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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峨嵋]暴力仙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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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19:27:52
018 仙魔都愛吃軟飯

      一行人走進雲夢澤的議事殿時,金平眉、四長老與木瑕雪、雷亦英已經等了好一陣,雖然有水族的幾名長老相陪,但金平眉與雷亦英一個年少氣盛,一個脾氣暴躁,不耐之意已經溢於言表。四長老神情莫測,只有木瑕雪一人安靜端莊地坐在一旁不動聲色。
  
  見水向天、風聆語、火彥陽到來,紛紛起身行禮,水向天溫和謝過,待眾人坐定,即開口直入主題:「今日白天黑湖三妖與魔女夜漪影前來送戰書,想來仙魔百年一戰不可避免,各位想必也曾與各族族長商議,不知各位對於出戰的人手方略有何見解?」
  
  金平眉見四長老撫鬚不語,挑挑眉毛率先開口道:「水世伯向來是五大族中聞名的智者,不知水世伯水族這次作何打算?」
  
  金族一直以五大族之首自居,無奈這千年以來卻始終無法壓過另外四族的風頭,尤其風、火、水三族結盟後,金族更是屢遭打壓,雖然百年前風族族長離奇身亡,導致風族退隱,但是水族依然獨領風騷,隱隱有五族魁首的勢頭,金族之人心裡都覺得不是滋味,金平眉此刻的話其實有些兒挑釁地意思。
  
  水向天淡然一笑,環視殿上諸人,開口道:「實不相瞞,前陣子我因為意外受傷,此刻已經完全不能動用法力。這次仙魔大戰,水族將由我的長子水流觴出戰。」
  
  此言一出,殿上人人色變。火彥陽第一個忍不住跳起來道:「誰打傷你的?竟然有人這麼厲害?」
  
  水向天的法力在五族之中至少排得上前三,上次仙魔大戰,他是勝得最輕鬆漂亮的一個,能夠輕易把他打傷的莫非是魔主?!
  
  寧禹疆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把事情說清楚,正想開口,卻被身邊的風聆語拉住:「什麼都不必說,你水叔叔自有主張。」
  
  果然水向天道:「不是被人打傷,是我自己修煉操之過急所致。」
  
  大伙面面相覷,火彥陽上下打量一下水向天,一言不發坐下,修煉過度導致修為受損,甚至嚴重到無法使用法力,發生在一般初等仙人身上很尋常,發生在水向天這種千年修為的大仙身上就很異常了,在場的人都暗地裡懷疑水向天是藉故推脫不肯出戰。
  
  金平眉卻想到了另一邊去:水族族長是想給自己的兒子製造揚名立萬的機會吧!
  
  這樣一想,再對比父親一直將他留在金族領地的行為,更加憤憤不平。
  
  四長老默不作聲,心中似是另有想法。
  
  雷亦英哈哈一笑道:「木族已經定了由小侄出戰,到時可與水兄弟並肩作戰,實在是平生一大快事!」
  
  木瑕雪在旁邊聽了指尖一顫,雷亦英要出戰?!
  
  她既是惱恨又有一些興奮,恨的是雷族一個少主一開口便自作主張,儼然代表整個木族,自己這個木族正牌繼承人就在面前,他尚且敢這樣囂張,實在欺人太甚!
  
  興奮的是,仙魔大戰,對方出戰的定然不是弱手,若是鬥法之時,雷亦英有個萬一,雷族的勢力必會受損,到時就是自己的機會了。
  
  火彥陽不耐道:「火族還是老子上場,現在就差土族的人選了,這次要怎麼比?嘿,這次是我們的人先上台,然後對方才選派人出戰,對我方可是大大不利。」
  
  「鬥法決勝,終究是要看實力如何,仙魔大戰已經有數十次,還想投機取巧幾乎已經不太可能。」水向天實事求是道。
  
  「成!那也不用廢話了,這便散了吧,水向天老子有話問你!」火彥陽看也不看金平眉等人。
  
  金平眉大怒,也不管對方算是自己的叔伯長輩,站起身來就要發作。四長老連忙伸手拉住。
  
  另一個火爆猛男可沒人拉得住。木瑕雪也不想拉他。
  
  砰一聲巨響,雷亦英猛地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小侄先行告退,不打擾水世伯與火世叔敘舊。」聲如雷鳴,語氣冷硬。
  
  水向天依然波瀾不驚,吩咐身邊的長老送兩人出雲夢澤。四長老也連忙拉了自家大發脾氣的大少爺告辭離開。
  
  火彥陽看著幾人離去的背影哼道:「毛都還沒長全,脾氣倒很大!」
  
  水向天笑道:「是啊,看到他們便想起火老弟當年的風範。」
  
  金平眉與四長老出了雲夢澤,看水族的人施禮返回,忍不住對四長老抱怨道:「四長老,那火彥陽實在欺人太甚,水向天又把我們幾族的人當什麼?修煉受傷?笑話!他分明是想讓水流觴在五大族面前露臉才故意不肯出戰!我回去也要跟君父說,金族就由我出戰好了,論法力,難道我還輸了水流觴不成?!」
  
  四長老搖頭冷笑道:「你當仙魔百年大戰是兒戲不成?!當年風族族長與魔主有私情,魔主舊部看在風族的份上,就是木族派個黃口小兒上場,也會容讓一二,雷亦英出戰就算輸了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火族、水族與風族交好,這仙魔大戰就是我們五大族輸了,他們不過縮在雲夢澤、離火殿躲個一百年,妖魔族不會對他們如何。但是金族與土族怕就要生靈塗炭元氣大傷了。」
  
  看金平眉一臉不服,四長老歎氣道:「你看風族的小族長此刻就在水族,這丫頭來歷不明但確確實實與當年風族族長風靜語長得十分相像,有她在,水族對妖魔族更是有恃無恐。」
  
  金平眉大怒:「堂堂五大仙族,三族與妖魔勾勾搭搭,末了靠一個女子與妖魔的私情苟且偷生,簡直豈有此理!」
  
  四長老苦笑道:「你畢竟年輕,沒見識過魔主的厲害。其實前些日子你父親也派人前去想將風族的小族長劫回金族,可惜讓水族捷足先登,連土族三位長老親自出手,都沒能將人帶回……可惜啊!」
  
  竟然連他一向敬重的四長老都如此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個世界莫非是反了?金平眉心情煩亂,恨不得馬上返回金族去質問父親,四長老說的可是實情。
  
  作為正義神聖對立面的妖魔一族,雖然今天早上在雲夢澤大大立威,此刻卻也半點歡欣之意都沒有。
  
  「你們三個蠢材,讓你們引開水族那些混蛋的注意力,好讓本座潛進雲夢澤去見見那個風族的小族長,你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無風起浪很威風是不是?驚動了天圓法陣,本座怎麼潛進雲夢澤?!蠢豬!都是一群蠢豬!」伴隨著一連串嬌聲喝罵,幾道黑亮的鞭影直向跪伏在地上的黑湖三妖揮去。
  
  鞭子落在三妖身上發出響亮的辟啪聲,白天站在浪尖上耀武揚威的三妖躲都不敢躲,被抽得瑟瑟發抖,死死忍住衝到嘴邊的哀叫,唯恐把眼前的魔女惹得更火。
  
  看他們沒用的樣子,夜漪影更加鬱悶憤怒:「滾!統統滾!」
  
  「小夜,別氣了,生氣容易老!」一名身穿藍衣的娃娃臉美少年從殿後走出來,懶洋洋道。
  
  「還好意思說!你這魔君怎麼當的,就知道睡,養的手下一個比一個笨!」夜漪影怒氣未消。
  
  「嗯?誰說他們是我養的手下啊,明明一直都是他們供養我……你不滿意他們,要麼你養我吧。」美少年涎著臉笑道。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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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19:28:14
019 有陰謀!

     夜漪影恨鐵不成鋼道:「你好歹是大名鼎鼎的黯日魔君,有點廉恥好不好?」
  
  娃娃臉美少年、也就是五大先族心目中的一大勁敵,慢吞吞踱到一張躺椅旁,毫無形象地整個人癱倒下去,爛泥一樣有氣無力地哼哼道:「廉恥有何用?可以當床睡、當果子吃、當美女抱還是當錢花?」
  
  她錯了!對這種傢伙不該存有奢望的!
  
