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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潔明]深海(上)【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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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07:47
第九章

  莫磊看著她被那個染著紅頭髮的女人拖進屋裡去,一時間差點也想跟她一起進去,她臉色真的很難看,一副快吐出來的樣子。
  但她拒絕了他陪她一起進去的提議。
  紅發女人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急匆匆的將她拉進了門,他原以為她也忘了他的存在,可就在這時,她回頭朝他看來,怯怯對他露出一抹抱歉的微笑,無聲開口說了句話。
  謝謝,對不起。
  幾乎是反射性的,他揚起了嘴角。
  然後,她被拖進了旁邊的小門裡。
  他看著那關上的門,抬頭看了下四周的環境,這才重新上車,將車停到對面的停車位上。
  這裡是高級住宅區,每棟每戶都是有前庭後院的獨棟別墅,圍牆裡皆種了遮擋路人好奇視線的大樹,門戶上更是安裝了不少監視器。
  下了好幾天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但地上依然是濕的。
  說實話,他很訝異他又再次睡著,還一睡好幾個小時,當他被她的手機音樂吵醒時,也嚇了一跳。
  打從十年前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就一直很難入睡,所以他總是把自己弄得很累,因為只有累到了極限,他才能好好的睡上一覺……
  或許,只是巧合吧?
  坐在駕駛座上,他巴著口鼻,自嘲的笑了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漸漸黑了,周圍的街燈緩緩亮起。
  他百般無聊的等著,看見屋裡的燈也全被點亮了起來。
  不久,上弦月爬上了樹梢。
  終於,那鍛鐵大門朝旁滑開,一輛黑頭轎車從裡面開出來,他從半開的車窗中,看見一位眼熟的女人坐在後座,身上穿著唐秀秀昨晚熬夜縫製的那件蜜桃色小禮服,頭上戴著那頂綴著珍珠與蕾絲的小帽子。
  那是一位女明星,他在電視上看過她。
  車子開出了門,一下子就消失在前方,鍛鐵大門重新舉了起來。
  他繼續等著,不久,她果然從旁邊那扇小門中走了出來,手中同樣拖著那行李箱。
  他開門下車,朝她走去,幾乎在同時,注意到她走路的樣子有點怪,而且她一直駝著背,另一手還拉著身上那件寬大的衣服。
  看見他,她的小臉瞬間又微微泛紅。
  「抱歉讓你久等了。」她說。
  他伸手幫她拉行李箱,她沒有抗議,只乖乖跟在他身後,然後在他把行李放到後座時,迅速坐上了副駕駛座。
  他回到駕駛座坐好,正要發動引擎,就發現她沒綁安全帶。
  「你的安全帶。」他提醒她。
  「抱歉,我不小心忘了。」她吞吞吐吐的把安全帶扣上。
  他挑眉,她剛剛明明很害怕的,他不認為她會忘記這件事,不過他沒多說什麼,只是發動引擎、踩下油門,旋轉著方向盤,把車子開了出去。
  這一次,知道她會暈車,又不趕時間,他把車子開得很慢,可身旁的女人卻還是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緊張,不禁瞄她一眼,卻發現她整個人坐得好低,幾乎像是想縮到椅子底下似的,還怪異的把右手插到了安全帶和身體中間。
  「你還會想吐嗎?」他擔心的問。
  「不會了。」她搖頭,小臉泛著不曾消退的紅。
  「安全帶勒得你不舒服?」
  「不是。」她又搖頭,臉上紅暈似乎加深了。
  他不懂她在想什麼,怕她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所以才忍著,不禁把車開到路旁停下。
  「怎……怎麼了?」她睜大了眼,瞧著他。
  這句話應該是他要問的,他啾著她,只熄了火,道:「我去超商買點東西,你要一起下來嗎?」
  聞言,她火速搖頭,把那小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樣。「不用不用,我在這裡等就好。」
  他想她確實不是因為暈車的關係才變得這麼怪。
  「要我幫你買點什麼嗎?」
  她繼續搖頭。
  他下了車,把車門關上,走進旁邊的便利商店,從落地的窗子裡,他能看見她還是縮在椅子上,不過她的手已經沒插在安全帶裡了,反而揉搓著那紅透的臉蛋,然後又低頭開始拉她的衣服。
  他拿了兩瓶礦泉水,好奇的看著她的行為,發現她似乎試圖把那件寬大的毛衣所有的衣料和她的長發都拉到她的胸前,而且不斷的調整她的安全帶,卻好像怎麼弄都不滿意。
  他結好帳走回去,他一走出店門,她立刻收回手鎮定的坐好。
  他回到車上,把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她吃了一驚,不過沒有拒絕,只開口道謝:「謝謝。」
  雖然如此,他發現她沒有喝它,只是抓在胸前握著,小臉依然有著不正常的紅暈,而且不斷的偷瞄他,他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三不五時就會瞥過來。
  他繼續將車開上路,開過第三個街區時,她才打開了水,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但那姿勢還是有點奇怪僵硬。
  等到他將車開到公寓樓下時,她飛快解開安全帶跳下車,他下車幫她把行李箱拿下來,當他把車門關上,一陣寒風在這時迎面吹來,站在他身邊的女人驚呼出聲。
  那陣風將她那寬大但輕薄柔軟的毛衣往後吹,那衣料瞬間整個貼到了她身上,讓她曲線畢露,雖然她飛快將兩手交抱在胸前,但他早已清楚看見那在喀什米爾毛衣下像奶酪一樣柔軟渾圓的抖顫雙峰,還有在其上的小小挺立。
  那瞬間,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瞥扭了。
  這女人剛剛出門時太匆忙,忘了穿內褲,而且也忘了穿內衣,所以她才會一路這麼瞥扭。
  這領悟讓他幾乎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她羞窘的質問傳來,他才發現自己真的笑了出來。
  「沒有。」他忍住笑,眼也不眨的問:「你怎麼那麼怕冷?」
  「你不冷嗎?」她畏寒的不住用雙手摩擦著自己的手臂,瞅著他反問。
  「還好。」他噙著笑,把車上鎖,拖著行李箱往前走。
  她跟在他屁股後面,嘟嚷著:「你的皮是牛做的啊?」
  「我只是新陳代謝比較好。」他打開公寓大門,一位住戶剛好從裡面走出來,是個男的。
  她見了,立刻縮到他身後,只差沒貼到他背上了,這行為讓他又差點笑出來。
  他繼續往前走,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當他提著行李箱上樓時,她良心發現的說。
  「那個,謝謝你的幫忙,箱子我自己拿好了。」
  他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依然將雙手緊緊交抱在胸前的她,問:「你確定?」
  「當然。」她點點頭,「它很輕的。」
  「我知道。」他看著她,忍俊不住的挑眉笑問:「但你有手嗎?」
  「我怎麼會沒--」她話說到一半,才要伸手,卻突然醒悟過來,杏眼驀然圓睜的看著他,她輕抽口氣,小臉在瞬間暴紅,飛快又重新將兩手緊緊交抱在胸前。
  「還、還是你拿好了。」她面紅耳赤的說著,然後從他身邊快步跑上了樓。
  他笑著跟著走上樓,卻又看見她咚咚咚的跑回來,滿臉通紅的繞到他身後,用蚊蚋般的細語咕嚷:「你走前面。」
  「為什麼?」
  這問題才出口,他就聽見樓上傳來說話聲,沒多久另外兩位住戶一前一後的下了樓,是住在四樓的夫婦。
  「晚安。」對方看見他和她,禮貌的點頭打招呼。
  莫磊禮貌的微一點頭。
  「唐小姐,晚安。」
  她縮在他背後,滿臉通紅的小聲也招呼了一句:「晚安。」
  那對夫婦下樓去了,他壓不住悶在胸中的笑,肩頭不斷顫動。
  秀秀羞窘萬分,可還是乖巧的跟在他身後,藉他的身形遮擋自己,直到他踏上兩人住的那層樓,幫她將行李箱拖到她的門前,她才繞到他前面,雙手依然環抱在胸前,尷尬窘迫的看著他。
  「謝謝你今天的幫忙。」
  「不客氣。」他把行李箱擱到她身前。
  她轉身掏出鑰匙打開門,然後回頭看他。
  他收起了笑,瞧著她。
  「那……」她伸出一隻手,拉著那行李箱,一手還遮著胸,舔著幹澀的唇,一臉忐忑。
  他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在經過了像是一個小時之後,她清了清喉嚨,臉紅心跳的說:「……我進去了。」
  「嗯。」他後退一步,讓她把行李轉個彎。
  她拖著那行李箱進門,然後回過頭來,羞怯的看著他:「那個……」
  「嗯?」胸中,莫名有種情緒上湧。
  她垂下視線,緊張的將長髮掠到耳後,又舔了下那水嫩的唇,然後才小小聲吐出兩個字。
  「晚安。」
  「晚安。」他說。
  她紅著臉,慢慢的把門關上了。
  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差不多在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在期待她邀請他進門。
  她沒有,他聽到她落了鎖。
  他回去了。
  秀秀從窺視孔中看見他轉身離開。
  話說回來,他家在隔壁,他不回家還能去哪?難不成繼續待她這嗎?她又不是他什麼人,只是不小心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上了床的對象而已。
  一想到今早那生猛火辣的畫面,她就全身發熱,從頭到腳全都紅了起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有些悵然,有那麼一秒,她差點打開門問他要不要進來,可是她想不出來任何藉口,他出去時把衣服鞋襪都穿好了,沒有落掉任何東西,況且方才在門口,他完全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深深的,她嘆了口氣,拖著行李箱回到工作台旁,再拉來小凳子,把空行李箱收回書櫃上,到廚房裡隨便弄了點東西吃,再進浴室快速的沖了一下澡,才包著毛巾走出來。
  坐在床上擦保養品時,她發現右胸上有一小片大約一個銅板大的紅腫,靠近大腿內側那裡也有類似的紅痕。
  奇怪?她什麼時候受的傷?
  秀秀傾身看了半天,卻不記得自己最近有被蚊子咬到,而且蚊子咬的范團應該不會紅這麼大一片吧?
  她低下頭查看,伸出食指壓了壓,不會很痛,也不是很癢。
  她皺眉想了一下,某個萬分色情曖昧的畫面驀然閃過,讓她抽了口氣,才想起那是他早上吮吻出來的吻痕。
  剎那間,羞得滿臉通紅,鏡子裡的她,全身紅通通的,就像一尾煮熟的蝦子。
  她飛快把自己包好,迅速拉回視線,鑽進被窩裡躺好,可是厚厚的棉被卻擋不住那情色的畫面,她一閉上眼就看見他埋首在她胸上吮吻舔弄的模樣,那影像如此鮮明,幾乎就像是他還和她一起待在被窩裡,正在做同樣的事。
  噢,天啊。
  她趕緊把被子掀開,睜開眼看著天花板,卻還是感覺到他啃咬吸吮她敏感的大腿內側,感覺他柔軟的髮掃過她的腿間,搔著她的肌膚。
  她害羞的夾緊了雙腿,依然擋不掉那種感覺。
  那男人真的是太生猛了。
  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和他上了床,雖然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她身邊的朋友大部分也對這種事十分開放,可她始終沒有和誰在一起過。
  一方面是沒有看對眼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不曾有過太嚴重的性衝動,直到遇見了隔避那傢伙。
  她常聽人說有時一時「性」起,真的會忍不到回去開房間,當時她聽了覺得很不可思議,在外面亂來,被人發現不是很恐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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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08:01
第十章

  誰知道她的第一次,雖然是在她自己家,卻不是規規矩矩的在床上,而是在沙發上,而且還不是正常的姿勢--
  「啊!」
  想到這裡,秀秀驚叫出聲,面紅耳赤的跳了起來,匆匆跑到客廳脫掉沙發套。
  她得把沙發套拆下來洗才行,不然她恐怕每次坐上去就會想到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一直在沙發套上聞到他的味道。
  等她發現時,她已經把臉埋在那被她抱在胸前的沙發套中嗅聞,那真的有味道,除了他的汗水味,還有一種交歡過的麝香味。
  那味道莫名其妙的讓她再度臉紅心跳,腳趾又蜷曲起來。
  噢,唐秀秀,你這個超級大色女。
  看見鏡子裡自己的模樣,秀秀又羞又窘,忙把這淫亂的犯罪證據抱去洗衣機裡清洗。
  秀秀原本以為只要和他在一起過之後,那種無法控制想要他的飢渴和妄想就會消退一點,結果事情似乎變得更糟了。
  她作了一整個晚上的春夢,一個接一個,接二連三的,每個春夢都被那汗水淋漓、生猛性感的男人完全佔據。
  更慘的是,一覺醒來,她只覺全身痠痛,就連走路到浴室都讓她有點舉步維艱。她從來不知道曾經存在的肌肉,在她舉手投足時,大肆的無聲吶喊著,疼得她齜牙咧嘴。
  她沖了一個熱水澡,但那只有暫時的舒緩效果,沒有什麼幫助。
  是說第一次做完之後都會像她這樣全身肌肉痠痛嗎?她怎麼沒聽人說過?她還以為只有那裡會痛……
  還是因為她和他太激烈的關係?
  噢,她真的不應該再一直想著隔壁那個男人才是。
  她告訴自己,一邊紅著臉洗臉刷牙,然後很認真要考慮去買個浴缸回來泡澡。
  之前她沒裝浴缸,是因為沒有那個習慣,但上回她和朋友去泡溫泉,真的覺得泡澡讓緊繃的肌肉鬆開許多。
  她套上寬鬆的衣服,將長發轉了幾個圈,拿鯊魚夾隨意夾起,這才拍了拍臉,深吸口氣,開始新的一天。
  首先,當然是早餐。
  她晃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面--空蕩蕩的。
  不會吧?可惡,她前幾天忙著趕那件小禮服,忘記補充食物了。
  慘的是,牛奶早被她全熱給了那男人喝,她最後兩片吐司,在昨天晚上就已經被她吃掉了。冰箱裡唯一的食物,是一顆蛋,和被她當做違禁品,丟到冷凍庫凍起來的奶油。
  她得出門補貨才行。
  想到要出門,她痠痛的肌肉就隱隱作痛了起來,但那顆蛋是絕對沒辦法讓她撐兩天的。
  嘆了口氣,她將蛋拿出來,煎了個荷包蛋來吃,然後拿著她的購物袋和皮包,出門買菜。
  公園裡,人們三三兩兩的在運動,幾個男人在慢跑,幾位三姑六婆在草皮上跳土風舞,還有些阿公阿嬤在打太極拳。
  不過因為學生們都去上學了,籃球場裡空無一人。
  經過公園時,她遠遠就看見前方有個熟悉的背影,他的步伐跨得很大,一下子就超過了那些慢跑的男人。
  原來他出來運動,都是繞著公園在跑步嗎?
