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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峨嵋]暴力仙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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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7:47
048 你們就是田忌家的馬

      今夜的雲夢澤,完全沒有了昨夜的熱鬧歡騰,水族上至族長下至侍從都十分低調,甚至連去探視金旭辰的傷勢都是來去匆匆。這麼做並非是無情,恰恰是一種體貼。
  
  水族一個年輕小輩大勝成名數百年的魔君在前,金族大長老慘敗於新晉魔君之手,這樣強烈而敏感的對比,水族此刻無論做什麼都很容易被誤會為炫耀顯擺、落井下石。
  
  所以最佳的做法是什麼都不做。
  
  寧禹疆沒空理會這些,她現在比較擔心火彥陽明天的戰況,據說那個滅焰魔君是剩下的幾個魔君裡實力比較弱的,今天看他那把三味真火燒得真猛,如果明天是實力更強的黯日或者蝕月魔君上場,那就危險了。
  
  所以才吃過午飯,她便偷偷溜去找火彥陽,誰知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水向天與風聆語二人已經先到了。
  
  火族的人安排在雲夢澤大花園一側的紫雲居休息,火彥陽和水向天、風聆語三人此刻正坐在大花園中央的亭子裡,寧禹疆遠遠見了,頑心忽起,催動隱氣珠的法力,將全身氣息緊緊屏蔽在方圓不到兩米的範圍內。
  
  此刻就是最靈敏的獵犬從她身邊走過,也嗅不到她的半點氣味,更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動靜。
  
  準備妥當後,小心彎下身子,一路潛蹤隱跡慢慢挪到涼亭附近,果然聽到三人在討論明日仙魔大戰之事。
  
  「老子想跟水蝕月那個混蛋打一架想了很久啦,按照這兩天妖魔族的安排,明天定是讓他上場來跟老子鬥法的,嘿嘿,小聆兒,我要打傷了他,你可別怪我啊!」火叔叔竟然在水叔叔面前還敢大咧咧地用水蝕月來調侃阿姨?!
  
  風聆語的聲音傳來:「你小心不要被打傷就好,有本事儘管動手修理水蝕月,向天不在意這個親弟弟,我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阿姨這話倒聽不出喜怒來。
  
  水叔叔好像一點沒聽出火彥陽話語中暗示妻子和弟弟的曖昧,淡然道:「只怕明天出戰的,未必是水蝕月。」
  
  「不是他那會是誰?」不用看都能想像到火叔叔瞪眼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吧。」
  
  「為什麼會這樣想?」風聆語也有些奇怪。
  
  「這裡只有我們三人,也不必忌諱什麼,以你們所知,魔君之中按實力編排,誰強誰弱?」水向天反問道。
  
  「蝕月那個混蛋最強,其次是黯日,再次應該是枯木,今日看來,滅焰比裂原強。」火彥陽道。
  
  「仙族中,可有能穩勝蝕月之人?」
  
  火彥陽和風聆語盡皆沉默,聽水向天繼續道:「仙族接下來派出的人,依我看,最強的是火兄弟你,其次是土族的三長老,最後是雷族的雷亦英。而我聽聞的可靠消息,枯木魔君似乎最近受了傷,極可能不便出戰,如此妖魔族能出戰的就是黯日、蝕月二人。如果要保證妖魔族能夠戰勝至少兩場,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明天隨便派一個人上場與火兄弟對戰,如此再派黯日對雷亦英,水蝕月對土族三長老。」
  
  寧禹疆在一旁聽了,馬上想到田忌賽馬的故事,甲劣馬對乙駿馬,甲中馬對乙劣馬,甲駿馬對乙中馬……嘖嘖,這裡雖然沒有孫子,但同樣不缺腹黑高人啊!
  
  火彥陽聽了恍然大悟,咬牙切齒道:「去他的!木族裡頭就沒有大人了嗎?弄個雷亦英上場,真的以為妖魔族會為了……為了『她』手下留情嗎?」
  
  這話隱約把水向天也罵進去了,水族也是派了個後生小輩上場,不過水流觴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而那個雷亦英要跟水流觴比,明顯還有大段距離。
  
  「木族自然有木族的難處,這種事,我們現下是不便管的。」水向天一邊說一邊望向風聆語,怎麼說她也是木族之人,木族落到今天的田地,她難免會傷心。
  
  風聆語強笑了一下,默不作聲。
  
  「那要怎麼辦?這回我們不是輸定了?」火彥陽煩躁地直跳腳。
  
  「反正小薑糖已經回來了,我們就是靜守上一百年也沒什麼所謂,全當休養生息吧。」水向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呸!你說得輕鬆,萬一妖魔族跑到你雲夢澤外殺人,看你能不能安心龜縮在這裡當沒看到!」
  
  「火兄弟放心,妖魔族也並非全無分寸,屠殺土族、金族轄下平民之事,另有別情,別人不知道,你總是知道的。再說,魔主在一天,他們不敢亂來。」水向天還是老神在在。
  
  火彥陽也知道他說的有理,但是想到明天妖魔族可能隨便派個人就把自己打發了,不由得滿心不是滋味。
  
  水向天端起茶碗笑道:「小薑糖偷聽夠了嗎?出來吧!」
  
  寧禹疆吃了一驚,嘿嘿笑著站起身跑到亭中,先發制人道:「水叔叔好厲害,我用了隱氣珠呢,你怎麼發現我的?」
  
  「你就站在水邊,你水叔叔怎麼可能不發現?」發話的人是風聆語,一邊說一邊笑著拉了寧禹疆在身邊坐下。
  
  也是啊!自己真是笨,有水的地方,除非自己會隱身術,否則單靠隱氣珠,怎麼可能瞞得過水叔叔。難怪他們敢在這裡開小會,根本就是附近一帶任何風吹草動動瞞不過水叔叔的,自然也不怕有人能潛過來偷聽了。
  
  火彥陽一見她來了便眉開眼笑,主動拖著椅子坐過來,又是遞茶水又是送點心地十分慇勤,寧禹疆此時沒心思想吃喝的問題,眨眨眼睛對三人道:「你們覺得我比雷亦英強還是弱?」
  
  三人面面相覷,馬上猜到了她的心思,風聆語第一個搖頭道:「仙魔大戰不是兒戲,第一,你現在還不便出現在妖魔族面前,第二,你的實力雖強,但實戰經驗不足,對法術所知更少,空有一身修為根基,卻不知如何運用,魔君的實力不是開玩笑的,你要有個萬一,教我們如何是好?」
  
  寧禹疆已經懶得追問為什麼他們要自己對妖魔族退避再三,就算自己長得跟母親風靜語如何相似,但那又跟妖魔族有什麼關係?難道還真的把她抓去當母親的替代品獻給魔主不成?
  
  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三人立場一致而且堅定,不管她好說歹說,反正就是不答應。寧禹疆本來也就想打一架試試,既然三位長輩都嚴辭拒絕,也就不再堅持下去。
  
  這次來是想關心一下火叔叔的狀況,既然現在已經沒什麼好擔心的,那就安心看比賽吧!反正聽水叔叔的說法,他們自己都並不是太介意輸贏的。
  
  第二天,一早眾人就齊集到了平台之上,火彥陽大踏步走到場中一站,高聲道:「今日由我火彥陽出戰!」
  
  妖魔族那邊靜了片刻,只聽一個女子嬌聲道:「那便由小女子領教閣下高招。」
  
  越眾而出的竟然是頭戴帷帽,一身水紅衣裳的幻姬!
  
  仙族一方都頗覺意外,多數人是猜不出為何妖魔族竟然派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女子上場,水向天也有些奇怪,原以為最可能出戰的會是夜漪影。眼前這個女子,明明似是與另外幾名魔君不和,為何願意主動站出來參加這明知道有敗無勝的一場?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之中,幻姬亮出了自己的兵器——兩條長約三四米、軟趴趴的絲帶!
  
