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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凱琍]我不愛他【虐戀情深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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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3:59 |正序瀏覽 | x 1
我不愛他(虐戀情深之二)作者:凱琍

許芊茉是個早熟懂事的女孩,她曾希望有個家,
誰知母親再嫁卻是悲劇之始,從此開啟她和繼兄十年的愛恨糾葛,
剪不斷、理還亂……
現在,二十二歲的她下定決心逃離這個監牢,
就讓那個名義上的哥哥去迎娶門當戶對的大小姐吧!
十年的糾纏她已失去太多,只盼能守住自己的心,
她不在乎,因為她不愛他,寧死也不能愛!
蕭毅廷是個不懂愛的冷酷男子,他無法原諒背叛家庭的父親,
更痛恨住進來的拖油瓶!
但她是個奇怪的女孩,總能苦中作樂,保持樂觀開朗;
相對於臉上烏雲密佈的他,她的笑容有如陽光般刺眼,彷彿在諷刺落寞的他!
他誓言毀掉她的幸福和快樂,正如同她毀了他的家,這債該由她一力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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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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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9:35
  一個阿婆在巴黎(暫停版)凱莉
  
  可怕的巴黎遊記一直寫不完,寫得我心煩意亂,下次不去巴黎了,哼(說得好像我隨時都能去一樣)!其實我也捨不得花錢重遊舊地,除非中大獎得機票,或是有人花錢請我去,例如請我寫遊記啦、請我去蜜月啦(阿婆也有作夢的權利,那邊角落的讀者請不要吐舌頭)……
  
  總之呢,暫停版的意思就是說我要暫停一下,因為蔡阿婆趕稿趕到天怒人怨,導致編輯部和印刷廠的受害者都想對我進行奸屍、分屍、溶屍之類的動作……唉,一切都是我的錯,在2010的最後一個月,我居然還沒有寫完六月份的遊記,叫人怎能不灰心喪氣、捶胸頓足呢(一用到這成語就想到星星堆滿天,喔不,是猩猩捶滿天)?
  
  所以等下次不趕稿的時候再寫遊記吧(可是好像沒有不趕稿的時候),反正大家對巴黎也看得很厭倦了,如果因為我的遊記造成有人不想去巴黎玩耍,我在此先鄭重道個歉,一切都是這麼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也不知為何用這成語,因為我真的想不出來了,原諒我吧成語字典)!
  
  下一本書是《福氣愛很大》,我還不太清楚要寫什麼東西,編輯說了我就照做(除了準時交稿之外),誰叫我是老闆面前的乖乖牌呢(還真敢說)?總之請大家熱烈期待,等到該出書的時候它就會出現了,在出書前幾天我就會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多麼清晰的邏輯推理呀!
  
  說到〔虐戀情深〕這兩本書,寫得我好痛苦、好糾結,因為它們一點都不虐,原本要寫跳樓、下毒、失憶、身世之謎等等,結果寫出來的都是溫馨、甜美和浪漫,唉,想改個風格也這麼難,下次我還是回歸本性,寫點變態的就好了(還有人不知道我的本性嗎?)
  
  明年書展也不知道公司要辦啥活動(好像我也沒關心過,真是沒良心啊我),基本上我只能參與簽名書這件事,當然是事先簽名,而不是當場簽名,因為我不能見人,凡是見過我的人都要滅口……或是變成我的好朋友,發下毒誓絕對不能把我的照片公開,公開了就要說那是她自己。
  
  自從白髮蒼蒼又大腹便便之後,俺就很少公開露面了(自以為很紅的樣子),要知道阿婆有阿婆的人生,不是青春無知小粉絲可以偷窺的,意思就是我懶得梳妝打扮和整容,所以還是讓我優雅地置身幕後,保持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優雅形象吧!
  
  話說聖誕節那天我朋友要結婚,請我去高級大飯店吃喜酒……我靠,結個屁啊!以為大家都沒人約嗎,居然找那一天結婚,炫耀啊?臭屁啊?當人沒結過婚啊?沒錯,酸葡萄就是這麼酸,當天我帶兩串特酸葡萄去祝賀好了……以上為一個單身阿婆在趕稿之餘的心酸感言,請那天有結婚的人不要對號入座,如有雷同純屬葡萄,吃葡萄真的很不錯的,記得把皮洗乾淨一點。
  
  最近我迷戀的對象是Wikileaks的老大JulianAssagen,他的人生充滿了戲劇元素,情報、流浪、追捕、一夜情、網路攻防戰,簡直就是最佳電影劇本,不拍他的故事我都不知道還能拍誰(差點忘了我不是導演),雖然我還猜出不到他的結局會是怎麼樣,但看在他一頭白髮(幾乎可以跟我媲美)的憂鬱模樣,我決定繼續迷戀他到下一個對像出現,俺就是這麼一個堅持不劈腿的忠實粉絲。
  
  今年就快掛了,呃,我是說今年就快結束了,在此感謝所有支持我、忍受我、包養我的讀者們,坦白說我的腦子有點小問題,在寫小說的時候我通常不知所云,拖拖拉拉的就寫出來了,寫完後很快就忘了自己到底寫過啥,若要寫之前作品的番外篇,就會變成看不出那是誰寫的,還會覺得男女主角的名字怎麼這麼聳……聳人寫聳書,由此證明是我寫的也沒錯。
  
  牽拖了一堆還是要謝謝大家,包容我這個怪咖阿婆的亂搞,還願意掏錢出來買或租小說,你們都是善心人士,會變成男女主角的,我說真的!不過呢,如果變成我寫的男女主角會比較變態就是了,那還真不好意思,你們可以先去別本小說過過癮,閒著沒事再過來我這另類的小小世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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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9:08
  第十章
  
  高雄,愛河畔。
  
  陽光火辣,蕭毅廷戴著黑色墨鏡,開著黑色吉普車抵達了港都,車上有他的電腦、衣物和日用品,他準備長期定居,做一個飄撇的南部人。
  
  打開新家的門,他暗自讚賞柚子做得好,該有的都有了,最重要的是夠靠近,剛好在許芊茉住家的樓下,爬一層樓梯就到了,以後都讓她高高在上,他願做她的裙下之臣。
  
  放好行李,洗澡衝去一身的汗,他決定先去敦親睦鄰一番。
  
  他按下第一聲門鈴,過沒多久,裡面那扇門被打開來,隔著外面的鐵門,露出一張詫異的小臉。
  
  「你……門口的警衛怎麼會讓你進來?」許芊茉早就料到他會來找她,但沒想到他能輕易找上門來,當初她選定這棟大樓的一個原因就是,警衛的警覺性相當高,不會隨便放人進來。
  
  蕭毅廷微笑回答了她的疑惑。「很簡單,因為我也是大樓的住戶,我住你家樓下,同一個號碼,不過我是四樓。」
  
  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許芊茉一時間很想翻白眼,她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柚子哥做的好事,除了提供地址,還幫忙找到她腳下,真該頒個模範員工獎盃給他。
  
  「小茉,可以請我喝杯水嗎?我才剛搬進來,連個杯子都還沒買。」
  
  「可以,但是請你保持禮貌。」她不至於連一杯水都不給他喝,只是不希望再有那些情愛糾葛,她真的累了,她需要自由的空間。
  
  「那當然,除非你同意,否則我什麼都不會做。」
  
  色狼的話能信嗎?她猶豫了一會兒,敵不過他懇求的眼神,默默打開鐵門,先到廚房給他準備飲料。
  
  蕭毅廷打量著屋內陳設,簡單而溫馨,看得出來她很用心,有長期住下來的打算,客廳桌上擺著兩本書,書名挺有趣的——「如意婦產科之風雲起」、「如意婦產科之山河動」,想必都跟懷孕生產有關。
  
  從陽台看出去就是愛河,橋上人車經過,樹葉隨風輕搖,天空湛藍無比,他忽然覺得自己回到家了,原來有她的地方才叫做家。
  
  「檸檬紅茶可以嗎?」許芊茉端出兩杯飲料,還有一盤小點心。
  
  「謝謝!」他一口氣就喝了一大半,喉嚨舒爽了卻有種哽咽的感覺,以往她也常替他準備吃的喝的,為何他會不懂珍惜她這份心?
  
  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兩人忽然相對無言,他不想給她太大壓力,於是找了個安全話題說:「什麼時候產檢?我可不可以陪你去?」
  
  「可以,你有權利參與孩子的一切。」
  
  「謝謝你。」也謝謝寶寶,所謂父憑子貴,如果沒有這個寶寶,他可能連再見她的資格都沒有。
  
  「不用客氣,可是……你的工作不是很忙嗎?」
  
  「用電腦做事就是有這點好處,到哪裡都能辦公。」
  
  「喔。」她點點頭,只要他沒問題,她也沒意見。
  
  「對了,這是我家的鑰匙,你隨時可以過來找我,任何問題都不用客氣。」其實他更想要她家的鑰匙,萬一她哪天跌倒或暈倒,他就可以衝上來救她。
  
  他拿出鑰匙,她卻無意接下,淡淡地說:「你的動作也太快了。」
  
  他堅持把鑰匙留下,不管她會不會用上。「碰巧而已,我只是想照顧你和孩子。」
  
  「你可以參與孩子的生活,但請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我知道,我不會再犯一樣的錯,以前我太自大也太任性了,不懂得尊重你的想法,以後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她不太習慣這樣低聲下氣的他,也不想再說些曖昧不清的話,乾脆站起來送客。「你先回去吧,明天我要去產檢,早上八點我們在大門口見。」
  
  「好,明天見!」他也不拖拉,站起來走向門口,臨走前不忘叮嚀:「我的手機隨時開著,有事一定要找我,這是為了孩子著想。」
  
  「我瞭解,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他終於走了。關上大門後,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平靜的生活眼看就要被打亂,從他的表現看來,似乎已處理好那些難題,否則他不會放下台北的一切,就這麼貿然的跑來高雄定居。
  
  然而,她還有勇氣回頭嗎?那種被人決定天堂或地獄的感覺,她還要再嘗試一次嗎?世界這麼大,人來人往只是一瞬間,靠誰都是不可靠的,她還是多愛自己一些吧。
  
  時間過得很快,一年轉眼又將結束。
  
  這段日子以來,蕭毅廷每個星期只回台北一天,其他時間都留在高雄陪孕婦待產。
  
  許芊茉不再排斥他的陪伴,兩人會一起去買菜、煮飯、看醫生、上媽媽課程,表面上就像情侶或夫妻,只是沒有太親匿的動作,最多就是保護性的摟肩和牽手,不到一分鐘他就會放開她。
  
  既然他沒有一步一步逼近,她也找不到後退的理由,漸漸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事到如今,她對感情不奢望也不強求了,一心只想好好照顧孩子,同時也不能忘了充實自己,畢竟孩子有天會長大、會展翅高飛,她需要有自己的生活重心。
  
  宣家揚一放假就會過來,每次都帶來許多禮物,許芊茉不肯收他就會說:「我是孩子的乾爹,又不是給你的,你不能有意見。」
  
  出乎意料的,蕭毅廷居然笑了笑說:「當然要收下,寶寶是我們的聚寶盆,多多益善,來者不拒。」
  
  以前蕭毅廷不是很討厭宣家揚的嗎?許芊茉有點不認識這位蕭少爺了,瞧他們兩個男人笑得多假,該不會是一起人格分裂了吧?
  
  「許芊茉,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懷孕的事告訴那個壞人。」宣家揚說了幾次對不起,許芊茉就說了幾次沒關係,但他老愛舊話重提,想必是為了刺激壞人的緣故。
  
  果然,蕭毅廷咬牙切齒地說:「是啊,這傢伙一開始還說他是孩子的爸爸。」
  
  「哼,如果她高一的時候沒轉學,說不定現在我就是孩子的爸爸,你才是乾爹。」
  
  看來這兩個男人還是沒有變,許芊茉稍微放心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他們開始稱兄道弟,她就得考慮帶他們去看醫生了。
  
  柚子哥和柚子嫂也來過幾次,經過韓京佑的日夜耕耘,韓太太也如願有了愛的果實。
  
  總之,大家都相處得非常和樂,沒有人問蕭毅廷何時要娶許芊茉,也沒有人問他們為何一個住五樓、一個住四樓,有些事就讓它盡在不言中,隨緣吧。
  
  十二月三十一日,又到了跨年夜,蕭毅廷提議到大樓的樓頂一邊吃吃喝喝,一邊欣賞煙火。
  
  因為許芊茉懷孕不能喝酒,他就把泡茶工具搬上來,兩人喝著熱茶取暖,他還不時關心地問:「穿這樣夠不夠暖?寶寶有沒有踢你?要不要我幫你調整一下躺椅?」
  
  「蕭毅廷,我有事就會跟你說,你不要一直問個不停。」這個男人每每化身蕭大媽,嘮叨程度讓她有種魔音傳腦的幻覺。
  
  「好好,我不問了,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說,對了,想不想上廁所?我可以陪你下樓。」
  
  她翻了個白眼給他,實在懶得回答了。夜風冷冷的,茶碗在手心裡暖暖的,愛河水面上燈光倒映,光是凝望城市夜景,不用說話也很有氣氛。
  
  可惜,蕭大媽還是忍不住嘴癢,打破了這片安詳。「小茉,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我可以不聽嗎?」
  
  「你可以當作沒聽到,但是請給我機會說出來。」
  
  「請吧。」難不成她能把他的嘴縫上?她畢竟是受過教育的人,傾聽也是一種禮貌。
  
  「我跟宣家慧吃過兩次飯,通過一次電話,如果她不是宣家揚的姊姊,我連她的名字都記不住,我跟她說清楚了以後,請劉助理幫她介紹相親對象,最近確定她相中了一個,聽說兩人正在熱戀中。」
  
  「是嗎?那很好。」他是想說明自己潔身自愛、從未劈腿,她聽得出來。
  
  「至於我媽那邊,一開始她說需要時間考慮,但是她很期待寶寶的出生,昨天我跟她通過電話,她說如果我們結婚,她會準時出席,保證不帶刀子,只帶紅包。」
  
  「你媽還挺幽默的,真沒想到。」那麼慘的回憶也能拿來當笑話,可見已經走出來了吧。
  
  「我說這些話,並不是要你一定得接受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一個單身的男人,我可以決定自己的感情生活,包括我的女朋友和我的結婚對象。」
  
  人家這麼有誠意,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她也該給點有誠意的回應。「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還會這樣做嗎?」
  
  「你的意思是……孩子重要還是你重要?」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確有這種幼稚的想法,於是她厚著臉皮點了頭。
  
  「沒有錯,孩子是一個很強大的理由,但是為什麼不可以當作理由?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不會有勇氣說我愛你,也不會承認自己真的錯了,所以我很感謝我們有了孩子,也把孩子當作我們的媒人,甚至是我們的貴人,這樣不是很好嗎?」
  
  「你真會說話。」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害她覺得自己應該對孩子道歉。
  
  他提高音量強調:「我是說真的!聽到你懷孕的時候,我不知道有多激動,我終於有機會把你追回來,這個機會可不是每天都會有的!」
  
  好吧,就算他說得有道理,但他們之間的問題可不只如此,就看她想不想翻出舊帳而已。
  
  「我不能否認我對你有感情,畢竟你是我唯一動心過、親密相處過的男人。」想到過去她的心就一片迷茫,那是青春的第一道傷痕。「我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如果你對我沒感覺了,我可以接受分手,但你最後放棄我是因為怕你媽不高興,覺得你應該找個適當的對象,這種情況下,我怎麼敢再愛你?」
  
  他握起她的手,好冷的小手,幸好她沒有掙脫的意思。「對不起,我傷了你的心,也毀了我們的感情。我知道任何理由都是借口,所以我也不找借口了,現在我只想說我願意等,不管你要我等多久。」
  
  他的大手那麼暖,她不禁留戀在其中,然而她的理智並沒有因此融化。「我們的感情太不平衡了,你第一次吻我的時候,我才十六歲,當時我對你又依賴又害怕,就像個孩子需要大人保護。不管在各方面你都比我強,我覺得自己很渺小,常常都是你作決定,你說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蕭毅廷愣愣的說不出話,他從沒想過她會這麼想,還理所當然的認為她就該聽他的,大男人主義過了頭,結果讓她受了委屈,這種沒有自我的感情,誰會想繼續愛?
  
  「我很小就沒有了爸爸,我媽很愛我,可是她沒有能力,從那時開始我就告訴自己,靠誰都沒有用,一定要靠自己。我一直沒有安全感,努力想求生存,不允許自己依賴別人,這種感覺你可能從未體會過,但是我必須站在跟你平等的位置,這份感情才能平衡維持下去,你懂嗎?」
  
  坦白說他不是很懂,但他會用心去懂,只要是她的心情,就是他的課題。
  
  「抱歉,我自以為是天才,個性卻像個白癡……我會改的,我正在努力,你應該有感覺到吧?」
  
  「嗯,我感覺到了,可是我沒有勇氣了。」
  
  「不要急,我們慢慢來,日子還久得很!」能聽到她這麼說,他已經很滿足了。「以前我認為我無所不能,只有對我父母的事無能為力,可能是人生太順利了,讓我變得目中無人。我沒有真正追求過女人,跟你在一起也像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不懂得什麼叫珍惜,從現在開始我要追你,你可以拒絕我、打擊我,但是我會堅持下去的!」
  
  望著他的眼,她清楚的看到情感在流動,比愛河的燈光倒影更明亮,原來傻病是會傳染的,以前是她傻,現在變成他了,或許兩人一起變傻也不錯?
  
  蕭毅廷看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他從角落拿出一個紙盒,裡面是一個巧克力蛋糕,上頭擺了二十三顆草莓。「親愛的小茉,生日快樂。」
  
  「可不可以唱歌給我聽?」十八歲那年她許過一個願望,無論他們還在不在一起,她都希望能有蕭哥哥的祝福,沒想到願望真能成真,直到今天他仍陪她一起慶生。
  
  「壽星想要什麼就有什麼,聽著!」他毫不猶豫的高唱起來,照樣是五音不全。「祝你生日快樂,小茉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小茉生日快樂~~」
  
  吹了蠟燭,許了新的願望,她希望明年此時還能與他共度,當然還要加上一個可愛的寶寶,當她吹熄了蠟燭,空中綻放出煙火,彷彿剎那的永恆,午夜已過,一月一日元旦來臨了。
  
  「冷不冷?想不想回家?」他看她有點發抖,忍不住把她摟進懷裡。
  
  「不冷,我想跟寶寶一起看今年的元旦日出。」她把臉依偎在他胸前,那心跳聲讓她覺得暖。
  
  「好,我們陪寶寶一起看。」他更抱緊了懷中的人兒,比以前重了,是因為多了一個負擔,甜蜜而甘願的負擔。
  
  二月,寒流陣陣,預產期就快到了,柳辰儀每天打電話給兒子,問的卻是小茉和寶寶的情況。「還有十天就要生了吧?到時我要去醫院看孩子。」
  
  蕭毅廷一口答應。「好啊,讓楊叔叔陪你來,記得帶紅包和禮物。」
  
  「還用你說?對了,她有沒有答應要嫁給你?」柳辰儀越來越關心兒子的終身大事,總不能孩子都生了還是單身狀態吧?
  
  「我哪敢求婚?現在她肯讓我抱一下就不錯了。」從抱一下到親一下,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他的求愛之路漫長得很。
  
  「哼,還不都是因為你做的好事?」
  
  「是,你兒子就該被活活折磨,你們女人都是同一國的,我命好苦啊!」他覺得他母親越來越站在小茉那一邊,共同聲討沒良心的壞男人。
  
  「撐著點,不要唉聲歎氣的,女人都喜歡看男人受點苦,她如果真的愛你,不會折磨你太久的。」
  
  「哦?你也是這樣對付楊叔叔的?」
  
  「不跟你說了,再見!」柳辰儀老臉一紅,哪能跟兒子說這種事?
  
  「哈哈,媽你不用害羞,我去趕工了,晚安!」
  
  第二天,蕭毅廷一早就來到許芊茉的住處,他已經有她家的鑰匙,可以自由進出,他是來接她去散步的,雖然她已經懷胎九月,適當的運動仍有必要。
  
  沿著愛河,兩人手牽手慢慢的走,他特別留意路上情況,就怕哪顆小石頭絆著她的腳。
  
  「小茉,如果預產期前一周就住院,你看怎麼樣?」
  
  「要我沒事住院一個星期?我才不要!」她想都不想就投了反對票。
  
  「但是……萬一有突發狀況呢?我每次回我自己那裡的時候,都很擔心你會不會出事,怕我來不及上去救你,這樣下去我都要得產前憂鬱症了。」
  
  看他愁眉苦臉的,她決定替他想想辦法。「乾脆你住到我家,萬一有突發狀況就靠你了。」
  
  「真的?可以嗎?」
  
  「除非你不願意。」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耐心和改變已經漸漸讓她融化,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硬撐?
  
  「我當然願意,你等等,我馬上回去搬家!」
  
  「走慢一點,你想害我跌倒啊?」
  
  「抱歉、抱歉,我太激動了。」他一時高興忘了這回事,看著她比晨光更耀眼的笑容,他忍不住低頭親了一下,很輕很快的一下,只是嘴唇之間的碰觸,卻讓他全身沸騰起來。
  
  「你……」她也不知是生氣或是害羞,不太嚴厲的瞪了他一眼。
  
  這時當然要裝傻,他摟住她的肩膀,忍住笑意說:「回家,我們回家!」
  
  彷彿又回到同居生活,一整天下來,兩人沒有什麼不適應,直到黑夜降臨,才發現屋裡只有一張床,沙發又太短太窄,許芊茉沒有別的選擇,只好邀請蕭毅廷上床。
  
  「不介意的話就一起睡吧,反正我現在這麼大一隻,你也不會想怎麼樣吧?」
  
  「呃……還好,我怎樣都好……」他想得可多了,只是不好意思告訴她。
  
  隔了這麼久的時間,兩人再次躺在同一張床上,也不知該怎麼拿捏距離,但既然冬夜寒冷,就算不小心靠近了也可以說是為了取暖吧。
  
  她懷孕之後習慣側睡,他就躺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呼吸她的茉莉花香,雖然只能看不能摸,他也感謝老天給他靠近她的機會。
  
  忽然,許芊茉在黑暗中問了句。「你希望是男孩或是女孩?」她一直沒做性別檢測,就是想保持驚喜的感覺,但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麼。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健康就好,不過我比較喜歡女兒,像你一樣的女兒。」
  
  「為什麼?」她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你小時候沒有的,我們都要幫女兒做到。」他伸手輕撫她的長髮,感覺她僵硬了一下,卻沒有反對的樣子。「我不會讓女兒從小就失去爸爸,也不會讓女兒跟著她媽媽改嫁,更不會讓女兒碰到一個壞哥哥,還跟那個壞哥哥生了一個小女兒……」
  
  「你根本就是在說我!」她差點轉過身去指控他。
  
  「我是認真的,如果我們能有一個女兒,我要把她當成公主,把你當成皇后,但我不是國王,我要做你們的騎士,一輩子保護你們。」
  
  淚水悄悄滑落,她暗自慶幸他看不到,就在這個再度同床而眠的夜晚,她再次把自己的心弄丟了。
  
  「小茉,晚安。」他發覺到她輕微的顫抖,不用問也知道她哭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她擁入懷中,他會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承諾,用愛縫補她那顆脆弱的心。
  
  一個下著小雨的夜裡,許芊茉從一個美夢中醒來,她好久沒有夢到媽媽了,內容記得不是很清楚,只記得她們一直在說話,還笑個不停,這樣就夠了,夠她滿足了。
  
  但是她很快發現自己的異狀,推了推身旁熟睡的男人。「毅廷……」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總是連名帶姓的喊,不是生氣的時候就是嚴肅的對談。
  
  蕭毅廷睜開睡眼,看她臉色蒼白,嚇得完全清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們要準備去醫院了,你幫我換衣服,記得拿我的包包,東西都收在裡面……」
  
  「好,你別緊張,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好好的……」他嘴裡這麼說,雙手卻在顫抖,替她換下睡衣,穿上孕婦裝和大外套,然後自己也換過衣服,背上大背包,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出門。
  
  兩人坐上黑色吉普車,因為雨勢越來越大,他一路開車特別小心,抵達醫院時終於鬆了口氣,父親和趙阿姨的意外可不能發生在他們身上,感謝老天保佑,感謝感謝。
  
  「小茉,我們到了,我抱你下車,慢慢來。」
  
  「毅廷,我想說謝謝你,還有我愛……」
  
  「等一下!」他伸手堵住她的唇,輕輕摩擦。「等你生完以後再告訴我,當著寶寶的面告訴我,求求你答應我,可以嗎?」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好吧……」她笑了,少爺脾氣就是大,隨時都能討到便宜。
  
  進了醫院,蕭毅廷看醫生和護士圍過來,把許芊茉推進了產房,接下來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三更半夜的,他不想打擾親友們,或許等到天亮就生了,到時再通知大家比較好。
  
  然而他等到天亮還是沒生,許芊茉居然生了兩天才生完,期間大出血兩次、緊急搶救四次,血袋幾乎來不及送達,小女嬰一出生就送進加護病房,躺在保溫箱裡,原因是臍帶繞頸。
  
  蕭毅廷覺得自己一下蒼老了幾十歲,只要她們母女平安,他可以放棄一切,變成蠢才也沒關係。
  
  大家都來了,他母親和楊叔叔、宣家揚和宣家慧、韓京佑和他老婆,還有資深助理劉其昌,每個人都帶來祈福的平安符,安慰他說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沒事。
  
  他握著當初在月老廟求來的兩條紅線,那是他和小茉的姻緣線,不管她能不能醒過來,他都要把紅線綁在她手上,今生今世、來生來世,她是他唯一的妻。
  
  小茉答應過他的,要當著寶寶的面說她愛他,這是他最大的寄托,她一定要實現她的諾言!
  