  夜漪影一拂廣袖,轉身就要離去,再多看幾眼這條蛀蟲,她怕自己會一時忍不住下手把他幹掉!一個月後的仙魔大戰如果魔主還是不肯出現,還要把他踢出場去候補的。
  
  「哎、哎!小夜啊,別去見那個風族小族長了,魔主的事情,你別插手的好。」看著夜漪影已經走到殿門前,黯日魔君打著呵欠提醒道。
  
  「你什麼意思?」夜漪影猛然回頭道。
  
  黯日魔君半瞇著眼睛,似乎是在夢囈:「就字面上的意思。有些事,順其自然的好。而且你現在去把事情搞清楚了,萬一結果不如你們所想,徒增傷感。魔主要是再受刺激,幹出什麼事來,我們可都攔不住他的……」
  
  夜漪影靜靜看了他半餉,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出去。
  
  她只是希望當日的遺憾能夠補救,只是希望魔主可以不再繼續消沉,她錯了嗎?
  
  也許結果不如他們所想,最壞也只是讓魔主絕望而已,或者絕望過後他還能徹底死心重新振作,總比現在這樣死氣沉沉,要死不活地拖著好。
  
  一百年對於他們漫長的生命而言只是短短的一段,但是這一百年,魔主過的日子卻讓她覺得彷彿已經熬了千萬年一樣。
  
  不管如何,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
  
  「真搞不懂這些女人!」黯日魔君也知道自己的勸說用處不大,伸個懶腰歪在躺椅上決定再補個美容覺。
  
  他都快上千歲了,再不保養就保不住這張青春美麗的臉啦。
  
  這張臉比廉恥有用多了,可以用來騙吃騙喝,騙錢騙美女!
  
  水族雲夢澤
  
  送走了金族與木族的人,風聆語知道他們有事要談,心領神會地將寧禹疆帶回靜風院休息。
  
  寧禹疆隱約猜到他們談的事情很可能跟自己有關,但是又不好硬要留下,而且她心中已經認定這兩人不會傷害她,她總有一天可以找到方法回去原來的世界,那他們對自己的安排始終是要落空的,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
  
  幾名長老識相地起身告退,水向天揮退侍從,本來人頭湧湧的大殿轉眼間剩下他與火彥陽兩人。
  
  火彥陽盯著水向天道:「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當初我們的約定裡,可沒有把她嫁給你兒子這一條!」
  
  水向天道:「她一天沒有解開風族的先天封印,一天無法突破法術的瓶頸。觴兒剛過百歲,現下已經到了突破冰凌境界到達化氣境界的關頭,就是你我當年,也遠遠及不上他,他是我能想到的替她解開封印的最好人選。」
  
  笑著看了一眼張口想要反駁的火彥陽,水向天繼續道:「你不會想,由你來解開她的封印吧?」
  
  火彥陽臉上微微發燒,好吧!他其實真的真的很想很想,但不敢也不願趁著「她」糊里糊塗的時候佔她的便宜,他……不想勉強她做任何事,更怕她有朝一日瞭解真相後會因此討厭他。
  
  甩甩頭,拋開自己滿腦子綺思,火彥陽心虛道:「就算不是我,也輪不到你兒子,呸呸!他才幾歲?!」
  
  水向天怡然道:「小薑糖剛滿百歲,觴兒一百三十六歲,再沒有比他們更相配的了。」
  
  「小薑糖?」火彥陽被這個詭異的暱稱稍稍引開了注意力。
  
  「嗯,她說自己姓寧名禹疆,在那個世界,家裡人都稱呼她『小薑糖』。」
  
  「小薑糖?小薑糖……嘿嘿,這稱呼不錯!」火彥陽反反覆覆念了幾次,忍不住溫柔輕笑,他容貌極是俊美,這一笑當真稱得上「傾國傾城」。
  
  水向天見了,想起寧禹疆剛才誇讚這傢伙長得不錯,眉頭輕皺,轉瞬又舒展開來,本來神經有點粗又心不在焉的火彥陽一點都沒發現他的異樣神色。
  
  「喂喂!慢著!你諷刺老子年紀大?!」走神了一陣的火彥陽忽然醒起水向天話中深意,當場氣得蹦蹦跳吱吱叫。
  
  「怎麼會?火老弟今年五百多歲,比起為兄年輕得多了。」水向天笑得十分坦蕩,彷彿真的沒有半點刻意刺激人的意思。
  
  「哼!」火彥陽知道鬥嘴自己是鬥不過這個以城府著稱的老兄的,只得咬牙切齒道:「你要把小薑糖配給你兒子,也要小薑糖樂意才成,不然老子反對,堅決反對!」
  
  「火老弟放心,為兄絕對不會勉強她的。」
  
  也許是他答應得太爽快了,火彥陽難得敏感地嗅到了一點「陰謀」的味道:「你不會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打算吧?!」
  
  水向天神色坦然:「我對她的心意,火老弟是清楚的,你覺得我會隨意勉強小薑糖嗎?」
  
  火彥陽斜瞥他道:「不會是最好!」
  
  「其實為兄大肆宣揚觴兒和小薑糖的婚約,確實是有些私心……」水向天忽然輕笑道:「為兄擔心魔主誤會小薑糖是我與靜語的女兒,到時他妒火焚心發狠了找我水族的麻煩,為兄可吃不消啊。」
  
  既然水向天讓嫡子與寧禹疆成婚,那寧禹疆自然就不會是水向天的女兒了。
  
  「呸呸!你想得美!靜語才不會跟你……」火彥陽沒有鬍子可吹了,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那張絕頂俊美的臉霎時變得有些古怪可笑。
  
  水向天心中泛起一絲黯然,隨即想到什麼,又微笑起來。
  
  「你肚子裡又在打什麼壞主意?!」火彥陽警惕道,他認識水向天已經有幾百年,這傢伙一般都是惡整某人成功的時候,才會笑得這樣……恐怖。
  
  「沒什麼,對了,火老弟可知道襲擊土族來使的是何人?」水向天轉過話題,問起另一樁大事。
  
  「不知道,老子發現他們的時候,八長老已經剩下一口氣了,一個字沒說清,指了指那土族小鬼就不行了。」火彥陽對此事也很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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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19:28:29
020 誰是誰非

      土族來使遇襲之事線索極少,兩人看並無頭緒,便只得先放到一邊,待那少年醒來,自然就能解開謎題。
  
  「火老弟如果沒有其他要事,還是早些回火族去備戰吧,不管這次出戰的是魔主或魔君,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老弟要多加小心才是。」水向天擺出送客的姿態。
  
  火彥陽道:「既然知道,還派你兒子去?你就不擔心?」
  
  水向天笑道:「少年人總要有些歷練才能成長。」
  
  「你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別跟我說什麼修煉受傷的屁話!」火彥陽在看到水向天隨身攜帶坎晶時,便猜到他可能受了傷,但也不相信他這樣的高手竟然會因為修煉而受傷。
  
  「我用了天心水鏡。」
  
  火彥陽大大吃了一驚:「什麼?天心水鏡既耗法力又損真元,用處也不大,什麼東西值得你動用天心水鏡去看?」
  
  「小薑糖太掛念她的家人,我只好用天心水鏡安安她的心。」水向天說得雲淡風輕,彷彿不過是隨手送了件小禮物給人一般地無關痛癢。
  
  「這、這……」火彥陽無語了,他一直知道水向天很在意風靜語,沒想到竟然在意到為了讓寧禹疆心情好些而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火彥陽覺得他的做法太過,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怪,他向來不耐煩去揣摩別人的心思,也就懶得仔細去探究。
  
  「你給老子安排個地方過一夜,老子明天見過小薑糖再走!」
  
  「隨你!」水向天眼中泛起幾絲莫明神色,站起身召來侍從招待火彥陽,自己一個人返回寢殿休息。
  
  風聆語卻已經等在寢殿,見了他就開口道:「你是故意受傷,好順理成章讓觴兒出戰的?為什麼?」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肯定,顯然心中早有定論。
  
  水向天默然點頭。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誰都可以利用、誰都可以犧牲!觴兒實力是強,但是遇上成名數百年的魔君,勝算能有多少?萬一受傷……你使用天心水鏡真元受損,小薑糖每天都在內疚。我知道你有你不得已這麼做的原因,但是可不可以,顧及一下身邊人的感受?」風聆語失望道。
  
  兩人相對無語,風聆語起身靜靜離去。
  
  看著那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背影,水向天苦笑自語道:「其實我並不是做每件事都有那麼複雜的原因,只是似乎沒有人願意相信……」
  
  火彥陽離開水族之前,特地去見了寧禹疆一面,教了她不少法術還留下一句話——法術沒有很強之前,不要與妖魔族的人打照面。
  
  寧禹疆問起緣故,火彥陽一臉嚴肅道:「你長得跟你娘太像了,老子怕魔主忍不住老牛吃嫩草,把你搶去做老婆!」
  
  「為老不尊的壞叔叔!」寧禹疆指著火彥陽的鼻子罵道。
  
  「老子才五百多歲,比你大一點點而已!哪裡老了!」火彥陽現在在對待年齡問題上,有一顆比女人更敏感的心。
  
  「就算我現在一百歲,你也是我的五倍多!」
  
  火彥陽覺得自己受傷害了:「你怎麼凶巴巴的,一點都不像靜語……」
  
  寧禹疆難得對自己的那位母親產生興趣,問道:「我娘是什麼樣的人?」
  
  「她有一顆最溫柔又最堅強的心,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聰明內斂,重感情……」
  
  寧禹疆看著火彥陽這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追憶過往的神情,本來就惹火的英俊臉孔變得更具魅力,忽然心中一動,這個火叔叔一副粗魯火爆的樣子,其實心裡愛著自己的那位娘親吧。
  
  慢著!他一直強調要自己叫他「火哥哥」,會不會也是想老牛吃嫩草……她又不是楊不悔,對大叔沒興趣,更加不想替娘親還情債。
  
  嘖嘖,貌似自己的那位娘親情債還不止一筆,把她切成幾塊說不定還不夠還!
  