  寧禹疆一見就想笑,以前看武俠小說,那些號稱仙子的花瓶俠女最喜歡用的兵器就是絲帶水袖一類,這個幻姬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仙了。
  
  火彥陽冷哼一聲道:「你這女人鬼鬼祟祟地連一張臉都不敢給人看,還打什麼?這裡不是你賣弄風情的地方,沒事滾回去繡花!」
  
  妖魔族那邊,幻姬帶過來的一批手下見主人被公然奚落,紛紛大聲鼓噪喝罵,但幾名魔君與夜漪影卻是笑笑地心情十分好。
  
  黯日魔君笑道:「小夜啊,這個火彥陽說話果然有意思,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夜漪影點點頭,她從來看這個老是遮著一張臉,說話陰陽怪氣的女人不順眼。
  
  蝕月魔君道:「她會主動出戰,真真令人意外,本來小夜叫著要出戰,我還擔心了好一陣。」
  
  「呸呸!最擔心的明明是我!你來跟我搶什麼?」黯日魔君不放棄任何一個在夜漪影面前表功討好的機會,當場反駁起來。
  
  枯木魔君道:「不管如何,這幻姬總是做了一件好事。只是目的恐怕並不單純。」
  
  場中幻姬藏在帷帽之下的一張臉氣得青白交錯,但是她為了今日已經籌謀多時,不能再容有失,咬咬牙,轉眼之間把怒火壓下,冷聲道:「我這張臉讓你看了,怕你會把持不住!」
  
  不止場中的火彥陽,仙魔雙方連帶三名見證人都被這麼自大自戀的一句話狠狠地雷焦了,集體無語。
  
  幻姬冷笑一聲道:「看招吧!」說著舞動絲帶,霎時間滿天都是一個個繩套一樣的圓圈,鋪天蓋地向火彥陽罩過去。
  
  火彥陽嘴上說得不屑,心中也不敢大意輕敵,舉起刀來迎戰。
  
  絲帶舞很好看,但是威力實在有點令人失望,最大的功用無非是把火彥陽的刀勢帶偏,然而奇怪的是,火彥陽猛攻幾招之後,攻勢卻忽然慢了下來,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奇怪,似乎竟然被這中看不中用絲帶給牽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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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2:48:10
049 追殺你九條街

     「難怪叫幻姬,原來是擅用幻術……」水蝕月也是第一次見到幻姬與人大打出手。
  
  「幻術對於火彥陽這種高手有用嗎?」夜漪影覺得很是奇怪,幻術的成功與否要看施術者的功力與被施術者相比究竟如何,如果雙方功力相當,用處就不大。幻姬的功力明顯跟火彥陽差了一大截,她對火彥陽使幻術,不過是兒戲一樣。
  
  但是,火彥陽此刻的情況,明明是被幻術所迷的模樣。
  
  水蝕月與黯日面面相覷,都覺得十分奇怪。枯木忽然道:「有一種情況,幻姬可以得手……當她給火彥陽看到的畫面,是火彥陽心中極之盼望見到的。」
  
  「那除非是很瞭解火彥陽的人才行……」黯日隨口推測。
  
  水蝕月渾身一震,忽然道:「風妍語!幻姬是風妍語!」
  
  就在此時,水族那一邊,風聆語和水向天也同時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得雙雙大驚失色!
  
  「怎麼辦?!她定是弄出一些跟姐姐相關的幻像迷惑火彥陽!」風聆語又氣又急,她十分清楚火彥陽對姐姐風靜語的用情有多深,從小一起長大的風妍語也同樣清楚,而且,她還有一項利器——她的樣子長得跟風靜語一摸一樣!
  
  難怪她剛才大言不慚道自己的相貌會令火彥陽把持不住!
  
  水向天畢竟要冷靜一些,仙魔大戰的約定,場外之人不得對場中比拚的人進行提示起哄或暗中協助干擾,此時唯一能救火彥陽的便只有他自己。而他們能做的事情,就是萬一情況危急,必須搶在風妍語下毒手前,先行認輸將火彥陽救下。
  
  火族上下看到火彥陽不同尋常的怪異表現,均是氣急敗壞,剛剛明明還好好的,怎麼忽然變成癡癡呆呆的模樣,這個女人的身手不過是二三流的水平,怎麼可能可以把火彥陽壓制住?!
  
  場中火彥陽已經深陷幻境,眼前見到少年時自己與風靜語一起爬到山上去看懸崖上的雲間草,自己又將她摘下的雲間草編成環戴在她的頭上,藍綠色的草環襯托著她深藍色的長髮美麗至極,她對著自己笑得很快樂……
  
  畫面一改,他們幾個兒時的夥伴學著大人玩擲骰子比大小,約定說輸了的人要聽贏了的人的話,自己贏了靜語很多很多局,然後大聲宣佈:長大後你要當我的妻子,不許賴皮!
  
  心底深處有個聲音不停在呼叫:這是假的!這些都已經過去了,那個靜語已經不在了!
  
  但是,他希望這些是真的……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腦子裡一陣清醒,一陣迷糊,身體憑藉著多年修煉與鬥法的經驗,自然抵抗著外界的攻擊,動作雖然遲緩,但是幻姬始終無法近他的身。
  
  幻姬見久攻不下,自己一邊施展幻術,一邊甩動絲帶進攻,慢慢也有些氣力不支。她手上的絲帶並非一般的物件,乃是以一百名凡人小童的身上的血筋所煉成的,製作方法陰損刻毒,兵器之上所帶的怨氣煞氣極重,每揮動一次,都要使用相當大的臂力與法力,鎮壓住陰煞之氣,避免未傷敵,先傷己。
  
  其實如果幻姬使用的兵器不是煞氣如此之重,深陷幻術的火彥陽也許早就傷在她手下了。幻姬為了確保自己得勝,特地挑選了新近到手的最為厲害的兵刃,卻不想兵刃上的煞氣太強,恰恰激起了火彥陽自身仙術的本能反應,使他在神智迷糊之時,依然能夠自然反抗支持到現在。
  
  幻姬越打越急,腦中飛快轉著主意,最終把心一橫,一手揮開頭上戴著的帷帽,嘴裡模仿著姐姐風靜語的聲音道:「火兄弟,你不認得我啦?」
  
  火彥陽忽然覺得眼前幻象全消,定神一看卻見「風靜語」正站在面前對他巧笑倩兮,一時忘卻了反應,手上的赤紅大刀匡噹一聲掉落地上。
  
  幻姬等的正是這一刻,手中鬼血筋忽然變成一根尖刺猛向火彥陽胸口刺去!
  
  兩人此刻距離已經不遠,火彥陽察覺不妥時向右急閃,仍是未能完全避開,鬼血筋一下刺穿了他左胸近肩處。
  
  場邊寧禹疆見了一聲驚呼,顧不上其他,人就衝入場中去扶火彥陽。另一邊水向天、風聆語以及火族的族長火離真等人也衝向場中。
  
  幻姬見一擊得手,哈哈大笑著將鬼血筋抽回,身受重傷的火彥陽連退兩步,傷口上血流如注,血色快速變黑——鬼血鞭上的屍毒!
  
  火彥陽側首看了看身邊扶著自己,急得嘴唇發白的寧禹疆,此刻她作小丫鬟打扮,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但是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仍是熟悉至極。
  
  苦笑著自語道:「我真糊塗,怎麼會認錯人……」
  
  抬頭怒視幻姬,一字一頓道:「是你!風妍語!」
  
  幻姬得意洋洋地大笑道:「火彥陽,你不是很喜歡我那個裝模作樣的姐姐嗎?今天就讓你試試被心愛的人殺傷的滋味!哈哈哈!」
  
  轉頭向三名見證人道:「如何,這一局是我幻姬勝了吧!」
  
  幽曳仙子臉色比平常更冷上幾分,道:「勝之不武,好生無恥!」
  
  幻姬冷哼一聲:「勝便是勝,仙魔大戰的規矩,可沒有不許使幻術這一條!」
  
  羲和老祖本是魔道中人,但見幻姬如此行事也頗為不齒,默然無語。鳳十五先生無奈地看看他們二人,終於開口道:「第三場,妖魔族幻姬勝。」
  
  妖魔族一方,幻姬帶來的從人歡聲雷動,阿諛奉承的話流水般倒出來。黯日、蝕月等幾人卻神色木然,一言不發。
  
  夜漪影恨恨低語道:「真是丟人!」
  
  黯日魔君道:「我說呢,魔主大人的口味怎麼忽然變得那麼差,竟然看上幻姬這種貨色,原來看上的不是她,是她那張騙人的臉!」
  
  另外幾人除了歎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個清脆嬌嫩的少女聲音忽然響起:
  
  「勝個屁!」
  
  幻姬正自得意,忽然聽到這樣一句,不由得勃然大怒,仔細一看說話的竟是一個水族的小丫鬟!
  
  「小賤人!這裡是什麼地方,容得你撒野?!」
  
  此刻幻姬的容貌完全顯現出來,寧禹疆靠猜的都知道,火叔叔會輸,十之八九是這個女人假裝自己的母親風靜語迷惑他,然後突施暗算。
  
  幻姬的容貌跟自己簡直是一模一樣,只是她眉間少了「放心肉」印子,自己看上去比較年輕,而她看上去則更成熟而有風情,年紀似乎比阿姨要小上一大截。
  
  「陰險惡毒、無恥醜惡的老賤婦!」寧禹疆鐵口直斷,一字字清清楚楚,聲音清脆響亮,滿場皆聞。
  
  說她陰險惡毒無恥便罷了,幻姬對自己的青春外貌最為在意,偏偏寧禹疆一口一個「醜」、一口一個「老」,正正踩到她的痛腳,加上又是被一個小小丫鬟在這樣仙魔雲集的地方公然喝罵,她要能忍得住不發火才怪!
  