  入院兩天後,許芊茉終於再次醒來,她覺得全身隱隱作痛,視線也不太清楚,適應了一會兒才看到眼前人,原來是蕭毅廷,他怎麼了,臉色這麼白,連鬍子都沒刮?
  
  「小茉,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
  
  「我還好……寶寶呢?」她最牽掛的就是寶寶,是不是一個健康寶寶?
  
  「你放心,我們的女兒很堅強,我給她取了個小名,叫小希,希望的希。」他握住她的手,吻著她的手心、她的手指,還有他綁上去的紅線。
  
  小希,很有希望的名字,她點了點頭,接著她看到一件怪事。「你臉上怎麼濕濕的?你在流汗?」
  
  「有嗎?」他伸手擦過臉頰,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真的,從你眼睛流出來的……」她也伸手去摸,感覺熱熱的,放進嘴裡鹹鹹的,而且還一直在流。
  
  他胡亂擦著眼淚,一點都不在乎。「我是因為太高興了,你終於醒了,這叫做喜極而泣,你懂不懂?」
  
  「傻瓜,別哭了,乖。」第一次看他哭呢,怎麼這麼傻?
  
  「小茉,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我們只要一個女兒就夠了,以後不要再生了,我受不了,我會短命!」
  
  「可是獨生女很寂寞的……我想給她一個兄弟姊妹,像家慧和家揚那樣多好。」
  
  「好,我們問問醫生的意見再說,最重要的是你得陪我一輩子,絕對不能放我一個人!」
  
  「我答應你,現在你把小希抱過來給我,然後我要跟你說……」
  
  「我馬上去,你等我!」他衝到病房門口,忽然又轉過頭來。「還有,我也愛你!」
  
  女兒小希滿一歲了,蕭毅廷終於如願以償,娶了許芊茉做他的妻。
  
  這一年他已經三十歲,有妻有女,身體健康,事業順利,家庭和睦,簡直隨時死了都可以,但是當然他捨不得死,他要做皇后和公主一輩子的騎士。
  
  結婚後,原本許芊茉不想離開高雄,但當蕭毅廷一說要搬回別墅,她就舉起雙手贊成了,那是她的家,那時她有媽媽和蕭爸爸,那三年幾乎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
  
  為什麼說是幾乎呢?因為現在開始是更快樂的時光,她有丈夫和女兒相伴,幸福圓滿。
  
  臨睡前,夫妻倆躺在床上聊天,分享這一天的心情。
  
  「小茉,我今天想到一件事,我們認識已經十二年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才十二歲。」想想真覺得不可思議,那時她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小丫頭,他是一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白癡,兩人居然會糾纏到現在,真是緣分來了擋不住。
  
  「是啊,才一眨眼,你已經過三十了。」許芊茉最近才發現他有白髮了。
  
  「嘴巴還是這麼利!」他用拇指擦過她的唇,愛死了她這張小嘴。
  
  她咬住他的手,不只是咬,又舔又吸的,把他撩撥得想抓狂,可惜他還有正經話要說,只得暫時忍耐一下。「你說過要靠自己、要有安全感,現在小希已經斷奶了,有媽和保母幫忙照顧,你就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管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小希出生後,許芊茉一直自己帶孩子,還沒有外出工作過,他並不介意她當職業婦女或家庭主婦,不過憑他對她的瞭解,這女人不做出一點成績就太浪費了。
  
  真是心有靈犀,她這幾天也在想同一件事。「我想去爸的貿易公司上班,你說怎麼樣?」
  
  「那當然是最好了,我負責電腦公司,你負責貿易公司,這下我就可以偷懶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如果不是怕被笑,他真想跳起來大叫萬歲!
  
  「劉大叔還在爸的公司吧?以後我要請他多多指教了。」
  
  「以後我要叫你許董了,我也請你多多指教。」
  
  「哼,做作的男人。」
  
  既然正經話說完了,他翻身壓住許董大人,賊兮兮地說:「這裡變大了,應該有C吧?」
  
  「就只有你這個色狼會注意。」她實在不懂男人對這兩座山的迷戀,不過她也只有過他一個男人,無法作比較,可能他當年斷奶斷得太早了吧。
  
  「當然只有我,怎麼可以讓別人欣賞?」要知道少婦風韻更加迷人,他驅趕那些蒼蠅蚊子很辛苦的。
  
  「以前不是嫌我小?」老是說要幫忙按摩,其實居心不良!
  
  「怎麼可能?你可是我的皇后,我只是怕你發育不完整,希望你發揮最大潛能,不然就暴殄天物了,你說我是不是用心良苦?」
  
  「變態,不要碰我!」
  
  「來來,再多罵幾句,我就愛聽你罵我。」
  
  接下來,是一連串介於叫罵和呻吟之間的混音,因為牆壁隔音太好,也就傳不太出去,只有兩位當事人樂在其中,床上風雲翻湧不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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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8:28
  第九章
  
  一個月內相親了十幾次,環肥燕瘦、鶯鶯燕燕,蕭毅廷沒留下半點印象,最後他決定跟宣家慧交往,不為別的,只是覺得比較眼熟,免得以後認不出來。
  
  另外一個原因是,如果小茉真的跟宣家揚在一起了,他也能有機會見到她,雖然關係尷尬,總比毫無關係要好。要是讓小茉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又要罵他變態了,想到她那氣呼呼的模樣,他忍不住笑起來,雖然笑到最後是苦笑。
  
  他打了通電話給宣家慧,說明要進一步交往的意願,不出所料,那女人歡天喜地的答應了,真是個傻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希望她傻得看不出他在騙她。
  
  第二天中午,蕭毅廷和韓京佑一起午餐,桌上除了便當和飲料,還有電腦和報表陪同,也就是傳說中的主管級午餐會議。
  
  手機鈴聲響起,韓京佑接起來應了幾聲。「好啊好啊,你進來吧,不見不散!」
  
  「是誰?」蕭毅廷好奇地問,通常開會時韓京佑不會讓人打擾,莫非是哪位大人物蒞臨?
  
  「看了就知道。」
  
  辦公室大門一開,一個身穿正式西裝、理著平頭的男人走進來,感覺有點突兀卻也頗有男子氣概,蕭毅廷盯著對方好一會兒才認出來,原來是宣家揚,有可能成為他小舅子的男人。
  
  韓京佑對著阿兵哥上下打量,嘖嘖說:「家揚,你這個髮型也太酷了!當兵果然就是變成男人的過程,你這副造型走出去,保證一堆美女向你搭訕。」
  
  「韓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工作,因為我現在時間不方便,晚一點還要搭車回軍營。」宣家揚很有禮貌地鞠了個躬。「蕭董,可以請你借我一點時間嗎?」
  
  蕭毅廷不知這年輕人的來意為何,既然是宣家慧的弟弟,日後大家也會碰到面,他沒有反對的理由。「好,柚子你先去忙吧,我跟他聊一聊。」
  
  「你們要聊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嗎?」身為公司的八卦教主,韓京佑實在不想離開現場,憑著他天生八婆的直覺,他確定即將有大事發生。
  
  蕭毅廷懶洋洋地瞪了他一眼。「韓總經理,請你把門關上,還有不要偷聽,謝謝你的配合。」
  
  「哼!」韓京佑噘著嘴巴走了,像個討不到糖果的孩子。
  
  等門關了,蕭毅廷轉向客人招呼:「請坐,我不趕時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
  
  宣家揚連一分鐘都不想浪費,一坐下就表明來意。「蕭董,你真的要跟我姊交往?」
  
  「沒錯,如果我跟家慧交往順利,我打算在兩年內結婚生子。」看來這對姊弟的感情不錯,昨天他才跟宣家慧提出,今天宣家揚就找上門了,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這麼快?是因為你愛上我姊,還是有別的原因?」
  
  「才剛認識還談不上愛,我只能說家慧是個好對象,我自認條件也不差。」反正挑來挑去都差不多,不如找一個可能跟小茉有關係的女人,他的生活也只剩下這麼一點變態的快樂了。
  
  「是嗎?我卻有不同想法,你根本配不上我姊。」宣家揚瞇起眼,仔細研究對方的反應,為了姊姊的幸福,他必須搞清楚此人的用意,他姊姊不能被當成女配角,每個女孩都應該是自己愛情故事的女主角。
  
  「你是什麼意思?」蕭毅廷早就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卻不明白原因何在,若說以前應該是因為小茉,那麼現在又是因為誰?
  
  「你我都很清楚,你跟許芊茉的關係不只是兄妹。」
  
  原來這小子也看出來了,蕭毅廷暗自歎口氣,他跟小茉的地下情還真有點失敗,半句話都沒說就讓人看透了。「就算我跟她有什麼,也都已經過去了。」
  
  「你知不知道她在哪裡?」
  
  「我聽柚子說她在高雄,其他的不清楚。」
  
  「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
  
  「什麼?!」問話也不是這種問法,若無其事地拋出一顆炸彈,蕭毅廷承認自己被嚇住了,小茉居然懷孕了,還一個人跑去高雄,這不是擺明了要躲他嗎?
  
  宣家揚冷笑一聲。「我告訴你,許芊茉懷孕了,是我的孩子。」
  
  「放屁!那明明是我的孩子,她不可能給你機會的!」不管這小子怎麼說,蕭毅廷相信小茉不可能背叛他,即使她有了新戀情,時間上也不會這麼快,她是一個慢熱的人,如同雪山需要慢慢融化。
  
  「既然你這麼確定,又怎麼敢說要跟我姊交往?」
  
  「我……」他頓時無話可說,事到如今他只能選擇其一,孩子的存在讓天平的兩端起了變化,他必須感謝命運給他再一次選擇的機會。「我會去找小茉,請你幫我跟你姊說對不起。」
  
  「要說自己去說,我才不幫這個忙。」宣家揚怎麼可能代勞,他恨不得姊姊給蕭毅廷一巴掌,這個玩弄感情的混蛋,人人得而扁之。為了揭穿蕭毅廷的真面目,他不惜說出許芊茉的秘密,這麼做實在對不起她,但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唯有如此蕭毅廷才會正視問題。
  
  此外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對蕭毅廷還是有一份信心在,這個男人不可能坐視不管,許芊茉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顧,如今他在當兵,就算有錢也沒有時間,還是交給蕭毅廷才放心。
  
  蕭毅廷不悅地瞇起眼。「你是故意找我麻煩?」
  
  「你現在才發覺?誰叫你以前讓許芊茉轉學,故意拆散我們。」
  
  「不管她有沒有轉學,你一樣沒機會。」
  
  「世事難料,播種容易收成難,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宣家揚完全可以想像,蕭毅廷苦苦哀求而許芊茉冷冷拒絕的畫面,他幾乎忍不住要大笑。
  
  「你該走了,我有事要忙。」
  
  「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再隨便傷害女人心,這對不知情的人不公平。」
  
  蕭毅廷必須承認,這小子說得有道理,雖然他比宣家揚大六歲,卻是個感情上的失敗者,他已經傷透了小茉的心,如今只能竭力補償,更沒資格去傷害另一顆女人心。
  
  宣家揚充分表達不屑後就轉身離開,蕭毅廷立刻衝向某位萬事通的辦公室,拍著對方的桌子說:「韓京佑,快告訴我小茉的地址,我馬上要去高雄一趟!」
  
  難得聽到自己的真名,韓京佑知道這位仁兄情緒激動,卻偏偏不想配合。「怎麼,終於要出動了?發生什麼事?宣家揚跟你說了哪些八卦?」
  
  「先把地址給我!」
  
  「你不用八卦跟我交換,叫我怎麼好意思透露小茉的行蹤?你要知道這是侵犯個人隱私,說不定她以後就不理我了,那我的損失不是很大嗎?」
  
  「少廢話!等我回來再告訴你,現在馬上給我地址,否則我不敢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某天才真的快怒成白癡了,那副即將化身殺人犯的狠樣,真想拿手機拍下來存證啊。「好啦,給你就給你,不要這樣看我,我膽子很小的。」
  
  拿到地址後,蕭毅廷一轉身就不見人影,韓京佑暗自感慨,幸好他已經追到老婆了,如此為愛瘋狂的行徑可不太適合老人家。
  
  買好菜,許芊茉慢慢從市場走回家,韓京佑給她找的住處非常方便,附近有公園、學校和市場,她已經可以想像自己帶著孩子走在其中的畫面。
  
  快要到家的時候,一個曾經熟悉的身影走向她,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宣家揚,仔細一瞧居然是蕭毅廷,這不可能是巧遇,瞧他一臉期待又惶恐的表情,顯然是刻意來找她的。
  
  「小茉……」蕭毅廷把她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看不出半點孕婦的樣子,她是不是把孩子拿掉了?畢竟在她的認知裡,他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她沒必要為他這種人生下孩子。
  
  分開將近兩個月再次見面,許芊茉無法壓抑心情的波動,畢竟這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但她必須為孩子著想,懷孕初期正是危險期,她不希望發生任何意外。於是她迅速分析眼前情況,要叫蕭毅廷滾開是不可能的,只好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只要她立場堅定,就不信他能怎樣。
  
  「蕭先生,這麼巧?」她叫他哥也不適合,叫他名字也不對勁,乾脆客氣一點。「看得出你有話要說,很抱歉我不方便請你到我家,我們到附近的公園坐一下。」
  
  她的冷漠立刻刺痛了他,但他明白這只是開始而已,再痛他都得忍著,忍到她肯為他心疼為止。「好,謝謝你願意給我時間,這些東西我來拿吧。」
  
  不管她如何僵硬地迴避,他堅持接過她手中的購物袋,一個懷孕的女人怎能提重物?平常她就是獨自面對這一切的嗎?瞧她似乎瘦了點,是不是沒胃口、孕吐,還是身心都不舒服?
  
  兩人默默走向前方的小公園,找了張長椅坐下,隔著一段不遠也不近的距離。
  
  「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我們要盡快結婚。」
  
  他居然知道了?許芊茉暗自心驚,柚子哥還沒來高雄看她,而她的肚子一點都不明顯,這麼說來是宣家揚找過他了?想必是怕她沒人照顧,還是需要孩子的父親吧?唉,這位班長大人果然同情心氾濫。
  
  「你媽不會答應的。」她只用了一句話就否定他的提議。
  
  「既然有了孩子,我媽那邊可以商量,我相信她會接受的。」他知道母親那邊是最大問題,但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著想,無論如何他都得處理到最完善。
  
  「她可以接受,但我不能接受,別忘了你已經有了結婚對象。」
  
  「那是個誤會!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多看別的女人一眼,我那天的意思是我必須找個結婚對象,不是說我已經有了結婚對象,都怪我表達得不好,才讓你誤會了。」
  
  聽到他這麼說,她覺得好過多了,至少在那段感情中,他們對彼此是忠誠的。「你那天沒有解釋清楚,不就是故意要我誤會?」
  
  他的小茉果然還是很犀利啊,他不由得苦笑起來。「沒錯,原本我以為我們分開比較好,因為我不想刺激我母親,這十年來她的躁鬱症時好時壞,反覆住院治療,最近她交了男朋友,心情開朗了許多,我不忍心看她又受影響,我一直忘不了當年她拿刀要傷人的樣子。」
  
  「你早知道你媽不能接受我,又何必來招惹我?」
  
  「是我的錯,貪心、自私、矛盾,在你搬走以後,我還去相親十幾次,最後決定跟宣家慧交往,因為我以為你會跟宣家揚在一起,那樣的話我就有機會再見到你。」
  
  她都還沒問,他竟然自己招了,她簡直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小茉,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她終於聽到他說了那三個字,如果是在分手之前,她一定會感動到哭出來,可惜,有些時機是一去不回的。「不要再騙我了,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根本不會來找我,你只會照你媽的意思,找個適當的對象結婚,好好的孝順她一輩子。」
  
  「我不能否認,我確實有這樣打算過……但為了孩子著想,我們應該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
  
  「你出生於健全的家庭,你爸媽不是也離婚了?」她不怕刺激到他,畢竟他也把她刺激得很夠。「等你結婚以後,你會有別的孩子,不用特別看重我肚子裡這一個。」
  
  「不!我只想要我們的孩子,我不會讓別的女人做孩子的媽。」
  
  「我不想聽你怎麼想,我已經不在乎了,總之,你是孩子的爸爸,你想來看孩子就先通知我,你想幫忙付帳我也很歡迎,除此之外,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她不會再輕易上當,第一次被騙是他的錯,第二次被騙就是她的錯了。
  
  蕭毅廷知道自己不能強求,她的防備和抗拒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決定先跳過敏感話題。「你搬來高雄住得習慣嗎?」
  
  「還好,我已經慢慢適應了,這裡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熟人,我不想哪一天遇到你跟你媽,或是你跟你太太。」反正她就是不受歡迎,何必纏著人家接受她?自討沒趣的事就讓他自己去做。
  
  他深呼吸一口氣,勉強自己冷靜下來,明知她說的是氣話,還是會受到影響。「小茉,你等我,我會盡快把事情處理好,給你一個交代。」
  
  「我不需要什麼交代,我要回家了。」還是自己靠自己最好,在她的小窩裡,沒有人能把她趕出去。
  
  「我很快就會再過來,你相信我。」
  
  「我再說一次,除了跟孩子有關的事,其他的我都不想談!」
  
  看她站起來就要走,他也只好順其自然,替她提起購物袋。「我送你到門口吧,醫生怎麼說?可以讓我知道嗎?」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讓他安心點,畢竟他是孩子的爸。「懷孕快三個月了,基本上都很正常,但我有點貧血,醫生建議我吃些營養品,我每天早睡早起、飲食均衡、散步運動,孕吐的情況是還好……」
  
  提起孩子的事,她的表情放鬆了,聲音也變得溫柔,他靜靜聆聽,彷彿又回到了從前,他們還可以回去的,不是嗎?
  
  蕭毅廷沒有多作逗留,搭了高鐵回台北,一路上思考著過去、現在和未來。
  
  除了父母離異和父親的過世,他從小到大都是一帆風順,現在他能研發最新的軟件、最強的硬體,為何感情卻是一敗塗地?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他一點都不怨恨她,上一輩的恩怨跟她有何關係?這十年來的糾纏和衝突,可以說是命運的捉弄,也可以說是他自己的心結。
  
  是他難以面對自己的真心,還找了一堆借口,說了一堆狠話,徹底把小茉推出他的世界。難道母親的病就能左右他的一切?只要他願意,其實沒那麼難,事到如今小茉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的父親,都怪他不肯早點下定決心,希望他還來得及,沒錯過他的最愛。
  
  第二天早上,蕭毅廷一到公司,進了辦公室就把總經理叫來。
  
  韓京佑非常樂意接受老闆的召見。「我說蕭董,你去找小茉到底是為啥?你答應過要告訴人家的。」
  
  「柚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蕭毅廷沒理會他的打趣,一本正經地說:「以後我會長住在高雄,公司的事要拜託你了。」
  
  「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嚴重?」
  
  「小茉懷孕了,她不肯跟我結婚,也不肯回台北,我得去高雄照顧她。」
  
  韓京佑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免得掉到地上。「哇靠,你什麼時候把她吃掉的?當時她有沒有成年?」
  
  「這種事情你就不用過問了。」蕭毅廷自己也有點窘,幸好他忍到小茉十八歲才把事情辦到底,否則現在他還真沒臉見人。
  
  「嘖嘖嘖!看不出來,我們正經八百的蕭董居然有戀妹情結。」
  
  「你早就看出來了,不用裝了。」平常沒少說酸話來刺激他,蕭毅廷都聽得耳朵長繭了。
  
  「你們連孩子都有了,比我還快!我比你早結婚,還比你大五歲,這樣不是顯得我很遜嗎?」韓京佑忍不住哀怨了,他一向自豪於比天才蕭董更有EQ,待人處事都更有一套,尤其在女人這方面,結果卻落後人家一大截,叫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加油,老當益壯,老來得子。」
  
  蕭董酸人的時候也是夠酸的,韓京佑決定不跟他計較。「好,我不跟你鬧了,公司的事不用擔心,反正網路通訊很方便,不過你還是要定期回來,不能把工作都丟給我,我還有老婆要陪,還要準備做人呢!」
  
  「我當然會回來,我也得上來看看我媽,還有你幫我辦件事,我要在高雄買個房子,臨時買不到用租的也可以,重點是我必須做小茉的鄰居,才方便照顧她和小孩。」
  
  「可憐啊,連大門都進不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韓京佑這下又高興了,有小茉妹妹折磨天才蕭董,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
  
  蕭毅廷無法否認自己的可憐狀態,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就要走。「我要去機場接我媽,今天我請假,你自己看著辦。」
  
  「什麼都丟給我,萬惡的資本家!」
  
  不管韓京佑在背後嚷嚷,蕭毅廷大步邁向他的前程,這一次他義無反顧,不給自己留下退路,人生只有一回,真愛也是如此。
  
  小茉!他在心底反覆呼喚這美麗的名字。小茉,請等我回來,回到你身邊,回到我們相愛的時光。
  
  柳辰儀和男友度假回來,在機場見到兒子時可高興了,一個月不見,兒子好像沒變又變了,她觀察了好一會兒也說不上來。
  
  楊紹文的兒女也來了,雙方打過招呼,聊了幾句就各自回家,因為老人家搭乘長途飛機,還有時差要調整,應該早點回去休息,大家約定下次一起吃飯,總有機會多認識的。
  
  回家的車上,柳辰儀聊了些旅途上的見聞,最後忍不住問:「怎麼樣?最近相親活動有沒有進展?聽說小劉幫你介紹了十幾個對象。」
  
  蕭毅廷避重就輕地說:「劉助理很有本事,他找的都是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也不一定好,像你媽我就不怎麼樣,你還是多看看、多想想。」辰儀早年雖然心高氣傲,卻也有點自知之明,她脾氣不好,沒啥本事,除了出身和樣貌好一點,可能還比不上家庭主婦呢。
  
  「我知道,我會慎重考慮的。」
  
  蕭毅廷把母親送回家,替她放好行李,叮嚀道:「冰箱裡有很多好吃的,拿出來熱一下就可以了,媽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過來。」
  
  「好,你開車小心啊。」柳辰儀猛打呵欠,這次旅行收穫良多,但也真是累壞她了。
  
  離開了母親的住處,蕭毅廷打電話約宣家慧共進晚餐,有些事必須當面說清楚,他不能再做縮頭烏龜,龜殼內的世界不會有光亮。
  
  晚上七點,兩人同時抵達餐廳,宣家慧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裙裝,搭配珍珠項鏈,顯得清新優雅。
  
  「真高興你約我出來,我還一直在想該怎麼約你呢!」
  
  蕭毅廷看得出她的笑容是真心的,她應該是一個好女人,但是他已經看不到別人了。「先點餐吧,希望你喜歡這裡的菜色。」
  
  一頓飯下來,兩人聊得還算融洽,宣家慧說了一些他們姊弟的事,蕭毅廷對宣家揚的印象越來越好,可惜不管那個年輕人有多好,小茉已經注定是蕭太太了。
  
  等服務生送上餐後甜點,蕭毅廷才提起今晚的重點。「抱歉,前幾天才說要跟你交往,現在我卻要收回說過的話。」
  
  如此轉變太突然,宣家慧彷彿大夢初醒。「為什麼?」
  
  「其實我已經有心愛的女人,只是之前我太愚蠢,失去後才知道可貴,希望我還來得及挽回她。」
  
  宣家慧低頭哀悼了一會兒,她短命的戀情居然才四天而已,連個牽手或接吻都沒有!「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樣?不過我想知道,你愛上的女人是不是小茉?」
  
  「這麼好猜?」難道人人都知道,只有他自己後知後覺?
  
  「只要看過你跟她在一起的人,大概都能看得出來,你非常的在意她。」宣家慧其實並不傻,只是懂得適時裝傻,她以為蕭毅廷已經變心了,誰知他還是始終如一。
  
  「抱歉,我是個聰明人,結果只會做蠢事,浪費了你的寶貴時間。」
  
  她搖搖頭,勉強吃了一口甜點,幸好滋味還不算太苦澀,也幸好她還沒完全失去胃口。「算是你的損失吧,我可是難得一見的好女人。」
  
  「我相信。」蕭毅廷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如果碰上一個難纏的女人,他不會這麼輕易脫身。
  
  「既然你浪費了我四天的青春,我有個條件,你要幫我介紹對象。」
  
  這個條件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但他很快找到解決方案。「不如先給你介紹我的助理老劉,他可以為你找來源源不絕的相親對象。」
  
  「真有這麼神奇?」
  
  「我會親自交代老劉,把我的相親任務轉到你身上,你只要等著挑人就好。」
  
  「好,我就靠你這位老劉助理了!」宣家慧心想自己還不算太失敗,她失去一個還不算男友的男友,卻得到一個有力的朋友、一個神奇的助理,還有源源不絕的男人!
  
