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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r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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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容湮兒]傾世皇妃(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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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07: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34章 款款鳳求凰(三)

當我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兩日後了,云珠說我得了風寒,連續兩日一直高燒不退,時常夢呢著什麼。韓昭儀來看過我好幾次,桌上那些補品全是韓昭儀親自帶來的。我伸手摸摸衣襟,玉佩呢,我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云珠沒料到我會突然從床上起來,手中剛熬好的藥一個沒抓穩,全部潑灑在我的身上。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云珠嚇傻了,立刻拿出鏽絹想為我將身上的藥汁擦淨。

我絲毫感覺不到滾燙的藥灑在身上的疼痛,緊握她在我身上亂擦的手問“我的玉佩呢?”

云珠的手僵住了,回想了一下就跑到妝台前將玉佩從飾盒內拿出來“是這個嗎?”

顫抖的接過那快依舊透血泛寒的玉佩,緊緊握住,最後還是松開了。我無力的從床上爬起來,這才感覺到身上被灼傷的疼痛,受不了的皺皺眉頭“云珠,我現在要出去一趟,為我更衣。”我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顯得沒有那麼虛弱,可還是虛弱到連聲音都沙啞。

“你身子都這樣了,還想去哪?”她扶著我,生怕一松手我就會倒了下去。

“很重要……的事!”

在妝台前,凝望著蒼白慘淡如冰雪的雙頰,血色盡褪干裂略紫的唇瓣,一雙憔悴無神迷離的雙眸,這樣的我還能稱為美嗎。云珠小心翼翼的立于我身後為我綰起昭陽鬢,拿起胭脂輕輕將其傅于臉兩側,手在顫抖。

“姑娘,等云珠幫您綰好鬢再為您補妝!”她見我的手在顫抖,綰鬢的雙手也無措起來。

放下胭脂再拿起眉筆為之描眉,細柳娥眉,宛然如生。

我原本憔悴無比的臉在云珠的巧手下,重複美態,似乎比曾經的我更美了呢。只要我不說話,一定沒人猜到我現在有多虛弱。

我聽云珠說起,祈殞因自幼喪母所以從小就在麼麼細心照料下成長,直到十歲那年韓昭儀封九嬪之首後,皇上就將其托付給她養育,對于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沒有人能說的上來。說祈殞不當她是母妃,可他每天下朝都會來西宮向她請安,若說當她是母妃,卻不如母子間那般親密無間,或許是韓昭儀也大不了他多少的關系,所以造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吧。

步出攬月樓,我前往景仁殿,現在的祈殞就住在那,一路上我都在考慮見到他該說什麼,我准備了一大長串的話想要對他說,可是總覺得不妥。直到進入景仁殿我都還沒想到該怎麼與他說,他就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了。

他依舊是滿眼憂郁淡然,在見到我時似乎很驚訝,沒有料到我會來找他吧,我強扯出一笑行了個禮,他邀我坐下,我卻未動。

“你怎麼了,今天怪怪的!”他關心的問,如沐春風的聲音淡雅催人。

“王爺,我是來將這個還給你的。”我將緊握成拳的手心攤開伸在他面前,那塊玉佩安靜的躺在手心中。

“我不是說了由你保管嗎?”他並沒有打算將其接下。

“潘玉無德無能,受不起如此貴重之玉。”我的手依舊筆直升于他面前,有些酸澀。

“我說有資格你就有資格。”

“可是,我並不想要這個資格。”

空氣間頓時被一股冷凝寒悶充斥著,他的目光也變了,不再是溫潤低沉,而是冷漠間夾雜著絲絲怒火。我拉過他置于腿側的雙手將玉佩塞到他手中,他並未拒絕,接下了那塊玉。

“潘玉告辭。”行禮,曼妙轉身,毫無留戀的離開。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35章 款款鳳求凰(四)

菡萏落,楊柳疏,瀟瀟暮雨紛飛亂,漠漠輕寒。我獨自漫步細雨微涼的西宮,望出神了。我與祈殞應該已經了斷了,那我就可以了無牽掛的去做我該做的事了,對嗎。

頭昏昏沉沉的越來越重,細雨紛紛擾擾將我的視線模糊,盲目的在西宮四處打轉,我竟連回去的路也找不著了,干脆就坐在一彎長廊前發呆。真是可笑,我堂堂馥雅公主竟然也有如此狼狽的一日,若換了以為我一定不會相信自己竟然如此消極面對感情。

遁遠望去,人朝這走來,浩浩蕩蕩,金影掠迷眸。莞爾一笑,扯開嗓音輕聲唱起那首耳熟能祥的曲子。

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

山高路遠,惟有千里共嬋娟。

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托鴻雁,快捎傳。

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

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

一雙金菱繡靴,精致繡工的細龍盤繞其上,栩栩亦真亦幻。我抬起頭望著靴子的主人,不惑之年,兩鬢微白,眼神睿智,威嚴攝人。

“你……”我奇怪的問了一句,他卻突然蹲下身子與我相平而視,握住我冰涼的雙手,搶在我之前問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我眨眨眼睛,淡笑而望他。

他的視線始終放于我臉上,一刻也未離開,眼眶內竟泛起絲絲淚光,卻有人在此刻怒斥一句“大膽,見到皇上還敢坐著。”

皇上!?我才想起身行禮,卻被他用力壓回,他問“告訴朕,你的名字!”

“回皇上,奴才潘玉。”

“一別相思空如水,驀然回首已三生。”皇上淺淺低低吟,似乎已經沉靜到自己的思緒,目光將悲傷蔓延到最深處。

終于明白,韓昭儀為什麼說,只要我願意,就可以將整個後宮玩轉于手心,就算全傾朝野的皇後又能奈我何。更明白為何皇後那麼急著要趕我出宮,祈佑為何要選我成為幫他完成登上帝位的人,原來是這麼一個有利用價值的女人。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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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08: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36章 一任群芳妒(一)

翠閣朱闌,樓高暮薄,檻花稀,池遍草,葉著露。百鳥啼匆匆,秋深藕葉黃,斜風細雨已停歇。皇上屏退了所有緊隨其後的奴才們,獨攜我離開東宮,前往那座我一直想一探究竟的長生殿。他在前默默的走,我靜靜的隨後跟著,猜不出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秋風一陣陣的朝我們吹來,亂了我的鬢發,凌了我的裳裙,寒意不時往我本就虛弱的身上躥,雙手互環摩擦著,皇上步子一頓轉頭瞧瞧我,隨即將其繡菱鑲金的龍袍脫下,披在我身上,他只穿了一件單衣。望著他,我受寵若驚,但是更明白,在他的眼中我是袁夫人。

“朕很想讓你陪朕一同欣賞這萬梅其放之盛景,可惜……”我們置身于梅林,這是我第二次來,卻依舊被這密密麻麻,一望無垠的梅樹所震撼。

“三個月後,這兒定然已是萬梅綻放,奴才定然與皇上共赴此處,欣賞豔冠天下之景。”被皇上眼中那濃郁的哀傷所動,竟連自己許下承諾方自知。

皇上笑了笑,滄桑狂放“潘玉,從今日起,你就是長生殿的主人。”

“皇上萬萬不可,奴才只是一介民女,怎可住入……”我驚駭的忙著拒絕,卻被皇上一語打斷。

“朕會給你一個住入長生殿的名分。”他環視四周一圈。“翩然雪海間,就封你為雪海夫人!”

雪海夫人,多麼至高無上的字眼,就連韓昭儀伴皇上十余年都無法晉封夫人,而我得到此位竟輕兒易舉,只因我的容貌與袁夫人之相似。說白了,我只是袁夫人的替代品,我是該悲哀或是開心?