  乍見到他,她心跳莫名加快,有些緊張,但那男人完全沒發現她的存在,只是維持著穩定的步伐,不斷輕鬆的越過一個又一個的人。
  她注意到他背上的T恤已經完全被汗濕,都不知道跑了多久。
  他跑到了盡頭,然後在前面的轉角轉了個彎,他速度很快,她猜他繞一圈說不定不用三分鐘。
  她還沒有心理準備面對他,真遇到了,她都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麼。
  畢竟,再怎麼說,那天是她爬到他身上去的,他只是一時衝動,她也差不多,簡單來說,那根本和一夜情沒差,差只差在他住在她家隔壁而已。
  他不是她男朋友,也沒有打算要追她。
  她真希望自己是那種懂得和男人相處的性感美豔小騷包,這樣她就會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情況了。
  害怕他跑一圈之後出現在身後,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匆匆離開公園外間的人行道,快步朝附近的菜市場走去。
  兩個小時之後,當她採買完畢從市場走出來時,天上又飄下了雨。
  她從包包裡拿出傘,背著一大袋的食物往回走,不像早上出門時那樣熱鬧,公園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去上班,幾位老人家也因為下雨,紛紛收拾東西回家。
  她漫步在雨中,正要離開公園,轉進自家那條巷子時,眼角卻瞄到公園裡有個人在吊單槓。
  都下雨了,怎麼還有人這麼勤勞在運動啊?
  她好奇的多看一眼,才震驚的發現那人不是別人,竟然是莫磊。
  天啊,他運動到現在嗎?
  她嚇了一跳,不自覺好奇走過去,只見樹林裡,不只他,還有幾個老人家緊在涼亭中躲雨。
  「老余,他做到幾下了?」
  「一七八。」
  「這小夥子不簡單啊,不輸我當年啊。」
  「哈哈,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當年引體向上可以做個十八下就要偷笑了。」
  「耶,你不信可以去問老高啊。」
  「好了好了,你兩老別吵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重點是現在啊,快快快看那小子,做到一九一了,一九二、一九三、一九四、一九五、一九六、一九七……」
  她不敢相信的瞪著他在雨中,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拉抬向上越過那單槓,他強壯的身體在細雨中散發著熱氣,整個人像在燃燒一樣。
  「一九八、一九九、兩百!」
  終於,他鬆開了手,停了下來,落了地。
  幾個老人家在涼亭裡鼓掌,見他沒有要繼續,不一會兒就撐起雨傘,三三兩兩的一邊話當年,一邊離開了。
  但是那男人還站在那裡喘氣,然後她看見他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坐了下來,兩手耙過亂髮往後撥,跟著虛脫的曲著膝蓋,躺倒在草地上。
  他的胸膛劇烈的上下起伏著,攤開的雙手因虛脫而微微顫抖。
  秀秀看著那個在雨中冒煙的男人,心口微緊。
  前幾次她看他跑步就覺得有點怪,但她說不出來哪裡怪,直到現在,看著他榨乾自己最後一丁點的力氣,她才發現,他跑步運動的樣子,始終像是身後有惡魔在催逼追趕。
  為了不知名的原因,他將自己逼到了極限。
  每一次都這樣。
  等她回神時,已經忍不住走上前,來到了他身邊,那男人閉著雙眼,性感的薄唇半開,吐出氤氳的白煙。
  他臉上滿是難掩的疲倦。
  忽然間,她知道他昨晚一定也沒睡。
  雨水與汗水滿佈他俊美的臉龐,匯聚,滑落。
  一瞬間,那看來竟像是……
  淚。
  聽到靠近的腳步聲時,莫磊只覺得煩躁。
  他不想和人說話,他只想讓自己累到死,但那個人來到了他身旁卻沒有開口,但剎那間,那像是快把他淹死的雨停了。
  不,它沒停,他的下半身和攤開的手掌還感覺得到雨滴。
  他張開眼,因為背光,他剛開始看不清楚,只看見一把摸糊的雨傘和人影,他眨了眨眼,才對準了焦距,看清了那個撐著傘的女人。
  女人有一張可愛又溫柔的臉,和一雙擔憂的黑眸。
  唐秀秀。
  她蹲在他身邊,伸出了手,用那把小花傘,替他遮雨。
  他可以看見渺渺的細雨落下,化做一粒粒小小的水晶珠子,輕輕綴在她烏黑的秀髮上。
  「嗨。」垂首看著他,她粉唇微張,露出怯怯的笑。「早安。」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看著她。
  他的沉默,讓她漂亮的大眼裡流露出一絲尷尬,他看見她垂下了眼,抿著那柔嫩的唇,垂下了眼。
  有那麼一秒,他以為她要走了,不知怎,胸口微緊,沒有想,他抬起了手,看見自己的手指,才發現他想做什麼。
  他頓在半空,抖顫的指頭離她的臉頰只有一吋的距離。
  她仍垂著眼,沒有發現。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是她秀麗的眉輕擰,柔白的肌膚像透著光,從他這個角度,他甚至能看見她臉上細微的汗毛。
  微風輕拂過她綴著細雨微微捲曲的發,那烏黑的發絲拂過他的指頭,輕搔著,一下又一下。
  她看起來,好漂亮。
  不由自主的,他還是讓手指隨著那飄蕩的髮,和冰冷的風,落到了她臉上。
  她微微一顫,屏住了氣息,抬起那靈動的大眼看著他。
  他的指頭,因為使用過度仍在微抖,但她的臉好涼、好軟,如絲般涼滑,像嫩豆腐一樣柔軟,讓他捨不得移開。
  撫著她的臉,他替她將垂落的髮絲掠到耳後。
  她像貝殼一樣漂亮的耳朵,染上了顏色,微微的熱,教他忍不住多留了一下。
  小花傘輕震了一下,但仍遮在他身上。
  他可以感覺得到她幾不可見的顫慄,看見她小小的抽氣,感覺到她的脈搏就在他粗糙的指尖下,輕輕的跳。
  可她沒有閃躲,她是本能的瑟縮了一下,但沒有閃開,只有臉更紅。
  悄悄的,她吸了口氣。
  「我買了牛奶……」
  沙啞的字句,小小聲的從那粉嫩的唇瓣中溜了出來,飄蕩在冷涼的空氣中。
  他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但她握緊了小花傘,羞澀的瞧著他,悄聲道。
  「你要不要過來?」
  那聲音好小聲、好小聲,小聲得幾乎要被他自己的心跳聲遮蓋過去,但他的手仍在她臉上,可以感覺她在說話。
  「我熱給你喝……」
  凝望著眼前在雨中邀請他的小女人,他胸口莫名緊縮。
  他不應該再打擾她,可是他也無法拒絕,她感覺起來是那麼美好,如此溫暖。
  我熱給你喝……
  她說。
  此時此刻,那就像沙漠中的一杯水,而他只想跟著她回到那個被她佈置得和她一樣溫暖美好的地方。
  所以,他收回了手,離開那冰冷濕涼的草地,緩緩爬站了起來。
  她跟著他起身,潔白的小手,隨著他站起高高舉著,依然幫他撐著傘。
  他不需要那把傘,他早就濕透了,可是她堅持著。
  當他握住她撐傘的手時,她又輕顫,但她把雨傘交給了他,當他將她肩上沉重的購物袋拿下來背在自己肩上時,她也沒有拒絕。
  然後,他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她遲疑了一秒,耳又熱,然後回握住了他。
  他牽著她的手,背著她的東西,將傘移到兩人之間,和她一起穿過草地,離開公園,走回家。
  他進她浴室洗去一身汗水和髒污時,她熱了牛奶。
  他擦乾了身體,吹乾了頭髮,圍著她的浴巾出來,她忍著臉紅和羞怯,把牛奶給他,然後幫他把髒衣服拿到洗衣機裡洗。
  他一直沒有開口,她也沒有逼他說話。
  然後,他喝完了那杯熱牛奶,他捨不得喝完,但她看著他喝,就站在他身前。
  他只能把它喝完,再將杯子交還給她。
  那一秒,他有點擔心她會要他回去,可這嬌小的女人只是輕輕牽握住了他的手,他著迷的低頭看著那握著他的小手,當她拉著他往前走,他不由自主的跟上。
  她牽著他到床邊,輕輕將他推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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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08:22
第十一章

  他沒有反抗,只有心跳加快,他以為她會跟著上床,但她沒有。
  她只是拉上了厚重的窗簾,傾身把床尾那床折好的棉被拉到他胸膛上,替他蓋好。
  「睡吧。」她坐在床邊,柔聲說:「你需要睡一覺。」
  「我……」他啞聲開口,和她承認。「睡不著。」
  「我知道。」他眼裡的苦澀,讓秀秀心一緊,不禁伸手輕撫他臉龐,小小聲的道:「但你可以假裝你在睡覺。」
  他自嘲的扯著嘴角,無聲輕笑。
  那模樣,讓她心又抽,不由自主的,也窩上了床,躺在他身邊,陪著他。
  他楞了一下,轉頭瞧著躺在身邊的她。
  「我們一起假裝。」她側躺著,鎮定的看著他悄聲說,但小臉依然微熱,開始發燙。
  那雙藍色的瞳眸,定定的凝視著她,可他俊臉上自嘲的笑,在昏暗的光影中,緩緩消逝,無蹤。
  然後他也側過身,慢慢掀起身上的棉被,看著她。
  秀秀看著眼前幾近全裸的男人,小臉更加火燙,那是無聲的邀請,他想要她進被窩裡,那個有他躺在裡頭的被窩。
  我……睡不著……
  他沙啞的聲音,迴蕩在腦海;他疲倦的面容,就在眼前;他逼迫自己運動的模樣,怎樣也無法消散。
  而那雙魔鬼才會擁有的藍眸,透著難以言喻的渴望,凝望著她,無聲懇求。
  她沒有辦法,只能挪動身體,靠近,再靠近,移進那已經被他溫暖的被窩,直到和他枕在同一個潔白柔軟的枕頭上,直到幾乎觸碰到。
  他看著她,眼裡透出某種奇怪的情緒,然後放下了手,擱下了棉被,將她整個人擁進懷中。
  秀秀輕抽了口氣,感覺他熱燙的皮膚隔著她薄薄的毛衣,熨貼著她。
  他將臉埋在她如雲的秀髮中,深深吸了口氣,再吐出來,那灼熱的氣息拂著她頸窩,搔著她的耳,讓她渾身都像著了火一樣燒燙燙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
  她知道他一定感覺得到,她就感覺得到他那規律徐緩的心跳。
  真不公平,為什麼她緊張成這樣,他卻一點也不?話說回來,這男人長成這樣,八成曾經和不少女人在一起過,對他來說,這大概沒什麼吧?就她呆,看不下去他--
  「謝謝……」
  她思緒一頓,屏住了氣息,懷疑自己聽錯。
  但那聲音,那般嘶啞,輕輕縈繞在耳畔,如他的長臂一般,將她包圍,緊裹。
  「不……不客氣……」
  她滿臉通紅的悄聲說,然後聽見他低啞的笑聲,迴蕩在他偉岸的胸膛中。
  她不敢動,只覺得羞,可他沒有再做出更過分的舉動,他只是抱著她,來來回回幾乎是有些無意識的輕撫著她的背。
  那感覺好舒服,害她眼皮也沉重了起來。
  她在他將她擁進懷中時,將小手曲在自己胸前,不敢讓胸部直接貼上他結實的胸膛,但也因為如此,她可以摸到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的,它跳著,然後變得更慢,變得更緩,就像他的呼吸一樣,就像他在她背後輕撫的手一般。
  當他的手終於停下來時,她感覺他的心也變得好慢好慢,它沒有停下,可是它確實慢了許多,一下下規律的跳著。
  不自覺的,她閉上了眼,睡著之前,她忍不住想著。
  原來……方才……他的心也加快了……
  這領悟,讓她揚起嘴角。
  再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
  她只是要假裝陪他睡,卻不小心真的睡著了。
  見他睡得很熟,秀秀小心翼翼的下了床,這一回他沒醒來,怕吵到他,她輕手輕腳的離開床邊。
  她擱在工作台上的手機亮著燈,是簡訊。
  她回了簡訊,打開筆電上網收信,一邊吃東西,一邊查看對方在電子信中所說的要求。
  那是個很特殊的案子,剛好是她最近想做的東西,讓她興致勃勃,不禁隨手開始畫設計草圖,她清楚對方的喜好,也知道那人要的是什麼樣子的東西。
  一下午,她一邊翻看過去收集的資料,一邊塗塗畫畫的,畫了十幾張草稿,然後掃上網傳給客戶看,雖然那人是個大忙人,但依然一下子就打了電話過來。
  她嚇了一跳,怕吵醒床上那男人,連忙接起。
  「喂?」
  「秀秀,你太厲害,你真的是我的神啊!就照你畫的做,我全部都要!」
  「全部?」她睜大了眼,脫口失聲,然後又趕緊壓低了聲音,問:「你確定?!」
  「當然確定,我全部都要,草稿可都在我這裡了,你可一件都不許少給我。」
  對方要她的設計,她當然很開心,但又忍不住道:「可是,全都要的話,我時間可能會有點來不及。」
  「沒關係,我等你!」
  「等我完工?!」她又一楞,脫口道:「你開玩笑的吧?那些出錢的金主不會說話嗎?」
  「不管,我只要用最好的,那就是你的,就這樣說定了,你什麼時候完工,我什麼時候開始!」
  說完,不等她反應,他一下就把電話給掛了。
  她楞在當場,只能苦笑,可是這案子真的很難得,這些衣服不是平常人會訂做的東西,她真的很希望能接。
  掛上電話,她咬著指甲,赤腳在木頭地板上走來走去,再去泡了杯燕麥片填飽自己的肚子,但即便吃飽喝足了,卻難掩滿心的興奮,終於還是決定要做了。
  她靜下心來,把那些草稿重新攤開,再次確定衣料和需要的材料,有些東西她已經有了,但有不少還是需要去採買。她很快在草稿上補足其他需要的細節與顏色,還有一些要注意的地方,她忍不住越寫越多,完全停不下來。
  一轉眼,等她回神,竟然已經三更半夜了。
  從她這邊看去,除了偶爾翻個身,那個男人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關掉工作燈,打著阿欠,快速的沖了個澡,這才套上睡衣回到床邊。
  躺在她大床上的男人還在睡,看見他,她心頭又猛地一陣狂跳。
  那條原本在他腰上的浴巾不知何時掉了,只剩三分之一還在床上,他身上的被子也被踢掉大半,剩下的一半纏著他下半身,他整個人像嬰見一樣蜷縮成一團,不過他健壯的身體一點也不像嬰兒。
  他真的很強壯又漂亮,就像某種希臘的雕刻神像,雖然睡著時,那些肌肉沒那麼張揚,可是線條還是非常清楚。
  之前他脫光時,她被分了神,沒有辦法多注意,可如今他睡著了,她才注意到他身上有些傷,新舊都有。
  這男人很不小心。
  不知怎,那天他救她時的凶狠模樣突然浮現,讓她心中一緊。
  她記得那場打鬥,雖然不是很清楚,可是她記得他有多凶狠、多恐怖,多麼的不怕死--
  或許他不是不小心,是故意不想去小心。
  秀眉微蹙地,秀秀瞧著床上的男人,睡著的他看來不凶狠了,也不再像英俊的惡魔,他的姿勢和表情都像個孩子。
  不知道在哪本書裡,她曾經讀過,像他這樣睡覺的人,都很沒安全底,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會蜷起身軀,因為那樣最像在娘胎裡的樣子。
  她記得,是因為她也會這樣睡。
  而她知道,她確實常常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心,奇怪的擰成一團。
  不自覺的,她爬上了床,蜷縮在他身旁。
  他的眉頭輕擰著,她躺在枕頭上看著他,懷疑他有一個受傷的靈魂,所以才夜夜不能成眠。
  究竟是什麼事呢?