  隔天中午,蕭毅廷帶著鮮花和食物來到母親家,柳辰儀看到花的時候很意外,她這個兒子一向實際,送禮都是送最實用的,收到他的花還真是第一次。
  
  「難得你會買花,是不是談戀愛了?」她只能如此推測。
  
  「先吃點東西吧。」他買了一些外帶的熱食,他記得母親很喜歡這家餐廳的口味。
  
  「好,還真是餓了,早上我才吃了個包子。」
  
  母子倆一邊享用午餐,一邊聊旅遊趣事,等母親放下筷子,蕭毅廷才鼓起勇氣說:「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希望你能平靜一點,不要太激動。」
  
  「放心,我今天早上吃過藥了,最近也不作惡夢,應該沒問題。」她不知道兒子要說什麼,只能保證自己不會給他添麻煩,這麼多年來實在辛苦他了。
  
  「我……我愛上了一個女孩,愛了很多年卻沒有好好珍惜,最近才發現我真的不能沒有她,而且……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啊?!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柳辰儀怎能不激動?她就要做人家祖母了!
  
  「媽你先喝口茶,冷靜一下。」他把茶杯放到母親手中,看她喝了兩口,他才小心翼翼地揭開謎底。「她有可能是你最討厭的人,她的名字叫許芊茉。」
  
  「許芊茉?這名字好熟,難道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她想起來了,趙湘玲和許芊茉母女倆,讓她失去了蕭太太的地位,甚至一病就病了十年!
  
  蕭毅廷目不轉睛地盯著母親,唯恐她隨時發病,現在看起來是還算鎮定,因此他大著膽子坦承道:「沒錯,她就是趙湘玲的女兒,也曾經是我的繼妹。」
  
  「你居然跟她……」這該怎麼說,應該不算亂倫,但也夠混亂的了。「她跟你一起住的時候,不是年紀還很小嗎?」
  
  如果她記得沒錯,發生那場車禍的時候,那個叫小茉的女孩才國中畢業,因為父母雙亡就跟兒子一起生活,天曉得兒子是何時伸出魔手的,她實在不敢追問細節,怕兒子在她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蕭毅廷決定說個白色謊言,免得把母親嚇到了。「從她十八歲開始,我們才算真正在一起,交往過程中都是我單方面的主動,逼到最後終於把她逼走了。」
  
  「為什麼你會把她逼走?到底怎麼回事?」兒子給她的形象一直是完美的,碰到任何困難都能從容處理,這些年來她的病情反覆,兒子從來不焦急也不勉強,是她最大的穩定力量,誰知道在她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兒子卻告訴她這麼離譜的事!
  
  「原本我認為我們不適合,又擔心媽你不能接受她,所以我決定跟她分手,還找了別的交往對象,後來意外得知她懷孕了,原來她故意瞞著我,一個人跑去高雄,打算生下小孩自己照顧。」
  
  「你、你這不是始亂終棄嗎?」她最恨的就是沒有責任感的男人,小茉的年紀還那麼小,聽起來又是兒子主動的,結果上床以後才提分手,怎麼對得起人家?
  
  母親的責怪讓他欣喜不已,試探著問:「媽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跟小茉在一起,讓她做我的妻子嗎?」
  
  「你讓我好好想一想,這件事真的太意外了。」柳辰儀心裡亂糟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對了,那個寶寶……小茉不會不想要吧?」
  
  「你放心,她很保護我們的寶寶,生活也過得很規律,她是我見過最堅強也最溫柔的人。」他說著歎口氣。「她才剛從T大外文系畢業,如果我沒有去招惹她,現在她應該很快樂、很自由。」
  
  「你真是太糊塗了你,唉!」自己的兒子也只能罵一罵,難道這麼大了還能打?
  
  坦白說,如果小茉不是趙湘玲的女兒,柳辰儀一定立刻去向她道歉,還要逼兒子負起責任、娶她為妻,但是……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亂得沒有章法了!
  
  「媽,我活到這麼大才發現自己很失敗,尤其是在愛情這方面。」他忽然站起來,雙膝一落,跪在母親面前。「我不能沒有小茉,所以請原諒我,也請接受她,媽,我求你!」
  
  「你這孩子別鬧了,快起來啊!」柳辰儀趕緊扶起兒子,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再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吧,不管怎樣,小寶寶是無辜的,你一定要確保她平安生產,知道嗎?」
  
  「我會的,我打算搬到高雄就近照顧她,以後就不能常來看你了。」
  
  「我沒關係,媽現在身體還不錯,還有紹文陪著我,你只要顧好小茉和寶寶就好,千萬別出什麼意外,那年你爸突然走了,我就特別怕這種事。」
  
  「謝謝媽,我會努力做到最好,你放心。」母親果然就是母親,母性的本能讓她捨不得寶寶,如此一來只要時間久了,他相信自己和小茉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對了,寶寶要取什麼名字才好?你趕快去忙你的吧,我打個電話給紹文,人家可是教授,讓他來出個主意。」說著柳辰儀就去拿電話,根本無心再理兒子。
  
  蕭毅廷含笑望著母親,這結果比他想像中的要好太多了,小孩子還真是天下無敵,還沒出生就能收服人心,但是孩子的媽就不一定了,他知道那才是他最大的難題。
  
  一顆受過傷的女人心,該要如何撿起碎片、如何縫縫補補?他除了全力以赴,還得求老天賜給他好運,不知拜月老有沒有效?他決定了,在南下高雄之前,先去廟裡求姻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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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8:06
  第八章
  
  許芊茉搬走的那一天,蕭毅廷刻意迴避,拜託韓京佑出面。
  
  韓京佑對小茉妹妹當然是沒話說,憑四年來他們在公司的相處,早就成了忘年之交,他還找來新婚嬌妻一起幫忙,裡裡外外大大小小都顧到了,就像對自家小妹一樣照顧。
  
  事後,韓京佑打了通電話報告老闆,保證居家環境安全無虞,最後加了句:「我看小茉的眼睛又紅又腫,不知附近風沙是不是很大,怎麼只有吹到她眼裡?」
  
  「別說了。」蕭毅廷沒有那麼堅強,他不知道老友知道多少,但顯然是夠多了。
  
  「好好,反正有人心疼就好,宣家揚那小伙子也來了,有個帥哥鄰居也很關心的樣子,連警衛伯伯都說要幫她介紹對象,看來以後是不用我出馬了……」
  
  韓京佑的碎碎念沒念完,因為電話被掛斷了。
  
  獨居的日子裡,蕭毅廷從第一天開始就不習慣,沒人煮飯可以叫外賣,沒人做家事可以請清潔工,但是沒人說話、親吻、鬧脾氣,該要找誰呢?
  
  小茉是他二十八年來最大的罪與罰,他欺負了她這麼久,吃都吃了,騙也騙了,其實他比誰都更明白她的無辜,她母親所介入的感情並非她所能控制,她從小就沒了父親,除了跟著她母親還能怎麼樣?那次車禍更是無妄之災,一個女兒建議母親去跟繼父約會,又怎能算是她的錯?
  
  然而命運之神總不放過她,讓她遇到他這個狠心的繼兄,如果他只是對她不好也就罷了,偏偏還跟她有了身心的結合,直到他的世界不能再容許她存在,揮一揮手就用錢把她打發掉。
  
  一想到此,失眠的夜晚就更漫長了,再過不久他也得去看精神科了。
  
  週末,蕭毅廷應母親之約,要和楊叔叔碰面,他到了餐廳才發現自己來過,就在小茉國中畢業那天,他、父親和小茉母女一起來用餐,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而今又有了多少變化?如果父親知道他這麼對待小茉,只怕會氣得從墳墓跳出來,就算把所有財產都捐出去,也不願讓他這個混帳繼承吧。
  
  為何她人走了,回憶卻如影隨形?走到哪裡都會想到她,整個城市彷彿都飄散著茉莉花香,他不知要用多少時間才能找回自己,那個還沒愛上她的自己……
  
  晚上七點,柳辰儀挽著男友楊紹文走進包廂,沒想到兒子已經在裡面了。「毅廷,你來得這麼早?」
  
  「我是晚輩,當然要早點到。」蕭毅廷站起身招呼,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他想給母親一個好的開始。「楊叔叔你好,我是毅廷,請多多指教。」
  
  「你好、你好,很高興能見到你。」楊紹文一身西裝筆挺,看得出慎重其事,一見面就伸出雙手,緊緊握住這個年輕人。
  
  蕭毅廷稍微放了心,此人不算英俊或出眾,態度倒是相當誠懇,正適合需要平靜的母親,他忽然有種嫁女兒的心情,只希望母親找個老實的對象,不要像他這樣沒良心的就好了。
  
  一頓飯吃下來,楊紹文不時給柳辰儀夾菜,柳辰儀也會輕輕幫他擦嘴,相處自然而有默契,蕭毅廷看在眼裡非常安慰,當年那個哭天喊地的女人,終於找到屬於她的幸福了。
  
  吃飯吃到一半,柳辰儀想起一件事得先告訴兒子。「對了,媽跟楊叔叔想要去歐洲度假,可能要一個月才回來,你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
  
  蕭毅廷聽了當然贊成。「我都這麼大了不用擔心,你們好好去玩,想玩一年也可以,需不需要我幫忙?我有幾個客戶在歐洲,可以安排招待。」
  
  「不用,我找京佑就好,他會幫我們處理。」柳辰儀對兒子眨個眼,意有所指地說:「希望等我回來以後,你已經有好消息了。」
  
  「還早呢。」蕭毅廷知道自己躲不過結婚這檔事,只是還不想去面對。
  
  楊紹文看他們母子倆似乎有話要說,找了個借口站起來。「你們聊,我去一下洗手間。」
  
  果然,等門一關,柳辰儀就轉向兒子說:「對了,那個叫小茉的女孩呢?我聽京佑說,她已經大學畢業還搬家了。」
  
  韓京佑除了是總經理還是天生的公關,蕭毅廷實在佩服此人跟誰都能熟,點個頭說:「嗯,她搬出去自己住了,我給了她一筆錢,讓她自行處理。」
  
  「那就好,誰也不欠誰,她們母女倆終於跟我們沒關係了。」想到當年的事,柳辰儀仍不免一陣心酸,從貴夫人淪為下堂婦,那種雲泥一般的落差,對她的自尊心打擊太大了。
  
  「媽你別多想,楊叔叔要是知道你不開心,一定會怪我的。」
  
  「我只是覺得終於告一段落了,以後你也不用對她負責,畢竟她都這麼大了,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了。」柳辰儀才鬆口氣,忽然又自己嚇自己。「對了,她會不會一下把錢花完,然後又來找你幫忙?」
  
  「不可能的,她的個性很理智,做事也很安分,我看過她最大筆的開銷是買冰箱。」說實在的,他一開始也很驚訝,原來小茉不是嬌氣的千金小姐,而是比歐巴桑還會比價的女孩。
  
  「那就好,我就怕她纏著你,沒完沒了。」
  
  「我跟她也沒多少感情,一份義務而已,畢竟我曾經是她的監護人。」沒多少感情?還真說得出口,他暗自嘲諷自己,原來這麼有說謊的天分。
  
  「說來她也挺可憐的,親生爸媽都不在了,一個女孩子在外生活總是讓人不放心。」
  
  「媽,你到底要我怎樣?」
  
  「沒事、沒事。」她掩嘴笑起來,拍拍自己的腦袋說:「人老了就是顛三倒四、前後矛盾,我知道小茉不是壞人,希望以後大家各過各的,也希望她一切順利。」
  
  「我瞭解。」他當然瞭解,才會作出如此痛苦的決定,只要母親過得好就好。
  
  小茉漂亮又聰明,追求她的男人不會少,即使沒有愛情她也能過下去,至於他自己,隨便找個女人湊合就算了,這輩子也沒別的指望了。忽然間他覺得人生太漫長,跟那些失眠的夜晚一樣,黑暗中始終看到出口……
  
  新的生後、新的開始,許芊茉沒有讓自己消沉太久,搬家後就投入謀職大軍的行列。
  
  每年暑假都是求職高峰。許芊茉憑著T大文憑、工作經驗和臨場反應,終於擠進了一家國際海運公司,看在她主修外文、輔修企管的份上,人事主任把她分到業務部,直接跟國外客戶對話。
  
  帶她的主管是個彌勒佛一樣的中年男子,外表笑呵呵、胖乎乎的,其實很有一套,她卯足了勁證明自己的能力,皇天不負苦心人,一個月後她成為正式員工。
  
  除了工作上的收穫,還有個奇妙的附加紅利,原來在她身邊有那麼多男人可挑,包括同事、客戶、廠商和鄰居,幾乎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人想追她。以前她在蕭毅廷的公司打工,男同事們不敢挑戰蕭毅廷的威嚴,加上她自己也覺得不妥,就算是地下情也不能劈腿,誰知她才是被劈腿的那一個,傻就是傻啊……
  
  現在可不同了,她是單身女性,也不是某人的妹妹,忽然之間行情大漲,害她眼花繚亂不知該怎麼挑,這才明白她媽媽當年的痛苦,選擇太多也是種壓力,難怪需要個土匪一樣的男人才能擒住她媽媽。
  
  對於愛情,她不會因為一次受挫就推翻全部,只是她想放慢腳步多看看,先打理好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愛情可以排到後面再考慮。
  
  週六上午,許芊茉來到一家綜合醫院,因為大姨媽遲到了十幾天,她擔心自己是不是壓力太大,導致荷爾蒙失調。做了好幾項檢查,醫生只簡單說了句:「恭喜,你懷孕了。」
  
  霎時間,她全身血液彷彿被抽乾了,頭昏目弦,手腳發軟,有種快要暈倒的感覺。
  
  「怎、怎麼可能?我一直有吃避孕藥的……」她對避孕這件事相當認真,幾年來也沒出過意外,尤其在她搬家前幾天,蕭毅廷根本沒碰過她,到底是哪一次中了獎?
  
  「基本上,避孕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避孕率,但是生命總能自己找到出口,有的先生結紮以後還是讓太太懷孕了,這類新聞常常有報導的。」醫生輕描淡寫地回答。
  
  「是嗎?我瞭解了……」原來她就是那個「幸運兒」,超高的避孕率都能讓她突破重圍,而且是在分手之後才發現,比那些離奇的愛情小說更離奇。
  
  「這裡有一些參考資料,拿回去看看吧。」
  
  「謝謝醫生……」還參考什麼呢?她都快崩潰了。
  
  離開醫院後,許芊茉找了家咖啡廳坐下,但是當然不喝咖啡,她現在可是個孕婦,她點了一杯牛奶和一塊蛋糕,慢慢地吃,慢慢地喝,慢慢地穩住情緒。
  
  從小她就怕步上媽媽的後塵,生活重心只有男人和孩子,因此特別鞭策自己要成材,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她居然還是跟媽媽一樣,大學畢業沒多久就懷孕了!
  
  但是比較起來,媽媽還比她強多了,因為媽媽當時是已婚身份,有爸爸的細心照顧,現在她只有自己一個人,正準備要展開新生活,老天卻送給她這個意外的禮物!
  
  天啊,她該不該留下這孩子?這問題一浮現就有了答案,她明白自己的個性,如果她把孩子拿掉,她會一輩子做噩夢,惶惶不安到老死。雖然她沒吃素也沒養過小動物,對於生命這件事卻不能不尊重,不管孩子的誕生會帶給她多少困難,她無法放棄一個已形成的生命,尤其還孕育在自己的體內。
  
  仔細想想,愛情隨時可能會離去,親情至少要到死才能解除,她覺得留下這孩子,這輩子至少她會有個親人,不再是飄飄蕩蕩的一個人了。
  
  回到家,她拿出紙筆想了一整夜,終於規劃出未來的藍圖,是的,她實在很愛規劃人生,雖然計劃總趕不上變化,但她喜歡在能力範圍內,做到自己能做的每件小事。
  
  蕭毅廷給了她一千萬,她自己的存款有五十萬,只要精打細算,也許可以用上十年,她覺得先辭掉那份得來不易的工作,親自照顧孩子到上幼稚園,到時再想辦法二度就業,就算一般公司應徵不上,至少可以去美語補習班當老師。
  
  還有她必須再搬一次家,留在台北就有可能遇到熟人,遇到熟人就有可能傳到蕭毅廷耳裡,她可不想打擾他的美滿婚姻,孩子只會有媽媽,不需要爸爸的存在。
  
  想通了之後,她打了通電話求援。「柚子哥,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沒問題,哥不是讓你喊假的,儘管說!」韓京佑一口答應下來,不要說是老闆拜託了,他也很關照這個小妹,天涯孤女啊,誰能放心呢,就那個蕭董夠狠心。
  
  「我想搬家,搬到高雄。」為何選擇高雄?除了它是第二大城市,也因為那裡有條愛河,她希望自己能靠近愛,好好的愛孩子、愛自己。
  
  韓京佑大叫一聲。「啥~~不會吧,這麼快又要搬家?」
  
  「是這樣的,我們主管派我到高雄分公司,那裡也有海運業務。」
  
  「人才就是人才,上班一個月就要當空降部隊了,不愧是我們小茉妹妹!我在高雄有幾個客戶,大家都很熟,我請他們幫忙,很快就會有消息。」
  
  「謝謝,我想住在愛河附近,有警衛的大廈,二十坪左右,房租貴一點沒關係,重要的是環境要安全。」她想給孩子一個良好的成長空間,孩子已經沒有爸爸了,其他方面不能虧欠。
  
  「知道了,我會給你辦妥的,等我電話吧!」
  
  「柚子哥,真的很謝謝你。」患難見真情,總有一天她會努力回報。
  
  「改天請我吃飯,我會飛去高雄找你的。」
  
  「嗯,一定!」等柚子哥飛到高雄,看到她大肚子的模樣,可能就會愁眉苦臉了,因為她必須拜託柚子哥保密,柚子哥卻有來自蕭董的壓力……不管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到時蕭毅廷早已結婚,難道他能放棄妻子來找她?別犯傻了。
  
  掛上電話後,她想到要不要告訴宣家揚,但他現在當兵去了,還是別打擾他,如果讓人知道她未婚懷孕,只怕他會同情心大發作,說不定搶著做孩子的爹。
  
  她伸手摸摸肚子,根本沒有懷孕的感覺,只有想吃東西的感覺,她忍不住大笑起來,或許這就是孩子的意思,餓了就吃吧,生活本是如此簡單。
  
  蕭毅廷後悔了,深深地後悔了,他再怎麼欺負小茉都不該碰她,如今才知道,一沾就會上癮,從此非她不可。
  
  一次又一次的相親,他留不下任何印象。只知道對方是女的,他在交談時還能應付,但是一回家就忘了過程,想隨便找個女人定下來,隨便卻一點也不容易。
  
  這一晚又有相親,是誰給他介紹的?對了,是他父親留下的助理劉其昌,這個助理人脈廣、眼光准,每次都幫他找來名門千金,卻乏味到讓他想打瞌睡。
  
  如同往常,蕭毅廷準時抵達了餐廳,卻看到女方比他更早,算是個特例,女人一般喜歡讓男人等。
  
  「你好,我是蕭毅廷,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他忘了對方大名,希望她能主動介紹。
  
  穿著紅色洋裝的女子笑容滿面,很配合地自我介紹:「蕭董你好,我是宣家慧,是我太早到了,因為我太高興了,沒想到能再見到你!」
  
  「我們以前見過面?」宣家慧這名字聽來耳熟,帶著一種不甚愉快的印象。
  
  「我弟宣家揚之前是你的員工,幾年前我在你們公司見過你一次,當時我跟小茉正在比賽電玩。」
  
  「原來如此。」想到那一天,想到小茉的笑容,想到那晚他們在床上的瘋狂,他怎麼連相個親都要想起她?這輩子真的放不開了吧?就繼續折磨也好,都是他該承受的。
  
  接著,劉其昌說過的話浮上他腦海,他才恍悟到宣家的家世背景極佳,但宣家揚從未路出貴公子的習氣,還在唸書時就去打工,看來這年輕人的條件挺好,算是配得上許芊茉了。
  
  服務生走過來替他們服務,沒多久,開胃菜被端上來了,宣家慧問了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題。「對了,小茉最近好嗎?」
  
  「小茉……她公司派她去了高雄,可能要一年後才回台北。」韓京佑向他報告此事時,他差點把桌上的咖啡打翻,怎麼她一去就那麼遠、那麼久?從此以後兩人就不在同一個城市,他想偶遇到她都不可能了,她一個身在異鄉,豈不是要讓他更牽掛?
  
  「是嗎?家揚可能還不知道,我沒聽他說過。」宣家慧對小茉印象深刻,因為弟弟老是提起這女孩,見面後她發現小茉果然是個美女,還聰明又逗趣,非常難得。不過小茉身世淒涼,父母雙亡,跟繼兄一起生活,紅顏薄命更讓男人心疼,難怪她弟會念念不忘。
  
  蕭毅廷忽然沒了胃口。「你弟跟小茉很熟?」
  
  「是啊,他們從國中就認識了,我弟以前還暗戀小茉呢!」說起弟弟的心事,宣家慧忍不住偷笑。
  
  現在呢?是暗戀還是明戀?蕭毅廷差點就問出口,但那已不是他能過問的事,接下來該轉移話題了吧,他暗自期盼著。
  
  宣家慧彷彿能看出他的想法,開始問起他的興趣、親友和工作,蕭毅廷以保留的態度回應,他不喜歡這些相親流程,但不照著走又能怎麼辦?
  
  吃晚飯,他開車送她回家,一看到宣家大宅,果然也是豪門一族,說不定以後會變成小茉的婆家?
  
  「今天我真的很開心,希望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宣家慧臨走時留下這句話,很清楚地表達了她的意願。
  
  「晚安。」他只能如此回答,再多的就沒了。
  
  其實,今晚的相親並不算白費,至少他記住了女方的名字和臉孔,如果不討厭也不喜歡,是不是就可以隨便將就了?親愛的小茉,你能給我答案嗎?或者你會再罵我一句變態,我居然又要去害另一個女人,我果然是變態到了極點,只能孤獨地品嚐這苦果……
  
  又是新的生活,新的開始,搬家後許芊茉重新適應環境,給自己安排了一些行程:購物、看醫生、早晚散步、上媽媽課程,還有要繼續學習,不能讓自己的專業退步。
  
  高雄的太陽很大,人情味很濃,偶爾有民風剽悍的場面,連搭訕的男人都特別直爽,她慢慢喜歡上這個地方,沒有台北那麼喧囂擁擠,會很適合孩子的成長。
  
  黃昏時分,她在愛河邊散步,心情平靜得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可能是因為孩子佔據了她的心思,對過去那段感情也就淡然了吧。想起蕭毅廷,她試著讓自己客觀一些,其實他不算是個壞男人,態度霸道卻也有溫柔的時候,她不後悔曾經愛上他,至少他給了她初戀,還有肚子裡這個寶寶。
  
  不知他現在是否在籌備婚禮?真的快樂嗎?還天天加班嗎?她不敢去問柚子哥,那已經不是她可以關心的事了,從今以後,她應該多關心自己和寶寶。
  
  晚風徐徐吹來,她看時間差不多了,轉身走上回頭路,邊走邊想晚餐的內容,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許芊茉!」
  
  轉過頭,她看到一個穿軍裝的高大男子,站在金色的夕陽餘暉中,幾乎讓她辨認不出來。「家揚?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當兵的的地方就在左營,我沒告訴你嗎?」宣家揚拿下帽子,露出超短平頭,笑嘻嘻地說:「而且我外婆就住附近,今天我放假來看她。」
  
  「這麼巧?我們太有緣了。」一次又一次的巧遇,她真的沒話說了。
  
  「你呢?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看她穿得很休閒,不像是來出差的,難道一個人來旅行?
  
  她指向不遠處的大樓,帶著點無奈地說:「我搬家了,我現在住那裡。」
  
  「為什麼搬家?怎麼沒告訴我?」這可不是小事,他非問個清楚不可,之前她搬出蕭董家,他可以理解是為了要獨立,但是她忽然搬來這個南方城市,一定有非常強烈的理由。
  
  她對著悠悠的愛河歎口氣,不知從何說起。「你趕時間嗎?」
  
  「我十二點要回營,現在還不到六點。」
  
  「那就先到我家吧,請你吃頓便飯。」上次她搬家時他不只來幫忙,還送了好幾樣家電,今天剛好有機會,她也該回報一下。
  
  宣家揚毫不猶豫的點了頭,他有種預感,這次偶遇會是一個極大突破。
  
  兩人走進大樓,搭電梯來到她住的五樓,她不禁想起以前的事。「你們開發部也在五樓,那時候跟你們一起玩遊戲,真的很有趣。」
  
  「喜歡的話,改天我幫你灌幾個遊戲,還有最新的硬體配備。」
  
  「好啊,你有空的話。」為了做個健康快樂的媽媽,她也該有適當的娛樂。
  
  進了屋,許芊茉先倒杯冰紅茶給客人,才轉進廚房開始料理,她買菜回來後都會先處理,要煮飯的時候就很方便,不到半小時就端出了三菜一湯。
  
  面對桌上熱騰騰的菜餚,宣家揚瞪大了雙眼驚呼:「哇!第一次吃你做的飯,我等一下應該去買彩券,我覺得我會中獎!」
  
  「要是沒中獎可別找我討錢,當兵很辛苦吧,多吃點。」看他驚喜的表情,想到以前她常幫某人做飯,但某人最後還是拋棄了她,女人煮飯就該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留住男人。
  
  兩人坐下來用餐,他吃得又快又多,活像餓了幾天幾夜,她心想當兵還真是折磨人,這麼普通的飯菜也能當豪華大餐。
  
  「你一個人住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真的沒關係嗎?」
  
  看他至少吃了八分飽,她要說的事應該不會影響他的食慾了,於是她放下碗筷,簡單說出實情。「我懷孕了,我決定做一個未婚媽媽。」
  
  宣家揚手中的筷子掉了,清脆的聲音在沉默的室內格外響亮,許久,他才開口問:「孩子的爸爸是誰?」
  
  「抱歉,我不想說。」
  
  其實他不用問也猜得出來,這些年來她沒交男朋友,身旁的男人也就那麼幾個,尤其蕭毅廷那副佔有慾十足的態度,還有誰敢攀折這朵山頂之花?「許芊茉,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坦白說,我沒遇過這種事,不知道能幫你什麼,但只要你想得到的,儘管告訴我,金錢方面不是問題。」
  
  「非常謝謝你的好意,你還在當兵呢,我自己可以的。」
  
  「你打算一個人生小孩、養小孩?認為你做得到嗎?為什麼不告訴孩子的爸爸?」她才二十二歲,剛從大學畢業,前程一片燦爛,她怎麼會傻成這樣?
  
