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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小薇,我愛妳(最愛是妳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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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6:29 |倒序瀏覽
小薇,我愛妳【最愛是妳之二】 作者:米琪

藍小薇自國小五年級起就迷戀耿之炎,  
不過她臉皮薄,只敢偷偷地看他、暗暗地喜歡他。  
對他的這份心意,她傻氣地藏了十年,  
十年來,她身邊沒有一個男人能像耿之炎那般令她悸動。  
沒想到十年後,耿之炎忽然打電話說要約她看電影,  
她欣喜若狂地前去赴約,他卻爽約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愛情徹底失望、再沒興趣的耿之炎,  
對於要娶什麼樣的妻子入門他根本沒有意見,  
只要別長得像只恐龍就行了。  
這回家人安排的相親對象是他的小學同學,  
聽說是叫什麼藍小薇的……他完全沒印象!  
就決定先把她約出來,派屬下去瞧瞧她的模樣,  
如果OK,那他就答應相親,就算娶她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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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6:49
第一章   

  電影快開場了,耿之炎怎麼還不來?  

  藍小薇纖細的身影在華納威秀影城外的紅磚道上徘徊,一雙靈黠的眸子頻頻顧盼。  

  「晚上一起吃飯看電影,順便商量一下辦同學會的事。」那天他在電話中如是說道。電話中他的聲音聽來低沉又很有磁性,聽得她小鹿亂撞。  

  「都十年了,再見到國小同學大家一定都變得不一樣了。」她記得自己是這麼回答他的。因為覺得新鮮好玩,她於是衝動地答應了他!  

  但她只是感到新鮮好玩嗎?還是……對他仍無法「忘情」?  

  此時的藍小薇一手拿著國小的畢業紀念冊、一手拿著電影票,睜大了明亮的眼睛在人群中找尋他的身影;只要見到穿黑色上衣的男子,她就趕緊對照畢業紀念冊裡的大頭照……  

  是他嗎?  

  她走近一瞧,猛然煞住腳步。喔喔!這人長相很「怪獸」,應該不是、肯定不是,她退回原位,又鎖定另一個目標——  

  難道是這個男人?  

  呃——不,這個人竟然當街吐痰。她清楚地記得他電話裡的聲音充滿磁性,不像喉嚨卡痰,而且印象中他還算有公德心。  

  啊,一定是這個了!  

  小薇瞧見從紅磚道那端走出的一個高瘦男子,表情酷酷的,身穿黑上衣、牛仔褲,結實的臂膀中抱著一大束花,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小薇的心跳愈來愈快,臉兒緋紅。  

  「嗨!」他高舉起手打招呼。  

  「嗨!」小薇也大方地揚起手,笑得好開懷,正要跨出步伐之時,有個更嬌柔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嗨!」一個苗條的女子匆匆從小薇身側掠過,撲進那黑衣男子懷裡。「怎麼這麼慢?電影快開演了!」女子大發嬌嗔。  

  「都怪塞車啊,走吧!」男子低聲呵護,兩人摟摟抱抱,親密地進了電影院。  

  原來不是跟她「嗨」……小薇唇角顫了顫,額上頓時出現數也數不清的黑線,很尷尬地放下高舉的手。  

  唉!她頹然歎息,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而她還要再等下去嗎?看著手中的電影票,心情不再那麼興奮了。她開始問自己為何要來赴這個約呢?  

  她的目光落在泛黃的紀念冊上,所有大頭照裡的人完全都被她遺忘了,只有耿之炎還在她的記憶裡佔有一席之地。  

  照片中的他看起來神情冷峻,深炯的雙眼比同年齡的孩子來得早熟世故;她猶記得他是在五年級時才轉入她所在的學區;耿家家境富裕,他在校的成績總是一級棒,還是體育健將,領的獎狀可堆成一座小山;但他卻也是學校的黑名單,更聽說他被幫派吸收!  

  但也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愛慕他的女同學多如過江之鯽,就連隔壁班的班花也一直在倒追他,他卻從不搭理那些對著他流口水的女生。可那些女生臉皮就是夠厚,常在下課後當面遞情書給他;但那些情書最後的下場,全化成了「片片雪花」。  

  耿之炎從不給任何女生面子,總是當面撕爛情書,不過那些女生還是百折不撓。  

  記得有個女生一邊撿起片片雪花,還一邊燦爛地笑著說:「我要撿回去當紀念,這是耿之炎摸過的呢!」  

  昏倒!看來她們是為他走火入魔了。  

  而她呢?  

  全班女生裡,就只有她可以在功課上和耿之炎匹敵,每回上台領獎狀,他們總是「常相左右」,她站在他身旁,兩人的距離近得她可以清楚地嗅到他身上的汗味,但她總是目不斜視,不去多看他一眼,不讓台下一雙雙的眼睛有多餘的揣想。  

  她不曾寫過情書給他,雖然她早已偷偷地迷戀著他,但她總是不引人注意的,遙遠地欣賞他酷酷的模樣。看他無情地撕爛一封封情書,其實她心底可樂著,暗自叫好。  

  她就這麼默默地喜歡著他,對他所流的口水向來也只能暗暗地往肚子裡吞。  

  偶爾換座位時她會成為他的「鄰居」;有時不期然地和他眼神交會,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總令她著迷,心生悸動。  

  對他最深刻的記憶,那是在某一節體育課中,她被一顆不長眼睛的棒球K到,當場昏厥!  

  「糟了,小薇死了!」她恍惚中聽見不知哪個白癡在那裡窮叫。  

  頭暈目眩中有人身手俐落地抱起她,她以為是體育老師,因為只有大人才有那麼大的力氣!她痛苦地睜開眼,看到一個堅毅的下巴,緊抿的唇……抱她的人竟是耿之炎。  

  她脹紅了臉,掙扎著想要自己走。  

  「你最好別動,萬一有腦震盪很危險。」他的口氣充滿男子氣概,且沉穩篤定,她當下臉兒發熱,心也發燙,躺在他的臂彎中不敢再亂動,心卻亂動個不停!  

  這是耿之炎唯一留給她的最美的記憶,而她的暗戀卻始終只是暗戀。  

  前天她不期然地接到他的電話,說要找她一起辦同學會,這真的教她很吃驚;都十多年了,她都已經大學畢業且出社會工作了,而他……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了?  

  說不定成了黑社會老大,也說不定老早就改邪歸正,和她一樣當個中規中矩的上班族……她對他有千百種的想像。  

  她對他的愛戀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改變啊!只是埋在心底深處;他一直是她用來評鑒周圍男子的最高標準,茫茫人海中,她卻從未有過像對他那般相同的悸動。  

  而他為何要在十多年後才打這通電話來呢?她心底有許多問號,卻也欣喜他仍記得她——難不成他也暗戀著她嗎?  

  但今天這個他們第一次的「約會」,算是徹底失敗了。  

  眼看時間過了二十分鐘,電影早開演了,他大概是不會來了,她真是失望到了極點。  

  哎!老媽老是急著要介紹男朋友給她,但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而此刻她卻滿懷著幻想和期待,來這裡空等一個十幾年沒見過面的男子!  

  誰叫他低沉如夜風的聲音如此誘人,教她聽了之後直渴望能看看他的模樣……但,看了又如何?  

  小薇安慰地想,有時聲音好聽的人,長得很恐龍也說不一定,還是保留對他小時候的印象吧!想像總是比現實來得美好。  

  她把電影票拋到垃圾桶,合上紀念冊,打道回府。今晚的事就當成一個秘密,假裝她沒來過,不曾想起過他!  

  她深吸一口氣,獨自離去。  



  對街遙遠的路口有個瘦瘦高高,活像竹竿的男子收起望遠鏡,撥打手機,男子雙眼直盯著小薇,神秘地捂著電話說:「老闆,她要走了。」  

  「哦。」電話裡傳來耿之炎淡漠的聲音。「她長什麼樣子?」  

  「她長得很秀氣、很可愛,長髮飄逸,身材比例完美,比正點還正點,不是恐龍妹……接下來該怎麼做?」  

  「告訴徐夫人我同意見藍家的女兒。」  

  「是。」  

  電話那頭的耿之炎掛上電話,倚進皮椅中,沉鬱地點上一根煙。對他而言,藍小薇是什麼樣的女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急需要」一個女人,而這女人在外貌上的美麗,最好能勝過辛雪如那個可惡的女人。  

  正巧他的客戶徐太太和賀太太好意要替他作媒,只是他從沒想到這女子竟是藍小薇,他小時候的同學。印象中他們很少交談,他只依稀記得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總是不自禁地對他透露友善和愛慕,然而那些已是虛渺的回憶,太遙遠!  

  為了探查她是否符合他的「需求」,他以開同學會當作借口,約她外出,並派手下阿干去幫他窺看。  

  看來「外觀」上藍小薇是合格的,那麼他就勢在必得了。  
 


  翌日下午——  

  小薇正為她的全新企劃案傷腦筋之時,桌案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小薇,今晚徐伯母和賀伯母說要幫你介紹男朋友,你得準備赴約。」藍媽媽坐在家裡的客廳,邊修指甲、邊打電話到廣告公司叮嚀女兒。  

  「媽,可不可以請那些伯母們不要那麼費心?」又是介紹男朋友!真是了無新意。小薇漫不經心地搖著筆桿,目光停駐在企劃案上。  

  「你都二十好幾了,誰叫你在大學不交個男朋友,人家說大一嬌、大二俏、大三拉警報、大四沒人要,你都出社會了,機會不大啊!」藍媽媽吹落指甲屑。  

  「我還以為我行情很好呢!」小薇聳肩,敷衍地說。「我不覺得有刻意去交男朋友的必要,那太奇怪了,不自然。」  

  「你太不積極了,這樣下去,怎麼行?你哥都娶了,就等你出嫁我和你爸才能安心,何況兩位伯母全都是出於一片好意,很替你著想。」藍媽媽擱下修指甲的工具,命令起女兒。「下班別在外面遛達,七點準時到巴黎法式餐廳,你不去我會沒面子的。」  

  小薇暗自歎了口氣,媽的目的是要聯合姊妹淘的力量把她推銷出去,但她真的不想為結婚而交男朋友。  

  沒人追求不是什麼罪過,找不到意中人,她寧可當不婚族。結婚還得生小孩,多麻煩,她不想守著世俗的遊戲規則,寧願養一隻貓,一個人好好地過,那才叫快活。  

  但老媽的面子可等於藍氏企業的面子,她那些姊妹淘都是些官夫人、律師夫人,大有來頭,她不顧自己的終身大事,倒還要顧「大人」的面子。  

  「對方是劍橋留學回來的,是個大律師,負責一家具規模的律師樓呢!你今晚可要……」藍媽媽叨叨絮絮地說著,殊不知小薇已把電話擱在一旁,起身走到茶水間去了。  

  去他的劍橋、天橋還是吊橋,去他的律師、廚師還是法師,她才不想為了討好他的視覺,而把自己裝扮得像花蝴蝶。  

  小薇倒了杯咖啡,慢條斯理地調和了奶油和糖,悠閒地回到座位,拿起電話,老媽還在講。「……記住了,那是他的大名,你可別把人家的名字叫錯了,那不禮貌。」  

  管他叫阿貓、阿狗還是阿熊!她喝了一口咖啡,懶懶地應了一聲。「喔。」她剛剛沒在場,根本沒聽見媽說對方叫什麼大名。  

  掛上電話後,小薇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不知怎麼搞地,咖啡杯竟被電話線絆倒了,咖啡溢滿桌面,把精心擬好的書面企劃案都浸濕了。  

  惡兆!惡兆!她趕緊搶救,企劃書卻已濕透了,還淌著咖啡,滴滴答答。  

  她趕緊把咖啡拭乾,但這片污漬恐怕無法補救,得重擬一份了。  

  呃——怪來怪去,都該怪那個什麼橋、什麼熊的,要找女朋友不會找別人,分明是找她麻煩嘛!  

  她噘著唇,心情簡直壞透了!  
 


  晚間,巴黎法式餐廳裡,三位打扮典雅的仕女優雅地吃著田螺,悠閒地聊天。  

  「小女一定是讓公事給耽擱,才會遲到。」藍媽媽表面上說得輕鬆,心底卻在想小薇會不會放她鴿子?  

  「小薇真是的,自家公司那麼大,偏偏要待在小廣告公司裡。」徐伯母不解。  

  「這叫骨氣,女孩子家懂得自食其力,是難能可貴的好事啊!」賀伯母很欣賞小薇這一點。「不過,我們這大律師也真是的,竟然也遲到了。」  

  「一定也是有事耽擱了,他做事條理分明,辯才無礙,是我老公公司裡最優秀的法律顧問,我極力推薦小薇,他一定會賣這個情面的。」徐伯母攢著餐巾的一角拭拭唇角,低聲說:「老實說他條件好得不得了,若不是退役前發生『兵變』,早就死會了。」  

  「什麼兵變?」藍媽媽探探好友的口風,畢竟她們和男方有交情,自然熟識他的身家背景。  

  「他有個要好的女友,在他當兵時移情別戀嫁給他哥哥,成了他的嫂子。」  

  藍媽媽一聽,為自己的女兒慶幸著,看來對方正臨感情的空窗期,那表示女兒的機會很大。  
 


  小薇走進餐廳,她手上拎著公事包,掛在脖子上的名牌還沒卸下,也來不及回家換衣服就來了。  

  為了趕那份企劃,她整個下午忙得焦頭爛額,偏偏老總又要她帶領新人做新的案子,弄好了一切卻差點忘了晚上這個約,真是要命,急得她滿頭大汗!  

  「小姐,請問幾位?」負責領位的服務生問。  

  「我找人,不好意思。」小薇四處張望,看見媽媽和伯母們就在左側的桌位,她們已開始用餐;再仔細瞧,沒見到「男豬腳」,會不會也和她一樣遲到了?還是……不來了?  

  不來最好,她明天就去買貓來養,向媽表明不嫁的意願。  

  但當務之急,她得先應付那三位長輩,她低著頭,小聲地問服務生。「洗手間在哪裡?」  

  服務生指指左側通道。  

  小薇低著頭,匆匆走進去;她沒時間回家換裝變成花蝴蝶,至少也得在臉上補點粉,否則媽一定會認為她是故意在唱反調!  

  哎!她都餓得四肢發軟了,還得裝作若無其事地彩繪自己的臉,陪大人應酬,真是命苦!  

  她忙著打開公事包,摸索出化妝品,以肩膀頂開了洗手間的門,奔到鏡子前開始撲粉,往唇上抹口紅……她化妝向來很快,用不著半分鐘就好了,她用小指輕輕把唇彩弄勻。  

  正鬆口氣之際,她聽見身後傳來不尋常的「水流聲」,定眼往鏡子裡一瞧,看到個肥胖的男士背對著她在噓噓,她忽地渾身一震。  

  這裡是……男用洗手間?  

  呃——她竟犯了如此丟臉的錯誤!  

  愕然中那男士已解放完畢,即將轉身,她趕緊收拾家當,逃也似的拉開門奔出去,匆促間也沒看見有人正要走進來,一頭撞進來者的胸懷裡,唇上的口紅狠狠地COPY在人家的白襯衫上!  

  痛!她懷疑自己是撞到鋼板了。她萬分尷尬地抬起眼簾,和白襯衫的主人四目交接,整個人驀地呆怔住了。  

  這男子好英挺,斧鑿般的五官、英俊非凡的相貌、深邃的雙瞳散發著幽冷之光,緊抿的唇顯得冷酷。  

  她很想道歉,可是他的目光卻教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他一定很懷疑她闖進男洗手間的意圖,真糗!她可什麼也沒做啊,只是補個妝罷了。  

  「對……」她正想道歉,他卻只是冷冷地一句——  

  「請讓路。」  

  好跩,卻有說不出的性格!  

  小薇脹紅臉,匆匆側身走離,邊走邊想他的聲音好熟,但她一時又想不起曾在哪裡聽到這樣好聽的聲音。  

  這時,她才看見女用洗手間就在正前方,怎麼方才她會沒看清楚就冒冒失失地闖到男洗手間?  

  怪來怪去仍得怪那個找不到女朋友的「阿熊」,若不是他,伯母們不會這麼多事;若不是他,她就不會出糗,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她倉促地躲進女洗手間懺悔,氣歸氣唇彩還是得重新補上;她取出口紅,打開蓋子,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顫抖得厲害!  

  別抖,別抖啊……再抖就要把唇形畫成大波浪了。  

  但她抖個什麼勁兒呢?就為了方才那雙懾人的眼睛嗎?  

  老實說她覺得他的眼神很像耿之炎……  

  不過她也太會聯想了,也許是她太過在意他的失約吧!而他竟沒有在失約後,再來電道歉,真是不夠意思。  

  算了,說過要當成秘密的。  

  她重新塗上唇彩,打開皮包把口紅扔進裡頭,只希望今晚的逢場作戲快點結束,明天老總要她早一點上班,好多企劃案等著她呢!  

  她打起精神,走出洗手間,眺望老媽她們的桌位,發現那位「阿熊」先生已然入座;她放慢腳步走過去,走近後她發現那男子好像似曾相識。  

  當他側過臉,望向她來,她才看清楚,他不正是剛才那個酷男嗎?  

  小薇心跳如擂鼓,一臉不可思議地盯著人家。  

  「小薇,你總算來了,這是耿之炎大律師,聽說你們小時候還是同班同學呢!」賀伯母熱絡地拉著小薇的手。  

  「嗨!」耿之炎立起身,深幽的眼神直視著她。  

  小薇怔住了,她可以完全肯定這聲「嗨」是對她說的,但她卻「嗨」不出口。她難以想像她小時候迷戀的人就近在眼前,而且是伯母們熱烈推薦的人。  

  坦白說除了他的神態,從相貌上她完全認不出是他來。  

  歲月將他從一個男孩變為成熟男子,對她而言,他仍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怦然心動,小時候對他的好感和暗戀立即起了微妙的變化,她說不出這是什麼樣的心情、變化……  

  「瞧小薇都傻住了,他好俊是嗎?」徐伯母的話令小薇難為情,恍若自己的心思被識破了。  

  「你好。」小薇故作瀟灑地朝耿之炎伸出友誼之手。  

  耿之炎輕輕握住,一陣酥麻的電流迅速地從他溫熱的手指傳來,她暗自喘息,視線迅速轉移,落在他襯衫上那抹淡淡的粉色口紅印,不敢直視他。  

  三個長輩看了開心地笑著。「太好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看年輕人自己的意願了。」說著,她們全都起立,向後轉,齊步走。  

  媽……怎麼你也要走了?!小薇沒想到她們全走了,把她丟下和他單獨相處。  

  眼看著她們的腳步逐漸遠去,她的心臟跳得益發急了。  

  「怎麼了?」耿之炎放開她的手,為她拉開坐椅。  

  小薇又是一陣怦然,很想表現得輕鬆自在,卻連坐到椅子上都顯得動作僵硬。「沒,我完全沒想到會是你。」  

  「她們沒向你提起嗎?」耿之炎坐了下來。  

  他就近在她身畔,她可以清楚地嗅到他的氣息;和小時候不同的是,他身上有股輕爽好聞的男人味,令她心慌意亂。  

  「也許說了……」但她沒聽到,她去倒咖啡了。「沒想到你成了大律師。」  

  「那你『想到』的是什麼?」他淡然一笑。  

  她以為他混黑社會!「你約我在電影院見面,為何不來?」  

  「臨時有事,真的很抱歉。」一抹沉鬱在他眼中一閃即逝。  

  小薇苦笑,聳聳肩,十指無意識地玩著桌上的餐巾。「沒關係,我也沒有等很久。」  

  驀然間,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這……會不會太快了?「我……還沒心理準備!」她心跳狂急,腦子渾沌,青澀的程度可比擬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不過她真的毫無準備嗎?或者已準備了十年,就等這一刻?  

  「但我已經決定了。」耿之炎眸光幽深地注視她,非她莫屬的篤定口吻和自然流露的男性魅力教她無法遁逃。  

  「你怎麼沒和我交往就決定了?」小薇笨拙地問。  

  「因為你合適。」他專注的眼神像是將她視為唯一,教她心頭發顫。「而且我們小時候就認識了,算算十多年了,不是嗎?」  

  有這種算法嗎?他們這樣也算有十年的「交情」了嗎?  

  「我會讓你愛上我,很快地步入禮堂。」  

  「啊?!」能讓她回家多考慮幾天嗎?  

  耿之炎看著她因吃驚而顫動的美麗眼睫,沉聲一笑,放開她的手,手指一彈,現場小提琴演奏者立即走向他倆,對著小薇演奏現下最流行的一首歌。  

  「有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小薇,她有雙溫柔的眼睛,她悄悄偷走我的心,小薇啊,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我要帶你飛到天上去,看那星星多麼美麗,摘下一顆親手送給你……」(《小薇》卅作詞:阿弟)  

  小薇真的傻了,她著了魔似的看著耿之炎,他淡然的笑意令人迷惑,深邃的眼神像兩汪深潭,吸引她不自主地想往下跳。  

  但她可以放心的和他談戀愛嗎?  

  在經過大人們的「背書」,喊了預備開始的口號後,戀愛起跑——這應該是安全的!  

  可原先她不是覺得這樣不自然嗎?  

  她在心底和自己交戰,無法立刻做出決定,更難以相信這是真的;她小時候暗戀的人竟再度出現,還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  

  但他一直是她心中最深切的期待不是嗎?她何不嘗試和他交往,深入地認識他?  

  在她猶豫不決之時,耿之炎竟靠向她,在她眉心烙上一吻。「你將是我的女人。」  

  他灼熱的氣息恍若帶著魔力,從她的眉心炙燙進她的心中,令她感到觸電般的心悸……  

  她知道自己將徹底淪陷!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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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7:06
第二章   


  三個月後——  

  「到家了。」耿之炎準時在晚間十點將小薇送抵家門。「今天玩得開心嗎?」他問,語多關懷。  

  「嗯。」小薇對他甜笑。交往以來他對她相當慇勤,下班時間一到,他就在她公司門口「站崗」;他常帶她去他家和他父親共享晚餐,邀她出席社交活動,也常陪她逛街,上pub聽現場演唱,或到山上去看萬家燈火,兩人完全融入彼此的生活中。  

  戀愛中之人藏不住幸福的光芒,同事們都羨慕地對小薇說她變美了,總是笑臉迎人。  

  小薇付出真情,陶醉在耿之炎無微不至的關愛裡,而且有雙方家長和眾伯母們推波助瀾,她的初戀甜蜜且順利,可說十拿九穩,婚期不遠。  

  「你明天還會來接我嗎?」小薇依依不捨地問,深深為他著迷。  

  「當然。」耿之炎口吻熾熱,親吻她的臉頰。  

  小薇閉上雙眼,漸漸熟悉他唇上的溫度;她統計過,他一共吻了她二十次,但都只是溫馨地吻她的額、她的臉頰,從未碰過她的唇;其實她滿心期待他熱情的吻,但她會給他時間,她猜想他也和她一樣害羞呢!  

