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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張海帆] 五大賊王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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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49: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我跟着嚴一,上了一輛沒有車牌號,也沒有標誌的寬大商務車。有一個同樣穿著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一言不發的坐在駕駛座上。我和嚴一上車後,這個司機甚至沒有看我一眼,便發動了汽車,疾馳而去。

不得不說這輛汽車內的豪華程度令人乍舌!雖不是珠光寶氣,顏色素雅,可接觸到的每一寸地方,都透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細緻和名貴。我一坐上寬大柔軟的皮質座椅,這個座椅便輕輕的傾斜,讓我非常舒服的躺在上面,几乎感覺不到車輛運行時的震動。耳邊隨即有輕柔的音樂傳來,車頂上慢慢展開一套視聽設備,手邊亦升起一套小吧檯,吧檯裡裝滿了五顏六色的細長酒瓶,連瓶蓋上也鑲嵌着拇指大的寶石。

我有些受寵若驚,坐在座椅上不敢亂動亂摸,也不好意思問嚴一什麼。

嚴一坐在我側對面,他同樣不與我解釋,只是從車廂一側拿下一個電話,按了幾個按鈕,說了聲:「已經接到了。」便掛了電話。

一路上,嚴一除了介紹我身邊各種設備的使用方法,別的什麼都沒有說,看他的意思,也不會回答我任何問題。

汽車飛快而平穩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超越着一輛又一輛的汽車,沒有片刻的停滯。司機的駕駛技術一流,我能感覺到。

天剛好蒙蒙亮的時候,汽車駛入了瀋陽市區。

儘管我一直聽老爺子講奉天奉天,也就是過去的瀋陽,可我這輩子才第一次來瀋陽。

很快,汽車停在了一間大酒店前。嚴一拉開車門,帶我下車。

可能是清晨的原因,這座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酒店大堂裡,几乎空無一人。嚴一帶著我快步而行,酒店服務生遠遠的站在一旁,向我們點頭示好,也不敢過來。

嚴一帶我走入一部電梯,伸出手指,在手腕的一個手錶一樣的圓盤上按了一下,也沒有見到他還有其他動作,電梯便向下降去。

等電梯再打開,嚴一帶我走出,我儘管想象了很多場面,但眼前的一切還是讓我頗為吃驚。

電梯外是一個巨大的大廳,必須說明的是,這個大廳是木質的,雕樑畫棟,古色古香,好象是將一個古代的建築,整個的裝了進來。

我再往前走了幾步,一抬頭,便見到頭頂門樑上懸掛着一面巨大的牌匾,上書四個大字:青雲客棧!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扭不開頭去,老爺子所說的青雲客棧,居然在現代,在這麼豪華的五星級大酒店的地下就有一間?

我再也忍不住,失聲叫道:「青雲客棧!是木家的!」

嚴一平靜的說道:「已經沒有木家了。」說著筆直的向裡走去。

我不好久留,趕忙跟上,眼前的一切,彷彿讓我邁入了老爺子所說的那個時代。

這裡真的就是一個老式的客棧!毫無現代科技的痕跡!

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嚴一穿著現代的衣服,真的象穿越了時空!

我和嚴一走進了大堂,一側跑出一個穿長袍大褂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着笑容叫道:「客官!你們來了!快請快請!我是店掌柜,有事請吩咐!」

這店掌柜看向我,笑眯眯的說道:「這位是嚴鄭先生吧!歡迎來到青雲客棧!在這裡就和回家了一樣,千萬別拘束啊!我是店掌柜,也叫店掌柜。」

我慌慌張張的回禮,簡直不知是該與他握手,還是抱拳、鞠躬。

只聽前方二樓,有女子的聲音說道:「嚴先生,一路辛苦了。請上來吧!」

我抬頭一看,二樓的圍欄處,那位在重慶見到的老婦人,還是穿的和重慶一樣,清淡素雅,正微笑着看著我。

嚴一向老婦人微微一鞠躬,對我說道:「嚴鄭先生,請。」

我進了房間,侷促不安的坐在桌邊,嚴一早已退下。

老婦人給我遞上一杯茶水,坐在我的側面,說道:「嚴先生,覺得這裡怎麼樣?」

我連忙說道:「挺好挺好!特別好!就是沒想到真的能來到青雲客棧。」

老婦人微微笑道:「青雲客棧已經不多了。」

我說道:「阿姨,為什麼讓我來這裡?」

老婦人說道:「請喝茶吧,不着急。」

我哦哦連聲,喝了幾口茶,立即想起一件事,便一把將電腦包提起,將電腦取出來打開,頗有些興奮的說道:「阿姨,這幾個月我把老爺子和我說的事情全部寫下來了!請你看看!我沒有給任何人看。」

老婦人擺手道:「不着急,我知道了。」

我為之語塞,不好意思的蓋上電腦。

老婦人看著我說:「嚴先生,你還願意聽五大賊王的故事嗎?」

我就是等着她這句話,立即說道:「當然願意!我一直等着你聯繫我呢!」

老婦人說道:「很好。你是願意現在聽我講,還是睡一覺起來在聽。」

我毫不猶豫的答道:「現在!現在!我現在很精神,一點都不想睡覺。」

「那好吧。」老婦人一低頭,從身旁拿出一柄黑色的長刀,擺在桌上。正是我在老爺子家中見過的密刀烏豪。

我低念道:「烏豪,伊潤廣義,是他的刀。」

「這把刀老爺子說了送給你,只是你在重慶的時候,不方便帶走。等我把後面的故事講完,這把烏豪就正式屬於你了。」

我知道這把刀的來頭不小,絶對不是我這個平常人所能持有的,所以我推辭道:「阿姨,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想我不能接受。」

老婦人呵呵輕笑,看著這把刀出神,說道:「天下最貴重的又是什麼呢?讓人可以不惜一切?」

五大賊王的故事,便在這一刻繼續延燒下去,可能結局在人的意料之中,但從發生到結束,這裡面曲折的過程,才是最讓人唏噓、感嘆的……

……

……

……

1937年9月某日,奉天郊區,關東軍軍用機場。

本應熱閙的軍用機場,今天卻異常的冷清,連四處奔波的地勤人員也不見了蹤影,各式汽車全部停放在一角,不見開動。放眼看去,似乎這個碩大的軍用機場,被突然間荒廢了一樣,所有人都不翼而飛。

隱約間,有汽車的轟鳴聲傳來,從機場一側,五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入,嘎嘎嘎連聲剎車做響,這幾輛轎車整齊的停在了機場跑道旁邊。

轎車車門迅速的打開,從幾輛轎車上,一共下來五個穿著武士服的日本男人。他們一言不發,不苟言笑,表情沉穩,行動迅速而整齊,排成了一排,站在轎車一側,抬頭向天空看去。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烈日高照,遠處的天空中閃出幾個黑點,嗡嗡嗡的螺旋槳聲遠遠傳來,響聲越來越大。

一架碩大的軍用運輸機,在另外兩架戰斗機的護航下,正向這個機場飛來!

飛機降落,緩緩的滑行到等候在一邊的五輛轎車前,停了下來。五個武士跑到機艙門旁邊,筆直站穩,紋絲不動。

機艙門打開,一個人影出現在艙門口。

五個武士立即齊聲大喝,齊刷刷的鞠躬。

艙門口的男人穩步走出,一身赤紅的和服。他並不着急走下扶梯,而是站在艙門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遙望着遠處的群山,低聲說道:「我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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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50: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七章

這個身穿赤紅和服的男子,正是離開中國已有七年的火小邪!

火小邪低頭一看,見艙門下幾個武士畢恭畢敬等着,絲毫不覺得彆扭,他在日本甲賀孔雀山學習忍術七年,同時對日本文化中的尊卑之分亦有深刻瞭解。火小邪也已認可自己日本忍軍少主的身份,而且在日本見識頗多,所以再有類似恭敬迎接的場景,再不會忐忑不安。

火小邪穩步走下扶梯,隨即宮本雅子、土賢藏豐從機艙內尾隨而出。

有武士趕忙上來迎接火小邪,用日語說道:「火邪大人,請這邊走。伊潤大人正在車內等你。」

火小邪對日語雖不敢說熟悉如中文,但聽懂和簡單交流已沒有任何問題。

火小邪同樣用日語答了聲好,回頭向雅子和土賢藏豐點頭示意一下,由武士領路,快步向一輛轎車走去。雅子和土賢藏豐則被恭迎到其他轎車乘坐。

火小邪坐入車內,伊潤廣義一身素白的和服,早就端坐在后座等候。

火小邪趕忙用日語問好:「父親大人!」

伊潤廣義點了點頭,說道:「平安到達就好。」說著手指輕輕一擺,副駕駛位置上的武士見到,立即指揮司機發動汽車,疾馳而去。

五輛轎車先後發動,平穩而急速的駛出了機場,奔馳在平坦的柏油馬路上,向着奉天城方向行去。

火小邪用半生不熟的日語說道:「父親大人!您這麼辛苦,還要抽空來接我,真是太感謝了。」

伊潤廣義呵呵一笑,反而用地道的中文說道:「火邪,你日文的水平提高的很快,非常好。但你既然重回故土,在中國的土地上,你和我說話還是直接用中文吧。」

火小邪連忙正色用中文說道:「是!父親!」

伊潤廣義說道:「火邪,你離開七年,今天回來,高興嗎?」

火小邪很平靜的說道:「高興,特別高興。」

伊潤廣義問道:「那怎麼看不出你有高興的表情?」

火小邪說道:「因為要忍,要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

伊潤廣義哈哈大笑,說道:「火邪,你已經學的很好了!這幾年我和土賢藏豐是對你要求嚴格了些,現在你學成歸國,可以放輕鬆一點。」

火小邪仍然很嚴肅的答了聲是,可是話剛出口,就察覺到伊潤廣義右手向自己的胳膊肘閃電一般抓來,無聲無息。若是持械,就算能避開手肘,這麼近的距離,肋部也無法躲過,必然中招。

火小邪來不及細想,只是條件反射一般,身子前移,手臂後撤,胳膊一彎,避開了伊潤廣義的先勢,接着猛然發力,用臂彎將伊潤廣義的手腕夾住。這一夾,將伊潤廣義的勁力引至了側面後背,避開了向肋部的攻擊。

火小邪毫不慌亂,低聲道:「父親大人!你是考量我嗎?」

剛纔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只是眨眼工夫,而且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如果沒有人親眼看見,很難猜到剛纔他們兩人做了什麼。