  「他很快會有他的家庭,我不可能做第三者。」
  
  老天,宣家揚覺得如果自己手中有槍,可能會直接衝上台北去斃了蕭毅廷,那個混賬東西!
  
  「就當是讓我好過一點,讓我替你做點事吧,不然我真的受不了。」她是他夢中的人、第一個戀慕的對象,如今卻獨自在陌生的城市,獨自面對懷孕和生子,甚至沒有家人陪伴,叫他怎麼能袖手旁觀?
  
  「家揚,我不想再欠你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他們不能是一對戀人?為什麼她還要問為什麼?傻氣好像挺難改的,她還得多努力點。
  
  「今天我也不跟你裝迷糊了,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我不是非你不可,我也有別的女性朋友,你就當是讓我圓一個夢,一個少年時期的夢,讓我確定我暗戀的女孩過得好。」他要行動的話早就行動了,但他非常清楚,一旦行動就會打破兩人的平衡,事到如今,他只要還有付出的機會就夠了。
  
  「你這麼說不是要讓我怨歎嗎?早知道你這麼好,我高一的時候就不轉學了。」她故意開玩笑地說,想沖淡那份感傷氣氛,其實她早已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一直回報不起,只好當做毫不知情。
  
  他相當配合,用力瞪住她說:「沒錯,都怪你突然轉學,否則我們早就是班對了。」
  
  「快點告訴我,你的女性朋友是誰?」
  
  「太多了,讓我做孩子的乾爸,我就告訴你。」
  
  「好,一言為定。」她不知他是認真的還是假裝的,但這說法讓兩人都輕鬆許多,還是做朋友吧,免得什麼都做不成。
  
  「莉莉、妞妞、咪咪、毛毛,你想先認識哪一個?」
  
  「怎麼好像貓狗的名字?」她已經確定他是在唬她,真是無聊當有趣。
  
  「我還有照片呢,讓你看看我的紅顏知己多迷人。」他掏出手機秀出照片,笑聲隨即在屋內響起,果然都是迷人至極的尤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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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7:41
  第七章
  
  高中畢業後,許芊茉憑著優秀成績的功力,如願考上了第一志願,T大外文系。
  
  開學前有兩個月的暑假,她除了買幾本原文書,還打算找份工作,雖然現在的她不缺錢,有蕭毅延養著,還叫她不用省錢,愛怎麼花就怎麼花。
  
  這兩、三年,他們倆算是地下情人的關係,但是她很明白,他不會是她的良人,因為上一輩的關係,他心底想得太多、太雜,她自然承受不起,既然總有一天會離開,就得做好獨立的準備。
  
  假期的第一天,兩人坐在桌前吃早餐,許芊茉緊盯著報紙的求職欄,怎麼沒一個讓她看中眼的?「哥,我想去打工,跟你說一下。」
  
  「學生的本分就是唸書,打什麼工?」蕭毅延不喜歡她拋頭露面,這丫頭越長大越迷人,出去走一圈都有人搭訕,還有星探說要找她拍廣告!
  
  「我現在沒有升學壓力了,看同學都在打工,我也想試試看,給自己增加一點歷練。」
  
  如此正當的理由怎能拒絕?他念頭一轉,既然攔不住,乾脆把她帶在身邊。「那好,到我公司來幫忙。」
  
  「可以嗎?」她睜大眼睛問。
  
  「你不記得了?以前你說過要當我的秘書,幫我趕走那些追求者。」那時她才多大?國中畢業十五歲而已,至今不過短短三年,卻是女大十八變。
  
  「那時我太天真了。」是啊,天真到看不出來誰是王子,誰是變態,誰又是精神分裂。
  
  「你就過來當助理吧,多少能學到東西,薪水會照正式員工計算。」
  
  「好!」只要能工作,多給自己磨練,她都願意去嘗試。
  
  上班第一天,許芊茉搭了蕭哥哥的車到公司,沒想到整棟辦公大樓都屬於蕭毅延,難怪他會說盡量花錢不用省,果真是鑽石級的蕭董,之前還把她騙得團團轉,惡劣的傢伙!
  
  蕭毅延直接把她帶進自己的辦公室,打了通電話請總經理過來。
  
  不到五分鐘,韓京佑興沖沖地跑進來。「小茉妹妹!好久不見,聽說你考上T大外文,我早就看出你一臉聰明樣,以後叫我柚子學長吧,我可是你哥的學長,親上加親!」
  
  「柚子學長……你好。」許芊茉倒退一步,不太適應這麼熱情的招呼。
  
  蕭毅延已經打開電腦,面無表情道:「小茉要來打工,柚子你給她辦個手續,就從助理做起,在我們這一層樓就好,不要讓她四處亂跑,早晚跟我一起上下班。」
  
  聽起來還真像「托嬰」服務,許芊茉嘴角抽動一下,明白自己這時最好不要插嘴,免得連工作的機會都沒了,於是她乖巧地微笑說:「柚子學長,那就麻煩你了。」
  
  韓京佑拍拍她的肩膀,爽快道:「客氣什麼?學長照顧學妹就跟帥哥追求美女一樣,天經地義,其實我才大你十一歲,也不是很老,你說對不對?」
  
  「韓、京、佑。」蕭毅延冷冷地喊了一聲。
  
  在上司警告的眼神中,韓京佑收回了放在小美女肩上的手,他靈活的腦子一點就通,戀妹情結的某人應該是認真的,以後是別想跨越雷池一步了。
  
  許芊茉心中暗歎一聲,她豈會不懂蕭少爺的意思,他自己不能好好愛,偏又不讓別人靠近她,這就是活生生的折磨、硬生生的報復!
  
  經過一上午的介紹和探索,許芊茉大致瞭解自己的工作,所謂助理就是打雜的意思,從泡茶、跑腿、接電話到整理文件,都是助理的分內事。
  
  午休時間,許芊茉外出覓食,「順便」幫幾位上司買飯,因為她所在的樓層都是高級主管辦公室,只有她的職位最低,舉目所及都是她的上司,誰都可以喊她做這做那。儘管如此,她並不覺得辛苦,在社會上謀生本來就是這樣,她很高興自己有體驗的機會。
  
  買好了便當和飲料,許芊茉正準備回去報到,在公司大門口遇到一個熟人,很久不見的熟人。
  
  「家揚,是你嗎?」怎麼又長高了,說不定有一八五呢!記得國中時他們沒差這麼多,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現在才一六二點五,大概是注定長不高了。
  
  「許芊茉!」宣家揚露出驚喜笑容,他剛好也提著便當盒飲料,不過只有自己的那一份。「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打工,今天剛上班,你呢?」
  
  「我上個星期來,在遊戲開發部當研究員。」
  
  人家是術業有專攻,她一聽就升起敬意。「我在頂樓當助理,因為我哥是老闆,所以說……我是靠關係進來的,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我相信你會是最認真的助理,我本來不知道你哥就是蕭董,應徵上了才知道,他才二十四歲就有這麼大的成就,讓人佩服。」
  
  「就是啊,我當他妹壓力很大。」幸好不是親兄妹,否則更要怨歎遺傳不公。
  
  「沒關係,你可以拿我來比較,以後你跟我都是T大的學生了,依照平凡人的定律,我們應該不會跳級畢業。」早在Msn的聯繫上,他們就得知了彼此的學校和科系,也覺得彼此特別有緣。
  
  「說得好,我們都是平凡人,就不要跟那種天才計較了。」她笑起來,雖說有一、兩年沒見了。熟悉的感覺卻沒變過。
  
  兩人邊走邊聊,一起進了電梯,宣家揚幫她按了頂樓的按鍵。「我在五樓上班,你有空過來晃晃,有很多遊戲可以試玩。」
  
  她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不太會玩電玩,其實我對電腦很不熟,有問題都要靠我哥。」
  
  「沒關係,公司每個人都會很樂意教你。」他給她一個溫柔的笑,沒說出他自己有多樂意。
  
  「你只有暑假來打工嗎?還是會一直做下去?」
  
  「應該會一直做下去吧,韓總經理說過沒問題,等開學了我還是可以當兼職員工,反正開發部幾乎每天晚上都加班,週末也有人在。」
  
  「這麼好?我也要跟韓經理要求。」她差點喊出柚子學長這稱呼,想了想還是保持正經。
  
  五樓到了,宣家揚臨走前說了句:「改天我們一起吃飯,還記得我的手機號碼吧?」
  
  「當然記得,改天約,掰掰!」許芊茉心想這個暑假會很精彩,有打工機會、有老同學、有水果學長,還有那個又是監護人又是金主的蕭董哥哥……
  
  蕭毅延很快就知道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許芊茉一進公司就引來許多愛慕眼光,即使他吩咐韓京佑放出消息,說小茉是董事長的妹妹,山頂之花不容攀折,一些不知死活的衝鋒隊還是頻頻找機會上來頂樓,就為了一睹清純小茉莉的真面目。
  
  電腦公司向來陽盛陰衰,一些女職員不是已婚就是有男友,小茉姑娘十八一朵花,讓她進來簡直就是往狼群裡送,雖然她在家裡對他會打會罵,在外面卻是標準的乖乖女,加上她工作時謙和有禮,完美形象立即風靡眾人。
  
  這幾年來要不是他管得嚴,加上小茉有責任感,放學後就回家煮飯,不給別人機會,否則追求者早就排到天邊去了,早知如此,他就讓她去當個家教老師,而且一定要找女學生!
  
  但現在人事命令都發佈了,他也不好意思收回成命,只好盡量把她帶在身邊了。
  
  傍晚,許芊茉替主管們買回便當,其中當然也包括大老闆。「哥,你們今天要加班?」
  
  「嗯,你自己開一台電腦去玩玩。」蕭毅延打開便當盒,今晚又要配咖啡了,事業做太大就像騎虎難下,誰叫他又要搞資訊本行,又得兼顧父親留下的公司。
  
  許芊茉猶豫了一下問:「我可以去五樓嗎?我想去找家揚和他姊。」
  
  「家揚?」聽她喊別的男人的名字,他心裡就一陣不爽。
  
  「就是以前我班上那個班長,他剛好在遊戲開發部工作,他說要介紹他姊跟我認識,比看看誰是最強的電玩遜咖。」許芊茉想起來就好笑,聽說宣家慧也是電玩白癡,宣家揚就異想天開,決定幫她們兩人辦一場誰最遜比賽,還獲得了開發部所有同仁的支持。
  
  「除了他跟他姊還有誰?」
  
  「開發部的同事啊,他們也常留下來加班,大家一邊玩一邊工作。」
  
  他看小茉一臉自然,心想也許自己太敏感了,既然她坦白招了,他決定從寬處理,畢竟她也有交朋友的權利,他若管太嚴只怕她會搞革命。「好,我忙完再下去找你,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嗯,晚點見。」她點點頭,轉身走出董事長辦公室。
  
  大門一關,蕭毅延立刻抓起電話打給韓京佑。「給我查一下宣家揚,遊戲開發部的,為什麼招他進來?居然沒通知我!」
  
  「宣家揚?我有點印象。」韓京佑一邊用免持聽筒對話,一邊對著電腦叫出資料。「這孩子的條件不錯啊,功課好、得過獎,還考上了T大資訊系,幹麼不讓他進來?這種小事還得通知你?」
  
  蕭毅延頓時啞口無言,沒錯,這些事向來不關他的事,他第一次干預公司的人事就是把許芊茉找進來,相較之下,對於宣家揚的錄用簡直是公正無私到極點。
  
  老闆不出聲,韓京佑直覺有問題。「有什麼不對嗎?這孩子才十八歲,他主管說他工作認真,創意十足,我還答應過他們這幾個新人,表現優良的話,開學以後可以留做兼職員工。」
  
  「他就是上次我們在咖啡廳碰到的,小茉的國中同學。」蕭毅延終於悶悶地說。
  
  原來是公私不分啊,韓京佑發出曖昧笑聲。「所以呢?」
  
  「幫我盯著點,小茉還太小。」
  
  「是!老闆說的都是真理,我會注意的。」韓京佑很識相的沒多嘴,就這樣結束了這通電話。
  
  蕭毅延開始坐立不安,除了那個宣家揚,開發部都是男員工,個個愛玩愛鬧,萬一跟小茉來電了,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原本他想做完工作再去找人,結果才吃完便當就受不了,關了電腦、收了公事包,立刻奔向戰局。
  
  搭了電梯來到五樓,一幅歡樂的場面出現在他眼前,只見遊戲開發部的員工約十來人,分成兩組圍繞在兩個女孩身旁,又叫又笑的替她們加油,或者該說是漏油,因為她們要比誰最遜。
  
  「小茉你太強了,這樣下去我穩贏的!」一個身穿紅色洋裝的短髮女孩哈哈笑道。
  
  「家慧你故意的,怎麼有人會打這麼爛?你心機太重了!」許芊茉雖然抗議,臉色卻是滿滿的笑,她穿著T恤和七分褲,簡簡單單卻能襯出凹凸身段,蕭毅延比誰都清楚,原本的B已進化成+B了。
  
  看著螢幕上那兩個對戰的角色,宣家揚搖搖頭,公平公正說:「女生就是厲害,要我們打這麼爛還真的辦不到。」
  
  其他人紛紛附和,七嘴八舌的笑鬧聲不斷,蕭毅延決定自已該現身了。「咳!你們在忙什麼?」
  
  這問題讓四周都安靜下來,宣家揚首先回過神來,畢竟他是這場比賽的主辦人。「蕭董你好,我邀請我姊和許芊茉一起來試玩,我認為電玩遊戲應該多開發女性消費者,但我們部門的同事都是男性,因此希望這兩位小姐給我們一些意見。」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毫無調笑成分,蕭毅延也頗為賞識。「說得好,改天打個報告給我看看。」
  
  「是,我會先做好調查,請蕭董多指教。」宣家揚挺直了背脊回答。
  
  大老闆蒞臨,許芊茉和宣家慧都停下了動作,不知該不該玩下去,其他人也面面相覷。
  
  「這就是你哥?跟你長得不像,不過都很好看耶。」宣家慧靠近許芊茉低語,許芊茉苦笑一下,看來被蕭哥哥外表迷惑的人又多了一個。
  
  「宣小姐,謝謝你的幫忙。」蕭毅延對那短髮女孩點個頭,隨即轉向他的專屬丫頭。「小茉,我們該回家了。」
  
  許芊茉比誰都明白適者生存的道理,現場最大的就是蕭董大人,因此她什麼也不問,放下操控桿站起來。
  
  「蕭董,不用客氣。」宣家慧對蕭哥哥燦爛一笑,接著拉拉許芊茉的手說:「改天再一起玩?」
  
  「好啊,改天再約,我先回家了,各位再見,不要加班太久喔!」許芊茉從容向眾人告別,才拿起皮包跟在蕭毅延身後。
  
  一對讓人賞心悅目的兄妹就此離去,大家都是依依不捨地目送,怎麼看也看不膩。
  
  回到家,許芊茉一溜煙跑進自己的房間,她知道蕭少爺心情欠佳,最好不要正面衝突,等他氣消以後再說。
  
  洗了澡、換了睡衣,她才走出浴室就看到床上躺著一個男人,眼神冷冽地說了聲:「過來。」
  
  今天他的氣勢比她強,因此她乖乖聽話,走到他面前,坐到他身旁,柔柔地說:「哥,別氣了,沒什麼的,大家一起同樂而已。」
  
  「你確實笑得很快樂。」很久沒看到她笑得那樣開懷,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一個很差勁的情人?在她之前,他沒有過妹妹,也沒有交過女朋友,對於她的存在沒有慣例可循。
  
  「大不了下次叫你一起來,還不都是因為你要加班,我不想打擾你。」
  
  既然她都自我檢討了,他也不跟她計較了,一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呼吸她茉莉花般的氣息,她總是這麼好聞又好摸,沖天的火氣都減了一半。「今天就算了,你要敢招蜂引蝶的話,就給我試試看!」
  
  「我哪敢啊?要是被趕出家門,我要靠誰養?」她說得誇張卻也是實話,他們的關係就是如此不平衡。
  
  「少來,你最會惹我生氣,臭丫頭!」兩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氣氛正好,他卻忽然說:「你就像你媽一樣。」
  
  「不准說我媽壞話!」這是她的地雷區,誰都不准擅闖。
  
  他笑了,小辣椒發火時真可愛。「我只說你像你媽一樣,並沒有說是怎樣。」
  
  「你話中有話!」
  
  「你太敏感了。」
  
  「還不都是你害的?」說什麼招蜂引蝶,又說她像她媽,不就是拐著彎罵她媽多情?就算那是事實,也輪不到他來說。當初可是他爸來追她媽,要怪怎麼不怪他爸?男人都是同一國的,哼!
  
  「好,都是我害的,害你變成敏感的女孩。」他的雙手在她身上揉捏,壞壞地說:「這裡是不是很敏感?要不要我幫幫你?要我用手還是用嘴?」
  
  「色胚!給我閉嘴。」平常他一副正經八百的成功人士樣,誰知動手動腳時會這麼流氓,還是個言語粗俗的流氓!
  
  「還,這就給你閉嘴。」他封住她的紅唇,展開唇舌的追逐,從兩人的初夜以後,他再也無法忍受孤枕難眠,總是要抱著她才能入睡,即使在她不方便的那幾天,仍要親親摸摸好久才甘心睡覺。
  
  外表如茉莉花般的她,其實是罌粟花的內在,讓他沉醉也讓他上癮,這以後可要怎麼辦?
  
  睡衣很快被解開,她挺起胸接受他的按摩,反正有利無害,他喜歡她也受惠。「宣家揚他姊說你很好看,你的愛慕者又多了一個。」
  
  「哪有你多?那些工程師把你當成偶像,還偷拍你的照片!」為什麼他會知道,因為他也搜括了一份,拍得還不錯。
  
  「真的?你……你都沒幫我拍過照……」他除了用手還用嘴,說是按摩效果更好,惹得她嬌喘連連。
  
  「好,來拍你的艷照,威脅你不能紅杏出牆。」
  
  「流氓!」她氣起來咬住他的脖子,明知這是他的敏感帶偏要撩撥。
  
  「用力點,沒吃飯啊?」他似乎有受虐傾向,每次被她咬總是興奮難平。
  
  「變態!」使勁地咬住他脖子、捏他肌肉,就見他越發挺立,不知踹下去會怎樣?
  
  「我是變態你就是瘋子,剛好配一對!」他扯下她身上最後一件束縛,強而有力的把自己推進她體內,那緊致的包容每每讓他腦袋一陣空白,升天的感覺應該也不過如此了。
  
  她把雙腿環在他腰間,承受那一波波襲來的快感,熟能生巧,兩人都摸熟了彼此,知道怎樣能得到最多的快樂。自從有了親密關係,每次意見不合都是用這一招擺平,那是他們現在還年輕、還激情,等到年紀大了、激情退了怎麼辦?
  
  他看她居然有些分神,拍拍她的小屁股警告說:「專心點!下次在我辦公室,我要把你壓在桌上辦事,看你還發不發呆?」
  
  「職場性騷擾……我可以告你,告到你破產……」
  
  「你沒機會的,我會把你綁起來,每天做到你腿軟……」
  
  這匹色狼又發情又發夢的,當真以為自己是一夜七次郎?不過他的體力確實不錯,每次都是她腰酸腿疼,被他折磨得唉唉叫,下次卻又忘了教訓,隨著他放肆縱情。
  
  「你老了,我要去找更年輕的,哼!」表面的反抗仍是必要的,即使一點都不真心。
  
  「這算是挑戰嗎?今天不讓你求饒,我就不姓蕭。」他言出必行,做到三更半夜還不停歇,最好她只好投降求饒,才換來他最後的衝刺,以及兩人的圓滿。
  
  唉,又吵架了,又和好了,他們兩個大概就這樣了吧,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蕭毅延,你說我們以後會怎樣?」
  
  「不要想太多,說不定明天就掛了。」他打個呵欠,把臉埋在她長髮間,就此窒息都無所謂。
  
  「說得有道理。」有道理歸有道理,她還是忍不住在腦子裡轉來轉去,找不到迷宮的出口。
  
  聽她聲音怪怪的,他抬起頭看她皺著眉,於是輕吻她眉心,輕輕喊了聲:「小茉。」
  
  「幹麼?」
  
  「小茉。」
  
  「叫什麼叫?」
  
  「小茉。」
  
  「再叫我要收錢了!」有完沒完,她真的火大了!
  
  「小茉、小茉、小茉……」他喊個痛快,乾脆唱起歌來。「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丫,又香又白人人誇……讓我來將你摘下,送給我自己,茉莉花呀茉莉花……」
  
  除了五音不全他還竄改歌詞,天才就是天才,無法以常理評斷,但是聽著聽著她卻感動了,好歹他也曾為她唱過歌,還是首情歌呢——應該算是吧?
  
  她給他一個吻做為獎勵,微笑說:「睡吧,不要擾人清夢。」
  
  他點點頭,像個聽話的孩子,抱住她一起沉入夢鄉,在這屋裡,在這床上,他們只是一對戀人,不管這世界的事。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雖是陳腔濫調卻也頗為貼切,轉眼間,蕭毅延已經二十八歲了,他覺得自己最近有點消沉,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因為工作太順利了、因為母親有男朋友了,更可能是因為……許芊茉快要大學畢業了。
  
  這四年,她除了盡到唸書的本分,還在他公司兼職當助理,在外面也有些打工的機會,每一次都會向他報告行蹤,不管追求者多熱情都淡然拒絕,對那個宣家揚也一直保持普通朋友的關係。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非常放心,放心到差點忘了她會畢業這件事。
  
  當初他們就說得很清楚,她大學畢業後將獨立生活,到時兩人就一拍兩散,各走各的路。事到如今也差不多是時候了,他為此消沉一下也是應該的,畢竟人心是肉做的,他對她又豈止是一點點不捨?
  
  這天下班後,蕭毅延發了個簡訊,通知許芊茉他不回家吃飯,然後來到母親的住處。他大概每星期會過來一次,帶點禮物來盡盡孝道。
  
  柳辰儀親自下廚,煮了一桌兒子愛吃的菜,看兒子吃得不多,不免問:「怎麼今天沒胃口?」
  
  「天氣熱,才六月怎麼這麼熱?」討厭的暑假又要來了,有人放暑假就有人畢業,討厭!
  
  「心靜自然涼,等一下給你喝完綠豆湯。」
  
  蕭毅延勉強自己多吃幾口菜,畢竟是母親的心意。「你跟楊叔叔怎麼樣?他身體還好吧?」
  
  說起男朋友,柳辰儀眼角一彎,微笑說:「他是老毛病了,高血壓、心律不整,只能乖乖吃藥,日常生活多注意。」
  
  他們是在醫院認識的,她看精神科,他看心臟科,彼此都知道對方有病,花了兩、三年的時間才從病友變成男女朋友,因為年紀大了怕人笑話,一直暗中進行,最近才各自對家人說明,幸好反應都很正面。
  
  「下次約楊叔叔一起吃飯,我請客。」聽母親說,楊叔叔的妻子過世多年,兒女都已成家了,過去在大學教書。念那麼多書居然還沒禿頭,這麼好的對象真是沒得挑了,蕭毅延舉雙手贊成他們來往。
  
  「好啊,他也想見見你。」當自己有了伴,就想看別人也過得好,尤其還是自己的獨生子。「毅延,你十八歲的時候說過,要我至少等你十年,你才會結婚生子,這件事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不過已經十年了嗎?」自從父親離婚、再婚以後,居然已經十年了?蕭毅延不覺有點恍惚,自從那個女孩走進他生命中,居然已經十年了!
  