  正在這時,水向天派人來請火彥陽,說土族那個少年醒來了。火彥陽正想和寧禹疆多相處一陣,拉了她就直往土雅曼的宮殿去。
  
  土雅曼所居住的雅土園佔地頗大,道路都是用小小的鵝卵石砌成不同的花紋圖案,樸拙中透著精緻,園中以假山石為裝飾,要穿過院子走到中間的宮殿,就要迂迴地在院子裡左拐右轉,頗有曲徑通幽的韻致。
  
  火彥陽對此的評價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一點點路非要讓人拐幾十個彎,有毛病!」
  
  帶路的侍女是土雅曼從土族帶來,平時聽多了客人誇獎院子的精巧設計,還是第一回聽到有人這樣無禮的,臉上的笑容一僵,心中罵了無數句「俗不可耐」,但對方畢竟是貴客,所以也只好氣在心裡。
  
  寧禹疆掩嘴竊笑,火叔叔對土族的人似乎都有偏見,正好她對土族也沒什麼好感,嘿嘿。
  
  那名土族少年住在雅土園東側的廂房中,他們兩人到時,水向天已經坐在房中,土雅曼、水成壁、還有妙手回春的小神醫水瀟寒也在。
  
  寧禹疆是被火彥陽硬拉過來的,本來就不太樂意,不過還是很有禮貌地向各人打過招呼。
  
  水向天微微一笑,並無特別表示,但是在座諸人都可以感覺得到,他笑容不似平常,分明多了幾分溫和親切。
  
  土雅曼與水成壁,神情冷淡,顯然是並不歡迎這個小客人。
  
  水瀟寒眼中盛滿好奇,雖然性格內向沒有多搭話,但明顯是對寧禹疆頗有好感。
  
  火彥陽問道:「都問清楚了?有沒有說是誰打傷他的?」
  
  水向天道:「他人醒過來了,瀟寒也說他並無大礙,但是問他什麼,他都不肯說。」
  
  火彥陽不耐煩了,拖著寧禹疆走到床邊去。
  
  本來安靜平躺在床上的少年,看見寧禹疆忽然激動起來,掙扎著就要爬起身,一手直直地伸向她,眼神兇惡痛恨,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道:「你!是你!」
  
  火彥陽擔心他要對寧禹疆不利,連忙擋在她前面。
  
  少年身受重傷,極是虛弱,身子離床一半便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倒在床上。
  
  水瀟寒怕他傷到自己,上前去將他按住。
  
  寧禹疆皺皺眉頭,這小子怎麼回事?說話說一半,還好這裡的人都知道她一直在水族沒離開,否則真是冤死了。
  
  不過看那傢伙受了重傷還那麼激動,還是不刺激他了。
  
  「水叔叔,我看我還是先走吧。你和火叔叔慢慢再問他好了。」
  
  水向天點點頭,火彥陽一臉不情不願,看著寧禹疆離開。
  
  土雅曼向水成壁打個眼色,後者點點頭,悄悄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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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19:28:45
021 暴力解決

      寧禹疆走出雅土園就發現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蹤,心中冷笑,故意往偏僻的路上走。
  
  雲夢澤佔地極大,寧禹疆也沒有刻意去記憶路徑,走了一陣,慢慢離開了宮殿建築群,到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廣場上。
  
  廣場四面環水,似乎是一個廢棄的修煉場地,中間地面上隱約繪畫著巨大的八卦圖騰。
  
  這個世界的仙人修煉法術,與武俠小說裡練功一樣,都是從一些基礎的強身動作練起,強健身體與練氣靜修相輔相成,如何運用法器等等都需要長時間的反覆鍛煉。
  
  又走了幾步,眼前人影一閃,一名黃衣少年出現在她面前,正是尾隨而來的水成壁。
  
  「你究竟要去什麼地方?」水成壁冷冷開口問道。
  
  寧禹疆瞥了他一眼,不屑道:「總算肯出來了,鬼鬼祟祟跟在我後面幹什麼?」
  
  「我問你,土族使者路上遇襲之事與你有何關係?」
  
  「你問我,我問誰?」寧禹疆沒好氣道。
  
  「昨日下午,你在何處?」水成壁直言質問。
  
  寧禹疆本來對土族一系就沒多少好感,水成壁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更令她厭煩,截口道:「你算哪根蔥?憑什麼質問我?我在何處關你什麼事?要懷疑人的話,拿出證據來,否則滾遠點!」
  
  水成壁一雙桃花眼中冷意更甚,氣恨道:「不要以為有君父保住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裡應該平常沒什麼人會來。」寧禹疆忽然道。
  
  「你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也一樣,如果你不肯滾開,那我們就打一架見真章,輸了的那個自動消失就是了。」
  
  外公經常教育她: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是暴力可以解決給你製造問題的人。
  
  眼前這個老給她臉色看的花花公子,顯然就很適合用暴力解決。
  
  水成壁兩眼一瞇,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別以為打贏了尹曦就很厲害,到時輸了別到君父面前告狀!」
  
  寧禹疆懶得多說,抬手勾勾手指道:「開始吧!」
  
  水成壁雙掌在胸前緩緩環抱,似乎是在模擬八卦圓轉的姿態,廣場四周的水便像忽然加了水泵一樣奔騰流轉起來,看起來很淺的水平白暴漲三尺,就向場中漫過來。
  
  「這裡是水族的練功場,我佔了地利,讓你先出三招,免得你輸了不服。」水成壁冷聲提醒道。
  
  寧禹疆微微一笑道:「這裡四周都是空氣,說起來我佔的便宜更大,打架便打架,誰要你讓!」
  
  水成壁聽不懂「空氣」是什麼,也不想發問,既然人家不領情,他也不必客氣了。
  
  洶湧奔向寧禹疆的池水在離她不到三米的地方忽然像遇上了實質阻礙,被擋在了以她為圓心的一段距離之外,這段距離慢慢增大,三米、五米、十米……終於水都被逼到了廣場之外,巨大的龍捲風繞場飛旋,急欲湧入的池水撞在風牆上飛快彈開,遠遠看去好像一堵雪白的噴泉水幕,映著陽光點點閃爍,極是好看。
  
  水成壁臉色微變,知道遇上了勁敵,再不敢大意,雙臂一振,外邊的水浪瞬間縮窄,變得如同一支支水箭直射長空,半空中轉了個彎越過風牆,向寧禹疆射去。
  
  水箭飛射過來之際竟然眨眼之間變成了冰箭,但水成壁畢竟還有分寸,沒有向寧禹疆的要害攻擊。
  
  寧禹疆不慌不忙不閃不避,隨意一揮手,冰箭便像撞上有形有質的盾牌一樣,發出幾聲脆響,碎成了一地的冰渣。
  
  「果然有些本事,難怪這麼囂張。」水成壁再不留情,雙掌一錯,直掃向寧禹疆的方向。
  
  寧禹疆只覺得一股大力湧來,感覺像是迎面蓋過來的滔天巨浪,強大的自然威力根本是人力無法抵擋的。
  
  幸好,她現在也不是人!
  