  「找死!」一聲厲喝,幻姬的鬼血筋一抖就直直向寧禹疆刺去。
  
  寧禹疆早有防備,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從容地側身閃開,一邊撿起火彥陽掉落在地上的赤紅大刀,回頭笑道:「火叔叔,看我借你的兵器給你砍翻這個惡女人出氣。」
  
  說罷右手舉起大刀就向鬼血筋削去,大刀帶起一陣勁風,刀刃尚未到,就硬生生將鬼血筋刮得搖擺不定。
  
  幻姬大吃一驚,鬼血筋差點被勁風捲帶脫手,連忙收緊雙手,將鬼血筋牢牢握穩,心中驚疑不定,這個小丫頭是何人?竟有這般大力!
  
  仙族中人除了火彥陽、水向天夫婦,無人知道寧禹疆的真正身份,見水族一個小小丫鬟不但敢對妖魔族的魔女大聲辱罵,竟然還舞著大刀追殺上去,不由得目瞪口呆,詫異之極。
  
  仙族中一些老人自然是認出了風妍語,難怪這魔女之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當年她身為風族族長的幼女,卻為了在容貌實力上超越兩個姐姐,喪心病狂地吸食孩童的鮮血修煉魔功,被發現後逃離風族,已經是整個仙族中通令格殺勿論的十惡不赦之人,整整百多年都未發現其蹤跡,原來是掩藏身份投靠妖魔族去了。
  
  火族族長火離真帶著族中子侄將火彥陽扶到場邊救治。
  
  這一場是敗局已定,此時仙魔大戰,仙族已經連負兩場,而對方的黯日、蝕月兩大魔君都未出手,可以講,這次仙族是已經輸定了。各人見到寧禹疆鬧場,心中暗暗希望鬧得越凶越好,說不定能夠意外之下逆轉情勢。
  
  幻姬剛才大戰一場精力損耗嚴重,寧禹疆實力本來就強過她一大截,加上心中氣惱,出手全不容情,一時間將幻姬逼得手忙腳亂,一味閃躲逃避滿場遊走,狼狽不堪。
  
  幾名魔君在場邊看熱鬧,一點點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沒有,只差沒讓手下準備點心茶水,好讓他們看戲看得更舒心。
  
  滅焰魔君毫不掩飾自己對小姑娘的欣賞之情:「這個小丫頭要得,個頭小小的,使起大刀來竟有這樣的氣勢,不知是哪一家的高徒。」
  
  他本來想看同樣修煉御火術的火彥陽的實力究竟如何,結果對方竟然被幻姬用這樣見不得人的手段給暗算了,讓他啥都沒看到,一肚子火此刻才覺得消了一點點。
  
  黯日魔君偷笑道:「哎呀呀,以前我覺得女人打架不好看,今天發現那是我從前見識太淺薄了,罪過啊罪過!早知如此,應該讓幻姬早點上場。」
  
  夜漪影聽到他話裡明顯有輕視女子之意,冷眼一瞪就要發作,黯日魔君早就看慣了她的臉色,連忙討好道:「小夜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做什麼都好看!」
  
  其餘幾人已經見慣了他的狗腿不正經,連鄙視都省了,直接無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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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07:06
050 魔主親臨

     風妍語被追逼不過,氣恨大叫道:「仙族的人還講不講理?打不過,要來車輪戰嗎?」
  
  仙族中人個個裝聾作啞,主要的幾個大人物圍在火族的席位附近假裝「專心致志」地關注火彥陽的傷情,對場中混亂不見不理。
  
  風妍語帶來的隨從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上不得檯面的小妖小魔,見幾名魔君不肯出手相助,都暗自擔心上場去萬一打起來,仙族人多勢眾,自己要吃上大虧,所以一個個只是在場邊叫囂,不敢衝入場中相助。
  
  寧禹疆嗤道:「你剛才不是很威風,既然說能勝過我火叔叔,怎麼我一個小丫鬟倒把你追打成喪家之犬?!」
  
  風妍語語塞,眼珠一轉就往三名見證人那邊退去,口中大聲呼喊道:「三位見證人乃是三界中德高望重的人物,請給小女子評理。」
  
  開口說話這一分神,飛揚的長髮被寧禹疆大刀一削去了一半,閃躲得如果慢一些,估計耳朵都要被切了去,一張芙蓉面嚇得雪白失色,看上去倒真是十分可憐。
  
  幽曳仙子淡然道:「我們三人到此乃是為仙魔大戰作個見證,今日大戰已經完了,剩下私人恩怨,我們管不著。」
  
  這話就是明顯地在偏幫寧禹疆了。
  
  風妍語當年所做之惡事慘絕人寰,幽曳仙子早有所聞,今日再見她以無恥手段暗害對手火彥陽,心中對此女更是深惡痛絕,恨不得寧禹疆當場把她打殺了才好。
  
  羲和老祖起身沉聲道:「今日此間的事情已了,老夫先行一步。」說完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鳳十五先生疾聲道:「前輩慢走,在下正好有事向前輩請教。」抖抖袍袖也跟了去。
  
  風妍語心知今日犯了眾怒,在場不會有人對自己出手相助,對面的女子行動如風,此處又四面環水,根本容不得自己逃脫,只恨臨時靠山裂原魔君又受傷送回了魔宮,現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魔主引來,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本來她從小在風族長大,對於仙族的處事風格知之甚深,如果沒有寧禹疆這個意外,仙族為了面子風度,就算恨她入骨也不會在此處對她刁難,她大可從容離去,至於日後的追殺,只要自己不擅離魔宮,在魔主的庇佑下也無人能奈何得了她。
  
  藉著今日得勝為妖魔族立下大功的機會,回去後招兵買馬,待自己勢力一成,便再不擔心仙族前來追緝了。
  
  仙族之中只要族長、長老等重要人物不對她出手,其餘一般弟子小輩,以她的功力是全不放在眼內的,怪只怪她偏偏撞在了暴力小蘿莉寧禹疆的手上。
  
  寧禹疆從來沒把自己當做仙族一份子,心裡更不會顧忌什麼規矩風度,對傳說中的母親風靜語都尚且說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何況是一個一見就討厭的所謂阿姨?
  
  見風妍語用下作手段傷了自己的火叔叔,第一反應便是先打她一頓出氣再說。
  
  風妍語已經再無力使用鬼血筋,隨手拋開了,急退幾步從腕上褪下一隻白玉環用力砸在地上。
  
  那玉環觸地發出一聲清響便碎成了幾截,那一聲響聲不大,但是餘音裊裊,彷彿可以傳到萬里之外。
  
  說時遲那時快,寧禹疆衝上前來當胸一掌,風妍語便像斷了線的紙鳶一樣往後倒在地上。
  
  寧禹疆大刀橫掃,鋒利的刀刃壓在了風妍語的頸邊,嚇住了她的全部動作,正考慮要怎麼修理這個壞女人,遠遠聽見水向天道:「你火叔叔中了她兵刃上的屍毒,問她要解藥來。」
  
  寧禹疆醒起火彥陽剛才傷口上觸目驚心的黑血,冷聲喝道:「聽到沒有!快把解藥交出來!」
  
  「哼!有本事你殺了我!別想我把解藥給你們!」風妍語虛張聲勢道。
  
  「我不愛殺人,你不給我解藥,我就在你臉上劃上幾刀,留個記號,免得你到處騙人!」寧禹疆也不是善男信女,當即恐嚇道。
  
  風妍語剛剛發出求救信號,只想拖延時間等魔主來救她,但是事關自己最最珍愛的容貌,再也不敢逞強,連忙乖乖奉上懷中的解藥。
  
  她剛才摔碎的玉環乃是一對,名為「玲瓏雙環」,是當年風靜語的遺物之一,本是一對,她手上的這一隻名「玲」,另一隻名「瓏」,正是在魔主手上。
  
  瓏雙環看上去是普通的一白一綠兩隻手鐲,其實環內刻有紋理聲道,放在勁風之中會自動發出美妙聲響,最神奇的是兩環即使相隔萬里也可產生共鳴,一隻響了,另一隻不管在多遠的地方也會同時響起,而一旦有一隻碎裂,另一隻也會同時損毀。
  
  風妍語當年逃出風族時,無意中偷到了雙環之一的「玲環」,也是靠著這隻玉環獲得魔主的另眼相待,此刻生死繫於一線,也顧不得其他,只好把玲環摔碎了向魔主求救。
  
  魔主向來把跟風靜語相關的東西都當寶貝一樣,瓏環更是隨身攜帶,一旦損壞,他定會馬上知曉,前來查看究竟發生何事。
  
  寧禹疆取過解藥還不放心,一手扯過鬼血筋將風妍語綁了,將藥遞給場邊的侍從道:「給水族長看看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我再來修理這個壞女人!」
  
  那侍從感激地接過了飛奔去辦事。
  
  寧禹疆抬頭向著坐在一旁的幽曳仙子粲然一笑,甜甜道:「多謝仙女姐姐!」
  
  幽曳仙子對她也頗有好感,面上仍是一派淡然:「我有什麼好謝的。」可眼中已經隱隱帶了笑意。
  
  風妍語無力地被綁在地上,眼睛狠狠盯著二人,心中道:待魔主來了,讓你兩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另一邊黯日和蝕月對望一眼,黯日低聲商量道:「怎麼說這女人也是魔主身邊的人,如果讓她橫死在這裡又或者被仙族的人抓去處置了,恐怕我們也不太好交待啊!」
  