  「沒錯,不過你放心,我可以再給你兩年時間,你要在三十歲前達成你的承諾,聽到了沒?」
  
  「聽到了,皇后娘娘。」
  
  柳辰儀笑了笑,認真提醒道:「我知道你條件好,很受女孩子歡迎,但是不可以隨便挑個對象,找到了就帶來讓我看看。」
  
  「那當然,媽不喜歡,我絕對不娶。」母親的精神狀態一直是他最大的牽掛,十年前母親持刀要砍人的畫面,始終刻印在他腦海中。
  
  「這麼乖?」兒子向來很有自己的想法,柳辰儀聽了不免一愣。
  
  「我只有一個媽,當然要聽媽媽的話。」
  
  「傻孩子,最重要的是你們情投意合,什麼身家背景都不重要,你慢慢找就好了。」柳辰儀曾有一段婚姻就是商業聯婚,當初她也以為是理所當然,直到自食惡果才知其中苦澀,如今她只希望兒子真正的快樂,至於門當戶對的觀念就滾一邊去吧。
  
  「我知道了。」情投意合的對象是有,但是身家背景非常刺激,他不能拿母親來冒險,尤其看母親現在開朗的樣子,他更不忍心打擊她的幸福。
  
  吃過飯,蕭毅延開車回家,一路上車速過慢,被後面的車子叭了好幾聲,有誰能瞭解想回家又不敢回家的心情,原來天才也有解決不了的難題,家事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
  
  一進門,他看到許芊茉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盤水果,氣定神閒地說:「回來啦,吃不吃西瓜?」
  
  「吃,天氣這麼熱,吃西瓜最好了。」他點點頭,兩人坐到沙發上,各自拿叉子吃西瓜,他沒有餵她,她也沒有說話。
  
  吃完了西瓜,無事可做,她總算打破沉默。「下週六我畢業典禮,你有空過來嗎?」
  
  「我可能要出差。」
  
  「喔,沒關係,我那天要跟同學聚餐,可能會晚一點回來。」
  
  「那麼玩得開心點,我會買禮物回來。」他僵硬地站起來。拿了盤子咳嗽一聲說:「我來洗就好,我還有工作,今天就在書房睡了。」
  
  「別喝太多咖啡,晚安。」她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臥房,那裡基本上也是他睡覺的地方,只是今天他忽然不知怎麼面對她。
  
  離別的腳步已近,他不敢去聆聽,只能做個縮頭烏龜,如果一定要承受錐心刺骨的劇痛,至少讓他再麻木幾天吧。
  
  大學畢業典禮這天,也是許芊茉人生中一個重大轉折點。
  
  成績優秀的她上台領了獎,微笑著和校長合照,台下只有同學和師長,蕭毅延沒有出席,正如她所預料,最近他們都在逃避。
  
  典禮結束後,同學們一起拍照、聚餐、唱歌,最後宣家揚和他姊姊也來了,KTV最大的包廂裡坐了二十多人,啤酒開了上百罐,大家都像瘋了一樣,誰知下次的歡聚會是在何時?
  
  晚上十二點,許芊茉終於回到家,一開門就看到蕭毅延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一台小筆電,既然要工作為何不去書房?該不會是刻意在等她?話說回來,出差應該只是個借口吧,說不定偷偷去了畢業典禮,只是不想讓她發現?
  
  「你是不是喝酒了?」他把筆電放到桌上,皺起眉問。
  
  「一罐啤酒而已,我自己搭計程車回來的。」她很有分寸,絕對不會讓人靠近這個家,地下戀人就要做好保密工作。
  
  「我買了個禮物給你。」
  
  她打開購物袋一看,是一雙看起來很舒適的休閒鞋,應該可以走很長一段路,送鞋子就是要對方走路的意思,他表現得可真明顯。「謝謝,不過我想要的禮物是獨立,我想搬出去,自己工作,自己生活。」
  
  蕭毅延聽了並不驚訝,沉默片刻後才說:「我可能快要結婚了,你能獨立生活也好,以後我會很忙。」
  
  結婚?他要跟誰結婚?什麼時候有了對象?原本以為他就是嘴巴壞一點、個性欠揍一點,這些年來他們吵吵鬧鬧還是有感情的,好聚好散沒關係,結果他居然劈腿!
  
  錐心的疼痛頓時傳遍全身,她以為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了,卻在聽到這消息時發現自己還是太脆弱。
  
  總之,再多問也是自取其辱,她只能冷笑道:「那太好了,我們都各取所需。」
  
  「我會給你一筆錢,你先買個房子吧。」
  
  「不用了!」許芊茉斷然拒絕,她又不是他的情婦。「我自己有存款可以租房子,我已經找好地方,這兩天我就會搬出去。」
  
  「別緊張,我只打算給你一千萬而已,當作我們認識十年的紀念。」他知道給得太多只會讓她反感,一千萬可以在台北買個小房子,有了安身之地,她只需賺取生活費,以她的能力應該會過得不錯。
  
  她睜大眼睛,對一千萬沒感覺,卻對另一個數字很敏感。「已經十年了嗎?」
  
  一時間,兩人都落入回憶的河流,點點滴滴浮上心頭,從一開始的看不順眼,到後來的互相依賴,居然就這麼過了十年……青春、初戀、分手,都是眼前這個人給的,怎麼能不感概萬千?
  
  兩相凝望中,蕭毅延第一個回過神來。「我想我爸也贊成的,畢竟當年他有修改遺囑的意思,你是我的繼妹,我給你這點錢也是應該的。」
  
  「我希望遷出戶口,在法律上解除我們的關係,蕭爸爸已經走了那麼久,我也早就成年了,我不要監護人,更不需要繼兄。」
  
  「如果我答應你,你是不是可以把錢收下?」
  
  「好,我也不是聖人,既然你早就另結新歡,以後我保證不來糾纏你,我們就此一刀兩斷!」她何必矯情裝清高?能拿在手裡的才是最可靠的,她無父無母、無依無靠,想活下去就需要錢。
  
  「我……」他知道她誤會了,他剛才說得太模糊,他只是需要找個結婚對象,並不是已有結婚對象。但事到如今,他再多解釋有意義嗎?如果兩人能分得徹底,或許誤會也是一件好事。
  
  「我先去收拾行李了,晚安。」
  
  看她轉身離去,關上房門的聲音很輕,聽在他耳裡卻有如喪鐘,他到底對彼此做了什麼?希望十年後他不會後悔,不,他現在就開始後悔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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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7:13
  第六章
  
  同居的日子難免有高低起伏,不管吵吵鬧鬧或嘻嘻哈哈,兩個人終究是度過了磨合期。
  
  許芊茉和宣家揚沒再見面,只靠網路連繫,她不想放棄這個難得的朋友,也無意誤導他的感情方向,就保持淡淡的君子之交。蕭毅廷沒再偷窺過她的電腦,要掃毒就找她在旁監督,只是他變得更黏膩了,每天出門前、回家後都需要她的歡迎吻,還常爬上她的床幫她按摩胸部。
  
  小倆口……該說是小倆口嗎?總之在這世界上,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的情況,就像兩個小孩在屋裡玩扮家家酒,走不出門、見不得光,有一日是一日。
  
  升上高三,許芊茉的生活變得比較緊張,老師逼得緊,同學競爭得厲害,她不太擔心自己的出路,應該能上國立大學,只不過排行第幾而已。
  
  早上六點,一對有如老夫老妻的兄妹倆,正面對面坐著吃早餐,許芊茉一邊喝粥,一邊還在背單字,第一節課就要考的。
  
  蕭毅廷放下報紙,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大事。「小茉,你一定要考上北部的學校知不知道?最南只能到新竹,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去。」
  
  「知道了。」聽他那是什麼口氣,她也不想離開他好不好,至少現在還不想。
  
  「乖。」他點點頭,接著輕描淡寫的說:「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去醫院做什麼?」她又沒生病,他是要去探病嗎?
  
  「你還有兩個多月就滿十八歲了,我想帶你去看婦產科,請醫生給你開避孕藥。」去年她十七歲生日,他送她相機和電腦,標準的科技禮物,今年他打算把自己都給她,夠人性化了吧。
  
  「啊?!」這匹色狼對她什麼都做過了,就是從沒脫掉她的小內褲,哪有必要吃避孕藥?
  
  「因為我們的第一次我不想戴套子,其實就算第一百次也不想,我希望跟你之間沒有任何隔閡。」
  
  「你、你……」居然說得這麼直截了當,簡直是厚顏無恥!她有答應要跟他發生第一次嗎?這傢伙未免欺人太甚!
  
  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他退讓一步說:「當然我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如果你吃了藥有副作用,覺得身體不舒服,以後我還是會戴保險套,總之你先試試看吧。」
  
  氣到極點,她反而冷笑起來。「看來你都決定好了?」
  
  「你我都心知肚明,事情早晚會發生的,不如就選在你滿十八歲那天,我是想先給你心理準備,也希望能保護你,畢竟你還小、還在唸書,不適合懷孕。」
  
  保護個頭!她自從跟他住在一起,每天活在狼爪的陰影之下,他這個監護人根本是監守自盜!她正想要開罵,他卻從電腦包拿出一份文件,一本正經的說:「對了,這是我的健康檢查報告。」
  
  「什、什麼報告?」該不會是他得了絕症吧?她的氣勢一整個弱了下去,不管怎樣她都不希望他出事,雖然她曾經偷偷地想過,他又帥又高又天才很可能會短命,但那只是酸葡萄的想法而已,老天爺千萬別聽進去啊!
  
  「幾年前我有過兩次經驗,都是跟不認識的女人,我都有戴兩層保險套,為了讓你安心跟我上床,我去做了性病檢查,醫生說我沒問題,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情緒起伏太過激烈,她再也忍受不了,拍桌站起來大叫:「蕭毅廷!既然你可以跟不認識的女人做那種事,為什麼不繼續去風流快活?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女傭還是妓女?」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要找對象還需要這麼費心嗎?自從你搬進來以後,我可是守身如玉,對別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他停頓一下,有點遲疑的說:「坦白說……本來我對這件事沒啥興趣,要不是你每天每夜的勾引我,我怎麼會過了青春期還發情?」
  
  對他來說,長期無性生活不會怎樣,但長期有塊肉在面前卻吃不得,一定會生病的。
  
  「誰勾引你了?你冤枉我!」聽他說對別的女人沒興趣,她心裡總算平衡一些,但他怎麼可以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天曉得一開始她可是想都沒想過,還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就是冤枉你又怎樣?」他走到她面前,把她攬進懷裡,霸氣十足道:「我是你的監護人,我說的就是法律!」
  
  「你有病,我懶得跟你說……」她承認自己沒力了,為什麼會遇上這種怪咖?上輩子是欠了他多少錢?
  
  瞧她一臉受氣小媳婦的樣子,他就來勁了,捧起她的小臉猛親了好幾下,親得嘖嘖有聲。「小丫頭,你快點給我長大,快點幫我治病,你不知道冷水澡有多痛苦,自己解決一點都不滿足……」
  
  「閉嘴!閉嘴!」純情少女都純情不下去了。
  
  他果真閉嘴了,閉上兩人的嘴,進行無言的交流。
  
  十二月三十一日,蕭毅廷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帶許芊茉到百貨公司購物,她又長高了,已經有一百六十二公分,據她所說是遠遠超過了她媽媽。除了要買新衣服,內衣也該換新,在他的按摩神功之下,她果然有所長進,從A到B,多麼大的躍進!
  
  血拼了一整個下午,把戰利品往車上一丟,他們來到一家高級餐廳。
  
  才坐到高級的位子上,許芊茉就對高級的環境產生敬畏感,蕭爸爸在的時候她沒少吃過頂級美食,但現在蕭哥哥好像有點阮囊羞澀,剛剛又買了那麼多東西,她這個小管家婆得替他多著想。
  
  「在這裡吃飯會不會很貴?」她壓低音量問。
  
  「你哥我很會賺錢,不用緊張。」蕭毅廷打開菜單,眉毛都不挑一下。
  
  「很會賺錢也不能亂花啊,你有沒有聽過勤儉持家?」
  
  「一年才一次,你緊張什麼?」看她穿著他買的新衣服,他就覺得心滿意足,女孩子還是要嬌寵一下,雖說他有時很愛氣氣她、虐虐她,但有時扮演好哥哥也是挺愉快地。
  
  她還是不太放心。「哥,我們家現在到底有多窮?」
  
  「還不到把你賣掉的地步,放心。」
  
  每次都這樣,說得模模糊糊,害她只能暗自擔心,男人出門在外就是不懂管家婆的心。
  
  服務生過來替他們點好餐,蕭毅廷還叫了一瓶紅酒,對她眨眨眼說:「喝點酒,你會比較放鬆。」
  
  幹麼要放鬆?她愣了下才領會過來,隨即面紅耳赤。其實,在兩人每天擦槍走火的情況下,她對最後一關也不是那麼排斥,第一次總是會發生的,她不希望跟別人,那麼就是眼前這匹狼了。
  
  唉,如果這時媽媽在她身邊該有多好,可以給她一些經驗談,告訴她該怎麼做才好,不會只有她獨自摸索,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直覺,還有蕭少爺的良心了,希望他不會讓她留下太詭異的回憶。
  
  一頓晚餐吃得有點心不在焉,彼此都在期待重頭戲,卻又得忍住細嚼慢咽。
  
  「好吃嗎?」他看她吃得不多,不太滿意的問。
  
  「好吃。」主廚的手藝沒話說,只是她心情緊繃,沒吃幾口就覺得飽。
  
  「下次再帶你來。」平常都是她在家做飯,他也沒帶她出來享受過幾次,真是有點對不起她。
  
  「不是說一年只有一次?」
  
  「只要我繼續賺大錢,我們就可以常來。」
  
  她考慮了一下,還是苦口婆心的說:「賺了錢應該存起來,未雨綢繆,你小時候老師沒教過你嗎?」
  
  他搖著頭笑了,笑她的小家子氣,也笑自己的無聊謊言,這下可真不好解釋,如果她知道真相,氣起來搬回別墅,同居的好日子沒了。
  
  用完了主餐,服務生推出餐車,上面是一個點了蠟燭的蛋糕,同時也有生日快樂的音樂聲響起,餐廳其他客人都含笑看過來,俊男美女過生日,多麼賞心悅目。
  
  許芊茉萬萬沒想到蕭少爺會做到這地步,老套、俗氣,卻又浪漫極了,當音樂聲停止,蛋糕也被端到桌上,他才微笑問:「喜歡嗎?」
  
  「如果我說不喜歡,你會不會把蛋糕砸到我臉上?」
  
  「你可以試試看。」他瞇著眼笑,很有威脅的意思。
  
  「喜歡,人家真的好喜歡!」她今天穿了新衣服,可不想沾上奶油。
  
  「算你識相,許願吧!」
  
  「嗯。」她雙手交握,許下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願望:希望每年的生日都能有蕭哥哥的祝福,不管我們到時是什麼關係、在不在一起,這輩子他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睜開眼,她吹熄了蠟燭,十八根一次熄滅,望著對面那男人微笑的眼,但願這個願望真能成真。
  
  回到家才十點多,許芊茉才點亮了客廳的燈,就被蕭毅廷壓在牆上熱吻,購物袋落了滿地,兩人都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事,多日來的期待已讓慾望翻滾,一旦觸碰就是沸點。
  
  「等等,別在這裡……到房間……」不管怎樣,第一次在牆上不太好吧?
  
  他如她所願,抱起她走向他的臥室,裡面那張床比較大,比較好滾。
  
  熱吻之後就是脫衣、撫摸和挑逗,兩人都想孩子一般,摸索著、體驗著。
  
  很快的,她身上只剩下一件小褲褲,他吞著口水盯住她。「小茉,你終於長大了,你怎麼長得這麼慢?我等得都快老了。」
  
  房裡只開著一盞檯燈,暈黃的光線鋪陳在她身上,更顯出雪山綿延、曲線窈窕,他看也看不夠,恨不得吞了她,不,不能當真把她吞了,要輕輕含在嘴裡,就怕她融了、化了。
  
  一月一日,元旦,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今天在家休息,不要出門。」
  
  「我去做早餐,你不要動,我等一下把早餐拿過來。」
  
  「那個……瘀血的地方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看到自己造成的戰果,蕭毅廷不只良心發現,還化身老媽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許芊茉,除了讓她自己到洗手間之外,堅持要她在床上度過一整天。
  
  「我想洗澡。」黏答答的很難受,各種液體都混在一起了,她不知道男女歡愛會這麼麻煩,床單和枕套都要清洗了。
  
  「好,泡個熱水澡,你等一等。」
  
  他親自抱她到浴室,仔細替她清洗全身,溫柔得讓她都快起雞皮疙瘩了。「哥,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以後你又變壞了,我會不習慣。」
  
  他哼了一聲。「我哪有對你好?是因為你流血了我才照顧你,明天開始就沒有了。」
  
  「那就好。」她還是習慣嘴硬的蕭毅廷,要是他每天甜言蜜語,她反而會不適應。第一次沒有想像中的慘烈,居然也有一些快感,她已經很謝天謝地了。
  
  接下來幾天,蕭毅廷親自接送許芊茉上學,把她當成重症病人一樣,就怕她被風吹走了。
  
  「哥,今天放學後我要去買東西,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家就行了。」她的學校和他的公司完全不順路,一來一往的太浪費時間,而且她那些女同學一看到他就發花癡,她不想應付那些關注的眼光。
  
  蕭毅廷想想自己最近積累了不少工作,於是點頭說:「好吧,不舒服的話要說,隨時打我手機。」
  
  「知道了,蕭大媽。」仔細想想,兩人同居以來,蕭哥哥對她還算不錯,她也不敢奢望天長地久,只要他現在對她是真心的就夠了,至於會有多久就隨緣吧。
  
  女人不能只靠男人,更不能只有愛情,總有一天她得靠自己生活,只不過,若能遇到一個不錯的男人,談一場不錯的戀愛,還是很讓人開心的一件事。
  
  就在她自得其樂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讓她的小世界徹底改變。
  
  這天放學後,許芊茉來到一家新開的超市購物,因為有許多贈品和折扣活動,她就像個精明的主婦那樣,看到「特價」兩字就雙眼發亮。
  
  逛了一個多小時,在排隊結賬的時候,她發現前方的中年男子有點面熟,看了好幾眼才認出來。「劉大哥!」
  
  「你是……」中年男子轉過身來,驚訝道:「你是小茉小姐?」
  
  「是啊,好巧!你也來買東西?」她還記得劉大哥是蕭爸爸的助理,當初蕭爸爸口中的小劉,碰到這個老熟人讓她倍感親切。
  
  「嗯,我就住附近,我老婆叫我來補貨。」劉其昌指著購物籃中的食物,自嘲的笑了笑。「你叫我大哥感覺太年輕了,我都是老頭子了,我兒子比你小幾歲而已。」
  
  許芊茉從善如流的說:「好,劉叔叔,請問你在哪兒高就?」
  
  「一樣啊,我還是蕭董的助理,不過換成了蕭董少爺。日子過得真快,蕭董老爺已經走了兩、三年。」
  
  「喔,那公司的情況怎麼樣?」每次她問起蕭毅廷,他總說得不清不楚,不知是不是怕她擔心?其實不管他說不說,她一直都挺擔心的。
  
  「比以前還好,蕭少爺真有本事,我都加薪了兩次,年終獎金也比以前多。」劉其昌說得呵呵笑,有錢就是好過日啊。
  
  「是嗎?那太好了。」好得很,好得呱呱叫,她握緊雙拳,差點沒當場吐血。
  
  「有空到公司來看看,辦公室都翻新了,不好意思,我先結賬了啊。」劉其昌轉過去面對售貨員,順便拿出老婆寫的單子,看看有沒有哪一樣遺漏了。
  
  許芊茉臉上仍保持微笑,她決定累積不斷湧上的怒氣,在最恰當的時候一次爆發!
  
  晚上十點,蕭毅廷回到家時發現沒有消夜可吃,屋裡只有一盞立燈亮著,沙發上坐著一個神情不善的女人。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這幾天他們相處得好好的,他特別疼惜她,她也特別乖巧,為何她突然擺出臭臉?
  
  許芊茉也不跟他拐彎抹角,抬起頭就直說了。「為什麼騙我?爸爸的公司根本就好好的,甚至還比以前更賺錢!」
  
  該來的總是會來,他也不用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先放下公事包,解開領帶,忽然有種放鬆下來的感覺,可能是說謊太久了,坦白也是種解脫。「你現在才發現,讓我有點失望。」
  
  「你什麼意思?」居然不認錯還說失望?應該是他道歉、她發怒才對呀。
  
  「小茉,我喜歡你,但是我也討厭你。」
  
  她聽了更莫名其妙,這男人果真有人格分裂?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居然可以混在一起?
  
  「我喜歡你,因為你吸引我,讓我想靠近你、擁有你。但是我也討厭你,因為你欠我太多,你媽害我媽生病、你害死了我爸,你們破壞了我的家庭。」終於說出口了,他對她多年來複雜的感受,今天下午他去過醫院一趟,因為母親的躁鬱症又發作了,這回特別厲害,連幻聽都出現了,必須住院治療。
  
  「你……那時在醫院你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是那個砂石司機的錯……」美好的世界彷彿崩塌在眼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才發生過親密關係,他們只要在家就是一對戀人,他們可以不曝光、不公開,但是不該傷害彼此啊。
  
  他聳了聳肩,繼續揭露自己內心的陰暗面,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了。「那只是在外人面前說的場面話,我不能讓別人說欺負你這個孤女。」
  
  「房子呢?你有沒有把房子賣掉?」她想起那棟充滿了回憶的房子,如果一切都是謊言,至少在那裡發生過的是真正的快樂。
  
  「我本來就沒有要賣,那裡一切都沒變。」
  
  「既然你不缺錢,為什麼不讓我住那兒?一定要這樣騙我你才高興?」
  
  「我不騙你的話,你什麼時候才走得出來?你不配當蕭家的大小姐,我就是要你吃苦。」
  
  「你想欺負我可以直接一點,不用把我騙得團團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怕你賺錢辛苦,怕你工作太累,怕自己來不及長大,來不及幫你的忙……」過去因為有蕭爸爸在,她買東西根本不注意標價,自從搬進這個家,她買什麼都要貨比三家,多花一分錢都覺得愧疚,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她總算明白了,打擊一個人要攻心為上,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蕭毅廷能給的就是沉默,他們之間不是沒有感情,只是混雜了其他因素,就沒辦法那麼純粹了。
  
  「好,我認了,但你就算是報復我,也該有個期限。」他的沉默說明了一切,她早該瞭解他的立場為難,就算對她動了心也只是一時迷惑,這一切都是緣,孽緣。
  
  「等到我厭煩的那一天,你慢慢等吧。」
  
  「等到我大學畢業那天,可以讓我走嗎?請你務必要答應我。」
  
  「行,到時我們就一拍兩散,我也有我的人生要過。」
  
  談判到此有了結論,雖然不是她想像中的結果,但也不算世界末日,不是嗎?比起媽媽離開的那一天,這一切真的不算什麼,當初她熬得過去,現在也可以。
  
  她站起身走回房裡,燈也不開,把自己扔到床上,開始無聲地流淚。
  
  沒多久,蕭毅廷也走進來,輕輕躺到她身旁,撫摸她的長髮。「好了,別哭了。」
  
  「走開!」她翻過身背對他,這算什麼?騙了她一次又來騙第二次?
  
  他從背後抱住她,靠在她耳邊低語。「小茉,我對你是真心的,但我也是真的無可奈何,我爸媽的事一直掛在我心上,我自己都矛盾得要命。」
  
  「你要讓我受苦的話,一開始就把我趕出去算了……」
  
  「我就要你在我面前受苦,不然我不放心。」
  
  「你變態!」越說越離譜,他把自己當神了?天才都是這麼自大又可笑嗎?
  
  「沒錯,我也覺得我變態、神經病,但我就是不想放開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她快瘋了,她才十八歲,為什麼要忍受這種對待?她可以理解他的處境,但是難道她就不無辜嗎?強烈的情緒中,她轉身去抓他的頭髮、咬他的脖子,要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疼痛!
  
  他一點都不抗拒,反而興奮起來,捧起她的臉熱吻,彷彿暴力才更添情慾。「小茉,我要你!」
  
  「去你的!」色狼就是色狼,打架的時候都會發情,她用力的捏他、踢他,結果只讓他更狂熱。
  
  他迅速解去兩人的衣物,到最後甚至是用力撕的,一旦裸身相對就迫不及待進入她的體內,這是他們「初夜」之後的第一次,感覺一次比一次更銷魂。
  
  「蕭毅廷,我恨你!」她打他打到自己的手都痛了,他還是一副無動於衷。
  
  他居然低笑起來,拍了她的屁股一下。「恨我也好,千萬不要去恨別人,只恨我一個,儘管來吧。」
  
  快感席捲一切,床單已被浸濕,空中飄散著情慾的氣味,她有點受不了他的猛烈,抗議道:「輕點,你是虐待夠了沒?」
  
  「不夠,多少都不夠!」他把她拉過來又翻過去,測試她的柔軟度,以及他的堅硬度。
  
  「算我欠了你,快一點結束……」
  
  「你不知道?虐待一個人就是要慢慢來,享受過程才痛快。」
  
  面對一個時而天才、時而白癡的變態,她還能怎麼樣?隨他一起痛並快樂著,直到她的身心都被掏空。
  
  床頭吵終究還是床尾和,只是從此就有了心結,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顆沙,等到她能站穩自己的腳步時,就看她是怎麼一腳踢開他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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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6:50
  第五章
  
  接吻三分情,不知是誰說過這句話,沒感情的都會吻出感情來。
  
  從那天起,蕭毅廷和許芊茉建立了一份默契,只要在家裡,他們就像一對小情侶,他隨時會抱住她親吻個不停。但只要一走出家門,他們就不會有任何不恰當的動作,畢竟他還有監護人的身份,他們還有繼兄妹的名義,人言可畏。
  
  許芊茉不曉得這情況算安全或危險,蕭哥哥基本上不是壞人,他的嘴巴很壞,對她卻不壞,在經濟困難的情況下,他沒有拋棄她,還給她一個家,除了在他身邊,她卻無處可去。
  
  自從第一次「下海」洗碗,蕭毅廷開始有了顧家的責任感,只要他在家就是他負責洗碗,他脫下的髒衣服不再亂丟,會很負責的放進洗衣籃,他經常買水果回家,並負責切好水果,餵她吃完後再吃她。
  
  漸漸的,許芊茉也習慣了這種生活,跟他接吻很舒服,有他陪伴很安心,在許多安靜的夜晚裡,兩人各用一台電腦做自己的事,偶爾他會摸摸她的頭髮,偶爾她會靠在他的肩上,兩個寂寞的人就這樣互相依偎,至於未來是如何,就等到未來再說吧。
  
  很快的過了大半年,許芊茉結束了高一生活,又來到漫長的暑假。
  
  某天在吃晚飯的時候,蕭毅廷提起了一件事。「下個月是我爸和你媽的忌日,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
  
  這麼快就要八月了?許芊茉不禁感慨時間的飛逝,同時也留意到他說的是「我爸」和「你媽」,感覺非常見外。其實她不應該驚訝的,他本來就沒接受過她媽,他跟柳阿姨才是同一陣線,畢竟是親生母子,他不挺他媽要挺誰?
  