  拿不準能不能抵擋得了,她也不貿然冒險,輕輕一躍閃過,並指送了水成壁兩彎風刃。
  
  兩人你來我往,法術加拳腳,越打越猛。
  
  這邊的響動太大,很快驚動宮中侍衛,水向天與風聆語、土雅曼聞訊趕到時,兩人正打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他顧。
  
  土雅曼本來也想著憑兒子的實力,拼著事後被水向天重重責罰,也要讓寧禹疆吃點苦頭,掃掃風聆語的面子,於是只是冷笑著在一旁觀看,並不出口阻止。
  
  誰知看著看著發現,水成壁竟然慢慢有落到下風的跡象,不由得大驚失色。
  
  水向天與風聆語臉色凝重,他們對寧禹疆的實力有信心,但是她此時畢竟缺少實戰經驗,要有個閃失……
  
  水向天現在仍無法動用法力,兩人在暴風水幕之中,估計就是喊破了喉嚨也未必會聽到。
  
  風聆語正打算出手,卻被水向天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果然場中形勢慢慢倒向了寧禹疆一邊。
  
  兩人對視一眼,開始轉而擔心起水成壁來。
  
  事實上寧禹疆的實力此刻發揮不過一半左右,她現在掌握的法術,放在仙界就是個小學生水平,但是本身的根基卻是深不可測。
  
  和水成壁對戰,打了一陣,懂得的法術差不多就用了一個遍了,只是憑著本能和多年打架經驗應對攻擊。
  
  她對於空氣和風的瞭解,都是來自上學時候學過的物理知識,和這個世界裡五行觀念方向完全不同,導致她利用御風能力攻守的方式也大異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仙人,這種自成體系的打法在比拚中越用越純熟。
  
  如果不是此刻還不能把身體內的仙力全部控制自如,恐怕弄出幾個壓縮氣體爆炸的殺傷性武器都並非不可能。
  
  水向天向風聆語打個眼色,示意她去「勸架」,風聆語會意,正想運氣開口喝停,忽然見一道黃色影子直向寧禹疆的背後射去——一旁觀戰的土雅曼忍無可忍出手了。
  
  風聆語一驚,大叫一聲「小心」!
  
  土雅曼本來就對寧禹疆與風聆語有氣,看水向天遲遲不出手喝止兩人的打鬥,更是氣苦,只覺得丈夫聯合外人,一點不顧念自己母子,悲憤之下也不出聲,直接就出手擲出自己的法器「千磊盾」從後攻擊場中的寧禹疆。
  
  水成壁與寧禹疆面對面,首先看到母親背後出手,想也未想右手一掌就想將寧禹疆推開,免得她被母親的法器所傷,寧禹疆忽然見他章法大亂,空門大開,又似乎聽到阿姨在叫小心,心知有異,心神一亂,打出去的一拳收勢不及,直直打在了水成壁的肩上。
  
  彭!
  
  一聲悶響,水成壁連退七八步,按住肩頭,一口鮮血直噴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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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19:29:00
022 要吃窩邊草?難!

      寧禹疆被水成壁掌力帶開,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土雅曼背後襲來的千磊盾,人剛剛站定,忽然感到身旁人影一閃,土雅曼已經撲入場中一手扶住了水成壁。
  
  「壁兒,你傷到哪裡了?」土雅曼一疊聲地追問。
  
  水成壁抬手擦去唇邊的血跡,搖搖頭,向寧禹疆道:「你贏了。」
  
  土雅曼一雙妙目狠狠瞪向她,罵道:「你好狠的心!壁兒為了幫你,你卻趁機下手打傷他!」
  
  寧禹疆瞄了一眼已經被土雅曼收回掌上的一塊黃色的圓形餅狀物件,想起剛剛的經過,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何事,她很不屑土雅曼身為長輩還幹背後偷襲的事情,但又不得不承認,水成壁確實是為了幫自己躲過暗算而受傷,雖然她遭遇暗算也是因為他。
  
  外公說做人要恩怨分明,大表哥也說過做錯事了要敢於承認。
  
  「對不起!」寧禹疆看著水成壁,誠心誠意道。
  
  水成壁有些意外,不久之前還那麼囂張刁蠻的小姑娘,竟然現在會這麼爽快地向他道歉,而且明明是自己的母親先暗算她的。
  
  「我技不如人,本來就是要輸的。」水成壁苦笑道。
  
  水向天對兩個孩子的態度有些意外但十分滿意:「好了,都沒事就好,壁兒回去好好讓瀟寒替你調養一下,莫要傷了根本。」
  
  土雅曼怒氣沖沖道:「這小丫頭莫名其妙打傷了壁兒,這樣便算了?夫君,你的心裡就只有風族這些狐狸精?!」
  
  寧禹疆聽她言辭中辱及自己阿姨,心中有氣,風聆語只是含笑不語,半點不在意,彷彿覺得土雅曼只是個無理取鬧的不相干之人。
  
  她這種態度,比反唇相譏更令土雅曼氣憤。
  
  水向天淡然道:「兩個孩子一點小爭端罷了,他們尚且不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斤斤計較?再說,若不是你背後偷襲在先,也不會鬧成這樣。」
  
  土雅曼看看雲淡風輕的風聆語、一臉不忿的寧禹疆、沉默不語的兒子,再看看義正詞嚴的丈夫,忽然笑起來,只是那笑聲比哭更淒涼:「尹曦被這丫頭打傷是同輩切磋,現在連你的親生兒子被傷成這樣也是『兩個孩子一點小爭端』?水向天,你的心為什麼能偏成這樣?一個風族的野丫頭,竟然就比你自己的兒子都還重要?!」
  
  水向天平靜到近乎冷酷:「雅曼,不要在孩子面前意氣用事。」
  
  土雅曼想尖叫想大哭,最終只是淒楚笑了幾聲,把手上那個奇怪的黃色圓餅隨意一拋,圓餅迅速在空中變大,土雅曼扶著兒子一躍而上,凌空飛向自己的宮殿。
  
  寧禹疆看著他們母子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同情,重新勾起了對水向天的不滿:種馬王水叔叔娶那麼多老婆,又不能讓她們開心,這種見鬼的大家庭真麻煩!
  
  「那是土族的著名法寶『千磊盾』,剛才五夫人就是用它襲擊你的,幸好沒有傷到你,否則千石重擊,你怕要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了。」風聆語見寧禹疆看著土雅曼離開的方向發呆,以為她是好奇別人的法器,於是特意說清楚了好讓寧禹疆小心提防,土雅曼可不是什麼善類。
  
  寧禹疆明白阿姨的心思,點點頭表示知道。想起剛剛的驚險,更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她從小到大打架的次數說不定比吃飯還多,打傷的人不計其數,但是從不曾傷害「無辜」,看水成壁剛剛都吐血了,一定是傷得不輕。
  
  水成壁的傷不算重,寧禹疆雖然收勢不及,但是這一拳本沒想到會打實,用的力度也有限,水瀟寒弄了一些藥讓他內服外敷,估計一個月內身體可以復原,只是修為可能會被影響,恢復的時間會長達半年之久。
  
  「可惜玄冰藻都用完了,否則他估計一兩個月就能全好。」
  
  水瀟寒才回到母親居住的青木苑就聽侍女說風族的小族長在等她,而後者一見到她就一徑追問水成壁的「傷情」。
  
  「玄冰藻是什麼東西?哪裡可以找到?」寧禹疆問道。
  
  「就雲夢澤外面的湖底就有,不過現在剛過春雨節,至少要等上半個月才會長成。」水瀟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剛聽說她打傷了四哥,她真的有些生氣的,只是後來聽完四哥說事情的過程,再看她現在內疚又心急的模樣,就釋然了。
  
  這次算是四哥比較倒霉吧,這樣的意外,大家都不想發生的。
  
  眼前的小族長明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紀,法力真是厲害,竟然能把四哥打傷了,四哥可是除了大哥之外,水族所有同輩中法力最高強的一個!
  
  而且,小族長跟自己算是同源哦!母親都是木族的呢!
  