  她忽然好想知道,那個困擾著他的過往,可她猜他是不會和她說的。
  他和她沒有那麼熟。
  嘆了口氣,她閉上眼,想著。
  至少他現在能睡了。
  春夢。
  她又作了一個春夢。
  火辣辣、濕淋淋的春夢,強壯的男體緊貼著她,濕燙的唇舌和她的交纏著。
  天啊,她有這麼慾求不滿嗎?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想著。
  但那男人的大手環著她,熱燙的唇舌依然緊貼追隨,輕輕啃咬著她的肩頭,粗糙的大掌從後罩住她的酥胸,愛撫輕揉。
  ……
  就在這時,身後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他睡眼惺忪的,可是眼裡的慾望幾乎要滿溢出來。
  那景象如此嚇人又莫名性感,那一秒,她知道那不是夢,但她無法思考,只能感覺他,看著他從鏡子裡緊擁著她,感覺他從身後再次進入她身體裡。
  他動作得如此緩慢撩人,那麼溫柔徐緩。
  她好熱,好羞,卻無法自已,然後在轉瞬間達到了高潮。
  他一直擁抱著她,也一直看著她,直到那悸動與顫慄退去,都不曾移開視線。
  她想閉上眼,卻沒有辦法,他抬起手以拇指撫著她喘息的唇,撫著她急促的脈動,然後那隻大掌,落在她的心口,輕輕壓著。
  這不是夢,她不知該說什麼。
  這不是夢,他也清楚明白。
  他應該要道歉,這一回真的完全是他的錯,一開始他確實以為是夢,他夢到她在他懷中,夢到他脫去了她的衣服,夢到他愛撫親吻她。
  可他很快就醒了。
  醒了,卻不想停,她看起來好性感,那麼美,如此熱情,而且歡迎他。
  他渴望她,渴望這個女人,所以他沒有停。
  他真的應該要道歉,但他說不出口,懷裡的女人,感覺起來那麼對,那麼像是屬於他的。
  她臉上還有殘存的情慾,他掌心下的心還跳得那麼快,都是因為他。
  情不自禁的,他收緊了雙臂,將她攬得更緊。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羞怯的閉上了眼,縱容他。
  他可以感覺到,她幾乎在轉眼間就又睡著了。
  她太累,他知道,她工作時他曾醒來過,但她太專心了,沒有注意到,他以為他會就此清醒,可是沒想到一下子竟又睡著。
  他需要睡眠,卻不知他竟能睡得如此熟,睡到她起來都沒發現,睡到她回來也沒有知覺。
  他已經太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這太扯了,他真的會害她懷孕的。
  這應該要讓他退縮,讓他離開她,可是他不想,她好溫暖,感覺起來那麼好,他喜歡她這樣貼著他,喜歡自己依然待在她身體裡,所以他繼續卑鄙的擁著她。
  然後,睡著。
  天啊,好香……
  那是什麼?
  對了,是火腿……還有蛋……面包……
  吉士……甜椒……羅勒……西紅柿……
  噢,那味道……是奶油……天啊……她好久沒有吃到奶油了……
  我的天,奶油聞起來有那麼香嗎?可以這麼香嗎?到底是哪家在做早餐,怎麼一大早就這麼過分?
  秀秀呻時一聲,在美好的食物香味中,幽幽轉醒過來。
  她昏昏沉沉的爬下床,渾身肌肉痠痛的揉著眼往廁所走去,那些食物的香味聞起來更明顯了,讓她口水直流,餓到頭昏眼花出現幻覺,看見她爐子上的平底鍋在煎蛋捲,烤箱的燈還亮著在烤面包。
  天啊,她甚至還能聽見奶油煎著。
  嘆了口氣,秀秀走進浴室裡,在自己的小馬桶上坐下。
  叮。
  什麼聲音?啊對,是烤箱時間到的聲音。
  她遮著小嘴打了個呵欠,跟著一楞。
  等一下,鄰居的烤箱聲音怎麼會那麼大聲?聽起來好像就在她廚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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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08:42
第十二章

  她飛快睜開眼,只看見工作室的鏡子裡,有個男人從廚房料理台後站了起來,他手裡抓著抹布,打開了烤箱,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輕抽了口氣,秀秀驚得一顆心差點蹦出喉嚨,同時在瞬間發現三件事。
  她沒穿,門沒關,而且她還在解決生理需要--
  她在第一時間憋住尿,伸手將敞開的浴室門飛快用上,抓了門後掛著的浴巾飛快包住自己。
  天啊,她真是睡傻了!
  好丟臉、好丟臉,他看見她光溜溜走出來了嗎?他有聽見她在上廁所嗎?
  她想去撞牆,她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她想大聲尖叫,再把自己變不見--
  瞪著那扇被她用上的門,她驚魂未定,心慌意亂的坐在馬桶上壓著心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OK,顯然昨天晚上那不是夢,難怪她又覺得全身痠痛了起來。
  這領悟,讓她全身又再泛紅。她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全身光溜溜的,她昨天明明有穿睡衣才上床的。
  難道她半夜自己把衣服脫了?昨天晚上該不會又是她主動爬到他身上吧?她真的沒印象啊!
  抱著頭,秀秀面紅耳赤的想著。
  現在是怎樣?她要怎麼出去面對他啊?
  OK,唐秀秀,別緊張、別緊張,事情一件一件來。
  她必須先上完廁所,然後洗澡。
  對,洗澡。
  剛剛半夢半醒的只聞到食物的香味還不覺得,現在被嚇醒,她只覺得自己身上聞起來都是剛做完那件事的味道,害她渾身發熱。
  總之,先消滅犯罪證據,然後其他再說。
  心跳飛快的解決了生理需要,秀秀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她注意到地板是濕的,她的毛巾還少了一條,那表示他也洗過澡了。
  她真希望自己有在浴室裡放件浴袍,但她沒有,所以她包著浴巾站在門後,替自己做了好幾分鐘的心理建設,才敢打開門偷看。
  他仍在廚房裡,像是沒有注意到她。
  趁他轉身拿餐具,她抓著浴巾,踮著腳尖,小跑步飛奔回床邊,蹲縮在隔間櫃的後面,拉開抽屜,拿起最上層的內衣褲就往身上穿,然後爬到另一邊的櫃子裡,拉開放衣服的抽屜,她本來想隨便抓件衣服穿,可是最後虛榮心還是讓她忍不住冒險多瞄了兩下,挑了件顯瘦的黑色套頭毛衣和內搭褲穿上。
  她對著鏡子順了順頭髮,抿了抿唇,確定自己看起來還可以,才鼓起勇氣站起來,朝廚房裡那個男人走去。
  他已經把洗乾淨曬乾的運動褲和T恤穿上了,正把橙子壓榨成汁,用手。
  她家沒有榨汁機,他只把橙子對半切開,然後徒手握著那半粒橙子,就將那橙子汁全擠到玻璃杯裡,把它捏得扁扁的。
  「呃……嗨,早。」她看傻了眼,從來不知道榨汁可以這樣來。
  「早。」他抬眼,唇微揚。
  他藍眸中的血絲少了許多,金髮在晨光中閃耀,雖然他鬍子又冒出來了一些,但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好清爽,害她心頭小鹿又亂撞。
  餐桌上,擺放著烤好的小餐包、西紅柿濃湯,還有一份看起來飽滿又美味的黃色蛋捲,它們聞起來好香,讓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些都你煮的?」
  她像中了魔法一樣,不由自主的拉開椅子,在餐桌旁坐了下來。
  「嗯。」他從料理台後走了出來,把那杯現榨橙子汁放到她面前,然後拿起面包刀把小餐包切開。
  那面包還是熱的,一切開它就冒出白煙,香到她都快呻吟出來,卻見他還用刀子挖了奶油,抹上。
  「我不記得我有買奶油。」她吞嚥著口水,兩眼直盯著他手上的餐包,喃喃說:「也不記得自己有買餐包……」
  噢……噢……那奶油在餐包上融化了……
  她捧著自己的臉,無法把視線從那餐包上移開,只覺得口水要流出來了。
  「奶油在你的冷凍庫裡,還有半盒,餐包是我用你的麵粉自己做的。」莫磊看著她那饞樣,噙著笑將那餐包遞到她面前,「吃吃看。」
  看著那微微冒著熱氣,香味四溢,奶油還若隱若現的從切口中滲出的小餐包,她撫著心口,幾乎就要伸手去拿--
  「不、不用了……」她看著那餐包,狠心的拒絕,「我、我戒奶油很久了……」
  他聽了,沒勉強她,只收回了手,她的心猛然一疼。
  「吃太多對身體不好……」她喃喃說著,還不忘拿起湯匙:「我喝湯就好。」
  說是這樣說,她一雙眼卻還是離不開他手上的餐包,他好笑的看著她,將餐包撕下一小塊,放進自己嘴裡。
  她發出了小小的抽氣聲,秀眉都聳成了八字,眼裡還真的閃現淚光,一副飢餓小貓的模樣。
  他差點笑了出來,這女人真的是太可愛了,瞧著她因為太過渴望而半張的小嘴,他再撕下一小塊,送到她嘴邊。
  「來,吃點。」他說著。
  小麥和奶油的香味撲鼻而來,她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最後還是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他把那一小塊餐包放進她嘴裡。
  這感覺好好,是奶油,真的是奶油啊……
  而且這餐包好香,又有嚼勁,不是外面那種虛有其表一壓就扁的小餐包,且帶著一點鹽味,還加了葡萄乾添了甜味,它們全都在她嘴中和奶油化在一起。
  噢,天啊,怎麼這麼好吃?
  「再來一口?」他斜靠在餐桌旁,又撕了一小塊送到她嘴邊,唇邊帶著好可惡的微笑。
  她想將雙唇緊閉,但是……但是……
  她像中邪一樣又張開了嘴,再吃一口,可他才沒這樣就甘願,他喂了她一口又一口,中間還不忘遞上橙子汁,直到她把那個邪惡的小餐包整個吃完。
  其他餐點,他也用同樣的方式對待她。
  「不用了,我飽了,真的……」
  「你確定?你不嘗嘗看味道嗎?一口?」
  那個蛋捲裡,包了融化的吉士,還有炒過的火腿和甜椒、洋蔥,還有一顆半生不熟的蛋黃,他一切下去,那蛋黃就流了出來,他拿湯匙舀起來,送到她嘴邊。
  一口接一口的。
  這傢伙真的是個惡魔啊。
  「你好邪惡。」秀秀含淚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就連自己也不知那淚是因為吃到好吃的東西太幸福,還是因為吃了會肥才冒出來的。
  「謝謝。」他笑著看她雖然抱怨著,卻還是吃掉了最後一口蛋捲,然後舔咬著嫩唇,露出一臉幸福又充滿罪惡感的複雜表情。
  「你只吃那些沒油少鹽的東西會營養不良。」他告訴她:「況且,你現在這樣很剛好,根本不需要再減肥。你需要的是適量的營養和運動來維持體力。」
  「這些才不是適量的營養,它們太超過了。」秀秀咕嚷著抗議。「這些至少有正常人半天的熱量。」
  她的嘴角還沾著吉士和蛋黃,他伸手以拇指幫她擦掉,然後笑著放進嘴裡吃掉。「放心,多餘的熱量我會幫你消耗掉。」
  他的言行,讓秀秀瞪大了眼,小臉瞬間暴紅,微張的小嘴更是莫名熱了起來。
  但那男人像是沒有注意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只是轉過身繞過桌子,坐到她對面,開始吃起他自己那一份。
  她不知該怎麼反應,只能面紅耳赤的低下頭來喝湯,喝了才想起來,她不應該再繼續吃下去,那個邪惡的喂食大魔王都已經回他自己的位子了,可是--
  天啊,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只是西紅柿濃湯竟然可以煮得這麼好吃?
  秀秀含著那口湯,眼泛淚光的吞下,然後認命的舀了第二口,跟著再一口,又一口,她告訴自己快放下湯匙,可是最後還是很沒用的自己把那碗湯喝到一乾二淨,她只差一點就把碗拿起來舔了。
  太過分了,太邪惡了,真的。
  他陪她出門去採買布料。
  她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如此發展,吃完早餐她本來還在洗碗盤,然後他問她要出門嗎?她沒多想,只回答要去買東西,等她發現時,她已經坐上了他的車,帶著他一起去採買。
  連跑了幾間布店和材料行,秀秀本來以為他很快就會無聊了,可是他一點也沒擺出不耐煩的樣子,她在忙時,他就自己件在一旁看那些布料。
  中間他和她一起在一間麵店隨便吃了一碗麵,然後他陪著她繼續採買。
  到了最後一間店,他沒進門,去了街頭超商買礦泉水,過了一會兒才進來,那時她已經找到了要找的布,談好了價錢,要搬貨上車了。
  他走上前幫忙,輕易就將整卷的厚棉布扛上了肩,拿了出去。
  這間布莊是間老店,主事的是個傳承五代家業年輕貌美的美女老闆,一等他出門,就忍不住抓著她問。
  「秀秀、秀秀,這傢伙是哪來的模特兒?怎麼那麼好,還來幫你進貨?」
  「咦?呃……他、他不是模特兒……」她不知該怎麼和美女老闆介紹他,不禁有些結巴。
  「那他是誰?難道……」美女老闆瞧著那帥哥,再看她一副害羞的樣子,雙眼一亮,興奮的說:「是你男朋友嗎?」
  耶?