  「好,我們一起去。」她垂下視線,想著該買什麼花比較適合。
  
  這話題並不適合在吃飯時提出,看她眼中閃過一抹憂傷,他後悔也來不及了,只好挾菜到她碗裡。「多吃點,抱起來都是骨頭。」
  
  什麼啊?感傷的氣氛都被他破壞了,她抬頭瞪了他一眼說:「又沒人叫你抱。」
  
  「肥水不落外人田,我妹不讓我抱不是浪費了?」
  
  「變態!」她忍不住罵出真心話,這男人老愛說一些低級的話,是不是天才都會少根筋,說起話來總是這麼欠揍!
  
  他的反應卻是大笑,跳起來抱住她,還咬住她的耳朵說:「變態哥哥來了,要把小妹妹吃掉!」
  
  一如往常,她半推半就的任他擁吻,氣氛從感傷轉為曖昧,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讓生活繼續下去吧。
  
  他從來不碰她肩膀以下的地方,唯恐情慾一發不可收拾,但她的臉蛋、脖子和耳朵就遭殃了,被他像小狗一樣的舔吻著,有時她都覺得快被他吞下腹了。
  
  當他某個興奮部位抵住她,她趕緊把他推開,心慌意亂道:「去洗碗!」
  
  「急什麼?你那碗才吃一半,慢慢吃,我去切水果。」他對她眨眨眼,轉身走向冰箱。
  
  她知道吃水果就是餵食和親吻的暗號,這個變態哥哥一天到晚都在發情,難道以前沒有過經驗嗎?真不懂他為何只針對她?在慾望和情感之間孰重孰輕?
  
  對於這許多問題,她只是想想而已,明知問了也沒意義。
  
  夜深了,兩人仍然分房而睡,或許有一天那道牆會成為虛設,但在那之前,還是留給彼此一些空間。
  
  忌日這一天,蕭毅廷給自己放了假,開車載許芊茉前往一處私人墓園,那是專屬於他們家族,歷代祖先的長眠之地。
  
  許芊茉準備了兩束白色鈴蘭,她覺得這花像小鈴鐺似的,似乎能傳達訊息給天上的媽媽和蕭爸爸。
  
  兩人靜靜走進墓園,這裡定期有人維護,花木扶疏像個小公園,沒有陰森的氣氛。
  
  「先到你媽那邊看看。」
  
  蕭毅廷指引方向,帶許芊茉走向一棵大樹下,大理石墓碑上有張照片,趙湘玲微笑得很美,許芊茉也用微笑回應,她知道媽媽不會想看到她哭,媽媽總說女人要保持美觀,哭起來就不漂亮了。
  
  「咳!我爸的墳位沒有和你媽放在一起,因為……我媽不同意。」他說這話時的眼神有點飄,畢竟長輩們的恩恩怨怨難以評斷。
  
  「喔,沒關係。」人都不在了,她並不介意這些細節,反正她媽媽到處都會有人愛,蕭爸爸說不定還要抽號碼牌呢。
  
  她平淡的反應讓他有點意外,沒想到她這麼看得開,反而是他母親柳辰儀仍然放不下。
  
  「對了,柳阿姨現在還好嗎?」
  
  「老樣子,不好也不壞。」
  
  她沒再追問,畢竟她的立場尷尬,他大概也不想多談,只要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祭拜完兩位長輩,又在墓園裡繞了一圈,他們離開時才下午三點,看看天上飄浮的白雲,蕭毅廷忽然有個好主意。「今天我不上班了,乾脆我們去海邊走走。」
  
  許芊茉聽了一愣,這算約會嗎?應該只是散心吧?她決定從善如流。「好啊。」
  
  開車來到北海岸一處沙灘,暑假期間遊客不少,到處都是比基尼、海灘褲和太陽眼鏡,他們倆站在其中並不顯眼。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脫了鞋襪,赤腳感受海水和細砂。
  
  過沒多久,他轉過身牽住她的手,她嚇了一跳問:「你不怕被人看到?」在外面他不會跟她有親密舉動,今天是怎麼了?
  
  「除非是我媽,否則有啥好怕的?」他嘴角揚起自嘲的笑,不知是在笑她或笑自己。
  
  說得也是,許芊茉黯然的想,柳阿姨如果知道他們兄妹倆的事,恐怕會氣到發病,甚至拿刀砍人吧。她媽媽搶了柳阿姨的丈夫,現在她又跟柳阿姨的兒子曖昧不清,她們母女倆想必是柳阿姨最恨的人了。
  
  正因如此,蕭哥哥絕對不會牽著她的手,走向他母親面前正式介紹。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為何還拉扯著她的心?還拉扯得有點悶、有點疼?
  
  走著走著,一個問題突然浮現她腦中,她也很自然的脫口而出:「哥,如果你爸和我媽看到我們這樣,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日子是自己在過,你想那麼多幹麼?」
  
  「哦,你這麼想得開?」大騙子,他明明也想很多,只是很少說出來,他以為她就看不出來嗎?
  
  「是你太會胡思亂想了。」
  
  「你就能例外嗎?你很在乎你媽的想法,不是嗎?」
  
  他暫停下腳步,臉色為之一僵。「少廢話!」
  
  是啊,說的都是廢話,她不懂自己為何還不停止。「我們不會一直這樣下去吧?」
  
  「等我厭煩了,當然就會停止。」嘴裡這樣說,他卻握緊了她的手,沒有一點放開的意思。
  
  「瞭解。」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浪漫承諾,他們之間就是這樣彆扭關係,無法光明正大走在一起,她早就明白前因後果,還有什麼好期待、好失望的?
  
  夏天的風繼續吹來,她回頭一看,兩人並排的腳印已被浪花淹沒,彷彿從未發生過。
  
  過去媽媽是她最大的生活重心,因此失去後特別空虛,如今,蕭毅廷逐漸填滿了她的空虛,不管這算好事或壞事,這段路能有他同行也是一種緣分,一種有如手中沙的緣分,注定飄散在風裡。
  
  升上高二後,許芊茉慢慢找回了自己,她的功課恢復了水準,跟班上同學相處得不錯,只是她不當幹部也不參加社團,放學後就直接回家,因為她是小管家婆,管了家就得負起責任。
  
  至於她和蕭哥哥的感情,她決定過一天算一天,反正她也不是非君不嫁,未來的事還很難說。
  
  這天放學後,許芊茉沒有直接回家,來到一家大型書店,想找幾本工具書。
  
  電腦、英文、數學……她在書架之間徘徊著,手上已有兩本戰利品,這時忽然有人拍上她的肩膀,把她嚇得差點尖叫!
  
  「嗨!好久不見。」
  
  回頭一看,果然是好久不見的……宣家揚?他長高很多,髮型也不一樣了,她抬起頭看著他,兩人將近一年沒見面,若非他主動出擊,她還真不認得他了。
  
  「家揚?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來買書,你呢?」
  
  「我也是。」不然來書店做什麼?他們的對話還真瞎啊。
  
  宣家揚舉起手中的書本,落落大方的說:「我準備要結賬了,難得碰面,一起喝杯飲料吧?」
  
  「好啊,走!」之前都是在網路上聯繫,她很意外也很高興能有今天的偶遇。
  
  兩人在附近找到一家連鎖咖啡廳,平價的消費很適合學生光顧,在櫃檯結賬時,宣家揚堅持要請客,理由是:「我有在打工,當然由我出錢。」
  
  「你在打什麼工?」她真羨慕他,這麼早就開始賺錢了。
  
  「我會裝電腦、修電腦,週末就接case賺外快。」
  
  「你真強!」她想到自己也跟一個電腦天才住在一起,怎麼她身旁的人都這麼厲害?
  
  「還好啦,比不上你哥。」宣家揚說得不卑不亢,只是陳述一個事實,她心想也是,蕭哥哥這個變態是普通人比不上的,天才就是全方位的變態,哼!
  
  結好帳後,宣家揚主動端起盤子,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來,若無其事的問:「對了,你現在跟你哥住一起?」
  
  「嗯,他工作很忙,但是還滿照顧我的。」她對外人的說詞都一樣,蕭毅廷是個負責任的好哥哥,至於真相就留給自己,這輩子可能她都不會說出來。
  
  宣家揚聽了也不多問,笑笑說:「看你氣色不錯,比以前好多了,吃飯應該有多吃幾口吧?」
  
  「有,我胖了三公斤,你滿不滿意啊?宣大媽!」
  
  她的稱呼讓他差點噴出飲料,輕鬆地氣氛中,兩人聊起國中的事、功課的事、未來的事,幸好蕭毅廷說今天要晚歸,她才能坐在這兒聊個沒完,好久沒有這種悠哉的感覺了。
  
  做個管家婆也是挺辛苦的,她都快忘了青春少女的權益,那就是無所事事,吱吱喳喳。
  
  忽然,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宣家揚接起來應答了幾句,許芊茉隱約聽得出對方是個女孩,心想他可能交了女孩子。這也難怪,班長大人成績好、品行佳,長得也不錯,囉嗦了點卻很貼心,有眼光的女孩應該不會放過他。
  
  通完電話,宣家揚主動解釋。「抱歉,是我姊,她的電腦出了點問題。」
  
  「哦,你比你姊還厲害?」原來天分是不一定會遺傳的?
  
  「那還用說?」他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銀框眼鏡,眼中閃過逗趣的光芒。「她跟我的名字只差一個字,宣家慧,不過我們的腦袋差很多。」
  
  「不管腦袋好不好,有姊姊的感覺不錯吧?」她是獨生女,常想若有兄弟姊妹會是如何?後來碰上蕭哥哥,他卻完全不是做哥哥的料,說是天生少爺還差不多。
  
  「她才不像我姊,比較像我妹,常常都是我在替她收拾殘局。」
  
  「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弟弟願意幫姊姊收拾殘局,那得要多少耐心和友愛?
  
  「沒辦法,她就是那種吱吱喳喳的小女生,不像你這麼聰明懂事。」
  
  「我以前也是吱吱喳喳的小女生,只是後來長大了。」
  
  「許芊茉,不管你有多少改變,你還是你。」
  
  短短幾句話讓她心都暖了,比剛喝下的奶茶還要暖。「謝謝。」
  
  面對他溫柔的笑容,她不知如何解釋這種感覺,雖然他們很久沒見面了,網路上的聯繫也不是多頻繁,她卻能肯定他是懂她的,可能比任何人都懂……
  
  「小茉!」
  
  最熟悉的那個聲音忽然傳來,許芊茉轉過頭看到最熟悉的那張臉。「哥,這麼巧?」
  
  「嗯,我跟我同事開車經過,剛好從外面看到你。」蕭毅廷伸手摸一下她的頭髮,表現得就像個寵溺小妹的大哥哥。
  
  站在蕭毅廷身旁的男人自來熟的說:「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小茉?果然是無敵美少女,我叫韓京佑,叫我柚子哥就好了。」
  
  「柚……柚子哥你好。」許芊茉從驚訝中恢復過來,替他們互相介紹:「這是我以前的同學,宣家揚。」
  
  蕭毅廷揚起眉毛。「我認得你,就是那個班長吧?」
  
  宣家揚站起來禮貌的招呼。「是的,好久不見了,蕭先生。」
  
  「你們是不是在約會?年輕真好,少男少女的感覺多夢幻!」韓京佑最近在追一個很難追的熟女,因此格外有感觸,沒發現另外三人臉色怪怪的。
  
  「別開玩笑了,柚子學長。」蕭毅廷用力拍一下老友的肩膀,轉向他的寶貝妹妹說:「小茉,吃過飯沒有?我們回家吧。」
  
  韓京佑一聽立刻慘叫:「回家?公司還有一堆工作等著你,難道你要推給我?」
  
  「你回公司把資料傳給我,我回家以後會處理。」
  
  看蕭哥哥凌厲的眼神,許芊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於是她對宣家揚說:「不好意思,我先跟我哥回家了,改天我們再連絡。」
  
  「好,那我先走了,各位再見。」宣家揚也不強求,率先走向門口。
  
  「小帥哥再見,希望你的愛情路順風,比我順風!」韓京佑用力揮著手,祝福中包含了自己的感慨。
  
  蕭毅廷這下滿意了,拿起許芊茉的書包。「那就這樣,我們先走了。」
  
  「急什麼?家裡又沒有老婆可以抱。」韓京佑被丟在最後面,忍不住碎碎念道:「也不讓我搭個順風車,我叫計程車可要報賬的!」
  
  「隨便你,明天見!」蕭毅廷往後一喊,替許芊茉打開車門,看她還愣著不動,乾脆抱起她的腰,直接推上吉普車。
  
  韓京佑見狀大吃一驚。「這傢伙真的有病了,保護妹妹跟保護絕種動物一樣,以後要是嫁不出去可怎麼辦?」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吉普車已疾駛而去。
  
  車上氣氛凝重,許芊茉不用問也能感覺到,蕭大少爺正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隨時可能情緒暴走,對此她只淡淡說了句:「開車小心,別忘了爸媽是怎麼走的。」她還沒滿十七歲,不想這麼早就升天。
  
  蕭毅廷深吸口氣,決定把車停到路邊,否則真有可能出事,等他找好了停車格,一拉起煞車桿就問:「我說過不准你交男朋友的,為什麼不聽話?」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個鬼!你明知道他對你有意思,不然怎麼會在畢業典禮上對你告白?」多久以前的事了,他還牢記在心,活像自己的台詞被搶去了一樣。
  
  「自從我轉學以後,這是第一次跟他見面,還是碰巧遇上的。」她沒有半點心虛,他要逼問什麼她都答得出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沒見面也有聯絡吧?你不是常在Msn跟他聊天?他還三不五時寄E-mail給你!」
  
  這下換她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你、你偷看我的上網記錄?」
  
  他眼神遊移,略顯不安的說:「我只是幫你的電腦掃毒,不小心看到的。」
  
  「蕭毅廷!」
  
  「那台電腦是我給你的,我幫你維修有什麼不對?」明知理虧,他還在做垂死掙扎。
  
  「你太過分了,侵犯我的隱私不說,連我交朋友也要干涉,我如果要跟宣家揚在一起,為什麼這麼久都不跟他見面?沒錯,我知道他以前喜歡我,但誰知道現在是怎樣?我從來沒有給他錯覺,你卻一點都不相信我,你看過那些聊天內容,有哪一句是我在跟他搞曖昧的?」
  
  她的一番話讓他啞口無言,以前那種鬥嘴的氣氛又回來了,而且是她佔上風的局面。
  
  沉默了幾分鐘,他總算找到一個沒創意的借口。「好了,回家再說,我肚子餓了。」
  
  「不用再說了,等我大學畢業,你就知道了。」
  
  「什麼意思?難道你要離家出走?」
  
  「成年人不用離家出走,只是獨立生活。」
  
  「你想都別想!」
  
  她不吭聲也不看他,小腦袋瓜裡自有主意,現在她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等她長大了變成時代新女性,她要不要談戀愛還得看心情,如果心情好了要找男人,也會有一堆人送上門來,到時候蕭大少爺就滾一邊涼快去吧!
  
  冷戰從此展開,許芊茉每天照樣上學、回家、煮飯、洗衣,只是不跟蕭毅廷說話,有事就拿白板寫給他看。
  
  週末午後,蕭毅廷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決定了要好好跟這丫頭溝通,誰知他說什麼都引不起她的反應,只會拿白板給他看,或是直接翻白眼!
  
  「你鬧夠了沒?」他都快活活被氣死了,就算他冤枉了她一次又怎樣,她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嗎?
  
  許芊茉正趴在床上看書,對於某人的大吼不動如山,這是宣家揚介紹她看的書——《時間簡史》,內容是關於天文和物理、歷史和未來,她看不太懂卻放不下書,原來宇宙的發展這麼奧妙,相較之下,她生命中的起伏就顯得很渺小了。
  
  看她依舊沒反應,他乾脆發揮絕招,整個人趴到她背上,壓也要壓到她有聲。
  
  「啊……」果然,被壓迫的那一方發出了哀叫。
  
  他稍微撐起雙臂,免得真的把她壓扁了,那可是他的損失。「叫啊!再叫大聲點。」
  
  「你有病?」她勉強翻過身,被他囚禁在床上無法掙脫。
  
  「你才有病,生氣生那麼久,你看青春痘都長出來了。」他親一下她額頭上的一顆小痘痘,其實不是很明顯,但他不找一個借口怎能借題發揮?
  
  她慌忙轉過臉,又羞又怒。「別碰我!」
  
  「你是我的,我就要碰!」他的手第一次往她肩膀以下發展,放在她小巧的胸部上,終於感覺到那嫩度、軟度和彈性度,非常慶幸她在家沒穿內衣,因為基本上他不會解女人的內衣。
  
  「蕭毅廷你瘋了?」驚嚇過度,她整個人呆著沒動。
  
  「還不是被你逼瘋的?」他一摸就上手,一會兒大力,一會兒用力,一會兒使勁的出力,怕她會消失一樣。
  
  她尖叫起來,不敢相信他這麼蠢,又不是在抓沙灘排球。「好痛!你要把我捏壞掉啊?」
  
  「痛?」他拉起她的T恤下擺,看清楚那對雪白的小山峰,上面有幾個紅色的指痕,不正是他的傑作?「你的皮膚還真嫩,這樣就留下痕跡了?」
  
  「你夠了!」她拉下T恤不讓他看,但他怎能放過如此美景,拉起她的雙手直接把她脫了,一個上空少女就此呈現在眼前,身上只有一件小短褲,裡面還有一件小內褲,除此之外都讓他看光了。
  
  「小茉,你好美……」他不是沒看過,但之前那兩個一夜情的女人根本沒得比,他的小茉簡直是妖精轉世、仙女下凡,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絕對不能讓別的男人看到,以後的一夜情、百夜情、萬夜情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她的雙手被他抓著,想踢腿也被他壓著,只能眼睜睜看他低下頭,輕輕柔柔的給她療傷。「很痛嗎?我親親就不痛了。」
  
  「你……」她說不出話了,連呼吸都要暫停了,因為他開始又吸又舔,弄得她胸前全是他的口水,黏呼呼的又隱隱發燙。
  
  要是沒吃到也就算了,一旦開動那就停不了,他坐起身把自己的襯衫也脫了,隨即低頭吻住她的嘴,讓兩人的裸胸貼在一塊,一上一下的廝纏著。
  
  熱吻和愛撫之中,她只能發出微弱呻吟,他把一條腿擠進她雙腿之間,摩擦著、進退著,熱流燙傷了彼此,堅強緊抵著柔軟。
  
  「別這樣……真的不可以!」她好不容易推開他一點,怕他一衝動就把事情辦到底。
  
  他把臉窩進她頸項之間,喘著粗氣說:「別怕,我不會怎樣的……就是讓我摸摸你、親親你。」
  
  「你這樣……根本就是在發情。」說不定跟誰都可以,而她只是比較方便?
  
  他捏住小雪山上的小櫻桃,哼了一聲說:「我就只對你發情,你還不懂?」
  
  是嗎?男人在發情的時候,說話會算話嗎?她知道自己漂亮,但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多了,他可以找一個漂亮的又討他媽媽喜歡的女人,何必跟她這個麻煩又未成年的搞在一起?現在他還沒有結婚的壓力,等他年紀到了不會改變主意嗎?
  
  望著他黑幽的雙眼,彷彿宇宙神秘的起源,她忽然心軟又心酸起來。「蕭毅廷,以後我們如果誰變了、不想繼續了,就坦白說,別再搞間諜遊戲了,可以嗎?」
  
  「沒問題,但我還是要定期幫你的電腦掃毒。」
  
  「掃毒跟偷窺是兩回事!」這個人有沒有一點倫理道德?
  
  「知道了。」他無所謂的點點頭。「以後我不會看不該看的東西,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他把兩隻大大的手掌放到兩座小小的雪山上,非常嚴肅非常認真的說:「你這裡有點小,要多按摩才會長大,以後我天天幫你服務。」
  
  「你……」她氣得簡直要吐血。「嫌我小就別碰我!」
  
  「就是因為小才要多刺激,這樣有助發育。」
  
  「討厭鬼!你走開!」
  
  床上戰爭總是沒完沒了,很快又風起雲湧,因為一次冷戰引發烽火連天,她也不知算虧了還是賺了,總之現在是放不開的,趁著還能抓住什麼就盡量抓住吧。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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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6:22
  第四章
  
  搬到新的地方,進入新的學校,許芊茉的精神都用在適應新環境,只有作夢時才會回到從前。
  
  蕭毅廷每天早出晚歸,她只需準備他的早餐和宵夜,還有清洗他丟三落四的衣物,兄妹倆沒有太多對話,這種感覺並不壞,夜裡她常會從夢中驚醒,一想到隔壁房有人睡著,也就沒那麼心慌了。
  
  某個星期天的午後,蕭毅廷不在家,許芊茉一個人悶得發慌,家事和功課都做完了,她還能做什麼?
  
  她想過要找宣家揚,那男孩總是給她寄來許多資料,兩人也會在網路上聊天,但她覺得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是不要給對方錯誤的期待。現在她最想做的是回家,只看一眼也好,如果那棟別墅注定成為別人的,她想做一次真正的告別。
  
  打定主意後,她背起小背包走出門,在車站晃了老半天,實在不知怎麼搭公車或捷運,畢竟別墅是在一處郊區,最後她乾脆搭上計程車,奢侈也就這麼一次,以後可能沒機會了。
  
  半小時後,許芊茉從計程車上走下,管家立刻迎上來,滿臉驚訝問:「小茉小姐,你怎麼回來了?」
  
  「哥哥說這房子要賣人,已經找到買家了嗎?」
  
  「呃……還沒有。」管家不太自在的說。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不會待太久的。」舉目望去,仍是一樣的花園,噴泉和溫室,她曾想過自己會變成溫室的花朵,結果幸好沒有,否則怎麼面對現實人生?
  
  管家從不太自在變成非常不自在,糾結著眉頭問:「這個嘛……要不要問問少爺?」
  
  「你打電話給他吧,我先進去。」她無法阻止管家的決定,只能爭取時間,就看最後一眼也好。
  
  進了大門,一切擺設都沒變,只是少了媽媽和蕭爸的身影,傭人們看到她都禮貌的點頭微笑,沒有阻擋她的意思。她先走進自己的臥房,床單和窗簾還是同一套的,櫥櫃裡倒是清得差不多了。
  
  她曾在這裡編織過對未來的夢想,也常跟媽媽說說笑笑、互相打扮,原本以為這樣的日子還有幾十年,誰知生命的起落只在一瞬間……
  
  接著她轉到主臥室,爸媽的東西居然都還在,尤其是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她不太清楚房子可以這樣賣的嗎?不管怎樣,她很高興沒有人改變這一切。
  
  她找出婚紗照的相本,坐到雙人沙發上開始翻閱,裡面除了媽媽和蕭爸,她自己也有幾個入鏡,看到三人在花園的合照,那天的微風彷彿還輕拂在她臉上。
  
  她不知自己回憶了多久,直到一個聲音把她打醒。「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哥……」回過頭,她看到一臉緊繃的蕭毅廷。
  
  「哭什麼哭?就會給我找麻煩!」蕭毅廷一接到通知就趕來,這陣子他看她安安分分的,以為她已適應新環境,沒想到她還是多愁善感,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
  
  許芊茉摸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淚水的存在。「對不起,我只是想再看一眼……我很想家。」
  
  「看夠了吧?走!」他拉起她的手,感覺她因哭泣而顫抖,小臉蒼白如雪,似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乾脆坐到她身旁,等她休息一會兒再走。
  
  「我真的好想我媽,還有蕭爸爸,我常夢到他們……」
  
  「能夢到他們是好事,我想夢還不一定夢得到。」仔細想想,他雖然失去了父親,但還有母親和自己的事業。小茉卻是父母雙亡,連謀生的能力都沒有,舉目無親只剩一個莫名其妙的繼兄,也難怪她會這麼傷心,他知道自己不好相處。
  
  「對不起,我會努力好起來。」她說著堅強的話,脆弱的淚水卻不斷落下。
  
  「想哭就哭吧,不過這是最後一次。」有時他會忘了她小他六歲,總以自己的行為去要求她,每個人的療傷方式都不同,或許她就是需要哭泣來紓解。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就像那次在醫院一樣,給她一個依靠的地方。想到當時她暈倒在他的懷裡,帶給他一股莫大的驚慌,這女孩原本伶牙俐嘴的,突然間變得弱不禁風,他忍不住想要保護她,卻又有種想要欺負她的念頭,如果她的眼淚是為他而流,不知會有多好看?
  