  「啊?還要等半個月啊!」寧禹疆悶悶不樂。
  
  水瀟寒安慰道:「嗯,你放心吧!這次我們會找人多採集一些玄冰藻,這是很好的藥材,君父和四哥的傷都用得上的。」
  
  「這種藥材就長在家門口,你們怎麼不多囤積一些呢?」
  
  水瀟寒笑道:「雖然就長在家門口,可是很難採得到的,玄冰藻長在水底極深之處,且屬性怪異,在水中是極陰極寒,離了水就是極陽極烈,一般人在水裡就是游近它都會被凍僵,更不要說伸手採集了。」
  
  「咦?那你們是怎麼採到的?」寧禹疆好奇道。
  
  「族裡修煉到了冰凌境界的人,帶著水晶缸和玄鐵鉗去採。修煉到冰凌境界的仙人不畏冰寒,有玄鐵鉗就不用以手直接碰觸玄冰藻。採下來的玄冰藻放到水晶缸裡裝滿水送到岸上,那就可以保持陰寒屬性,不會忽然變得炙熱火燙。但是玄冰藻本來數量就不多,長得的地方又分散,能採到多說很難說呢。」涉及到醫藥專業領域,水瀟寒的解釋非常詳盡。
  
  「我聽說水流觴是已經到了冰凌境界的上層,水族裡還有多少這樣的人啊?」
  
  水瀟寒一聽小臉就垮下來了:「我差點忘了,以往幾年都是大哥去採的,本來今年四哥可以去了,可是他又受傷了,可能要去請幾位長老呢!哎!」
  
  寧禹疆想像了一下幾個老頭子熱身下水拔草的情景,幾乎想笑出聲。
  
  能夠有本領去採玄冰藻的,看來多半是水族裡身居高位之人,要使喚他們在水下游來游去到處找草,看來不太容易,雖然水向天和水成壁受傷了,但都不是非用玄冰藻不可的,憑水瀟寒一個小姑娘,要指揮得動幾個長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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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19:29:17
023 很有品味的暴徒

     夜晚,水成壁一個人坐在房中調理氣息,忽然聽見院子裡有些響動,推窗一看,只見雪白的月光下,院牆上半趴著一名少女,正向這邊張望。
  
  美麗的臉孔在月光下像最細緻的白瓷,一頭墨藍的長髮,彷彿融合了月夜幽深的色澤,同色的眼睛琉璃一樣,說不出的靈動活潑,眉間的藍色圖騰在水晶額鏈的掩映下若隱若現——正是白天把他打傷的暴力小惡女寧禹疆。
  
  看見水成壁,寧禹疆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做口型道:我可以進來嗎?
  
  水成壁看著有趣,笑道:「說話就說話吧,不用鬼鬼祟祟,我院子裡有什麼動靜都不會有人過來的。」
  
  「哪有你這樣說話的?萬一我是打算行兇的惡徒,你就慘了!」寧禹疆看他好像沒有生自己的氣,稍稍放下心頭大石,雙手一按牆頭,人就翻進院子裡站著了。
  
  為了便於爬牆,她今天穿了一件窄袖上衣,下身穿著寬鬆的長褲,一身淡藍色的衣裳站在月光之下,好像一個水晶雕琢而成的精靈一樣。
  
  「你白天才行過凶,晚上又來?我跟你沒什麼深仇大恨吧!」水成壁笑笑地半點不像個白天才被打傷的苦主。
  
  「你不生氣?你之前對我一副很不屑的態度,怎麼我把你打了一頓以後,你反倒對我這麼客氣了?」寧禹疆奇怪道。
  
  水成壁被她直來直去的說法搞得啼笑皆非:「什麼叫把我打了一頓?沒見過像你這麼粗魯的小姑娘。」
  
  「好吧!那該怎麼說?我們比試之後?」寧禹疆一副「我很好商量」的態度。
  
  「你喜歡我繼續對你不屑?」水成壁反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覺得你忽然這樣……怪怪的。」
  
  「你半夜過來就是想看看我對你是什麼態度嗎?」水成壁心中一震,看似隨意地帶開話題。
  
  「我想來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雖然小寒跟我說了還好,可是我覺得我該來跟你道歉的。如果你不是為了幫我也不會受這樣的傷。」
  
  「我沒什麼,你可以放心了。說起來是我的母親偷襲你在先……你要來向我道歉怎麼就偷偷摸摸的半夜來爬牆?」
  
  寧禹疆皺皺鼻子道:「走正門我怕你母親會把我直接趕出去,我才不幹。」
  
  水成壁苦笑,他的母親確實會這麼幹,以前還和大夫人風聆語面和心不和,今天為了自己的事是徹底撕破臉了,大概連表面的和平都懶得再去維持了。
  
  「你沒事的話,我走啦!」寧禹疆說著轉身在假山上借了一下力,利索地攀上了牆頭,忽然想起什麼,回身對水成壁道:「你窗子旁邊的水晶風鈴很漂亮,是哪一家的工匠做的?」
  
  寧禹疆剛才還在牆頭窺探的時候就看到窗邊的水晶風鈴了。小小的風鈴雕琢成一朵朵大小不同的雪花形狀,玲瓏精巧,璀璨悅目,簡直就是少見的精品,她從小就喜歡水晶飾品,此時終於忍不住打聽,想著如果能夠找到製作的工匠做一副同樣的掛在房間的窗子旁,一定很漂亮。
  
  水成壁神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是我雕的。」
  
  「咦?真的假的?」寧禹疆詫異道,看不出來這傢伙還有一雙巧手呢。
  
  「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何必冒認?」水成壁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這都不算了不得嗎?哎,不過好可惜……」寧禹疆一臉惋惜地看看那串向她閃耀著誘惑光芒的小風鈴。
  
  「可惜什麼?」水成壁沒注意到自己語氣中的緊繃。
  
  「我本來想請工匠做一串一模一樣的掛在我房間裡的,如果是你做的……我哪裡使喚得了你啊。」寧禹疆歎氣道,忍不住戀戀不捨地又看了那串風鈴一眼。
  
  水成壁一言不發,沒受傷的手隨意一揚,那串風鈴就脫鉤直直飛向寧禹疆的方向:「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那怎麼好意思?!」寧禹疆一邊緊緊抓住風鈴,一邊笑瞇瞇地假惺惺地客氣了一句。
  
  確定水成壁沒有反悔的意思,寧禹疆揚揚手,開開心心地帶著風鈴翻牆離去。
  
  哇!果然好人有好報,來探一次病還能收到禮物!
  
  水成壁看著她身影消失的方向過了好一陣,這才收回目光,掩上窗戶躺回床上休息。
  
  輸給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小姑娘,確實不是什麼好經驗,而這個小姑娘還是自己假想敵的未婚妻,水成壁本以為自己會很氣惱。
  
  但是,當這個小姑娘大方坦承地對他說「對不起」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生不出半絲火氣。
  
  也許母親說得對,風族的女子都會妖術!可以輕易虜獲人心。
  
  透過紗帳,看見窗邊空空如也的小銀鉤,那裡本來掛著他最喜愛的一件作品,只是,很少有人會注意到,更從來沒有人像她那樣直率地稱讚。
  
  他從小就喜歡雕刻水晶,小時候曾經滿心期盼地把自己花了一個多月做成的一隻水晶鬼工球展示給父母兄弟姐妹們看,得到的不是漫不經心的敷衍,就是語重心長的告誡:不要玩物喪志,荒廢修煉。
  
  從那時開始,他只敢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偷偷雕刻,作品也絕大部分藏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以免讓父母為了他的分心而失望。
  
  第一次嘗到作品被人肯定的感覺……很甜美,尤其知道對方是發自內心的認可欣賞。
  
  水成壁發現這個小姑娘雖然暴力又蠻橫,其實也挺可愛的。
  
  至少還挺有品味的!
  
  寧禹疆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把玄冰藻的事情惦記上了,第二天一早,便帶上白靈到雲夢澤外熟悉地形。
  
  「白靈,你說你是白蛟對吧,是可以變身的那種麼?」先要找個有「專業能力」的合作夥伴。
  
  「當然!」白靈對自己的真身可是得意得很的。
  
  「那一定很熟悉水性吧!」進一步確認。
  
  白靈用力點頭,恨不得馬上扎進水裡表演一下自己的拿手功夫。
  
  「太好了!你之前有跟過水流觴下去採玄冰藻嗎?」寧禹疆一手指向身邊的大湖。
  
  「啊?不要吧!」白靈一聽「玄冰藻」三個字,馬上哀叫一聲就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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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19:29:34
024 裸奔吧!還穿衣服做什麼?

     寧禹疆眼疾手快,一把揪住白靈道:「玄冰藻不是說就冷了一點嗎?你至於怕成這樣嗎?按說你也是個冷血動物啊。」
  
  白靈不是太懂什麼叫「冷血動物」,也無心計較,苦著臉道:「不是冷了一點,是好冷好冷,前幾年我和白精跟公子一起下水去找玄冰藻,我不過伸手摸了一下,差點被凍成冰塊!小姐,那個東西好恐怖的,你不要去冒險!」
  
  「你家公子不是採過嗎?既然他沒問題,證明也沒什麼恐怖的嘛。」寧禹疆有點小不服氣。
  
  「公子修煉的是冰凌境界啊,那怎麼一樣?」白靈一說到自家公子,馬上就會變成一幅與有榮焉的鐵桿粉絲神氣。
  
  「怎麼不一樣?」
  
  「修煉了冰凌境界的仙人都是不畏嚴寒的,就是直接用手碰觸玄冰藻也不會受太大的傷害,小姐你又不是水族的人,下水已經危險了,碰觸到玄冰藻要有個意外,就算族長、夫人和公子不怪我,我也沒臉去見他們了!」
  