伊潤廣義呵呵一笑,一鬆勁力,將手收回,說道:「火邪,你二年前就已經學成了忍術,但你又花了兩年時間,領會火盜雙脈,結果如何?」

火小邪說道:「父親,火盜雙脈我已經能夠駕禦了,但現在還是不能隨心所欲。主要是副脈的勁力雜亂,時強時弱,更麻煩的是,出力的方向經常是以為是向左,其實是向上、向下,與意識到的不一致。」

伊潤廣義點頭道:「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

火小邪說道:「父親,我母親的火盜雙脈到了什麼程度。」

火小邪說道:「父親,我母親的火盜雙脈到了什麼程度。」

伊潤廣義說道:「收發自如,身意和一。甚至能夠將主脈停止,只以副脈行動。」

火小邪略微吃驚道:「能將主脈停下?以副脈行動?這會是什麼樣的?」

伊潤廣義點頭道:「行為上與常人並無太大區別,但對事物的感受完全不同,很難形容,你母親也描繪不清楚。」

火小邪說道:「到我母親的程度後,能夠做什麼?」

伊潤廣義說道:「能盜破五行,金木水火土五行世家,均可盜入,故而能做賊王之王。」

火小邪沉默片刻,沉聲道:「我母親去偷過五行世家嗎?」

伊潤廣義說道:「你母親珍麗沒有這麼大的野心,她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人。」

火小邪曾經在日本多次問過伊潤廣義母親珍麗的具體死因,伊潤廣義從不細說,每次都顯得悲痛莫名,所以說到此時,火小邪也知道不好再問下去,以免觸動了伊潤廣義的傷心處。火小邪在日本學習的時候,在甲賀孔雀山中主要由土賢藏豐教導,伊潤廣義則通常是每個月會來四至七天不等,第一是檢查火小邪的修習情況,第二也是將他的忍術心得傳授給火小邪,第三是盡父親的義務,時不時教導火小邪一些人生的道理。

火小邪對伊潤廣義的感情,在這七年內積累頗深,伊潤廣義雖然不苟言笑、氣質肅然,其實不斷的接觸下來,覺得他通情達理,堅毅豁達,舉重若輕,頗有些舊時評書演義中的大俠風範。伊潤廣義在火小邪看來,嚴肅而又親切,威嚴而又平易,居高而不自傲,可秉燭夜談,也可嬉笑玩閙,更重要的是很有主見,一眼九鼎,言出必諾,絶不搖擺,所以伊潤廣義非常符合火小邪心目中父親的形象。只有在談到珍麗的時候,淺談幾句尚可,若談的深了,伊潤廣義就會有點失態,想必珍麗之死,對他而言是不堪忍受的痛苦回憶,無法釋懷。時隔七年,火小邪儘管堅信了伊潤廣義就是自己的父親,但對母親珍麗之死,還是雲山霧罩一般,難以理清頭緒。

火小邪不再說話,可心裡卻想道:「雖然我不知道母親的性格,但我也不願去偷五行世家,沒什麼野心,這點應該象她。」

半晌之後,伊潤廣義才又慢慢的說道:「火邪,你看外面的景物有什麼變化嗎?」

火小邪向窗外略一打量,馬路邊的田地中麥穗金黃,小山上果林密佈,田間地頭溝渠齊整,遠遠能看到農人在忙碌着。更讓火小邪吃驚的是,有許多電線杆,拉著電線,這可是在城市裡才能見到的高科技,不是郊區的農民能享受的。火小邪不禁說道:「山山水水都是老樣子!很熟悉!只是多了不少東西,比如這條路就修的真好!以前哪有這麼平整的。」

伊潤廣義說道:「1932年,也就是你去日本修習的那一年,東北三省被我們和平佔領,沒有費一槍一彈。現在東北是我們的大後方,佔領的這7年間,做了許多基礎建設,開荒地,辦學校,興水利,建法制,讓耕者有其田,窮者有其屋,所以東北這幾年發展的很快,老百姓安居樂業。等你到了奉天,會覺得變化更大。」

火小邪欣慰道:「早該如此了。」

伊潤廣義說道:「東北地廣人稀,資源豐富,有太多肥沃的土地可以開墾,目前東北已經有上百萬的日本移民,許多日本人已經把東北當成了故鄉。天皇陛下打算在戰爭勝利後,把大多數日本人搬遷到中國大陸來。到時就可以共享太平了!」

火小邪說道:「啊!中日已經宣戰了?」

伊潤廣義說道:「是的,為了再建中華,實現大東亞共榮,戰爭無法避免。我們已經與中華民國政府宣戰,希望儘快的打贏這場戰爭。」

火小邪說道:「父親,我回來可以幫到你什麼?如果我能夠幫到天皇陛下儘快結束戰爭,避免生靈塗炭,我什麼都可以做。」

伊潤廣義輕輕一笑,拍了拍火小邪手,說道:「現在你還幫不上什麼忙,我讓你儘快從日本回來,就是想讓你親眼見證我們問鼎中原,統一天下的過程。」

火小邪點了點頭,堅決的說道:「一切聽您的吩咐!」

奉天城內僻靜處,一所戒備森嚴的大宅內,五輛轎車相續駛入。高大的院門隨即緊閉,停車場四處又是沒有人跡。

車門打開,火小邪、伊潤廣義、宮本雅子、土賢藏豐等人相續從車內走出,由武士帶路,向大宅內走去。

起初還是中國式的建築風格,穿過一段房舍後,推開一扇木門,眼前便見到一個日本式的庭院,閙中取靜,頗為雅緻。

火小邪在日本已經住慣了日本式的宅子,習以為常,而且以日本忍軍的能力,在奉天修建一套供自己休息的宅院,並不奇怪,欣然享受就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比起七年前,火小邪早不是那個縮手縮腳,感覺地位卑賤,處處抬不起頭的小賊了。

進了內屋,早有四五個日本女傭等候着,武士、司機將火小邪、雅子他們大大小小的行李放置好,鞠躬退下。

伊潤廣義、土賢藏豐並不久留,讓火小邪好好休息幾天,再做其他安排,說完便先後離去。

火小邪見人終於都走了,鑽進臥室,伸了個大懶腰。

突然間,火小邪的表情一鬆,露出一副弔兒郎當的表情,完全不是一路上那副深藏不露、平靜如冰的模樣。

火小邪把衣服幾把拉松,就在地上一滾,四腳八叉的躺在地上。

雅子拉門進來,見火小邪沒有個正經的躺在地上,啊了一聲,用日語說道:「火邪君,別人一不見到你,你就沒有正經了。」

火小邪壞笑一聲,抬起身把雅子拉在懷中,用中文說道:「怎麼,想告我的狀?」

雅子連忙擺手,認真的用日語說道:「雅子不會告訴別人的。」

火小邪擠眉弄眼的說道:「我其實就這個德行啊!骨子裡的東西,不好改啊!父親大人他清楚的很。哈哈,要冷靜下來也容易,只是現在回奉天了,我不願意再忍着。對了,雅子,到中國來了,就說中文。」

雅子說了聲是,用中文說道:「火邪君,你餓不餓?我去準備吃的。」

火小邪刮了下雅子的鼻子,說道:「說了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不要叫我火邪君,聽著總是彆扭的很。」

雅子臉上一紅,說道:「是,小邪……小邪,你餓不餓?」

火小邪嘿嘿一笑,說道:「雅子,我以前的衣服你都帶回來了吧?」

雅子說道:「是的!都帶回來了。」

火小邪翻身站起,牽着雅子的雙手,擠眉弄眼的說道:「雅子,把我的衣服拿來,還有,把你的便裝也拿來!」

雅子驚訝道:「小邪,你要出去?」

火小邪呵呵呵直笑,說道:「當然啊,好不容易回來了,我簡直一分鐘也不想獃在房間裡啊。奉天可是我長大的地方!我帶你在奉天玩玩,吃點新鮮的!到處逛逛!」

雅子忙說道:「小邪,我們就這樣出去,不和伊潤大人和土賢先生說一下嗎?」

火小邪摳了摳腦門,又壞笑道:「不管他們了,我們兩個,偷偷的溜出去,不讓人跟着,這樣才刺激嘛!奉天是我的地界,誰能把我怎麼樣?」

雅子說道:「小邪,我們應該留個口信吧。」

火小邪抱住雅子,猛親她的小嘴,說道:「不留,不留,就是不留。我們去過二人世界!」

其實火小邪在日本七年,原本嘻嘻哈哈、調皮搗蛋、倔犟執拗的性格一點沒有改變,相反越發強烈。火小邪自己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麼,他自從被火家逐出火門三關後,歷經坎坷磨難,情感之路跌宕起伏,在認了伊潤廣義為父親時,以為自己會性格大變,誰知越是這麼認為,性格越是重歸老路,尤勝於幼年時期。

說到底,只是火小邪形成了兩套性格罷了,俗話說就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在伊潤廣義他們面前,是冷靜沉穩,言辭謹慎,泰山崩于前而不驚;在自己和與雅子獨處時,則恢復成嬉皮笑臉的模樣。

這兩套性格,都是火小邪的性格,發自內心,絶不是故意裝出來的,只是拆分的過于明顯罷了。日本甲賀孔雀山是忍軍的總部,各流派不同級別的忍者在此修習的數不勝數,火小邪接觸過的少說有千人,甚至火小邪發現,許多日本男性的忍者也有這個毛病,平日裡要多壓抑就有多壓抑,要多謹慎就有多謹慎,屁都不敢放響,話都不敢大聲,可一旦給他們機會,允許他們胡來,幾杯酒下肚,完全就變了一個人似的,光着屁股跳舞嚎叫這些都實乃平常。土賢藏豐經常給陪同火小邪修習的忍者機會,允許他們發泄一通,火小邪見的多了,就不再奇怪。相反,象雅子這種女性的高級忍者,性格就非常穩定,絶不會有失態之處。

火小邪、雅子穿上洋裝,從後窗翻出。以他們兩人的手段,無聲無息離開這個院落,不讓任何人發現,可以說輕而易舉。

別看雅子是女流之輩,但她在忍者中的級別相當之高,乃是密殿流忍術的千代目藏,此種流派和五行世家的水家有相似之處,就是特別善於藏身、隱蔽、跟蹤,運動起來行雲流水、不露聲息。所以雅子和火小邪一起行動,絶無半分拖累。

火小邪、雅子出了院子,疾行不止,很快便遠離住所,混入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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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51: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八章

火小邪時隔七年,故地重遊,看什麼都覺得親切,心情好的無以復加,直帶著雅子去奉天最繁華的街道遊玩。

奉天被日軍佔領七年,說起來國人可能覺得不信,經過七年日本佔領的奉天,繁華程度遠勝當年!原本破爛的街道全部翻新過一遍,路面是水泥鋪成,平整堅固,以前污水橫流的溝渠也不見了蹤影;其他城市基礎設施大大增加,電力裝置比七年前多出數倍,大街上奔馳的汽車亦是數不勝數。連大街上的行人,衣衫襤褸的也少了很多。不管怎麼說,奉天恍如舊貌換新顏了一般!張作霖統治下的奉天,十幾年如一日,變化甚慢,怎麼日本人來了,七年間居然有這麼大的變化?