  神經病!他暗罵自己工作過度導致腦筋短路,居然對一個無辜少女有此想法,警察大人應該把他抓去關起來,法官大人應該給他判無期徒刑。
  
  懷中的人兒不知他的變態想法,抽噎了好一陣子才安靜下來。
  
  「小茉?」他低下頭一看,這女孩居然睡著了,管家說得果然沒錯,她哭累了就會睡著,也不管身旁的人是誰,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
  
  算了,反正抱她就像抱小貓小狗,這幾天他加班加到地老天荒,不如乘機閉目養神。
  
  「嗯……」她像只小動物想找溫暖的窩,蜷縮著身體坐到他大腿上,他試著把她推開一點,但她不肯退讓,還把兩團柔軟壓在他胸前,接著就發生了一件荒唐的事,他居然起了生理反應!
  
  說實在的,他一向很受女人歡迎,對性愛這件事卻沒有多大興趣,二十二年來也只有兩次經驗,都是在酒吧遇到的一夜情,出於好奇而嘗試看看,事後並不覺得特別滿足,跟自己用手來好像差不多。
  
  求學時他認真求學,工作後他專心工作,最近連睡覺時間都不夠了,更是沒空去發展男女之情,他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同性戀,但他看到男人也毫無衝動,只能說他在這方面就是比較淡薄吧。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把小茉當成小孩,不管她多漂亮,小孩就是小孩,他怎麼可能對她有反應?男女之間果然不能太接近,莫名其妙的就引發化學作用,以後他得多注意防範了。
  
  他不敢隨意動彈,唯恐她發覺他的異狀,原來佳人在抱也是種折磨,因為他什麼都不能做。
  
  過了十幾分鐘,許芊茉才從淺眠中醒來。「咦,我睡著了?」
  
  「嗯。」他那裡還沒消退,拜託她千萬不要發現!
  
  她揉揉眼睛,腦袋瓜子緩緩恢復動作,花了幾秒鐘才看清兩人的處境,一時間瞌睡蟲都嚇跑了,想要從他懷中跳起來,手腳卻麻掉了,一不小心跌到地毯上。
  
  他趕緊把她撈起來,重新擺回沙發上。「你在搞什麼?」
  
  「對不起……」她雙頰發燙,低下頭不敢看他。
  
  「我只是讓你靠著睡覺而已。」他當然看得出她的尷尬,幸好她忙著掩飾自己的尷尬,沒注意到他更大的尷尬。
  
  兩人都沉默片刻,都不想再談尷尬話題,她深吸口氣說:「哥,我們現在很窮嗎?房子是不是一定要賣?」
  
  「我再窮也餓不死你的,這麼大的房子就算不賣也得租人,難道要放著養蚊子?」他說話的語氣連自己都覺得太粗魯了,但是沒辦法,她在他身上挑起一把火,他不找她遷怒要找誰?
  
  她咬咬下唇,小心翼翼的問:「那爸媽的東西怎麼辦?」
  
  不要再咬嘴唇了,已經很粉紅、很誘人了,他用力瞪她一眼。「你還真是堅持,我的大小姐!我會交代管家,把東西都收到儲藏室,房子就先抵押貸款,讓管家留下來看家,這下總行了吧?」
  
  「其實……一些還可以用的東西不如就捐出去吧,只要留下有紀念性的就好了,房子出租也好,有人住的地方才像個家。」
  
  「你怎麼突然想通了?」小女孩的心思也太多變了,他一時適應不過來。
  
  「我是不想浪費可用的資源,而且我心裡有爸媽就夠了。」她收起那副小綿羊的可憐樣,給他一個堅定的微笑。「哥,謝謝你願意照顧我,等我長大以後,我會好好賺錢,到時換我照顧你。」
  
  「等你長大?要我等多久?」他發覺自己話中有話,想到她長大成人的模樣,走在路上不知會是多美的風景,如果他們手牽手一起走,路人的回頭率不知會有多高……
  
  「不會很久的,從現在起我會認真唸書,以後做個有用的人。」
  
  「小丫頭!等你長大,我都要老了。」說這種話果然像個小孩,他笑著摸摸她的頭,他不喜歡跟別人有肢體碰觸,但在這時一切都很自然,她也沒有閃躲的意思。
  
  因為哭泣睡著引發的尷尬場面,就這麼不著痕跡的平息了,他相信日後他們仍是一對相處彆扭的兄妹,不會有任何變化的。
  
  日子平平淡淡的繼續過下去,蕭毅廷心想自己只是一時衝動,小丫頭還沒滿十六歲呢,他怎麼可能對她有興趣?然而,這份自我肯定很快就被推翻了,在某個彩霞滿天的傍晚,他從書房走到陽台透透氣,忽然之間著了魔,對著幾件洗好的內衣褲發呆。
  
  那是她的三角褲和他的四角褲,雖然曬在不同衣架上,卻像一對小夫妻似的,纏綿的飄蕩在晚風中,還有她的粉紅色胸罩……應該是32A吧,那一小塊洗得有點模糊的標籤,讓他瞇起眼看了好久,不由自主想到胸罩的主人,想用自己的雙手代為包裹,不知那會是怎樣的感覺?
  
  小一點沒關係,反正她還會長大,他也可以幫忙按摩……夠了,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就在他強烈唾棄自己的時候,胸罩主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哥,你在收衣服?」
  
  蕭毅廷倒吸一口氣,回頭看到許芊茉驚訝的表情,他根本不會做家事,難怪她有這種反應,其實他只是想呼吸一下戶外的空氣,誰知會被她的內在美搞得神魂顛倒,那甚至還是最小的尺寸!
  
  「我來就好。」她當然沒有指望他,拿起一個空籃子開始收拾。
  
  瞧她踮著腳尖忙碌,胸前的曲線更突出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游移,看出她在棉質上衣內並未穿著胸罩,兩個小突點在碎花圖案中並不明顯,卻逃不過他的火眼金睛,恨不得自己有透視能力。
  
  他不能怪她,這也是她家,她只是想要舒服點,不穿胸罩還可能有助成長,但他就是要怪她,為何如此誘惑、如此招搖?更過分的是她毫無自覺,只有他一個人在一頭熱!
  
  察覺到他的視線詭異,她把塑膠籃抱在胸前,不太自在的說:「呃,我先進去了。」
  
  他沒有阻止她,站在原地大口呼吸,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小丫頭什麼都沒做,他絕對不能自亂陣腳,他養她不是為了侵犯她,倫理、道德和良知可千萬別忘了!
  
  過了幾分鐘,他覺得自己恢復正常了,走進屋看到她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折衣服一邊看電視,一心兩用倒是順手得很,折好他的襯衫、長褲、內褲和襪子,就像個小妻子,那麼自然而貼切。
  
  「哥,你要看哪一台?」她拿起遙控器,很習慣的把主控權交到他手上。
  
  他知道她有點怕他,因為她要靠他生活,順從和服務都是應該的,她雖不是天才但也不是笨蛋,小小年紀就懂得適應環境。至於男女之情、性愛慾望,只怕在她的小腦袋瓜裡從來沒出現過。
  
  他接過遙控器,隨手轉了一百多台,沒有一個畫面讓他想停留,眼角餘光盯著身旁女孩,她折完衣服,分成兩堆小山,抱了其中一堆就走進他房裡,動作熟練,打開衣櫃擺放好。
  
  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放下遙控器就跟著她的腳步,等她放好衣服轉過身來,整個人跳起來驚呼一聲:「啊!」
  
  「怕什麼?叫成這樣。」他聽到自己低啞的聲音,分明是個色狼的聲音。
  
  「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
  
  「這是我房間還是你房間?我還要問你才能進來?」
  
  「好嘛,那我出去了。」她才不跟他吵,反正也吵不過他。
  
  因為兩人靠得太近,她又心慌意亂的,結果被他的腳拐到,驚叫一聲拉住他的手,最後居然把他撲倒在床上!
  
  「我說這位小姐,你也太粗魯了。」他能感覺到她那兩團柔軟,就抵在他胸腹之間,小小的、嫩嫩的,他差點想伸手替她按摩,理由是幫助她長大,天啊他真的快瘋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臉紅如彩霞,七手八腳的從他身上爬起來。
  
  「去煮飯吧,小心別把手切掉,還要花我錢給你看醫生。」他依舊躺在床上,抓了個枕頭掩飾自己,希望她不會注意到,男人的下半身總是難以控制。
  
  「我會小心的。」
  
  「我想吃泡菜拉麵,你上次煮的那種,要加很多泡菜。」
  
  「好,我現在就去煮!」
  
  許芊茉一溜煙跑掉了,蕭毅廷躺了一會兒才起床,決定去洗個澡降降火,當他打開衣櫃拿出睡衣和內褲,想到這是由那雙小手洗、折好的,他就覺得一陣頭暈腳軟。
  
  怎麼辦?如果他真的犯了罪,以後還有臉見人嗎?侵犯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少女,這種事怎能發生在他完美的人生履歷表上?原本想虐待她做女傭,結果報應在自己身上,天理昭彰有沒有這麼神奇啊?
  
  許芊茉不知自己最近怎麼了,總是在蕭哥哥面前做些蠢事,每當他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她就會特別的緊張、特別的出糗。
  
  她也不知該對誰傾訴這種煩惱,宣家揚畢竟是個男生,她跟學校的女生也沒那麼熟,唉,如果媽媽在就好了,她們就可以一起討論男孩子的問題……
  
  等等,蕭哥哥算是男孩子嗎?他雖然是男的,但畢竟是她哥哥,怎麼能如此歸類?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卻忍不住想到一個事實,他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現在又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不,不會的,蕭哥哥只是態度比較差,對她還是挺照顧的,她相信他說過的話,只要他有飯吃,她就不會餓著。
  
  不過她完全忘了,有飯吃是一件事,男女之間又是另一回事。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最後一天,同時也是她的生日,以往媽媽總會陪著她熬夜,過了她的生日就是新的一年。如今只剩下她自己,她決定小小的慶祝一下,希望今晚蕭哥哥照樣晚歸,不要打擾了她一個人的慶祝會。
  
  很遺憾的,午夜前的十分鐘,屋門被打開了,蕭毅廷步履蹣跚的走進客廳,剛好看到許芊茉從廚房走出來,不免奇怪的問:「你在做什麼?」
  
  「我剛才在洗草莓。」她端起手中的玻璃碗,裡面有十六顆草莓,然後她皺起鼻子問:「哥你喝了酒?」
  
  「今天是跨年夜,公司聚會喝了點酒。」他打了個酒嗝,仍然覺得奇怪。「你要吃草莓當宵夜?」
  
  「除了草莓還有蛋糕。」
  
  「啊?」三更半夜的吃什麼草莓蛋糕?青春期的女孩真不是普通的奇怪。
  
  「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你滿十六歲了?」所以已經脫離法律保護了嗎?最近他上網查過了,有事沒事就提醒自己:對於十四歲以上未滿十六歲之男女為性交者,處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對於十四歲以上未滿十六歲之男女為猥褻之行為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總之,不想被關就不要亂來!
  
  「嗯,我今天就滿十六歲了。」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知道的話就不會這麼誠實作答了。
  
  「蛋糕在哪裡?用我的錢買的,難道不用分我吃一口?」他的興致高昂起來,這下終於從罪犯身份解脫了,十六歲真是個好年齡啊。
  
  「喔!你等一等。」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先把草莓放在桌上,跑進房間拿出蛋糕。
  
  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擺好草莓,點上蠟燭,再關上燈就很有慶生的氣氛了。
  
  蕭毅廷咳嗽一聲說:「我不會唱生日快樂歌,你自己唱。」
  
  「不用唱歌,我許個願就好。」她閉上眼默默許個願,再睜開眼把蠟燭吹熄。「可以開燈了。」
  
  「等一等。」
  
  「嗯?」她看不清楚他的臉,如果她看清楚,一定會拔腿就跑。
  
  昏暗中,他的視力卻不受影響,準確封住她的唇,一開始她呆呆的不知發生什麼事,等她腦筋轉過來的時候,想要掙脫卻被他抱到腿上,根本沒有逃避的空間,只能任由他反覆的舔弄。
  
  蕭毅廷不確定自己是借酒裝瘋,還是因為積壓太久,可能兩者都有吧。
  
  她的味道果然香甜可口,比草莓蛋糕更加吸引他,雖然這麼做非常卑鄙,總之發生就發生了,他無力阻擋自己對她的渴望,只能盡量控制在安全範圍內,不能摸她的胸部或臀部,一摸就會失控,她不是一夜情的對象,她還只是個孩子,一個可憐又可愛的孩子。
  
  等他終於放開她,她緊張得說話都結巴了。「哥……你為什麼……」
  
  「不准說出去,不然我就不要你了,讓你一個人自生自滅!」
  
  「我、我做錯什麼了?」她乖乖的上學、煮飯、做家事,為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你沒有錯,傻丫頭。」他該怎麼對她說明才好?他對她的感覺是矛盾的,不是親妹妹卻有責任照顧她,想要怨恨她又常常覺得疼惜,現在居然還擦槍走火,矛盾的交錯之下,只有用矛盾的方式表現。
  
  「哥,你喝醉了對不對?以後別這樣了……」
  
  「誰是你哥?笨蛋!」二話不說,他低頭又是一個吻,這回更不客氣,探進她的嘴裡,吸住她的舌頭,活像要把她吞了一樣。
  
  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呼吸困難、心跳急促,似乎就快休克了,但是他們算什麼關係呢?兄妹之間不會做這種事,若說是情侶他也不曾表白,她忍不住咬他一口,委屈的問:「到底為什麼?」
  
  「你是我養的,我想怎樣就怎樣,哼。」
  
  他不是認真的吧?她不敢相信這種說詞,在他語氣中有一絲自嘲,但如果他是認真的,她除了初吻被他偷走,連初夜也都要奉獻給他?
  
  「好了好了,你怎麼發抖成這樣?我保證只是親親和抱抱,不會真的亂來。」
  
  這算哪門子的保證?她希望他只是喝醉了,才會變得這麼無理取鬧,等明天他醒了就什麼都忘了。
  
  「吃蛋糕吧,我來切,免得你切壞了。」
  
  他切好了兩塊蛋糕,她卻沒胃口吃了,他叉起一顆草莓送到她嘴邊。「乖,又不是世界末日,你要是不高興的話,我也讓你親兩下。」
  
  「我才不要!」他強吻人家還敢耍無賴?
  
  「快點給我吃下去,不然我就要親你了。」
  
  「好嘛。」她不得不順從,乖乖吃下一顆草莓、兩口蛋糕,全都由他親自餵食,而且他非常固執,非要把她抱在他腿上不可,彷彿她是寵物或是洋娃娃。
  
  十六歲的生日居然變成初吻之夜,對像還是她的監護人兼繼兄,震驚過度的她,只能說人生真是出乎意料的峰迴路轉,至少到老的時候她不愁沒有回憶了。
  
  好甜、好香、好軟……蕭毅廷腦中不斷浮現這幾個形容詞,一想到那晚的親吻畫面,他就覺得自己禽獸不如,下一秒卻又樂在其中,難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過去他可沒有這種症狀,為何一個許芊茉就能讓他性格大變?
  
  當他坐在辦公室思考這個嚴肅問題,一個不識相的傢伙打斷了他的思路。
  
  「親愛的蕭董!我有沒有看錯,你居然在發呆?」韓京佑沒有敲門就走進來,他是公司裡唯一有這份特權的人,因為他是蕭毅廷的大學學長,年紀還比蕭毅廷大五歲,與其說是老闆和員工,不如說是老朋友和事業夥伴。
  
  韓京佑對於資訊業沒有太多天分,在會議桌上卻是十足的專家,因此成為蕭毅廷的左右手,才二十七歲就成為總經理,也買了房、買了車,只等著娶老婆了。
  
  蕭毅廷喝下最後一口咖啡,眼神仍然不太清醒。「柚子,你有沒有過一種經驗,明明知道不該去做,卻像中毒一樣,做了還想再做?」
  
  「當然有!刷卡刷到爆,做愛做到腰閃到,我常常這樣的。」
  
  「你舉的例子還真貼切。」蕭毅廷扯了扯嘴角,感覺太陽穴的部位有點抽筋。
  
  「你的毒癮應該不是工作吧?難道你有感情上的困擾?」韓京佑跟這位老闆兼老友認識八年了,只有擔心他變成和尚的分,還沒機會看他為情煩惱過。
  
  蕭毅廷不知該透露多少,只好簡單描述:「對方是我不應該碰的對象,但我就是忍不住。」
  
  「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搞什麼?老是有人以為他爬斷背山,他並不喜歡那種運動好嗎?
  
  韓京佑這下放心了,聳聳肩說:「只要合法,不用坐牢,不會搞得公司破產,我覺得沒什麼不行。」
  
  「你還真想得開。」霎時間蕭毅廷覺得自己很小題大做,此人真是大愛得很。
  
  「人生可能很長也可能很短,我個人認為有得愛就要愛,你父親去世得那麼突然,但我想他沒有太多的遺憾,因為他把握住機會,娶了他想要娶的女人。」韓京佑對蕭家的狀況相當瞭解,這幾年來的變化都看在眼裡,也只有他敢對蕭毅廷如此直言。
  
  果然,蕭毅廷聽了沉思起來。「你說得沒錯,站在兒子的立場,我不希望我爸媽離婚,但是站在男人的立場,我可以理解他再婚的原因。」
  
  「所以說,你想追誰就追誰,不用客氣,你條件這麼好,青年才俊又有錢,誰會拒絕?」
  
  「我跟她的關係有點複雜,她現在有點心靈脆弱,而且好像不太喜歡我。」蕭毅廷也說不上他們算是怎樣的感情,根本沒討論就親下去了,他從來沒談過戀愛,小茉應該也沒經驗,兩個笨蛋只能用摸索的了。
  
  更別提上一代造成的尷尬狀況,他們還有兄妹之名,他對她又喜歡又討厭,自己都覺得頭痛了。
  
  「男女之間哪有不複雜的?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後也不喜歡,心靈脆弱才好攻擊啊,只要你用力給她糾纏下去,鐵杵都能磨成繡花針。」
  
  「照你說來,任何問題都不成問題了。」
  
  韓京佑理所當然的接受了上司讚美。「那倒是,誰叫我是談判專家呢?」
  
  「夠了,說點正經的,你來找我幹麼?」
  
  兩人聊完私事,改談公事,不過韓京佑臉上一直掛著賊笑,明顯寫著「你總算也有這天」幾個字。
  
  找人聊聊總是比較好,就算沒結果也有抒發效果,蕭毅廷的心情穩定多了,他釐清了自己的想法,對小茉除了有慾望還有感情,以後還不知會如何發展,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當晚,蕭毅廷提早下班回家,七點整就打開屋門。「我回來了。」
  
  許芊茉從廚房走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一下,不太敢看他的眼睛,略帶緊張的說:「哥你回來啦……晚飯快煮好了,你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我先洗澡好了,你不用急,慢慢來。」這幾天他們的相處頗為微妙,刻意不談她生日那晚的事,也許她希望就此忘了,他卻是反覆思量,還想再來很多次。
  
  七點半,兩人一起坐在桌前用餐,他簡單問了幾件學校和生活的事,她回答得更簡單,態度非常客氣,吃得也不多,唯恐自己變成他的食物。
  
  「我來洗碗。」他站起來收拾碗盤,她愣在那兒不知怎麼辦,這可是他第一次幫忙洗碗,他笑了笑說:「要是打破了,我們就去買新的,我總要練習一下。」
  
  「喔……那我去寫功課。」她轉身躲進房裡,以為今晚應該就安全過關了。
  
  蕭毅廷望著她的背影,有點想笑又有點同情她,小紅帽躲得過大野狼嗎?童話故事裡或許可以,現實生活中卻很困難,因為他馴服不了自己心中那匹狼。
  
  等他洗好碗盤、收好廚房,已經八點多了,以前他都是找鐘點清潔工,不曉得做家事這麼辛苦,自從小茉搬進來住,應該吃了不少苦頭,現在還要被他折磨身心,唉,他怎麼有種莫名的興奮感?變態!
  
  想了想,他從冰箱拿出兩顆蘋果,仔細削皮、切塊、裝盤,看起來勉強還可以吃的樣子,就獻給勞苦功高的小紅帽吧。
  
  敲過了房門,不等回應他就推門而入,輕描淡寫的說:「吃點水果。」
  
  許芊茉坐在書桌前,電腦開著,她立刻把螢幕轉為保護程式,緊張的模樣似乎在掩飾什麼。
  
  他也不追問,女孩子難免有些小秘密,他把盤子放到桌上,淡淡說了句:「自己吃還是要我餵你?」
  
  她嚇得跳起來,不敢吃水果也不敢吭聲,一步一步退到牆壁上,彷彿被色狼威脅的弱女子,不,不是彷彿,根本就是。
  
  「過來。」他坐到她的椅子上,還有餘溫。
  
  「有事嗎?」算她怕了他,那雙眼簡直要吃人一樣,從他一進屋就讓她坐立不安。
  
  「叫你過來就過來。」
  
  她深呼吸幾口氣,慢吞吞走到他面前,他握住她的手往下拉,一個使力就把她抱到腿上,二話不說就低頭吻住她,反正這就是他的企圖,沒啥好遮掩的。柚子說得對,人生可能很長也可能很短,說不定他明天就出車禍掛了,今天不好好的親她怎麼行?
  
  他的吻並不討厭,比上一次熟練多了,慢慢的她開始享受,張開嘴讓他順利探索,還發出細小的呻吟聲,當她發覺自己的聲音,臉紅心跳的想推開他,卻敵不過他緊抱的力量。
  
  「腫起來了。」他用拇指摩挲她的紅唇,成就感十足。
  
  她已經不想問為什麼了,要說他欺負她、虐待她,好像也沒有那麼嚴重,但不管怎樣,她不想成為第三者,於是她試探著問:「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現在沒有,以前也沒有。」
  
  「喔。」他都二十二歲了,條件那麼優秀,怎麼一個女朋友也沒有?天才都跟他一樣怪異嗎?
  
  「你也不准交男朋友,聽到沒有?」
  
  她愣了一下才點頭,注意到他用了「也」這個字,這麼說來他「也」不會交女朋友了?他們到底算兄妹還是男女朋友?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有想過是否要告訴老師,但如果老師通知政府官員,社工就會把她接走,安排她去住寄宿家庭,那又是一個新環境,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比較起來,蕭哥哥雖然對她這樣那樣,她卻還是莫名其妙的相信他,或許是一起經歷了那次傷痛,或許是這些年來相識相知,即使到了這地步,她仍不想離開他。
  
  「來,吃蘋果,我削的。」他開始耐心餵食,她吃得慢沒關係,他喜歡看她的小嘴動來動去的。
  
  「你……你也吃。」她不能否認他對她的吸引力,雖然那是一種很怪異的吸引力,以前兩人老是鬥嘴,她年紀小也沒多想,自從爸媽過世後,他變成她唯一的依靠,朝夕相處的生活中,又引燃了男女之情。
  
  如果他不是她的繼兄,如果他母親跟她媽媽不是情敵的關係,說不定他們可以做一對戀人,但那只是如果,現實中應該很難,她不敢去期待不屬於她的東西。
  
  「我吃你就夠了。」他舔上她的唇,上次是草莓味,這次是蘋果味,下次要餵她什麼才好呢?
  