  夜漪影道:「我真不想理她,不過她畢竟算是我們妖魔族的人,再錯也輪不到仙族如此當眾欺辱,今日她教訓也吃夠了,你們便去把她帶回來吧。」
  
  「你去!」幾個魔君異口同聲都想推同伴去辦這件事。
  
  最後爭持不下,終於一致決定讓「新人」去,新人自然就是滅焰魔君。
  
  滅焰魔君罵罵咧咧地走到場中站定了正想開口要人,忽然夢湖之上刮起一陣狂風,四周的湖水像煮沸了一樣奔騰翻滾,湖水一浪高過一浪,本來萬里無雲的晴天不知從何去捲來一團團烏雲,轉瞬將藍天密密遮蓋,快將近午的時分,變得如同暗夜一般。
  
  場上眾人心中一凜,這樣的異象非比尋常,水向天與風聆語互看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一個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水向天沉下臉色轉身對站在一旁的水成壁道:「成壁,馬上去把小薑糖叫回來。」
  
  水成壁微微一怔隨即點頭應是,快步走入場中去叫寧禹疆。
  
  地上的風妍語知道魔主即將到來,心中興奮,冷眼掃過妖魔族一方的幾名魔君,暗暗得意:你們幾人今日袖手旁觀看仙族對我百般侮辱,等下倒要看看你們如何向魔主解釋。
  
  水成壁幾步走到寧禹疆身邊,一手拉過她低聲道:「君父讓你盡快跟我回去。」
  
  風妍語耳尖聽到了,哈哈笑道:「知道怕了?!現在想跑?晚了!魔主馬上就到,小賤人,等死吧!」
  
  寧禹疆心中氣惱,故意笑瞇瞇道:「看到你這個醜八怪,他肯定會嚇得轉身就跑,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你!」風妍語快氣瘋了,偏偏被鬼血筋綁住了動彈不得,一時又急又慌,想到自己頭髮被削了大半,此刻花容失色處境狼狽,要都被魔主看在眼裡……這……這可如何是好?
  
  「小小年紀,何以言辭如此刻薄?」淡淡的男聲從身邊不遠處傳來,聲音不高不低,既不清脆也不低沉,不知為何,聽在耳朵裡會想起一句成語——餘音繞樑。
  
  寧禹疆與水成壁同時向發聲方向望去,只見一名身形高大健碩的藍衣男子不知何時站十步開外處,五官深邃輪廓分明,陽剛俊逸,單看容貌就是歐美頂級男模在他面前都要自慚形穢。
  
  明明是剛猛的七尺男兒,一雙漆黑星眸看過來時,寧禹疆卻覺得他眼底似乎縈繞著淡淡的憂鬱之意,心中莫名其妙一悸,像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本來一肚子反駁的話,就通通忘在了腦後。
  
  魔主看見身前容貌普通的小侍女,也是一怔,那雙眼睛說不盡的明淨動人,竟然似極了記憶中的那個女子。
  
  心下苦笑一聲,真是瘋了!自己莫非已經到了看見漂亮的眼睛就會以為是那名女子的程度嗎?
  
  幾位剛才還形容散漫、囂張浪蕩的魔君神色一整,恭恭敬敬上前見禮,連一直表現如女王般高傲的魔女夜漪影也不例外。
  
  場上靜得落針可聞,不必多言,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魔主親臨!
  
  要寧禹疆用一句貼切的話來形容這個緊張肅穆的場景,那真是……虎軀一震,王霸之氣四溢,八方來朝,眾小弟拜服!
  
  這樣一想,笑意便再也抑制不住,笑聲清脆,在一片寂靜之中更為清晰,直把在場眾人笑得摸不著頭腦又暗暗為她捏一把冷汗。
  
  真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
  
  魔主大人沒有心思去理會寧禹疆的無禮,眼光忽然聚焦到地上碎成幾段的玲環之上。
  
  俯身將玲環一段段小心撿起來放在掌中,彷彿撿起的不是已經變成廢物的碎玉,而是世所罕有的奇珍。
  
  「是誰將玲環弄碎?」聲音平淡依然,但是妖魔族幾位重要人物都知道魔主大人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氣。
  
  風妍語此刻已被趕上來討好的小妖扶起,解開了鬼血筋,正忙著打理儀容,聽了這一問,心中發寒,本想說是寧禹疆弄壞的,不過剛剛眾目睽睽,這謊話一出口怕就要被拆穿,於是只得硬著頭皮顫聲道:「剛才妾身被這小賤人襲擊,情急之下……不、不小心摔碎的,請魔主恕罪。」
  
  「滾!」魔主一臉漠然,小心翼翼將碎掉的玲環裝入錦囊之中,看都不看風妍語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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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姐的男人不止你一個

      風妍語神色慘白,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忍氣吞聲伺候了幾十年的男人,好不容易千里趕來竟真的僅僅是為了姐姐留下的一對玉環被毀,自己差點沒命,被人打得狼狽不堪,他都吝於施捨一眼,不滿、憤怒、屈辱、恐懼一下幾乎漲破心房。
  
  不過她再如何氣憤也不敢忘了現下自己的處境,如果連這最後的靠山都失去了,就算逃得過今日的殺身之禍,以後也要重新過回躲躲藏藏、四處逃避追殺的日子。
  
  深深吸兩口氣,風妍語顧不上面子了,委屈萬分地撲到魔主腳邊,大哭申訴道:「魔主請念在這幾十年的情分,不要趕妾身走,妾身不是有意毀壞姐姐的遺、不、是信物,實在是……實在是氣不過仙族中人污蔑姐姐的名聲,這才與他們動手,仙族今日負於妾身手下,卻糾纏不休對妾身一再攻擊,妾身自顧不暇,不小心摔碎了玲環。請魔主恕罪!」
  
  「他們如何污蔑靜語了?」魔主皺了皺眉,眼光掃過對面的仙族眾人,本來一個個威勢十足的族長、長老在這樣的眼光之下,竟都忍不住凜然一驚,只覺得一股強大至極的無形壓力當頭壓下,如果不是自恃身份硬撐著,幾乎忍不住要別開眼光退避一旁。
  
  大頭目尚且如此,後生晚輩更不必說,不少人根本不敢與魔主的眼光接觸,定力稍差的更是連退幾步,不由自主躲到長輩身後。
  
  風妍語戰戰兢兢道:「他們說姐姐當年遺下一女,如今已經成年。」
  
  果然是涉及姐姐之事最能引起魔主注意!
  
  她當年清楚知道,姐姐與魔主分別、直至自己逃離風族之時仍未行「成人禮」,這個女兒如果是假的,仙族中造謠之人定會死無葬身之地,魔主萬萬容不得旁人污蔑心上人的清白的。
  
  若是真的,這女兒定不是魔主的骨肉,魔主要知道心上人移情別戀,狂怒之下也不會讓仙族中人好過!只是這樣一來,魔主對姐姐失望,如果能夠因此移情到自己身上,那自然是上上大吉,怕就怕他連自己也一併恨上了,自己就再難從他身上討得了好處……
  
  但是現在情況危急,也容不得風妍語多想,只好下狠心豪賭一場,反正不管如何,仙族眾人都是倒霉定了!
  
  他們忙於應付魔主,自己總還有一線生機。
  
  「可有此事?」魔主問的是幾名魔君與妹妹夜漪影。風妍語的性情他其實知之甚深,對她的話並不全信。
  
  夜漪影默默點頭,她之前千方百計想見一見寧禹疆,就是想知道這個風靜語的女兒究竟是真是假,提前做個準備,兄長知道此事,會作出什麼反應實在難以預料。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她明知枯木魔君受傷無法出戰,寧願冒著仙魔大戰沒有必勝把握的風險,也不願請魔主出山。
  
  沒想到陰差陽錯,仍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讓兄長知道了此事。
  
  「一派胡言!」魔主冷道。
  
  風妍語連忙加油添醋道:「水向天還四處宣揚道姐姐的女兒將嫁予他的長子為妻,二姐竟然也跟他一起胡鬧……」
  
  除了風靜語,她最恨的就是風聆語,而與兩位姐姐交好的水向天、火彥陽等,更是她除之而後快的人物。
  
  在說我的事情嗎?寧禹疆很不爽魔主旁若無人的態度,更不爽那個壞女人當眾唧唧歪歪顛倒是非,不過沒有她發作的機會了——水成壁趁她剛剛分神,死活就把她拖回了水族那邊,風聆語一見她回來連忙緊張地把她扯到後面去藏好,難得神色嚴厲道:「答應阿姨,等下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許出面搭話!」
  
  「為什麼?」寧禹疆不高興了,她活得光明正大的,不管是不是跟風靜語或魔主有關係,都沒必要躲躲藏藏!
  