奉天城市變化大這是其一,其二是奉天的人,最大的變化是大街上几乎隨處可見身穿和服的日本人,男女老幼皆有,表情輕鬆,神態自若,好像不覺得這裡是異國他鄉。

再看奉天本地的人,他們和以前並沒有太多變化,該笑的笑該哭的哭該忙的忙,只是大街上時常能夠聽到掌柜、夥計們用日語大聲的招呼日本顧客,模樣態度儘管看著很是恭維巴結,但也是商人的常性,有錢便是爺,並不奇怪。

火小邪一路逛的興起,原本熟悉的街道顯得既熟悉又陌生,着實出乎意料。

火小邪沿路張望,嘖嘖稱奇:「七年沒有回來,奉天變化這麼大啊!看樣子老百姓過的不錯!」

火小邪見奉天比想象中的還好,一副太平祥和的景象,心裡最後的一絲困惑拋開一邊,笑逐顏開,拉著雅子,一路指指點點,回憶自己在奉天的生活,說來給雅子聽。此時火小邪再講幼年的經歷,又是另一幅心態,恍如過眼雲煙,什麼委屈和辛酸都可一笑置之。

雅子津津有味的聽著,不時被火小邪逗的輕笑,眉目之間儘是溫柔。

兩人走過了幾條街,不遠處人群漸密,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邊擺攤的商販密密匝匝看不到頭。火小邪心裡一算,笑道:「雅子,差點忘了,今天可是奉天的大集!熱閙的很!來,跟我來,如果走運,還能看到大戲呢!」

今天還真是奉天的大集!一條大街上熱閙非凡,遊人如織,摩肩接踵,比七年前的奉天更甚!遊人中多了許許多多的日本人,商品也多了很多日本的玩意,彩旗如林,自然也多了很多日本的各色招牌!感情是中國人、日本人的一次大聚會!

火小邪笑念了聲有趣,心想奉天已經是中日文化混合之地,中國風不減,日本的東洋文化也是相得益彰,兩者融合在一起,絲毫不覺得彆扭。

按土賢藏豐教育給火小邪的,中日同文同種,皆是大中華的一份子,實在不必分出你我,日本若能得到中土大陸,打造大東亞共榮圈,屆時破除國界,華夏一統,何樂而不為?

火小邪回到奉天,本來害怕日本人佔據東北,會如同滿清入關時那樣,有揚州十日屠,有種族隔絶人分貴賤的事情發生,可這次親身體會,耳聞目睹,熟悉的店舖一家未倒,生意反而更加紅火,熟悉的老闆、夥計的面孔一個不少,紅光滿面,未見愁容;滿大街上,中日民眾相處融洽,兩國文化和諧共存,根本不象清朝覆滅時,眾人言傳身教,說那滿族是如何如何殘忍,削髮易服,屠盡漢血忠良,兩者格格不入。

火小邪已經認為自己是日本人,所以內心中竟為日本侵略開脫,想道:「滿族不是統治了三百年嗎?也沒見人反抗,晚清時還處處受人欺負,割地賠款,丟盡了臉面。現在日本人比滿清可不知好到哪裡去了!萬幸萬幸!東北萬幸!若不是日本人,奉天沒準還是又破又舊的樣子呢!」

火小邪有所不知,東北淪陷之後,日本在東北採用的是安撫政策,不僅減除以前的苛捐雜稅,而且大興土木基礎建設,改善中國人的生活;公辦教育,學費一律全免,並不強迫只能學習日文,尊師重道,倡導華學之博大;鼓勵通商,稅費極低;重整律法,一切行為有法可依,有制可尋;中日合作開荒分田,解除土地矛盾;支持中日兩國人民通婚,不設種族界限。諸般現代化的舉措,公平公正,哪是東北國人敢想的!

日本為了將東北完全佔領,真可謂煞費了苦心,從中國曆朝歷代的教訓中吸取經驗,行仁道而抑暴政,順應民心所需,想民所不想。這般舉措,還真算得上廉政、勤政,是相當優秀的政府,在東北的整個日據時期,經濟、文化、藝術等都取得了重大發展,比民國軍閥統治,的確好出了很多。所以二次世界大戰中,東北的中國人有數萬參加日軍,遠征到東南亞等地,而且大多數並非日軍強迫。日本戰敗後,東北僅中日混血兒就有數萬,大多東北日僑不願撤離東北,早已把東北當成故鄉,最後三令五申,沒收財產,限期驅逐,這才被迫回國。

日本安頓下東北,無疑得到了一個大後方,在東北獲得的各類資源更是數不勝數,難以計算。

可以說,日本人的確是個好賊,侵佔東北後,不是一味掠奪,而是知道盜取民心才最為關鍵,可得長治久安。

火小邪帶著雅子,一路遊玩,也是自得其所,其樂融融。只是唯一有點小小的麻煩,就是雅子長的實在漂亮,一身女式的洋裝,更顯出她的身材姣好,惹得無數人評頭論足,垂涎欲滴,不住的猜測火小邪、雅子的身份。

火小邪也不計較這些,食色者性也,人之天性,只要不來騷擾他們,便隨他們看去。

兩人走到一個買中式絹花、手絹的小攤前,火小邪心頭一樂,大大方方,也不還價,的給雅子買了一朵絹花,一條絲巾。那老闆聽出火小邪是奉天口音,又衣着不俗,帶著絶色美人,一邊收錢,一邊巴結道:「這位爺,您是給日本人做事的嗎?」

火小邪嗯了一聲,但一回想覺得此話刺耳,說道:「給日本人做事怎麼了?」

老闆忙道:「挺好挺好,我是看大爺出手不凡,身邊的姑娘又象日本人,所以瞎問了句。您千萬別見怪!」

火小邪看了眼雅子,又問老闆道:「你怎麼看的出誰是日本人?」

老闆說道:「氣質不一樣,氣質不一樣。象我們這種做小買賣的,察言觀色的多了,能看個大概齊。」

火小邪呵呵一笑,又問道:「那我呢?我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

老闆聽的一個激靈,臉上浮出懼意,居然一下子嚇的哆嗦起來,說道:「大爺!我說錯了話,您千萬別生氣!對不起!對不起!」

火小邪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問道:「怎麼回事?我沒有生氣啊。」

老闆几乎要跪下來,只是一個勁的念對不起,又是鞠躬又是抱拳,差點眼淚都要流下來。

火小邪嘖了一聲,低念了聲莫名其妙,不願在此掃興,帶著雅子走開。

雅子靠在火小邪身邊,低聲道:「小邪,你不高興了?」

火小邪努了努嘴,抹了抹臉,說道:「臉上也沒有寫字……也沒啥不高興的,就是覺得莫名其妙。雅子,你覺得剛纔那人為啥一下子怕成那樣嗎?他以為我是誰?」

雅子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雅子也不明白。」

火小邪見雅子的認真表情,呵呵一笑,將雅子一摟,說道:「瞧你這個認真的表情!又不是什麼事,我已經懶得去想了。」

話到此處,火小邪突然眼前一亮,腳步微停,看向前方一側。

雅子是個明白人,目光立即順着火小邪看去。

火小邪暗笑一聲,說道:「雅子,有賊。」

果不其然,在人頭攢動之間,有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子,正眼神東張西望的游移不定,專門躲着別人的眼神,向路人脖子以下的衣裳包裹上打量。

火小邪見此人眼生,絶對不是數年前奉天榮行的,回想起當年自己也混在人群中偷鷄摸狗,不禁啞然失笑,又與雅子低聲道:「終於讓我碰到一個賊!呵呵,這個賊顯然是個新手!照他這樣子,沒準就會發現。」

火小邪帶著雅子慢慢前行,火小邪微笑着不斷瞟着這個小賊,又說道:「雅子,你看他下手了!這個倒霉蛋,偷錯人了!絶對會被發現!」

火小邪說話間,那個小賊已經把手伸向了一個正在低頭買貨的女子,那女子跨了一個鼓囊囊的布包,依稀能看到有硬物的痕跡。小賊手中亮出一個刀片,就要將布包劃破。可是刀片剛剛把包下划出一道小口子,就聽那女子一聲尖叫:「你幹什麼!偷東西啊!偷東西!」

那小賊一下子着了慌,抱頭鼠串而去。而差點被偷的女子一直尖叫着追趕:「抓賊啊!有小偷啊!」

火小邪聳了聳肩,說道:「真夠差勁的!下五鈴都排不上!榮行無人了嗎?」

那小賊胡亂逃串,從火小邪身邊不遠處跑過,火小邪暗罵道:「這個笨蛋!這時候往人堆裡鑽不是找死嗎?」

果然,那小賊跑不了多遠,就腳下不穩,摔了個滿地找牙。嘀嘀嘀的警笛聲響起,就見迎面有幾個警察撥開人群追了出來。那小賊爬起來還想跑,可被人群堵住了去路,眨眼便被警察追上,按倒在地,束手就擒。

火小邪看的有趣,對雅子說道:「警察來的好快!我以前在奉天的時候,榮行都已經把警察收買了的,警察根本不會管,坐地分錢就是。」

雅子問道:「這下子把他抓到了,會怎麼樣?」

火小邪說道:「換以前就算讓警察抓到了,花幾個小錢就能放出來。現在嘛,說不好,先看看吧。」

那幾個警察把小賊拎起來,其中一個滿臉凶相的男子,抓着小賊的衣領,啪啪就是兩個大耳光,罵道:「你媽的,趕在老子的地頭上偷錢!活膩味了!」

那小賊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說話。

火小邪定睛一看,便認出了打人的這個警察是誰,他就是七年前,火小邪用金葉子收買的無賴李大麻子。當年奉天眾賊被抓,李大麻子、候德彪帶著人去翻耗子樓,讓火小邪教訓了一頓,並讓他們去打聽日本人把榮行的人關哪裡去了,可是因為火小邪碰到了煙蟲、花娘子,夜盜張四爺的大宅,不得不離開奉天,所以再沒有與李大麻子他們見面。七年之後,原來的地痞流氓,竟然成了抓賊的警察,這個世道的變化真是奇特。

站在李大麻子身旁的瘦警察,就是候德彪,這兩個無賴混球,竟混成今天這個人模狗樣的。

李大麻子抽了小賊兩個耳光,吩咐手下將小賊押走,猶自不停的罵罵咧咧。被偷東西的女子趕上來,千謝萬謝,十分感激。李大麻子、候德彪假惺惺的陪笑,還問道:「沒丟東西吧?沒丟就好,下次小心點。」這番說完,大街上再度恢復了平靜,如同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