  「我會想你的。」雖然明天就會再見面,但愛情的力量無窮大,每個夜裡,她都惦著他,連夢中都有他。  

  「我看著你進去。」耿之炎輕撫她的臉龐,柔聲說。  

  「好。」小薇柔順地應著,下了車,對他揮手,頻頻回顧。  

  耿之炎搖下車窗,目送她走進藍家大門,直到大門關上。這是他這一個月來不斷重複的動作——接她下班,約會,悉心呵護她如同情人。  

  她當真和他談起戀愛,頗為投入;他常暗自問著自己——他難道沒有一絲罪惡感嗎?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女孩啊!  

  每當他看著她一雙水漾的靈眸,她的單純總使他自責。  

  也許律師幹久了,黑白的界線已無法單純地去劃分,應客戶需求他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變成黑的!  

  而這些日子以來,他把自己變成雪白的天使,只為讓她相信他愛上她,或許手段卑劣,但他們門當戶對,絕不會使世人質疑他們結合的合理性!  

  如今看來是萬無一失,他打算速戰速決,在父親大壽前將小薇弄到手,只要她扮演好他愛妻的角色,他絕不會虧待她。  

  他諱莫如深的眼底焚著陰怒之火,真正的意圖隱藏在他心底深處。  
 


  小薇愉快地哼著歌回到家裡,藍爸爸和藍媽媽見到女兒約會回來,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等了二十多年,女兒終於戀愛了。  

  「爸媽你們還沒睡啊?」小薇神采飛揚地問,輕快地上樓,回自己的房間。  

  藍媽媽跟著也上樓,進房裡私下問她體己話。「你們到什麼程度了?」  

  小薇脹紅了臉。「媽,哪有人問得這麼直接啊!」  

  「那該怎麼問?」藍媽媽自己也臉紅了。  

  「你應該問我和他到了哪一壘。」小薇促狹地說,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做鬼臉。  

  「那是什麼意思?」LKK的藍媽媽聽不懂哩。  

  「總之不會是全壘打。」小薇笑了起來。  

  「又不是打棒球,別唬弄你老媽,說正經的。」藍媽媽拉著女兒正色地問。  

  「如果要嫁的話,我想……就是他吧!」這麼說夠白了吧!  

  「太好了,那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了,等你一嫁,我和你爸準備去環遊世界。」藍媽早計劃好了。  

  「呵!無情的老媽,只想快快把我掃地出門,好跟老爸去雲遊。」小薇嘟著唇說。  

  「當然嘍,我好不容易把你哥和你拉拔長大,等得頭髮都白了,你哥才娶莎婷;而你一直乏人問津,能叫我不擔心嗎?」  

  「噢!老媽,什麼乏人問津?!我是你女兒又不是菜市場的鹹豬肉。」小薇把唇嘟得更高了。  

  「別嘟嘴了,老媽只是急壞了,我女兒才貌雙全,怎麼可能沒人追呢?」藍媽媽急忙改口,喜形於色。「不過現在我總算安心了,有個優秀且出色的男人出現了,但願他和我一樣疼愛我的寶貝。」  

  小薇喉頭忽然梗住了,她知道媽疼愛她,老實說,如果她真嫁人了,她會捨不得媽媽的。「媽,我不想嫁人!」她轉身投進老媽懷裡。  

  藍媽媽輕撫小薇柔順的秀髮,笑中帶淚地說:「傻孩子,老媽不能呵護你一輩子,總得找個可靠的男人照顧你,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兩母女含淚看著對方,藍媽媽忽地笑了。「瞧我們,你都還沒嫁人呢,我就捨不得了。」  

  「我是你的心頭肉嘛!」小薇賴在老媽懷裡撒嬌。  

  「知道就好。」藍媽媽捏捏小薇水嫩的頰。兩人又聊了好久,話題離不開耿之炎,她們一致認定他是優秀的、出眾的,是藍家未來女婿的不二人選。  
 


  翌日——  

  小薇期待的下班時刻終於來到,耿之炎又準時地等在公司門口,手裡捧著火紅的玫瑰花束。  

  「小薇,你男朋友來了。」女同事們個個一臉驚艷地瞅著倚在車門上的耿之炎。  

  「我還以為長得帥、有好職業、又準時的男人,已經在這世上絕跡了呢!」有人用感歎的語氣說。  

  「小薇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以前沒男朋友也就算了,一開始交男朋友,居然是個宇宙無敵超級美男子!」  

  同事這些無厘頭的說法,令小薇哭笑不得。  

  「結婚可要請我們哦!」同事們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  

  「好啊。」小薇精靈的美眸轉了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再不走恐怕會被她們的口水淹沒。  

  她走近耿之炎,他把玫瑰花放到她懷裡。「公主今天想去哪裡?」  

  「只要快點逃開那群女人的視線,去哪兒都好。」小薇俏皮地說,一回顧同事們還在那裡竊笑,肯定是在對他們兩人評頭論足。  

  耿之炎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群女同事竟主動向他們揮手,耿之炎報以淡淡一笑,開車門,低頭對小薇說:「你的人緣很好啊!」  

  小薇聳肩,鑽進車裡,意外地發現車裡有個毛茸茸的東西,佔領了她一向的座位。她眼睛一亮,抱起它,坐進車裡,掩不住興奮地問:「這是……」  

  「送你的馬爾濟斯犬,喜歡嗎?」耿之炎說。  

  「超喜歡!它看來不滿三個月大吧?」之前才想養一隻貓陪她終老呢!不過那念頭早打消了。  

  小狗狗伸出粉紅的小舌頭,一雙圓滾滾的眼珠子瞅著小薇,模樣惹人憐愛。小薇把花放到後座,將它攢在懷裡。「為什麼要送我狗狗?」  

  「就當是定情物。」也許他下意識地想補償對她的「虧欠」。  

  他的話令小薇驚喜莫名,正想看清他說話的神情,他卻已為地帶上車門,繞過車身,坐進車裡來,車子開動了,駛向大馬路。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小動物啊?」小薇問。  

  「小女生不都喜歡嗎?」其實這是他的助理阿干的「點子」,阿干說他都是這樣把美眉的。  

  「你當我是小女生啊?」小薇忍不住心花怒放,他竟留心到她的喜好,感覺好窩心。  

  「想去哪裡?」耿之炎柔聲問。  

  「去買個窩給它,好不好?」小薇提議。  

  「它以後就跟我們住。嫁給我吧!」耿之炎的話令小薇措手不及。  

  小薇驀然一愣!雖然想過他很可能會向她求婚,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現在。「什麼時候?」她舌頭打結地問。  

  「兩個星期後,總得讓我的新娘有充分的時間可以準備。」耿之炎騰出一隻手,握住她的。  

  小薇深呼吸,穩住情緒地說:「好。」  

  搞定了!耿之炎陰鬱的心底響起邪惡的歡呼聲。  

  小薇眨眨眼睛,好像看到一絲陰沉的神色從他眼中飛掠而過;仔細瞧他,他的唇猶帶笑意,剛才應該只是錯覺吧?!  

  但說也奇怪,在答應他求婚後,心底竟感到些許不安。  

  也許每個女孩都會像她一樣有這樣的感受吧!像她參加同學婚禮,看新娘離家拜別父母時,都是哭得唏哩嘩啦的;她此刻的感覺純屬正常,一定是捨不得離開爸媽的緣故。  

  「你在想什麼?」耿之炎發現她突然沉默了。  

  「我在想……要給狗狗取什麼名字呢?」她不想把感傷的情緒感染給他。  

  「叫愛愛,紀念我們的相遇。」他已習慣甜言蜜語了嗎?噁心的情話說得如此順溜,也不怕會嗆到自己?耿之炎自嘲,不經心回眸,看見小薇眼中的霧氣。  

  「怎麼了?」他問,不懂她突來的情緒。  

  「沒什麼,就叫它愛愛。」她不能說自己是因為捨不得離開爸媽,那太小孩子氣了!她勉強自己擠出堅強的笑臉。  

  耿之炎心頭一震,突然被她笑中帶淚的樣子攝住心神,她這模樣和辛雪如那可恨的女人好像!  

  辛雪如是鐫刻在他心頭的創痛!  

  他昔日深愛的女子,在他入伍後竟下嫁給他大哥,成了他的嫂子,兩人雙宿雙飛去了加拿大,她讓他嘗盡兵變的痛苦和羞辱。  

  如今她就要隨大哥從加國回來,他絕不讓辛雪如太得意,他要讓她知道,沒有她,他的日子照樣過,他不留戀她,只唾棄她的變節!  

  他別開眼,握著方向盤的指節泛白;這就是他「急需要」一個女人的原因!  

  擁有小薇,可以製造他移情別戀的假象,讓世人看見他對雪如的不在乎!  

  也許他這麼做非常自私,但他說過他不會虧待小薇,只要她當稱職的妻子,那他會盡所能的補償她。  

  「你怎麼了?表情好嚴肅。」小薇瞧他緊繃的臉色,不知他在想什麼。  

  「有嗎?」耿之炎不透露心緒,問她。「為什麼紅著眼睛?」  

  「我只是想到要出嫁,捨不得離開家。」小薇小臉暈紅地說。「別笑我喔!」  

  原來她想的是這個。「同是在台北市,只要你想,隨時可以回去。」  

  「你真好。」小薇笑了,把毛茸茸的小狗狗攢在懷裡,心血來潮地問他:「你剛剛是不是在想,我們要去哪裡度蜜月呢?」  

  耿之炎愣了那麼一下,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想去哪兒由你決定,我沒意見。」  

  小薇心底好甜。「你好尊重我啊!」  

  是嗎?他有些失笑,敷衍的說詞全被她「善解」。  

  「我知道有家婚紗店,只要照滿六十組就送出國旅遊,我們去詢問好嗎?」小薇接過那家婚紗店的廣告案子。  

  要照結婚照?耿之炎又是一愣,這個他不但從來沒想過,也無心嘗試,但她既然開口,他也是可以妥協的。看來結婚還真累人!「好,吃過晚餐就去。」  

  「你真好。」小薇靠向他,溫柔地吻他,把唇上的笑靨留在他頰上。  

  他接受她的吻,由她毫不懷疑的神情看來,他的確把天使扮演得很成功。「你曾經交過男友嗎?」他漫不經心地問。  

  小薇滿臉通紅地搖頭。「我從小學就喜歡你。」  

  他瞬了一眼她綴滿星辰的美麗眼睛,心底突然冒出一絲歉意;小時候離他實在太遙遠了,而此時他卻再也掰不出甜言蜜語來哄她。「告訴我你記得我多少?最喜歡我哪一點?」  

  「你酷得要命,從來沒見你笑過。我最喜歡看你……撕碎每一封情書,我會很開心,說不出的開心。」小薇心跳怦然,無保留地把心事告訴他。  

  耿之炎瞇起眼,不可思議地瞥她;見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他堅硬的心竟一陣陣晃動!  

  她如此坦白,認真地要交付給他一顆真心,令他陷入極度困擾中!  

  「輪到你告訴我,你記得我多少?是不是也暗戀著我呢?」小薇把紅紅的小臉埋在愛愛柔軟的白毛裡,小小聲地問。  

  耿之炎一愣,有些被問倒了,他倒寧可她問他法律條文!幸好此時餐廳到了,他得以逃離這個「考題」。「餐廳到了。」  

  他壓下躁動的心緒,把車停在路口。「你先下車,我去找停車位。」他需要獨處的空間,讓自己喘口氣。  

  小薇期待不到他的答案,但她知道要一個大男人大剌剌的表白,是多難為情的事啊!端看他對待她這麼好,她哪還用問呢?  

  「愛愛可以一起進餐廳嗎?」小薇懷抱著小狗兒問。  

  「交給我。」耿之炎說。  

  小薇順從他,把愛愛留下,獨自下車到餐廳門口等他。  

  耿之炎很快地停好車,但卻遲遲沒有下車,開了車窗,他默默點燃一根煙。不知怎地,小薇無邪的笑臉一直縈繞在他腦海中!  

  他反覆思索著,這樣違背良知娶一個不知情的第三者對不對?而且他用謊言迷惑她,並非真的愛她,在他的感情世界中她是犧牲者……  

  那又如何?他也曾不擇手段只為打贏訴訟案!  

  他深吸一口煙,將煙霧盡吐而出,冷硬地決定不改初衷,他和她之間不會有愛與不愛的問題,因為他的人生再也沒有感情,只有輸贏。  

  他要辛雪如認輸,小薇是他必須贏得的一顆棋。  

  扔了殘煙,他把正在啃他衣角的愛愛抱起,下車,走向小薇。  
 


  兩星期後——  

  小薇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嫁給耿之炎,婚宴在耿家宅第的廣大庭院裡舉辦,小薇邀好友貝兒調製宴會所需的雞尾酒。  

  貝兒身為酒吧調酒師,自當是捲起衣袖,幫忙好友到底。她精心調製了一桶又一桶名為「你儂我儂」的雞尾酒招待賓客,炎炎夏日裡清涼的雞尾酒最能消暑氣了。  

  「小薇,你好漂亮哦!」貝兒親自取了兩杯進新房,放置在新房的小冰箱裡,準備冰鎮起來晚上給新郎新娘當交杯酒。「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嫁給耿之炎,他真是超乎我想像中的優秀。」  

  「我也這麼覺得啊!」小薇身著名師設計的新娘禮服,在新房裡等待新郎官來接她進會場;見貝兒來到,欣喜地拉著她問:「什麼時候輪到你結婚?貝兒。」  

  貝兒淡淡的笑意中有絲說不出的落寞。「他可能不會打算娶我吧!」  

  「怎可以不打算?是哪個惡棍?給我報上名來。」小薇打抱不平地說。  

  「他是……」貝兒欲言又止,聽得性急的小薇有點呼吸困難。  

  「難道是野獸?卡通裡『美女與野獸』的女主角和你同名,就叫貝兒耶,你可要小心啊!」小薇逗她開心。  

  貝兒忍不住噗哧一笑,嬌俏的小臉都紅了。「他是有點野獸……啊!不,你可別當真,我胡說的。」  

  小薇都被貝兒給弄糊塗了,但這時房門被打開了,媒婆賀伯母、徐伯母和一群搶著要目睹新娘風采的賓客,簇擁著新郎官進來,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人群中小薇一眼就看見俊逸非凡的耿之炎,他也正看著她,對她露出迷人的微笑。  

  「走吧,我美麗的新娘。」耿之炎執起小薇的手,小薇含情脈脈地隨他步向會場。  

  貝兒看著他們儷影雙雙,好生羨慕啊!但她這輩子可能都別指望要結婚了,因為她的他……已有心愛的女人,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過客。  
 


  令人緊張的新婚之夜。  

  小薇梳洗過後換上睡衣,從小冰箱裡取出貝兒準備的交杯酒,在新房裡等待耿之炎;可是等了好久,女傭卻上樓來稟報。「少爺被朋友拉著在院子裡『續攤』,請少奶奶先休息。」  

  她怎能安心休息?這可是她的新婚之夜,新郎卻遲遲未歸,而且她一向認床,換了新床不容易入眠。  

  她耐心地等著,直到夜深沉,昏昏欲睡地倒臥沙發上,半睡半醒間她聽見外頭有腳步聲,趕緊正襟危坐,望著房門,心跳開始加快。  

  耿之炎進了房裡,略帶醉意地走向他擄獲的美人,拉起她,擁抱她。  

  小薇暗自喘息,她以為期待已久的熱情之吻就將降臨。  

  「晚安,可人的新娘子。」他的聲音幽幽地飄過她的耳際。  

  小薇閉上眼睛,心瘋狂地跳著,但期待中的那個吻卻一直沒有落下來,睜開眼,只見他撲到床上,臥倒,睡著了。  

  小薇一怔,俯身看他,他醉倒了。  

  心底有說不出的失望,不過隨即安慰地想,來日方長她又何必急於一時?  

  踅進浴室,她擰來熱毛巾,體貼地拭他的額、他的頰、他的唇;她溫柔的,沒有一句怨言。  

  他睡得好沉啊!連西裝都沒來得及脫下,做妻子的遇到老公宿醉應該要怎麼做呢?  

  啊,對了,幫他更衣,讓他睡得舒服點。  

  她臨時想到這點子,把毛巾放到一旁,使盡全力替他翻身,溫柔地提起他沉重的手臂,開始褪下他的外衣,解開白襯衫一顆顆的衣扣,再次抬起他的手臂,好不容易將衣服從他的身上抽離……呼!他好重!  

  輕柔地放下他的手臂,她挪動自己的身子,小手伸向他的腰際,一陣摸索,很不熟練的把皮帶解開。  

  該死的,這小女人在做什麼?  

  耿之炎並未真的醉了,而是仁慈地想放過她,但她卻不放過他?  

  呃!她的小手正在解開他的拉鏈,褪下他的長褲……他忍耐,極力忍耐!  

  「啊!對了——應該先替他拭淨身子,再撲點玫瑰香粉,這樣才好入眠。」小薇喃喃自語,下床去浴室取她的玫瑰香粉,她自己習慣在沐浴後使用,相信他也會和她一樣喜歡。  

  她重新擰了毛巾替他擦拭身子,倒了些細滑且充滿香味的粉末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輕輕推勻。  

  呃——耿之炎眉頭蹙緊了,她把他當baby嗎?還是在撩撥他?他可是個血性漢子!而她根本不瞭解,他對許多粉末過敏!  

  「哈啾!」若是她執意喚醒沉睡的猛獸,那她還真是做對了!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小薇詫異他突然醒來,瞅著他炯然的雙眼和打著赤膊的精壯體魄,她不知所措了起來。「我去拿你的睡衣,都怪我手腳太慢,弄得你著涼了。」  

  她急急地溜下床,在衣櫃裡翻找他的睡衣,卻找不到。  

  「我不穿睡衣的。」耿之炎視線追蹤著她忙碌的身影。  

  嗄!小薇停下動作,回眸,他已起身坐到床沿,她一臉酡紅,害羞地垂下眼睫。  

  耿之炎唇邊噙著佞笑,起身走向沙發,躺下身。看在她單純無知的分上,打算放她一馬。「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你要睡沙發,不和我一起睡嗎?」他竟不和她同床共枕?小薇大大地震驚!他晚歸讓她等一整晚也就算了,沒有吻她也就算了,現在竟要冷落她,令她有說不出的委屈。「你不吻我,也不……」小薇突然哽咽,隔著水霧瞅著他。  

  耿之炎沒想到她會這麼「反彈」,想安撫她,卻想不出該說什麼;望著她惆悵的淚眼,一向辯才無礙的大律師竟有無法替自己辯解之時。  

  他坐起身,懊惱地搔著頭。「對不起,我……」  

  而這句「對不起」直接衝擊進小薇的心底,她詫異,瞪大了眼睛瞥著他,等著他解釋,卻遲遲沒有下文。  

  一個令她惴惴不安的疑惑在心底騷動,他一直不曾「真的」吻她,新婚之夜也不碰她,難不成是——  

  「你……有某些障礙對不對?」她不得不起疑,大膽地臆測。  

  「障礙?」耿之炎一時還未能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小薇忍住內心的波動,走向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問他:「還是……你在感情上曾受過什麼挫折?」  

  耿之炎蹙起濃眉,她指的可是辛雪如的事,她是怎麼知道的?  

  無須再問了,小薇單看他驚詫的表情就了解了,他肯定有難言之隱。但他為什麼不在婚前對她明說呢?可憐的炎,可能是怕她會不肯嫁他吧!  

  其實有些障礙是心理層面的,需要時間治療,不能操之過急,但無論如何她已嫁給他了,她必須盡力幫助他;她傾身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安慰他。「你別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耿之炎怔了一怔。要命!難不成她是把他當成有「某種功能障礙」?  

  他不知自己是該噴飯,還是該噴鼻血!  

  「你可以試著吻我啊……」她柔聲說,不知自己柔軟的胸脯已激起他雄性的本能。  

  他邪佞一笑,真被她給惹毛了!既然她自願把自己獻給惡魔當祭品,那他還等什麼?他擄住她纖細的頸背,將她粉嫩的唇瓣推向自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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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7:32
第三章   


  他狂熾地吻她,灼熱的舌熱情地糾纏位她的,深入探索;她愣愣地任他吻著自己,他的唇滿是醇酒的氣息,令她醺然欲醉,不知該如何回應,許久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吻!  

  她的身子好熱,心跳得好狂,雙足開始打顫,心慌得想逃,可是她不能逃,怕他的「障礙」更嚴重;她柔順地閉上眼睛,任天旋地轉的感覺持續!  

  忽地她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圈住了她的腰,將她從地上托起,抱著她坐在他的腿上!隔著薄薄的睡衣,她明顯地感受到他雙腿間的堅實,她喘息,不知所措。「你……不必怕,我們是合法夫妻,可以這麼做。」她想安撫他,也給自己信心,沒想到耳邊傳來他低沉的笑聲。  

  耿之炎實在忍俊不禁!他不懂她吃錯了什麼藥,腦子裝的是什麼怪物,怎會認為他「不正常」。  

  「你笑什麼?」小薇靦腆地問。  

  「你真可愛。」也挺有意思的,結婚的第一晚就帶給他無窮的樂趣。  

  「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任何心理負擔。」她說得好溫柔,澄澈的雙眼看得他無所遁形;耿之炎心頭一凜,放開她,起身走向窗邊,她無意中竟說中了他的心事。  

  他確實有心理負擔,無法玩弄無姑且善良的她;在他的計謀中,他視她為同夥,但她並不知情。  

  「你看著我。」  

  背後飄來她輕柔的聲音;他本能地回顧,只見她小臉暈紅,手指顫抖地解下睡衣。  

  「只有你可以看唷!」她害羞地走向他,柔情款款地將身子倚偎進他懷裡,柔軟的胸脯觸及他堅硬的胸膛,長及腰的秀髮纏上他的手臂,柔聲鼓勵。「老公。」  

  老公?!這樣的稱謂好陌生。  

  但他並不排斥她的提議,他不討厭她,她的滋味甚至是令他感到甜蜜的。「你非得喚醒邪惡的魔鬼?」他邪氣地說。  

  她笑著,小小的肩頭震動。「你愛我是天經地義,沒有什麼邪惡的魔鬼。」  

  愛?!他這輩子只愛過一個女人叫辛雪如,但最後只覺得浪費時間和生命!  

  「如果你需要時間,那麼我們可以慢慢培養默契。」小薇挽著他的手臂走向大床。「從今晚起你天天都得抱著我睡,直到你完全適應我,也讓我適應你。」她拉著他躺到床上,穠纖合度的美麗身子蜷在他身邊,她的「體貼」令耿之炎渾身燥熱卻啞口無言。  

  「晚安老公。」小薇伸手熄了床頭燈,心底緊張且害羞,但她得耐心等他放開心胸;雖然她很想問他是什麼原因造成障礙的?還是因為感情受挫得太深?但為了他男性的尊嚴,她只有放在心底,不去挑明了問;她恬適地合上星眸,拿他的手臂當枕頭入眠。  

  她真的就這麼睡了?  

  在她把他撩撥得慾火高漲,全身緊繃後,竟能安心枕著他的臂彎睡著?  