  「不、不是啦……」她尷尬的忙否認,「他只是鄰居,住我隔壁又剛好有車,所以才順便來幫忙。」
  他在這時又走了進門,問:「還有嗎?」
  她嚇了一跳,回首忙搖頭:「沒了沒了,就這些了……」
  「那我先到外面等妳。」他說著,朝女老闆點了下頭。
  她原以為他要出門了,卻見他突然朝她伸手,摸了她左臉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做,秀秀瞬間羞紅了臉。
  「有灰。」他告訴她,「髒了。」
  她忙遮住了臉。
  「抱歉啊,咱們這百年老店,難免有些灰塵。」美女老闆呵呵呵的掩嘴笑著對他說。
  他一扯嘴角,只一抬手轉身離開。
  秀秀撫著小臉,等他一轉身,美女老闆立刻妖嬌一笑,頂著她肩頭,調侃道:「唉喲,哪個鄰居那麼好,還會幫人擦臉,我怎麼都遇不到?」
  「他只是……我只是……只是因為我臉髒了……」她搗著燙紅的小臉,羞窘的辯解著,然後趕緊改話題說:「那個陳姊,我還有事,我先走了,那匹布你要是調到了,記得通知我……」
  「一定一定。」美女老闆笑著說,見秀秀落荒而逃,忍不住還要故意揚聲說:「秀秀,你哪天要是想婚了,記得要發帖子給我啊。」
  八字都還沒一撇咧,說什麼啊?
  她滿臉通紅的小跑步出店門,卻見那男人站在車旁,還沒上車,搞得她萬分尷尬。
  「她只是隨口胡說的,你別在意。」她解釋著。
  「我知道。」他把喝完的礦泉水瓶放上車,道:「我看到前面轉角過去有家超市,去買些東西再回去吧?」
  「喔,好。」難怪他沒上車。
  他關上車門,牽著她的手就往前走。
  咦?
  看著他握著她的手,她一下子有些驚慌,不知該不該抽回手,可是他握得那麼自然,突然抽回來好像很奇怪,所以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抗,只是臉卻不由自主的更紅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麼,明明他和她什麼事都做過了,之前他也不是沒牽過她的手,那天吃完烤肉,他就牽過了,可是現在這厲覺和當時又不一樣,感覺好像太……太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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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09:01
第十三章

  在大庭廣眾之下牽手那感覺又更鮮明,活像是明目張膽的和旁人公告了什麼一般。
  他牽著她漫步走過一間又一間的店,他長得太帥,好多人在看,不習慣被人一直這麼行注目禮,她越走越害羞,越走越害羞,只聽到心一直跳一直跳,跳得她都覺得自己好像得心臟病了。
  可是,他的手好大又好溫暖,她捨不得抽回來。
  他一路牽著她到那間超級市場,在生鮮區買了一些蔬菜水果和肉品。
  「你喜歡蘋果還是水梨?」
  「蘋果。」
  「你家裡有紅酒嗎?」
  「有。」
  「芹菜?我早上沒看到。」
  「我沒買芹菜。」
  「我在冰箱裡有看到一袋大蒜,和一把蒜苗,但沒看到月桂葉,你有嗎?」
  「我有乾燥的月桂葉,在櫃子裡。」
  秀秀被他這一牽,牽握得昏了頭,臉紅耳熱的沒有辦法好好思考,因為恍神,他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他根據她的回答,挑選著食物,完全沒注意到這些問題背後的含意。還忍不住提醒他,家裡已經有了牛肉和洋蔥。
  「那些不夠。」他說。
  他反對的太自然,她沒有多想,只能同意他把牛肉和洋蔥放到購物車裡,等到結帳時,她才發現他買了超過她能吃的量,那些食物在購物車裡堆得像小山一樣,她一下子有些驚慌,然後他掏出了他的信用卡結了所有的帳,她才發現他不是在買她的食物,是他的。
  但他為什麼問她家裡有沒有?
  「回去之後,我再把我的部分結給你。」上車後,她告訴他。
  「嗯。」他說著,把車開出停車位。
  一個小時之後,她坐在餐桌前,知道他壓根沒打算收她錢,他把所有的食物都塞進了她的冰箱裡,而且他沒有把發票給她。
  他打一開始就打算繼續在她這邊煮晚餐,而且她完全沒有辦法阻止他,就算她的理智說她不該再吃他煮的東西了,她真的會暴肥啊,可她的嘴巴和肉體都不想啊,她全身上下都呼喊著想吃他煮的東西啊。
  所以她很無恥又沒用的默認了這整件事,把整間廚房讓給了他,然後卑鄙的逃去了工作台那邊,假裝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直到他叫她過去吃飯。
  他散了牛奶馬鈴薯濃湯,煎了菲力牛排,烤了蘋果派。
  馬鈴薯濃湯暖了胃,菲力牛排不油但香,而那當做甜點的蘋果派黃澄澄的,看起來超美味,吃起來那是--
  啊啊啊,她願意就這樣死掉啊……
  所以,因為這樣那樣,他幾乎就像是住在她家了。
  他在她這裡煮飯,在她這裡吃飯,在她這邊睡覺--
  像是要將他之前沒睡到的時間都補齊似的,一天裡他有十幾個小時都在睡,活像只一天需要睡十八小時的大貓。
  只是那隻貓,會在她出門時醒過來,陪她一起。
  每天早上,他會去跑步,然後回來煮飯給她吃,再和她手牽手的一起出去買菜逛市場;白天她專心工作時,他就去補眠;到了晚上,他把她喂飽之後,就會幫她消耗熱量。
  她從來不知自己是這麼好色的女人,可是對這個男人,她真的像上了癮一樣,完全無法抗拒,停不下來。
  況且,他每天喂她吃那麼多萬惡的美食,她真的需要很多的運動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買了一盒保險套回來,看見他收在床頭櫃的那盒保險套時,她有些羞,也有點窘。
  她知道做愛做的事會懷孕,她應該知道要保護自己,可說真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她還沒來得及想到那裡。
  可他想到了,她猜他不想搞大她的肚子,這是負責任的行為,但同時也表明了他沒打算有長遠的關係。也許她應該要感到困擾,但老實說,她甚至還不太瞭解他,她真的不確定是否要生他的小孩。
  所以使用保險套當然是最好的,只是前兩次他沒用,她還是有可能已經中獎了,如果她懷孕了,她希望孩子長得像他一點,漂亮的孩子比較得人疼。
  話說回來,她其實搞不清楚他和她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朋友嗎?還是戀人?
  她從來沒有和人交往過,不知道到底怎樣才算是交往了,這種事有規定的嗎?他從來沒有說要追她或者要她當他女友,可是她和他什麼事都做過了,他甚至睡在她這裡,在她忙翻天時,還幫她煮飯洗衣打掃,關於後面這一點她真的很羞愧,但那件案子真是讓她忙昏了頭,等發現時他已經把事情都做了。
  在這種情況下,他和她就算是男女朋友了嗎?
  她不知道,最近太忙了,她也不太能夠思考這件事,只有偶爾得空,例如洗臉刷牙或洗澡時,才會忍不住想一下。
  話說回來,她其實真的不應該和他這種人走在一起,他太漂亮、太英俊、太……閃閃發亮……
  從小到大,她一直在避免靠近這種男人,他們總讓她覺得自己就像只笨她的醜小鴨。
  最慘的是,她這只醜小鴨,長大了還是只肥鴨子,不會變成優雅的美天鵝。
  所以她很早很早就放棄當一只天鵝了,她發現當隻鴨子很自在,她可以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她喜歡做她自己。
  她幾乎忘記自己是隻鴨子了,直到遇見這男人。
  他修好了她鬆脫的眼鏡。
  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他修好了她工作時會戴的那副眼鏡。
  那黑框眼鏡因為她長年脫眼鏡時老是習慣用一一雙手,兩邊的鏡架被撐得太開,她工作時,它總是會滑下來。
  她從沒有提過,可他注意到了,還修好了它。
  那好貼心,貼心到讓她有那麼點慌,又忍不住覺得心口好甜。
  咬著唇瓣,秀秀朝公園走去,停在人行道上等著,果然不一會兒,就看見那個男人拐過了彎。
  陽光下的他,真的是帥到發亮。
  這陣子,他雖然還是會運動,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看來已經不再像是身後隨時有惡魔在追趕他了。
  他很快就看見了她,雖然還隔著大老遠的距離,她還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知道他是何時看見她的,她能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襲上了身,讓她渾身上下又熱了起來。
  他一步步的朝她跑來,沒有加快速度,也沒有放慢。
  好吧,他不是天鵝。
  他的動作確實輕鬆,但他不像天鵝那般高雅。
  他像只大貓,有些囂張,卻又萬般優雅,無比狂野,又那樣自然。
  即便在戶外,這男人看來也像是在自家客廳一樣。他一直到三十公尺外,才放緩了腳步,從快跑,變成快走,然後來到了她面前,停下。
  他每一個動作,都如此流暢,她從來沒看過有哪個人能如此自然輕鬆的使用身體的肌肉。他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即便是她見過的那些天王巨星和超級模特兒,都沒有他這麼自在。
  他們是練出來的,他不是。
  仰望著眼前這男人,秀秀臉又紅。
  唉,這傢伙的性感指數真是高到破表。
  他每一次吸氣,都擴張了他強壯的胸膛,撐得那件灰色的T恤像是要爆開一樣,害她口乾舌燥的,完全移不開視線。
  「怎麼那麼早?」看見這女人,莫磊忍不住微笑。
  平常她總愛賴床,通常都要等他慢跑完回去,煮好了早餐,她才會被食物的味道喚醒。
  「你不是老叫我應該要和你一起運動?」秀秀維持著鎮定,將視線從他誘人的胸膛往上拉,看著他的臉,把手中的毛巾遞給他,說:「不過我先說好,慢跑我跑不動,走走路還可以。」
  難怪她今天全副武裝的,原來她還是想通了。
  噙著笑,他將毛巾接過手,擦去一臉汗,瞧著她窈窕的身段,和包裹著她的整套黑色運動裝,她把拉鍊從頭拉到了尾,直拉到了脖子上,看起來有點好笑,但他忍住了對她的指教,只問。
  「吃了嗎?」
  秀秀點點頭:「嗯,我吃了蘋果。」
  那不夠,不過他暫時可以接受。
  「你還沒跑完吧?你繼續跑你的,我慢慢走就好。」她舔了舔唇,說:「我只是等著拿毛巾給你而己,你把毛巾掛脖子上,流了汗就擦掉,不然風一吹容易感冒。」
  他很少感冒,但他沒有拒絕她的好意,只把毛巾掛在脖子上,然後低頭看著她問:「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她眨著大眼,楞楞的問。
  「妳打算走多久?」他再問。
  「繞個公園走兩圈吧。」她戒備的看著他說。
  「那不夠,你要減肥,對吧?」他歪著頭,鳴著笑,道:「運動前二十分鐘是在消耗你血液中的游離脂肪,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才會真的燃燒到脂肪細胞,所以要減肥至少要四十分鐘,才有效果。」
  她瞪大了眼:「你唬我的吧?」
  「不是。」
  一瞬間,她好想轉身落跑,可是那樣顯得她好沒用,就在她還在掙扎的時候,他笑看著她,開口問。
  「你上次為了運動而運動是什麼時候?」
  「呃……」這個問題,讓她一楞。
  「一年前?」他挑眉。
  她沉默著,心虛的把視線移開。
  「兩年前?」
  她繼續保持沉默,耳朵卻紅了起來。
  「秀秀。」
  唉,他叫了她名字嗎?
  心頭猛地狂跳了好幾下,秀秀忍不住抬眼瞅他,只見他嘴角帶笑的垂著眼,溫柔的看著她。
  「你得告訴我,我才能幫你,不然一下子太超過,很容易有運動傷害的。」
  天啊,他那模樣真讓人心動。
  她再舔了舔發乾的唇,羞窘的老實承認:「上一次,是我還在念高中的時候。」
  莫磊聞言,為之一楞。
  高中?她還真是不愛運動啊,難怪她又白又嫩,全身那麼軟,動不動就一副肌肉痠痛的可憐模樣。
  他右眉挑了起來,她可以看見他的驚訝,不過他沒有嘲笑她,只瞧著她道。
  「那我想,我們得先從做暖身操開始。」
  「咦?暖身?不用了,你去跑你的,我自己慢慢走就好了。」她急忙揮手。
  「走路也是要暖身的。」他抓住她亂揮的小手,牽握著她往公園裡走去。
  「是嗎?」被他大手一握,她一下又有點恍神。
  「開始前和開始後都要拉拉筋。」他告訴她,帶著她到草皮上。「很簡單的。」
  秀秀還想抗議,但是他根本不理會她,這男人要霸道時,那是真的很霸道的。
  他在草皮上教她做伸展操,教她如何轉動腳躁,怎麼鬆開筋骨,那真的不難,也實在很簡單,只是她實在很不習慣在那麼多人面前伸展身體。
  當她畏首畏尾的伸著手腳時,他站在她身後,伸手將她的手舉得更高,然後往後伸展,道:「吸氣。」
  她不敢,她覺得她的胸部活像飛彈一樣凸出,感覺全世界都在看她。
  「別怕,大家都在運動,沒什麼時間看旁邊的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他靠在她耳邊說。
  「才怪,我就會一直看別人。」她滿臉通紅的嘟嚷著。
  「你都已經把自己包得和粽子一樣了,還怕別人看什麼?吐氣。」他說著把她的手慢慢放下來。「再一次。」
  她不得不照著做,因為她若不照做,他會伸手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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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09:46
第十四章

  「我才沒有把自己包得和粽子一樣。」她羞惱的抗議。
  「你的身材很好,你不需要因為自己比較豐滿就覺得自卑。吸氣,挺胸、縮小腹,不要駝背。」他泰然自若的告訴她,一邊指導她的姿勢。
  「我才沒有……」她咕噥抗議,卻心虛的講不完。
  「你應該知道,大部分的男人喜歡前凸後翹,抱起來有點肉的女人。」他邊說邊走到她身旁,再道:「好了,右腳往前踏一步,弓起,兩手放在右膝腿上,左腳在後拉直,下壓,然後停住。像這樣,你會感覺到左腳腳筋有點緊,不用勉強,你先有個型就好。」
  她學著他的動作,真的感覺左腳筋緊緊的。
  「你也是嗎?」偷瞄他一眼,她忍不住問。
  「也是什麼?」他挑眉。
  「喜歡……」她把視線拉回來,故作鎮定的面對前方,問:「有點肉的?」
  「當然。」他噙著笑,道:「現在站直,然後換腳。」
  「為什麼?」她換腳,卻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她發燙的臉上,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瘦一點不是比較漂亮嗎?」
  「瘦的抱起來,對方的骨頭很容易戳到我。」
  「什麼?」她傻眼,以為自己聽錯,不禁掉頭看他。「你開玩笑?」
  那男人收回了腳,站直了身體,「你站好。」
  她乖乖跟著收腳站好,以為他要指導她下一個動作,誰知他走上前來,伸出手就將她擁在懷中,害她吃了一驚,嚇得忘了要反應。
  這裡是公園耶,光天化日之下耶!