“啟稟皇上,皇後娘娘于殿外求見。”語氣冰冷,夾雜著一絲瞬間即逝的怒火。

我不可思議的望著跪在我們跟前的人,竟然是弈冰,他怎會在皇上身邊做事,難道這又是祈佑安排的。而皇上一聽是皇後求見,流露出明顯的不耐,他要我在此等他,交代完就邁步而去。

弈冰複雜的盯著我良久不說話,我緩緩將披在身上的龍袍扯下環抱胸前。

“要用你的身體來複國嗎?”這是弈冰問的話,也是他第一次質問我,曾經,我說的或是做的他從未質疑過,而今,他終于開始質疑了嗎。

“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會看不起你。”暗啞的聲音,以及滄然的目光,刺痛了我的心。我張開口想說些什麼,他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毫無一絲留戀。

慢慢挪動步伐,盯著他漸遠模糊的身影,呢喃“你以為我願如此嗎?”回應我的卻只有清冷的秋風以及搖擺的殘枝。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37章 一任群芳妒(二)

等了許久都不見皇上歸來,心下疑慮皇後這時候來晉見皇上所為何事,難不成她已經知道皇上攜我來長生殿之事?我與皇上相見才不到一個時辰,她竟然就已然得知,暗笑皇後的眼線竟安插到皇上身邊,我的出現她已經亂了方寸吧。

漸步出梅林,此時的夜幕已漸漸降臨,寒氣越來越重,我卻倔強的不肯將龍袍披上。悠然走到寢宮前,卻見幾個人影急匆匆的朝這兒過來,漸進,才看清來人。

太子殿下,祈殞,祈佑皆朝寢宮方向奔來,當看見我立在此處時全都呆在原地,無言的瞧著我。或許說他們瞧的是我懷中捧著的龍袍更為准確。

我尷尬的撇過頭,不理會他們帶著疑慮質問的眼神,只聽寢宮內傳來一陣怒吼,“你真以為朕不敢廢了你!”

太子卻控制不住焦急的神情,沖上去想進去一探究竟,卻被祈佑擋住了,“大哥,你忘記父皇有旨,不得他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入袁夫人的寢殿?”

太子聽完便收回欲前行的步伐,而我則在思考著關于袁夫人長相的問題,這麼多年來皇上定是從未允許某位皇子進過寢殿,所以太子與祈星見到我後都沒有多大反映,而祈殞見過母妃的樣子是理所應當,那麼祈佑呢,他又是如何得知我與袁夫人長相相似之事,難道他進過寢殿?

寢宮內又傳來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我們都緊張的望著那微掩的朱門,細聽里面的動靜,最為著急的還要數太子,他即而側目想對我說些什麼,可張了好幾次口卻又將話吞了回去。

里面安靜了下來,當我以為事情應該已經平息下來之時,皇上卻從寢宮內走了出來,臉上有著昭然的陰鷙戾氣。

“父皇!”太子首先迎了上去,他的手才觸及其衣袂就被皇上甩開。

“朕現在就下詔廢黜皇後。”寒芒一閃,表情格外認真,仿佛他不止是說說而已,我很好奇一向以冷靜著稱的皇後做了何事引得皇上如此憤怒,甚至涉及廢後。

“父皇,不可以!”太子猛的跪下,用身體擋住皇上欲前的步伐,神色焦急的為皇後求情,希望皇上能就此息怒。

我凝神側目望著祈佑,想看看此刻的他會有什麼表情,卻正好對上他那雙暗藏多種情緒的眸子,呼吸一頓,我瞧見他眼中的目光卻是我從未見過的心疼?我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睛,再想確認是否看錯,卻發覺他的眸子依舊是冷到股子里的寒意,原來是我看錯了。

“望父皇三思而後行。”祈殞與祈佑也跪下,于太子身後為皇後求情,不論真情抑或假意,都是明智之舉。

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由寢宮步出,神色慘淡而殤,單手扶檻,盈盈而望,卻在見到我時驀的一震,雙拳緊握,扶在檻上的手深深掐進朱木,恨恨的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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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08: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38章 一任群芳妒(三)

皇上一腳踹開緊抱其腿不放的太子,怒不可遏,下手甚重,絲毫沒有顧慮到他腳下的是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只見太子癱倒在地,一口鮮血吐出,皇後臉色大變,沖下來抱著已受傷的太子。在里面,到底發生了何事,竟引得龍顏變色,廢後之心如此堅決,連親生兒子都無法阻止。

“皇上!”我凝目蹙眉微啟朱唇。

他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目光中戾氣之色減弱不少,“你怎麼來了!”

“夜寒露重,恐皇上著涼,特將衣袍送至于此!”我將緊緊捧于懷的龍袍敞開,親自為皇上披上。

皇上的目光轉為深沉,最後將暗瞳最後一絲戾氣散盡,我也適時的開口,“皇上請一定三思。”

“你也為她求情?你可知她要朕如何處置你?”皇上俯望緊摟太子的皇後,無一絲溫度。

“娘娘身為後宮之主,有權利處置任何一個奴才,可皇上萬萬不可因此小事而廢黜皇後,如若皇上一意孤行奴才被天下唾罵為禍水且不說,朝野國本都皆因此而動搖,故請皇上慎思而行。”我此話一出,在場五雙眸子皆帶著不同的情緒望著我。

太子感激,祈殞淡漠,祈佑複雜,皇上欣賞,以及皇後的不屑。

“朕決定了,三王大婚後,冊封潘玉為雪海夫人。”皇上勾起絲絲淡笑,柔情似水的瞅我。卻換來祈佑、祈殞、太子、皇後的異口同聲。

“皇上!”

“父皇!”


音量夾雜在一起顯得格外響亮。

“到時候,聖旨會送去東宮請皇後的金印紫綬。”不容拒絕的語氣與神態,讓所有人都變色,包括我,我沒料到皇上會這麼急,我更沒料到我的心里竟然這麼不開心,我馬上就可以成為皇上最寵的女人,即使翻云覆雨也只是舉手之事,我在皇上枕邊一語,他定會出兵討伐夏國,可是我為什麼不開心。

“臣妾是絕對不會蓋上綬印,除非皇上廢了臣妾。”皇後的聲音雖強硬,卻有掩飾不住的顫抖。

“朕意已決。”丟下四個字,皇上也不再望我們,飄然離去。他的背影是如此落寞,這就是身為一個帝王的孤寂吧,但是為何卻有這麼多人想攀爬而上,他們不怕孤寂嗎?

直到皇上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內我才收回思緒,轉身欲向皇後行禮告退,才一回頭只覺一陣風過,纖白玉手向我揮來。

“娘娘請自持身份。”祈殞飛速起身將她的手擋下,淡然的警告。我愣住,他竟然敢這樣與皇後說話?

皇後氣的全身顫栗,用力將被祈殞擋下的手收回,寒光望了望祈殞再望望我,突然一陣魅笑,最後扶著受傷的太子悠然而去。自始至終都未瞧祈佑一眼,將他單獨留在此處,仿佛他根本不是她的親生,才明白祈佑為何會對皇後有著如此之深的怨恨。

祈佑風雅的起身,仿佛早已習慣皇後對他的漠視,也無太大的情緒波動,見祈殞離去,他也欲離去,卻被我攔住。

“放了你在船上抓的人,他們是無辜的!”

“無辜?”他嗤鼻冷笑,“如今的你自身都難保,竟還為那些毫不相干的人擔心!”