  黑暗中,耿之炎鬱悶地瞅著她一絲不掛的誘人身影,呼吸愈漸緊窒!  

  這下還真不知是她走進他所布下的陷阱,還是他被她撒下的情網迷惑了,不過唯一可確定的是,這是老天給他的極致懲罰。  

  夜半,她柔軟身子竟要命地纏到他身上來了,手腳全擱在他身上,當他是抱枕似的;他心頭升起無名火,身子像火焚般難受,屏息退到床沿,她卻又纏了上來。  

  她睡得香,卻整夜像夢魘般地纏著他,令他不得安寧!他輕輕移開她纖細的手臂和修長的美腿,下床進了浴室,冷水當頭淋下,後悔竟娶個女人回來困擾自己,但一切已成定局,說後悔,太遲了!  
 


  清晨——  

  「好癢呵,愛愛,別鬧!」愛愛跳到床上,窩在小薇枕上不斷地舔她。  

  「你這小傢伙,肚子餓了就知道叫我起床。」小薇睜開美眸,揉揉愛愛的小腦袋,轉身一撲到另一個枕頭上……咦,哪來的淡淡草香?這熟悉的男人氣息是……  

  噢!她竟忘了自己已經出嫁了,這可不是在自己的閨房裡,這是她心愛男人的味道!她貪婪地嗅著他的氣息,想起他們的新婚之夜竟還維持著純友誼,不禁笑了起來,但她相信愛可以治療一切。  

  懶懶地舒了舒腰肢,被子滑落在腰間,她這才發覺自己是一絲不掛,她紅著臉,拉起被子遮在胸前,好奇的探眼四望,老公上哪兒去了?  

  她仔細聆聽浴室可有聲響,最後判斷,他不在房裡。  

  她下床換上家居服,梳洗完畢,準備找老公去,今天下午他們可要啟程赴日本度蜜月,有她嚮往已久的迪士尼樂園,這次可要趁婚假好好地玩一玩。  

  抱起愛愛,她走出房門,沿著走道呼喚。「老公,你在哪裡?老公……」  

  這聲「老公」震得耿之炎頭皮發麻,他下意識地不想回應,想專心接聽助理小賴的來電,但「老婆」纖柔的身影已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老公……原來在講電話。」小薇見耿之炎就在書房裡,甜甜地對他一笑,抱著愛愛安靜地進了裡頭,坐在一旁等他、看著他。  

  耿之炎被她那雙柔亮的大眼睛看得很不自在,草草結束談話,問她:「準備好要去蜜月旅行了嗎?」  

  「我還沒整理好行李!」小薇很開心這是今早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表示他也期待他們的蜜月。  

  「那……我先去一趟事務所,很快就回來。」耿之炎立起身將桌上的文件收進公事包裡。  

  小薇敏感地發現老公今早看起來有點緊張,一定是昨晚他們太親密了,其實面對他,她的心也怦然悸動呢!  

  「幾點回來呢?」她充滿期待地問。  

  耿之炎向來沒有交代行蹤的習慣,卻毫不考慮地對她說:「我會盡早回來。」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竟在不知不覺中順了她的意。但她並沒有開口要他早歸啊,是那雙動人的眼睛透露了訊息,而他竟看得懂!  

  「我會等你的。」小薇體恤地吻吻他的頰;耿之炎心底一悸,面色繃緊了,很想冷酷地叫她不要這麼「接近」他,但當他接觸到她羞怯的眼神時,卻什麼重話也說不出口。  

  「再見。」他甚至還多事地向她道別,這令他一陣懊惱,提起公事包準備離去。  

  「等等。」小薇叫住他,跑向他,靦腆地瞅著他請求。「給我一個早安吻。」  

  什麼?!不,他不能再吻她,他可不是聖人,他是血肉之軀,她不能這麼蠱惑他。  

  「要真的吻哦。」她紅著臉,踮起足尖。  

  面對她有點期待又有點怕受傷害的模樣,他竟陷入進退兩難中,但他知道自己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扣住她可愛的下巴,俯下頭壓上她的唇瓣——他原本只是應付罷了,但她青澀、柔軟的唇一如昨晚般甜蜜動人,惹得他內心騷動,意猶未盡。  

  嗚……愛愛被親熱的兩人當成夾心餅乾,發出騷動聲以示抗議,迫使兩人不得不分開。  

  「我走了。」耿之炎極力穩住情緒。  

  「嗯。」小薇忍住顫抖,依戀地瞅著他,喜歡他溫柔的吻。  

  要命!又來了。耿之炎怕見到她濃情蜜意的眼神,那只會讓他感到罪孽深重,他快步走出書房,只想遠離她,但她卻挽住他的手臂,陪他一同下樓。  

  小薇愉快地送耿之炎出門,一直看著他的車開出院子,駛向道路,還頻頻揮手。  

  正在院子裡打太極拳的耿父見小兩口如此恩愛,心底感到很安慰,小薇是個體貼的女孩,很合適炎那冷漠的小子,心想他已走出兵變的陰影。  

  「公公你要不要進屋裡吃早餐呢?」小薇微笑地看著一身唐裝的耿父。  

  「好。」耿父慢條斯理地抬手,移動腳步,收息,緩步走向小薇,神情愉悅地說:「太好了,今後有你陪著老爸爸吃早餐了,炎那小子總是忙得連早餐都沒空在家裡吃,真拿他沒辦法。」耿父是退休的大法官,外表雖嚴肅,其實為人挺風趣幽默的。  

  小薇一手抱著愛愛,一手挽著公公進了屋,愉快地享用早餐。  

  餐後,耿父出門去參加社交活動,小薇則踅回房裡去整理行李。  

  夏天旅遊最大的好處就是服裝輕便,行李不必擠一堆厚重衣物;她把自己和炎的衣物全放在同一個行李箱中。  

  還細心地為他帶了一套適合在正式場合中穿的衣服,幫他配上一條藍色領帶。  

  她清點可有遺漏的物品,發現沒幫他帶襪子,她一一打開抽屜,找尋襪子的蹤跡,襪子在衣櫃最底層,她取了幾雙,要關起抽屜時發現卡住了,無法關上。  

  噢!她把手上的襪子放到床上,使勁拉出抽屜,低頭檢視,發現有包東西卡在抽屜下方……是什麼東東?  

  她伸手進裡頭摸索,好像是塑膠袋,裝了許多紙張,她狐疑地取了出來,發現是一只垃圾袋裝了成疊的信,收件人是耿之炎先生。  

  是炎的私人信件?怎會被塞在這裡?  

  她重新檢視衣櫃,發現上下兩層之間有個空間,可能是她方才取衣服時沒留心,而把這包東西抖落到抽屜後頭,也可能是它本來就被遺忘在抽屜後。  

  她該將它放回原位,可是她又覺得奇怪,是誰寫給炎的信?為何用垃圾袋裝著?  

  這些信都泛黃了,看似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歷史,而且寄件人署名全是出自辛雪如。  

  辛雪如是誰?  

  小薇取出其中一封信來看——  

  炎:  

  搬到新竹已一星期,轉學後功課還算跟得上,只是一日不見你如隔三秋,而我已一星期未見到你,算來已相隔好多個秋了!你可曾想我,像我想你這樣癡狂?  

  今後我要每天寫一封信給你,遙寄我的相思,告訴你我的想念。  

                                                                  如 於難以成眠的夏夜  

  小薇手指微顫地收好信,她可以確定這是情書!很快地又開了另一封信。  

  炎:  

  今天繼父同意我可以北上了,我晃點他,說是要回台北和以前的同學小聚,星期天一早你可要到車站來接我唷,我等不及想要見到你,抱著你,讓你如癡如狂地吻我、愛我,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都不容錯過哦!  

                                                                  ——相思欲狂的如  

  原來他們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小薇收信的手指顫抖得更厲,好像竊知了什麼不欲人知的秘密。  

  她不該再看下去,這有失道德,可是她很想知道一件事——炎為什麼沒有娶這個女子,他們看來關係匪淺。  

  她深呼吸,決定把這些信全看完,但她直至把這長達七年,從高中時代到大學的來信全看完,仍找不到結局,只看見了令她自己全身發燙的濃情蜜意;裡頭還有一些信,信紙寫滿了「想你想你想你……」  

  這樣的熾情是出自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而這女子不但和炎有肌膚之親,還深深地愛著他,想必他也如同她愛他那般熱烈!  

  小薇把所有的信塞回抽屜後方;但她的心湖已掀起洶湧波濤,強烈的震撼和醋意擾亂了她原有的平靜!  

  她很想知道那女子後來如何了,更想知道如果他們相戀的時間那麼長,感情一定是刻骨銘心,那炎又怎會一見她就表明要娶她呢?這之間是否有著難解的矛盾?  

  她驀然想起巴黎餐廳的相遇,回想她和他交往的過程,他的表現可說無懈可擊,他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這樣的懷疑會不會太傷人?  

  也許雪如就是他的心理障礙,他們一定是為了某種原因分手,且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她既然知道曾有這樣一名女子存在,就更該包容他,不該胡亂吃醋,畢竟誰都有過去,她該幫助他走出昔日的傷痛,這才是身為另一半的她該做的;她合理地推想,下了定論。  

  「在做什麼?」耿之炎低沉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  

  小薇怔怔地望向他,看著他清冷的眼神,酷酷的模樣,忽然頓悟那些全是表象,他心底有著熱情,她一定要他對她釋放出熱情。「我在等你回來。」  

  「行李都準備好了嗎?」耿之炎走了進來,拉起席地而坐的她。  

  小薇點頭,關上衣櫃的門,心想也許他早忘了情書塞在衣櫃裡了。  

  「我們出發去機場吧!」他說。  

  「嗯。」小薇突然伸出手擁抱他,把自己埋在他懷裡,樂觀善良的天性使她對自己的婚姻抱著極大的希望,及對他深深的憐惜。  

  「怎麼了?」耿之炎困惑地間,遲疑地摟住她。  

  她搖搖頭,把臉埋在他懷裡說:「只是想抱著你——」也希望你真正看到我心底千絲萬縷的情意……最後一句話她只在心底說。他並沒有拒絕這突來的擁抱,這給她的心靈帶來極大的安慰。  

  耿之炎瞅著她溫柔燦亮的雙眼,看透裡頭寫滿的情意,但這份情意真教他感到困擾。或許娶她便已經對她造成最大的傷害,但他其實並不想傷害這樣的她。  

  難道他可以真的接納她,而不只是利用她?  

  這樣的想法令他心底的黑暗波濤洶湧起伏!坦白說他害怕,怕深陷,更怕無情的背叛!  

  感情還是埋藏在黑暗的角落才安全!而她……是他給自己的一個難題,老實說他不知要拿她如何是好。  

  「請問你想抱到什麼時候?」他用輕鬆的語氣釋放心底沉重的壓力。  

  小薇抬起暈紅的小臉,翩然離開他的懷抱。「走吧!老公。」  

  又叫老公!「慢著,打個商量。」耿之炎握住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  

  「好說,好說。」小薇看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非得叫我老公嗎?」那聲老公,叫得他心虛。  

  小薇揚起美眸,驚詫地問:「不然要叫什麼?」  

  「叫我炎,難不成要叫耿先生嗎?」耿之炎想板起臉,但面對她可人的笑靨卻做不到。  

  「不,我喜歡叫老公,你就是我老公啊!」小薇嘟起唇,執拗地堅持,她脫離他的大手,回頭去提行李。  

  耿之炎一愣,居然再也提不起勁再去「糾正」她,更被她嘟著小嘴的模樣兒給逗笑了。  

  他是怎麼了?  

  「走吧,老公,別傻笑了。」小薇挽住耿之炎的手臂,走向房門口。  

  耿之炎睨著「老婆」,一時間失去了主控權,誰是誰的「同夥」,在此時已有些牽扯不清了!  

 

  夜晚,東京新宿的商店街。  

  「好可愛的小圓帽啊!」身為哈日族的小薇沿途採購,路經嬰兒用品店的櫥窗,駐足發出驚歎。「那件小衣服也好可愛啊!」  

  耿之炎提著她沿途搶攻而來的戰利品,冷睇櫥窗;很不期然地他聽到她用甜膩的聲音對他說:「我想買那頂白色的小圓帽。」  

  「買那個做什麼?」他不覺得有必要買。  

  「說不定過幾年會用得到啊!難道你不想要一個好可愛的baby嗎?」小薇憧憬地說。  

  Baby?不,他討厭小孩。  

  「我好想要呢!我們公司可以放四十五天的產假哦!」  

  他們連床都沒上,哪來的產假!耿之炎想一口回絕,她卻像貓兒般倚偎在他手臂上,充滿期待地問他:「我們買下來好不好?」  

  不——「好。」他瘋了!他怎能跟著她「起哮」,讓她以為他想要孩子?這是不智之舉!  

  正想反悔,小薇已開心地進了嬰兒用品店;耿之炎杵在外頭許久,最後仍是硬著頭皮進去付帳。  

  「你好大方哦!」離開嬰兒用品店,小薇一路都喜孜孜地,挽著耿之炎漫步在商店街,愉快地站在店家前吃拉麵。  

  耿之炎心情沉悶,卻不多說什麼,因為她不懂他的心思,但也因為她的不懂,讓他可以保留更多的空間。其實和她在一起,他並不會感到有壓力、無趣或厭煩,她總會找輕鬆的話題和他聊,即使說著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她的表情仍那麼生動可愛。  

  何時開始,他覺得她可愛?  

  坦白說以他看女人的標準而言,她算得上是美麗且賞心悅目的,當初看上她,也只因她的外表能和辛雪如抗衡,如今他的眼卻不自主地跟著她的身影轉。  

  他究竟是怎麼了?  

  「拉麵好好吃哦!」小薇吃得津津有味,捧著碗把湯喝光光。  

  「要不要再來一碗?」他問。  

  「可以嗎?」小薇放下見底的大碗公,伸出舌頭舔嘴唇;這有點俏皮又有點性感的小動作,令他喉頭一緊。  

  「當然。」他沙啞地說。  

  「再來一碗。」小薇用日語對店家說。  

  店家很快又送上一碗,她口口滿足地吃著;耿之炎在一旁候著她,欣賞她向來就不造作的模樣。  

  吃飽喝足了,他們徒步回旅館休息;東京都的旅館房間超狹窄的,除了兩張床一張沙發,幾乎沒什麼多餘的空間,就連小浴室都設計精巧,是難得一見的塑鋼材質且一體成型,只容得下一個人。  

  小薇把一件件戰利品收進行李箱裡,把行李撐得鼓鼓的,隨後進了浴室。「我先去洗澎澎了。」她對倚在沙發上看書的耿之炎說。  

  「哦。」耿之炎頭也沒抬地應著。  

  半晌,浴室裡傳來水流聲,在狹窄的空間裡不斷刺激著他的感官;他眼睛盯著書,卻再也沒看進半個字。  

  煩躁地合上書,起身,卻發現這小房間令人無處可逃;這下可好,遠在異鄉,共處在斗室中,今夜該怎麼捱?  

  掏出口袋裡的煙,燃上一根,他看著窗外璀璨的東京夜色,陷入沉思!  

  「呼,好舒服啊!老公,該你洗嘍!」小薇圍著浴巾,從一室氤氳的蒸氣中走出來。  

  耿之炎沒有回眸,從窗子的反射中看到她纖柔的倩影,她噙著笑坐在小梳妝台前,梳理長及腰的秀髮,姿態如此撩人心弦。  

  也許他該和她說明白之所以娶她的原因;也許他該真心接納她……千百個也許在他心底糾纏。  

  「老公,幫我解開這條項鏈好嗎?它纏住了我的頭髮。」小薇求助。  

  耿之炎回顧,捻熄了殘煙走向她。「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撩起她的長髮,仔細解開纏在項鏈上的髮絲。  

  「我一向不習慣戴這些首飾,但媽一直要我戴,說是新婚添點喜氣。」小薇粉頸低垂,好讓他順利解開,她意外發現他的手指好輕柔,像是怕扯疼她似的;她敏感地感覺他指尖傳來的溫度,心旌搖蕩。  

  「終於取下來了。」耿之炎把項鏈交還給她。  

  「謝了。」小薇伸手去接,一伸手,裹在身上的浴巾竟掉了下來!「啊!」她驚喘。  

  他接住了浴巾,但春光已然外洩,她完美無瑕的身子被他盡收眼底,驚艷和慾望在他心頭形成激流,目光深受她的吸引。  

  小薇抓來他手上的浴巾趕緊圍上,情怯地說:「不許看。」  

  「不是只有我能看嗎?」耿之炎唇邊扯出一抹淡然且落寞的笑痕,心底有說不出的矛盾。  

  小薇無言以對,雙頰暈紅,眼睛如星光閃動。「當然,只有你能……」她遲疑的鬆手,嬌羞地垂下眼簾說:「愛我,好不好?」  

  耿之炎以為自己會不予理會,但他卻是默默將她擁進懷中,低語道:「我情願遭天打雷劈,也無法傷害無辜的你。」  

  「你在說什麼?」小薇不解地問。  

  耿之炎俯視她,在黑暗中掙扎的良知令他做出決定,他必須讓她知道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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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7:58
第四章   


  「我其實……」他直視她清澈的眼睛,想清楚地告訴她,他娶她的真正原因,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她不知他究竟要說什麼?但從他肅穆的神色看來,她有預感可能是不好的消息,也可能是有關他的「障礙」比她想像中還嚴重。「你別怕,我想我心臟夠有力,可以接受最壞的消息。」她極力安撫他。  

  「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對你的感情嗎?」耿之炎內心充滿煎熬。  

  小薇聽到他這句話,腦海裡立刻浮現辛雪如寫給他的那些信,心底浮上一絲苦澀,心想也許他心中仍存有舊情人的影子吧!如果是這樣,她也是可以諒解的,畢竟那段感情維持很長的時間,如果一下子就遺忘,那也未免太無情了。  

  她對他搖頭。「我既然選擇了你,你也選擇了我,我們兩情相悅;而且你是我所愛的人,沒有什麼好懷疑。」  

  在她真誠的目光中,他一點也無法遁形,心底的暗潮在一點一滴的消退,起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激動!  

  如果她多疑、刁鑽,那麼他便會毫不遲疑地告訴她一切;可她善解、柔順,教他感到自慚形穢!  

  小薇隱約感覺到他的雙臂微微地顫抖,詫異地撫觸他的身子。「你在發抖嗎?」她抬眼,發現他額上冒汗。「怎麼了?老公。」她心疼地伸手拭去他額上的汗水。  

  「忘了我剛才所說的……」他說,幽禁已久的心為她打開一線縫隙。  

  「當然。」小薇喘了口氣,輕鬆地笑著說:「我還以為你要說你有不孕症呢!」  

  什麼?!他瞇起眼瞧她。  

  小薇笑彎了腰,脫離他的擁抱,拾起浴巾圍住自己,坐回梳妝台去梳理長髮。  

  他的雙眼直盯著她嬌俏的笑臉,和緩下情緒,也鬆了口氣。「放心吧!你老公很正常。」  

  小薇從鏡子裡瞥他,他向來迷人的冷酷雙瞳忽然變得深沉又柔軟,像是無言地對她訴說特別的涵義,這教她有些疑惑。  

  「我進浴室了。」耿之炎淡淡地說,在他自稱老公之時,心頭竟沒有一點彆扭,而是前所未有的舒坦,這究竟是什麼原因?難道他準備要交出真心,接納她了?  

  他踅進狹小的浴室,急需一個私人的空間釐清自己的思緒。  

  小薇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鏡中,心底有個不明確的想法,也許他愛她,不如她愛他那麼深吧!  

  他在新婚之夜睡沙發,無法吻她,原來全是心理障礙,原因來自辛雪如!  

  她相信自己的臆測無誤,並且他剛剛所問的也關乎辛雪如;雖然她可以寬容待他,但心底深處仍是有些悵然若失。他大部分的感情已給了一個叫辛雪如的女人,一個確實存在過卻是她看不見的敵人!  

  但他可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如同她自己所說的,他們選擇了彼此為終生伴侶,既然如此,就該忠於對方,不是嗎?  

  不知為何,明明想通了,卻仍抑制不了心頭嚴重的失落感。  

  她意興闌珊地換上睡衣,蜷到床上;不知誰說過的,女人太聰明不是件好事,她真希望自己笨一點,別想太多。  

  但有一點她實在不明白,他既然心底仍有舊情人,為何還對她那麼慇勤呢?  

  她在他心底究竟有沒有一點份量?她真的好想知道啊!合上雙眼,她覺得累,將失落的心情帶往夢裡……  

  浴室裡,耿之炎淋著冷水,莫名地他竟忽然清楚地想起小薇小時候的模樣,憶起她是全班女生最用功的一個,上台領獎狀時她小小的個子總站在他身邊,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那副模樣令人感到很有趣。  

  唯一一次,在運動場上,她被球K到而昏倒,他發現她其實有脆弱的一面,他抱起倒地不起的她,發現她身子很輕盈,像片羽毛。  

  「我從小學就喜歡你,最喜歡看你撕碎每一封情書。」  

  那天她說過的話,再度刺激著他的每根神經;她的神情,她的笑臉,不再是模糊的影子。心底有個聲音強烈地告訴他——他不能負了她!她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而是一個有豐富感情的好女孩;他不能只為自己打著如意算盤,而忽略了她的感情!  

  但他還能愛人嗎?他還有愛嗎?在遭受過嚴重的背叛後,他的愛早埋葬在無底深淵了!  