火小邪眼見着李大麻子、候德彪他們一行人離去,剛纔那兩個耳光,雖不是抽在自己臉上,卻也覺得臉上漲漲的。

火小邪對雅子輕聲說道:「雅子,我想幫幫忙,你隨我來。」

雅子點了點頭,緊隨着火小邪。

火小邪看清李大麻子、候德彪他們的去向,折了個近路,超到他們前面,在巷口處等着他們到來。

李大麻子一邊走,一邊用手指敲小賊的腦袋,罵道:「小兔崽子的!回去有你好受的!媽的,敢在老子面前偷錢!你知道現在偷東西的下場嗎?看我怎麼弄死你。」

候德彪一旁附和着:「老大,這次一定要先問他是誰的徒弟,誰教他偷東西的。」

李大麻子不耐煩的罵道:「知道了!你當這身狗皮好穿啊!」

「李大麻子,候德彪,你們好啊!」巷口慢慢走出一男一女,那男子正歪着頭,看著李大麻子他們。

李大麻子他們一愣,一打量這對男女,一下子沒有認出來是火小邪,目光卻被雅子吸引,頓時驚為天人,眼冒淫光。

李大麻子礙於面子,沒有多看雅子,卻見火小邪穿著、氣勢都不是普通人,心裡多少打了打鼓,上前一步小心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七八年前的外號。」

火小邪笑道:「貴人多忘事啊!我這身衣服,候德彪七年前還想要的。」

李大麻子腦筋笨,還是沒有想起來,而候德彪已經認出了是火小邪,驚叫一聲,說道:「是火小邪!」

李大麻子經這一番提醒,再一看,便也認了出來。

李大麻子嚇的哇一聲叫,退後幾步,抽出了警棍,喊道:「火小邪,你怎麼又回來了?我現在是警察,可不怕你!」

火小邪擺了擺手,上前一步,說道:「李大麻子,不要一見面就這麼凶,我管你現在是做什麼的。我是來給你送錢的。」

李大麻子、候德彪一個激靈,都暗念了一句:「送錢?」

李大麻子這回立即反應過來,唰的一下換出一臉笑容,說道:「啊!啊!啊!過了這麼多年了,差點都忘了。火小邪,那時候我們第二天可是去等了你一個晚上的啊,還以為你是玩我們呢。」

火小邪笑道:「不好意思,那天風聲太緊,我躲不過,就跑到奉天外面去了。」

李大麻子雖說臉上帶笑,可是皮笑肉不笑,依舊握緊了警棍,說道:「火小邪,你看到沒有,我和候德彪現在可是警察,專門抓賊的,你老實點,不要亂來。」

火小邪抱拳道:「當然不會!李大麻子,候德彪,好久不見了,很想和你們絮絮舊,是否方便啊?」

李大麻子說道:「你沒看我押着犯人嗎?你住哪?我可以去找你。」

火小邪說道:「李大麻子,我看這個小賊挺可憐的,要不你先放了他?咱們好找地方說說話?」

李大麻子叫道:「放了他?你開玩笑吧,現在的奉天沒有榮行當年的規矩了。我放了他,讓關東治安廳知道了,我可擔待不起!」

火小邪哦了一聲,從懷中夾出一片金箔,拍在手上,說道:「規矩還是可以有的,全看你們怎麼去做了。」

李大麻子、候德彪又是眼前一亮,彼此對視了一眼,頗為心動。

火小邪再拿出一片金箔,拍在手上,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們。

李大麻子吞了口吐沫,突然一轉頭對眾警察說道:「兄弟們,咱們是不是抓錯了人?」

候德彪立即喝道:「哎呀,好象是抓錯了!」說著一摸小賊的腦袋,叫道,「你看你怎麼不早說,委屈你了啊!」

眾警察全部應和,上前與小賊稱兄道弟,將小賊送綁。

火小邪再走上前,將兩片金箔塞到李大麻子手中,笑道:「謝了啊。」

李大麻子左右一看,趕忙把金箔收好,回頭叫道:「既然抓錯了人,還不把讓別人走?」

轟的一聲好,眾警察讓出一條路,由那小賊離開。那小賊感激的看了火小邪一眼,撥腿就跑,眨眼不見了蹤影。

李大麻子見人跑了,對火小邪笑成了一朵花,說道:「火大爺,您看想和我們說些什麼?當年的約定還算數嗎?」

火小邪說道:「當然算,咱們現在就去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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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54: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九章

李大麻子、候德彪支開其他警察,帶著火小邪、雅子去了一家偏僻巷子裡的小茶館。火小邪也不怕他們有詐,只管跟着,並無異議。至于雅子,她識得時務,始終不與火小邪說話,保持沉默,僅與火小邪用眼神交流。

李大麻子、候德彪似乎對雅子頗多忌諱,不住的偷偷打量,竊竊私語。

這家小茶館應該是李大麻子、候德彪常來常往的地方,掌柜的與他們很熟,一見是李大麻子他們帶人過來,急忙將他們請入樓上雅座,麻利的上了壺茶,客氣兩句,就再不出現。

四人坐定,李大麻子目光落在雅子身上,始終是欲言又止,靜扯些沒着落的話語。

火小邪看出李大麻子、候德彪的顧忌,便說道:「李大麻子、候德彪,身旁這位是我的妻子,日本人,她聽不懂中文,你們隨便說就是。」

李大麻子、候德彪恍然大悟一般,齊聲道:「日本人?哦!哦哦!恭喜恭喜!」

火小邪何等眼力,看破了這倆人口不對心,輕哼了一聲,問道:「兩位,日本人怎麼了?」

李大麻子趕忙說道:「挺好!挺好!我們都是給日本人做事的,日本人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來着!」

火小邪輕笑了下,說道:「兩位,我火小邪可以對天發誓,今天無論你們說什麼,僅限於我們幾人知道,你們不用顧忌!」

李大麻子、候德彪對視了一眼,沉默片刻之後,繼續呵呵傻笑,為火小邪、雅子倒茶,候德彪說道:「火大爺,我們哪有什麼顧忌啊,您言重了。」

火小邪算是明白,這倆人見雅子在,是絶對不會隨便說話的。雅子相貌儘管出眾,但已經把自己的忍者氣勢全部斂住,看著不過是平常女子罷了,怎麼李大麻子他們也這麼忌諱?

火小邪暗暗一想,轉頭對雅子用日語說道:「雅子,你先到樓下等我。我一會下來找你。」

雅子用日語點頭稱是,便起身出了房間。

李大麻子他們一直聽到雅子的腳步聲走遠,才都暗暗的鬆了口氣,端起茶杯猛喝了兩口,臉上都浮現出沉重之色,絶不是剛纔雅子在的時候那樣故作輕鬆。

火小邪陪着他們喝了口茶,問道:「怎麼?」

李大麻子嘆了口氣,說道:「火大爺,您是奉天人,又是個高人,所以當說不當說的,您別放在心上……估計您這幾年不在東北吧?」

火小邪哦了一聲,說道:「的確今天才剛到奉天。」

李大麻子神色黯然道:「火大爺,小的以前是個無賴,覺得能花天酒地好吃好喝就行,管皇帝老子是誰,可自從日本人占了東北,我才知道當個亡國奴的滋味真他媽的不好受啊。」

火小邪皺眉道:「亡國奴……李大麻子、候德彪,你們現在都當上警察了,算是改邪歸正,這不是挺好的嗎?」

李大麻子說道:「火大爺,自從你七年前離開奉天以後,東北很快就淪陷了。張少帥他們的東北軍,連抵抗都沒有,全部撤出了東北,把東北拱手相讓。奉天這邊,只有一幫子警察拿着槍和日本人幹了一仗,後果可想而知,死的那個慘。唉……日本人占了奉天以後,就把所有敢抵抗的警察全部開除了,有一段時間是日軍直接維持治安。可這也不是長久的事,滿洲國成立以後,重新建警察的衙門,我和候德彪,我的一眾兄弟,多少為日本人做過事,便穿了這身狗皮。」

候德彪一旁說道:「我們哪想過能做警察啊,混吃等死過日子就是。日本人占了奉天,抓完榮行又清剿黑幫,奉天外八行的沒幾個討的到好,治安一好,我們不當日偽警察,也沒別的活路。」

李大麻子說道:「後來我和候德彪都娶上了媳婦,有了孩子,便指望着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便一直幹警察干下來了。」

火小邪問道:「李大麻子、候德彪,我總覺得你們話裡有話啊,難道你們覺得當警察不好?」

李大麻子面色一苦,低聲說道:「您知道嗎?奉天最讓人瞧不起的行當是啥?就是我們這種幫日本人做事的,大家都叫我們漢奸。」

候德彪插嘴道:「寧當流氓無賴,不當漢奸啊。別人當面不說,背地裡都是指着你脊樑骨罵啊!我祖上是鐵嶺碾子的,不讓我回去,祖籍上把我名字都劃了。他媽的那叫一個窩囊!要是我會一門子手藝,真他娘的不想幹漢奸這操蛋事了。」

李大麻子也忿忿說道:「我那兒子馬上滿五歲,都沒小孩願跟他玩,出去就挨其他小孩打,造孽啊,我上輩子肯定是造孽了。媽媽的,我剛當上警察還有些得意,這幾年混過來,是啥都明白了,咱中國人寧肯窩裡鬥個死去活來,也不願讓日本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拉尿,咱丟不起這個人啊。」

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滿肚子的委屈終於找到了發泄之處。

火小邪心中被堵的難受,一擺手,止住他們說話,問道:「日本人有什麼不好?我儘管七年沒回奉天,但是這次回來,覺得比以前好的多了。」

李大麻子張口就來:「那是皮兒鮮,外面漂亮,裡面全是……」

候德彪桌下飛快的踩了李大麻子一腳,讓李大麻子住嘴。李大麻子立即會意,生生把話嚥了回去,轉口道:「……全是……其實還不錯……嗯,還不錯。」

火小邪不知道為何怒從心來,指尖一狠,忒的一聲,居然把手中的空茶杯給捏爆了,厲聲道:「有話就說,你們還怕我去告你們的狀不成?」

這麼大的指力發作,捏爆了茶杯,頓時就把李大麻子、候德彪嚇的愣住了。

火小邪表情緩了緩,將茶杯挪開一邊,問道:「李大麻子、候德彪,我問你,現在奉天的老百姓是不是比以前過的好?你們老老實實回答!」

李大麻子、候德彪連忙點頭:「是!是是是!」

火小邪又問道:「日本人是不是給老百姓修馬路,蓋房子,辦學校,減賦稅?」

兩人又點頭道:「是是是!」

火小邪問道:「你們兩個是漢族人,滿族人和日本人都是異族蠻夷,那你們恨滿清,還是恨日本?」

李大麻子、候德彪兩人相對無語,居然說不出話。

火小邪也覺得自己有點失態,剛纔口氣過于強硬,便將心火調順,不再用這種口吻說話。

火小邪說道:「不好意思。我和你們說實話,我這幾年在日本求學,道聽途說的多,的確不知道東北的真實情況,問的急了些,還請兩位不要見怪。」說著,火小邪抱拳向兩人低頭致歉。