  微妙的感情、複雜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當他們凝視著彼此,似乎都不重要了,只有繼續親吻、繼續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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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0 22:05:54
  第三章
  
  又是暑假,許芊茉過起悠哉的日子,她就讀的學校設有高中部,以她的成績當然是順利直升,聽說蕭毅廷當初也念這所學校,只是花的時間沒她多,國中加高中剛好三年……唉人比人氣死人,沒事還是別想起那個人了。
  
  她買了高一的參考書,還報了兩堂補習課,英文和數學,她知道自己數理能力偏弱,以後確定要念文組了,不過數學也不能太差,她打算主修外文、輔修企管,讓自己成為不被時代淘汰的人才。
  
  雖然才十五歲,她卻時常想到未來的事,自從親生老爸過世後,她就特別沒安全感,總覺得握在手心的才是自己的,例如專業能力、人情歷練、冷靜思維,都是她想給自己增強的東西。
  
  她和媽媽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因為有蕭爸爸的關係,如果有一天蕭爸爸不在了,或是跟她媽媽離婚了,她必須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照顧好自己和媽媽,至於什麼公司股權之類的,原本就不屬於她,還是別去奢望了。
  
  八月的某個上午,許芊茉聚精會神坐在電腦前,正在草擬她的人生大綱,忽然房門被打開,一個輕快而嬌美的聲音也傳過來:「小茉,我們去逛街!」
  
  「媽,你怎麼都不敲門啊!」許芊茉趕緊把螢幕轉為保護模式,怕媽媽看了會取笑她。
  
  「你上網看A片?不然你怕什麼?」趙湘玲眨眨眼笑問。
  
  「哼,你這個已婚婦女,請不要污染你純真的女兒!竟敢擅闖少女閨房,看我放狗咬人!」她說著就飛撲上去,把媽媽撲倒在床上,兩人互相搔癢,笑鬧個沒完。
  
  「好了,別鬧了!」趙湘玲畢竟力氣大一些,抓住女兒的雙手說:「你每天除了補習就是對著這台電腦,這樣怎麼行?跟我一起去買衣服!」
  
  「不用了吧?我已經有那麼多衣服了。」
  
  「女人的衣服哪有嫌多的?」趙湘玲就愛打扮自己和女兒,在她的想法中,保持美觀是種樂趣。
  
  「我還在發育,現在買的衣服明年就不能穿了。」最近爸媽才把一間客房改為她的衣帽間,許芊茉覺得自己都快掉進奢侈的深淵了。
  
  「不能穿就繼續買啊,你爸說你花錢太少了。」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你有沒有聽過?」許芊茉對媽媽真是恨鐵不成鋼,推了推她的肩膀說:「你要把爸爸抓牢一點,不要以為自己當了蕭太太就可以鬆懈,我強烈建議你送午餐到公司,再把你老公拐出去約會,動作快點!」
  
  「說得好像你是我媽一樣。」趙湘玲笑得有如少女,多年來在男人的寵愛中,她確實不需長大。
  
  「你現在才知道啊!」
  
  好說歹說的,許芊茉總算幫媽媽選擇好衣服和配件,也幫廚師伯伯打包好便當盒,吩咐司機大哥護送貴婦上路,站在門口揮手道:「好好去玩,沒有門禁時間,掰掰!」
  
  「知道了,你這個小管家婆!」趙湘玲就愛跟女兒逗著玩,這孩子人小鬼大,其實可愛得要命。
  
  許芊茉像完成了一件大事,鬆口氣轉身進屋,如果她能料到這次告別會有多久,她絕對不會輕易告別,計劃趕不上變化,命運的安排總是意外,只是這時她還太小,還無法懂得。
  
  當晚,許芊茉自己用過晚餐,回房繼續規劃人生,她的大作才寫到一半,房門忽然被用力撞開,她皺起眉頭心想,這年頭大家都忘了敲門的禮儀嗎?她可是正值敏感青春期的少女耶!
  
  「許芊茉!」一個急迫而有壓力的聲音傳來。
  
  轉過頭,她看到好一陣子不見的蕭哥哥,這似乎是他第一次出現在她房間,感覺怪怪的,而且他的臉色好差,出了什麼事?
  
  「哥,你怎麼了?」她迷惑地問。
  
  蕭毅廷喘了幾口氣,看清她身上的卡通睡衣和踩在地毯上的赤腳。「換衣服、穿鞋,跟我走!」
  
  「喔。」哥哥的話要聽,天才的話更要聽,她這個普通人妹妹還是不要多問了。
  
  三分鐘後,房門再次被用力推開,蕭毅廷抓住許芊茉的手,不由分說把她拖出去,活像要趕著去投胎,她忍不住問:「哥,到底怎麼了?」
  
  坐上了黑色吉普車,他才勉強開口說:「出事了,他們被一台砂石車撞上,正在醫院急救。」
  
  她不用問他們是誰,他的表情已說明一切,她甚至後悔自己為何要問,霎時間,淚水迅速湧出,心臟彷彿暫停,她不敢去想像事情有多嚴重,就怕自己無力承受。
  
  他伸手在她肩頭一拍,只有輕輕一拍,只有一秒鐘,隨即專心開車,這種時候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她幾乎沒感覺到他的動作,在她心底只有一個聲音:我不要變成孤兒,我不要!媽、蕭爸,別讓我變成孤兒,求求你們!
  
  當他們趕到醫院,手術仍在進行中,門外守著一大群人,有警察,有公司幹部,有親戚朋友,就是沒有一個人可以宣佈:沒事了,沒有問題的,沒必要擔心受怕。
  
  許芊茉抱緊了蕭毅廷的手臂,她全身虛軟無力,必須靠著他才能站好,以前他們不曾如此親密過,但在這一刻她只能依賴他。
  
  蕭毅廷扶她坐到椅上,左手讓她抱著,右手拿手機通話,表情沉重如鐵。
  
  眾人向他們兄妹投以同情的目光,許芊茉不禁低下頭去,她不是孤兒,她不需要同情,但那些人的眼光彷彿有穿透的力量,她乾脆拉起哥哥的手放到她肩上,再把自己的臉窩進他臂彎,微微感受到他心跳的頻率,那讓她覺得安全許多。
  
  蕭毅廷更抱緊了她一些,她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襯衫,在這一刻就算天崩地裂,他都放不開這女孩。
  
  助理小劉走到他們面前,低聲報告:「蕭董平常很少自己開車,今天他沒用司機,自己載夫人出去,出事的地點在濱海公路,蕭董的車速在安全範圍內,是那台砂石車硬要超車,還逆向行駛……」
  
  蕭毅廷緊緊閉上眼又睜開眼,很快作出決定。「交代律師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要讓外界說我們仗勢欺人,賠償金可以不要,但一定要追究責任。」
  
  「是。」助理劉其昌其實快四十歲了,只是長期跟著蕭博鈞做事,才會有小劉這個稱呼,以後不知還有誰會這樣叫他?
  
  許芊茉緩緩抬起頭,小臉上毫無血色。「是我叫媽媽去找爸,還說他們應該去約會,都是我害的……」
  
  為什麼她老愛自作聰明?為什麼不好好把握跟媽媽相處的機會?為什麼從來沒有認真的對爸媽說我愛你們?為什麼偷來的快樂這麼快就要被收回?為什麼、為什麼?
  
  蕭毅廷把手堵在她嘴上,嚴厲警告:「你給我聽清楚,是那個砂石車司機的錯,以後不准你亂說話!」
  
  她哽咽了一聲,顫抖著躲進他懷裡,她想吻他的手,每根手指都想親。只要媽和蕭爸能醒來,她願意每天逛街、每天買衣服、每天做菜給他們吃,還有蕭哥說的話她都會聽,絕對絕對不敢頂嘴……
  
  眾人等到了黎明,卻等不到奇跡,醫生同時宣佈了蕭博鈞和趙湘玲的死訊,其實傷患送到醫院時幾乎沒有生命跡象,昨晚所做的一切只是盡人事,而人的力量終究敵不過上天。
  
  許芊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來不及發出聲音,當醫生說完那幾句話,她就昏倒在蕭毅廷懷中。
  
  在場的醫生們總算有事可做,而且是件有用的事,原本他們也是心情低落,畢竟沒有人想看病患家屬失望的表情,現在這個少女只是昏倒,只要送上病床、打個點滴,大不了全身檢查,終究會醒來的。
  
  蕭毅廷輕輕抱起懷中的人兒,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床上,這幅畫面看在旁人眼中,不知為何相當的和諧,高大而憂鬱的青年,纖弱而憂傷的少女,氣氛落寞中帶著一絲淒美。
  
  許芊茉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當她睜開眼,彷彿作了一場夢,她覺得迷惑,這不是她的房間,還有蕭哥哥為何站在床邊,用那種複雜的眼神盯著她?「哥?」
  
  「喪禮三天後舉行。」他沒給她緩衝的時間,一開口就說明了事實。
  
  一句話粉碎了她最後的期盼,原來這不是夢,媽和蕭爸真的走了,她變成了孤兒,世界這麼大,人生這麼長,她卻沒有家了。
  
  他避開她絕望的眼,繼續就事論事道:「我爸最近找了律師要改遺囑,但還沒定案就出車禍,因此依照原本的遺囑,全部財產都由我繼承。」
  
  「喔。」她對此沒什麼感覺,偷來的東西遲早會被收回,經過這一切,她終於長大了、懂事了。
  
  更何況,再多錢也買不回她的母親,迷糊天真的媽媽、溫柔可愛的媽媽、到處放電而不自知的媽媽,那個傻女人就這麼離開了,唯一的安慰可能是蕭爸爸陪在身旁,如果他們一起升天了,跟她的父親碰面了,是不是又要開始你爭我奪、爭風吃醋?
  
  想到那畫面,她忽然放心許多,無論媽媽在哪裡,總會有男人搶著愛她的。
  
  「你才十五歲,直系親屬都已過世,以後我就是你的監護人。」
  
  喔,原來還有現實生活要面對,打擊太大,她什麼都忘了,望著這個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她使出僅存的一點力氣說:「哥,你可以養我到十八歲嗎?等我上了大學就去打工,我盡快讓自己獨立,請你照顧我到那時候好嗎?最多到我大學畢業,我一定不會再麻煩你了。」
  
  室內安靜了幾分鐘,他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彷彿想探究她是不是說真的,最後他歎口氣說:「只要我有飯吃,你也會有飯吃,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謝謝哥,喪禮上我不會再暈倒了,我不會給爸媽丟臉。」哭也沒人疼了,眼淚該收好才是。
  
  他點個頭,沒說什麼就轉過身,離開時輕輕為她關上房門。
  
  她閉上眼,聽到關門的聲音,彷彿童年也被關在門外。
  
  升上高中的許芊茉變了很多,原本她開朗隨和、人緣極佳,現在她沉默寡言,黯淡得像個影子,外型秀麗卻是個木頭美人,對一切都反應遲鈍,毫無過去的神采飛揚。
  
  她的功課退步了,她不在乎,但有人看不下去,那是向她表白過的班長,現在也擔任班長的宣家揚。
  
  這天上午,老師公佈的段考成績,午休時間一到,宣家揚拿到便當和筆記本,二話不說走到許芊茉桌前,眼神一揚,前座的同學就大方讓了位。
  
  他不管其他人怎麼看,坐在她對面直接宣佈:「許芊茉,我們一起吃飯。」
  
  每次看到這男孩,許芊茉就會想到畢業典禮那天,她上台致詞,媽和蕭爸多麼高興,後來一家人吃飯多溫馨,因此她對他多了份溫柔,不想拒絕得太難看。
  
  「你家的事我都聽說了,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儘管說。」
  
  「我沒事,謝謝你。」再大的傷口也要自己癒合,但她感謝他的真心,班上有很多同學也是從國中就認識的,卻沒有人敢當她的面這麼說。
  
  「這是我整理的筆記,我已經多印了一份,你不用還給我,不嫌棄的話就參考一下。」
  
  她打開筆記本,裡面有工整的字跡和手工畫線的表格,連老師常設的陷阱題都標出來了,對此她卻只能虛軟一笑。「抱歉,我沒力氣看。」
  
  「沒關係,慢慢來。」他並不勉強,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兩人在沉默中用餐,她的食慾很差,他也沒勸她多吃,直到鈴聲響起,他收好便當盒,站起身說:「放學的時候我陪你一起走。」
  
  「我家的司機會來接我。」她這話不是自抬身價,在這所私立貴族學校,幾乎人人都有司機接送。
  
  「我也是,我只是陪你走到門口。」他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轉身走回自己的位子。
  
  從這天起,宣家揚成了許芊茉的護花使者,他為她整理筆記,陪她進進出出,從不要求她改變什麼,老師們一開始很驚訝,後來也見怪不怪,像班長這麼穩重的孩子,想作怪都很難吧。
  
  許芊茉對此不冷也不熱,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多少時間,至少目前她仍在療傷中,真想問問別的孤兒是怎麼熬過來的?她身旁沒有這樣的人,只有自己一步一步摸索了。
  
  十一月的某一天,天空灰暗,空氣乾冷,放學後宣家揚陪許芊茉走向校門,兩人都不說話,這是她不排斥他的最重要原因,他瞭解她對安靜的需要。
  
  如同往常,一整排私家轎車停在校門口,許芊茉抬頭望去,卻找不到熟悉的司機大哥。
  
  「許芊茉,你家的司機怎麼沒來?」宣家揚也發現了這點。
  
  她視線一轉,看到一台黑色吉普車,心頭忽然一跳。「呃……今天我哥來接我。」
  
  宣家揚點點頭。「那就明天見了。」
  
  「嗯,掰掰。」
  
  簡短告別後,她走向那台黑色吉普車,自己開門坐上副駕駛座。「哥,你來了。」
  
  兩人上次碰面是在喪禮上,應該有三個月了吧?她一眼就看出他瘦了,鬍渣沒刮乾淨,領帶鬆垮垮地垂在胸前,一副頹廢消沉的樣子,這也難怪,他心裡一定不好受,蕭爸是那樣豪爽又可愛的人。
  
  一時間她有種命運共同體的感覺,他們原本是兩個陌生人,卻一起經歷了同一種悲傷。
  
  蕭毅廷發動引擎,不動聲色地問:「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男生是誰?」
  
  「我們班的班長。」她有點想笑,怎麼聽起來像家長的質詢?他當真把監護人看得這麼嚴肅?
  
  「就是在畢業典禮告白的那一個?」
  
  「哥你的記憶力真好。」天才就是天才,過目就能不忘。
  
  「你還小,不可以交男朋友。」
  
  「放心,我不會的。」
  
  他聽了鬆口氣,眉頭也不皺了,一路上兩人沉默卻不覺得拘束,過了十幾分鐘,她愣愣的發現這不是回家的方向,才打破沉默問:「我們要去哪裡?」
  
  「去我住的地方。」
  
  她沒問第二句,監護人說了算,最後車子開進一棟大廈,他們從停車場搭乘電梯,他按了二十樓的按鍵,鏡子裡她看到兩人的倒影,一點都不像兄妹。
  
  「你瘦了。」他也在看鏡子裡的她。
  
  「你更瘦。」
  
  他聽了搖搖頭,不以為然卻沒說什麼。
  
  還能回到他們過去的相處嗎?她怎麼覺得連開口都累?如此巨大的悲傷,想抬槓都沒力氣了。
  
  她早就沒有過父親節的權利,以後連母親節也不能慶祝了,除了身旁這個名為繼兄的男人,她還能依靠誰、相信誰?十六歲的生日就快到了,她一點也不期待,長大真的好痛苦、好困難……
  
  電梯門開了,這層樓只有一扇門,顯然也只有一門住戶,蕭毅廷拿鑰匙打開屋門,自顧自走在前頭,許芊茉跟在背後張望,不知怎麼形容眼前的畫面,舉目所及都是科技產品,若不是還有些基本傢俱,她可能會以為這是他的電腦公司。
  
  蕭毅廷解開領帶,整個人坐進沙發,伸手揉捏眉心,顯得相當疲倦的樣子。「最近公司的營運出了問題,我決定賣掉爸那棟房子,以後你就跟我住這裡。」
  
  「什麼問題?」居然連家都要賣掉了?
  
  「說了你也不會懂,總之以後不能過大小姐的生活了,懂不懂?」
  
  她確實什麼都不懂,年紀小又沒本事,唯有照著他的話去做。只是在那棟花園洋房裡,有她對媽媽和蕭爸爸的回憶,管家、廚師和傭人對她也很好,一時間她好像什麼都沒了……
  
  「給你兩天收拾行李,你要盡快搬過來,才方便讓買家去看房子。」
  
  「爸爸媽媽的東西呢?可以留下來嗎?」
  
  「這間房子不夠大,我會找個地方先放著,等我以後買了大房子再一起搬過來。」
  
  「喔……」他什麼都考慮好了,她能有意見嗎?
  
  「我工作時間很長,你要負責打掃和洗衣,沒問題吧?」
  
  「沒問題。」只是做家事而已,就當作運動好了,她反正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不能忘了自己是誰。
  
  他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摸摸肚子說:「我餓了,你會不會煮飯?以後我們可請不起廚師。」
  
  「我只會一些簡單的。」她向廚師伯伯學過基本功,家常小菜不成問題,但最近三個多月都沒下廚,她怕自己手藝生疏了。
  
  「能吃就行,冰箱裡應該有些東西,你去看看。」
  
  「好。」許芊茉走進廚房,從冰箱找出一些食材,揚起聲音問:「哥,我煮咖哩飯可以嗎?」
  
  「可以。」蕭毅廷沒想到這個妹妹還挺有本事的,看她瘦小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父親過世後,他在數家公司中忙得團團轉,還要安慰母親起伏的情緒,在每個不能成眠的夜裡,他只能靠著酒精入睡,畢竟二十多年的父子感情,他雖沒有掉淚卻是傷痛在心。
  
  等他忙得差不多的時候,想起那個名義上的妹妹,似乎有點晚了。聽管家說,小茉小姐過去愛笑愛說話,現在只會說謝謝和對不起,她吃得很少,假日也不出門,窩在房裡翻看照片,最後總是哭著睡著。
  
  仔細考慮後,他決定讓她換個環境,以免觸景傷情,還要找事情給她做,才不會整天胡思亂想。就這樣,他扯出了漫天大謊,中傷自己的家業,還擺出一副窮酸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早晚有天會被她發現真相,她年紀雖小可不是笨蛋。
  
  算了,到時再說吧,他對自己的矛盾感到無力,明明知道一切都不是她的錯,但她帶來的一切都讓他受傷,他再怎麼理智也需要情緒的出口,所以才這麼欺騙她、使喚她?不管了,他不想再想下去了……
  
  不到一小時,許芊茉做好了晚餐,兄妹倆面對面坐在餐桌前,這是頭一次只有他們倆一起用餐,以往總有蕭博鈞和趙湘玲作陪,如今只有夢中才有機會了。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她不太有信心的說。
  
  「我不挑食,也不講究。」飲食對他來說只是為了維生,眼前的咖哩飯、豆腐湯和燙青菜,看起來已經很吸引人了。
  
  兩人默默開動,她果然吃得很少,一口飯吞嚥了老半天,他倒是胃口大開,很快吃了兩碗飯。
  
  「對了,我明天去學校給你辦轉學,你現在念的是貴族學校,學費太貴了,轉到普通高中可以省一筆錢。」他想到那個老是當班長的男孩,不能再讓那傢伙有機會告白,這麼小就談戀愛不會有好結果。
  
  「好。」她連抬個頭都沒有,彷彿他只是在說明天要吃什麼。
  
  她的順從讓他不太習慣,過去那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當真變了,他也說不上是好是壞,仔細想想,可能因為她不敢得罪他吧,現在只有他是她的靠山了。
  
  他從皮夾掏出一張提款卡,遞到她面前說:「以後家裡的大小事就交給你了,需要買什麼就自己去提錢,密碼是我爸的西元生日。」
  
  「知道了,我會精打細算的。」她收好那張卡片,像個主婦收下經濟大權。
  
  從今以後,兄妹倆即將同居生活,他原本的低落心情忽然有了變化,或許他也需要轉換環境,找點事情來做,哀傷不會停止,但生活必須繼續,不是嗎?
  
  第二天,許芊茉一進教室就注意到宣家揚,因為他坐在她的位子上,正低頭在寫什麼東西。
  
  「早。」她對這間學校沒有太多留戀,只是好像有點對不起班長大人。
  
  「許芊茉,昨天的數學作業你寫好了沒?我發現有幾個陷阱,你參考看看。」宣家揚拿起自己的作業本,毫不保留的跟她分享。
  
  「謝謝,但是不用了,我要轉學了。」數學老師應該不會介意她少交一次作業。
  
  「為什麼?」他手中的筆掉在桌上,一臉愕然。
  
  「我哥說的,他現在是我的監護人。」她不想多談自己的困境,班長大人的同情心太豐富,她怕自己要是多說兩句,他可能會找他爸媽來領養她。
  
  他咬咬牙,很快地恢復鎮定。「好吧,給我你的聯絡方式,手機、地址、E-mail、Msn……」
  
  「宣家揚,我們應該是朋友吧?」她必須確認一下彼此的關係,她不希望傷了他的感情。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們是什麼?告訴你,我是看你可憐才跟你做朋友的。」
  
  她笑了,這男孩明明很熱心卻要裝酷,有點像她認識的另一個人,蕭哥哥應該也是同類型的,難怪她會毫無理由的信任他。
  
  他呆呆望著她的笑容,幾秒鐘才回過神,拿起紙筆交換了聯絡方式,在這十五、六歲的少年時,愛情和友情都很單純,不管將來有沒有結果,真誠付出就是美好回憶。
  
  午休時間,蕭毅廷一身西裝筆挺出現在教室門口,班上同學不分男女都沸騰了,圍著許芊茉問:「那就是你哥?好帥、好酷喔!」
  
  「還好吧。」許芊茉認識這男人三年多了,再好看也覺得平常,可能因為她爸媽是俊男美女,再加上她常看到鏡中的自己,外貌這種東西對她早就沒有刺激性。
  
  除了外貌,也有人看上蕭毅廷的內涵,驚歎著說:「聽說他是我們的學長,還是個天長,十八歲就大學畢業,太神奇了!」
  
  「嗯,是這樣沒錯。」想到以前他們鬥嘴的樣子,她不免感到榮幸,好幾次他都氣得說不出話呢。
  
  蕭毅廷走到妹妹面前,銳利的眼光掃過室內像是在找誰。「走吧,我們到教務處。」
  
  許芊茉點個頭,背起書包跟他走向門口,宣家揚忍不住追上去,再次對她叮嚀:「記得跟我保持聯絡,功課有問題就找我。」
  
  「我會的,謝謝你。」升上高中後,唯一的收穫就是多了這個朋友,她當然會好好珍惜。
  
  「我趕時間,快一點。」蕭毅廷狠狠瞪了宣家揚一眼,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傢伙。
  
  「是!」大少爺畢竟是大少爺,他的時間比普通人的貴上許多。
  
  轉學手續很快就辦妥了,蕭毅廷開車載許芊茉離開學校,沒多久,她再次發現這不是回別墅的方向。
  
  「管家已經把你的行李送過來了,今天你就先住到我那裡,有什麼需要的改天再說。」
  
  「這麼急?」她昨晚才收拾不到一半,以為自己還有一、兩天的時間呢,她每件東西都想帶,尤其是爸媽的遺物,她不想有任何遺漏。
  
  「有人要去看房子,趕快賣掉才有錢拿。」
  
  「喔。」他都這麼說了,她只能認命妥協。
  
  一路上蕭毅廷忙著接電話,聽起來都是工作上的事,當兩人回到二十樓高的住家,他立刻鑽進書房,裡面有好幾台電腦等著他。
  
  許芊茉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盡量不給他添麻煩,她走進自己的新房間,不大不小還算明亮,蕭哥哥已幫她裝好電腦,也有網路連線,果真是這一行的專家。
  
  她打開行李箱,開始擺放自己的東西,午後時光就在忙碌間溜走,又該是做晚飯的時候了,她發現冰箱塞滿了食材,既然蕭哥哥如此為錢煩惱,她也應該努力回報他。
  
  她親手包了餃子,又煮了酸辣湯和幾個小菜,走到書房前喊道:「哥,吃飯了!」
  
  「來了。」蕭毅廷抓著頭髮走出來,似乎正在煩惱某個難題,西裝外套早就脫掉了,領帶又變成歪歪斜斜的,白襯衫甚至染上了咖啡漬。
  
  她心底暗自發笑,這個人稱帥哥天才的少爺,一回家就現出原形,其實是個生活白癡呢。
  
  蕭毅廷果然不挑食也不講究,她煮什麼就吃什麼,只是份量要足夠,他吃的大概是她的三倍,真奇怪,看他高高瘦瘦的沒什麼肉,可能是用腦過度,需要補充體力吧。
  
  「明天早上我帶你去新學校報到。」他吞下第三十顆餃子,心滿意足的說。
  
  「好。」
  
  「以後你要搭公車上學,先上網查一下路線,明天就要自己回來。」
  
  「我會的。」這樣也好,從小公主回到平民百姓的生活,她會覺得更踏實、更安全,以往就像生活在美夢中,隨時害怕會失去,不如讓一切從頭開始。
  
  等吃完飯,許芊茉收拾好廚房,把家裡地板拖過一遍,洗衣籃裡的衣服都洗過了,最後無事可做只好去洗澡。平常她不覺得時間過得這麼快,可能在別墅裡太悠閒了,現在她要做家事、要聽哥哥的話,忽然就沒空掉眼淚了。
  
  當她換上卡通睡衣走出浴室,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有書房傳來鍵盤聲,從門口可以看到蕭哥哥對著電腦皺眉,可能正在鑽研發財之道,真是辛苦他了。
  
  認真的男人似乎比平常更有魅力,望著他專心工作的側面,她忽然瞭解同學們崇拜的心理,蕭少爺確實有吸引人的地方,如果不是她認識他太久了,如果不是她對愛情毫無期待,說不定會有點心動呢。
  
  蕭毅廷抬起頭,對上她探究的眼光。「給我泡杯咖啡,要濃一點。」
  
  「嗯,你等一下。」如此居家的對話有點怪,妹妹需要這樣伺候哥哥嗎?怎麼有點像夫妻間的相處?不對,應該說她是女傭、是灰姑娘,她和蕭哥哥是絕對湊不到一塊的。
  
  沒多久,她把咖啡放到桌上,順便問道:「明天要不要準備早餐?」
  
  「嗯,六點吃早餐,然後我帶你去學校。」
  
  他一口氣就喝掉半杯咖啡,她實在看不下去,發揮小管家婆的精神說:「你不要熬夜太久,咖啡也不要喝太多,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他給她一個苦笑,她不知還能替他做什麼,真討厭自己這麼沒用。
  
  夜裡,許芊茉睡在陌生的床上,難免有點輾轉難眠,想到下個月就是自己十六歲生日,忽然她對長大充滿了期待,尤其是完全獨立的那一天。
  
  她不想再依靠別人了,每個人都可能離開,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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