“什麼意思!”心跳頓漏幾拍,不安倏然躥上心頭,屏息看著他。

“明日你就會知曉。”聽見他一閃即逝的微歎。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39章 一任群芳妒(四)

秋風拂闌散幽香,月轉烏啼,縹緲寒漫漫,桐瑣鶯魂,花翻蝶夢。才入攬月樓,云珠就怕我病情嚴重,急忙將我拽進屋,然後為我找來一見錦裘披上,還將因久等我而不至,拿出去熱了一道又一道的凝神湯遞至我手中,只為我一回來就能喝到熱騰騰的湯。

冒著熱氣的湯渺渺襲頰,我一口又一口的送進嘴里,原本冰冷的身子因這碗湯而暖了起來。雖然云珠為我做的事皆是再小不過,卻已足夠另我心生感激。看一個人待自己是否真心,並是看她對你笑的有多甜,給了你多少好處,而是發自內心的關懷,云珠就是,她由一件件看似微不足道卻又讓我銘記在心的事中體現出她對我的真心。

“云珠,你的身世,能否如實相告?”我將最後一口湯飲盡,問道。

云珠卻沉默了,良久沒有回答我。

我輕微一歎,她還是不能放下心結對我坦誠相待。“若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

“不,姑娘!”她一聲急喚,仿佛做了什麼重大決定,深呼吸一口氣,才道“奴才本名沈繡珠。”

“家父沈詢乃聲名顯赫,功高蓋主的大將軍,卻在六年前被皇上以謀逆之罪而滿門抄斬,我之所以逃過一劫全靠管家用他的親生孩子頂替我上斷頭台,我就逃過一劫。別人許是不知,但我知道,父親蒙此罪名皆因不肯與皇後結盟全心支持太子,所以皇後就捏造罪名嫁禍父親。”

她的聲音低而細,悲哀之態盡顯于臉,還有全身散發著的濃濃恨意。

“說來也巧,游蕩在外皆以偷為生,直到那次我去偷主子的錢袋,被他抓住了。他沒抓我去報官,只給了我兩條選擇,一是繼續偷,二是跟著他。我選了第二條,可當我得知他是皇後的親生兒子,我一怒之下行刺于他,卻徒勞無功反被他關進牢里,他問我為什麼,許是因為我太小,我竟然將身世和盤脫出。”

我輕歎一聲,將云珠摟進懷中輕聲道,“後來他是不是說,只要你為他辦事,他就能洗刷你沈家蒙受的不白之冤?”感覺到她在我懷中輕輕點頭,我一陣茫然,納蘭祈佑,只要任何對你登上皇位有幫助的東西,你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利用嗎?正如你看見我第一眼時的淡笑。

“以後我就叫你珠兒吧。”

她驀然仰頭盯著我,眼淚早已凝滿腮,她說“好久,沒有人喚我為珠兒了。”

沉默良久,她又說,“數月前聽主子說我沈家大仇即將得報,那個為我報仇的人就是姑娘你,初見你時我感慨您的傾世容顏,卻也不知道您有何能耐可以斗倒皇後,直到多日與您相處下來才發覺,姑娘真的不是尋常女子。”

聽罷,我一陣苦笑,我與其它女子不同的,只有我何其幸運的生了一副與袁夫人相似的容貌。

“告訴我,祈佑此次選的王妃是哪家千金?”念頭一閃,格外緊張的詢問道。

“聽說,是杜丞相之女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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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09: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0章 一任群芳妒(五)

翌日,攬月樓來了許多不速之客,一個個濃妝豔抹,爭奇斗豔,體態輕盈的絕美女子,才去一批又來一批,再這樣下去怕是整個攬月樓都要被她們踩塌,云珠則的火氣也因她們不斷的來而去暴躁了起來。同時也在擔心我剛恢複的身子,怕是再這樣見下去,再次疲勞而生病。

今日攬月樓之所以這麼熱鬧,只有一個原因,昨夜長生殿所發生之事一夜間傳開,“潘玉”這個名字已經成為整個宮闈所談論的名字,也難怪眾多宮苑的妃嬪都要來一瞧究竟,到底是這個潘玉到底長的是何模樣,就連皇上都要從啟三夫人之位。大多數來瞧我的嬪妃都代了大禮特來討好我,也有幾個盛氣凌人的嬪妃一來就氣勢十足,就恐我看不起她般。

我被這一個個燕瘦環肥折騰的眼花繚亂,心情沉郁,才明白祈佑昨夜所說之話,自身難保,就是怕我會被眾多在宮里頗有心計的妃嬪所害?

“姑娘,又來人了!”看門的小幺子慌慌張張進來稟報,云珠再也忍耐不住,火冒三丈的吼道“不見不見,姑娘已經累了!”

“呦,好大的架子。”人未見,聲先至,聽這語音的氣勢猜想到來人必定為身份高貴之人,否則哪有人膽敢在過不了多久就晉升為雪海夫人的我這般說話。

修長彎曲的細眉下,明亮深邃的眼睛顧盼生妍,有著說不完道不盡的邪柔膩美,嫵媚一笑,玉頰兩個盈笑的酒窩立即呈現,恰便似落雁沉魚,羞花閉月,香嬌玉嫩。

當她的目光由云珠臉上轉至我身上時,笑容已經僵下,再也掛不住了,“你……你!”她著急著想說些什麼,聲音卻只能停留在那個“你”字上不斷重複。

“您是?”我聚目回望他奇怪的表情與方才完全不一樣,難道她也見過袁夫人?所以才會這樣恐慌失態。

她盯了我半晌,終于還是收起失態之色,自嘲一笑,舒素手,拍香檀,不高不低的聲音在正堂響起“明貴人!”一聽她報上自己的身份,我與云珠立刻跪拜行禮,原來她就是祈星的母妃明貴人,果然夠有氣勢。

“昨夜聽聞皇上要封立夫人,心下還在猜測是哪位姑娘能打動皇上那早已塵封多年的心,今日一見,原來如此。”笑容依舊,只是目光呆滯,似在凝望我,卻又似在凝望另一個人。

凳未坐熱,明貴人就匆匆而去,我與云珠慘然對望一眼,這位明貴人似乎一直都深愛著皇上,我傷了她嗎?一想到此處我就自嘲淡笑,充其量我馥雅只是沾了袁夫人的光,可是我不想做她的影子,永遠躲在她身後。我想,過不了幾日整個宮闈都會知道潘玉與袁夫人長相相似。

“姑娘,你開心嗎?”云珠喃喃的問我。

“她當然開心!”一個怒不可遏的爽朗之聲插進我們的對話之中,我與云珠皆驚起而望向來人。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1章 一任群芳妒(六)

很不巧,我遇見了一位皇宮中最難纏的麻煩--靈月長公主。她的大名我早在宮外就有所耳聞,皇上與明貴人所出之長女,從小被他們捧在手心,所以自幼嬌生慣養,刁蠻任性。曾因兩名宮女不慎將湯汁灑在她身上而將其鞭打致死。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千百年不變之理,可皇上實在太寵愛她,不忍心責罰,只是將她送去宮外不遠的“清心寺”思過一年後又將其接回宮繼續驕寵著。

“不知公主大駕,有何賜教。”我盡量避免與她沖撞,畢竟她是一個棘手的麻煩。

“賜教?本公主今日就是要好好教訓你,讓你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一拍桌案,順勢而高傲的坐下,隨纖指一揚直射我而來。“去,給本公主沏杯茶來。”

“公主,我為您……”云珠才說幾個字就被我一個“是”字給截斷。

我走至後堂為其沏了杯不溫不熱的龍井茶端至她面前,“公主請用茶!”