  「我問過小寒了,帶上玄鐵鉗去就好啦,你不要大驚小怪的,我之前跟你們到水族來,在水下待了不知道多久,你也沒見我有什麼問題啊。」寧禹疆很堅持想親自下水去採玄冰藻。
  
  按照她從小受到的教育,犯了錯要勇於承擔,欠了別人的情就要還,之前沒辦法就算了,現在既然知道有玄冰藻這樣的好東東,無論如何也要弄些上來,好讓水叔叔和水成壁盡快康復。
  
  白靈見勸她不住也只好一咬牙,答應陪她下水。
  
  離玄冰藻成熟還有一段日子,寧禹疆打算先下水去探探路,熟悉一下水底作業,她雖然喜歡用暴力解決麻煩,但不代表沒有智力,盲目行動的事情也是不會幹的。
  
  只是到水底潛游,白靈自然樂意奉陪。
  
  雲夢澤前的大湖名叫夢湖,水底景色就如名字一般如夢如幻,寧禹疆潛在水裡只覺得自己像是在澳洲大堡礁潛泳一樣,五彩斑斕的水藻珊瑚,成群結隊的魚兒在身邊穿梭,尤其在慢慢習慣了水中呼吸後,感覺更是悠遊。
  
  水靈曾經很奇怪地問她:「你在水底怎麼可以堅持這麼久?就算是仙人,修煉的不是水族法術,在水裡最多也就能潛半天而已。」
  
  寧禹疆得意洋洋回道:「水裡也有空氣啊,只是一般肉眼看不到而已,我集中精力感覺那些氣體把它們吸引過來供我呼吸就好了,我現在就是一條不用腮也能呼吸的魚,嘻嘻!」
  
  白靈半懂半不懂,但是這樣更激起了她盲目的偶像崇拜情緒,一雙大眼睛瞬間化成燦爛的星星眼。
  
  這日兩人在水裡潛了大半天,回到岸上休息,寧禹疆用法術吹乾了身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白靈,你變身給我看好不好,我沒見過真的蛟龍呢!」
  
  白靈扭扭捏捏道:「變身可以啦,但是……但是……」
  
  「但是什麼?」
  
  白靈看左右無人,湊到寧禹疆耳邊害羞道:「我要脫光衣服才能變身啦,萬一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寧禹疆眨眨眼睛:「你躲到水裡化身就好啦,我好想看看你的原身。」想來也是,如果白靈變成蛟龍,身上的衣服還穿得住才怪!
  
  白靈想了想終於還是答應了,站起身對寧禹疆叮囑道:「我下水去變身,等下我把衣服扔上來,你要接好哦!」
  
  寧禹疆用力點頭,滿心期待。來這個世界見到的所謂仙人大多長得跟自己原來那個世界的人差不多,除了樣貌平均水平比較高,也就頭髮眼睛顏色有些差異。不用法術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跟普通人有什麼不同,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有機會見見傳說中的動物,當然不可以錯過機會,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到神仙的奇幻世界中旅遊的。
  
  白靈入水姿勢極是優美,什麼跳水冠軍水上芭蕾演員都難以企及。身影消失在水中一陣,便見一團白色的衣物從水中拋向岸邊,寧禹疆伸手接住,順手抖乾了疊好放在湖邊的大石上。
  
  左等右等,等了一陣仍不見白靈出來,不由得有些奇怪,正想開口叫她一下,忽然看到平靜如鏡的湖面泛起粼光點點,然後是嘩啦一聲,沖天水花之中,一條銀白的蛟龍騰空而起!
  
  陽光之下一片片細小整齊的鱗片亮晃晃的華麗非常,纖細嬌嫩的爪子帶著淡淡的粉色,彷彿半透明的花蕊。
  
  白靈小小的個頭,化出真身卻巨大無比,蛟龍的身體比人身稍粗,身長卻足有近十米,頭上長了一雙短短的不分叉的角,也是淡粉的顏色,看上去頗為可愛。
  
  寧禹疆一時看呆了,傳說中的動物呢!反應過來後然不住興奮地大聲稱讚道:「白靈,你很漂亮啊!」
  
  白靈得了偶像的誇獎,大是得意,在水面上翻滾起來,攪得水花四射,熱鬧非常。
  
  一人一蛟正玩得過癮,忽然聽見一聲冷哼,湖心水面像炸開一個響雷,水花足足綻開數十米!
  
  寧禹疆和白靈雖然在靠岸的一邊,也覺得身心一震,白靈被嚇了一跳,連忙甩甩尾巴竄到岸上就往寧禹疆身後縮。
  
  在她心裡,新偶像是僅次於自家公子的強人,所以一發現危險就習慣性地先藏到偶像背後。
  
  無奈此刻身形太過巨大,寧禹疆小小的身子根本就當不住她,一人一蛟盯著湖心如臨大敵,情狀十分滑稽。
  
  湖心湧起一線巨浪直直撲向湖岸邊,來到寧禹疆面前五六米的時候,嘩啦一聲,竄出一個黑髮男子,該男子身穿……什麼都沒穿就鑽出了水面,出現在「兩個純潔少女」面前,驚得兩人(其實是一仙一蛟)齊聲驚呼。
  
  寧禹疆畢竟「見過的世面」多一些,吃了一驚後很快恢復過來,大聲罵道:「哪裡來的露體狂,不要臉!」
  
  還好這個大變態下半身還泡在水裡,不然真怕長針眼!
  
  水中鑽出的黑髮男子面貌清秀,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聽了寧禹疆的喝罵,愣了一下,大聲反駁道:「我怎麼不要臉了?你身後那個不也一樣沒穿衣服嗎?再說,我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要用衣服遮擋我健美的身姿?!」
  
  說著還舉起雙手擺出一副類似健美先生展示肌肉的姿態——雖然他長了一張清秀的臉,身材卻是不折不扣的肌肉型,十分有看頭。
  
  寧禹疆和白靈對看一眼,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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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36:26
025 內分泌失調的小黑蛟

      第一次看到暴露狂裸奔得這麼坦然的,搞得她們兩個小姑娘倒像是很不純潔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寧禹疆又好氣又好笑地對著水裡的暴露狂加自戀狂道:「好吧,你忽然冒出來是想做什麼?大白天跑出來嚇唬人,很有意思嗎?」
  
  暴露狂一插腰,氣焰比她們還高:「我白天出來你都說我嚇唬人!我晚上出來你都不知道要說我什麼了!湖這麼大,就許你們在水裡玩?」
  
  用鄙視地眼光「從頭到尾」把縮在寧禹疆身後的白靈打量了一遍,恐嚇道:「就你這點道行還敢隨便露出真身,小心被人抓去剝皮抽筋吃掉!你的主人也不好好管管你!」
  
  白靈被他「邪惡」的眼光看得打了個哆嗦,捲起尾巴努力把腦袋往寧禹疆背後縮,傚法鴕鳥應急預案——擋不住身子好歹能把腦袋擋住。
  
  暴露狂瞄了一眼寧禹疆,語氣更加不屑:「你這條笨蛟真沒用,怎麼水族的人不要你,你就跑去跟風族的主子?」
  
  白靈覺得有必要申明一下自己的良好出身於擇主能力,縮在寧禹疆身後大聲道:「我家主人是水族族長的大公子,我是雙生白蛟,你……你不要詆毀我!」
  
  寧禹疆看到朋友被欺負,生氣了,以更不屑的語氣對暴露狂道:「你是什麼東西?!」
  
  暴露狂抬頭挺胸,用鼻孔看人:「我是黑蛟龍,問你身後那條笨蛟就知道,哼!雙生白蛟有什麼稀罕的,有我們黑蛟龍血統高貴嗎?」
  
  寧禹疆看看白靈那副委屈的樣子,更加火大!不就是條蛟龍麼?還搞種族歧視?!
  
  「什麼黑蛟龍,看你這個光溜溜一身贅肉的德行,分明是條泥鰍!還是內分泌失調,發育過度的泥鰍!」
  
  暴露狂大怒,他不懂什麼叫「內分泌失調」,也不懂什麼叫「發育過度」,但是對方竟然將他充滿力與美的肌肉蔑稱為贅肉!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下也不多說,光裸的身子一旋,黑色長髮飛散,身體頓時環繞在一片黑光之中,眨眼之間黑光暴漲,光影之中幻化出一條足有白靈兩三倍大小的巨大黑色蛟龍!
  
  黑蛟龍搖頭擺尾,擊打起大片水花就向寧禹疆方向潑灑過去。
  
  寧禹疆冷哼著連姿勢都懶得擺,意念一動,平地捲起一陣疾風,水花到她面前三米就像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一樣,灑落在岸邊。
  
  黑蛟龍「咦」的一聲,在水面上盤起身子,側首口吐人言道:「看不出來你這小姑娘有點本事嘛!」
  
  白靈看寧禹疆似乎沒把黑蛟龍當回事,想起她前幾天曾經打敗了水族年輕一輩的第二高手成壁四公子,實力之強怕也接近自家公子了,當即膽氣大增,昂起身子助威道:「我家小姐本事大著呢!」
  
  「她明明是風族的,怎麼就成了你家小姐?」黑蛟龍對白靈隨便認主人的不忠不義行為十分不滿,太丟他們蛟龍一族的臉了!
  