  「小薑糖,聽阿姨的話好不好?」風聆語神情哀傷,一副她不答應就哭給她看的模樣,寧禹疆最怕這一套,只得扁嘴點頭答應。
  
  「乖孩子!」風聆語放心地轉身去與水向天並肩作戰。
  
  意外的是,魔主沒有去找水向天與風聆語的對質,只是淡然問坐在一旁見證人幽曳仙子道:「仙魔大戰到今日結果如何?」
  
  幽曳仙子皺眉冷道:「仙族一勝二負,還有木族、土族代表尚未出戰。」
  
  魔主忽然一笑道:「最後這兩場比與不比已經毫無差別,仙族眾人聽了,只要你們之中有人能接本座三招,這次百年一戰便算是平手。若是接不住,便按約定待在領地之內自守百年,將膽敢冒充靜語女兒的小丫頭交出來由本座處置!」
  
  言辭之間不但篤定仙族必敗,對於接下來的比試提議更是一點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仙族眾人面面相覷,水向天上前道:「魔主親臨,我等不論輸贏也是心服口服,但是要將靜語的骨肉交到閣下手上,絕無可能!」
  
  魔主冷笑一聲:「水向天,你詭計多端,愛打什麼主意本座不理,看在靜語的份上也不想計較,但是辱及靜語的名聲,不管是何人,都別想善了!不過是個假貨,你又何必裝模作樣諸多維護?」
  
  風聆語怒道:「映慈千真萬確是姐姐的骨血,與你何干?輪得到你咄咄逼人?」
  
  「靜語與本座由始至終清清白白,何來兒女?!」魔主冷聲道。
  
  「哈哈!真是笑話!天下間並非只有你一個男子,更別說傾慕我姐姐的優秀男兒有多少!魔主不必如此自大!」風聆語顯然對魔主怨氣甚深,說起話來毫不容情,語意尖銳,全沒了平時的溫和恬淡。
  
  「不要以為你是靜語的親妹,本座便不敢動你!」魔主臉色陰沉。彷彿應和他的暴怒,夢湖湖水猛然掀起沖天巨浪,風聲水聲呼嘯和鳴,彷彿要將天地吞沒。
  
  場中只剩魔主與風聆語冷眼相對,雙方人馬噤若寒蟬,不約而同對這位水族夫人產生極大敬佩,在此情景下敢與魔主針鋒相對,寸步不讓,這樣的膽量,現場眾人都自愧不如。
  
  水蝕月又氣又急,暗暗運氣準備,萬一魔主暴怒之下對風聆語出手,他就是拼著與魔主反目,也要盡力擋上一擋的,緊張之中卻也不免酸溜溜地很不是滋味,讓她這樣不顧性命據理力爭的人,竟然不是他,真是……氣死人了!
  
  幸好魔主似乎終究還是顧念著故人情分,慢慢收斂了滔天怒焰,沉聲道:「多說無益,明日本座在此恭候各位大駕,若不交人也無妨,仙魔大戰之後,就是本座對仙族開刀之時。」
  
  風聆語怒道:「難怪姐姐要離開,遷怒旁人,你還有什麼招數?」
  
  魔主冷冷一笑,轉身抬步離去,那一步看似漫不經心,但一步踏出,人已經化作一個小小黑點,消失在遠遠雲端。
  
  剩下幾名魔君不願多留,也紛紛離去,滅焰魔君正要起行卻被風妍語死死抱住了右腳,他不知魔主對這個女人有何打算,只得忍住氣悶拎起她一起返回附近的臨時駐地。
  
  天空中的濃雲慢慢散去,陽光重臨大地,夢湖恢復平靜,彷彿剛剛的緊張威壓只是南柯一夢,但是仙族眾人並沒有因為魔主離去而放鬆下來,一個個神色沉重,心情複雜地返回雲夢澤宮城中休息。
  
  此時再商議什麼已是多餘,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謂的妙計奇招都是無用的。明日出戰之人,按理只能是土族或木族中人,畢竟金、水、火三族已經在前三場中出過力。
  
  金澤立無比慶幸自己金族不需派人直接對戰魔主,雖然之前大長老金旭辰輸了,但是火族的火彥陽也輸了,而且輸得更慘,大家大哥不笑二哥,總算心理上平衡了一些。
  
  火彥陽用過解藥,加上回到雲夢澤後叫來了水瀟寒替他診治,自己修為根基深厚,不到兩個時辰便清醒過來。
  
  寧禹疆和水瀟寒一直陪在他身邊,見他醒來方才放下心來。
  
  火彥陽輸得莫名其妙,還受了傷,本來一肚子火氣,但身邊陪著兩個小姑娘,火氣便不好意思撒在她們身上,尤其寧禹疆,更是萬萬捨不得說一句重話的。
  
  火族眾人向來知道這位族長之弟脾氣火爆,受傷之時尤其可怕,沒想到兩個水族小姑娘就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心裡十分納罕。
  
  寧禹疆仍是小丫鬟打扮,但在紫雲居中人人都當她是上賓。這個小丫頭雖然來歷不明,但是今天可是替火彥陽大大出了一口惡氣,本領又強,火族上下都是直性子,恩怨分明,對人好便是掏心挖肺。寧禹疆與他們相處甚歡,想起心中的計劃,便趁機向火族的客人借方便點火的法寶。
  
  火族的七長老撓撓頭道:「放火是俺家的看家本領,還用法寶?!這個,不是老子吝嗇,實在是拿不出來啊!」
  
  「沒有嗎?我想要那種可以隔很遠,然後準確點火的東西。」寧禹疆很是煩惱,如果火族的都沒辦法,那真不知要問什麼人了。
  
  「就這樣?那簡單!老子教你個小法術,百丈之內,要哪兒起火,就哪兒起火,你要燒人家眉毛就不會燒錯他的屁股!」七長老一拍胸膛,得意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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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大戰前夜

      寧禹疆在為自己的計劃做準備的同時,妖魔族正為了她的身世問題而煩惱不已。
  
  「魔主待在那山崖上已經有好幾個時辰了,我們要不要上去跟他打聲招呼啊?」黯日魔君揉著自己那張娃娃臉,不是太有魄力地提議道。
  
  幾名魔君的眼光霎時全部彙集到他的身上,夜漪影難得對他柔聲細語道:「要麼……你去吧!」
  
  黯日乾笑兩聲,伸手指指水蝕月道:「他跟魔主比較投契,他去比較好吧!」
  
  水蝕月一臉莫名:「我什麼時候跟魔主比較投契了,明明是你認識他比較久。」
  
  「你們不是都被風族的女人甩了嗎?我想這個同病相憐……」一句話沒說完,四道殺人眼光同時射向他,分別來自水蝕月和夜漪影。
  
  水蝕月咬牙切齒道:「小夜,如果我把他打成殘廢,你不會介意吧!」
  
  夜漪影冷笑道:「不介意,打死了也沒關係,記得別讓他死得太痛快!」
  
  黯日哀叫一聲,一下閃到夜漪影身後,撒嬌道:「小夜,人家跟了你幾百年,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情狀比白天風妍語對魔主那一套還要哀怨可憐十倍。
  
  滅焰魔君的臉皮抽搐幾下,想起當年自己年少無知,曾經對大名鼎鼎的黯日魔君崇拜不已,誰知真正認識不過數日,數百年來心中第二偶像就已經徹底崩塌幻滅。
  
  當初如果問他黯日魔君是什麼樣的人,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妖魔界排名前三的強者,修為登峰造極,神秘而優雅的妖魔族精神領袖之一。
  
  現在問他黯日魔君是什麼樣的人,他會毫不猶豫地以鄙視不屑、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啐道:「那個死皮賴臉,好吃懶做,整天頂著一張娃娃臉裝嫩,一天到晚想吃軟飯的混球!」
  
  「魔主這樣,你們還有心情開玩笑?!」滅焰魔君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這幾個人,身為下屬之道。
  
  「他都這樣百多年了……」蝕月魔君伸個懶腰。
  
  「你跟靜語姐姐比較熟,你覺得,她會不會跟別人……呃,生下一個女兒?」這個問題,夜漪影已經問過水蝕月很多次。
  
  水蝕月長歎一聲,回答道:「靜語她只是看起來文弱溫柔,實際上是個十分有主見又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她既然與魔主分手,便不會再拖拖拉拉。不過,我覺得很難有人能在短時間內得到她的心,還能夠讓她甘心為他生兒育女。魔主都沒能辦到的事情啊……」
  
  幾個人同時沉默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全數聽在魔主耳中。只要他願意,方圓百里之內的聲音,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何況那幾個人,並沒有特意使用法術以避人耳目。
  
  魔主看著滿天星斗,心中一片煩亂……
  
  靜語啊靜語,你真的這麼快就忘情於我,投入別人的懷抱了嗎?我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當日是我負了你,你可知從你離開的一刻我就在後悔,他們都說你已經魂飛魄散,但是我覺得你還在,只是藏了起來不願讓我找到。
  