李大麻子、候德彪兩人哪想到火小邪這種強勢的人物會低頭道歉,不由得慌了,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火小邪誠懇道:「兩位兄弟,我很想瞭解東北真實的情況,想知道你們心裡對日本人到底是什麼看法,奉天的賊都不見了,我在奉天也沒有熟人,只請兩位如實告之。你們所說,我會保密,絶不向其他人透露半句。」

李大麻子、候德彪面露難色,彼此對望許久,終於李大麻子一拍大腿,嚷道:「火大爺!我信你是好漢!我真的憋不住了,我就把我知道的日本人啥樣子告訴你吧!」

「請講!」火小邪正色道。

李大麻子抖擻精神,說道:「我以前是個無賴混混,所以知道事情的路子比較野,好多事一般老百姓還真不知道!火大爺,說老實話,我們都恨日本人恨的牙癢癢!東北這地界,有點膽子不怕死的全上山當抗聯去了。東北的小鬼子,看著都是和和氣氣的,表面上講禮貌啥的,但是一壞起來,簡直就不是人。不反抗他們,他們就笑眯眯的,但是隻要對他們有一點點不尊敬,就當場要殺人的!你看,火大爺,我肩頭!」

李大麻子拉開上衣,露出肩頭,一道刺眼的巨大傷疤展露無疑。李大麻子恨道:「就是因為我沒有來得及對日本軍官鞠躬,被軍刀砍的!差點整個胳膊都斷了!候德彪,把腦袋轉過來!」

候德彪沮喪着臉,把腦袋轉過來,後腦勺上一塊拳頭大小的傷疤,腦殼似乎都扁了進去。

李大麻子恨恨道:「德彪來替我求饒,被日本兵用槍托砸的!腦殼都打開花了!幸好我們兩個命大,當時日本小鬼子又急着趕路,我們才沒死成。這幫孫子,打完了還哄笑,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好,我們這些漢奸替日本人做事當狗,還算勉強能過。其他老百姓呢?奉天城裡稍微好點,城外的村子,哪個村子裡沒被日本兵砍過頭?芝麻大的事情,不知道小鬼子哪天一不高興,就無緣無故的把人抓了砍頭玩,真把砍頭當玩的啊。我和德彪見過好幾次了,每次回來都做好幾天惡夢。就算以前東北再亂,也沒把人不當人看的啊!」

候德彪抓着頭,痛苦的說道:「小鬼子把我們中國人當豬一樣養着,真的。修再好的豬圈,也是豬。小鬼子表面上是人,其實背地裡全都是鬼。最近東北抗聯抵抗的比較厲害,小鬼子就去搜查,村子燒掉,男女老幼全部殺光,什麼修路修橋啊,都是為了地下面的礦。」

李大麻子又說道:「小鬼子可恨,二狗子更可恨,我和德彪是漢奸,那是生活所迫,沒別的生路。而東北有一大幫漢奸,操他們祖宗十八代的,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為小鬼子做事,還有參加關東軍殺自己鄉親的畜生。這些話要是傳到二狗子耳朵裡,我和德彪明天就沒命了,所以奉天人誰敢亂說小鬼子不好?二狗子滿大街都是!操他們祖宗的,老子要是以前沒家沒口的,早他媽的提把殺豬刀去宰了他們!」

候德彪說道:「火大爺!我和李哥以前是爛人,無賴,流氓,外八行都瞧不起我們,可我們也是有骨氣的。您知道二狗子都是些什麼人嗎?全他媽的是以前的正人君子。滿口仁義道德的,就屬他們喜歡捧着小鬼子的臭腳叫爹!說他媽的什麼日本人來了,中國才有救了!操他們的祖宗十八代啊!您記得洪義信三幫的老大嗎?日本人清剿黑幫的時候,就是二狗子告密,因為他們謀划去山裡當土匪打鬼子!後來三位老大聯手捅死了二十幾個日本人後,被亂槍打死後,腦袋砍下來掛在城門上示眾。慘啊!我看著想哭都不敢哭啊!誰敢哭就要去做黑牢當苦工去啊!」

李大麻子、候德彪兩人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看來此言非虛。

火小邪一直靜靜聽著,也是聽的心驚肉跳,看來東北的事情絶不是他所見所聞的那樣美好。

火小邪心想道:「這倆人說的事情,可能句句是真,也可能是添油加醋一番,只代表他們兩人的觀點。他們似乎仇視所有日本人,已經不分青紅皂白,凡是日本人,均不分好壞,將軍人和平民混為一談,十足嗔痴的厲害。無論哪裡都有害群之馬,現在還不能妄下斷言!」

火小邪沉聲道:「李大麻子、候德彪,我知道了。你們先平靜一下。」

李大麻子、候德彪兩人稱是,喘了幾口粗氣,喝起了茶水。

火小邪見兩人面色平伏許多,問道:「兩位兄弟,七年前,我讓你們打聽榮行眾賊的下落,不知道當年你們打聽到了什麼?」

李大麻子略一回想,抬頭說道:「大部分人都運到城外去了!西北方向!具體去了哪裡,就不知道了。」

候德彪也說道:「一小部分可能在張四爺的宅子裡,不過這個消息不太靠譜。據說當天晚上張四爺的宅子裡還閙賊呢!後來閙的滿城風雨,搜了好幾天。我們後來沒等到你回來,還猜是不是您去閙的呢。」

火小邪知道此事就是自己和煙蟲、花娘子所為,但火小邪並不做答,而是問道:「那些出城的賊人還回來過嗎?」

李大麻子說道:「再沒有回來了,現在奉天的賊都是些打單幫的新面孔,根本不成氣候了。」

火小邪已經對奉天眾賊的下落沒什麼興趣,問到此處,便就作罷。

火小邪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五片金箔,能值四十多塊大洋,置於桌上,推到李大麻子、候德彪面前,說道:「那好!今天謝謝你們了,我如果有事,還要來找你們幫忙。」

李大麻子、候德彪一見金箔,剛纔的滿臉悲憤一掃而光,兩人齊齊伸手去抓,一番爭奪後,李大麻子三張,候德彪二張,兩人都心滿意足,將金箔放入貼身的口袋中。

李大麻子恢復了那副地痞表情,諂媚的笑道:「火大爺,有事您說話!我們在南城旺福一帶當值,很容易找到我們的。對了,火大爺,有個事還是提醒一下您。」

「你說。」

「火大爺,我不知道您現在的身份。但如果您還是那個的話……」李大麻子做了個二指的手勢,意思為做賊的,「日本人對這個很敏感,一旦發現向您這樣的大盜,就會全城搜捕,比抓抗聯的人還厲害,您可要小心啊。」

火小邪笑道:「謝謝提醒!有勞了!」

三人客氣了兩句,正要起身,火小邪耳朵一豎,眉頭一皺,低喝道:「麻煩!」

很快,就聽到樓下有吵閙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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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55: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章

火小邪急急忙忙跑下樓去,這間茶館的大廳裡已經氣氛凝滯,店老闆和夥計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慌慌張張不知所措。而其餘喝茶的客人正紛紛向店外跑去。

就在店老闆、夥計身邊不遠,兩個日本浪人正拔出了刀,凶神惡煞的撲向一個靜坐在桌邊的女子。火小邪一看,那女子正是宮本雅子!

火小邪一看雅子的表情,就知道不好,大喝一聲住手,就要揉身上前。

而火小邪畢竟站的遠了點,就在霎那之間,兩道銀光一閃,兩枚銀針直刺入日本浪人的眼窩。兩個日本浪人齊聲慘呼,啊的一聲倒退一步,手剛捂上眼睛,就已經面色發黑,咕咚一下滾倒在地。

火小邪搶到雅子身邊,並未說話,只是皺了皺眉。

雅子十分平靜的站起,靠在火小邪身邊,低聲用日語說道:「火邪君,你來了。」

火小邪嗯了一聲,看向那兩個已經摔倒在地的日本浪人。

那兩個日本浪人痛苦不堪,在地上滾了幾下,身子抽搐不止,很快就一動不動了,此時他們眼中流出的血液,也已經都是黑色的了。

店中更是大亂,店老闆驚叫道:「哎呀天啊!死人了死人了!死了日本人了!」

店中眾多茶客,更是撒了歡一樣狂奔,逃出店面,眨眼便再無一人。

火小邪走上前,踢了兩個日本浪人兩腳,這兩個人一命嗚呼,絶無回天之力了。

火小邪轉頭對雅子用日語問道:「雅子,怎麼回事?」

雅子平靜的用日語回答:「他們手腳不乾淨,該死。」

原來剛纔雅子下樓,獨自坐于一邊喝茶,說來也巧,有兩個醉醺醺的日本浪人路過此地,從門口向內一看,正看到雅子那美艷不可方物的容貌。兩個日本浪人色心頓起,見雅子穿著普通的洋裝,又是獨自一人,便大搖大擺的進來,對雅子欲行非禮。雅子是何許人?日本忍軍中哪個敢猥瑣于她?別看雅子對火小邪溫柔之極,若發做起來,尋常人只怕沒有活路。

所以雅子既不說話,也未表示出不悅,任憑那兩個日本浪人走到身邊,聽他們兩個污言穢語一番,待這兩個死鬼想伸出手摸她的時候,兩個茶杯甩出,正中他們面門。兩個日本浪人在中國橫行慣了,哪裡受的了這個氣,拔刀就要殺人。豈知他們狗眼看人低,惹錯了對象。

儘管火小邪不知道這些經過,大概也猜到八九不離十。火小邪用日語說道:「雅子,教訓一下即可,也不用殺了他們。」

雅子低聲應了,用日語答道:「我是屬於火邪大人您的,雅子寧死也不會讓下賤的人碰到我。」

火小邪看著兩具屍體,輕嘆一聲,心中感概道:「我知道雅子手段厲害,還從沒有見過她動手殺人,居然一言不發就把自己人殺掉,唉,也難為了她,也罷也罷!」

火小邪輕笑了聲,將雅子摟在懷中,安慰道:「雅子,我會保護你的。這兩個人死了活該,我們走吧。」

火小邪牽着雅子,掉頭要走,一旁的店老闆早就嚇得魂飛魄散,趕上兩步,噗通一下跪在火小邪面前,其他幾個夥計更是跪了一地。

店老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嚎道:「太君,太君,兩位行行好!我這個小店裡死了日本太君,追究下來,我可就沒命了啊。」