  冷冽的水打在他臉上,解不開他寒凍的心;也許只能給自己時間,要多久他自己也無法預知……  

  離開浴室,耿之炎發現小薇已經入睡。  

  「唉……」夢裡她發出微弱的歎息,惹他注意,俯身細看她,她眉兒微蹙,似乎抑鬱著,睡得不安穩。他為她熄掉所有的燈,希望讓她安然入夢;他躺在床的一側,卻難以成眠。  
 


  翌晨——  

  「老公,起床嘍,今天要去迪士尼樂園哦!」小薇起了個大早,梳洗穿戴整齊後,窩在床邊輕聲喚醒耿之炎。  

  耿之炎睜開眼,看見一張璀璨的笑臉,他的老婆神采奕奕,看來頗有精神。  

  「起床,懶蟲。」小薇在他額上烙上一個輕輕的吻,旋即起身去取他的衣物,她為他準備牛仔褲,搭配一件充滿活力的格子短衫;忽然她纖細的腰被緊緊圈住,身子被攢往一個堅實的懷抱中,一陣灼熱的氣息吹拂過她的頸邊。  

  「誰是懶蟲?」耿之炎低聲問,早晨新生的鬍髭在她細白的頸項間磨蹭。  

  小薇怕癢地閃躲著,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但他沒放過她,緊擄著她;她屏息,不知要如何回應他親暱的舉動。  

  如果是辛雪如會怎麼做?這突來的念頭使她黯然神傷,但她不想他看到她眼中的落寞,垂下眼簾說:「別鬧,我替你弄衣服。」  

  耿之炎輕啄她的粉頸,鬆手放開她;小薇見他眼中有笑意,自己也用力地擠出一絲笑容,心底卻有點酸澀。  



  啟程到迪士尼樂園後,小薇盡量表現出開朗的一面,愉快地和耿之炎一同游奇幻世界、鬼屋……玩遍所有設施,看卡通人物遊行表演,到處留影紀念。  

  耿之炎感染了她活潑的熱力,心情也跟著開朗起來。  

  兩人觀賞過「小小世界」後,已是日正當中,小薇指著新發現說:「那兒有賣披薩,我們中午就吃披薩好嗎?」  

  「好。」耿之炎沒意見,和她走進披薩店。  

  他們點了餐,才到位子上要開動,突然門口擠進一堆台灣觀光客,一個爽朗的聲音忽地大叫。「嘿!你們瞧,是小薇!」  

  小薇正要把熱騰騰的披薩送進口中,聽到有人叫她,抬眼一望,看到一張張熟悉的笑臉,一大票湧進餐廳門口的男生,竟全是她以前大學社團的同學。「江皓哲,白士先,你們怎麼來了?」她放下披薩,立起身向他們招手。  

  「同學會啊,聯絡不到你。」大批人馬圍向她,嘻嘻哈哈地開起玩笑。「少了你,我們這群綠葉就沒有紅花來襯了。」  

  「呵!個個都成了有錢人哦,同學會到日本來玩。」小薇促狹地說。  

  「當然嘍,白士先現在是旅行社社長,我在我爸公司當副手,其他的人也都事業有成,明年我們要去尼泊爾呢,你來不來?」江皓哲問,他長得高大,向來有張陽光般的笑臉,經過社會的洗練後,比起學生時代時更成熟自信了。  

  「我可能沒空吧,我結婚了。」誰知道明年此時她在做什麼。  

  「哎!女人最麻煩了,結婚後就只知道生小孩!」白士先在那裡亂叫。  

  叩!小薇在他額上敲了一記。「知道就好。」  

  「你們別鬧了。」江皓哲搖搖頭,正經地對小薇說:「今晚大家在新宿王子飯店聚餐,你非來不可。」  

  「好啊,有什麼問題。」小薇毫不考慮地就答應。  

  「對了,你怎麼沒介紹這位男士給我們認識。」江皓哲對始終沉默的耿之炎伸出手。「敢情你就是小薇的真命天子?」  

  耿之炎立起身,禮貌地和江皓哲握了手。  

  「沒錯,他是我老公,耿之炎。」小薇接觸到耿之炎愛笑不笑的眼神,這才想到竟忘了要介紹他。  

  「哦!原來是度蜜月哦,那我們還真是會湊熱鬧。」白士先曖昧地擠眉弄眼,卻慘遭小薇一記白眼。  

  「晚上就和你老公一起加入我們吧!」江皓哲熱情地邀請。  

  「好了,別客套了,就這麼說定了,我的五臟廟在鬧饑荒了。」白士先捧著肚子叫。  

  「那我們要去點餐,晚上見了。」江皓哲拿愛耍寶的白士先沒轍,一群人浩浩蕩蕩朝點餐的櫃檯前去了。  

  耿之炎感覺像是經歷了一場風災,坐回原來的位子上心情開始煩躁。  

  「我可以跟他們去嗎?」小薇細聲地問耿之炎。  

  「你都答應人家了不是嗎?」耿之炎瞧她一臉期待地想去加入他們,心底很不是滋味,這也才發現對於她的世界,他竟一無所知。  

  許是天生大男人主義作祟,老婆和一群陌生男子聊得愉快,他倒成了局外人似的,沒有參一腳的餘地,情緒有說不出的惡劣。  

  「他們是誰?」耿之炎郁卒地問。  

  「大學社團的同學。」小薇說,咬了一口快冷掉的披薩。  

  「是什麼社團?怎麼全是男的?」耿之炎壓抑著心底那股怪異的不舒服感。  

  「吉他社,女的大概都出嫁了吧!這個年代女人比男人少,所以行情比男人好。」小薇沒察覺他的心思,熱絡地問:「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她那句「我們」令耿之炎感到刺耳!她和別的男子總稱為「我們」,那麼他算什麼?「不,我等你回來。」他沉悶地說。  

  小薇點點頭,沒有勉強他加入;而直到她吃完自己的餐點,耿之炎竟只喝了飲料。「你的披薩涼了,怎麼不吃呢?」她指著盤中未動的披薩。  

  「給你吧!」耿之炎把盤子挪到她面前,突然一點胃口也沒有。  

  「不成,我們一人分一半吧,我不要你餓著。」小薇撕下一半送到他口中,他沒有拒絕這份好意,也不想去拒絕她。  

  離開餐館後,他們相偕去了迪士尼樂園的購物街,小薇買了一個米奇的大玩偶,還買了有米奇大耳朵的帽子,分別給自己和耿之炎戴上,拉著他在廣大的中庭花園裡,和迪士尼的卡通人物們合影留念。  

  耿之炎從小到大從未做過如此滑稽的裝扮,但見她開心,他竟一點也不介意。  
 


  「好累啊!」回到旅館,小薇倒在沙發上,累得動彈不得。  

  「真沒耐力,晚上你還有聚會呢!」耿之炎坐到她身邊,拉過她的腿放在自己膝上,手指來回為她按摩。  

  小薇心底一悸,沒想到他會這麼體貼,客氣地想拒絕,卻眷著這份親密的呵疼,希望他不要停止。「這麼舒服我會睡著的。」她輕歎。  

  「想睡就睡吧!」他說。  

  她半睜著眼,瞅著他唇邊的笑痕,睡眼逐漸朦朧,真的睡著了。  

  耿之炎見她睡著了,頭上還戴著米老鼠的大耳朵,便幫她取了下來,抱起她,走向床。  

  她的身子好輕盈,沉睡的小臉猶如純潔的天使,他小心地將她放在床上,手臂輕輕從她頸後抽離。  

  「唉……」她又在夢裡輕歎,這次他聽清楚她的囈語。「炎……別走……」  

  她竟是喚著他!一陣莫名的欣喜躍上心頭,耿之炎傾身憐惜地在她唇上烙下一個輕吻。「我不會走的。」他躺下身,握著她的手,心情是難得的平靜及說不出的充實,和她一同進入夢鄉。  



  夜幕低垂,小薇沉睡中抱著身畔溫暖的「抱枕」;耿之炎雖不介意當她的抱枕,但全身燥熱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她睡得香,他卻感到室內溫度在節節上升,再也無法入眠。  

  恍惚中小薇也感受到不尋常的灼熱,隱約聽到身畔傳來粗嗄的呼吸聲,幽幽地醒來,看見一室昏暗,發現自己的手腳全纏在一具結實的身體上;伸手觸探,發現 是耿之炎,他也和她一同和衣而眠;她心跳漸漸加速,幽暗中她分辨不出他是醒著還是睡著,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移開纏著他的手和腿……  

  小妮子醒了!且正要離他而去?耿之炎不想放行,故意伸長了腿,將她緊扣在懷裡;她「纏」了他那麼久,現在換他纏住她那才公平;就維持這個「纏綿」的姿勢,繼續睡吧!  

  他暗笑,不想讓她知道,他早已醒來。  

  小薇屏住氣息,無法呼吸,卻又不忍心吵醒他,只好忍著被他緊擁在懷裡;可是一分鐘過了,兩分鐘過了……時間愈來愈難熬,熱烘烘的暖流在兩個身子間傳遞,她開始冒汗。  

  「炎……我好熱……」她輕聲說,抬起手撫觸他堅毅的下巴。  

  他不予回應,懷抱她香軟的身子成癮。  

  「炎……」她不安分地蠕動身子,這一動,加速了熱力上升,刺激了他本能的反應,身子猛然一繃;她驚覺到他雄性的變化之時,他的大手已探進她的衣下,貼近她細滑的肌膚。

  「你醒了嗎?」她抬起小臉問,黑暗中他精準的擄住她咕噥的小嘴;她不用再問也知,他是醒了!  

  他的吻很溫柔,熱氣從交纏的舌尖逐漸擴散,點燃了兩個熱情的身子。他解開她的衣釦,大手在她曼妙的曲線上游移,她心悸,猜想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你……要我了嗎?」她緊張地問。  

  他再次擄獲她柔嫩的唇瓣,用熱烈的深吻回答她,大手滑進她的內衣裡,捕捉令人瘋狂的柔軟;她心狂跳,身子一僵——他立即察覺到她的青澀。  

  「不怕,放心地把自己交給我。」他沙啞的聲音十分性感,聽得她雙腿顫抖;幽暗中,她搜尋他的眼睛,看到他幽冷的目光變得熾熱。  

  「你……愛我嗎?」也許她不該問,這透露了她心底對他的質疑,也或許她該直接問他愛她究竟有幾分,但她又害怕知道得太詳細。  

  「你想呢?」他輕嗤一笑。  

  她扣住他撫觸她的手,低聲地問:「告訴我,你愛我有幾分?」  

  「當然是滿分,還用問。」他這可是真心話?還是哄她的謊言?心底的天秤在真偽兩端晃動,最後他清楚,她並不只是他想贏的一顆棋,他更想保有她難得的純摯感情。  

  也許他的良知並未被狗啃了,也許今天那一票男人讓他有了強烈的危機意識,也或許,他早已不知不覺中喜歡上她,雖然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確實受了她的吸引,甚至被她左右了情緒,令他無法再漠視她的存在!  

  想保有一個人,只能用真心相待,虛偽的謊言終將被識破;他必須要開啟心門去愛她,這樣心理便不再有負擔,也才是真的沒有虧待她;何況她的表現一直是滿分,他當然要朝這個目標邁進。  

  說得淺白一點,他願意把愛從黑暗的角落釋放出來,真誠地愛她;她不是辛雪如,她是小薇,一個值得他去疼愛的小女人。  

  「我……真不該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小薇喃喃地說,淚霧不禁浮上眼睫。  

  「不,你有權利知道。」他撫去她滑落在頰上的淚,對她有著深深歉意。  

  「抱我,吻我,愛我……不要有任何『障礙』好嗎?」她低聲請求。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障礙。」唯一的障礙是他無法付出愛情,但從此刻起,那個詛咒被徹底摧毀了。  

  他摟緊她,疼惜地吻著她,精壯的身子覆上她的;她感受著甜蜜的負荷,她雙手環上他的頸子,羞怯地回吻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滑落到地上,美好的情事自然而然的發生……  

        他的昂然進入她的柔軟中,她心慌瑟縮,處子的疼痛教她渾身一繃。

        「不怕。」他用溫柔的吻撫平她的不安,疼痛在愛語中消退。

  他感受她的身子款款地為他舒展,徐徐的動刺輾轉變得熱情;她為他濕潤,身子搖曳生姿。

  他吮吻她胸前嬌嫩的花蕾,他的馳騁令她的身子戰慄,喘息呻吟;她修長的雙腿纏繞在他矯健的腰桿上,引領他深入幽禁的園地;他不斷刺探,抵達她最敏感的深谷,享受蜜津糾纏的暢快,也讓美妙的電流在彼此的身子裡流轉……

  愛的高峰來臨時,他緊密地擁抱她、動情地吻她,將情濤在深處引爆,令她戰慄,瘋狂迷失在他的熱情中──

  「結……束了嗎?」她急促喘息,心不住地狂跳。  

  「是的,我的女人。」他沙啞地低語,專注地瞅著她暈紅的小臉。  

  「那……你是我的男人嘍!」她害羞地眨著眼睛,因成為他的女人而感到歡喜。  

  「當然。」他輕啄她可人的小嘴。  

  濃情氤氳之時,電話鈴聲竟煞風景地響了起來。  

  「我想是找你的。」耿之炎猜測。  

  「我不想去參加同學會了。」小薇膩在他懷裡說。  

  「那也得跟人家說一聲。」耿之炎取來床頭的電話,放到小薇耳朵上。  

  小薇調整氣息,聽了電話。「江皓哲,不好意思,我不過去了,我和我老公臨時有事……」小薇找了藉口,誰知話沒講完,對方的電話突然被白士先搶過去。  

  「哦,『辦事』啊,增產報國就早說嘛,祝你們早生貴子啊!」白士先在電話那頭大叫,故意說給大夥兒聽,隨即傳來哄堂笑聲。  

  小薇脹紅了臉,對電話喊了一聲。「神經!」  

  「別罵人啊,這樣會動了胎氣的。」白士先還在哈拉。  

  小薇受不了他,有點惱地說:「不理你們了。」怎知電話在此時被江皓哲搶了回去。  

  「可以不理他們,可別不理我啊!」江皓哲從電話那頭吼得如假似真。  

  「謝謝,再聯絡。」小薇把意思帶到,示意耿之炎掛上電話。  

  「那個叫你別不理他的人,叫什麼名字?」耿之炎正好聽到了這句。  

  「江皓哲,他們很會瞎鬧。」小薇聳肩,促狹地問:「你吃醋啊?」  

  「是啊!」耿之炎正色地說。  

  小薇一怔,隨後噗哧一笑,心底好甜,擁著心愛的人悄聲說:「我心底一直只有你。」  

  耿之炎滿意地揚起眉,眼中有份得意的笑。  
 


  蜜月的最後一天,他們在百貨公司裡一同選購了一組古色古香的茶具,準備帶回去給爸爸當壽禮。  

  「你猜爸會喜歡這組茶具嗎?」小薇挽著耿之炎,漫步在東京的夕陽下。  

  「他最喜歡泡老人茶了,一定會喜歡的。」耿之炎說。  

  「真捨不得,假期這麼快就結束了。」小薇說,下意識地挽緊了他。  

  耿之炎低下頭瞥她,揉揉她柔亮的長髮。「無法收心嗎?」  

  「我會懷念我們的蜜月。」她低喃,沒想到竟聽到他也說——  

  「我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心窩暖暖的;他伸手摟著她走向路的盡頭。  
 


  結束了愉快的蜜月假期,回到台灣的家已經是晚間十點了;兩人提著行李,和禮物,有說有笑地進了庭院。  

  客廳裡亮著燈,小薇老遠就聽見愛愛的叫聲,它的爪子不斷扒著門,像是知道主人已歸來。  

  「小東西一定是太想念我了。」小薇對耿之炎說,提著大包小包奔向大門,門一開,她一蹲下身愛愛就跳到她懷裡,不斷搖著小尾巴。  

  「愛愛,乖不乖?」她撫著小傢伙的腦袋,沒留心客廳裡氣氛有異,直到耿之炎隨後到來,他手上的要給爸爸的禮物忽然失重的跌在地上,砰地一聲,茶具組碎裂了。  

  小薇驚愕地抬起眼,看著立在身邊的他,他雙手隱隱地顫抖著,雙眼瞪著前方,面色陰沉至極。她不知所以然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客廳裡耿父面色沉重,眼中閃著淚光,一名纖細的女子跪在他跟前;她低垂著頭,長髮掩面,好似在哭泣。令人詫異的是,桌上擺著一個骨灰罈和一幀男子的照片!  

  「這是怎麼回事?我大哥他……」耿之炎忽然哽咽,聲音中隱忍著詫異及悲慟!  

  耿父老淚縱橫地歎息,那女子緩緩地抬起頭,望向門口,她淚眼迷離地瞅著耿之炎,又瞅著小薇。  

  小薇在接觸到女子的目光之時,整個人不禁震了一震,這女子好美,她看人的神韻楚楚可憐,姿態柔弱,是那種任何人看了都會心動的美女!  

  「炎,對不起……」她掩著臉慟哭,纖細的肩強烈地抽搐著。  

  「什麼對不起?我大哥出了什麼事?」耿之炎走過去,拉起地上的女子;那女子竟然倒進他的懷裡哭泣!  

  小薇心底又是一震,站直了身子,弄不清那女子究竟是耿家的什麼人;但她直覺耿家出事了;她放下愛愛,走向耿父,執著老人家的手,給予安慰。  

  「五天前他劃船到湖上垂釣,不小心落水身亡了!」女子泣不成聲。  

  耿之炎握著她的雙肩,逼視著她質問:「發生這種事,你竟沒有來電通知我們?」  

  「我怕爸爸年紀大了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說。  

  「那也該通知我,讓我去處理!」耿之炎憤慨不平地低吼。  

  「我……不敢!」女子眼神幽柔,聲音顫抖。  

  耿父沉重歎息,哽咽地說:「炎,別為難雪如了!」  

  雪如?  

  是辛雪如嗎?  

  小薇不只是震驚,連神魂都被震撼了!她瞪直了眼,瞥著辛雪如和耿之炎,看見他們兩人默然相對,眼眉間恍若傳遞著無言的對峙及情意,那是旁人無法介入的世界。  

  小薇的一顆心不斷緊縮、緊縮,感到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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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8:24
第五章   


  「你現在預備怎麼辦?」耿之炎推開辛雪如。  

  「我把你大哥送回來,就要走了。」辛雪如淚眼婆娑。  

  「你要去哪裡?」  

  「回溫哥華!」  

  「一個人?」  

  小薇別開眼,她的丈夫正對另一個女人語出關懷!也許旁人看來是人之常情,但她卻無法再聽下去;她心絞痛,痛得幾乎要昏厥!  

  「爸,我扶您回房好嗎?」小薇虛弱地問耿父,耿父點了點頭,她扶著他走回樓上房裡,愛愛也跟在她身後跳上樓來。  

  「她是誰?」  

  小薇聽見身後飄來辛雪如的問話,但她卻沒聽見耿之炎如何回答;濃濃的失落和茫然佔據了她的心頭。送耿父回房後,她沒有再下樓去,而是回到自己房裡,關上門,她覺得自己快虛脫了。  

  隱約中她覺得房裡好像有女子的香水味,是錯覺嗎?  

  她走向梳妝台,她放在上頭的小鏡子似乎被挪動過位置,難道是傭人打掃時移動的?她抱著愛愛,坐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心情沉鬱。  

  好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她以為耿之炎回來了,振作起精神,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異樣。  

  「少奶奶,少爺要我把行李提進來。」原來是一名老傭人!  

  小薇蹣跚地前去開門,傭人把所有行李和購物袋送進房裡,她探看空蕩蕩的走道,不見耿之炎人影,心想他為什麼還不上來?  

  「少爺他……人呢?」她間傭人。  

  「和大少奶奶出去了。」傭人說。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叫辛雪如嗎?」小薇不禁問道,而她發現自己這麼一問,傭人的臉色變得很尷尬。  

  「是的。」傭人匆匆回答,離去。  

  原來,辛雪如最後成了炎的……大嫂!看來,這件事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她不知道罷了!這樣的結局不但令人難堪,也感到無所適從。她可以體會耿之炎當初的心情,但辛雪如既然曾和他有那麼深的戀情,又為何要嫁給他的大哥呢?  

  真是令人費疑猜,而這麼晚了他和「大嫂」去哪裡?  

  小薇在一片冷寂的房裡踱步,考慮著要不要下樓去等他。  

  但她最後決定不下樓了,他要回來時,自然會回來,她何苦這麼患得患失?她起身走進浴室,旋開水龍頭,沉悶地坐在浴缸旁若有所思,一直到水溢出來,她才發現水滿了。  

  她心情糟透地褪下衣服,泡進浴缸裡,但願洗個熱水澡能讓自己清醒,不要再胡思亂想。  

  洗完澡,小薇圍著浴巾立在洗臉台前刷牙洗臉,她習慣在睡前使用漱口水,取出櫃子裡的漱口水倒在杯子裡,杯裡竟冒出白煙,傳出刺鼻的氣味,她摀著口鼻,倒退一步,驚愕到了極點!這是……鹽酸?!  

  嗚……唰唰唰……愛愛在浴室外低咽,歇斯底里地扒門。  

  小薇顫抖地放下「漱口水」,她不是怕,而是氣憤,是誰那麼壞心眼在她的漱口水裡倒鹽酸?  

  打開浴室的門,愛愛立即奔進來,在她腳邊繞圈子,胡亂叫著,彷彿透露著令人不安的訊息。  

  「乖,怎麼了?」小薇抱起它,這才發現它的爪子斷裂了!方才回來時她怎麼沒留心到呢?  

  「愛愛不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小薇摟緊愛愛,不斷安撫它,但誰來安撫她呢?在這屋裡,有人要害她!這個人不只狠毒,也有強烈的挑釁意圖,畢竟誰都不難分辨漱口水和鹽酸的差異。  

  小薇頭一個想到的人是辛雪如,但她一副柔腸寸斷的樣子,可能嗎?或者要害她的人是……耿之炎?他們聯合起來這麼做?如今他們兩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這個想法令小薇渾身泛寒,椎心疼痛!  

  她該怎麼辦?她無助地抱著愛愛,痛楚的淚刺痛了她的眼。驀然間房裡傳來電話鈴聲,驚嚇了她,是誰打來的?是那個看不見的「敵人」,還是她「心愛」的老公?  

  她心底交雜著極度不安和難以言喻的苦悶,走出浴室去接起電話。「喂。」電話那頭傳來媽媽的聲音。  

  委屈立即如洪水般從心底湧出,小薇卻吐不出任何聲音。  

  「小薇嗎?還是之炎?」藍媽媽熱切地問。  

  小薇深呼吸,不希望媽媽聽出她的心緒。「媽,是我。」  

  「度蜜月回來了,好玩嗎?怎麼聲音聽起來像感冒了?」藍媽媽仍是敏感地發覺異樣了。  

  「是有一點,明天還有一天假,我帶禮物回去看你。」小薇緊摀著唇,深怕洩漏出自己的情緒讓母親擔心。  

  「我不要什麼禮物,你們兩人歡歡喜喜的回來就好了。」藍媽媽笑著說。「早點休息吧!明天見了。」  

  「好。」小薇掛上電話,淚無聲無息地墜落!媽說的兩人是指她和耿之炎,她以為他們是恩愛的,但她卻懷疑起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把懷中的愛愛放到地上,木然地走回浴室,望著鏡子裡自己惶惑的雙眼;驀然伸手倒掉漱口瓶裡的鹽酸,扔了空瓶及水杯。  

  她在做什麼?為何不留下證據?她想粉飾太平嗎?  

  不!理性告訴她,這不是耿之炎做的,若他要害她,他時時刻刻都有機會;而若真的有人要害她,一定還會再付諸行動,她不打草驚蛇,她得嚴陣以待!  

  她離開浴室,換上睡衣,希望自己堅強,手指卻止不住打顫!  

  房裡依然冷清,一如新婚的那個夜,他留下她一人在房裡,她得獨自承受孤獨和不安。  

  為什麼她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對方是他的舊情人啊,沒人敢保證他們不會藕斷絲連……  

  但她就這麼沒自信嗎?她對他的愛不如辛雪如嗎?  

  不,她早已將心交給了他,自幼開始他便一直存在她心底。  

  她想著蜜月時他們共度的每個晨昏,他給她的感受全是深刻的愛,那絕不是浮光掠影、不是虛情假意!  

  可是這比得上他和辛雪如擁有過的火熱激情嗎?  

  坦白說,她不知道!  