  轉眼已經一百二十多年,每天對著一張與你相似的臉懷念你,卻只是讓我更想你,更覺得空虛難過。
  
  曾經以為一統三界是我此生最想做的事,但是你離開之後,我忽然覺得無所謂了,雖然這已經是唾手可得的事情,但完成了之後我又該做什麼?你已經不在我身邊了……
  
  雲夢澤荷苓坊內,木族、雷族、土族的族長以及長老們正在為明日該由誰出面應對魔主而爭論不休。
  
  木族族長照例保持沉默,將話語權完全讓予雷族族長雷宏正。
  
  雷宏正道:「本來小兒亦英打算代表木族出戰,老夫想讓年輕人長點見識也是好事,但若要他面對魔主,莫說三招,就是半招,怕也是承受不起的。難得有一個平手的機會,若因亦英的修為低微而浪費,未免可惜。明日還是由三長老接魔主三招更有把握。」
  
  他口中的三長老,正是本來打算出戰的土族三長老,此人在土族中是公認的第一高手。
  
  土族眾人紛紛皺眉,五長老陰陽怪氣道:「明人不說暗話,三長老功力在土族中雖然不錯,但畢竟年邁。魔主與木族向來交好,亦英賢侄上場,看在『故人』情份上就是過不了三招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土族與妖魔族素無往來,且仇深似海,魔主對風族的小族長又是勢在必得,他可不會對我們手下留情。」
  
  除了沒有提風靜語的名字,這幾乎就是挑明了說木族與魔族一直過從甚密、關係曖昧了,雖然這樣臨陣退卻有損聲名,但是現在也不顧上這些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就好。
  
  雷宏正冷笑兩聲道:「土族各位也知道魔主對風族小族長志在必得,又怎麼可能會對亦英留手?亦英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眾位都是成名多年的前輩高賢,卻讓他去當此大任,未免太過……」
  
  他當時會答應讓兒子上場,並沒有想過兒子能夠得勝,確實是存著魔族中人不會對兒子下重手,正好讓兒子長一番見識,也在五大族面前露個臉的心思,反正也不會有人真的指望一個少年可以力敵成名數百年的魔君,這一戰如果意外勝了固然名聲大噪,就是輸了,也雖敗猶榮。
  
  看到水流觴大勝裂原魔君之時,他就後悔了,兒子此時上場去,不是正應了「人比人、比死人」的一句俗話嗎?
  
  難得現在有這樣的轉機,他又怎麼肯答應讓兒子去冒險?尤其現在水向天夫婦一口咬定風靜語已經移情別戀、還與別人誕下一女,魔主萬一遷怒整個木族,兒子上場就是凶多吉少了!
  
  他兒子不止一個,可是最成才的就是雷亦英,怎麼可能讓他莫名其妙去當炮灰?!
  
  雷族土族正爭持不下,忽然聽到一名少女插口道:「你們不用爭了,明天我去接魔主三招!」
  
  木族、雷族、土族的重要人物幾乎齊聚於此,竟然沒發現有人闖入,大吃一驚扭頭看去,只見廳門一開,走進來一名身穿藍衣的小丫鬟,正是白天將風妍語殺得慘敗的那個神秘小姑娘。
  
  寧禹疆從紫雲居離開,打聽到木族客人居住的地方,便單槍匹馬地趕了過來,正好撞上雷族和土族為了誰出戰之事針鋒相對。
  
  「你是何人?!」雷宏正皺眉道。
  
  寧禹疆笑道:「這有什麼重要的,明天只要你們想辦法拖延,讓水族族長夫婦晚個一頓飯功夫到擂台即可。」
  
  三族族長互相交換個眼色,他們本來就不相信有人可以抵擋得住魔主的雷霆三招,水向天或許有此能耐,但是他早早便推說受傷,明擺著不會出頭。
  
  這次仙魔大戰,魔主不參與便罷,一旦參與,仙族根本沒有取勝的機會,現在只求自家人不要有損傷就好,既然有人願意主動請纓出戰,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就算這丫頭說謊,拖延一下水向天夫婦的時間,對於他們而言也並無損失。
  
  最重要的是,在場眾人此時已經隱約猜到了寧禹疆的真正身份,心中都覺得既然事情因她而起,由她去應付魔主也是理所當然。
  
  她願意主動站出來是最好,否則水向天夫婦二人為了保住她把她藏起來,到時魔主要人要不到,對仙族開刀,還不知道要白死多少人!
  
  寧禹疆看他們沒意見,就不再多說什麼,逕自離開到青木苑拖了水瀟寒,去爬水成壁院子的牆。
  
  水成壁本來一個人坐在窗邊正看著院牆出神,忽然看到牆上冒出兩個少女的身影,幾乎以為是因為自己日有所思導致出現了幻覺。
  
  寧禹疆在牆頭一眼看見他,懶得跟他客氣了,拖著水瀟寒跳下牆頭走到他面前道:「我不知道你最近為什麼忽然給我臉色看,但是我現在需要你幫忙,關乎你們仙族的安危!」
  
  「你說吧!」水成壁盡量讓語氣冷淡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喜悅雀躍。
  
  「你修煉了冰凌境界的,有沒有試過盡全力的話可以讓溫度降到多低?」寧禹疆問道。
  
  水成壁不是太瞭解溫度是什麼,但是大概能猜到意思,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寧禹疆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像自己那裡一樣有準確的溫度計量,只好死馬當活馬醫,把水成壁拐帶到水瀟寒收藏玄冰藻的藥房裡。
  
  水成壁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借助他和玄冰藻的「冰力十足」已經可以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三個少年男女一直忙到深夜,才把東西準備好。
  
  寧禹疆知道明天水叔叔和阿姨肯定會對自己實施「嚴管」,就算有木族、土族的人幫忙,自己也無法從他們眼前脫身去實施心中的計劃。
  
  即使自己成功脫身,一旦他們發現自己不見了,估計會馬上醒悟過來,那自己的計劃依然會功敗垂成。
  
  左思右想之下,只好尋求同伴的幫助。
  
  「我明天想代表木族去接魔主的三招!」寧禹疆對水瀟寒和水成壁宣佈自己的計劃。
  
  「不行,那太危險了!魔主的厲害,白天時你也見識到了,回來時與母親說起,她曾說,就是君父也未必能接得住他三招的,他本來就想找你晦氣,你這樣自動送上門去,如果有個萬一,那可怎麼辦?」水成壁第一個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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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08:10
053 各懷鬼胎

      寧禹疆決定的事情,不是那麼容易改變主意的,聽了水成壁的反對,只是聳聳肩道:「我剛剛準備的東西你也看到了,那個很厲害的,你要對我有信心嘛!再說,就算我抵擋不住魔主的三招,最差的結果也不過被他抓去洩憤,至少不會連累到水族的人。現在根本找不到人能夠保證接下那三招,結果還是要把我交出去,否則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呢!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來解決不是很好嗎?」
  
  水成壁心中清楚她說的有道理,但是他不願意她去冒險:「你那些東西要怎麼用?告訴我,明天我去!」
  
  此言一出,兩個小姑娘都被鎮住了,沒想到最近頻繁給她們臉色看的傢伙,竟然會主動要求去做這麼冒險的事情。
  
  魔主雖然沒有出手,但是今天出場的氣勢,以及「大人」們的態度,足以讓他們瞭解面對他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水成壁被她們看得臉紅,粗聲粗氣道:「看什麼看!是不是嫌我連你都打不過呢?」
  
  寧禹疆扯扯他的袖子,笑道:「我是奇怪你怎麼忽然對我這麼好,我一直以為你跟你大哥一樣因為修煉了冰凌境界所以忽然對人冷冰冰的呢……不過不是我說,是不是水族的人都這麼喜怒無常變來變去的?你大哥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心中不期然想起夢湖底下水流觴毫不猶豫地把內丹交給自己,不免有些感歎。
  
  一直乖乖旁聽的水瀟寒忍不住了,委屈喊冤道:「我哪有喜怒無常變來變去?」
  
  「好吧好吧!你是水族的異類,嘻嘻!」寧禹疆笑哈哈地調侃道。
  
  轉眼見水成壁又氣又無奈的模樣,正色道:「謝謝你!但這事因我而起,還是我自己去解決吧!是朋友的話,別攔著我,幫我想想辦法!」
  
  水成壁與水瀟寒互看一眼,知道勸不住眼前固執的小姑娘,但是水向天在他們心目中是神一樣的存在,要幫寧禹疆騙過他,談何容易啊!
  