火小邪用中文說道:「人又不是你們殺的!怕什麼!」

店老闆磕頭不止,哭道:「太君,求求你給條活路吧!」

李大麻子、候德彪兩個人嚇得腿也軟了,見火小邪、雅子殺了日本浪人,恍若無事的要走,兩個人顫巍巍的奔上前來,看著地上的屍體,全身直打擺子,話都說不出半句。

店老闆見李大麻子、候德彪,又衝他們哭喊道:「李隊長、候隊長,您們兩位大人要為我做主啊!這可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啊!」

火小邪頗為不解,怎麼店老闆、李大麻子他們看著更為慌亂?誰殺的就是誰殺的,感情店老闆他們覺得沒命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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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56:0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一章

火小邪轉頭問李大麻子:「怎麼回事?我們做的事自然我們承擔,你們怕什麼?」

李大麻子臉色發白,口齒不清的說道:「火大爺,這這這這,殺了日本人。是是是天大的麻煩,我我我們在場的,都都都都討不到好。你快走吧,一會日本憲兵過來了,我們都沒命了。」

候德彪几乎五官都嚇的變形了,突然跪倒在地慘叫道:「火大爺,求您別走啊,您如果不怕日本人,就留在這裡吧。要不我和李大哥也要沒命了!你如果非要走,我只能和你拚命了啊。」

李大麻子劈頭蓋臉亂抽候德彪的腦袋,叫道:「候德彪,你說什麼呢!」

候德彪不管不顧的叫喊道:「大哥,我說的是實話啊。他們要是走了,我們兩個當差的在場,不抓他們看著他們走,我們倆就完蛋了啊!」

李大麻子一聽,直翻白眼,打了個寒顫,居然也噗通一下跪在火小邪、雅子面前,哭喊道:「火大爺!您是好漢,您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們這一屋子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啊。求您現在別走啊,您要是一走,我們真的全完蛋了啊。」

火小邪頗有點尷尬,他雖然不在乎雅子殺了兩個日本浪人,但眼下這個局面,真讓他有點進退兩難。

雅子見火小邪有些為難,低聲道:「小邪,你如果覺得不痛快,我就把這些支那人都殺了,我們走我們的。」

火小邪一聽,心頭一凜,他與雅子日夜相處七年,情同夫妻,怎麼從未發現雅子的內心還有這麼殘忍的一面,殺人一事在從她的口中說出,簡直是輕描淡寫一般。回想起來,七年間在甲賀孔雀山,也從未碰到過這麼複雜的局面,雅子和他都倍受尊敬,怎麼會有讓雅子動手殺人之事?哪想到剛纔奉天,就生出這麼多麻煩來。

火小邪面色一冷,扭頭對雅子用日語說道:「雅子,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我怎麼從沒有發現你這麼隨便,便想殺人?這些是老百姓,沒有得罪我,他們說的是實情,你殺他們就不覺得難受?」

雅子聽了,頓時花容失色,連退兩步,跪下火小邪面前,低頭不起,驚聲道:「火邪大人!雅子只是希望您不受困擾,雅子沒想到會惹您生氣。火邪大人,請您處罰我吧!」

火小邪見跪了這一屋子的人,心中隱隱作痛,這個世道為什麼比以前變的複雜了太多,几乎沒有道理可講,連雅子也突然變得這麼冷血無情,道歉的話對此毫無悔意,僅是怕自己不高興,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嗎?

雅子一言不發就殺了兩個日本浪人,還能算是自衛,火小邪尚且想的通,但雅子剛纔說要殺了在場所有人,僅為讓火小邪不受困擾的出門,這個打擊才刺的火小邪心頭滴血。雅子對自己無比溫柔,賢惠得體,忠貞不二,火小邪是清楚的,絶對不會懷疑,可忠誠到殺無辜百姓開路的地步,就顯得「變態」了。火小邪的記憶中,黑三鞭是最辣手無情的人,也斷然在這時候做不出雅子所說的事情來。

雅子的溫柔鄉裡,滿山鮮花竟是催命草,美麗的外貌之下竟是嗜血無情,絶美和殘忍竟能融合在一個人身上。這才是雅子的真面目嗎?

土賢藏豐和伊潤廣義,在七年中都有意無意的談過日本人的性格,菊花和刀,凋零之美,殘敗之美,最光榮的死法是剖腹自殺,無比的痛苦下,橫一刀豎一刀,腸子流出,血染白布,這樣的血腥才算是完美,才能輓回尊嚴,受到尊重。

火小邪一直以為這是種不好的風俗罷了,現在才猛然覺得,這可能就是日本人靈魂上的畸變,是骨子裡的東西。

火小邪緊緊的閉了閉眼睛,緩緩的睜開,轉身坐到凳子上,對雅子用日語說道:「雅子,我沒有怪你,你起來吧。我不想走了,我坐在這裡,一直等到有人來抓我們。」

雅子低低應了聲是,乖巧的走到火小邪身後,靜立不語。火小邪看著雅子的容貌,回想剛纔她的所做所言,仍是隱隱作痛。

店老闆、李大麻子等人聽不懂日語,但見火小邪端坐不動,面色沉靜,似乎猜到了什麼。眾人不敢說話,慢慢爬起來,守住了門口,既害怕又擔心不已。

店內一片沉默,每個人的心中都翻騰不已,千言萬語卻又無從說出。

過不了多時,就聽到警笛聲響起,外面的大街上亂成一片,兩隊日本憲兵已經被人領着,趕來此處。

門外一陣日語和中國話夾雜的詢問聲和吆喝聲,略略一靜之後,大皮鞋聲響起,一個日本軍官,帶著幾個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徑直向大門內走來。剛纔那一番吵閙,這些日本憲兵已經問清了情況,殺人者還端坐在店內未走,一男一女,而且日語流利。日本憲兵吃驚不小,不敢大意,吩咐眾人閃開,守住出路,由憲兵隊長親自帶著人走了進來。

憲兵隊長進門一看,一眼就看到火小邪、雅子,他們腳邊不遠,躺着兩個面色發黑的日本浪人屍體。

憲兵隊長也沒有見過殺人後還這麼鎮定,端坐不走的人,嚇得心中狂跳。他不敢上前,一把從腰中摸出手槍,提在手上,指着火小邪用日語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火小邪輕哼一聲,啪的一下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

憲兵隊長和一種憲兵驚的一片低呼,連連後退。憲兵隊長大叫道:「站住!不准動!不然開槍了!」

火小邪用日語答道:「人是我殺的,現在我跟你們走。」

憲兵隊長聽火小邪日語儘管流利,仍有口音,應該不是純正的日本人,頓時眉毛一豎,挺直了腰桿,極為輕蔑的大罵道:「你是支那人!支那豬好大的膽子!來人啊!抓起來!」

那幫日本憲兵立即端着槍,凶神惡煞的撲上前來,要將火小邪拿下。

火小邪絲毫沒有反抗的舉動,只等着日本憲兵來抓。

雅子一見火小邪無所謂的樣子,知道此時自己可以出面了,頓時柳眉倒豎,眼露殺氣,一直含而不露的氣質霎那綻出。

雅子尖聲厲罵:「混蛋!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都不想活了嗎?」

雅子的日語純正,加之她不容置疑的口氣和傲視眾人的氣質,把日本憲兵們罵的一愣。

雅子罵道:「如果你們敢放肆!冒犯了大人!下場一律如死去的兩個混蛋!」

日本憲兵全部看著眼前這個絶美的女子,一時間再無人敢亂動。

憲兵隊長意識到火小邪、雅子來頭不小,小心使得萬年船,啪的一個立正,微鞠一躬,問道:「請問兩位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了我們日本人?」

雅子從腰間取下兩塊純金打造的方牌,展在手中讓憲兵隊長看了幾眼,說道:「這兩個浪人冒犯了我,理應處死!我是佐道內參!這位大人是奧義禦道!你們這些憲兵,敢對我們不敬,一律處死,無需任何理由!。」

那憲兵隊長聽到佐道內參這幾個字的時候,眼睛就已經瞪圓了,沒等雅子說完,滿臉已是懼色,啪的一下站直了身子,鞠躬不起,連頭也不敢抬一下。

憲兵隊長顫聲叫道:「兩位大人請原諒!我們只是奉命辦事!不知道是兩位大人在此!請原諒!請原諒我們!」憲兵隊長都這麼做了,其他憲兵從屋裡到屋外,更是肅立一片,如同木樁一樣獃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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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56: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二章

雅子將金牌收回,喝道:「全部閃開!不准跟隨!將屍體立即收走,從此這家店嚴禁日本浪人擅入!」

日兵憲兵頓時如龜孫子一般,退開一邊,排成一排,讓出大門。

火小邪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目不斜視的抬腳就走。

火小邪走出大門,門邊站着的幾個中國人,就是他們領着憲兵過來的,如同見到親爺爺一樣,擠成一堆,奴顏媚骨的不住鞠躬,肉酸不已的低呼:「太君大人好!太君大人好!」

火小邪突然心中狠狠的被揪的一痛!恨不得反手抽他們一人一個耳光!但火小邪已不是當年的毛躁小子,他心有此意,卻忍住了沒有動手。

李大麻子、候德彪、店老闆等人站到外圍,哪想到火小邪、雅子有這等威風,日本憲兵見到他們比孫子還乖,恭迎着他們出門不說,什麼殺人,完全就不當件事情。

李大麻子等人又驚又喜,反而再也不敢上前與火小邪說話,心中忐忑不安,只覺得剛纔和火小邪說話說的太多太過,不知道是不是以後要大禍臨頭。所以這兩人縮在人群外圍,看都不看火小邪他們。

火小邪走上大街,反而回頭向李大麻子他們看過去,用中文說道:「李大麻子、候德彪、店老闆,你們沒事了!我們走了,後會有期。」

李大麻子他們嚇得腿都軟了,連招呼都打不出來,手也揮不起,只是一個勁點頭搗蒜,含含糊糊的說是是是是不停。

火小邪、雅子走出人群,頭也不回的向一側走去。日兵憲兵們跟了幾步,不敢再跟,齊聲高呼相送後,趕忙維持現場持續,拿着槍托又打又罵又踢又踹,將圍觀的人群驅散,凶狠之性和剛纔的孫子樣,簡直天上地下一般。