她滿意的接過茶,先聞其香,後皺眉,整杯茶水傾刻間全數潑至我臉上,緊接著云珠一陣尖叫。我卻在心中暗自慶幸,幸好我沏的不是滾燙的茶,否則我這張臉經這麼一潑,鐵定要給毀了。

“公主你欺人太甚。”云珠紅了雙眼,用絲帕為我擦淨臉上滾滾而至的茶水。

“這是在教導你家姑娘,教導!”她起身揚手輕拍云珠的左頰,最後說到“教導”二字時出手格外重,只聽“啪,啪”兩聲,云珠的臉上留下鮮紅的指印。

我抬手緊掐她剛才打云珠的手腕,欺負我可以,但是云珠,她不能動。

“放肆,敢對本公主如此無理。”她用力想抽回手,可她越是掙紮我就掐的越緊。

“夫人比起公主,誰身份比較高?”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問云珠。

“當然是夫人!”云珠一笑,即刻大聲說道。

“夫人?別說皇後那關你過不了,現在聖旨沒下你就還是個奴才。”她雖然疼的連說話都無法連貫,卻不忘保持臉上的笑容,這點還和皇後真像。

“那本宮呢?”韓昭儀竟適時出現,云珠像見到救命菩薩般沖到她身邊,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我手勁一松,將靈月公主的手腕松開,向韓昭儀行禮,她望望一臉狼狽的我再凝望而望靈月,“何事惹得靈月如此生氣?”

她揉揉粉嫩的手腕,瞧見鮮紅的指印,我的傑作,心里也痛快多了。

“方才我看母妃竟是含淚而歸宮,奴才說是方才來過攬月樓!”靈月在韓昭儀面前卻氣焰全無,嘟者雙唇像只溫順的小綿羊,變臉的速度還真是快。

“所以你就認為是潘姑娘欺負你母妃,故來為明貴人出頭?”韓昭儀巧笑將她未說下去的話接下。

靈月頷首,看著我的目光依舊暗藏怒火,我這才打量起她的容貌。雪肌花貌常靜清,桃腮杏臉行端正,月眉星眼天然性,嫋娜仙娃,窈窕姿態。可惜生得一幅端莊清麗的模樣,卻無惠質蘭心之本質。

“傻靈月,依本宮之見,明貴人絕不是隨便何人都能欺負的了的,想必是遇到傷心之事,徒增憂愁,使之落淚。”韓昭儀撫過她的鬢發,為我開脫著,而靈月似乎也覺得有道理,沉默不語,凝神思量。

“方才冥衣侯來西宮了,你不順便去見見?你也好久沒未……”沒等韓昭儀把話說完,靈月竟一句“靈月先告退!”一溜煙跑沒了蹤影。

我立刻了然靈月為何見著韓昭儀就像老鼠見了貓,乖的不像話,原來早已芳心暗許韓昭儀之弟,韓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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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10: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2章 一任群芳妒(七)

待我進閣內換下那身已濕透的羅裳方出來與韓昭儀相見,我們將各字侍女屏退,我親自為她沏杯茶端放于她手邊,感謝她為我解圍,否則剛才我還真不知如何能夠收場。

她並未喝下,只是把玩著,後而幽幽問,“昨夜皇上欲廢黜皇後,為何阻止,你要知道現在你在皇上身邊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會左右皇上的決定。”

輕輕搖頭,不自覺浮現出一絲笑容,“皇後的罪根本構不成被廢的理由,皇上昨夜的決定只是一時怒氣攻心,待靜下心來思考定會後悔,那我為皇上找個台階下又有何不可?”

沉靜片刻,她終于端起茶水在嘴邊抿上一口,“那你的意思是?”

“娘娘莫急,皇後的勢力早已于朝廷根深蒂固,若要廢她,除非將其勢力連根拔起。”

“你是說……杜丞相?”她的笑容有些淡退。

“錯,娘娘細想,為何杜丞相與皇後能穩坐朝廷?”我輕聲提醒,希望她往更深面層想。

她黯然思咐,突然精光一閃,“你是說太子!”

“對!”我若有若無的點頭,或許該去見見祈佑了,現在的他是否心中已經有對付東宮的計劃,那他又猜的到現在我在想什麼嗎?

待送走韓昭儀,我喚來云珠為我給祈佑傳話,交代她千萬不能讓人發現,她很謹慎的點頭。對于她的辦事能耐我一向很放心,更何況祈佑能將她留在身邊四年,定有其用意。

久等云珠而不歸,就步出攬月樓,只身閑逛,再過兩日就是三王大婚之日,再就是我冊封夫人之日,隱約感到事情並不會如我想象中那麼順利,也如靈月公主所言,光是皇後那關我就過不了。如果真的過不了,我是該失望抑或是慶幸?

冷笑出聲,慶幸?當日不顧一切由卞國逃回亓國只為了誰,祈殞嗎?或說祈佑似乎更恰當,不論他救我的目的為何,他終究是我與弈冰的恩人,我不喜歡欠人情,所以他的恩我一定會還。

“馥雅,今生若有你陪伴,余願足矣。”

連城的話卻在此時縈繞于耳,換而言之,若沒有他們,我是不是就心甘情願留在卞國,留在連城身邊了。

“想什麼這麼出神!”

我被這個聲音著實嚇了一大跳,祈星如鬼魅般在我面前突然出現,我瞪大了雙睛望著笑的賊魅的他,許久都無法說話。

“不會是嚇傻了吧?”他收起笑容,手無足措的晃晃我的雙肩,“看著我,我是誰!”

噗嗤一笑,回神嗔道,“傻的是你吧,晉南王!”

他松下一口氣,神色卻突然轉凝,變化之快令我錯愕,他盯著我許久才說,“你……聽說三王大婚後你就要晉封正一品夫人了。”

原來他是為此事而來,我靜默不語待他下文,暗想他不會也是因明貴人之事而來警告我吧,想到這我的臉色越發的凝重。

“早就猜到你不是尋常女子。”一陣輕笑繼而逸笑出口,接著又是一陣沉默,我的眉頭卻更加深瑣,他的表情為何變了又變,還有,他到底想說什麼。

“然後呢?”終于還是受不了這緊張奇怪的氣氛,忍不住開口問。

“我父皇都那麼老了,你還要嫁他。”他的話引得我先是一愣,後轉為爆笑,原來他大老遠來就為了和我說這,害我緊張了那麼久,那我可以理解成為他不想讓我成為皇上的妃子吧。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3章 一任群芳妒(八)

終于,我的爆笑在他怒瞪的警告下停止,我整整衣襟淡笑,“你以為我說不嫁,皇上就不會冊封我了?”皇上是天子,整個亓國的都是他的,如今要封我,難道我有資格拒絕?

他邪佞一笑,眯眼仰望蔚藍的天際,“做皇帝真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無奈一聲歎息,細微到自己都無法察覺,明白他又沉浸到自己的幻想中去了。“王爺,我想與您討論,你若為皇上,將如何治國?”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未等他說下去,我就忙著打斷,斂去臉上最後一絲笑容。

“王爺,我是讓您談治國之道,你怎麼背起四書來了!”

“可書上的確是這樣寫的。”他眉頭一皺,為難的看著我。

“如果光能背書就能做個好皇帝,那天下有多少儒生,難道都有資格做皇上?”他實在天真,或許他在戰場上是一代天驕,但說起治國,根本一竅不通。“王爺剛才提到,家仁,家讓,那您告訴我如何使得家仁家讓?”

可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他的回答,我冷笑道。“所謂家仁家讓正指家族相親相愛,恭謙禮讓,手足相殘者必斬首以定天下,妻妾互斗著必幽禁以正宮闈,子女犯罪者必嚴懲以安臣民。若王爺首先具備了如此狠心,便是一個好皇帝的開始。可是,您真的忍心弑兄,禁妻,懲子?”