  水瀟寒想了又想,終於怯生生道:「可不可以找我哥哥幫忙?他向來計謀比較多……」
  
  水成壁猶豫了一陣道:「三哥足智多謀,如果他肯幫忙,成功的機會應該比較大。」
  
  水瀟寒口中的哥哥、水成壁口中的三哥,正是寧禹疆在春雨節點額禮時見過一次的水族三公子水影洛。
  
  「啊?我差點忘了你還有個哥哥呢,我去了青木苑那麼多次,怎麼就從來沒見過他?」寧禹疆想起那個「一雙白眼看世人」的傢伙就想笑,但是礙於水瀟寒就在面前,總不成當面笑人家親哥哥的。
  
  白靈對水影洛的評價就是滿肚子陰謀詭計,孤僻愛捉弄人,現在水成壁與水瀟寒對他「策劃陰謀詭計」的能力都頗為推崇的樣子,也許找他幫忙真的會有希望。
  
  不過也奇怪,水瀟寒明明很正常,怎麼她哥哥就這麼奇怪呢?這基因突變也太神奇了。
  
  水影洛一個人住在映月軒,離青木苑不遠,但是因為他天生異相,不願多與人打交道,所以常年不離住處,連母親的院子都很少去。
  
  映月軒建在水上,此時明月當空,水上月影蕩漾,光色迷離,倒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好地方。
  
  水影洛一個人坐在映月軒外的水上迴廊之上,黑髮玄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俊逸蒼白的臉在月光下彷彿透明得可以看清肌膚下淡青色的血管,畫面美則美矣,可怎麼看怎麼詭異。
  
  尤其是那張蒼白的臉上還嵌著一雙白色的眼瞳,簡直就是厲鬼現身的現場演繹。
  
  幽靜詭秘的畫面,從寧禹疆三人踏上迴廊那一端的一刻起,就被徹底破壞了。
  
  寧禹疆向來不知端莊沉靜為何物,加上廊下本來安置了水缸,雜沓的腳步聲在靜夜中引起一連串咚咚咚的響動,水影洛想假裝不知道有人來都不行。
  
  聽他們說明來意後,水影洛出奇地合作,笑道:「既然四弟和小妹都這樣看得起為兄,為兄又豈可不鼎力相助?待為兄想一想……」
  
  水影洛指尖在迴廊的欄杆上輕輕敲打,眼光投向水上漂浮的片片光影,似是陷入沉思。
  
  寧禹疆看著他的側面,心中不得不讚歎一聲,水叔叔的兒子果然個個都是出色的美男子,就算是這個白眼男,眼睛雖然怪,但是也依然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過了片刻,水影洛似乎想到什麼,拋下一句「稍等」便起身回房而去。再出來時,手上多了兩個白色的紙人,笑著對寧禹疆道:「這個小法術,或許可以用上,但需要借你的一點血畫符。」
  
  說著咬破自己的指尖,在其中一個紙人身上示範寫畫了一個半掌大的怪符,畫完後提起紙人迎風一揚,白光一閃而逝,眼前的水影洛竟然憑空多出了一個!
  
  兩個水影洛,一個神色木然,一個淺笑悠然。
  
  「咦?這個是紙人變的?」寧禹疆大覺有趣,指著右手邊那個面無表情的水影洛道。
  
  「小族長錯了,他才是紙人變的。」那個水影洛展顏一笑,整個人彷彿活了過來。
  
  「哇!這個紙人會動嗎?好逼真呢!」寧禹疆圍著假水影洛轉了兩圈,驚歎不已。
  
  「這個紙人不會動,與正常人一樣有呼吸脈搏,但表情不會變,也不會動,血符上帶了施法者的氣息,就算是修為再高的人,一時間也難辨真假。」水影洛耐心解說道。
  
  「那就是個不會動的模型囉?只要把它放在水叔叔能看到的地方,他就不知道我人已經離開了,對不對?」寧禹疆一點即明。
  
  「這還不夠,萬一君父或夫人來跟你說話,又或者發現你一直不動,他們就知道不妥了。」水影洛笑著送上一桶冷水。
  
  寧禹疆挑眉道:「你是還有什麼計劃?一次說完好不好?」
  
  水影洛笑得胸有成竹:「小族長只要記住今晚回到靜風院,不要吃喝任何東西,更要小心熏香之類即可。記住這個血符,明早把紙人留在床上便好。」
  
  現場幾個人都是聰明人,馬上明白了過來。
  
  「你說阿姨會為了保險起見,下藥把我迷倒藏起來?好讓魔主找不到我?」寧禹疆道。
  
  「也許吧!在下能做的就這些,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否一切如小族長的心意,在下並無十分把握。」
  
  寧禹疆默記一遍血符的畫法,然後起身對水影洛道謝告辭。
  
  走到映月軒走廊的盡頭時,遠遠聽見水影洛的聲音道:「紙人怕水也怕火,一旦沾了這兩樣東西,就會失效,小族長切記切記。」
  
  寧禹疆眨眨眼睛,笑著對水瀟寒道:「你果然是水族的異類,看你哥哥,就愛裝神秘,不像你,正常得很。」
  
  水瀟寒哭笑不得,送上鬼臉一個,笑罵道:「哥哥幫了你,你還在背後說他的壞話,哼!」
  
  兩人嬉笑一陣,忽然發現身邊的水成壁一直十分安靜,於是推推他問:「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水成壁苦笑道:「也許是我多疑,我總覺得,三哥的表現很奇怪……」抬眼看了看水瀟寒,終究沒再說下去。
  
  他想說的是,以水影洛向來誰都不太理會的性子,這次未免熱心得過份,他雖然與這位三哥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但是隱約感覺到,三哥對大哥一直隱約有著敵意和不滿,而寧禹疆則是眾人皆知的大哥的未婚妻……
  
  往深處想想,又覺得自己太過疑神疑鬼,三哥即使和大哥有嫌隙,也不至於在這種大事上戲弄陷害他們,加上與三哥一母同胞的妹妹就在面前,總不好隨便捕風捉影,傷了她的心。
  
  「有什麼奇怪啊?」水瀟寒好奇追問道。
  
  水成壁搖搖頭,扯開話題對寧禹疆道:「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太晚了,引起君父與夫人疑心就麻煩了。」
  
  寧禹疆想想也是,揮揮手與兩人道別,藏好那個小紙人,往靜風院而去。
  
  他們前腳離開映月軒,另一個神秘訪客就到了。
  
  水影洛舉起手邊的酒杯仰首喝下美酒,淡笑道:「貴客走了一批又來一個,映月軒今夜可說是蓬蓽生輝,榮幸之至。」
  
  訪客從陰影走一步步走出,無聲走過迴廊,姿態婀娜曼妙,自有一股雍容雅致的氣度,正是水成壁的生母土雅曼。
  
  她算是水影洛的長輩,但水影洛一點點起身見禮的意思都沒有,依然自斟自飲,好像根本沒看見她一樣。
  
  土雅曼也不生氣,冷冷道:「我說呢,壁兒半夜不睡是去了哪兒,原來幫著那個小丫頭來找你求援!」
  
  水影洛依然不理。
  
  土雅曼繼續道:「你從來對水流觴那小子無甚好感,這次忽然對他的未婚妻這麼幫忙,讓我來猜猜是為了什麼?」
  
  「其實也不用猜,換了是我,我也會鼎力相助,哈哈!難得那丫頭不知死活自尋死路,這樣的忙,豈可不幫?」
  
  水影洛微微一笑,神情與水向天有八九分相似:「我只是不想水族乃至仙族為了這麼個小姑娘作無謂犧牲,君父一時糊塗顧念舊情不肯把她交出去,總該有個人清醒一點。」
  
  土雅曼看著他的臉出神一陣,這才驚覺移開目光,口中道:「你如何肯定風聆語會對那丫頭下藥?」
  
  水影洛笑道:「我不肯定的,不過,不是還有夫人你嗎?」
  
  土雅曼瞪著他,半餉才哈哈大笑起來:「好!你好!如果你是我的兒子那該有多好……」
  
  她的親生兒子,胳膊已經全彎到那個風族的小丫頭身上了!
  
  水影洛神色一僵,土雅曼的話似乎觸及了他心中的隱痛,不想再多說,冷下臉來送客道:「夫人,現在不去,可就要晚了。」
  
  土雅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水影洛狠狠灌下杯中的酒,心中道:五夫人在為自己兒子的地位憂心奔走,自己的母親,此刻正在坎元宮內悉心照顧著別人的兒子,怕早將自己忘在腦後了。真是好笑!真是好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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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08:31
054 秘密武器

      第二天清晨,仙族眾人一早便齊聚夢湖湖心擂台,昨夜五大族各自肚腸,反常地沒有聚集在一起商議今日的出戰代表,此時面面相覷,金族與火族眼巴巴地等著木族或土族派出代表來。
  
  水族這邊族長與夫人都沒來到場,只有幾名長老與公子,雖說族長和夫人確實是臨時有事所以未能準時赴會,但是在這樣的重要時刻,缺席很容易被理解為膽怯示弱,水族的人表面上雖然還是一副雲淡風輕、鎮定自若的姿態,事實上心裡不免有些忐忑。
  
  昨夜族長水向天回了宮城後,隻字不提關於召集各位族長長老商議對策之事,大家已經覺得不妥——雖然心裡也猜到一些原因,無外乎不願意交出風族小族長,又確實派不出人手去接魔主的三招,所以乾脆什麼也不說,專心準備雲夢澤內的防禦計劃及撤退路線。
  