  她小臉暴紅、杏眼圓睜,她應該要叫他放手,可是他身上好溫暖,就連他流的汗聞起來味道也好好,害她忍不住吸了一大口氣。
  天啊,她真的是個變態。
  「你看,你抱起來很剛好,身上沒有任何一根骨頭會戳到我。」
  他沙啞性感的聲音,就在她耳邊,秀秀猛地清醒過來,又羞又窘的趕緊道:「OK,OK,你說得很對,我明白了,麻煩你先放開我。」
  「妳明白了?」他問。
  「明白了明白了。」她慌張的說,全身僵直,不敢亂動一下。
  「真的明白了?」他貼在她耳邊再問,「也許你應該把手環在我身上,仔細感覺看看。我也有肉,所以骨頭也不會直接戳到你。」
  「不用了,我真的明白了。」她面紅耳赤的猛點頭:「非常明白。」
  他笑了出來。
  那一秒,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這一點也不好笑。」她羞惱的說:「快放開我,大家都在看了。」
  他輕笑著,但還是如她所願的鬆開了手。
  一獲得自由,她立刻臉紅心跳的往後跳閉,看都不敢看旁邊有誰在瞧,只慌張的道:「我想我們暖身運動做得夠多了,現在可以開始走路了。」
  說著,她匆匆轉身離開犯罪現場。
  他笑著跟在她身後,幾個大步就走到了她身邊,說:「妳知道,妳真的不需要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
  「我不習慣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看。」她咕嚷著,幾乎要小跑步起來。
  他的笑聲,在耳邊輕響。
  「你好討厭。」
  她喃咕著抱怨,他的笑聲聽起來更開心了,可當他再次握住她的手時,她還是無法抽回手,甚至忍不住心跳加快。
  幾秒鐘後,她忍不住偷瞄他,只見他嘴角仍噙著笑,看起來一副輕鬆極意的模樣。陽光透過林葉,隨著他的移動,一一錯落在他俊美的臉龐,微風吹過他微微汗濕的發,讓他看起來該死的可愛又性感。
  然後,像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轉過頭來,瞧著她,又笑了。
  那抹笑,如此勾人,教她臉又紅、心狂跳。
  可惡,她怎麼會遇到他這麼個煞星呢?
  她真的不應該和他這種人在一起,他不只是帥而已,他有某種特別的氣質與魅力,和可怕的自信,像他這樣的人是會發光發熱的,和她這種人不一樣,即便他不想,他這輩子到死都會吸引別人的注意。
  而她這一生,一直在避免的,就是被人行注目禮。
  她曉得若和他在一起,絕對是在自討苦吃、自找麻煩。
  可是,天啊,她想他是真的喜歡她。
  不是因為她很會做衣服,不是因為她是誰的女兒,從來沒有人真的因為她是她而喜歡她。
  但他是。
  她可以看見他眼裡的笑,和難以掩藏的情慾。
  那一秒,奇怪的燥熱從手上傳來,竄至心頭,一瞬間幾乎想抽手,可幾乎在同時,他卻扳緊了大手,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她羞得轉過了頭,卻沒抽手。
  算了,其他的,就順其自然吧……
  噠噠噠噠噠噠--
  縫紉機的聲音,輕輕的迴蕩在空氣中。
  噠噠噠噠噠噠--
  他在那規律的聲音中轉醒,午後的陽光透窗而入,風悄悄吹拂而過。身旁的人已經不在,他翻過身,看見微風將輕紗吹揚。
  半透明的白紗後,那個女人在工作台旁,認真的縫製著衣服。
  她又戴上了那讓她看來像個學生的黑框眼鏡,長長的發被粉紅色的鯊魚夾鬆鬆的夾著,經過了幾個小時之後,那夾子已經幾乎失去了功用,快從她發上掉了下來,。
  她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就像她沒注意時間的流逝一樣。
  忽然間,她停下了縫紉機,將那布料拿了起來,反過來看那上面的線條,然後她擰起了眉頭,咬著唇瓣,啃著指甲,盯著手上縫到一半的東西,反反復覆看了好久。
  她那煩惱的模樣,看起來真是超可愛的。
  他知道她會拆了它。
  幾秒後,她拿起剪刀拆了它。
  她是個龜毛的小東西。
  對別的事,她隨便得很,但對於她製作的衣服,她比任何人都還要吹毛求疵。
  一件衣服從畫草稿到她完成,常常需要耗費她許多天的時間,而且每件衣服製作到最後,她常是日以繼夜的趕工,非要廢寢忘食,一鼓作氣做完,她才會甘心。
  有一天,他曾好奇問她,為什麼要趕成這樣,他記得她害羞的紅著臉說,她自己會忍不住想快點看到成品,沒有做完她睡不著。
  有時候睡到一半想到什麼主意,她還會忍不住爬起來繼續加工。
  若是有了更好的想法,她寧願將整件衣服重新製作也不願將就。
  常常他看著她做那些衣服,都覺得她像是著了魔一樣,一開始他無法理解她為什麼願意耗費那麼多心力去做一件衣服,可是當她一次又一次完成那些衣服時,他開始能夠瞭解為什麼。
  她做出來的衣服有著不可思議的美麗,每一件都像是藝術品,他從來不曾見過像這樣的衣服。
  那些金色的、銀色的、紅色的,藍色、紫色、黑色、白色的絲綢,經過她的巧手,變化出各種的模樣,滾邊的、長尾的、刺繡的,每一件都華麗又高雅,有些狂野的像野玫瑰,有些高貴的像白百合,有些則優雅的像水仙。
  她連衣服上的小飾品,都是自己加工製作的,無論是搭配用的小珠包或帽子,甚至是衣服上的鈕扣、別針,她若找不到合意的,就會乾脆自己做。
  當初他看見她桌上的小鉗子,就是她拿來綁中國結的,她說用鉗子才拉得緊。
  她示範給他看過,她把那支鉗子用得出神入化,她甚至能用那支小小特別磨尖過的尖嘴鉗,夾著那透明的魚線,拿來穿那些撒在桌上比米粒還要小的人造水晶,然後編織成任何她想要的花樣,他這輩子只看過阿南哥這樣使用工具,而阿南哥還是天才外科醫生。
  她的打火機是拿來燒線頭的,鐵錘是為了要釘皮鉤,她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工具,全收在她觸手可及的那些抽屜之中。她少數沒有自己動手的,就是那些漂亮的蕾絲和刺繡;它們有一些是古董,但有更多全是另一個女人做的,那女人會把她要求的圖案做好,然後寄過來給她。
  她喜歡做那些衣服,那些美得不可思議的衣服,是她的心血。
  每一件都是。
  她愛它們。
  他常常看見她在做好時,忍不住站在穿衣鏡前,將它們放在身前比畫,然後露出很開心又羞澀的表情。
  但她從來不穿它們。
  她只會在身前比一比,然後依依不捨的把它們收進紙箱裡,再寄出去。
  「你為什麼不穿?」
  昨天晚上,當她完成另一件禮服偷偷在照鏡子時,他忍不住問她。
  她嚇了一跳,因為被他發現而臉紅。
  「你應該穿穿看。」他看著她說。
  「我不行。」她害羞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他不懂。
  「因為我不是天使。」她悄聲說。
  「什麼意思?」
  「這不是我的尺寸。」她移開了視線,小心的將那禮服收好,放進箱子裡。
  那一秒,他知道那只是藉口。
  為了不知名的原因,她不穿自己做的衣服,即便她熱愛它們,縱然它們每一件都像是女人們求之不得的夢幻逸品,她卻不敢穿自己做的衣服。
  「你應該為自己做一件。」他告訴她。
  「也許吧。」她看著他,羞怯的笑了笑,說:「也許改天有空我會做一件。」
  他懷疑她真的會做。
  他喜歡她認真做衣服的樣子,喜歡看她像個小女孩一樣,在鏡子前擺姿勢。他喜歡看她撫摸那些衣料,喜歡看她閉著眼睛感覺它們,然後思考它們應該是什麼樣子。
  她每次那樣做,都會讓他忍不住想把她的手從那些布料上,拉到他身上。他喜歡她撫摸他時,黑眸氤氳、粉唇半張,小臉羞紅的模樣。
  她是個性感的女人,但她認為自己不漂亮。
  她沒有直接說出來,她和人相處時也很正常,可他感覺得到她有著奇怪的自卑感,她把那個部分的自己隱藏得很好,但他還是察覺到了。
  她明明是做衣服的,而且還是很高明的服裝設計師,可是她自己的衣服幾乎全都寬大得像布袋,顏色則大部分都是暗色系的。
  她身材很好,但她遮掩著它們,她認為自己太胖,胸部太大,屁股太圓,所以她才會老是想減肥,又拿那些黑色咖啡色的布袋遮她的醜。
  他不知道到底是誰灌輸了她這個觀念,當初那個人,一定曾經深深的傷了她的心,才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只醜小鴨。
  想到曾經有人那樣惡劣的傷害她,就讓他忍不住擰起眉頭,莫名想將那個人抓住去撞壁。
  她又曲起膝,睡在椅子上啃指甲了,擰著小小的眉頭,一雙美目直盯著手上的布料,然後她轉過來偷看了他一眼,他沒有將眼完全睜開,只開了一線而已,見她轉頭,他保持不動。
  以為他還在睡,她偷偷摸摸的下了椅子,脫去了身上寬大的毛衣和長褲站到鏡子前,將那一大塊鮮紅色的布料拉到了只穿著貼身衣褲的身上圍了起來,迅速的拿小夾子和別針拉出了皺裙與線條。
  幾秒鐘之內,她就變出了一件樣式簡單,但卻高雅大方的露肩禮服。
  她咬著唇,對著鏡子左顧右盼,臉上浮現淡淡的紅暈,然後又偷瞄了他一眼,確定他真的還在睡,才跟著把上面的領口往下拉到豐滿的胸口,再將前面的裙襬拉高,別在嫩白的大腿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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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0:02
第十五章

  她從來沒穿過這麼亮麗的顏色,那鮮紅的色調,襯著她白皙的肌膚,讓她整個人都亮了起來。
  她在鏡子前轉著圈圈,看前看後,再走了幾步,然後低頭修改夾子與別針的位置,讓那些衣料的線條更流暢好看,將她的身材整個凸顯了出來。
  跟著,她拿掉了發上的夾子和鼻子上的眼鏡,羞怯的對著鏡子擺出幾個性感的姿勢,然後自己捂著臉,喃喃咕咕的。
  「天啊,唐秀秀,你真是個小騷包……」
  她自嘲的嘀咕和那可愛的模樣,讓他唇角也微揚。
  她站在鏡子前欣賞自己,然後伸手撫著鏡中的自己,笑意緩緩從她眼中嘴角退去。
  輕輕的,她嘆了口氣,跟著縮回了手。
  那小小的嘆息,無端揪住了他的心。
  下一刻,她離開了那面鏡,將長發重新夾起,把那塊布從身上拆下,穿上衣服,回到工作台前,戴上眼鏡,再次開始裁剪車縫那塊布。
  她動作很快,那天黃昏時,她已經將那件禮服做出了一個大概的模樣,套在那沒有頭的人體模型上加工,他一看就知道那禮服的胸圍太小了,不是她的尺寸。
  那一天,他知道,她每一件衣服都是為自己做的。
  她希望能穿著它們,但她不敢。
  因為她覺得自己不夠漂亮。
  他真的希望抓著那個傷害她的人的頭去撞牆,但他不能,所以那天晚上,他烤了一個草莓蛋糕給她吃。
  她看到那個蛋糕時,兩手壓著心口,一張小臉瞬間變得閃閃發亮。
  「我會肥死,真的會肥死噢,天啊,好好吃你真的是個惡魔……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待我……」
  她一邊碎念抱怨,一邊卻還是忍不住含淚將那用鮮奶油和草莓做的蛋糕塞進性感紅嫩的小嘴裡,然後發出滿足的呻吟。