  「她是我們家公子的未婚妻,風族的小族長!哼哼!你怕了吧,快點滾蛋,否則小心被小姐抽筋剝皮!」白靈搬出黑蛟龍剛剛恐嚇她的說辭當面扔回去。
  
  黑蛟龍抖抖身子,似乎十分興奮,大腦袋往前一伸,向寧禹疆直湊過去,驚喜道:「你就是風族那個小族長?上一任風族族長風靜語的女兒?」
  
  白靈變成蛟龍,雪白粉嫩的,寧禹疆看著覺得可愛漂亮,可是這個暴露狂變成的黑蛟龍烏漆抹黑的,看著就有些陰森恐怖了,完全不符合小蘿莉的夢幻派審美觀。
  
  看見他把腦袋猛伸過來,寧禹疆嚇了一跳,直覺地伸手凌空一擋,黑蛟龍只覺得一股狂風迎面刮來,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往後就倒,不覺又驚又氣。
  
  氣憤中還聽見寧禹疆毫不留情的一句:「你難看死了!別湊過來!」
  
  黑蛟龍的自尊可是很高的,聽到這樣詆毀他威嚴神聖外貌的話,當場怒發如狂,張牙舞爪就想向寧禹疆撲過去。
  
  大戰一觸即發,忽然聽到有人笑著說道:「無衣,回來!不要驚嚇了小族長!」
  
  黑蛟龍聽見聲音,不甘不願的重新盤著身子癱在水面上,垂頭喪氣道:「魔君,我沒有驚嚇她,我長得這麼好看,明明是她不會欣賞!」
  
  寧禹疆和白靈聽到「魔君」二字大吃一驚!只見黑蛟龍盤繞著的龍身上忽然多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容貌竟與水向天十分相似,只是氣質與水向天大相逕庭。
  
  水向天看上去溫和雍容,恍如天人,眼前這個卻是一身妖魅之氣,眉梢眼角「風情無限」。
  
  黑衣男子伸手安撫地摸了摸黑蛟龍的額頭,笑道:「別生氣了,我們把小妹妹帶回家給你做伴好不好?你喜歡這條小白蛟吧!」
  
  黑蛟龍扭扭身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嘴硬道:「誰喜歡那條笨白蛟了?」一邊說著眼睛卻忍不住偷偷往白靈那邊瞄啊瞄。
  
  白靈沒注意到黑蛟龍「羞答答」的眼神,她忽然想起什麼,大腦袋湊到寧禹疆耳邊道:「他是族長的弟弟水蝕月,法力據說比起族長也相差不遠,當年墜落魔道成了魔主手下的四大魔君之一,小姐我們快跑吧!」
  
  黑衣男子的耳力顯然好得出奇,白靈剛剛說完,就聽他笑道:「小妹妹別急著跑,這不過是我的水影幻象,我人還在千里之外呢。而且你們這麼可愛,我怎麼捨得對你們不利?」
  
  「大叔,天快黑了,快給你家小泥鰍穿身馬甲帶回家歇了去吧,別出來嚇人了。」寧禹疆最噁心這種把她當小蘿莉拐騙的怪蜀黍。
  
  火彥陽雖然也是大叔級別的,但是性格直爽不造作,比眼前這個「邪魅一笑」的要像樣多了!
  
  「大叔?!」水蝕月那張英俊的臉扭曲了一下,顯然對這個稱呼深惡痛絕,但想起自己此來的目的,眼波流轉之間又恢復那副妖魅的神態。
  
  「小妹妹這話真傷人,你看清楚我這張臉,哪裡像大叔了?」語聲帶著不著痕跡的誘哄,寧禹疆一時不察,竟然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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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37:05
026 阿姨的舊情人

     「你看,我是不是有點兒眼熟?你在夢裡見過我吧……來,看清楚一點,你曾經見過我的。」水蝕月的聲音越來越緩慢低沉。
  
  白靈心中一驚,看寧禹疆雙眼直直看著水蝕月,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是幽夢大法!
  
  小姐如果繼續看著水蝕月的雙眼,很快就會被水蝕月將神魂勾入他所製造的夢境之中,隨他擺佈!小姐法力雖然不低,但太欠缺對各種法術與妖魔伎倆的認知,才會這樣輕易中招!
  
  白靈抬頭撞向寧禹疆想把她撞醒,卻發現自己全身綿軟無力,連張口叫喊提醒都做不到,又急又慌,幾乎就要哭起來。
  
  「來,走過來,看清楚一點……」水蝕月暗暗得意,集中精神將幽夢大法的功力更提升一些。
  
  眼看著寧禹疆右腳一抬,就要向水蝕月的方向走去。
  
  正在這時,忽然聽見雲夢澤宮城深處穿出一聲大喝:「閉眼,回來!」
  
  大喝聲如暮鼓晨鐘,一下把寧禹疆敲醒,右腳一收,閉眼連退幾步,再張開眼睛,已經是一片清明。
  
  白靈也覺得身上壓力一鬆,開心地張口叫道:「是公子!公子出關了!」
  
  寧禹疆知道自己大概是中了類似催眠術的蠱惑,心中生氣,右手食指中指遙遙向著水蝕月雙眼指去,兩道勁風恍若有形,直射向那雙勾魂眼。
  
  水蝕月見幽夢大法偷襲失敗,心中略有些失望,雖然此刻自己的真身並不在這夢湖之上,但小心為上,還是側身閃過寧禹疆的兩記風箭,口中輕鬆調笑道:「小妹妹真兇,我那好侄兒可有得受了。」
  
  寧禹疆還欲繼續攻擊,忽然見眼前湖上升起大霧,這霧來得無跡可尋,視野瞬間模糊難辨,能見度降到了三米以下。
  
  耳邊聽到水流觴的聲音道:「這只是蝕月魔君的幻象,不要管他,先回來雲夢澤宮城吧。」
  
  白靈也湊過來道:「小姐,我們先回去吧。」
  
  寧禹疆想起白靈現在的狼狽,只好點頭,抱起她的衣服,與她一道退回宮城。
  
  水蝕月果然無力追擊,看著一人一蛟一言不發從容撤退,大是失望,如果寧禹疆向他攻擊,只要把她引到湖上,要把她擄走並非不可能,此刻礙於自己幻象所及的距離與能施展的威力,只能看著目標施施然消失在自己眼前。
  
  「無衣,我們走吧!只要這小丫頭離開雲夢澤,我們還是有機會下手的!」水蝕月摸了摸同樣失望的黑蛟龍,身形逐漸模糊淡去。
  
  無衣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消失在宮門內的白靈,轉身潛入湖中順著水脈,游回蝕月魔君的巢穴。
  
  萬魔洞魔宮
  
  坐在密室之內的蝕月魔君收攝心神,收功起身,推開密室的大門,走入自己的蝕月大殿,果然看見夜漪影正在等他。
  
  不等對方開口發問,水蝕月便攤攤手道:「被我那好侄兒中途破壞,差一點點沒能把那小族長帶走。」
  
  夜漪影惘然道:「難道真要等到仙魔大戰之時?黯日讓我不要管,可以沒有准信我不敢上報魔主,也沒把握說服魔主出關參戰,萬一這次仙魔大戰我們輸了……」
  
  水蝕月冷聲道:「我們絕對不會輸!」
  
  夜漪影歎口氣,自嘲地笑笑,側首對他道:「這次去水族,有沒有見到你的舊情人啊?」
  
  「我的舊情人?我有什麼舊情人!我對小夜你癡心一片,你可以不愛我,但不能把我推給別人!」水蝕月唱做俱佳,擺出一副傷心欲絕的姿態。
  
  「哼!你就繼續裝吧!不知道是誰聽說某位美人嫁給了水向天,氣得一百年沒有出門勾三搭四?」夜漪影鄙夷地看了水蝕月一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幫我去抓風族的小族長,不過是想把已經嫁作他人婦的舊情人騙出來見面。」
  
  水蝕月哼道:「不過是個女人,她要嫁誰就嫁誰,憑我蝕月魔君的絕代風華,難道還怕沒女人喜歡不成?!」
  
  「你繼續嘴硬吧,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夜漪影儀態萬千地起身,女王一樣昂首走出了蝕月大殿。
  
  扔下蝕月魔君一人恨恨不已……
  
  雲夢澤宮城
  
  白靈跑到自己居住的小湖裡變回人身穿上衣服,這才上岸帶著寧禹疆去找水流觴。
  
  「你那麼怕那條黑泥鰍,他很厲害嗎?」寧禹疆對白靈剛才膽怯的表現感到很奇怪。
  
  白靈拍拍胸口道:「蛟龍族裡的長輩們都說,黑蛟龍是族中攻擊力最強的種類,傳說凶殘嗜血,一般只會歸附妖魔族的人,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到,他比我大那麼多,法力一定十分嚇人!」
  
  不就是顏色不同,長得比較壯嗎?寧禹疆心中不以為然。不過白靈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怕是小時候被長輩們嚇出了童年陰影,也不想打擊她,於是改問起剛才那個風騷變態怪蜀黍的事情,水族族長的弟弟,怎麼會成了妖魔族呢?
  