  屋外,飄著濛濛細雨,她推開落地窗,走進雨夜中,任雨絲灑在她臉上、發上;任失意的淚撲簌墜落,身子好冷,心好痛……  

  「薇……」房裡傳來低沉的叫喚。  

  這聲叫喚令她一悸,他總算回來了!可她卻執拗得不想回應他。  

  「為什麼站在雨中?」耿之炎走向她,立在她身前,看見滿臉淚雨的她。「誰欺侮你了?」他俯下頭盯著她。  

  小薇緩慢地抬起淚眼面對他;看見他濃眉緊蹙,雙眉之間劃出深深的刻痕,眼底有份驚詫及……擔心。  

  她脆弱的心竟因此更加搖搖欲墜,淚止不住地流。  

  「怎麼了?」耿之炎伸出臂膀摟住她纖弱的身子。  

  當她觸碰到他寬闊的懷抱,一股莫名的暖流立即竄入她的心間,瓦解心底的寒霜。  

  她是怎麼了?難道她就真的這麼軟弱?  

  也許吧!她承認自己的心不堪一擊!他是她所渴望的依賴,她癡心愛著他,盼他也能深情不移。  

  「我好累。」她低喃,疲倦地閉上雙眼。  

  「讓老公抱你回房裡。」他說,輕而易舉地抱起她。  

  「我……可以自己走。」  

  「我喜歡抱著你。」耿之炎柔聲說。  

  小薇揉揉淚眼,瞅著他唇邊淡淡的笑痕,直到他把她放到床上。  

  「我去拿毛巾給你擦擦臉。」他說,她卻拉住他的手。  

  耿之炎傾下身問:「怎麼了?」  

  我不想讓任何人搶走你——小薇在心底咕噥,像個不安的孩子,深怕一放開,他就會消失似的。  

  「要不……我們一起進浴室好了。」說著,他立即又抱起她,當真進了浴室,他伸長了腿踢上門,她心悸地脹紅了臉。  

  耿之炎將她放下,擰乾毛巾幫她拭臉,她受寵若驚地看著他,想看他眼底的虛實,卻只看到他眼底的專注;舊的淚痕被拭去了,新的卻又湧上。  

  「是誰讓你哭得這麼慘?是我嗎?」耿之炎問,口吻竟有些惶恐。  

  小薇搖頭,喜歡他在意她。  

  「別再這樣,我會捨不得。」他揉揉她的發。  

  她淡淡地笑著,心底好過了些。「我先出去了,你該洗個澡。」  

  「別走!」他把住她的腰,眼神熾熱。  

  「人家……洗過了。」她紅著臉說。  

  「那就幫老公洗。」他性感地一笑,開始解衣釦。

  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矯健的體魄一寸寸裸裎,想迴避,雙腿卻開始發軟。

  「你很害羞啊,老婆。」他緊盯著她酡紅的小臉,將她擄進懷裡吻她。  

  熱情迅速從交纏的舌瓣流竄到腹下,令熱源滾沸;她顫抖地伸出手指輕撫他鑴刻般的俊容,只想要他多愛她一分,不要讓她像雙失速的鳥兒,從雲端掉到深淵。

  他情不自禁地深吻她,當他看到她站在雨中滿臉淚痕時,只想將她攢在懷裡輕柔呵護;女人的心思難懂,但他真想了解她;特別在今晚,雪如突如其來的歸來,他同時面對這兩個女 人,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長久以來他為了辛雪如而無法愛上任何人,那真是最不值得且可笑的事,更差點辜負了小薇!  

  「告訴我,為什麼淋雨?為什麼掉淚?」他的吻移到她的耳邊,輕吮她小巧的耳垂。  

  「因為……你不在。」也許這麼說太孩子氣,卻是真話。  

  他輕輕推開她,不可思議地瞅著她。「我讓你那麼沒有安全感嗎?」  

  心事被他說中了,她只好點頭承認。  

  「我只是載方才在樓下的那個女人去取回我大哥的東西,她糊塗地把一件重要的行李忘在計程車上。」耿之炎說得憤慨,踅進淋浴間,將水當頭淋下。他沒有對 小薇說明那件重要的行李內裝的是什麼,事實上,他覺得大哥的去世太突然且離奇了!大哥是個游泳健將,哪可能落水身亡,除非湖裡有食人魚。  

  他難以相信辛雪如的說詞,一個懂得背叛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他會很快展開調查,不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而小薇相當驚訝,因為他竟然沒有直稱辛雪如的名字或大嫂,竟說是「樓下的那個女人」!難道他對一個曾經癡狂愛他,在信紙裡寫滿「想你」的女人,一點也沒有「感覺」了嗎?  

  這表示他們的婚姻真的已沒有障礙?她真想大放鞭炮慶祝這個新發現。  

  「要我幫忙了嗎?老公。」  

  耿之炎關上水龍頭,雙手拂去臉上的水漬,回顧,他的小薇已把長髮盤在頭上,準備好了浴球,立在淋浴間外。  

  「為了避免弄濕,你最好跟我『袒裎相見』。」他傾身,手指滑過她的背脊,惹得她一陣輕顫。  

  小薇噘起小嘴,小臉暈紅地說:「那你得幫忙我了,我滿手都是泡泡。」  

  「樂意效勞。」耿之炎的手往下滑,將她腰間的衣帶輕輕一扯,薄紗睡衣滑落而下,她細雪般的肌膚、渾圓的柔波、顫動的雙腿,頃刻間再也無保留地裸裎在他的眼中。  

  小薇揚起長長的眼睫,偷偷瞧他,他順勢俯下頭,捕捉住她微啟的小嘴,這一吻似野火燎原,兩具身子在瞬間火熱!他的大手往下探去,隔著絲薄的防線觸探她誘人的花園。

  她心慌地握緊浴球,緊閉雙腿。「不是……要洗澎澎嗎?」  

  「誰叫你如此誘人……」他將她壓抵在牆上,性感的低語聽得她耳根發熱,心也熱烘烘;心悸中,他輕扯下她唯一的防線,強壯的臂膀扣住她的纖腰,將她高舉起;她驚慌,雙手緊緊抓住他。「會跌下去!」  

  她眼中閃爍的青澀令他愛憐。「寶貝,我會護著你,相信我。」他唇邊噙著溫柔的笑,吻住她粉嫩的唇瓣。  

  她心狂野地跳躍,希望自己沒有聽錯,他叫她「寶貝」,說他會護著她?  

  泡沬浴球從她的手中落到地上,一陣熱流自心間竄上雙眼,她雙臂環繞著他的頸子,讓自己完全貼近他;她柔軟的身子惹得他愛火狂燒,再也無法等待地送進疼痛的火炬,讓她綿密的花田緊緊將他包容,熱情律動。

  狂野奔馳中,她濃密的長髮如飛瀑般披瀉,微亂的髮絲纏繞著他,性感的呻吟也撩動著他的感官;他熱情的吮吻她柔波上顫動的花蕾,挑動她的性靈,只想帶給她無盡的歡愉,和她一同向高峰衝刺。

  狹小的空間中他們熱烈狂肆地歡愛,心跳如飛,性靈和肉體都獲得極致的安撫及舒放。  
 


  微雨的深夜,沁涼的風徐徐地吹,大床上兩個光溜溜的身子相倚偎。  

  「握著我的手睡好嗎?」小薇把小手放到耿之炎的大掌中。  

  「我想抱著你。」他拉過她,擁在懷中。  

  幸福的滋味竟是有些甜、有些酸澀:小薇想告訴他「漱口水事件」,卻又不想破壞這份得來不易的溫馨和幸福感。  

  耿之炎耐心地等待,一直等到小薇熟睡,為她蓋上被褥,才離開房間,他必須到書房,看清楚一份文件!  

  他沒想到書房門口竟站著一個人。  

  「炎……」辛雪如身著薄紗睡衣,性感的曲線若隱若現,她立在書房外,幽怨地瞅著他。  

  「這麼晚了,你為何不回房?」耿之炎口吻冷漠,對她視而不見,不願搭理。  

  「我……好想你。」她說得小心翼翼,看他是否為自己這句話而回心轉意,但他卻是面無表情,逕自開啟書房的門。  

  「炎,別對我這麼無情,在我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難道你就吝於給我一點關懷嗎?」辛雪如扯住耿之炎的衣袖,他從見到她起都一逕的冷淡,就連載她去領行李,兩人單獨在車上時也和她保持距離,令她心底很不是滋味,也很惱怒。  

  她不相信自己對他而言已失去魅力,更不信自己不如他那個看了礙眼的妻子!一思及那個看起來甜美可人的小女人,她忍不住妒火中燒。方才她一直在他們的房門口竊聽,沒想到那女人竟安然無事,而且他們的關係竟比她想像中深入!  

  「是嗎?」耿之炎神情帶著嘲弄,他很想反問她,她在選擇背叛之時,可曾想到過他的痛苦?但那份痛苦早就消失了,再也激不起他的情緒。他對她只有不齒及厭惡,她想從他這裡得到所謂的關懷,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至少你可以抱抱我。」辛雪如主動倚偎進他的懷裡,但他的胸懷一如方才在樓下時那麼冷硬。  

  「大嫂,你該自重。」耿之炎嘲諷她,不為所動。  

  「你難道忘了我們曾經有過的歡愛嗎?」辛雪如再也無法忍受,瘋狂地摟著他,吻他……  



  房裡的小薇感受不到身邊的溫暖,幡然驚醒!昏暗之中她摸索不著身邊的耿之炎,絲絲不安竄入心間,她開了燈一瞧,他果真不在!  

  套上睡袍下床尋他,他不在房裡!  

  她疑慮地走向房門,隱約中她似乎聽到走道上有聲音,悄然打開房門,探眼看去,耿之炎和酥胸半露的辛雪如竟旁若無人地在走道上纏綿親吻!辛雪如如泣如訴的低吟:「愛我……愛我……」  

  小薇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從震驚到茫然,一顆心狠狠被掐碎,她想上前去質問耿之炎,卻什麼也沒有做,關上房門,木然地坐到沙發旁的地毯上;一股寒氣自心底竄生而起,凍僵了她的腦子,她流不出淚,也無法思考,只冷得全身發顫!  

  汪汪!愛愛跑到她身邊磨蹭,主動跳到她懷裡:她輕觸到它身上暖暖的體溫,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有知覺。  

  她一陣鼻酸,雙眼開始灼熱,淚豆大豆大地滾落。  

  對耿之炎而言,愛的定義究竟是什麼?他怎能一面愛她一面又和舊情人瞎混?難道他一直把她當作替代品?或者另有目的?  

  許多猜疑令她不安,更令她傷心;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他卻這麼傷害她!他溫柔的懷抱和愛語難道都是假裝?  

  她突然好想逃離這裡,好想回自己的家!也怪起那些湊合他們的伯母們,她原本一個人活得好端端的,不必愛得這麼辛苦!  

  「我選擇了你,我愛你……」  

  是誰曾說過這麼傻氣的話?  

  是她,如果不是她自己愛上他,任誰也無法左右她!錯在她愛他,是愛惹人傷心斷腸!心碎的淚串串直落,她覺得好苦,如今他的舊情人回來了,他們曾有過深深的一段情,也許是她不該「妨礙」他們。  

  小薇反覆思索,卻茫然失措,卻也沒有勇氣再打開門去瞧門外的動靜;而這一夜,耿之炎竟沒有回來!  

  她無法再回到冰冷的床上,蜷在地上獨噙痛楚直到天明。  

  天色濛濛亮,她抱著愛愛,打算離開耿家;走過書房門前,昨晚香艷的畫面像刀鋒劃過她的心,她快步走過,只想遠離這裡。  

  雨霧中,她不知自己該上哪兒去,此時才清晨五點,若這時就回家一定會嚇壞媽媽的,還是去找貝兒吧!這時間貝兒才下班不久,她會暫時收留她的。  

 

  叮噹!小薇按了門鈴,不一會兒門開了,飄出一室的咖啡香。但開門的不是貝兒,而是一個英俊出奇的男子,他的身形高大粗獷,一雙深邃黑眸慵懶地瞧著她。  

  小薇有點吃驚,盯著他一頭狂放不羈的半長髮及唇邊玩世不恭的笑意;她怕自己一夜未眠,糊塗地按錯電鈴,趕緊仔細瞧瞧門牌,並沒有錯呀!  

  這房子自從莎婷姊嫁給大哥後,就只有貝兒獨居了,難道她這麼大膽帶男朋友回來……同居?  

  不過仔細瞧他西裝筆挺,而不是衣衫凌亂,有人這麼一大早就穿得衣冠楚楚嗎?她疑惑,淡聲說:「我找貝兒。」  

  男子點了頭,往房裡喚了一聲。「貝兒。」  

  「來了!」屋裡傳來貝兒輕快的聲音,令小薇安了心。  

  貝兒很快出現在門口,小薇見她還沒換下酒吧裡調酒師的制服,心底對他們倆的關係更困惑了。  

  「小薇,你怎麼這麼早起?我才在想會是誰這麼早來按電鈴呢!」貝兒立刻發現小薇神情憔悴、眼皮紅腫,和平常活潑俏皮的她判若兩人,難道是耿之炎欺侮她了?  

  「快進屋裡來。」貝兒拉著小薇的手一同進屋,關上門後,一室的咖啡香更濃郁了。  

  「你在客廳看電視好了,我把咖啡端出來給你。」貝兒對男子說,挽著小薇進廚房。  

  「行。」男子無異議。  

  廚房的料理台上正在煮咖啡,貝兒倒了一杯端出去,對小薇眨眼睛說:「我立刻回來。」  

  小薇逕自坐到椅子上,貝兒真的很快就回來,打開冰箱,取出塊狀巧克力,回頭又取雪平鍋,加水,加鮮奶,放到爐火上加熱。  

  「你在忙什麼?」小薇把愛愛放在鄰近的椅子上,看著貝兒忙碌的身影。  

  「你需要喝一杯『濃情巧克力牛奶』,然後上床好好睡一覺。」貝兒一陣攪拌,很快地煮好,倒在馬克杯裡端到小薇手上。  

  巧克力牛奶香濃的氣味,讓小薇心頭泛起一陣陣暖意。「我真不該打擾你約會。」小薇輕啜一口,心底很抱歉。  

  「約會?不不,你誤會了,他只是順便送我下班,又順便進來喝咖啡的。」貝兒揮著手,脹紅了臉,強調一切只是順便罷了。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小薇好奇地問。  

  「他……不是。」貝兒眼中閃過一絲苦澀。  

  小薇看得出事情有些許複雜,但既然貝兒否認,她也不再追問。  

  「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貝兒坐到小薇身畔。  

  小薇深吸了口氣,把昨夜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貝兒。「原來……愛情並不如想像中好玩!」  

  「我也這麼覺得,但我認為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既然有人想要加害你,那不得不防,我覺得那個辛雪如一定不懷好意,你得小心。」見好友有難,為情所困, 失去昔日的歡笑,貝兒心底很難過。但如今她唯一能幫上忙的,就是讓小薇好好睡上一覺,才有力氣去應付許多的未知數。「等你喝完巧克力牛奶,隨我上樓到莎婷 姊房裡,好好睡上一覺。」  

  「謝謝你,貝兒。」小薇把巧克力牛奶喝完,忽然覺得睡意襲來,也許吐露了心底的愁緒,發洩一下鬱悶的心情,讓她放鬆下來,而且在貝兒這裡,她感到無比安全。  

  「謝什麼,走吧!」貝兒拉著小薇離開坐椅,走出廚房,愛愛很自動地跳下椅子跟著主人。路經客廳,那名男子已不見了,只留下桌上的空杯和一張字條。  

  貝兒示意小薇稍待,走過去拿起那張字條,字條上寫著——  

  貝兒:  

  謝謝你的咖啡。  

                                  ——冷廷烽  

  小薇湊過頭去看,目光落在「冷廷烽」三個字上,感到萬分驚詫。「他的名字和黑、黑、黑……社會的大哥很像!」小薇「黑」個不停,懷疑方才親眼目睹了一個「知名人士」?  

  「你怎麼知道黑社會有這號人物?」貝兒不置可否地淡笑,收起那張字條。  

  「前些日子黑道火併,冷廷烽掛綵失蹤好一陣子,被一些小報渲染得厲害,把他說得像會飛天遁地!我在廣告公司工作,天天都嘛要吸收很多訊息,當然會知道的啦……」小薇很想打破沙鍋問到底,可是睡意更濃了。  

  「走吧!快上樓去睡一覺,瞧你美麗的眼睛都快合上了。」貝兒自始至終沒證實那男子的真實身份,拉著小薇上樓。  

  小薇躺在床上,那杯濃情巧克力牛奶似乎有某種魔力,令她的心情變得很平靜,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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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8:45
第六章   


  她究竟去哪裡了?  

  將近七點,耿之炎回到房裡,赫然發覺小薇竟然不在;一觸探,床是冰冷的,沒有一點餘溫,走出陽台找尋,但陽台上除了濕潤的雨水空無一人;他心緒開始浮動,進了浴室,也不見她人影,下樓進客廳、廚房……找遍了整間房子——她不在!就連愛愛也不見了!  

  耿之炎胸口起伏,走進庭院中,心情異常沉鬱!現在才上午七點,今天仍是休假,難道她回她家裡去了?不,不可能,回娘家她該會讓他陪同。  

  那麼她會跑到哪裡去?  

  冷冷的風拂上他的面頰,刺痛他一夜無眠的雙眼!腦海中竟浮現起多年前在軍中的早晨,他接到老父的來電——  

  「炎,你聽了千萬別震驚,雪如要嫁給你大哥了!」  

  他何止是震驚,簡直是崩潰;他才入伍半年,摯愛的女人竟移情別戀,要嫁給他大哥!他一生的自信、驕傲、尊嚴像被高射炮打中般地支離破碎!  

  「炎,你在聽嗎?他們結婚後會到加拿大……」父親後來說了什麼,他根本沒聽進去。  

  「我無法請假回去參加婚禮。」他記得當時他只說了這句話,便掛了電話。然後走進寢室,坐在冷硬的床沿沉思,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女人會毫無預警地,在他無法自由外出,無法和她見面的狀況下變心,對像還是大哥!  

  這樣的晴天霹靂他卻一點也無法反擊,他不得不懷疑她的人格,懷疑她對他的感情真偽;恨意令他的每一根神經抽疼,他暴怒地一拳打向堅硬的牆,留下男人心碎的血痕,從此封閉自己的感情!  



  他為什麼會在此刻想起這莫大的挫折?小薇並不是辛雪如,她不會變心……她不會嗎?她有不錯的男人緣,他曾親眼目睹!  

  這個問號像一塊巨石落入他的心海,造成驚濤駭浪!在他好不容易再交出情感後,更怕受到背叛!  

  她會不會也背叛他了?像當年的辛雪如一樣,一聲不響地離他而去?所有的女人都是一丘之貉嗎?  

  不安、猜忌啃噬著他的心!  

  忽地他肩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力量,他欣喜地以為是小薇在和他開玩笑,匆促回頭,發現原來是辛雪如。  

  「炎,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她手上提著菜籃,像是預備出門買菜。  

  「不干你的事,你最好滾遠一點。」耿之炎面色冷凝地低吼,揮去她的手,匆匆進屋去。  

  辛雪如恨恨地瞪著耿之炎的背影,昨晚他斷然拒絕她的求歡,今天又吃了炸藥似地吼她。  

  但她可不會平白受他的氣,這次回來,若得不到她所要的,她將毀了耿家!她陰毒地掃了耿家豪華的宅院一眼,唇邊浮上淒冷的笑痕。  
 


  耿之炎上了樓,回到房裡,翻找小薇梳妝台裡的電話簿,一一詢問她的友人,直到第十通電話。  

  「她在我這兒,但我不會叫她聽的,她必須睡一覺。」貝兒很客氣卻也很嚴肅地說。  

  「她為什麼跑到你家?」耿之炎神色一凜,無法置信。  

  「誰要你讓她連睡覺都不得安寧!」貝兒削他。  

  「我?」  

  「你幹了什麼好事,自己清楚。」貝兒很想替小薇出一口氣。  

  「我真的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但我一定要見到她,請告訴我地址。」耿之炎難得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人。  

  「可以,不過你不准吵醒她。」貝兒義正辭嚴地說。  

  「不會的。」他必須親眼見到小薇,他強烈地想見到她。  

  「我家就在你家後面,隔三條街,第一棟白牆的樓房;我們是同一個學區的,你忘了嗎?」貝兒提醒他,他們可都是小學「同窗」。  

  「我立刻到。」耿之炎掛斷電話,連衣服都沒換就驅車前往。  

  停下車,耿之炎走向佇立在白屋前的嬌小女子。  

  貝兒看他白襯衫的領口敞開,領帶歪斜,一臉鬍渣,當下被他的不修邊幅給嚇到,卻也被那雙眼睛裡的誠意感動。  

  看來他是很在意小薇的。「請進來吧!小薇在二樓。」貝兒領著耿之炎進屋,上樓。  

  耿之炎腳步極輕地進了一個很女性化的房間,他的小女人真的在裡頭,她彎月般的美眸合著,濃密的發波瀉在枕上,她正睡得香甜,而愛愛卷在床畔的地毯上,見到他立刻興奮地猛搖尾巴;他揉揉愛愛的白毛,曲膝,深深地注視床上的小薇。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就這麼安靜地瞅著她,坦白說,他真是鬆了一口氣,但心底卻似有幾萬支針在扎!他完全想不透他的女人為何要逕自離家?昨夜他們共度了甜蜜時光不是嗎?  

  貝兒見耿之炎忽然垂下雙肩,肢體語言透露了他心底有著沉重的壓力,她竟深感同情;愛情的箇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她猜,小薇的出走對他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耿之炎起身離開,依約沒有吵醒小薇;貝兒帶上房門,好奇地問他:「你為何一定要見到小薇?你真那麼愛她嗎?」  

  突然被一個局外人問得這麼直接,令他有些錯愕。但他怎能坦白道出他急於見她的原因,其實是來自深切的猜忌,和絕對的佔有!他無法再次接受女人背叛!  

  他反覆思索著貝兒的問題,發現自己真該認真地、徹底地檢討自己看待情感的態度了。  

  「請你告訴我,小薇為什麼突然到你這裡來?」耿之炎沒有回答貝兒。  

  「你何不自己問小薇呢?」貝兒沒想到他竟避開了她的問題。  

  「如果她會告訴我,就不會上你這兒來了,不是嗎?」耿之炎神情落寞地說。  

  「好吧!到樓下廚房裡來,讓我慢慢告訴你。」貝兒說著,領著耿之炎下樓。  

  廚房裡,她有話直說,把她所知道的全告訴了耿之炎。「像漱口水事件這麼離譜的事你若不知道的話,那我真怕還會有更危險的事發生;至於你和舊情人是否有一腿,就全憑你的良心了。」  

  耿之炎眉頭蹙得死緊,心底一陣驚駭;但他不懂發生這麼嚴重的事,小薇為何不對他說;至於他和辛雪如早劃清界線了,他真不知道小薇究竟看到了什麼?  