  他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樣子,她還沒吃完,他已經忍不住低頭將她吃了。
  這真的是很糟糕。
  可是和她在一起,是那麼有趣,她的表情千變萬化的,反應可愛又有趣。
  他喜歡她,很喜歡。
  他說她很好抱不是在開玩笑的,這女人從頭到尾都和他撮合得剛剛好,她像是天生就應該要待在他懷裡。歡愛過後,她總是害羞得幾乎不敢看他,都那麼多次了,她還是常常羞得滿臉通紅。
  他喜歡和她在一起,不只是性愛,也喜歡她和他一起洗完碗,一起去買菜、散步,一起窩在沙發上。他也喜歡看她堅持把所有的衣服都反過來曬,或是把他所有的T恤都拿來燙得整整齊齊的,再迭好放在她的衣櫃上。
  她真的不需要燙它們,他從來沒燙過它們,就連小肥也沒幫他燙過,可是他喜歡看她把他的T恤燙好折好和她的放在一起。
  有一天早上要出門時,他發現她還補了他破掉的褲子。
  他坐在玄關邊,看著那隻破了好幾天的運動襪,莫名的暖意上了心頭,剛剛從衣夾上收下來時,他還沒發現,等穿上了,才想起這雙襪子應該在拇指那見破了一個小洞,但那個洞不見了。
  它不再是破的了,它被人小心縫補得幾乎看不見痕跡,那不是用縫紡機簡單縫過而己,她是用手工補的,甚至用了和襪子相同的黑棉線,他能看見那細心的縫紉天衣無縫的將那個小洞完美的補了起來,他摸上去甚至感覺不到丁點凹凸。
  只是一隻襪子,他再買過就行了,可是她卻一聲不吭的替他補好。
  那小小的心意,暖了心,也暖了腳。
  她還在睡,他沒有吵她。
  那一日,他跑起來無比輕鬆,感覺像是她在他腳上裝了一雙翅膀,而不是補上一個洞而已。
  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過得好快。
  他忘了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去看時間,沒有再盯著手機看,他甚至忘了幫手機充電,直到要洗牛仔褲時,才發現它在口袋裡,那黑色的機子,早已呈現完全無電源的狀態,都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
  他楞看著它,半晌,才回到隔壁,將充電器拿過來,插上電源,替它充電。
  手機裡,除了幾封小肥傳來的簡訊和來電之外,沒有別人,但最後一封簡訊是阿震哥傳來的,裡面只有一行字。
  回我老婆簡訊。
  那是個顯而易見的威脅,日期是今天早上,他迅速回了一封簡訊報平安,免得小肥拖著阿震哥一起殺過來,逼他搬回去。
  他不想面對那對夫妻,小肥人很好,但她藏不住臉上的表情。
  小肥擔心他,他知道,就是知道,才更無法面對。
  他把手機調成靜音,留在插座旁充電,然後去煮飯。
  又是夜。
  洗完澡後,秀秀拿出了指甲剪,坐在沙發上,在她腿上墊了張衛生紙,先剪完了她自己的,才紅著臉,要他把手交出來。
  「你要不要也剪一下?」她瞅著他問。
  原本在傳簡訊給小肥的他楞了一下,轉頭瞧著她,才發現她看似鎮定,潔白的耳朵卻是紅的。
  他的指甲確實變長了,他從來沒有讓指甲留得那麼長過,他沒有那個機會,直到這一次放假。
  看著身邊那緊張的小女人,他放下了手機,把手交給了她。
  她轉過來,盤腿面對著他,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幫他修剪指甲,烏黑微濕的長發垂落她酡紅的臉頰旁,她才剛洗過頭,長發沒有完全吹乾,聞起來好香。
  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每一片指甲都漂亮得像粉紅色的珍珠貝,除了左手食指之外,她煩惱時會不自覺啃著那片指甲,即便修剪過,還是可以看出它被咬過的痕跡。
  除此之外,她每一根手指都又小又漂亮,可愛得不得了,她的手幾乎只有他的一半大,很難想像,她竟然能用這麼嬌嫩的小手,做出那麼多漂亮的東西。
  可她真的有一雙靈巧的小手,她溫柔的托著他的手,用指甲剪利落的將他堅硬的指甲一一修剪成漂亮的圓弧形。
  「你不要一直盯著看,我會緊張。」她低著頭,小聲的咕嚷著。
  他噙著笑,妥協的把視線從她靈巧的手,往上移到她泛紅的小臉。
  「莫磊?」
  「嗯?」
  「你一直看我的臉,我也會緊張。」
  他笑了出來,「我不看你要看什麼地方?」
  「手機啊。」她咕噥,「你剛不是在搞你的手機?」
  「我弄完了。」他瞅著她羞紅的臉說。
  「噢。」她應了一聲,然後閉上了嘴。
  看著她修剪完他的右手,他主動把左手也送上前,她握住了他的手,繼續修剪他的指甲。
  「秀秀?」
  「嗯?」
  「認識我的人都叫我阿磊。」
  秀秀楞了一下,抬起眼來,卻見他不知何時整個人也轉了過來面對著她,他左腳曲起立著,右腳半彎抵著她的膝頭,左手被她握在手中,右手半彎的擱在沙發椅背上,撐著他那張俊帥到不行的臉,溫柔的笑看著她。
  他那張臉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她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拂上了唇瓣。
  「妳可以叫我阿磊。」
  「噢。」她臉又紅,熱燙燙的,只能吶吶的應了一聾,然後羞窘的低下頭來,咬著唇瓣,繼續鎮定的替他修剪手指甲。
  他不應該逼她,她已經知道了,她之後會那樣叫的,他知道。
  可是,奇怪的情緒,在心頭輕搔。
  瞧著眼前低垂的腦袋,紅著臉專心幫他修指甲的小女人,他忍不住叉開口。
  「秀秀。」
  「嗯?」
  「叫我阿磊。」
  她握著他的小手顫了一下,他能清楚感覺到,她露在發外的耳朵更是在那瞬間紅透,像隨時要燒起來似的。
  但是,她沒有吭聲,只用貝齒咬著唇。
  胸口無端收緊,他想聽她叫喚他,現在就想,很想。
  不覺中,他朝她傾身,逼近,抬起右手,以指腹輕撫她紅到發燙的小臉,撫著她被咬住的唇。
  她抽了口氣,鬆開了咬著唇瓣的牙:「你……你會害我剪到你的肉的……」
  這女人結巴害羞的樣子真可愛,他湊得更近,垂眼瞧著她,啞聲道:「秀秀……」
  他性感沙啞的呼喚,讓她腳趾蜷曲、渾身發軟,這男人怎能每次都把她的名字喊得像是某種法式甜點?
  他將她的下巴輕抬,強迫她看著自己。
  秀秀不得已抬起頭來,卻在看見他的臉時,心頭一顫。
  眼前的男人,藍眸深深,他如黑夜裡的獸一般,直勾勾的看著她,悄聲說:「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她知道,可是她需要心理準備,等她練習過了,喊起來不會緊張了,可以叫得順口一點了,再說。
  但他不給她時間,他沒有耐性,他逼得更近了。
  她忍不住想往後退,想轉身逃走,但她還沒剪完他的指甲,她腿上都還墊著裝滿了指甲的衛生紙呢。
  他知道她無處可逃,他的手指又撫上她的唇。
  那瞬間,她知道她不說,他是不會放過她的,所以她忍著羞與窘,忍著紅燙燙的臉,捏握著他另一隻安分到不行的大手,看著他俊美的臉、深邊的藍眼,張開了嘴,結結巴巴的道。
  「阿……阿磊……」
  幾乎在那瞬間,一抹笑浮現在他嘴角,在他眼中,但那抹笑,不像平常那樣微揚即止,那抹笑在他臉上擴散了開來,照亮了他整張臉。
  他看起來好開心、好開心。
  他笑得像個小男孩一樣,而那,緊緊揪住了她的心。
  那個有著男孩笑容的男人坐了回去,把那誘人的右手,也撐回了自己臉上,笑看著她,「你繼續吧。」
  「繼續什麼?」因為被他一鬧,她完全忘了剛才在幹嘛,傻傻的問了,才醒悟他是要她繼續剪指甲,忙滿臉通紅的舉手開口制止他回答:「別說!不准說!我想起來了!己經想起來了!」
  他閉上嘴,還用右手在嘴邊做出把拉鍊拉上的姿勢,但他的嘴角還是噙著笑,眼裡還是有著笑。
  那樣子,只讓她更窘。
  該死,這男人好可惡,但是也好可愛。
  秀秀尷尬的低下頭來,繼續幫他剪指甲,一顆心卻因為他的行為,狂亂的跳,泛著莫名的甜。
  他又在看她了,她知道,每回抬眼,她都會看見他的眼。
  在她幫他剪指甲時,他自由的右手又從沙發椅背上溜了過來,撈著她逃出髮夾的長髮玩,他像隻貓一樣,一下又一下的挑著她的髮,抓了又鬆開,鬆開了又纏上,纏上了又再鬆開,攪得她心神不寧的。
  「你是貓嗎?」她害羞又好笑的看他一眼。
  他又笑,卻沒鬆手,只以那不規矩的手,梳玩著,讓她如雲般輕柔的黑髮在他指間翻滾錯落。
  這男人這樣弄得她頭皮又酥又癢,還莫名的麻軟,秀秀紅著臉,伸手將黑髮從他手中抽回來。「別玩了。」
  失去了把玩的東西,他把手撐回驗上,啾著她修剪他尾指的指甲。
  雖然他才是白種人,但她的手卻比他的還自上許多,和他那又粗又大的手指不一樣,她的手指真的是非常好看,珠圓玉潤的,白又粉嫩。
  雖然她靠手工作,可她很注重雙手的保養,再忙再累,她都不忘擦護手霜。
  她剪完最後一片指甲了,還仔細的幫他拿挫刀修了下邊緣,然後才放下指甲剪,把腿上收穫滿滿的衛生紙小心包好,拿去垃圾桶丟掉,再帶著乳液回來,擠了一點給他。
  她原以為他會抗議要擦東西,但他沒有反抗,只是把乳液在手上抹開,然後看著她問。
  「好了?」
  「好了。」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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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0:21
第十六章

  下一秒,他離開了沙發,站了起來,杵在她身前,低頭看著她,然後朝她伸出了手。
  她瞧著他眼裡的熾熱,渾身發燙,那一瞬間,忽然知道他一直在等,從剛剛就一直在等。
  等現在。
  一語不發的,她把手交給了他。
  他輕輕將她握住,笑了。
  然後將她帶到懷中,低頭親吻她。
  她的月事來了。
  凌晨兩點,秀秀痛得從床上爬起來翻找止痛藥,可一下床赤腳踩到冰冷的地板,讓她更加痛苦,好不容易她走到廁所墊了衛生棉,在五斗櫃裡翻到藥,一陣劇痛卻猛地襲來,讓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忍不住一手抓著藥和抽屜,一手抱著肚子,蹲在五斗櫃前的地板上。
  「怎麼了?」
  聽見他的聲音,她費力擠出一句,「沒事……」
  她聽起來不像沒事,看起來也不像沒事,莫磊走到她身邊,只見她抓著抽屜的那隻手指縫裡,還夾著一排止痛藥,再瞧她那面無血色的抱著肚子的模樣,他很快就猜到她怎麼了,他長大的環境有不少女性,其中有幾個都有同樣的困擾。
  「你經痛嗎?」他問她。
  「我沒事,吃個藥就--」
  他小心的將她抱了起來,她因為突然的移動,痛得抽了口氣,停住了說到了一半的話,疼到連覺得好丟臉的力氣都沒了,手中的藥因為脫力,掉到了地上。
  她的反應,讓他胸口一緊。
  「抱歉。」他幾個大步就將她抱回床上,幫她把止痛藥撿回來,倒了開水,給了她一顆藥。
  「一顆不夠……」她縮在床上,握緊了那顆藥,臉色蒼白的看著他說。
  這女人痛到連嘴唇都發白了。
  他很想給她第二顆,但止痛藥吃多對她不好。
  「一顆就夠了。」他撫著她蒼白的小臉,告訴她,「你先吃了,我會幫你的。」
  幫她?怎麼幫?幫她痛嗎?!