他看著我,瞳目一眨不眨,似見鬼神般驚懼,良久都無法吐出一個字來。

覺得自己說的似乎有些過,便緩和語氣道,“其實並不是當皇帝就能名垂千古,史上多少亡國昏君遭人唾罵?可恰恰相反,漢朝的衛青、霍去病將軍,直闖漠北,橫掃匈奴,立下赫赫戰功。唐朝李靖將軍,忠軍誓主,大小戰役從未失利,他們照樣載入史冊,名垂千古,成為百姓茶余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說的好!”遠處傳來冷淡中夾雜著欣賞之味的聲音,我遁聲而望,冥衣侯朝著徐徐漸進,還有緊隨其後的靈月公主。

凝望他的眸子,越瞧越覺著好象在哪見過,但是……

“潘姑娘的才情堪比男兒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身為男兒定然成為一國棟梁,可惜……”韓冥對我的贊賞卻令我蹙眉,將話從那兩個“可惜”中截斷。

“誰說女兒就不能為國出力而報效朝廷?並不是天下紅顏皆如妲己媚主,喜妹亂宮,我潘玉要做就做被唐太宗尊之為師的長孫皇後!”字里行間無不透露著自信,同時我看見他的臉上露出驚豔之色,而靈月則是看看韓冥,再看看我,最後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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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Arsha 於 2014-6-2 12:14 編輯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4章 鴛鴦碎紅帳(一)

黃道吉日,三王大婚,盛世空前。來來往往的奴才臉上無不透露著洋溢的笑容,亓國這三王一同大婚還是頭一遭,奴才們也就格外細心,生怕出錯。都端著盤點捧著喜燭,紛紛朝景仁殿而去,放眼望去,整個西宮都披掛上紅錦喜帕,熙熙攘攘的官員都捧著厚禮前來道賀,可是大家都被一個難題給卡在宮門外。

東宮未泉殿祈佑,西宮景仁殿祈殞,側西宮錦承殿祈星,這哪一方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主兒,去了這處又顧不上其他兩處,都恨不得可以分身三人同時赴三殿觀禮,為了這個問題,大多數官員都在宮門前徘徊不定,竊竊討論。

而我,同他們一樣在考慮該去參加哪處的婚禮,照禮說我被韓昭儀安排住在西宮,就該去參加祈殞的婚禮才是,但是我真的不願見到他大婚時笑容滿面的樣子。去東宮那是更不可能,我與皇後的關系都僵到這樣的程度。那側西宮?不行,靈月長公主對我敵意頗深,怕是前腳才踏進大殿,後腳就被她給轟了出來。

我還在想是不是就在攬月樓呆著,哪都不去時,云珠就已將我盛裝打扮好,頭戴五鳳攢朱釵,斜綰朝天翡翠掛玉簪,衣著縷錦百鶯穿花荷衣,裙邊輕系紫絛百心結。她滿意的在我臉上這瞧瞧那瞧瞧,害的我全身都不自在。

無奈朝她淡笑道,“今個又不是我大婚,你將我打扮的這麼美做什麼?”

“這正是,一雙笑靨才回面,十萬精兵盡倒戈。”云珠搖頭晃腦的背起詩詞來。

“傻珠兒,你不懂。”我將發梢的朱釵取下,置放妝前道“這新娘子的勢頭要是被道賀的姑娘蓋了去,是不吉利的。”

“我們姑娘自然天成而為美,就算不戴這些行頭都要把新娘子的光彩給蓋下去。”她說的話甚為可愛,逗的我原本比較煩悶的心情頓時開朗起。

“對了,楚清王的王妃是……”我小聲問起,祈星與祈佑的王妃我都知道,惟獨祈殞的王妃我至今都還不曉,或許是我不敢問吧。

“姑娘還不知道嗎?是多羅郡主納蘭敏。”云珠很驚訝我的問題,發出連連感歎。“這位多羅郡主是皇上于民間微服私訪時收的義女,‘才思細膩,必為大事者’是皇上對其下的批語,自她被封為郡主以來就很少露面在宮中。在眾人即將她淡忘之時,她竟一朝被選為王妃。”

能得到皇上如此賞識的姑娘,想必不凡,聽云珠說起,我都心動想去瞧瞧她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同時也決定今夜去景仁殿參加祈殞的大婚。

“姑娘,您真的要去景仁殿?”云珠喃喃自語,聲音細如蚊絲,沉思了會又道,“如果可以的話,珠兒很想去看主子大婚。”

我愣了愣,看著一臉失望的云珠,難道她……“祈佑娶的可是杜丞相的千金,怕是將來沒好日子過了。”我連忙將話題轉移到杜莞身上。

她“噗嗤”一笑,拿起玉梳順順我的流蘇,“可不是,那時還以為她會成為太子妃呢,兜兜轉轉卻成了主子的王妃。”

“杜莞的脾氣我們可是都見過的,所以……祈佑是不會喜歡她的!”我別有深意的將話帶出,云珠卻又陷入一片沉思,望著她的沉思,我也陷入了沉思。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5章 鴛鴦碎紅帳(二)

月上簾鉤,淡蕩初寒,晚風襲人,絮落無聲。

紅影拂動,一簾花夢,金猊熏徹,燭光搖曳。

今夜的新郎官在眾人的擁簇下被大臣們頻頻灌酒,而本來欲是想前來一瞧多羅郡主的樣貌的我,卻因晚到根本沒見到她的樣貌,她早已被送入寢宮。本想轉身就走,想想也罷,人都來了,若是就這樣轉身離去顯得我太沒規矩了。于是就步坐在殿內最角落,猛盯著笑的格外瀟灑的祈殞,桌上的山珍海味我一口也沒動,反倒是烈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姑娘你別喝了!”云珠用力想將我手中的酒杯奪下,但我死捏著就是不放。

“我明白姑娘對王爺的心意,但是,也不能這樣折騰自己呀。”她又一次試著將我手中的酒杯奪下,卻輕而易舉。

我搖搖晃晃的從桌案前站起來,云珠立刻攙扶著我怕我跌倒,我卻將胳膊從她手中抽回,淡淡的說,“里面太燥熱,我出去吹吹風!”沒走幾步又回過頭猛盯想跟隨我的云珠,說“不准跟著我!”

晚秋煙寂寥,微涼風飄袂,修竹繞回塘。幽寂長亭月映霜,北風吹盡枝香絮,筱牆螢暗,蘚階蛩切。

我站在回塘邊凝望著水中那彎藹藹柳月懸掛頭頂正上方,與我的影子一同映在水中,我不由發出一陣輕笑,“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我呢喃一句,可惜有影無酒,白白浪費了李太白先生這麼好的一句詩。

“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或許這句更能體現出我此刻的心境吧,蹲下身子,指尖波動平靜的水面,漣漪泛濫蔓延,冰沁透寒。

“沒想到,潘玉你這般巾幗女子竟也會吟出如此消極的詩來。”

我仰頭朝黑暗中由黑暗中走向這的男子,冰冷的眸子,黯淡的神色,羈傲的語氣,心下一凜。待近,方看出他的臉,韓冥。我又是一陣笑,我終于想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了,我怎麼早沒想到,他就是我進宮第一日就救的那位刺客。冥衣侯,我救的人果然是是個大人物。

他與我並肩蹲在岸邊,細細凝視水面,我望著他水中的倒影,“侯爺為何也出來了?”

“我不喜歡熱鬧!”依舊無起伏的聲音,可以看的出來,從頭到腳冷的像個冰塊的人怎會喜歡熱鬧吵雜的地方。

“你的傷應該痊愈了吧?”我說的自然,他的眸子卻一變,渾身的戒備又充斥著四周,望著他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會擰斷我的脖子。

與他對視良久,終于還是我先妥協,他的眼神實在讓我全身冷栗,便想起身離開這里,他卻猛按住我的胳膊,力氣之大讓我緊皺眉頭。

“放開我!”我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全屬徒勞。

“你若敢泄露出去,你會死的很難看。”他冷聲警告,語氣有著不容拒絕的霸氣。

“我叫你放開我!”實在忍不住疼痛,也不管他有著侯爺的尊貴身份,朝他怒吼。

他的眼中突然閃過笑意,我心中一涼,好詭異的笑容,接著,胳膊的疼痛消失,他的手已經將我松開。正當我得意之時,整個人重心不穩摔進了池塘,我灌了好幾口水下肚,我竟然這麼蠢,忘記自己正身處岸邊,難道真是喝醉了?