火小邪、雅子走出老遠,轉了個彎,再無人注視着他們。

火小邪慢慢站住身子,重重的在牆上一擊,嗵的一聲打的碎石亂飛,接着狠狠的嘆了口氣。

雅子忙問道:「小邪,你不高興嗎?」

火小邪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但我不想再逛了,雅子我們回去。」

火小邪、雅子兩人快步而行,很快遠離了事發之地,步入大街,混入了人群中。

火小邪再也沒有閒心遊逛,帶著雅子走出人群密集之地,向着住所行去。

兩人剛沿著街道走了沒有幾步,雅子突然微微一滯,一轉頭想向火小邪說些什麼。火小邪一把將雅子摟住,眼神一遞,止住雅子說話,同時調笑似的低聲說道:「我知道了。有人跟着我們,不要管他,當什麼都沒有發現,我們走我們的,我想看看是什麼人。」

其實火小邪早在離開人群密集之處時,就已經有所察覺,跟蹤他們的人不止一個,而是一組,能力有強有弱,但即便是最弱的,「跟背風」的水平也不在黑三鞭這種東北大盜之下。

火小邪當即想到的,這些人絶不普通,一定是賊道上的人,而且極可能是五行世家中的水家。剛纔他和雅子,在茶館上閙了這麼大的事情,耽擱了許多時間,以水家之能,想必是得到了風聲,早就趕至外圍觀望。

且不論到底是不是水家,至少跟蹤的人對火小邪的能力非常忌諱,用的是「三班五倒」的跟蹤方法,既每個人只跟一小段,然後立即傳由下一個人跟上,非常講究默契和情報傳遞速度,不是精熟於此道的一組人,很難不露破綻。所謂三班,即是哨班、跳班、探班,司職不同。所謂五倒,即是指前後倒、高低倒、眼腳倒、旗語倒、司班倒,是說跟蹤的方式不僅是尾隨在後,有前有後有高有低,個人所做的司職三班不能一成不變,須互相轉化。

想當年火小邪在奉天做小賊,與浪的奔、老關槍、癟猴一共四人合作偷竊,最多能做到一班一倒罷了,就算奉天榮行好手盡出,也最多是二班二倒而已。

不管是跟背風、三班五倒還是其他術語,在賊道的正話裡,都叫「追蹤術」,簡而簡之,繁而繁之,嚴格來講,乃是非常考究的一門學問。比逃跑用的四平八馬複雜了許多,以至于在特工、刑偵等行當裡,無不是借鑒的賊道追蹤術的法門。

眼下跟蹤火小邪的人,是三班五倒,可想而知他們的身份絶不簡單!如此能耐的一批人,火小邪和雅子除非是「上天入地」或高速直奔至曠野平地,他們只要不現身,是無法擺脫的。

日本忍者所學的忍術,也是擅長追蹤,可說到頭來,比起五行世家,特別是水家的追蹤術,還是差的太多。日本忍術涉及五行盜術,樣樣皆有,反而是雜而不精,廣而不深,單論感官身手,比不過火家;用毒驅獸,比不過木家;機關道具,比不過金家;尋道辯氣,比不過土家;情報跟蹤,比不過水家。可忍術將五行攪為一體,綜合運用,仍有巨大威力,特別是殺人術,在五行世家中乃是邪道,為賊道不齒,所以忍術足夠與五行盜術正面相抗。火小邪在日本學了七年忍術,已然體會到這點。

火小邪深知來者不知敵友,身手高強,既然水來,那就土淹,以不變應萬變,看看他們到底做何打算。

火小邪摟着雅子,步履輕鬆,恍然無視,走着走着已經快接近所住之地。

眼看著大門就在百步開外,火小邪感覺到身後的賊氣突然一滅,隨即一股異常熟悉的強烈氣息湧來,觸的自己心頭微跳。

火小邪心想道:「正主來了。」唰的一下停住腳步,矗立不動。

那股子熟悉的氣息遠遠而來,就停在火小邪身後幾十步開外,再不上前。

火小邪對雅子低聲道:「雅子,你向前走,不要回頭,二十步外等我。」

雅子忙道:「小邪,我和你一起。」

火小邪搖頭道:「放心!不會有事,你在反而麻煩。」

雅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緊緊抿了抿嘴唇,向前走去。

火小邪見雅子走了,慢慢轉身,向後望去。

只見幾十步開外的街角,靜立着一個年輕的女子,穿著打扮不過平常,但眉目之間,冷艷俏麗,一雙大眼中如同蘊含著兩灣碧潭,深不可測,難以感覺到她的情緒,讓人不敢直視。

火小邪看著這個女子,打腳裡湧起一股蒼涼酸楚之感,無數回憶閃現腦中,激的火小邪眼瞼都輕跳了起來。

火小邪直勾勾的盯着她,低念道:「水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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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57: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三章

雅子已經走出了二十步,回過頭來,看到火小邪看著遠處,獃立在原地。火小邪讓雅子走出二十步,確有深意,因為這樣的話,雅子剛好看不到他所見的。雅子亦是個心思細密的女子,儘管火小邪臉上沒有表情變化,但雅子也察覺到火小邪與平日裡大為不同。

雅子輕喚了聲小邪,卻不敢上前一步,對於雅子來說,火小邪的吩咐不能違抗。雅子心苦莫名,臉上微微發白,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火小邪見到的是一個令她妒嫉的女人。

火小邪凝視水妖兒片刻,心頭一狠,將諸般雜念一掃而空,反倒一片澄明。火小邪無聲輕笑,向水妖兒的方向走去。

水妖兒也不避讓,依舊默默的站着不動,表情冷漠的看著火小邪向她走來。

火小邪穩步而行,很快便到了水妖兒面前十步開外。水妖兒輕哼一聲,伸手止住,不讓火小邪上前。

火小邪亦無所謂,站定了身子,輕聲道:「水妖兒,好久不見。」

水妖兒冷冷的說道:「火小邪,七年不見,幸會。」

火小邪平靜的說道:「水妖兒,你怎麼在奉天。」

水妖兒說道:「你又怎麼在奉天。」

火小邪說道:「我今天才剛從日本回來。」

水妖兒冷哼一聲:「日本?怪不得一身東洋邪術的魚腥氣。」

火小邪啞然失笑,說道:「水妖兒,你倒是沒怎麼變。」

水妖兒眼中閃了閃,依舊冷言道:「火小邪,我之所以出來見你一面,是想問問你現在的身份。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說完就走。」

火小邪輕喘一聲,沉聲道:「我的父親是伊潤廣義,所以我現在的名字叫伊潤火邪,是日本忍軍的少主,日本天皇陛下的奧義禦道一職。」

水妖兒突然神色一變,顯出一副頑皮的表情,依舊把火小邪嚇了一跳。

水妖兒嘻嘻笑道:「真噁心!你會後悔的!」

水妖兒說罷,身子嗖的後退,晃了一下,就閃出一旁的岔路去了,再也無聲無息。

火小邪耳根滾燙,強忍着沒有追去,慢慢後退幾步,察覺不到附近再有監視,便飛快的走出巷子,向着雅子走去。

雅子趕忙迎上,關切的問道:「小邪,是什麼人?你還好嗎?」

火小邪見雅子眼中依稀帶淚,顯然剛纔是把她急壞了。火小邪溫和的笑了笑,摸了摸雅子的臉頰,說道:「雅子,不用擔心,是五行世家裡水家的人,以前和我認識,老朋友相見,彼此打了個招呼。」

雅子一聽,若有所思道:「是水家?」

火小邪立即想起,他曾經若有若無的和雅子說起過他和水家水妖兒的恩怨,雅子肯定記在心上了。

火小邪牽住雅子的手,笑眯眯的說道:「我對水家是敬而遠之,如果他們要糾纏我,我下次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雅子露出笑臉,柔聲道:「小邪,那下次能不能不要讓我一個人……雅子很害怕看不到你。」

火小邪重重點頭,安慰道:「好,下次不會了。」

兩人攜手向大門走去,已有門邊站崗的武士看到火小邪、雅子走來,驚的連聲高喝,小跑着上前鞠躬,恭迎火小邪、雅子入內。

等火小邪、雅子進了內院,就見到土賢藏豐正獨自坐在院中品茶。

火小邪心頭一掐算,這一趟出門,也有二個時辰以上了,沒想到土賢藏豐這麼快就回來了。

火小邪很是慚愧,趕忙走到土賢藏豐面前,恭敬的一拜,問好道:「土賢老師!真對不起!」

土賢藏豐呵呵一笑,說道:「火邪君請坐。」

火小邪盤腿坐下,依舊向土賢藏豐致歉道:「土賢老師,請你原諒,是我貪玩了。」

土賢藏豐滿面笑意,揮手請雅子去沏茶,悠然說道:「火邪君這麼多年沒有回中國,想出去轉一轉理所應當。不知道火邪君覺得奉天現在如何?」

火小邪想了一想,答道:「總體感覺不錯。就是有些人的行為,讓我覺得鬱悶。」

土賢藏豐問道:「哦?此話怎講。」

火小邪也不想瞞着,便將李大麻子、候德彪的姓名隱去,把茶館裡雅子手刃浪人,惹出不小的是非一事說了。

土賢藏豐仔細聽完,沉聲道:「雅子殺的好,你們做的很對。對於為非作歹的浪人,一律誅殺就是。至於民間的反日情緒,這也是正常。中國人時常以老大自居,骨子裡瞧不起我們日本,覺得我們是東洋小島上的蠻夷,而近百年來中國積貧積弱,受了各個強國的欺負,民間形成一股很不好的風氣,就是不肯自省,覺得所受的苦難,全是外國人造成的。日本民族雖說毛病不少,但比現在的中國人強在勇于自我檢討,清楚自己的不足之處,願意吸納更為先進的科學知識,加上比中國人團結,故而能勝過中國。而且現在的中國人,受滿清的毒害,奴性十足,丟了中華的禮儀廉恥,自甘墮落野蠻,一旦缺乏管教,不受約束,連猴子也要稱霸王。我們稱現在的中國人為支那人,就是這個原因;支那人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看似溫順,實際一旦得了便宜,就會變本加厲,十倍的狠毒還施於人,若讓支那人翻身做強,恢復了以老大自居的身份,一旦侵略奴役了其他民族,種族歧視定是世界之最,空前絶後。所以日本想穩定東北,太硬不行,太軟也不行,很是為難啊,可是不管如何,我們只要保證東北大部分人有飯吃有衣穿有錢花,能夠安居樂業,這便是成就了。」

火小邪聽土賢藏豐說完,覺得他批評中國人的地方,說的是一針見血,入木三分。火小邪從小做賊,常在陰暗面行走,最是明白國人的劣根性,就拿抓賊來說,偷了誰的東西,嚇唬幾句他就不敢反抗,可是如果不慎被抓,落了單了,失主一見得勢,立即變的窮凶極惡,想想都讓人哆嗦。火小邪八歲時落過一次單,那丟東西的兩個孔武男人,几乎要拿棍棒將火小邪打死,還無人制止,幸好榮行買通的警察及時趕來,才撿回了一條命。

再拿歧視來說,富人對窮人,有權的對平民,城裡人對鄉下人,健全人對老弱病殘,客氣點的還能皮笑肉不笑,一轉身無不是打心眼裡瞧不起。所謂平等,根本是天方夜譚。

連火小邪都覺得,是應該好好改造改造中國這種亂狀了!只是如何改造,火小邪心裡沒底,連方向都沒有。諾大的社會,改造起來談何容易呢?