  「如果是辛雪如想傷害小薇,我會親手宰了她!」耿家沒有人會做傷天害理的事,辛雪如一回來就發生這樣的事,她確實有很大的嫌疑。  

  貝兒瞧耿之炎願為小薇挺身而出,且還這麼的為她擔憂,心底很喜悅,因為這是愛的表現。  

  貝兒很想為他調製一杯特別的酒,她起身,熟稔地從料理台上取了瓶瓶罐罐的酒和高腳杯,特調了一杯琥珀色的淡酒給他,對他說:「我相信愛情可以是水深火熱,也可以是清清淡淡,但必須是真材實料,就像我所調的雞尾酒,這杯酒叫『真情告白』,請你喝。」  

  耿之炎望著桌上琥珀色的酒,這正是他此時所需要的,他執起酒杯,一口飲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間擴散,喝完後猶帶奇特的甘醇,他立即被這味道揪緊心神。  

  「你先安心先回去,等小薇一醒,我再聯絡你來接她。」貝兒說。  

  「謝謝你。」耿之炎真心地對她說。  
 


  夕陽西斜,下課後的小學校園裡顯得冷清;一陣風掃來,吹起木棉花的落葉,鞦韆隨風擺盪,翹翹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聽來有些淒涼、有些哀怨。  

  小薇抱著愛愛,坐在鞦韆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彷彿看到昔日同學們在操場上嬉鬧的景象,運動會中啦啦隊熱烈的歡呼,耿之炎跑一百米的英姿,還有自己偷偷注視他的目光……  

  翹翹板嘎吱嘎吱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交錯著對往昔的回憶,讓她有時空混淆的錯覺;她聽貝兒說耿之炎來過,就為了看她一眼;一股熱流在眼鼻間急竄,霧氣蒙上雙眼,心頭滿溢著苦澀……在她心灰意冷之後,她真不知那有什麼意義!  

  「小姐,一個人不寂寞嗎?」  

  是耿之炎!小薇急忙抹去眼中的淚,回眸。「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對上了他懾人的眸,匆匆地垂下頭去。  

  「貝兒說你在這兒。」耿之炎盯著她紅紅的雙眼,早在內心捶了自己千萬遍!一整天他都在問自己,他愛她究竟有幾分?如今他得到了答案——他是她最初的, 也是唯一的男人,說什麼他都會珍視她,絕不再放任她為他落淚;他對她的愛也許不是轟轟烈烈,卻是自自然然、情不自禁;她身上有他所渴望的溫柔力量,而他不 知何時已被那力量征服了!  

  「你……不坐下嗎?」小薇指著身旁空著的鞦韆。  

  耿之炎無言地在她面前蹲下身,單膝著地,大手握住她的,慎重地問她:「如果一切能從頭開始,你還會選擇愛上我嗎?」  

  他的舉動和問題令小薇驚訝,她微張著嘴,喉頭卻哽咽。  

  「告訴我。」他問,黑眸熾熱且期待。  

  「我……不知道。」愛是一種直覺,選擇則可以透過理性,而直覺不會受理性控制!如果一切能重新開始,她希望自己是他的最初,也是唯一;最好早在十年多前就有勇氣向他表白愛意,但一切都無法重來了,不是嗎?  

  而且她打算離開他,成全他和辛雪如。「你大哥去世了,你和辛雪如可以重新來過。」她說出決定,熱淚卻不住在眼中打轉。  

  「什麼意思?」他心頭一震。  

  「我自動退讓了,我們離婚。」整個下午她都在思考,也許她這麼做,藍家的面子會被她丟光,但她別無選擇,淚愈湧愈多,濕了臉龐。  

  「你真這麼想嗎?」他深深地注視她。  

  「嗯。」她艱澀地應了一聲。  

  「我不信。」他內心煎熬地說。  

  「是真的。」她強調,淚掉得更多了。  

  他心折地拭去她頰上的淚。「我不信,如果你不再愛我,就不會掉淚了。」  

  「我沒有說我不愛你,但……你對她的愛勝過愛我,我……有自知之明,不會……絆住你。」小薇很想輕描淡寫地說出心意,但她卻無法控制地泣不成聲。  

  「誰告訴你,我愛她勝過愛你?」耿之炎喟然,將她擁進懷中。  

  「我偶然中在衣櫃裡發現她寫給你的情書,你們之間的感情很深刻,而我和你……」她欲言又止。  

  「如何?」他極想知道她話中的重點。  

  「對你而言……應該是淡而無味吧!」這樣的評斷對她來說很殘酷,但她真這麼認為。  

  「錯,錯得離譜!」她的話令他的心揪得發疼。  

  「你不必安慰我,我可以諒解,跟我離婚,你就自由了。」小薇推開他,急忙起身,退開了,深怕自己會沉溺在他溫暖的懷抱無法自拔。  

  耿之炎臂膀一伸,擄住她,奪下她懷裡的愛愛,放到鞦韆上,執意將她攢緊在懷裡,不讓她退縮;天知道,他不要自由,他情願擁有她甜蜜醉人的愛,但她卻要將他往外推!「你也未免太大方了點!把老公往別的女人懷裡送?」他瞪視她,想看透她心裡的想法。  

  「我毫無辦法!」她的無助令他痛恨起自己!她的心如此善良、包容,深知他曾和別的女人有過一段情卻不曾吐露,情願獨嘗苦果;他真不知自己當初怎麼狠得下心用謊言將她騙上手。  

  擁著她微顫的身子、望著她的淚眼,他深深自責,心痛難當。「聽著,我要你知道,我對辛雪如的感情,早在她嫁給我大哥後就消失了,我不否認那是一段熱戀,但早已毫無意義。」  

  「別騙我,你們仍很……親熱。」小薇緊咬下唇,掙開他的懷抱,卻又被他擄了回來。  

  「昨晚她確實向我示好,但我不屑一顧。」耿之炎緊箝著她,直視她,她的醋勁令他心底生起希望。  

  「叫人難以相信。」昨晚的那一幕情景再度刺痛她。  

  「請你相信。」他真誠的請求。  

  「信了又如何?」她滿不在乎地聳肩,強裝瀟灑的一笑,令他心絞痛了起來。  

  「別這樣。」他急切地請求。  

  「放開我,炎……我想先回媽媽家,你是律師,該知道怎麼處理結束婚姻的事。」小薇心意已決。  

  「不……」他痛苦地低喃!這是天譴嗎?當他將她放在心上之時,她已不要他了?!  

  小薇輕輕地挪開他箝制的臂膀,退開身子,抱起愛愛,攢緊它,恍若它是她心靈唯一的支柱。「愛愛就讓我帶走,就當是一個紀念吧!」看到它,她會想起和他在一起的快樂時光,雖然那麼短暫,但她會懷念!  

  「不許走!」耿之炎扣住她的手,向來條理分明的思維全被攪亂。  

  她搖頭,被他的目光灼疼了心。  

  「難道連一個吻別也沒有?」他茫無頭緒地問。  

  小薇眼中的淚如繁星閃動,心如刀割。「我不再觸碰你的唇,我知道那一直是屬於別的女人。」  

  她這麼說比殺了他更令他痛苦,她沒有道再見,轉身奔離校園。  

  夕陽告別黃昏,天地轉瞬間變得灰澀、暗沉,一如耿之炎此時的心境!他緩緩地坐到鞦韆上,把臉埋在手掌裡,心早被痛覺淹沒。  

  他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她?  

  「當然只有完全敞開心門,讓她自由享有你珍貴的感情,重新地追求她。」  

  一道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迅速撫平了所有紊亂的思緒。  

  他徹底懺悔,但願一切仍有轉圜的餘地;他要讓她重新體驗他熱情的追求、他熾熱的愛,請她永遠留駐在他的生命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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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9:11
第七章   


  小薇不停地奔跑,無視於路上車水馬龍,無視於交通號志,任傷心的淚水在風中紛飛。  

  割捨一份愛,原來是這麼痛苦,但她這麼做會不會太偉大了點?  

  她讓出的不是一件物品,而是她心底最愛的人!  

  但她只和他共有四個月又八天,辛雪如卻和他相戀許多年;她根本無法和辛雪如較量,她還是認了吧!  

  腳步沒有將她帶回媽媽家,而是來到貝兒家門前;她沒有勇氣回家,無法對媽媽說明,自己成了愛情逃兵!  

  她按了貝兒的電鈴,門立刻開了。  

  「收留我。」小薇一臉淚雨,心底傷痕纍纍。  

  貝兒毫不遲疑地展開雙臂抱住她。「快別這麼說,只要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她真不知耿之炎是怎麼把她弄成這樣子,但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她的朋友需要的是她的關懷。  

  「我們進屋裡。」貝兒柔聲說,關上大門。  

  室內的燈亮了,橙黃的燈光帶給小薇一絲暖意,而貝兒預備今夜不去酒吧上班,她得守著小薇,直到她真正平靜。  



  耿之炎一路神經緊繃地追著小薇而來,見她不要命似地連連闖紅燈,他急得差點要斷氣了!  

  眼看她進了貝兒家,他靠在牆上喘息,額上淌著冷汗,舉起手要敲門,但一個念頭令他的手懸在空中——小薇在貝兒這裡,比在家裡安全。  

  為了保護她,他該妥協讓她暫時留下。他打算立刻在家中安裝安全設施;他絕不放任她從他生命中離去,絕不!  

 

  翌日,小薇「新婚」後頭一天上班。  

  「小薇,日本好不好玩啊?」  

  「蜜月照,給我們看嘛!」打卡時一群女同事圍著她。  

  「有沒有去洗溫泉啊?北海道的溫泉旅館最棒了。」有人用羨慕的語氣說。  

  小薇臉色蒼白,不知該怎麼回答!要她說蜜月七天後就和老公離婚,那肯定成為大新聞,她還是聰明地什麼都別說吧!  

  「照片還沒洗好,不好意思我去忙了,七天沒來,工作一定堆積如山。」她一語帶過,快步進了辦公室,才剛坐定,老總柯苓苓就笑臉迎人地朝她走來。  

  「小薇,你來了,真是太好了。」柯苓苓把一份檔案遞給她。「這是一件人壽保險的電視廣告案,全公司上下,我最屬意你的點子,總能讓客戶滿意,就由你來做。」柯苓苓說得輕鬆,貓形眼鏡底的兩顆眼珠子,今天看來也沒那麼銳利。  

  「謝謝老總器重。」小薇接下這廣告,但老總人還沒離開,看似還有事交代。  

  「今天一定要把廣告毛片交來,明天一早客戶就要看。」柯苓苓說。  

  「嗄?」那不是要把她三天的工作量集中在一天?「好吧!」看來也許要加班到十二點了!但忙一點好過窮傷心。  

  「太好了,我等著。」柯苓苓撫撫梳得俐落的髮髻,走人了。  

  坐小薇隔壁的同事看到她答應得這麼爽快,忍不住挪動椅子,捱近她,透露消息。「那個案子在這個禮拜,已經重做第三次了,客戶很挑,說什麼沒創意、點子爛;這次不成功人家要到別家去做,老總說沒接過這麼棘手的客人,但若留不住這客戶,要切腹!」  

  「誰切腹?」小薇揚著眉問。  

  「隔壁的」聳聳肩。「可能是她自己吧,她都是剖腹生產的。」  

  小薇和「隔壁的」同時噗哧一笑,不過她可沒時間打哈哈,得開始想「不爛」的點子,完成手上的「發燒案」。  

  這一天,她絞盡腦汁,為人壽廣告奔忙,幸好演員都賣她面子,而當她完整交出廣告片時,已是午夜十二點了。  

  「小薇,如果這支廣告成功了,年底升你當企劃總監。」柯苓苓看了影片,滿意得不得了,差點要抱著小薇親吻了。  

  「謝了。」小薇覺得老總這麼說可能衝動了點,畢竟客戶還沒點頭,而她自己聽了這話也不感到開心。她正要離去,柯苓苓又叫住她。  

  「小薇,你老公好慇勤,他一定很愛你。」柯苓苓一臉欣羨地說。  

  柯苓苓忽然拋來的這句話,令小薇感到唐突又不解,壓根兒不知她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而那句「他一定很愛你」,像一塊巨石打中小薇,她無法作答,只想逃。她勉強擠出笑容,和柯苓苓道別後,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裡組員全走了,她進到茶水間裡喝水,意外發現自己的喜餅盒還在櫃子上,她心神忽地一震。  

  小薇打開禮盒,裡頭還剩餘一些沒吃完的,她取出一個包裝精緻的核果手工餅乾,眼底發燙——不知此刻耿之炎在做什麼?毫無顧忌地愛著辛雪如吧?!  

  唉!她把喜餅放回盒裡,離開茶水間,熄了辦公室的燈離去。  

  辦公大樓外,街道幽暗,夜風低吟;她由側門走出,一陣風吹來竟讓她打哆嗦,正值盛夏她卻感覺到冷,拉緊衣襟走出門口;不可思議地,她竟然看見耿之炎一如往常在外頭等她,這一定是「幻覺」,她太累了!  

  揉揉眼睛,再仔細瞧,他並沒有消失,他倚著車身吞雲吐霧;此刻他扔了殘煙,朝她走來;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俊逸的身影,直到他站定在自己身前,她才確定這不是幻覺。  

  「我打電話到辦公室,你的老總說你加班。」他聲音仍是那麼好聽,總能撥動她的心弦。  

  小薇的心在顫動,這才明白老總何以說她的老公慇勤了,原來他在樓下等她!  

  她好感動,但理智即時把那股感動消滅,傷心地想,他一定是送來離婚協議書的吧!  

  她深吸一口氣問:「你……來多久了?」  

  「沒多久。」耿之炎淡聲說。  

  突然兩人都沉默了,直到大樓中庭傳來腳步聲,靜謐中高跟鞋喀喀的回音分外刺耳。  

  柯苓苓人未到聲先到,揚聲說:「你一定就是耿先生,真不好意思,讓你從七點等到現在,但我得借重小薇。」她走了過來,瞧瞧小薇又瞧瞧耿之炎,笑著說:「不過小別勝新婚嘛,再見了。」  

  小薇心神有點恍惚,原來他七點就來了!他就那麼迫不及待,一定要等到她?  

  「走吧!」耿之炎握住小薇發冷的手,但小薇觸電似地抽離他的掌握。  

  瞬間一陣疼痛從耿之炎幽暗的眼中掠過,但他可沒依她,伸出手臂摟住她的纖腰,加重手勁,不容置喙地說:「快,時間不早了。」  

  他在提醒她,另外有人在等他嗎?她明白了,她不再作無謂的反抗,隨他走向車子。  

  她以為他會立刻拿「文件」給她簽字,不料他打開車門竟說:「快上車。」  

  「我想,不必了,就拿給我吧!」她不想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拿什麼?」耿之炎感到納悶。  

  「離……」她才開口,就被他緊擄在懷中。  

  「不離,不棄!」他懾人的眸緊瞅著她,聲音好低沉、好堅決,聽得她腳趾發顫,腦子昏眩;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的心底竟有說不出的開心!  

  「那你是為什麼等我?」她傻住了,因自己的情緒,也因他的那句「不離,不棄」。  

  「我來接你去吃飯,沒想到你忙到現在,都可以吃宵夜了。」他說得好自然,好像他本來就應該來接她。  

  小薇怔怔地凝視他!當真只是純吃飯嗎?還是要和她協議些什麼事?  

  見她那麼猶豫,他乾脆果斷地把她「請」進車裡,關上車門。  

  「你想吃什麼?」他把車子開出幽暗的街口。  

  「我不餓。」早被疑問撐飽了。  

  「我餓了,陪老公去吃東西。」耿之炎自若地說。  

  老公?!小薇震了一震,簡直是困惑了。  

  「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耿之炎的唇漾出淡笑。  

  小薇盯著他的笑臉,心頭竟一陣怦跳;是愛他太深了,還是他俊美的笑臉太具誘惑力?或者她嘴裡說要離開他,心卻還沒準備好?  

  他把車開到天母,又摟著她一同進了一家專賣宵夜的餐廳。雖是深夜客人卻絡繹不絕,他點了滿滿一桌的小菜和一鍋稀飯,體貼地為她盛上一碗,把筷子放到她手中,打趣地說:「我們一起合作把飯菜吃光。」  

  她躊躇地望著香噴噴的一桌菜餚,不知這會不會是鴻門宴!見他也替自己盛上一碗,自在地享用,她真的好納悶,但美食當前,她實在經不起誘惑,就算是最後晚餐吧!告別了今夜,說不定就沒有下次了,於是開始跟他「合作」吃宵夜。  

  「我最喜歡看你吃東西,所有的菜都會變得好吃。」也讓他感到踏實的幸福感,沒有人能帶給他這種感覺。  

  「是嗎?爸說你都不在家裡吃早餐。」話出口後,她突然想到也許該改口叫他爸爸為「耿伯父」。  

  「事實上……你出現以前,我的每頓飯都吃得很冷清、乏味。」這是真的。  

  「有東西吃,是快樂的事。」她希望他開心。  

  「告訴我你最喜歡吃什麼?」他認真地問。  

  小薇直率地告訴他。「我喜歡吃貝兒做的餅乾,還有她調的雞尾酒最棒了,每一種酒都取著古怪的名稱,她調過一種酒給我喝,叫『我會醉』……」  

  兩人聊開了,言語之間毫無拘束,就像呼吸空氣一樣自然,許久小薇才發現自己臉上掛著笑意,還和他開起玩笑。  

  「那你醉了嗎?」耿之炎看著她生動活潑的笑臉,心情出現陽光。  

  「我……」她望著他迷人的眼神,心想難道他真的只是要找她吃飯聊天?那他們的「婚事」怎麼辦?  

  「我真希望醉倒,可是……我卻沒有醉,她只在桔子汁裡加了一丁點酒。」  

  「那怎麼叫『我會醉』呢?」  

  「她說,因為喝起來很甜,是甜蜜得讓人醉了的意思,夠天才吧!」  

  耿之炎笑了起來;小薇看著他好看的笑臉,覺得自己也快要醉倒了。  

  「不早了,你還不回去嗎?」小薇靦腆地提醒他。  

  「走吧!」他付完錢,摟著她走出餐廳,上了車。  

  一路上小薇在想他會載她去哪裡,如果他載她回耿家那她該怎麼辦?而她自己到底想回到哪裡?昨天她還想著退讓,今日卻捨不得和他道別離,多矛盾啊!  

  車子果然開回耿家,引擎熄滅後,車裡安靜得連心跳聲都可以聽到,小薇心底掙扎。  

  「你為什麼要帶我回來?」她囁聲問,眼中有著不安,悲觀地想,也許那份「文件」放在家裡吧!只要她簽了名字,再到戶政事務所走一趟,那他就是別人的了。  

  耿之炎深炯的眸直視她憂鬱的眸子,在心底苛責自己!男人不該讓心愛的女子煩憂,之前他只想要藉小薇讓辛雪如別太得意,但今非昔比,他只想感受她的存在。  

  每個人內心都需要一股值得信賴的力量支撐。  

  她就是那股力量,沒有她的笑語,他的生命一片冷寂;她甜美可人,率真單純,為他帶來了他所需要的生命元素;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只能意會,無法言傳。  

  「想不想知道我從昨晚到今天是怎麼過的?」他的話中充滿煎熬。  

  小薇神情黯淡地垂下頭。「和辛雪如一起回憶你們的過去吧!」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耿之炎猛然扣住她的下巴,令她抬起頭來面對他。  

  「我慎重地告訴你,我和她之間完全沒有感情;試問若有個人和你熱戀卻一聲不響地跟你的家人結婚,你作何感想,你真的還能愛他嗎?」他忿然低吼,像頭受傷的猛獸,卻吼出了她的眼淚;耿之炎驀然鬆手,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就真的那麼無法讓你信任嗎?」他放開她,喟然地問。  

  小薇怔怔地望著他的雙眼,他的眼中並沒有怒火,而是充滿乞諒、無措、沉痛……她真希望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緊鎖的刻痕。  

  她怯怯地伸出手,他扣住她纖細的手腕,不發一語地將她拉進懷抱,密實地擁住她;她一觸及他火燙的胸膛,整顆心都被灼疼了!  

  她是怎麼了?怎會殘忍地讓他去扒開舊傷?要他這麼大剌剌地剖析自己,需要極大的勇氣,更會折損自尊!  

  她也不想這樣,她明明是深深戀著他的,他的懷抱、他的熱情,全是她所渴望的;然而,沒有了信任又豈能談愛情?  

  他捧住她的小臉,眸光深邃地凝視她。「為什麼哭?」  

  「你……第一次這麼大聲對我說話。」她閉上眼,淚垂落更多。  

  他的唇落在她的頰上,溫柔且抱歉地吻去她的淚雨。「對不起,我瘋了!」  

  他的吻好輕柔卻深深敲著她的心門,溫熱的氣息令她怦然悸動。她終於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和他分離;他的吻富有魔力,他的人也有魔力,亙久以來就吸引著她。  

  古代女人說什麼「生為你的人,死為你的鬼」,以前聽來覺得情執且可笑,但如今她才知道,那是一種堅定的情操,愛一個人,無論遇到什麼挫折都必須克服,不能臨陣脫逃。  

  除非她比古代女人還不如,她愛人的表現太怯懦!  

  愛情如果像作戰,那何妨進可攻,退可守;她不能只選擇退讓,不能裝大方。  

  他們相處的時間雖短,但愛的深淺並不是時間可以衡量的;她對他的愛絕不比任何人少;他是她的,是她的!  