他在岸上似笑非笑的俯視著正在水中掙紮的我,這四周根本沒有踏腳處,很難上岸,很想叫他拉我一把,卻被他戲謔的表情給氣到,始終不肯出聲求救。

“哎,不可一世的潘玉也會有這麼狼狽的一日。”他竟然開始感慨起來,原本氣憤的我卻將怒火轉為悲傷,最後眼眶一澀,是呀,我怎麼也會有這樣狼狽的一日。

我心下一冷便放棄了掙紮,慢慢沉入水中,無盡的黑暗湧入我的思想,就連呼吸都無法控制,祈殞大婚,潘玉溺水而死,多麼可笑。可為何就在這死亡的邊緣我想到的竟然是那個一直利用我欲登上皇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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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6章 鴛鴦碎紅帳(三)

黃緞金鳳錦袍,丹眉鳳目,可親而不可近的雍容華貴,柳眉下的眸子流露著昭昭恨意,她緊握住一為身著銀甲站衣男子的手說,“弈冰,一定要保馥雅萬全。”

“母後……”我喃喃想沖到母親身邊,卻見她一個用力將絲毫未有防備的弈冰推開,銀光一閃,劃破暗夜,一把匕首已完全沒入腹部。血,緩緩滲出,滴在暗青的理石板上。

“馥雅,若僥幸可逃過一劫……定要記住父皇、母後、以及所有血濺甘泉殿將士們的亡靈。”她用盡全力保留下最後一口氣將話說完,才放心的將眼睛閉上,倒在我們面前。

胸口仿若窒息般緩不過氣,耳旁傳來許多零碎不堪的吵雜聲,我一陣猛咳,有冰涼的東西由胃中劃入咽喉,最後沿著嘴角劃落。我睜開眼睛,迷茫的望著一張張正俯視我的人。

“還好沒在西宮鬧出人命。”韓冥單腿跪在我身側,見我轉醒終于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原來這個冰塊也會有緊張的時刻。

我瞧見云珠,她的表情竟一反常態,怔怔的站在韓冥身後望著我,那種神色竟然是失望。

“來人,送潘姑娘回攬月樓。”他喊來兩個奴才將我扶回攬月樓,云珠卻始終跟在後面,一句話也不說。

我無力的走進屋內,云珠卻站在門檻外,我慘淡的望她一眼,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卻幽幽開口對我說,“姑娘,你太令我失望了。”

全身僵住,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緊盯著她毫無溫度的美眸,我突然一陣冷笑,用力將門關上,將她阻隔在外,我背靠其緩緩滑坐在刺骨冰寒的地面。

雙手環膝,將臉深深的埋了進去。云珠的聲音又在外面響起,“一直以為姑娘是拿的起放的下,很有理智的女子,卻沒想到,您與這俗世上的姑娘是一樣的。”

我沉默了好久,才深深吐出一口氣,對于她的質問我只覺得很好笑,“為什麼我就不能和俗世上的女子一樣呢?我也是個普通女子啊。”淡淡的語氣從我口中吐出,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也不管云珠聽不聽的到。

“難道只因為我是公主,就要肩負起複國的重擔,難道只因為我像袁夫人,就要做皇上的妃子幫助你們?你們只想到,這個女人能幫我們完成自己所不能完成的事,卻沒想過,這個女人願不願意。”隱忍多年的淚終于劃落,一年前父皇母後在我面前的慘死,我都沒落一滴淚,因為我告訴自己不能落淚,否則就無法肩負起這複國重任,可是今日我才發現,我真的肩負不起,真的好累。

有人在敲門,一聲一聲急促響亮,我絲毫沒有理會,只是緊緊環住自己,任吵雜聲充斥著我即將崩潰的靈魂。終于,敲門聲已遁去,但是,窗戶卻被人撞開,一個身影由窗口翻躍而入,闖了進來。我淚眼婆娑的仰頭凝視著來人,臉色驚變,竟然是納蘭祈佑。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7章 鴛鴦碎紅帳(四)

“你……”我顫動著雙唇,先是不可置信,隨後再浮起黯然之色,望著一臉擔憂複雜的他,心中竟連苦澀都淡了。

他蹲下身子與我平視,我的目光隨著他的舉動所牽動,他伸出溫熱的食指將我頰上的淚痕抹去,沉眸啞然道,“所有計劃,停止。”

暗自一悸,深望其眸,欲從中尋到此話的真假用意。

“從現在起,馥雅,你自由了。”將為我拭淚的手收回,唇邊如鉤的弧度揚起,笑的淒殤且柔情,“你不欠我什麼,從來不曾欠過。”沉甸甸的分量含在其中,我的心下一動,他是要放棄了嗎。

“皇位……”我低低輕吟這兩個能令人喪失心魄不顧一切的字眼。

“不要了。”薄笑中含著三分輕狂。“一直以為,皇位是我一生所追逐的目標,現在卻發現,原來我是可以輕易放下的。”忍不住一聲低歎,柔意流轉,輕然如風。

身子一緊,我已牢牢被他圈入懷中,下顎輕抵我的額頭,我安心的靠在他懷中,聽著強健而有力的平穩心跳,心竟然隱隱作痛,此刻的我才敢承認,今日所有的失態之舉,並不是因為祈殞的大婚,而是祈佑的大婚。

一想到他對我的利用就會不自覺的難受,也只有他才能牽起我內心極度隱藏的怒火,一直拿喜歡祈殞當做我不顧一切回到亓國的理由,卻沒發現,最想念,最掛念的人依舊是他。始終忘不了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告戒自己我們是在互相利用。對于我不顧一切的幫他,總愛把報恩掛在嘴邊,不願承認,是怕受傷吧。

“真的不要了嗎?”我不能確信的又問了一遍。

“若擁有這個皇位,必須用你來交換,我甯可不要。”清切真實的語氣讓我安心的閉上眼簾,他,真的為了我而放棄爭奪那個皇位嗎,我始終不敢相信,這樣一個有著雄才偉略的男子會為了兒女情長,將夢隨手丟棄,我能相信他嗎。

倏然從他懷中掙開,方憶起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鴛鴦紅帳,洞房花燭。“你該離開了!”

他眼中閃過異色,隨後輕抿唇角,幽沉凝視著我說,“今夜我哪都不去。”

“不行,大婚之日你在眾目睽睽之下來攬月樓已經犯了後宮的規矩,若一夜未歸,明日定然引起渲然大波。”勾起淡淡一笑,聲音中有著連自己都能察覺到的苦澀。

他握起我冰涼的雙手,一語不發,似在猶豫。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將依舊靠坐在地上的我扶起。“全身都濕透了,不怕著涼嗎,還不去換身乾淨衣裳。”

低頭瞧瞧自己的衣裙,才想起我剛是被韓冥從池塘中救起。又看看他那赤紅新郎錦緞袍因我剛才靠在他懷中,而染上一層水漬,尷尬的將雙手纏繞身後。

他並未介意,忙喚道外面的云珠,待云珠小心翼翼的邁進屋,祈佑又深深望了我一眼,才離開。

云珠走至衣櫃前取出一套疊放整齊的淺青色百蝶衣,望著她的舉動我問,“為什麼。”