回想起田問為三民主義,能夠背叛土家,冒天下之大不韙,誓毀五行至尊聖王鼎,是不是田問堅信三民主義能救中國于水火呢?而除了三民主義,還有別的出路嗎?

土賢藏豐和火小邪聊了片刻,火小邪對這些政治的話語也不太感興趣,大概明白就好。

土賢藏豐見氣氛沉悶,也不再說,兩人喝了一會茶後,土賢藏豐才說道:「火邪君,中日已經開戰,日本軍隊大舉入關,我們日本忍軍,有一件大事要做了。」

火小邪一下子來了精神,問道:「土賢老師,是什麼事?」

土賢藏豐說道:「剿滅火王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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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6 15:57: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四章

土賢藏豐話剛出口,火小邪再好的忍耐力,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驚訝,吃驚道:「剿滅火王嚴烈?我們要與火家宣戰了嗎?」

土賢藏豐說道:「我們只針對火王嚴烈,目的是重新擁立支持日本的新火王,並不是要將火家一網打盡。火家是五行世家中人數最多,戰鬥力最強的一家,我們也不願意與火家全面對抗。火家是千年世家,不是那麼容易剷除的。」

火小邪立即想起伊潤廣義和他說過,要讓他當上火王,成為最終成為賊王之王一事。

火小邪心頭一靜,沉聲道:「擁立新火王……」

土賢藏豐笑道:「就是火邪君你啊。」

火小邪說道:「所以父親大人讓我儘快回國,就是因為此事?」

土賢藏豐說道:「對,就是此事。」

火小邪沉吟道:「那嚴烈小兒與我有血海深仇,我巴不得除之而後快,只是真要我來當火王,恐怕……」

土賢藏豐笑道:「火邪君是怕管不住火家?臨陣退縮了?」

火小邪說道:「我不是怕,而是我一想到火家九堂一法那些人的嘴臉,就憋悶的很,不願與火家人相處。」

土賢藏豐微笑道:「火邪君,五行世家是賊道,不是名門正派,火家人更是些趨利逐勢的真小人,賊中之賊。據我所知,火家內部從來不曾和睦過,九堂一法都是貌合神離,剿滅嚴烈的時候,我們只要下手快,儘速將嚴烈以及黨羽誅服,拿下他所持的賊王信物,火家其他人只會隔岸觀火。等你登上火王之位後,只要立即頒佈律令,命火家支持日本,其他時候,你並不需要面對火家眾人,回到忍軍處,由忍軍保護你火王的身份不失。等五行至尊聖王鼎火行燈亮後,火家要行使守鼎一職,屆時你便可辭去火王一職,無論誰來當火王,都無所謂了。」

火小邪說道:「這樣也好!不過其他世家的人,會不會插手?」

土賢藏豐說道:「從形式上來看,現在土家少主田遙,已經站在日本這邊,絶對不管不問。金家數十年不露面,江湖上罕有他們的蹤跡,看樣子也不會管。木家雖說與火家關係不錯,但木家的性格最為獨善其身。土、金、木三家無妨,最擔心的只有水家,按理說,五行世家對各家賊王之爭,是絶不會干預的,可水家這幾十年間動作頻頻,蔣介石便是水家扶持的,中日戰爭,蔣介石坐擁百萬軍隊,是最難啃的骨頭。所以我們要以防萬一,速戰速決才是上策。」

火小邪想到鄭則道與水妖兒是水火聯姻,確實水家要是站在火王嚴烈這邊,會相當的麻煩。

火小邪問道:「土賢老師!我明白了,那我們會怎麼做?」

土賢藏豐說道:「只靠日本忍軍還不行,人數上我們不占優勢,很容易讓嚴烈逃脫。我們要打掉嚴烈,就要動用軍隊,用一個機械化師團配合,至少四萬兵力,迅速將嚴烈所在之地一舉包圍,動用軍力轟平此地後,再由忍軍突入剿殺。」

火小邪驚嘆道:「動用一個師團,四萬兵力!對付嚴烈需要這麼多的人馬?」

土賢藏豐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伊潤大人本想和嚴烈正面對陣,以嚴烈的性格,他定不會避戰。可嚴烈狡猾的很,若看苗頭不對想逃,以他的本事,忍軍恐怕追不上他,所以只能先牢牢圍住,再做安排。」

火小邪問道:「那嚴烈會在哪裡?怎麼能確定他一定在?」

土賢藏豐說道:「嚴烈平日裡行蹤不定,但每年總有一段時間,在熱河省的一座小山中渡過,伊潤大人有把握,他一定會在那裡。」

火小邪問道:「父親大人怎麼這麼確定?」

土賢藏豐答道:「因為你的父親伊潤廣義大人,和嚴烈曾經是師兄弟,並做過一段時間火家炎火堂的右行度一職。」

火小邪雖說早就察覺伊潤廣義和火家關係不淺,極有可能曾是火家弟子,但伊潤廣義曾經位列火家炎火堂的右行度,依舊讓火小邪吃驚不淺。

回想火小邪剛和甲丁乙到淨火谷見到趙谷主時,趙谷主曾說要是若是炎火馳、炎火威、右行度還活着,便知道火小邪背上的傷勢是怎麼回事。莫非趙谷主口中的右行度,正是伊潤廣義?

火小邪想到此處,話卻不這麼問:「土賢老師,父親大人為何不自己當火王?」

土賢藏豐低吟一聲,說道:「伊潤大人是忍軍是頭領,不方便這樣做。」

火小邪覺得土賢藏豐的理由牽強,追問道:「土賢老師,為什麼父親大人從來不曾和我說過他是火家弟子,曾當過炎火堂的右行度?為什麼剿殺嚴烈的事情,他不親自和我說?」

土賢藏豐默然道:「伊潤大人最不願意回想的,就是在火家的那段時間。所以他才委託我告訴你。」

土賢藏豐說完,場面為之一靜,只有細細的風聲蔓延而過。

火小邪靜坐不語,許久之後才低聲道:「一定是因為我母親的事情……土賢老師,我知道了,我會按照父親大人的意思做事,敬請指示。嚴烈這個無恥之徒,我一定會將他手刃于刀下,為我母親報仇。」說著,火小邪腰間的獵炎刀已經變在手中,讓火小邪嚓的一聲,竟插入石桌上小半尺,刀身見不到絲毫晃動,卻嗡嗡做響,這種力道使的是既穩又準,毫無旁溢。

夜已深了,火小邪躺在榻上,圓睜雙眼,看著天花板,毫無睡意。

雅子側躺在火小邪身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火小邪稜角分明的臉頰。

雅子低聲道:「小邪,你睡不着嗎?」

火小邪淡淡的說道:「是,睡不着。剛剛回到中國,就發生了太多的事。」

雅子伸出手,替火小邪掩了掩被角,柔聲道:「小邪,你有心事了,在日本的時候,你經常是無憂無慮的,不管修習的再苦再累,你都很開心。」

火小邪扭過頭,親吻了一下雅子的額頭,繼續回過身獃獃的望着天花板。

雅子靠向火小邪的頸邊,摟住了火小邪,輕聲道:「小邪,你不開心可以說出來,雅子願意幫你分擔一點。」

火小邪輕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慢慢說道:「雅子,其實我最想做一個簡單的人,平平靜靜的渡過一生,我很害怕捲入恩怨情仇裡。」火小邪扭過頭,看著雅子,又說:「是不是我這樣說,讓你有些失望?」

雅子說道:「我覺得我很幸運,我很滿足。」

火小邪欣慰的笑了笑,長喘了一口氣,說道:「雅子,我和父親大人不一樣,我沒有什麼野心,我不想當火王,也不想高高在上,我從小就是個孤兒,終於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時,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真的希望,這場戰爭能儘快結束,有一個仁愛寬厚的好皇帝,從此天下太平,我和你再不用承擔這麼多責任,我們生幾個孩子,看著他們長大,疼愛他們,教他們本事,讓他們能夠自食其力,不受人欺負。呵,我這樣說挺沒志氣的吧。」

雅子說道:「我也希望這樣,但是,我們始終不是隻為自己活着的。」

火小邪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父親大人讓我做的事,我一定會去完成的,這才能不辜負他。等我們殺了嚴烈,當了火王,等到聖王鼎火行燈亮起,我讓出火王的位置後,我想讓父親大人允許我離開中國,回到日本甲賀孔雀山去,教授盜術也好,忍術也好,或者自己種一片果林,都無所謂。雅子,你覺得父親大人會同意嗎?」

雅子說道:「伊潤大人應該會同意的,你是他的兒子,他很在乎你的。」

火小邪悠然道:「但願吧……」

火小邪想著想著,突然傻笑一聲,一翻身看向雅子,問道:「雅子,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你覺得我們第一個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雅子臉上緋紅一片,說道:「小邪,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火小邪笑道:「突然想起來了,就問問。」火小邪見雅子躲避他的眼神,又問道,「你怎麼了?你的表情好怪,」

雅子的臉上羞的紅彤彤的,避開火小邪的目光,輕輕咬了咬嘴唇,說道:「小邪,我已經,懷上了你的孩子……」

火小邪一下子獃若木鷄,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好不容易會過神來,呀的一聲驚叫,翻身坐起,無比驚喜的摟住雅子,說道:「雅子!什麼時候有的!你怎麼不早說!」

雅子又羞又喜,說道:「是回中國的前幾天發現的。我從小學忍術,體質不規律,經血不濟,以為再調養兩年,才會懷孕,誰知道這麼巧……」

火小邪眼中放著光,問道:「那我要當爸爸了?」

雅子點了點頭。

火小邪啊的一聲高叫,一躬身把雅子從地上平抱起,在屋裡轉了好幾圈,興奮莫名的叫道:「我要當爸爸了!我有孩子了!哈哈!哈哈!」

雅子依偎在火小邪懷中,一絲淚划過了眼角,這一絲淚,既有幸福又有種莫名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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