  仙族與妖魔族本來就是同源,只不過後來因為各人心性、修煉方法與行事手段的差異,分成兩派,妖魔族中一樣是根據五行法力不同而分出的金、木、水、火、土五大族,只是魔族的人絕大多數桀驁不馴,獨來獨往,所以五族分界模糊。
  
  妖魔族中不乏本來是仙族高手的大魔頭,不過寧禹疆初來乍到,對這些八卦過往都不是太清楚,尤其水蝕月與水向天兄弟兩人一個是水族族長,一個是妖魔族魔君,地位相當,兩兄弟各自在黑道白道混得這麼頂尖出色的,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中也是不多見的。
  
  白靈年紀不大,對於這些在她出生以前發生的事也不太清楚,何況涉及族長的家事、族中的秘辛,她也就聽過似乎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弟,因為繼承人之爭而反目,最後水向天勝出成了族長,水蝕月則投身魔教,憑著高強的法力一路披荊斬棘成了後來的魔君。
  
  白靈很八卦地湊到寧禹疆耳邊道:「據說蝕月魔君當年追求過夫人呢!你記得別對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寧禹疆睜大眼,哇哇哇!看來自己那位母親和阿姨的情史都豐富得嚇人哦,魅力突破仙魔界限!
  
  不過那個變態風騷怪蜀黍,阿姨會看得上嗎?
  
  腦子裡勾畫一下溫柔美麗的阿姨站在風情萬種的騷包版水叔叔身旁,哇!這畫面太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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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37:28
027 風格百變的實力派小生

      一路快步趕到水流觴閉關修煉的坎元宮,遠遠看見水向天與風聆語已經到了。
  
  坎元宮建在雲夢澤後方的雲山山腳,要寧禹疆來形容,這裡分明是個水簾洞,哪裡有宮殿的影子?
  
  從雲山之巔奔騰直下銀白色瀑布直落山腳湖中,聲勢驚人。
  
  在山腳看上去,那水似乎是從天上來的。瀑布附近水汽瀰漫,山壁上「坎元宮」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彷彿要凌空飛出,坎元宮的正門就在這瀑布之後。
  
  水向天與風聆語雙雙站在瀑布對面的涼亭中,此處距離瀑布有百丈之遙,走到他們身邊,發現水聲小了很多,起碼說話不用靠吼。
  
  聆語看到寧禹疆,一把將她拉過去,上下左右看過沒事,這才鬆口氣道:「仙魔大戰之前,你不要到雲夢澤外邊去了!沒想到妖魔族的人這麼猖狂,一個接一個地來水族這邊挑事,萬一你要有個什麼意外,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今天來滋擾的又是何人?」
  
  寧禹疆與白靈對看一眼,道:「是蝕月魔君,還有一條叫無衣的黑蛟龍。」
  
  風聆語聽聞「蝕月魔君」的名號,神色微微一變,轉眼又回復正常。
  
  水向天臉色凝重,問起事情的經過,寧禹疆一五一十說了,但沒有提自己最近頻繁跑到夢湖去的原因,說完了好奇道:「剛剛幸好杯……水流觴提醒我才沒有著了那個變態大叔的道,他現在還沒出關,怎麼知道我遇到危險了?」
  
  水向天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白靈,笑道:「讓白靈跟著你是有緣故的,她與白精是雙生白蛟,前些日子修煉有成,已經可以無需使用法術,即可心靈相通,剛才應該是白精感應到白靈的心思,通知觴兒,所以他才能及時提醒你。」
  
  風聆語轉頭看向瀑布,道:「觴兒既然能出聲助你,應該已經修煉有成可以出關了。」
  
  果然話音剛落,瀑布方向傳來一陣隆隆巨響,白色的浩大水流竟然像有生命的簾子一樣左右分開。
  
  寧禹疆現在慢慢地能習慣這種違反自然規律的現象經常在眼前發生了,鎮定地看著瀑布簾子中間飛出一青一白兩個人影,轉瞬落到跟前。
  
  多日不見的水流觴一身青衣,帶著白衣的白精躬身向水流觴與風聆語行禮:「見過君父,母親。」
  
  直起身後又向寧禹疆點頭為禮,態度竟然溫和得很。
  
  寧禹疆眨眨眼睛,眼前這個明明長了一張杯子男的臉,可是神色態度怎麼差那麼遠?他對自己不是向來一張冰塊臉,從無好臉色的嗎?
  
  莫非他這些天不是在閉關修煉而是去面壁思過了?深刻檢討過自己過往孤僻冰冷待人處事態度,然後改過自新,與人為善?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他剛剛還幫過自己,寧禹疆也「痛改前非」地回了水流觴一個善意的微笑。
  
  水流觴這次是提前出關,水族中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水向天顯然另有打算,自行帶了水流觴回宮詳談。
  
  風聆語神思不屬地帶著寧禹疆回了自己的靜風院,一個人關在寢殿中連晚飯都沒吃,直到水流觴請來請安,這才出來相見。
  
  寧禹疆被早早打發去休息了,殿上只有風聆語和水流觴兩母子。風聆語笑著看了自己兒子一陣,直看得水流觴有些莫名其妙了,才將他帶到自己身邊,道:「還好你修成化汽境界,我溫柔的好兒子總算回來了。娘親真看膩了你之前那張冰塊臉了。」
  
  水流觴微笑道:「冰塊臉?這可是風小姐說的?」
  
  「什麼風小姐,她現在可是你的表妹呢!叫得這樣生分……」
  
  水流觴笑而不答,寧禹疆對他什麼態度他記憶猶新,雖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之前態度冰冷所致,但是她情緒化又牙尖嘴利的刁蠻性格,對他而言真的有些適應不良。
  
  風聆語對著這個兒子已經上百年,自然知道他的性情,搖頭苦笑,語帶玄機地感歎道:「人的變化,真是說不准的事情。」
  
  水流觴也不多問,只是溫和地坐在母親身邊,聽著母親有一句沒一句的訴說,一如之前兩人相依相伴的歲月。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只有二十歲不到,還是個漂亮的小男孩,回頭再想百年光陰,過得真快,只是當時卻覺得每一日都度日如年,如果不是有你陪著我,我都不曉得能不能心平氣和地撐到小薑糖回來呢。」
  
  「你從來沒問過你親生母親的事情,是早已經知道,還是覺得知不知道都沒有所謂?」風聆語今天情緒有些奇怪,忽然很想找人傾訴。
  
  水流觴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回答,所以只是平靜地聽著。
  
  「她是木族旁支的後裔,真身是荷花,她是我母親的侍女,從小跟我們姐妹交情很好。她的天份很高,法力與我當年也相差不遠,後來偶然遇到了你的父親,再然後……有了你。她不願意嫁到水族來,礙於身份,你的父親也不可能娶她做夫人,你母親過世前,希望我能替她照顧你,我答應了,那時……我的姐妹、小薑糖的母親也在那時……離開了,我乾脆把心一橫嫁到水族來,把你認到名下。你的母親無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你父親的身邊,我只能讓她的兒子成為水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風聆語看著窗外浩瀚的夜空,眼中彷彿看到當年的姐妹好友,看到自己斷然拒絕了情人的要求,披上嫁衣成為水族族長的正妻。
  
  這一切一切,她都從不曾後悔,只是這一百年裡,常常會忍不住覺得寂寞,數著一個又一個日出日落,三萬六千多天終於熬到了,但是一切似乎又跟想像中的不一樣。
  
  回頭看看讓自己引以為豪的養子,一時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事情會按照他們當日計劃的進行下去,還是像現在這樣充滿無數變數。
  
  水流觴神情沉靜,對於風聆語說話中隱藏的眾多疑問都似乎一無所覺。
  
  不知是否修為境界的影響,此刻的水流觴,明明就在眼前,感覺卻像隔了一層濃濃的霧氣,讓人捉摸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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