  「妳永遠不能把我拱手讓人,那太傻。」這是一句充滿情意的請求。  

  是太傻、太傻了!「我絕不再把你讓給別人,你是我的……但我可以自私地把你佔為己有嗎?」她揉揉淚眼,孩子氣地問。  

  耿之炎握住她的雙肩,深切地注視她楚楚動人的小臉。「當然可以。」他熱切地說,心中欣喜若狂。  

  「那……」她潔白的貝齒微微咬住粉嫩的唇瓣,揚著滿是淚的眼睫,瞅著他說:「我就不客氣了。」  

  「謝天謝地。」一個釋然的笑在他的唇線漾開,低下頭吻住可愛的她;她甜美的味道、善良的心思,還有要命的柔軟身子,全都觸動他的心!他激動地、熱烈地吻她。  

  天知道!他也傻過;不只傻,而是驢,驢透了!他竟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愛上她!雖然後來他「補強」了,但那仍不足夠,他要用生命疼愛她、珍惜她,完全打開心門,將她迎進心靈中最重要的位置;他對她的在乎,早已超過自己所能想像。  

  她雙手纏上他的頸子,只想更貼近他。  

  「我們進屋裡去。」他動情地在她耳邊低語。  

  她欣喜且害羞地點了頭;兩人手牽手進屋。  

  上樓到臥房,耿之炎從口袋裡取出鑰匙,開了房門,入內後又將房門上鎖,交給小薇一把鎖。「為了確保你的安全,今後房間都得上鎖,沒有你允許,閒人不得進入。」他的慎重其事,讓小薇滿心暖意。  

  「還有……」他把她拉進更衣室,打開一隻新的衣櫃,裡頭竟是一片電視牆。  

  「這是什麼?」小薇意外極了。  

  「我請人在家中各處安裝針孔攝影機,辛雪如一天不走,就有防範未然的必要。」  

  「會不會太大費周章了?說什麼她都是大嫂,你要把她當犯人來監視嗎?」小薇問。  

  「掃把的『掃』。」他不以為然,根本懷疑辛雪如隱瞞了大哥溺水的真相,他一直就覺得這件事不單純,他已透過有力人士,到加拿大請求重新調查,相信很快會有消息。  

  「我不希望你受到一丁點傷害。」耿之炎伸出臂膀,將小薇摟近自己。  

  小薇心底好甜,甜得快醉了!她崇拜地瞅著他說:「我好愛你呵!」  

  他記不得這是她第幾次說愛他?此時這三個字卻讓他感到意義重大,願當她的英雄。  

  「去洗澎澎。」  他性感地說,大手從腰際游移到她的俏臀上。

  「那你呢?」她身子一繃,心悸地問。  

  「老婆大人洗香香,老公當然要隨侍在側。」  

  「原來你也會開玩笑。」他的笑恍若帶著電波,無形卻極具威力,而她被他的幽默感給逗笑了。  

  「可不是玩笑。」他冷不防地將她攔腰抱起,她驚呼、他大笑,走向浴室,沉靜的夜變得好熱鬧。  
 


  沐浴後一室的香氛使人放鬆,坦然後的愛情更動人,使兩顆心緊緊相依;大床上兩情相悅的人兒,以熱情向對方訴說愛意。  

  他強壯的體魄覆上她柔軟的身子,十指交纏著她的,纏綿地吻她的眼、她的唇,她美麗的耳垂……  

  「希望老公勇猛還是溫柔?」他魔魅地在她耳畔問。  

  「都要。」她促狹地說,自己噗哧一笑。  

  「好貪心的女人呵!」他高挺的鼻挲摩著她敏感的頸窩,逗得她更是格格笑個不停,忙著閃躲他溫柔的攻擊。  

  他總被她的笑吸引,她一笑,他就想吻她,他再度壓住她的唇,火熱的舌廝纏住她的。

  「嗯……」她嬌媚地呻吟,緊圈著他的頸子,回應他;愛的雷流火速在兩人體內奔竄,兩顆心循相同的軌跡狂野跳動;他的大手移往她柔軟的酥胸,揉捏醉人的花蕾,向下探索柔絲中的花園,找尋芬芳的花蒂;蜜津纏上他的手指,引他進入深幽小徑。

  「啊……」她修長的腿戰慄弓起,而她本能的反應更鼓漲他的愛火,引他更深入,來回律動,唇熱情地落在她雪綿般的乳房上,吮吻性感的蓓蕾,舌尖輕輕繞圈,挑動她的愛慾;她濕熱的津液源源從谷底湧出,廝纏著他的手指,使律動更熾烈。

  美妙的電流吸引住她的身心,她覺得好熱,身子似滾沸般難受。「愛我,老公……」她柔柔的呢喃令他身子酥麻,引發箭在弦上的衝動。

  他扣住她纖細的足踝,將她誘人的雙腿置在自己胸前,讓她充滿誘惑力的花瓣展現,燒得熾烈的火炬急速穿透,直達緊窒的中心。

  「哦……」她的身子因歡喜而狂顫,溪谷陣陣緊縮帶給他極大的刺激;他開始衝刺,抵達花心的律動熱情勇猛。

  她嬌羞呻吟,他的衝刺帶來強烈的快慰,讓她步向歡愉的天堂。

  一陣火熱後,他放下她纖白的腿,托起她的腰肢,令她跨坐在自己雙腿間,雙手定在她美麗的臀上,開始緩慢地廝磨。

  她雙手扣在他寬濶的肩上,不自禁地款擺腰肢;他瞅著她散亂卻性感的長髮,她害羞卻隱藏著熱情的眼波,深情地吻她;兩片舌熱烈地糾纏,火炬再次狂燒,衝向深處,頂進緊小的末端。

  「啊……嗯……」她美麗的身子上下躍動,柔波也隨著蕩漾;他受不了如此美麗的引誘,瘋狂地吮吻住柔波上的花蕾。

  她的纖臂本能的緊縮,讓他更靠近自己;他將暈紅的花蕾含得更深,吻得更激情,律動更神速,一舉帶她飛竄上高潮。

  美好的一刻,他們密實相擁,肌膚緊緊相貼,誰也不願放開彼此;四同變得熱烘烘的,就連冷氣都抑制不住汗水奔流,因為他們心中有著同樣的熱情,只想帶給對方無盡的歡愉。

  「喜歡嗎?」耿之炎沙啞地問。  

  「嗯。」小薇羞怯的點頭,愉快地在他懷裡喘息。「老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他勾起她可愛的下巴問。  

  「愛愛還在貝兒家,現在貝兒大概上班去了,留它一個人我真不放心。」她一直很疼愛它。  

  「一個『人』?」耿之炎揚起眉瞅著她。  

  「它是你送我的一個活生生的定情禮物,我很珍惜,久了就『擬人化』了嘛!」她吐露愛愛那隻小馬爾濟斯犬所代表的重大意義。  

  呃!耿之炎真恨不得宰了自己,想當初送她時只是想將她把到手。  

  「我們這就去把它載回來。」  

  「嗯!」小薇開心哼著歌,下床去著衣,也不忘幫心愛的老公取出輕便的衣服。  

  耿之炎傾聽她軟軟柔柔的歌音,心底洋溢著幸福,目光須臾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而他這才發現他活了那麼多年,第一次真正擁有幸福的感覺,這樣的感覺真好。  

  門內滿是幸福,但門外可有人眼紅,妒火狂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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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19:37
第八章   


  辛雪如穿著性感的艷紅色睡衣,一臉恨意地徘徊在他們房門外。  

  昨天她一早正要出門買菜回來露兩手,讓耿之炎瞧瞧她的賢慧,沒想到撞見他一臉陰沉,鬍子也沒刮的立在門外當門神,晚上又不見小薇回家來,她大膽猜測他們吵架了,沒想到完全錯誤!  

  今天她回娘家一趟,心想回到耿家一定要攥住耿之炎的心,沒想到等了一個晚上他不在家,最後竟和那個討厭的小薇手牽著手一起回來了。  

  看來他們的關係比她想像中的還好,但耿之炎難道忘了他們曾經火辣狂放地尋歡作樂嗎?她不相信那個小薇可以取代她!  

  她一直以為耿之炎會等她回心轉意,沒想到才短短幾年他已另娶他人,這對她而言是極大的諷刺。她真不甘心,她此生只愛一個男人,就是耿之炎,可是命運如此捉弄她,讓她得不到所愛!繼父惡形惡狀的叫罵聲似乎還在她耳邊迴盪——  

  「你這個死丫頭,耿之炎一當兵又要等兩年,我已經債台高築了,等你拿到耿家的聘金,我人都掛了!」  

  「可是……他說當完兵再結婚啊!」她苦無對策。  

  「他不是還有個大哥嗎?憑你這天生勾引男人的料,你不會巴著他,嫁了。」繼父的髒手探向她的胸脯,粗魯地揉捏。  

  「我不愛他……」她極度恐懼,勉強忍耐。  

  「愛是狗屁,錢才是萬能的,沒有錢我能把你拉拔這麼大?」他甩了她一記耳光,將她壓在老舊的床上,對她施暴。  

  這不是第一次,她心底恨,卻只能流淚,妥協。  

  「乖乖的照我的話去做,一個月內搞定!」完事後他拍拍她的頰,下床整理自己凌亂的衣衫;她恨恨地瞪著繼父,很想拿刀剌死他。  

  在精神和肉體一再遭受凌遲之下,她勾引耿之炎的大哥耿立宏,巴著他嫁了;耿立宏是一個無趣的學者,無論長相或氣魄都不如耿之炎,就連在床上都有氣無力。  

  如今耿立宏「不在」了,耿之炎是她的最終目標,繼父的目的仍只為錢,但她要的是耿之炎,一定要!  

  忽然,辛雪如聽到房裡有腳步聲接近,逃也似地退回樓下,回到自己房間,悄悄關上房門。  

  耿之炎和小薇下樓來了,這麼晚了他們要去哪裡?  

  辛雪如守在門內,等他們出了大門,她才朝外頭探頭探腦,寂靜中她並沒聽到汽車引擎聲。  

  好哇!敢情是要出去散步?深夜兩點?  

  那麼她的機會來了,這次她可要耍狠了!她一定要除掉那個小薇,她不能眼睜睜地看那女人霸佔耿之炎。  

  她躡手躡腳地上樓,這次她要在梳妝台上的化妝水動手腳,而且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那個小薇若毀了嬌媚的臉蛋,看耿之炎還會要她?嘿嘿……  

  辛雪如旋開他們房間的門把,要命!竟然上了鎖,難道她洩底了嗎?  

  不,在這家裡她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有關漱口水的事,包括傭人;傭人最愛說閒話了,若是連傭人都沒說,那就表示沒事。  

  不過,她那招也太笨了,因為太容易被發現了,根本沒奏效;也怪那只可惡的白毛小狗,她第一次進他們的房,它就追著她吠,干擾她的行動,臨走時她氣得踹了它一腳,甩上門,它的爪子不幸被夾斷,還嗚嗚地哀叫呢!  

  她冷哼,不以為然地下樓去找鐵絲等工具,很快又踅回來,但忙了半天,門把打不開,卻惹得滿身大汗。  

  「雪如,你在做什麼?」樓梯口忽然傳來耿父的聲音,嚇了辛雪如一大跳。  

  「我在修門。」辛雪如狼狽地收拾工具;老人家睡眠淺,半夜想下樓去倒杯水喝,看見他這個大媳婦竟在炎和小薇的房門前,感到相當納悶。  

  「炎和小薇呢?」耿父問。  

  「他們……一整天都不在,房門又上鎖,我覺得奇怪,所以想開門看看。」辛雪如揮揮額上的汗,佯裝關心他們。  

  「他們夫妻倆感情很好,可能在外面小聚,你別瞎操心了;倒是……你這身衣著有點不像話。」耿父指著她幾近透明的睡衣,搖搖頭轉身就走。  

  辛雪如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瞪視耿父的背影,恨恨地想起那個對她予取予求的繼父,她的腦子開始混亂,竟把他看成繼父,見他下樓,她無法克制自己,快步走向他,伸出雙手,猛然一推!  

  老人家毫無防備,跌了下去,滾到一樓,昏迷不醒;辛雪如這才幡然覺醒,驚慌失措地追了下去;而此時大門外傳來耿之炎和小薇的談笑聲,還有那只礙手礙腳的狗神經質的叫聲!  

  辛雪如慌張地把「修門」的工具,隨手塞進樓梯口的矮櫃裡,跪到地上,低下頭去,假裝啜泣。  

  「出了什麼事?」甫進門的耿之炎和小薇見到老父躺在地上,驚愕至極,箭步上前詢問辛雪如。  

  「我也不知道,我聽到一聲巨響,走出房門一看,爸爸已倒在地上了。」辛雪如漫天撒謊,替自己脫罪。  

  「我來打一一九。」小薇緊急地說,走向電話座;電話座就在樓梯口左側,當小薇經過辛雪如身邊時,隱約發現懷中的愛愛在顫抖。  

  小薇攢緊它,愛愛竟焦慮地往她懷裡猛鑽;她輕撫愛愛,試圖安撫它;而這是小薇第一次這麼「接近」辛雪如,她嗅到辛雪如身上的香水味;漱口水被調包的那天,她房裡就有這股氣味!  

  雖然早就懷疑是辛雪如,但這樣的發現仍令她感到駭然!她穩住情緒,打了電話;而辛雪如敏感地發現小薇的注視,頭垂得更低。「我回房去換下睡衣,待會兒我陪爸到醫院。」她起身,走回位於客廳後的房間。  

  「不必了。」耿之炎面色凝重地拒絕她的好意。  

  「那就算了!」辛雪如負氣地說,甩上房門,氣得發抖!耿之炎對她一副無情的態度,這教她很難受;她又把矛頭指向小薇!她發誓一定要除掉小薇這個眼中釘,挽回炎的心。  

  在辛雪如癡心妄想的同時,耿之炎低頭向小薇交代了一句話,音量只容小薇一人聽到;小薇點了點頭,他立刻奔上樓。  

  不久救護車來了,警車也來了!  

  辛雪如輕鬆地躺在床上,聆聽外頭忙亂的聲音,以為自己可置身事外。而她萬萬沒想到,此時耿之炎正叩著她的房門。「開門!」  

  她萬分驚喜,應了一聲。「來了。」莫非他回心轉意了?!  

  辛雪如眉飛色舞,從床上起身,還刻意到梳妝台多噴了些香水。  

  她面帶笑容地開門,卻立刻花容失色!門口竟有數名警方人員,她驚見一名警員手上還拿著一卷錄影帶。  

  兩名警員立即上前將她擒拿。「放開我,我什麼也沒做!」她掙扎,艷紅色的睡衣,像一團猛火飛揚。  

  「辛雪如小姐,你被控的罪名是蓄意謀殺,你現在所言將作為呈堂證供,你有權保持緘默。」警方說完,立刻將她押出耿家大門。  

  「炎,不要讓他們帶我走,你不可以這麼對我,我一直是深愛著你的,嫁給立宏是萬不得已的……」辛雪如聲嘶力竭地呼喊,直到被拖上警車。  

  辛雪如猛拍車窗、滿眼驚愕,卻只看見耿之炎不動如山地立在遙遠的門口,眼眸冷如寒霜,她不相信這是最後的結局。  

  警車遠去後,醫護人員也小心地將耿父移上擔架,家裡的電話鈴聲忽然大作,耿之炎接起,是助理從加拿大的來電。「小薇你隨車照料爸,我立刻去跟你會合。」耿之炎交付小薇重責大任。  

  「你放心。」小薇欣然同意。  

  耿之炎瞥著她溫柔卻堅定的雙眼,沉重紊亂的心情趨於平靜。  

  所有的車聲、人聲都遠去後,耿家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靜,助理的越洋電話聲變得極度清晰。「老闆,辛雪如已將耿立宏先生在加拿大的房子和車子全都變賣,錢匯回台灣,在她繼父的戶頭。而耿立宏先生並沒有死,那份死亡證明書是偽造的,已經過當地醫院證實。」  

  「那我大哥人呢?」耿之炎驚詫莫名。  

  「他被囚禁在荒郊野外,差點餓死,幸好日前被一名老婦發現,現在身體極虛弱,在醫院治療中。」  

  「你留在加拿大,協助他直到康復,一起回國。」這太荒謬了,也太可惡了,辛雪如這女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是。」  

  結束電話,耿之炎感到不可思議!若大哥還活著,那麼辛雪如抱回來那個骨灰罈,裝的是什麼?  

  他走向頂樓佛堂,拿下沉重的罈子,掀蓋,觸碰裡頭的粉末,這是……麵粉!  

  這女人不只可惡到了極點,還演戲來愚弄耿家人,害老父傷痛欲絕!方纔她還在騙人,分明是她把老父推下樓,罪證全被攝影機錄下。  

  耿之炎面無表情地把壇扔進垃圾桶,取下大哥的照片;辛雪如的行徑最後只令他感到可笑;他嚴重懷疑她接近他只為了錢,急於嫁大哥也是為了錢,更懷疑自己怎會愛上她!  

  但一切都過了,從此她必須從耿家除名,也從他心底徹底剷除。  

  他離開家,將家門上鎖,也鎖上和辛雪如所有的恩怨;急欲前去和小薇會合,她才是他生命中的陽光。  
 


  一年後——  

  一個充滿陽光的假日早晨,陽明山上一幢雅致的別墅裡,飄出烤餅乾的香甜奶油味;女主人小薇正掌廚做早餐,小狗狗愛愛跟在一旁垂涎三尺。  

  自從立宏大哥回國後,為了避免見面的尷尬,耿之炎就帶著小薇搬到耿家位在陽明山的房子,這裡儼然成了他們的甜蜜小窩。  

  而最近貝兒開班授課教媽媽們烹飪,她晚上有空閒時也去參一腳,學了不少獨門手藝,而老公就是她實驗的對象。  

  「好老婆又在做什麼好吃的,準備填飽老公的胃?」耿之炎神清氣爽地走進餐廳,從背後抱住忙碌的小薇,親吻她紅潤的頰。  

  「餓了嗎?」小薇問,他臉上清新的刮鬍水味令她怦然悸動。  

  「餓。」他意有所指的在她耳畔呵氣,惹得她格格地笑不停。  

  「好癢,別鬧人家!」小薇瑟縮,晶璨的雙眼滿是笑意。  

  「我來幫你。」耿之炎沒有放開她,低聲耳語。  

  「幫我?」小薇意外。「你會嗎?」  

  「你可以教我,我當你的助手,難不倒我的。」耿之炎挽起衣袖。  

  「好吧!看在你這麼好學的分上,就讓你當幫手。」小薇噗哧一笑,取了一件乾淨的連身圍裙給他。  

  「這……東西怎麼穿?」耿之炎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弄不清楚這一堆帶子該綁在哪裡。  

  「哈哈……」小薇忍不住大笑。「大律師被一件圍裙給難倒嘍!」  

  「敢笑我?」耿之炎瞇起眼,擄住她,吻她愛笑的小嘴;她甜美的滋味誘得他緊攢著她深吻,兩個倚偎的身子瞬間化成兩團火球。

  「老公,別把人家抱得那麼緊,好熱呵!」她嬌吟。

  他性感地對她笑,大手順著她完美的腿部曲線探進裙下;唇往下移,落在她柔軟的胸波上,隔著衣衫輕輕囓咬花蕾,讓它性感地突起……

  「別鬧,餅乾會烤焦。」她細聲推拒。他的手指已找到濕潤的花瓣,進入美妙的溪谷間。

  「啊……」她害羞地眨著長長的眼睫,只見他迷人的俊臉靠向她,唇壓住她的。  

  「我想愛你。」他在她嬌喘的唇瓣上摩挲 ,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背向著他,撩撥起她的長髮,吻她敏感的頸背,輕解下裙底她單薄的防衛,掀起地的裙。

  她閉上雙眼,心底驚呼;他的壯碩抵在她的花園外,稍一使勁、推壓,她的幽谷隨即被脹滿!

  「啊……你好壞……」她不知所措地回眸,微噘著唇。  

  他笑著,俯下身,順勢吻遍她火紅的小臉,和她舌尖廝纏,衝刺力道徐徐漸進,情慾氤氳中她的花園深處為他更加濕潤,緊窒的包裹令他感到火焚般的疼痛;他強壯的臂膀緊攢著她柔若無骨的嬌軀,火速奔騰,一再直抵花心……

  「啊……」她嬌喘頻頻,身子發燙,和他一同沉醉在逐浪的樂趣中,直達高潮頂端。

  此時烤箱叮鈴作響,增添了滑稽的音效;他們忍不住相視一笑,熱情擁吻。  

  耿之炎幫小薇整理好身上凌亂的衣衫後,小薇幫著耿之炎穿好圍裙。「無損俊逸,更增添了新好男人的氣息。」她拍拍他的胸膛讚美他。  

  他樂得親吻她,讓她幫他戴上厚手套,把餅乾從烤箱取出,置在窗台上散熱。「再來要做什麼,大廚師?」  

  「我想做一個魔法蛋糕,貝兒說吃了會產生愛情。」小薇準備了新鮮雞蛋和低筋麵粉,還有香草和巧克力醬,順手拿了麵粉篩子給他。  

  耿之炎倒了些麵粉在上頭,仔細地轉動篩子,有趣地笑問:「我們還得吃那個蛋糕才能產生愛情嗎?」  

  小薇被問得心狂跳,自從搬出耿家大宅後,他們倆可說「相依為命」,他們同步調的作息,吃飯,睡覺,就連洗澡都在一起,像是成了連體嬰似的。  

  親近的時間多了,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好、他的溫柔體貼;若要和從前相較,她感到最大的不同是,多了一份貼心的感受。  

  他們之間像情人,也像家人,天天一同分享生活的點滴,傾吐心底的話;但他卻從沒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  

  而這重要嗎?  

  有時她也很想再傻氣地問他「你愛我嗎」,但與其猜測,不如用心地愛他;她天生就有靈敏的直覺,相信他們之間不只有愛情,還真的是一百分。  

  也許這份情不是濃得化不開,而是絲絲入扣,綿綿不斷,他們都成了彼此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不能沒有他。  

  「愛情是什麼?」她故意考他,轉身去取打蛋器,打了一些雞蛋,熟稔地把蛋黃和蛋白分開。  

  他想也沒想地就說:「別人的愛情我不知道,我的愛情就是愛情。」  

  「絕!簡直是絕妙好詞。」小薇禁不住捧著肚子大笑。「大律師竟把詩人歌頌優美的愛情說得像生硬的法律條文!不過還挺直接的,哈哈……」  

  耿之炎瞅著她生動且靈黠的眸,惡作劇地伸手掐她挺秀的鼻,故意把麵粉留在她的鼻尖。  

  「呃!討厭。」小薇用手指沾了麵粉,回敬在他頰上。  

  「孩子氣!」他不以為意地笑了起來,灼熱的眼中也有笑意;她對他皺鼻子,他禁不起她可愛的誘惑力,伸出臂膀箝住她的纖頸,令她偎進他懷中,親暱地吻她,吻得她虛軟地喘息。「不要……再鬧了,否則……」  

  「如何?」他促狹地問。  

  「就不讓你當助手了。」她紅著臉說,他燙人的吻總令她全身發顫。  

  「那怎麼可以。」他說,卻又用力地吻了她一下,才甘心地放開她。  

  小薇心跳狂亂地坐到椅子上,差點忘了做蛋糕的步驟;偷瞧他,他正氣定神閒地篩麵粉。  

  為什麼他總可以這麼自若?難道他沒有和她相同的悸動嗎?  