  秀秀傻眼,好想對他吼叫咆哮,但那瞬間她唯一有力氣做的事就是昏倒。
  然後他把藥收起來了,離開了她。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秀秀無言以對,只能先吃了那顆藥,用開水把它吞下去,跟著慢慢躺倒蜷縮在床上,然後希望自己已經死掉了。
  她閉上眼,出氣多、入氣少的躺著,痛到眼淚都快掉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他的腳步聲,感覺到他重新出現在床邊,她睜開眼,看見他端著一盆熱毛巾,肩上還掛了一條浴巾。
  他把那盆毛巾放下,幫她脫掉上衣。
  她沒力氣反抗,甚至沒力氣問他要做什麼,她只能任他擺佈,他讓她趴在床上,將浴巾鋪到她赤裸的背上。
  下一秒,某種熱燙的東西被放到了她肩上、背上,然後是後腰,那幾乎在瞬間就舒緩了一小部分的疼痛。
  忽然間,她領悟到,是那些熱毛巾。
  他坐到了床尾,先將乳液擠在手中溫熱,才開始揉按她冰冷的腳趾頭、腳底板和糾結的小腿肚,那有點痛,但比肚子那可怕的悶痛要好多了。
  他的手很熱,一次一次順著她冰冷僵硬的指頭和肌肉,慢慢的,她感覺腳趾頭不再那麼冰冷,小腿的肌肉也不再糾結成塊,更神奇的是,腹中的疼痛竟然開始舒緩。
  他用熱毛巾把她的左腳包起來,再用乾毛巾再包上一層,然後用同樣的方式處理她的右腳。跟著他把她背上漸諒的熱毛巾拿走,取下浴巾,替她按摩變暖的背,他的大手刷過來揉過去的,用指節與拇指、掌心,幫她按開肩背上每一處緊繃,每一個糾結,從她的肩,順著她的背脊兩旁,緩緩揉開,直到她的後腰,跟著是她痠痛到不行的腰臀交接處,最後再一次從脊椎兩旁往上揉推至她的肩,再從兩旁雙手順推出去,直至指尖外。
  那感覺好舒服,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不自覺放鬆下來。
  他來回重複了好幾次,每一次都讓她覺得,疼痛好像被他推出去了一點,沉重的身體像是輕了一些。
  雖然她的小肚子還是痛,但她真的覺得好多了。
  他拿掉了她腳上的毛巾,小心的擦乾,替她蓋上棉被。
  她昏昏欲睡的,感覺他走開了,然後又回來,這一回他溫柔的將她扶坐起來,給了她一杯熱水。
  「喝一些,你會好一點。」他說。
  她捧著那杯子,乖乖喝了。
  「還痛嗎?」他上了床,靠坐在床頭,讓她坐在他懷裡。
  「好多了。」秀秀點點頭,一口一口的喝著那杯熱水。
  等她喝完了水,他拿被子環著她,從床頭拿了一小塊沾了醬料的東西喂她。
  她咬了一口,是烤過的吐司沾著巧克力。
  「哪來的巧克力?」她貪婪的吃著,邊問。
  「櫃子裡有可可粉。」他告訴她。
  那是無糖的,可是他加了糖進去,還有牛奶,然後把吐司切成小方塊,沾醬之後拿去稍微烤熱,那東西好吃得要命,安慰了她的心靈。
  莫名其妙的,眼眶微微發熱,泛紅。
  他的大手,落在她頭上,輕輕撫摸。
  那溫暖的懷抱,細心的照顧與安撫,都讓她心頭更緊,好久沒有人這樣照顧她了,當熱淚盈滿眼眶,她忍不住將臉埋進他懷裡,喉頭有些哽咽的吸著鼻子。
  「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
  「你只是身體不舒服。」他的唇刷過她的額角,大手撫著她的背說:「情緒不穩是很正常的。況且,我爸說過,只要是女人,何時想哭就能哭,這是你們的特權,但男子漢大丈夫,我們有淚不輕彈。」
  這話,讓她破涕為笑。
  她感覺他似也笑了一下。
  「你幾歲時,他這樣和你說?」
  「七歲。」
  「你爸好可愛。」她說。
  這句評論讓他真的笑了出來,她可以感覺到那低啞的輕笑在他胸膛中震動。
  雖然在笑,他還是不忘再拿了一小塊巧克力吐司喂懷中的小女人吃。
  她乖乖張嘴讓他喂,半點也不想反抗。
  「好好吃。」睡在他懷中,秀秀啞聲告訴他。
  他嘴角輕揚,繼續再喂。
  她乖巧的又吃了幾塊,雖然他已經去洗過了手,她還是聞到了熏衣草和玫瑰的香味,在他手上。
  那是她放在浴室裡的精油,顯然他找到了它們。
  「阿磊?」
  「嗯?」
  「你怎麼會懂這些?」
  「哪些?」
  「精油、按摩……」這男人不只是懂而己,他沒滴太多精油在乳液中,他調的味道很好聞,非常的剛好,不像是新手,而且他按摩的技術非常熟練。
  他又沉默了幾秒,她以為他不會說了,但他還是開了口。
  「我媽是芳療師。」他撫著她的背,說:「我從小在旁看,她教了我一些基本的東西。」
  「真好。」她羨慕的說。
  「怎麼說?」
  「我爸媽都是個工作狂,沒什麼時間陪我。」
  「你是獨生女?」
  「嗯。」她扯著嘴角,閻上了眼,靠在他肩上說:「他們沒時間生第二個,養孩子太累太浪費時間了。」
  她輕描淡寫的,可他聽出其中的寂寞。
  忍不住,又喂了她一小塊的巧克力吐司,她好乖好乖的張開嘴,不像平常總要試圖掙扎一下,他知道她一定很不舒服,才會這麼乖巧。
  他抹去她唇上的巧克力醬,安慰她說:「其實兄弟姊妹太多也很麻煩的。」
  「像是什麼?」
  「吃飯要用搶的。」
  她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他回想家裡聚會的情況,那些記憶如此鮮明,恍若昨日,一下子便浮現腦海,脫了口。
  「當然,事實上,幾乎什麼都要搶,動作太慢就只能在旁邊看,我們從電視遙控器,到電腦使用權,甚至最新出的電玩、籃球、足球--」
  秀秀噗哪一聲笑了出來,道:「籃球和足球本來就規定場上只能有一顆球啊。」
  「你說的沒錯,我想那是我們喜歡它們的原因。」他輕笑出聲,說:「遙控器搶輸了,總有人會賴皮,常常不小心就打起來,但家裡長輩嚴禁我們打架,被逮到得去罰跑或禁足,很慘的。所以我們改運動來比賽。」
  「比賽?你們賭球嗎?」她笑間。
  「嗯,贏的人,就能少洗一次碗,多吃一塊牛排、一隻雞腿,或擁有一天或幾個小時的遙控器控制權,看當時想要的是什麼而定。」
  「你到底有幾個兄弟姊妹?」
  他又笑,道:「很多個,其實我們沒什麼血緣關係,但父母交情很好,所以住在隔壁,從小他們就一起照顧我們,因此我們小一輩的也像一家人一樣。」
  「感覺好熱鬧。」她枕在他肩上,欽羨的說:「我從小就一個人,只能和不會說話的洋娃娃玩,後來大了一點,科技進步一些,娃娃會說話了,但其實也只是我自己錄的聲音。我會事先錄好一段話,然後讓她回答我。那是我小時候唯一的朋友,我幫她做了好多衣服。」
  「你是因為這樣才開始做衣服的?」他撫著她的後腰問。
  「嗯,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注意和稱讚,我好高興,那是他們第一次稱讚和注意到我。」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淡淡的自嘲。
  她沒說清楚他們是誰,但他卻有種感覺,她指的他們,是那對工作狂父母。
  不自覺,胸中微緊。
  她是個寂寞的小孩。
  曾經,他不懂寂寞是什麼,這輩子不曾懂過,還以為他永遠也不會懂。
  可他現在懂了,早已清楚知道,這十年來,他一直很寂寞。
  很寂寞。
  「你一定很喜歡你的家人。」
  她輕柔的聲音,悄悄飄散在空氣中。
  他微楞,垂眼看去,只看見她溫柔的瞧著他,冰冷的指尖撫上了他的臉龐,就在他嘴角邊。
  秀秀凝望著他,心微緊,指出一件事。
  「你想念他們。」
  這個問題,讓他微僵,她靠著他,所以能感覺到,他美麗的藍眸收縮著,雙層緊抿,沉默不語,可她知道她是對的。
  「阿磊,既然你在放假,為什麼不回家?」
  那是個錯誤的問題。
  問出口的那瞬間,她就知道了,可她完全來不及阻止自己,它已經出了口。
  那一瞬,那幾個字,彷彿凍結在空氣中,變得巨大冰冷而沉重。
  他的眼裡,有著可怕的傷痛,像是她不是問了一個問題,而是拿了把長劍狠狠的戳在他身上。
  他甚至屏住了氣息,沒有在呼吸。
  秀秀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可他沒有移開視線,在一段長得可怕的沉默之後,他還是看著她,啞聲開了口。
  「因為我不能。」
  她沒有追,她不敢。
  那個問題,奪走了他的笑容。
  當他將她緊擁,她只能伸出雙手,擁抱他。
  因為我不能。
  他不是說他不想,而是說他不能。
  她不知道是為什麼,可是她能清楚感覺到,他有家歸不得的痛,那是如此鮮明,那麼清楚,讓她也痛。
  「我很抱歉。」她說。
  她不曉得自己為什麼這麼說,可她只能這麼說,他聽了只是緩緩搖頭。
  那一夜,他抱著她,久久無法成眠,她也無法入睡,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讓他一個人面對那漫長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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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0:37
第十七章

  她沒有再問他任何問題,只是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溫柔的摸著他的驗,撫著他的心,無聲安慰他。
  然後,他睡著了。
  她鬆了口氣,也跟著睡去。
  窗外,又飄起了雨,漸漸瀝瀝,不停。
  他不喜歡雨天。
  秀秀發現,這男人只要一下雨,就會有些陰鬱。
  雨,又開始一直下了,連下了許多天。
  梅雨季都是這樣的,雨水下了又下,下了再下,活像永遠不會停似的。
  他這兩天似乎又開始睡不好了,常常在夜裡會突然驚醒過來。每當她問他是怎麼了,他只是搖搖頭,將她擁入懷中。
  咬著唇瓣,秀秀從鏡子中偷瞄那個原本在沙發上看書,不知不覺卻又出神怔愣看著窗外綿綿細雨的男人,心頭莫名緊揪。
  他臉上又出現那種表情了,那種像是快要被淹死的模樣。
  秀秀擔心的看著他,這男人真的需要轉移注意力,她想了想,停下手邊的針線活,清空了大部分的桌子,轉身從身後的抽屜中拿出一整套的工具和材料。
  她拿著槌子敲第一下時,他沒有反應,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像是完全沒有聽見。
  秀秀再敲一次,這次更加用力,他猛地回過神來,回頭看她。
  她假裝沒注意他,只是拿著槌子東敲敲西敲敲的,沒兩下,他果然好奇的走了過來。
  「你在做什麼?」
  她握著木槌抬起頭,瞧著他微笑:「皮雕,我得做幾套牛皮護甲出來,本來想說找合適的就好,但我需要這幾種中國式的紋路。」
  說著,她拿槌子指著一旁自己之前畫的草稿,然後用力再敲一下手中的打洞工具,邊道:「這些圖樣,市面上沒有,想想乾脆自己做比較快,還可以做成我要的大小。我先把綁繩的洞敲出來,一會兒再慢慢雕那圖樣就行了。」
  莫磊看向她指的草稿,那是一個很複雜的圖形,她手中的皮革很大一塊,她已經敲出了好幾個洞,但草稿上有前後兩塊皮,前後兩邊都需打上整排的孔洞,看來是很浩大的工程。
  「我記得做皮雕,應該有專門打孔的工具。」他說:「你沒有嗎?」
  「沒。」秀秀搖搖頭,輕笑:「我平常不是專門做這個的啊,況且這次的客戶是導舞台劇的導演,其中一段演的是上古傳說,突然出現太平整、太現代化的東西反而奇怪,就是要這種手工製作的感覺才好。」
  所以,原來她這回做的是戲服嗎?
  見他在看,她故意停下手中動作,假裝手酸的放下槌子甩了甩手,才又繼續握住木槌。
  「我可以試試嗎?」他問。
  秀秀心中一暖,抬起頭,瞧著他故意問:「你確定?」
  「只是打洞而已,不是嗎?」他朝她伸出手。
  「也是,那就麻煩你了。」秀秀笑了出來,將木槌交給他,然後跑去推了張椅子過來。「唔,那這給你坐。」
  莫磊接過木槌,在她身邊坐下。
  秀秀讓他先敲後面的牛皮,自己則拿著另一張顯然是準備放前面的牛皮與木槌,開始照著上頭已經用筆輕輕畫上的線條,敲打精雕上面的饕餮紋。
  「你怎麼會想到用牛皮做護甲?」他邊照著草稿敲洞,邊問。
  「不是我想到的,牛皮本來就是一種做護甲的材料。」秀秀笑著說,邊敲敲打打的,邊和他閒聊:「以前沒有手槍子彈,都是刀劍,牛皮夠厚也韌,大刀砍下來,總能擋個幾刀的。我用牛皮算偷懶,若是能用上水牛皮或犀牛皮,那就更韌更耐砍了,不過現在不能用犀牛皮,犀牛已經快絕種了。」
  她說著,吐了吐舌頭,笑著再道:「總之,能用上皮當貼身護甲,在以前位階都算高的,這件就是個將軍穿的,所以才有饕餮的裝飾。」
  他看見草稿不只一張,好奇再問:「你準備要做幾個?」
  「這個饕餮紋的,龍紋的,一共要兩套。」
  「饕餮紋。」
  「嗯,就是蚩尤。」秀秀指著草稿告訴他:「傳說中,蚩尤被黃帝打敗後,砍下的頭落地就變成了饕餮,所以你看,這個圖就是一個頭的模樣,這是眼睛,鼻子、嘴巴。」
  她不說,他還沒注意,這樣一講,那圖看起來還真是一顆頭。
  「那龍紋就是黃帝穿的了?」
  「對啊,所以才說中國人是龍的傳人,因為後來黃帝贏了啊,歷史是贏的人寫的,要是當時贏的人是蚩尤,那中國人就會變成饕餮的傳人了。啊,不對,饕餮是黃帝那一派事後幫蚩尤安上的不好的名號,才說它貪吃好食。蚩尤原本是以獸牛當圖騰的,所以蚩尤要是贏了,那現在華夏民族就要變成牛的傳人了,像這樣。」
  說著,她不忘停下手邊工作,搞怪的在頭上比了兩個牛角給他看,邊可愛的喊了兩聲:「咩咩--」
  他見狀笑了起來。
  「你不信嗎?」秀秀笑看著他說:「我可不是胡說八道的,聽說到現在,還有些地區因為崇拜蚩尤,在節慶時會戴著有牛角的面具,跳舞唱歌演蚩戲呢。」
  「所以中國人應該要感謝打勝仗的人是黃帝囉?」他挑眉笑著問。
  「也不能這麼說啦。」秀秀拿回木槌,繼續敲打,邊道:「其實黃帝這個龍的圖騰本身有很大的問題,龍是虛擬的動物,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它是代表黃帝的圖騰啊,一開始啊,我猜黃帝的圖騰並不是長這樣的,但他因為收服了許多部族,每收服一個部族,為了要讓對方心悅誠服,同時也有示威的意思,就把對方圖騰的一部分加了上去。所以才會出現鹿的角,蛇的身子,魚的鱗片,鳥的爪子,鱷魚的嘴等等。中國龍這種圖騰,本來就是一個融合的大雜糟。因為他把各部族的特徵都加上去了,每一個被收服的部族對這個圖騰才會有認同底,才比較不會造反啊。」
  秀秀一聳肩,皺著鼻子,好笑的說:「所以說啊,若是換做蚩尤贏了,當上了帝王,說不定也搞上同一招呢。」
  他笑著再問:「你怎麼會懂這些?」
  「我畫這些圖騰時,會忍不住好奇啊。」她抬眼笑看著他:「好奇了就去查書看,看了就會自己亂想起來,你不會嗎?」
  「我?」莫磊一愣,想了一下,才道:「會吧,不過是對自己有興趣的東西才會。」
  「像是什麼?」她追問。
  「電腦程序、武術、運動之類的。」他噙著笑說。
  「武術?」想起他矯健的身手,秀秀不禁又問:「你練的是哪一種?哪門哪派啊?」
  她的說法,讓他再次笑出聲來。
  「沒有哪門哪派,你當是在演武俠小說啊?我是和家裡長輩學的。」莫磊一邊替牛皮打洞,一邊笑著說:「我練過一些空手道、跆拳道,還有一些拳術,但其要說起來,其實比較像是自由搏擊吧。」
  「所以是家學淵源囉?你什麼時候開始練武的?」
  「很小。」他又笑了笑,說:「確實的時間不記得了,好像有印象時,就已經會跟著練身體,和家裡的長輩們一起打拳。」
  忽然間,記憶中爽朗的笑聲冒了出來。
  阿磊,看招!這招叫,猴子偷桃!
  去你的!我還抓奶龍爪手咧!看我的奪命剪刀腳!