“姑娘把衣服換下來吧。”她答非所問,口氣平靜無伏,我連忙又問道,“告訴我,這是為何?”方才祈佑的突然出現,我就猜到今夜的一切定是她安排的。

“心疼,心疼姑娘。”很簡單的四個字,卻藏著多少隱忍、辛酸、以及退讓。所以她早就通知祈佑來攬月樓,再故做對我失望,要逼我當著祈佑將心里的話說出。這一切,只因她心疼我,心疼到連她沈家蒙受的大冤都不顧了嗎。

“我果然沒高估主子對您的心,他是真的很在意你。”她向我明眸巧笑,純淨亦若雪,我馥雅何其榮幸,能有她陪伴左右。

“那麼你對祈佑的心意呢?”我無法接受她這樣無私的對待我,她也是個十七歲的姑娘,她也與我一樣,從小就家破人亡,我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心疼,那麼她呢,她為何就不能心疼自己一回。

現在云珠就像偷了糖被抓住的孩子,不知所措的望著我半晌,最後才淒然淡笑,“只求今生能伴在姑娘與主子身邊,別無所求。”

一夜無眠,唯聞樓外風高露冷,屋內頻燭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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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8章 滿庭禁深瑣(一)

碧云天,黃葉地,暗香魂,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蕭疎夕照中。我輕靠樓外長廊石椅上,望滿庭落葉,聽聞,三位王爺于數日大婚完後皆攜嬌妻回到王府,而我也好些日子未在見到祈佑了,他現在正做什麼呢,是不是又在籌謀著如何扳倒太子,又或是尋找新的一名有利用價值的人。

這些日子,皇上親臨攬月樓好幾次,我的表現卻略顯冷淡,甚至于三日前,他對我提起晉夫人之事時,我很大膽的拒絕了皇上的美意,以致他拂袖而去。但是我很清楚,並不是我的一句“不願意”就能打消皇上的念頭,他畢竟是個皇帝,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我于此處一坐就是整整一個下午,夕陽染紅滿庭楓葉,似水天一色,渺而傷淡。暮色驚鳥啼,風軟暗香迎,花深謝迎秋,云珠默默立在我身側,款款東望一排大雁蒼茫飛過,無痕。

小幺子于此時匆匆跑到我身邊,焦急的說,“姑娘,皇上派人傳來口信,召您去、去……”吞吞吐吐,面有難色,我奇怪著忙問道,“皇上傳我去哪?”

“承憲殿。”這三個字不止驚了云珠,也驚了我,原本慵懶倚靠在石椅上的我倏然驚起,情不自禁的重複了一遍“承憲殿”三字。

“小幺子你可有聽錯,承憲殿可是每日百官早朝之處,皇上怎會召見至此?”云珠臉色凝重的問。

“奴才方才也是這麼問公公的,可他說皇上的口諭確實是這樣說沒錯。”小幺子也是一臉困惑不解。

曆來女子除太後、皇後有資格進承憲殿外,女子若擅闖可是重罪。皇上絕對不會糊塗到這程度。直覺告訴我,皇上此次召見于此定是有很重要之事,不好的預感頃刻湧上心頭。

我由傳話的公公帶往承憲殿外,然後緩緩告退,似乎皇上有吩咐任何人不能接近此處,所以四周竟連一個奴才也沒有。

我邁入清冷的大殿,一陣寒氣由腳心直逼心頭,初映眼簾的正是那金光閃閃,鑲金嵌鑽,引得無數英雄盡折腰的龍椅,在微暗的大殿上依舊泛著耀眼眩目的光輝。每朝里踏一步,就會有來回輕蕩的回音,盡管我極力克制自己的腳步聲。

空空如也的大殿內只有一個人,皇上呢?心里湧起茫茫無措之感,卻見皇上由右側幽暗的偏殿走出,他被一陣慘暗之光緊緊籠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直到他步入至龍椅坐下,我才看清楚他那微倦而冷的眸子,既滄桑又矛盾。

“奴才參見皇上!”也許是心里沒底,猛然跪下,膝蓋被磕碰出一聲厲響,我微蹙娥眉,忍住疼痛向他叩拜,可是良久都未喚我起來。我抬頭看了看一語不發的皇上,卻在他眼中找到多種情緒,似沉思,似由于,似在做著重要的決定,我被他的眼神看的很不安,怯怯的又將頭低垂而下,等待他發話。

待我雙膝已經開始麻木時,他由寬大的袖口取出一箋奏折,臉上突然變得異常氣憤,“朕要你來決定,朕該如何處置此事。”他的話才落音,奏折已經被他從上方丟至我腳邊。

我顫抖著將它拾起,臉上大變,因為奏折署名“納蘭祈佑”,著急的將其翻開,里面只有一行鋼勁有力的字,亦讓我刻骨銘心,今生不忘。

——“潘玉亦兒臣心之所愛”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49章 滿庭禁深瑣(二)

手,抖的更加厲害,只覺得眼眶一熱。淚,滴灑在雪白的箋皙紙上,不敢相信。他,真的為了我,要放棄了嗎。“皇上……漢成王他……”我喃喃著想為他解釋,想求皇上恕了他,可是我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無法說出。

“你知道,朕在五年前許過他一件事。”他突然將話題調轉,細微的歎氣,“我允諾他,只要他有能耐將太子扳倒,而堵住幽幽眾口,這個皇位就是他的。”

我全身一怔,驟然沉默,盯著一臉冷寂的皇上,喉嚨里竟連任何聲音都不能發出。

“事到如今,朕也不妨告訴你,朕心中繼承這皇位的只有祈佑一人,駭世智慧,雄韜偉略,心狠手辣。若他為帝,定能大展宏圖,將亓國領向空前盛世。”他的話字字有力,撼動我心,整個大殿內也是他鏗鏘有力的回音。語氣更是異常激動,可見他有多麼慶幸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引以為傲兒子。

“太子雖不差,但他卻是皇後養出來的傀儡,若將來執掌大政,皇後排除異己,怕會是又一個武則天。所以太子必定要廢,朕絕不能讓後宮獨大,朕要告訴她,這終究是帝王天下。所以朕在十年前選了位同樣有野心的韓昭儀進宮來牽制她的勢力。整整十年,朕隔山觀虎斗,秘密與祈佑培養出一個軍隊。皇後是怎麼也料不到,她的親生兒子會將她出賣。”

皇上看著已經完全不能說話的我,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說,“馥雅公主,我的計劃中也有你!”在聽了皇上這些話後,我能猜到,我不止在他計劃中,更扮演著一個格外重要的角色。

“朕很早就想到,若要真正廢黜太子,將皇後的勢力連根拔起,一定要有根導火線。我曾將袁夫人的畫像拿給祈佑看,我要他去尋找一位與她格外相似的女子。直到那日,我在西宮見到你,就明白了,你是祈佑給我找來的棋子,但是,他沒有告訴我!直到我質問他,他才將你的身份合盤脫出,我就猜到他對你動了情,為了不讓他影響我們籌謀多年的計劃,我迫不及待的要想將你封為夫人!”

我扯出苦笑,早就奇怪祈佑為何會知道袁夫人的長相,猜過千百總原因,卻未想到,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那位帝王天子。

“可惜,他還是躲不過一個情字,終于要拋棄朕,要朕一個人面對皇後如此強大的勢力。”他的目光閃過悲痛,愴然。

聽著皇上的一字一句,我才發現,原來我是傻的可笑,曾以為皇上對袁夫人的感情是多麼乾淨純真,卻沒想到,他最終還是要利用袁夫人的名義來鞏固皇權。這就是一個身為帝王的悲哀嗎,一定要兼濟天下,放棄最初的最深的感情。

“愛,一生只一次,獨予袁雪儀。”這句話又浮現出我的腦海中,愛,終是比不上權利來的重要吧?