  「你為什麼總是吻我?」她把打蛋器放到盆裡胡亂的攪著。  

  「我喜歡吻你。」耿之炎唇邊扯了抹淡笑,黑眸緊瞅著她。  

  他喜歡!她竊喜,心底好甜,魔法蛋糕還沒做好,愛情早已飽滿在她的心間。  
 


  午後,他們到大型購物中心,兩人一同推著購物車,買了一星期的生活所需品,意外地在飲料區遇見江皓哲和白士先。  

  「嘿!世界真是小,怎麼我們又相遇了!」白士先大聲招呼。  

  「嗨!」江皓哲的問候算是比較含蓄。  

  「你們怎麼也在這裡?該不會又開同學會吧?」小薇沒想到又見到老同學,指著他們堆滿一車的飲料問。  

  「你猜對了。」白士先嘻笑地說。  

  「本來要去尼泊爾的,但很多同學的老婆都剛生了小baby,行動受限,所以改在士先家裡小聚。」江皓哲說。  

  「對啊,帶小孩最麻煩了,一下要喝奶、一下要拉屎拉尿,我帶團出國最恨有人帶baby!」白士先說得誇張。  

  「我們這次聯絡到雅惠,你來不來?我記得你們兩個很『麻吉』!」江皓哲細心地記得同學的喜好。  

  「真的!什麼時候?」小薇下意識地望向身畔的耿之炎;明天仍是假日,他們習慣一起度過。  

  「明天下午。」  

  「噢!這女人最會放人鴿子了,上回在日本還要我們打電話催她,她一定不會來的!」白士先見小薇還得問老公意見,搖頭感歎。「對了,你的小孩呢?」白士先突然冒出這一句。  

  小薇怔了一怔,脹紅了臉。「我……我還沒生呢!」  

  「從去年孵到今年,你們動作真慢!」白士先大笑,引來其他購物者的注視。小薇擰了他的手臂一把。「你給我小聲點。」  

  「痛!奪命剪刀手果然厲害。但你到底來不來嘛?」白士先裝痛,惹笑大家。  

  「不如請你同學們到我們家來。」耿之炎看得出小薇猶豫不決。  

  「哦?小薇的老公好大方啊,我們沒問題。」白士先很贊同。  

  小薇也感到驚訝,沒想到耿之炎會這麼提議,瞧瞧他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那麼他真的是太大方了。「那就請你們午後到達嘍,女生負責煮東西,男生負責佈置會場,晚上在我家吃一頓庭園大餐,白士先得負責安排餘興節目。」小薇說完,留下家裡的地址給他們。  

  「沒問題,我帶吉他來,讓大家輪流上台。」白士先拍胸脯,包在他身上。  

  「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零食和飲料還是由我和士先負責,到時送到你們家。」江皓哲十分贊同。  

  耿之炎這才和江皓哲目光交集,他對這個漂亮男子心存芥蒂,他不喜歡江皓哲看小薇的眼神,那令他生起強烈的醋意。  

  為了小薇的「安全」,還是讓他們到家裡來,他才安心。  

  雙方道別後,小薇好奇地問耿之炎。「你怎麼會想到要邀請我同學到家裡?」  

  「那我才『照顧』得到你。」  

  他話中有話,但小薇一點也聽不出來,還打趣地說:「好賢慧的老公啊!」  

  「謝謝你的讚美。」耿之炎朗聲笑了,和小薇一同走向結帳區。  

  此時一個人影從後方的櫃子隱沒,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從櫃子上取下一罐嬰兒奶粉,低下頭去,佯裝看著罐上的成分說明,兩隻眼睛卻偷偷瞪向收銀台邊的耿之炎和小薇,他的唇邊扯出邪笑,眼中冒出凌厲的光芒;見他們離去,他也匆匆結帳,神不知鬼不覺的尾隨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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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9-26 00:20:02
第九章   


  晚間沐浴後,耿之炎輕鬆地躺在床上聽音樂、看雜誌;小薇卻忙碌地在衣櫃裡不斷翻找東西;愛愛趴在地毯上,兩顆圓圓的眼珠子好奇地看著女主人,不知道她在忙什麼。  

  「好奇怪,跑哪兒去了?」小薇氣餒地坐到地上。  

  「找什麼?」耿之炎放下雜誌,下床走向她。  

  「我在東京買的baby小圓帽還有一件小衣服啊!」  

  「在上頭的櫃子裡。」耿之炎一伸手,幫她拉開上層抽屜,取出一隻袋子,放到她手上。  

  小薇打開來看,小圓帽和小衣服果真在裡頭,她喜出望外,卻又感到疑問。「你怎麼知道放在那裡?」  

  「搬家的時候,你把它遺忘在老家的衣櫃裡,我把它拿過來收在上層抽屜,心想可能很快用得上吧!」耿之炎關上衣櫃,單臂抵在牆上,低頭俯視她。  

  小薇像看見天下紅雨似的,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看;忽然一股熱浪沖上眼眶,心底也忽地湧上暖潮,她難以相信他會這麼想。「我以為你不想要baby才把這個留在老家的,你真的覺得『很快』會用得上嗎?我們要生一個baby嗎?」  

  「一個怎麼夠?我們的家很大,要許多孩子的笑聲才能填滿它。」他笑著,拉起地毯上的她。  

  她吃驚地張著小嘴,心底交織著驚喜及說不出的感動。「我以為你不想要baby……」  

  「我可沒這麼說過。」也許曾經不想要,但他絕沒那麼對她說過;何況他深愛著她,怎可能不想擁有一個愛的結晶。  

  小薇熱淚盈眶,踮起足尖圈住他的頸子,不斷地親吻他的頰;他發現她淚流滿面,緊緊地擁抱她,柔聲呵護。「別哭,寶貝,你笑起來最美了。」  

  「真的嗎?」小薇鬆開他,揉揉淚眼,對他一笑。  

  耿之炎低下頭去,鼻尖挲摩著她的,心底有無盡的憐愛。「當然,我最愛看你笑了。」  

  這樣的情話讓小薇忍不住漾出笑容。「那……你想什麼時候開始製造baby呢?」她小小聲地問。  

  「我們天天不都在努力嗎?不過……」耿之炎凝著她紅紅的小臉,一傾身將她攔腰抱起。「今天也得加把勁!」他朝大床走去,她瑟縮在他懷裡,心花怒放。

  大床上,兩顆熱情的心,點燃了兩具火熱的身子,迫不及待地褪去彼此身上所有的障礙,只想更貼近對方,和對方融合為一體。

  他細膩的吻像天上綿密的雨落在她的寸寸肌膚上,留戀在她完美的柔波上,舌尖糾纏住迷人的小花蕾,製造奇妙的電流;她身子微微顫動,像盛開的水仙對他搖曳生姿,他托起她的腰肢,將花蕾含得更深,吮得更激情。

  「啊……」熱流在她身子裡亂竄,她不禁發出迷醉的呻吟。

  他的大手探向她的私密花園,她已為他潤澤,他抵開她的雙腿,適時送進熱情與活力,恣情地帶領她奔馳向愛的天堂。

  火熱過後,兩人倚偎在一起,沒有交談,只聽著祥和的樂聲,心底有著同樣的寧靜和欣喜。  

  「無論我們的baby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希望他們像你,有濃濃的眉,高挺的鼻,漂亮的唇……」小薇纖細的手指輕輕撫觸耿之炎的面頰。  

  「我倒希望他們像你,善良高貴,笑容像陽光一樣燦爛。」他將她癡心的低語,放在心底深處。  

  「我有那麼完美嗎?」小薇俏皮地說。  

  「當然,我沒見過有女人是這麼完美的。」他說得認真,惹笑了她。  

  「睡吧,小情人。」他伸手熄了床頭燈,拉過絲被覆在兩人身上;她躲在他的懷裡,心底滿是甜蜜、溫暖,因為他說她是他的……情人!  

  別墅外,一雙瘦骨嶙峋的手緊握著鏤花大門,一名老翁恨恨地瞪著華屋裡剛熄燈的二樓房間。  

  他就是辛雪如的繼父劉鑫!打從耿之炎把雪如,他唯一的搖錢樹送進大牢後,他也受到波及,但他腳底抹油地早就帶著錢閃人,落跑了。  

  不過生性好賭又好女色的他,早把雪如從耿立宏那裡削來的錢花得一乾二淨,如今他窮途末路,只剩爛命一條,正打算大幹一票後來個鹹魚翻身。  

  今天他在大型購物中心的停車場徘徊,正想偷竊一部倒楣的車來代步,沒想到竟看到耿之炎那小子,帶著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下車,進了購物中心;想必那女子就是雪如向他提起過的耿家二媳婦。  

  他靈機一動也推了部購物車,一直跟著他們;發現他們感情似乎很好,不時低頭交談,神情愉快,這卻更加深了他的恨意。  

  他今天淪落到這田地,都是耿之炎害的!  

  當年耿之炎會愛雪如愛得那麼熱烈,全都是因他的計謀,他得知雪如那賤丫頭和富有的耿家少爺相戀,私下和她串通好,故意搬遷到新竹,讓耿之炎兩地相思,心似火焚,催化他對她的感情。  

  眼看著他們好事已定,但他卻一時失算,沒把耿之炎即將當兵的時間算計在內,差點害得他陰溝裡翻船,拿不到豐厚聘金。  

  如今他沒了搖錢樹,只得靠自己,這次他要耿之炎乖乖臣服!  

  他有了一個不錯的計謀,他邪惡地笑了起來,三角眼裡現出詭異陰毒的光芒。  

 

  翌日——  

  小薇懶洋洋地起床,抓來鬧鐘一看,中午十二點!天啊,她竟睡過頭了。  

  她想搖醒身畔的老公,但身旁無人!她這才真的清醒,很快地梳洗更衣後下樓去找他,愛愛也一路跟著她下樓。  

  然而還沒到樓下,她就嗅到一股香噴噴的焗烤味;她訝異地進了餐廳,桌上已備好了新鮮水果汁,仔細看還有果粒。  

  她探頭進廚房,耿之炎正從烤箱裡端出兩份酥皮玉米湯和焗烤飯。  

  小薇忍不住發出驚歎。「天啊!老公,你會不會太愛我了一點?」他竟沒叫她起床,還弄好了午餐。  

  「知道就好。」耿之炎淡笑,輕吻她的頰,熟練地把美食放在托盤上端到餐桌。  

  小薇癡望著他好看的笑臉,心底一下子裝滿溫情。  

  她真的好想知道,他究竟有多愛她?  

  但她到底想應證什麼?如今已沒有人擋在他們之間,她也深知他只有她一個女人,那她還要求什麼?  

  愛有多少並不是數字可以代表,愛是一種幸福的感受,而她正有那樣的感受!難道這還不夠嗎?她非得要他挖心掏肺她才信?  

  哦!不,她不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何況像他這樣的大男人,是不可能用美麗的辭藻來說明他的感情,她何苦鑽牛角尖。  

  她走向正把午餐放到桌上的他,輕輕在他頰上印上一吻。「我愛你。」她只想這麼對他說,也很期待他會回她一句「我也愛你」。  

  「開動吧!」他卻說了句很實際的話,且為她拉開椅子。她不知他何時才會對她說那「三個字」,但她會等待的。  



  午后下了一場毛毛細雨,別墅的門鈴響了,小薇正想著一定是老同學們來了,耿之炎立刻很有默契地說:「一定是你的同學。」  

  「我去看看。」小薇開了大屋的門看向庭院外的鏤花鐵門,有位胖胖的年輕婦人和一位皮膚黝黑的男子,帶著兩個可愛的小孩立在門外。  

  耿之炎低聲問:「他們是嗎?」  

  「我肯定那兩個小孩不是我同學。」小薇幽默地說。時間會「改造」一個人的面貌和身形,老實說她認不出兩人之中到底誰才是她的同學。  

  那年輕的婦人看到小薇,熱情地朝她招手,爽朗大叫。「小薇!」  

  小薇一聽這聲音,才恍然大悟。「雅惠!」她認出了老同學,朝大門奔去。  

  「認不出我了吧?我身上多掛了十公斤的贅肉,哈哈……」雅惠性情不改,笑聲驚天動地,她催促小孩。「叫小薇阿姨。」  

  「小薇阿姨好,我是哥哥,這是我愛哭的妹妹。」帥氣的小男生大方地自我介紹。  

  「小薇阿姨你好,我不愛哭唷。」小妹妹眨著圓滾滾的大眼睛,靦腆地躲在雅惠身後說。  

  小薇立刻被這兩個小孩吸引。「兩個都好乖,阿姨有準備糖果請你們哦,大家快進來吧!」她將他們迎進來,耿之炎也熱絡招呼——  

  「歡迎歡迎,快請進。」  

  令小薇驚訝的是,耿之炎居然主動拿了糖果請小孩,還對他們微笑。  

  「謝謝叔叔。」兩個小孩發出響亮的道謝聲,坐在椅子上吃起糖來。  

  陸陸續續有同學們來到,有的人帶來了女朋友,有人帶了老公、老婆,也有人帶了小孩來。  

  小薇忙得屋裡屋外兩頭跑,耿之炎不捨她如此奔忙,體貼地說:「乾脆讓我到門口當招待,你就負責在屋裡和他們聊聊天。」  

  小薇沒想到他這麼「熱心」。「那總招待的工作就交給你嘍!」她俏皮地說。  

  「沒問題。」耿之炎樂在其中,走向大門,就定位。  

  不久門外停下一輛賓士,一名美艷的女郎下了車,隨後江皓哲也下車,手上提著兩大袋飲料。  

  「幸會,幸會。」兩個大男人打了招呼。  

  江皓哲笑容滿面的把女郎介紹給耿之炎。「這是我女朋友。」  

  「歡迎歡迎。」耿之炎打心底露出笑容迎接。他們雙雙進入主屋,屋裡傳出歡呼聲;而耿之炎見他帶來了女朋友,心情可說撥雲見日,對他莫名的敵意全消除了!  

  「不好意思,老哥,我遲到了!小薇會開罵的。」白士先匆匆停好車,提著兩大袋零食,扛著一把電吉他、一把古典吉他,肩上又掛了兩只擴音器,活像只大閘 蟹橫越馬路而來;大而化之的他,像和耿之炎是多年老友似的,一見面就把零食交給他,還拍拍耿之炎的肩,握他的手,一股腦兒地衝進屋裡。  

  耿之炎笑著搖搖頭,拿他沒轍;看看時間,人也來得差不多了,他拉上鏤花大門,提著兩大袋零食正要進主屋,一閃神似乎看見有個人躲在馬路對面探頭探腦, 仔細瞧,並沒有人,心想可能是好奇的路人吧!這幢別墅雖沒有門房負責看門,但到處都有設監視系統,安全無虞,他安心地進了熱鬧的屋內。  

  「哦!你們家真漂亮,又舒適,我都賴著不想走了!」白士先喝著飲料在別墅裡逛了一圈,坐到沙發上蹺起二郎腿,逗別人的小孩玩。  

  「別想賴著,給我搬桌子去。」小薇揪了白士先的耳朵一記,要他記得應盡的義務。  

  「對了,我倒忘了,女人們要負責張羅食物,男人們要負責佈置會場。」白士先放下飲料,立起身耍寶地對在場的男士們吆喝。「起來吧!勇士們,捲起你們的衣袖,我們把餐桌搬到外頭去!」  

  現場傾起笑浪,男人們全動員搬桌椅,女眷們全進了廚房開始忙著製作美食,小孩們則和愛愛在院子裡奔跑,一時間屋裡屋外都熱鬧非凡。  

  小薇從廚房的窗口望出去,看到耿之炎正和白士先交談,神情顯得很輕鬆,她很開心他待她的同學都很友善,把男主人這個角色扮演得恰如其分。  

  她看到忽然有個小孩跑向他,不知對他說了什麼,他露出笑臉,摸了孩子的頭,還從口袋裡取出糖果給孩子,其他孩子見到糖果紛紛跑了過來,把他圍住;他取出更多糖分給孩子們,和善的表情像個好爸爸,小薇被他那樣的表情深深吸引。  

  她回想起小學年代,或者在巴黎餐廳相遇的他;她從不覺得他是那種會在口袋裡裝糖果的男子,那時的他甚至沒有笑容!  

  他在改變,他不再那麼酷、那麼難以親近——是什麼改變了他?  

  是什麼?  

  「哪有人看著自己的老公看得出神啊!」雅惠伸出手掌在小薇眼前晃了一晃。  

  小薇回過神來,自己也感到好笑。「別糗我。」  

  「不過他真是英俊好看,像我那口子就長得面目猙獰,連小孩都怕,不過他其實是面惡心善、人品很好,對我也挺好的。」雅惠笑著,朝正在外頭搬桌子的老公揮手。  

  「他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小薇細聲問。  

  「他天天睡前都那麼說。」雅惠竊笑,喜形於色。  

  「哎!我老公可從沒說過。」小薇真羨慕她,眼波不自主地望向戶外的耿之炎,他一手各拿著一張椅子,放到草地上,他一轉身看見窗口邊的她,對她一笑。  

  小薇歪著頭也對他笑,午后的陽光灑在他俊逸的臉上、強而有力的肩上,她這才發現他的笑容也和從前不一樣,充滿了熱力。  

  她愛這樣的他勝過以往的他!  

  「他不必用嘴巴說,他看你的眼神就已經在說『我愛你』了。」雅惠拍拍小薇的手,口吻老氣橫秋,卻是十足的中肯。  

  小薇愣愣地調過目光,問道:「你怎麼知道?」  

  「旁觀者清嘛!」雅惠笑得像個慈母似的。「我看你老公和小孩挺投緣的,什麼時候生一個?」  

  「還在努力中。」小薇紅著臉說。  

  「加油加油!等你懷孕我再教你誦經,菩薩會保佑你獲得聰明智慧,端正有相的子女。」雅惠說得信誓旦旦。  

  「這麼神?」小薇瞪大了眼睛,挺好奇。  

  「當然,你不知道啊,我生老大的時候……」雅惠滔滔不絕地說起她生產的經驗,聽得小薇有點傻住了;周圍有生產經驗的女同學聽到她們在談論也加入,一時間廚房變成「媽媽教室」了。  

  所有的美味晚餐上桌時已是夜幕低垂,漫天星斗下,院子的燈點亮了,大樹下微風徐徐拂來;男人們把酒言歡,女人們也不斷找新話題聊;精力旺盛的孩子們則努力地吃,而小狗狗愛愛也佔了一個坐椅享用它的晚餐。  

  餐後餘興節目開始;白士先充當主持人,抱著電吉他,還拿了一支湯匙,站到凸起的樹根上頭,轉軸撥弦,手指劃過琴弦,故作感性地說了開場白。「現在是現 場點唱時間,容小弟獻醜,唱一首山歌,在我唱歌的同時,各位就開始傳遞這支湯匙,最後傳到誰手上,就是下一個自彈自唱的表演者。」  

  「叔叔,這不知是誰用過的湯匙,不衛生耶!」不知誰家的小孩在那裡發表高見,惹得大人們笑岔了氣。  

  「咳!這位『先生』說得很有道理,不然改傳手機好了;不過這支手機很貴,請小心點傳。」白士先捨棄湯匙,忍痛取出手機,首先交給離他最近的小薇。  

  他認真彈起前奏,唱起「康定情歌」,把場面弄得很熱,桌面上手機也傳得快速。  

  「你還記得吉他怎麼彈嗎?」江皓哲把手機傳給隔壁的小薇。  

  「我不知道有沒有忘記呢!希望別傳到我。」小薇趕緊把手機遞給鄰座的耿之炎,心想如果傳給炎,那就糗了!從小到大她沒見他碰過任何樂器。  

  曲子接近終了,電吉他發揮強勁的爆發力,眾人忙著把手機快遞給隔壁的人,最後落在小薇手上!  

  白士先滿足了個人英雄主義,手背意猶未盡地刷過唇角,問道:「我的寶貝手機在哪位嘉賓的手上啊?」  

  小薇硬著頭皮舉起白士先的手機。  

  「太好了,原來由我們吉他社的精英,小薇女士得標!」白士先開玩笑地說。「她擅長以流行樂器演奏古典音樂。」  

  小薇瞪了他一眼,走上前去取過他的電吉他,向大家宣佈。「我就用電吉他彈柴爾達斯舞曲。」這曲子本是用小提琴演奏的,不過她以前用電吉他彈過。  

  「哇!」現場尖叫聲四起,江皓哲吹起響亮的口哨,而耿之炎則揚著眉,鼓勵地對著她笑。  

  小薇試了幾個音,回憶了一下樂曲,心底雖有些沒自信,不過她可不能輸給白士先。她開始彈,節奏從輕快到激昂,喚回了信心,她彈得專注。  

  她過於投入,沒有留心耿之炎灼熱且傾慕的目光;一曲終了,他熱烈地鼓掌,被她的才華深深吸引,沒留心手機傳到他的桌前。  

  「到誰了?」小薇一抬眼,接觸到耿之炎炯亮的眸光,他的讚賞全寫在眼中,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雀躍不已。  

  「輪到你老公了!」白士先指著桌上的手機。  

  耿之炎有點訝異,但他臨危不亂,執起落在他桌前的新潮手機。  

  小薇滿臉驚訝,心想這下糗了!她本想硬著頭皮替他湊個數,沒想到耿之炎從容地立起,走向「舞台」,拿起樹下的古典吉他,調整背帶,也試了幾個音。  

  「你行嗎?」小薇放下電吉他,在他身旁小聲地問。  

  「聽聽看就知道了。」他輕聲回答,專注地瞅著她,小薇疑惑地回到座位上。  

  「我唱一首很古老、很古老的西洋老歌。」耿之炎坐到高腳椅上。  

  見他架勢十足,小薇卻頻冒冷汗,直替他緊張;但當旋律從他的手指間流洩而出,她立刻被震懾住了!他醇厚磁性的歌聲及純熟的彈奏技巧,完全超乎她的想像,他唱著——  

  I heard she sang a good song  

  I heard she had a style  

  And so I came to see her to listen for a while  

  And then she was this young girl  

  A stranger to my eyes  

  Strumming my pain with her fingers  

  Singing my life with her words  

  Killing me softly with her song  

  Killing me softly with her song  

  Telling my whole life with her words  

  Killing me softly with her song  

  小薇聽著他的歌,發現他把歌詞中的「他」改成了「她」!  

  這支情歌聽得她心兒發顫,臉兒發燙!他彷彿只對著她一人唱!真不知到底是誰被誰的溫柔給「kill」了?!  

  她和他的眼波始終相對,那支手機傳到誰那兒了,她不知道;只知他的歌聲緊緊纏繞著她的心神,她怕感動的淚會不受控制地決堤;一直到他的歌聲停止,她的耳畔彷彿還餘韻繚繞。  

  「好聽嗎?」他回到她身邊,看到她滿眶的淚。  

  「好聽極了!」如果沒有那麼多人,她真想投進他的懷裡,擁抱那份享用不盡的溫柔。  

  「為你而唱的,我好幾年沒有彈吉他了。」耿之炎握住她膝上的手。  

  她知道他是為她而唱,但從他口中說出令她更感動!她哽咽地不出聲音,離開座位,跑進屋裡。  

  耿之炎立刻追了進去,屋裡隱約還聽得到戶外的歡笑聲,但她卻是他唯一關注的焦點。「我說錯了什麼嗎?」  

  小薇搖頭,撲進他懷裡,摟著他親吻;他回擁住她,主動且熱烈地吻她,兩顆心纏綿糾纏。  

  「告訴我怎麼了?」他捧著她的小臉,認真且專注地問。  

  「我突然發現……你愛我。」她啜泣,耳邊恍若還聽得到他溫柔的歌聲。  

  耿之炎失笑。「什麼叫突然發現?難道我平時不愛你嗎?」  

  「但你從來沒說過你愛我。」  

  「傻氣!愛不是用說的。」他寵愛地揉揉她的發,略微思忖,問她:「難道你想聽我說?」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隨即用力地點頭。「嗯!」  

  他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聲說:「我永遠愛你。」  

  永遠!一朵朵幸福的煙火在她心頭綻放,她終於聽他親口說出這三個字。  

  但她還想知道他愛她有多深,不過還是別太貪心了,如同他說的,愛不是用說的,她不該孩子氣地問個不停。  

  「走,到房裡去洗洗臉,我們是主人,總不能放下客人們不管吧!」他柔聲地哄著,牽住她的手上樓去。  

  她的心有說不出的歡愉,情願被他的溫柔「k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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