  兒時和兄弟扭打在一起的畫面驀然閃現,他一僵,差點一槌敲到自己的手。
  「阿磊?」
  聽見她的聲音,他猛地回神,只見她瞅著他,「怎麼了嗎?」
  「沒什麼。」他搖搖頭,重新開始敲打槌子,繼續替牛皮打洞,但恍惚中,他卻彷彿還能聽見那開心的笑聲在室內迴響,看見母親好氣又好笑的臉。「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什麼事?」她再問。
  看著她,他深吸口氣,將那往事回憶撥開,只問:「你今天肚子還會痛嗎?」
  這問題,讓她小臉微紅,她清楚他只是為了轉移話題,秀秀瞧著身旁的男人,最終還是順從了他的意思,不再追問,搖了搖頭,道:「不痛了。」
  「來喝個下午茶吧?我烤了蛋糕。」他說。
  她知道,她剛剛就聞到那香甜的味道了。
  「好啊。」她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幾乎在同時,烤箱叮的一聲響了起來。
  他放下槌子,朝那開放式廚房走過去,她忍不住跟在他屁股後面,看著他把那巧克力蛋糕從烤箱中拿了出來,去掉模子,把蛋糕盛到盤子中,放到桌上,拉開椅子要她坐下。
  「這什麼?巧克力布朗尼嗎?」秀秀好奇的問。
  「嗯。」他笑看著她,說:「妳先坐下。」
  她乖乖坐下了。
  然後,他給了她一根湯匙。
  「先別動。」他說。
  「為什麼不能動?」她盯著那熱騰騰剛出爐,香得讓人口水直流的巧克力蛋糕,努力的握著叉子不動,忍不住笑了出來:「我覺得我好像被訓練的狗狗,只能看不能吃。」
  「因為還沒好。」他笑著說,打開了冰箱,拿出一小桶冰淇淋,挖了一球,放在那巧克力蛋糕上。
  她吃了一驚,從不知道有這種作法。
  莫磊看著她,他早猜到她一定不曾吃過這甜點,不禁笑道:「OK,現在,你可以挖一口來吃了,連冰淇淋一起。」
  秀秀聽話的從冰淇淋上往下挖,連同那還在冒熱氣的巧克力蛋糕一起。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巧克力蛋糕中,竟然流出了像岩漿一樣熱騰騰的巧克力醬。
  「噢,我的天……」
  忽然間,她知道那是什麼,那是傳說中的岩漿巧克力加上冰淇淋,那是太過容易肥胖的甜點,她聽說過,但從來沒吃過,也不敢去吃,那熱量實在太高了。
  「快,這得趁熱。」他期待的看著她。
  秀秀知道,她迅速把那融合著冷與熱的甜點,放入口中。
  剎那間,那香草冰淇淋的甜與巧克力醬熱的香,在嘴裡並發開來,再與海綿蛋糕交會融在一起,化成了甜美極致的滋味,愛撫著味蕾。
  她不禁閉上眼,呻吟出聲。
  莫磊見狀,揚起嘴角,他就知道她會喜歡。
  「天啊……這太……」秀秀喘了口氣,不敢相信的睜開眼,看著他:「這甜點……好邪惡,你從哪學來的?」
  一邊說著,她一邊忍不住再挖一口,送入嘴中。
  噢、噢,她不由自主的捧著小臉,開心得整個人都快融化了。
  「我有個阿姨是開餐廳的。」他坐到她身邊,著迷的看著她樂不可支的一口接一口,「這是她店裡的甜點,好吃嗎?」
  「好吃。」她用力點頭,然後才注意到他沒有替自己準備一份,剛剛烤箱裡好像也只有這一份,忽然間,她知道,這是他特別為她做的。
  如果她肚子還痛,他大概就不會加上冰淇淋了吧?
  這男人的貼心,教人心悸。
  瞅著他,她臉微紅,忍不住挖了一口,送到他嘴邊。
  「唔,你也吃一口。」
  他揪著她,秀秀可以看見他美麗的瞳眸,在那瞬間擴散放大,讓她心跳莫名加快,然後他張開了嘴,吃掉了那湯匙甜點。
  她露出羞怯的笑容,再挖一口給自己,然後又挖一口給他。
  他不反抗,就讓她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直到只剩最後一口。
  「妳吃吧。」他笑著說。
  「你確定?」她暗自竊喜的問。
  「嗯。」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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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1 00:10:56
第十八章

  既然他如此大方,她就不客氣了。
  秀秀開心的把最後一口送入嘴中,誰知道,下一秒,身旁的男人突然開了口。
  「秀秀?」
  「嗯?」
  她聞聲回首,他已近在眼前,吻了她。
  她抽了口氣,只感覺到他將唇舌探了進來,他的嘴裡有著巧克力蛋糕和香草冰淇淋的味道,和她的一樣,然後冰淇淋消失了,蛋糕也消失了,只剩下他,還有被他撩起的熊熊慾火。
  秀秀搞不清楚他何時把她抱起來的,但天啊,他那麼輕易的就將她抱了起來,好像她輕得就像羽毛一樣,她好愛他如此強壯,讓她感覺嬌小可愛,當他抱著她前進時,她笑著以雙腿環著他的腰,脫去了上衣,低頭捧著他俊美的臉龐,親吻他性感甜蜜的薄唇。
  下一瞬間她已經被放到床上,她扯著他的上衣,他脫著她的胸罩,然後忙著戴保險套,因為太急,他不夠靈巧,她忍不住伸手幫忙。
  他悶哼了一聾,拉開了她的手,她驚訝的看著他。
  他低頭親吻她,自己戴好了保險套,再次和她交纏在一起,帶著她攀上高潮。
  事後,秀秀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喘氣,忍不住看著他輕笑出聲。
  「笑什麼?」他好奇的問。
  「你鼻子上有巧克力。」她笑著告訴他,然後伸舌舔掉它。
  「好吃嗎?」他笑問。
  「很好吃。」她笑著說。
  他笑了起來,將她拉入懷中親吻,再一次的偷吃她嘴中的甜。
  她躺在床上陪他一起,睡在他懷中東聊西扯的,聽著她溫柔的話語和輕笑,倦意莫名襲上心頭。
  這女人,讓他安心。
  不覺間,他閉上了眼。
  秀秀輕撫著他的臉,摸著他的眼角眉梢,直到他整個表情都放鬆下來。
  他要睡著了,他知道。她銀鈴般的笑聲,溫柔的話語,屏擋了一切風雨,伴著他進入睡夢中,久久……
  黑夜寂寂,他從惡夢中驚醒。
  有那麼一瞬,莫磊感覺無法呼吸,以為自己還在海裡,但下一秒,他看見了她,那個在工作燈下專心縫製衣服的女人。
  剎那間,緊縮的心頭又開始跳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緊繃冰冷的肌肉放鬆下來。
  她離開了床。
  而他,再一次因此驚醒。
  在那一秒,他幾乎想起床,將她誘騙回床上,但她已經陪著他日夜顛倒了許多天,他的失眠讓她的工作進度落後了不少。
  他不該再打擾她,所以他強忍著衝動,側臥在床上,看著她。
  只看著她,不想別的。
  因為,即便只是看著她,就能讓他覺得溫暖,他揮開那冰冷的夢魔,不去想,只看她,讓她的面容與姿態,映在眼中、映在腦海。
  光是看著她,就能讓他厭覺平靜,他喜歡她認真工作的模樣,喜歡她咬著唇、啃著指甲思考。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聞到她留在床上的味道,那讓他忍不住再吸了口氣,讓她的味道,深入心肺血脈中,滲入他每一個細胞,驅散那些冰冷,溫暖他。
  有時候,他幾乎覺得,他可以這樣一直看著她。
  她完成了一個刺繡,關心的拿起來在燈下欣賞。
  她的喜悅,充滿了整個空間,感染了他,教他也不自覺揚起嘴角。
  恍惚中,當他在昏黃的燈光下,再一次疲倦的合上眼時,某個念頭浮現。
  她讓他快樂……
  光是看著她,就讓他覺得快樂……
  惡夢,洶湧,撲天蓋地而來。
  大雨傾盆,狂風在黑夜中呼號著。
  無止境的黑,在狂風暴雨之中,包圍著少年。
  除了濕鹹冰冷的海水,如針般狂掃到臉上的雨水,和那如女妖般呼嘯而過的風,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他在暗黑的大海之中載浮載沉,看不見星月,也望不著陸地。
  海面上沒有漁船點點,沒有遠處燈火,他完全不曉得自己人在哪裡。
  天太黑了,還沒亮,他不知道現在已經過了多久,無法利用星座與月亮分辨方向與時間。
  忽地,另一陣大浪打來,帶著無比的力量,掌握住了他,將他捲進了深海,讓他無法呼吸,分不清東西南北、上下左右。
  他好累,又渴又餓又累,他的手指已經泡水泡到皮肉分離,像戴著一雙過大的手套,他的嘴唇又濕又鹹,四肢肌肉也已疲憊到不知疼痛,他覺得自己像是被桃花醃過的泡菜,累到不想反抗,有那麼幾秒,他任海浪將他在水中翻滾玩弄,拋上拋下。
  但是,求生的意志不肯死心,肺中火燒的痛,長輩們教導的求生技巧,讓他再次辨認出方向,往海面上游。
  至少要撐過這一夜,至少要再讓他看見一次朝陽,只要天亮,他就能辨認方向了,他這樣告訴自己,死命的浮上水面。
  海上,風仍強,雨仍急,他才剛喘了口大氣,另一股如山高的滔天大浪驀地迎面打來,將他再次壓到水面下,捲進大浪裡。
  他掙紮著,揮舞著手臂,踢動著雙腿,卻抵不過大海的力量,又一次的他被拖進黑暗的深海裡。
  他不肯放棄,不想放棄,浪頭越高,越是要將他捲入海裡,他越是頑固的不肯放棄,可當另一次大浪將他壓入海中,他卻感覺到有人扯著他的腿,將他往下拽著,他低下頭來,只看見海裡,有著另一位少年,他白著臉,死命的抓著他的腳,在海中無聲開口。
  都是你。
  他驚愕震攝的看著那抓握著他小腿的少年。
  他,有著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原本黝黑的臉,被水泡得也皮肉分離,一張嘴唇被泡得發脹,嘴皮浮腫剝落,他可以看見他緊抓著他腳踝的手,上頭的指甲已經因為泡了太久的水而剝離。
  ……你害的。
  少年生氣的說,有力的手掛著他的腳,將他往下拉,死命的往下拉。
  都是你害的!是他,都是他害的。
  他知道,他知道。
  他張開嘴,喝進了一大口又濕又鹹的海水。
  那少年抓住了他,爬到了他身上,和他跟對眼,鼻對鼻,口對口。
  然後,他看見他張開了嘴,問。
  阿磊,如果我要死,為什麼你還能活著?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憑什麼你能幸福快樂的活著?我卻不行?
  對啊,為什麼?
  然後,他不再生氣,只是痛苦的看著他。
  阿磊,我好寂寞……
  那句哀傷的話語,宛如一隻巨手,抓住了他,讓他不再反抗。
  好寂寞……
  痛苦充滿少年藍色的眼,讓心頭緊縮,讓淚水奔流。
  對不起……阿光……對不起……
  他痛苦的哽嚥著,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擁抱著那打從娘胎裡就一起的兄弟,和他一起沉入深海中。
  深不見底的海裡,沒有海面上的狂風暴雨,只有冰冷的海水和他的兄弟擁抱著他,這裡好安靜好安靜,在一路下沉的過程中,他竟莫名想起幾年前,屠叔和阿光的對話。
  我們這裡的海很深,離岸不到五海浬,水深就會下降至一千公尺。
  一千公尺?就是說,我們現在站的地方,離海底有一公里左右那麼遠嗎?
  不,我們早超過五海浬了,這裡離海底,大概有兩千公尺,就是兩公里那麼深……
  兩公里,好深哪……
  好深……
  他四肢冰冷,在深海中緩緩沉降著,但下一秒,懷中的兄弟不再冰冷,有個小小的熱源偎了進來,散發著溫暖。
  阿磊……
  熟悉的叫喚,輕柔的在耳邊響起。
  那聲音,嬌柔甜軟,讓他想起包著草莓醬的棉花糖。
  阿磊?
  他認得這好甜好甜的聲音。
  他感覺到一隻溫暖的小手,撫上了他的臉。
  拜託你,我不想吵你睡覺,但你嚇到我了。
  她要求著。
  吸氣,快點。
  他不能,他在海裡。
  你必須呼吸。
  她小小聲的要求著。
  不然你睜開眼一下,好不好?
  她嬌柔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掩藏的驚慌,像是在下一瞬間,就要哭了出來。
  他不喜歡這樣,他不想要她傷心難過,不要是為了他,不要是因為他。
  他不值得、不值得--
  驀地,他睜開了眼,萬丈的海水在瞬間退去,然後他看見了那個臉色蒼白,淚盈在眼的女人。
  秀秀。
  他喘了一大口氣,又一大口氣,甜美又苦澀的空氣衝進心肺中,他因為吸得太快,猛地翻身嗆咳起來。
  他弓身跪在床上,一手支著床墊,咳得是如此厲害,像是要咳出心肺來,秀秀血色盡失的拍著他的背,試圖讓他好一點。
  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有辦法回過氣來。
  但那沒辦法讓她放心點,他依然全身都是冷汗,他渾身上下都是濕的,濕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他作了惡夢,他在夢裡掙紮著,她因此被吵醒過來。
  他這幾天偶爾會這樣,但每次她反射性的在睡夢中摸摸他之後,他就會安靜下來。他從來沒有這麼嚴重過,方才她醒來時,他全身肌肉緊繃債張、青筋暴起,他本來還在掙扎的,然後突然像是死心了,他停止了掙扎,就這樣僵直的躺在床上,而且完全沒有在呼吸,他的臉色發青,嘴唇發白,幾乎都要泛出紫色來了。
  那不是在睡覺,她看也知道。
  若非他還有心跳,她真的會以為他死了。
  她嚇得忙伸手叫喚他,還好他有反應,不然她真的只能打電話叫救護車了。
  「阿磊,你還好嗎?」秀秀擔心的看著那個仍趴跪在床上喘氣的男人,一邊撫著他的背。
  他轉過頭,看著她,雙眼滿是血絲,嘴唇還是灰白色的。
  「怎麼回事?」她憂心的摸著他冰冷汗濕的臉。
  他看著那個可愛又性感的女人,看見她眼裡的擔憂,也看見她身後鏡子裡臉色蒼白的男人。
  那是他。
  他已經是個男人了,不再是個少年,他有著強壯的身體、塊壘的肌肉,他比十年前高了很多、壯了很多--
  不不不,不要注意那個該死的他,要注意她。
  是秀秀,唐秀秀。
  他的秀秀。
  她不是他的。
  他揮開那個討厭的提醒,他不要想,沒辦法多想,他不想去想那個夢,不想去回想那件事,不想去想別的事,而她就在這裡。
  他只需要她,只需要想著她,想著這個喜歡他,歡迎著他的女人。
  他需要她,需要感覺她,感覺永遠溫暖而熱情的她。
  他將她拉進懷中,擁吻。
  「阿磊……」她嚇了一跳。
  他沒有讓她有機會抗議,他知道如何能讓她更喜歡他,知道如何能讓她不要去思考,他清楚她身體上每一個敏感的部位,清楚該如何才能讓她渴望他。
  「阿磊……」她叫喚著他的名字,但那聲音不一樣了,雖然有驚慌,但有更多的嬌羞:「等一下……等等……你……啊……」
  他脫掉了她的睡衣,扯掉了她的內褲,他將她壓到了床上,感覺她柔軟絲滑般的肌膚緊貼著他,溫暖著他。
  她感覺起來真好,軟嫩的蓓蕾在他舌上輕顫著,可愛的小手撫過他的胸膛。
  然後下一秒,他進入了她,將她撐開,讓她包裹。
  她唇微張,輕抽了口氣,小手緊攀著他,指甲陷入他的肩頭。
  和渾身冰冷的他不一樣,她潮濕而溫暖,幾近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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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0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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