“朕很了解祈佑,他是個有野心的人,如果他真的放棄了這個機會,將來、以後他會後悔,他會痛不欲生。”皇上從龍椅上起身,走到我跟前,俯視著依舊跪著的我,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搶先了。

“杜莞,也是你早就想拉攏杜丞相而為祈佑選的王妃吧!”我質問道。

皇上看我的眼神露出贊賞,隨後大笑,笑的格外輕狂“皇後向我提起為太子諸王選妃時,我就猜到她的用意,想拉攏蘇大將軍做軍事上的後盾。卻沒想到拉攏了蘇大將軍,去放棄了親弟弟杜丞相,不久以後,朕會證明給她看,她的決定有多麼的愚蠢!”

我不自覺的冷笑出聲,或許在皇上面前有此舉動,是為何等不敬,但是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冷冷的望著一臉得意的皇上,“那皇上告訴奴才,此次召我前來所為何事?”

“你是個聰明女子,不用朕來教你吧?”他別有深意的話,又換來我一陣冷笑,原來這個皇帝一點都不簡單,他將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果然不愧為將亓國領導的如此強大的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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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50章 滿庭禁深瑣(三)

心念一定,緩緩露笑,眸光瑣定皇上,傲睨于他,此時的我絕對不能在氣勢上輸了他,即使他是天子是皇上,“馥雅不懂,請皇上明示。”

眉一挑,利芒掠瞳而過,清冷之色深瑣我片刻,“朕給你兩條路,現在就回攬月樓,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等待朕的冊封旨意,助朕掃除東宮勢力。”陰魅的聲音中竟藏著四溢柔情,繼而又一轉鋒,冷吟道“如若不依,你就會消失。”

抑制不住,我笑了出聲,心頭千百個念頭一閃即逝,“敢問皇上,何謂消失?”

他細眯銳眼,臉色驟然有些陰沉,“那麼馥雅公主是定然要選第二條路?你真的不要複國了?”斂起臉上的笑,竟單膝跪于我跟前,與我平視。我看不懂其中的深意,卻聞他又開口了。“只要你點點頭,明日朕就出兵討伐夏國。”

笑意在唇邊擴散的更大,很誘人的條件。連城許的四年,祈佑許的八年,在皇帝這句“明日”下顯得格外渺小,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但是……“皇上的好意,馥雅心領!”

“你不願意?”他的語氣頃刻冷凝,殺意四起。

“是祈佑不願意。”我的聲音頓而變高變強硬,未得他的允許就起身,雙腿早就因跪的時間太久而麻木。但是現在輪到我俯視單膝跪地的他,他似乎未料到我會突然起身,竟怔仲的仰視我好一會兒。我暗笑在心,繼而道,“祈佑親口對我說,所有計劃,停止。”

待我說完,他才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正跪在我面前,有那一刻的不自然,但很快調整,優雅而起,“那麼,你就消失吧。”

酉時末,我才回到攬月樓,云珠見我安然而歸終是松了口氣,我與她站在庭院內未進屋,清風遐邇,疏影拂闌,菊開青蕊,葉飛紅樹,落香滿院。

“姑娘,皇上召您去做什麼了?”云珠不安的問我,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

藏于袖中的手一緊,用力捏著手中由承憲殿帶回來的奏折,不答反問,“如若祈佑登上皇位,會是個千古明君吧?”

“千古明君珠兒尚且不敢斷言,但是他一定會是個曠世奇主。”她用力點頭表示她對祈佑的肯定與認可。

“那麼,如若我幫他……”我將目光投向漆黑暗淡的夜空,話方說到一半,云珠就打斷我。

“主子他,絕對不會利用您登上皇位的。”又是一句肯定,握在手中的奏折又用了幾分力道,卻發現云珠已跪在我面前,“主子孤寂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有您可以伴他左右讓他定心,您千萬不能丟下主子啊!”她似乎料到我會走,竟用乞求的語氣求著我。

喟歎一聲,將他扶起,“傻珠兒,我怎麼會離開他呢。”攬過她的腰,輕聲安撫,“明日他下早朝,替我傳個口信,我會在老地方等他。”

云珠聽罷,方松下一口氣,愉悅的點頭,“姑娘放心,珠兒一定把話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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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6-2 12:17: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夜闌翩舞雪海心 第51章 滿庭禁深瑣(四)

天未破曉我就從攬月樓溜了出來,往我們的“老地方”未泉宮而去,由于祈佑已經不在此處居住,這兒的丫鬟與侍衛很少,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祈佑的寢屋。等了他許久都不見他來,我望著那張軟榻,竟蒙聲睡意,定是昨夜沒睡好,今日又早起的關系。心念一動,脫下鞋襪就往被褥里鑽,反正他應該沒這麼早回來,我可以安心的睡上一個時辰,醒來再等他也不遲。

將臉埋入柔軟的絲被中,嗅著淡雅的清香,是祈佑特有的味道。與他認識了近兩年,雖然相處時間不是很長,一般都是匆匆來忙忙去,但是他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卻總是能令我銘記在心。

閉上眼睛,想著與祈佑第一次見面,他那溫潤的眸子,如沐春風的嗓音,溫柔的將受傷的我抱上馬背……思緒漸漸被風吹走,睡意的誘惑我無法抗拒,更是貪婪的戀上了這一刻的甯靜。

迷糊惺忪間,似有只“蟲子”正在我臉上游來蕩去,很不情願的伸出手撓了撓臉蛋,想趕走它。卻沒想到它竟越來越放肆,呻吟一聲,翻身側躺,繼續進入夢鄉。蟲子?我混濁的腦子開始慢慢轉動思考,半晌,我突然睜開眼簾,正對上一對含笑望我的眸子,我立刻從床上彈坐而起,睡意全無。

“你睡覺的樣子真可愛。”他側坐在床榻邊,雙手撐于我兩側,將我整個身子圈住。

我不自在的朝後挪了挪,這個姿勢實在曖昧,尷尬的清清喉嚨掩飾我心中的不安。“你來了!”

“想我了?”他戲謔的刮了刮我的鼻梁,充滿笑意的問。

“新婚,還愉快嗎?”我才問出口就後悔了,只見他臉上的笑容斂去,換為陰鹜冷戾,緊張和不妥的氣氛在周圍蔓延。在我以為他會就此離去之時,他開口了,“馥雅,我只要你!”眼底透著堅定與一絲迷離。

點點頭,望著他回之一笑,他的瞳中映著那個白色身影的我,一看竟已出神,直到他俯下頭吻住我的唇。我睜大了眼睛凝望他眸中的縷縷柔情,錯愕間,溫溫柔軟的感覺在嘴里蔓延,如火般的呼吸與我交融著,吐納著。

我控制不住地喃喃呻吟出聲,我身上的衣裳也一件件不知去向,額頭、眼眸、下顎、進項、他的吻一遍遍在我臉上游移,濃濃的情欲充斥著我們之間。最後,他摟著我一起跌進幃帳內,厚實的雙手在我身上不停游走,輕撫。引得一陣輕顫,一寸寸點燃了我全部的熱情。

他卻在此時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回視他隱忍的眼神,禁露出迷茫之色。“馥雅!”他清清低沉沙啞的聲音,手指插進我的發絲內,將我按入懷。側臉緊貼他赤裸火熱的胸膛,心中早已亂了方寸。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我要你做我納蘭祈佑名正言順的妻子。”他緊緊擁著我,仿佛欲將我與他融為一體。

而我,可以將他這句話當成是對我的承諾嗎?“祈佑,我……”我猶豫著,終究還是沒說下去。

“你怎麼了?”他緊張的問。

我在唇邊扯出一個大大的弧度,“我餓了!”

他愕然的望著我好一會,隨即也笑了。著此我真真切切的在他眼底感覺到了笑意,不再是臉笑神不笑,漠然淡沉的詭異。現在的他,已經對我徹底敞開了心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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