  幸好今天一看,發現土族和雷族的族長和幾位長老竟然也不在,心理總算平衡了一點。
  
  水族三長老昨日深夜已經收到五夫人土雅曼的消息,知道今日風族小族長會自行出現代表木族接魔主三招,所以老神在在,並不在意仙魔兩派投射過來的詭異目光。
  
  土族族長一路保持著自我風格——沉默,只是偶然看向隱藏在人群中的寧禹疆時,眼神會有些愧疚無奈。
  
  魔主十分守時地出現在台上,今日似乎心情比較平和了一些,出場不再狂風雷暴、排山倒海,但是他人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走到台中,已經教人覺得即便是初升的朝陽在他的風采氣勢之下也黯淡了幾分。
  
  平平掃了眼對面人丁明顯比昨天單薄的仙族席位,雙眉一皺道:「你們可決定人選了?」
  
  土族與雷族的人互相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土族五長老笑道:「自然是已經定了,今日便由木族的寧小兄弟領教閣下三招!」
  
  木族一邊的人自動散開讓開一條道路,中間走出一個身穿藍衣,額頭上綁了一段藍色錦帶的小少年,看樣子只有十四五歲上下,樣貌屬於過目即忘的普通級別,但一雙眼睛格外明亮有神,整張平凡的小臉在這一雙漂亮的眼睛點綴下,也變得神采不凡。
  
  不用多說,這少年正是寧禹疆假扮的。
  
  水蝕月曾經見過她一面,昨天看來一時還沒有認出她,但難保今天再見不會醒悟過來。
  
  與其還用昨天的丫鬟裝扮上場,引起不必要的聯想,不如換一身「新鮮的」裝扮,實實在在與魔主幹一場!
  
  魔主眉頭皺得更緊,就算是水向天上場,都難挨得住他全力出手的三招,何況一個看似剛剛成年的小少年?仙族這麼做是何用意?
  
  是因為覺得必輸無疑,所以乾脆隨便派個人上場?
  
  還是故意用個小孩子示弱於他,希望他手下留情?
  
  水族、土族、木族的族長都不在,極可能是另有詭計……但不是他托大,他實在想不到仙族還有什麼方法能挽回現下的劣勢。
  
  定睛再看眼前的小男孩,眼中神采渙然,顯然修為不弱,只是這樣一個小男孩,就算天分再高,怕也擋不住自己的雷霆一擊。
  
  但是這雙眼睛,怎麼越看越熟悉?!
  
  魔主甩開腦中紛亂的想法,以為自己又是思念過度所以產生了幻覺。
  
  「你們便派這樣一個少年來接我三招?」魔主環顧在場的仙族上下,開腔再次確定道。
  
  三名見證人本來滿腔期待可以見到一場精彩的鬥法……其實也不是鬥法,能跟魔主鬥的人,當今三界找不出半個,不過魔主已經有百多年不曾出手,如果是水向天上場,或許他們就有機會看到魔主的高招,換成眼前這個小男孩,魔主一隻尾指伸出去,估計這孩子就要當場倒下,那還有什麼可看的?!
  
  幽曳仙子其實是個面冷心善之人,她也想看高手過招,同時更不想看到一個後生小輩就這樣白白犧牲掉,忍不住開口道:「小兄弟,你……誰讓你出戰的?你家師長可曾同意了?」
  
  言下之意,小孩,別讓仙族其他幾個老頭子騙了,趕快回去換個大人來吧!
  
  寧禹疆向她笑笑道:「是我自己要來的!」
  
  轉頭對魔主道:「我想試試能接魔主幾招!請魔主賜教!」
  
  她已經沒多少時間哈拉了,萬一阿姨和水叔叔發現房間裡躺著的是個假貨,趕過來攔阻,那就前功盡棄了!
  
  火族族長火離真、以及蝕月魔君、黯日魔君遠遠相對而坐,同時看著場中的寧禹疆,總覺得有些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卻又快得抓都抓不住。
  
  有古怪!水族和土族、雷族的族長都未到場,也許私下裡在策劃著什麼事情,瞞住了其他的人。但是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多想。
  
  場中魔主慢慢抬手,只用了三成功力,緩緩向寧禹疆拍出一掌。對於仙族形同兒戲地派出一名乳臭未乾地少年打發自己,說心中不氣那是假的,但是魔主也不太願意隨手殺死一個在自己面前根本毫無抵抗之力的弱小「對手」。
  
  寧禹疆憑著一股少年意氣全神貫注雙掌一錯,竟然去硬接!
  
  全場大嘩,就是水蝕月等人也紛紛搖頭歎氣,忍不住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男孩惋惜,魔主這一掌過去,他估計就要橫死當場了!
  
  夜漪影卻並不如何擔心,兄長的功力早就到了隨心收發的境界,這個少年既然出自木族,兄長這一掌怕是會留下很大餘地的,頂多把這少年打個輕傷,讓他無法繼續接剩餘兩招而已,不會真的要了他的小命。
  
  彭!一聲悶響,三掌交接,寧禹疆胸中血氣翻湧,當場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控制不住地連退了七八步方才停住!
  
  天啊!這魔主也太強了吧!寧禹疆本來還猶豫著是不是真的要用自己的秘密武器,經過這一掌是再不遲疑了,眼前這個大叔比自己高了不是一點兩點!
  
  她吃驚,場上其他人更加吃驚!這個毫不起眼的小子竟然能接住魔主的一掌?!
  
  魔主一掌與她接上之時,風靜語那雙清靈的大眼莫名其妙在腦中閃過,竟與眼前少年的一對明眸重合起來,心下一軟,掌上便再收了一成功力,但僅僅是兩成的功力,也足以教在場大多數長老、族長級別的高手受傷不起,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吐口血,退幾步便無大礙,實力之強委實令人意外。
  
  深呼吸兩口氣,寧禹疆抬頭笑道:「多謝你手下留情!這第二招,由我來出如何?」剛才對方沒有出盡全力,她是知道的。
  
  此言一出,眾人倒抽一口涼氣,第一招魔主手下留情,但是再留情也不會放他過三招的,這個小子竟然還要求主動攻擊,簡直不知死活!
  
  寧禹疆並不像她表現的那樣自信滿滿,花了大半夜製造的「秘密武器」是否湊效,效果能有多大,現在還是個未知之數。
  
  魔主道:「剛才,我用了兩成功力。」
  
  他這樣說並非炫耀,而是提醒。
  
  土族、木族的長老們心中震驚,這風族的小族長年紀雖小,卻真有些門道啊!
  
  其他不知道寧禹疆底細的人就更是詫異,好奇這少年究竟是木族哪一家的子弟,果真良材美質,難得一見。
  
  寧禹疆笑了笑,從袖中乾坤袋內取出兩個巨大的密封水晶缸,道:「我要出招了!看招吧!」
  
  她小小的個頭左右手各托一個幾乎有她半個人高的水晶缸站在場中,看上去非常滑稽,大家都好奇她打算如何出招,就見她兩手連推,將水晶缸向魔主砸去。
  
  就這樣?用蠻力砸人?這算是什麼招數?
  
  期待著寧禹疆可以一鳴驚人的觀眾們集體失望了。
  
  ……
  
  雲夢澤宮城之內,水向天閉關一夜,天剛拂曉,便聽八夫人身邊的婢女急急前來稟告說水流觴的傷勢似有惡化跡象,八夫人請族長速速前往探視。
  
  待他人到了坎元宮,迎接他的是八夫人的一臉莫名,說道根本不曾派人前去找他,水流觴一直安然無恙。
  
  水向天馬上意識到定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發生,想離開坎元宮卻發現宮外被人以法術布下奇陣。
  
  他雖然精通陣法,但佈陣之人明顯相當高明,加上至少有兩三名高手在陣外不斷指揮變陣,導致水向天一時被困,脫身不得。
  
  以他的足智多謀,幾乎馬上猜到應該是仙族的同道故意阻止自己參與今日與魔主的對戰,而且極可能他們已經達成共識,打算背著自己出賣寧禹疆,心中著急,偏偏傷勢尚未痊癒,破得陣來,夢湖這邊已經打得「熱火朝天」了。
  
  另一方,靜風院寢宮內,「寧禹疆」安靜地躺在床上沉睡。
  
  風聆語也聽聞了水流觴傷勢惡化的消息,但是水向天向來謹慎,仍是要她留下陪伴寧禹疆,以免發生其他意外。
  
  看著床上仿似瓷娃娃般美麗沉靜的小姑娘,想到養子不知傷勢如何,風聆語心亂如麻,坐在床邊低聲道:「使了那麼多的手段,想不到終究還是讓你們提前見到了,真是冤孽!姐姐,如果你還在,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低頭輕輕摸了摸寧禹疆的小臉,風聆語低聲道:「這次不管如何,就算我的命不要了,也不會讓你受傷!」
  
  眼前這張臉與記憶中姐姐的容貌幾乎分毫不差,只是看上去稚嫩年輕得多,輕易勾起了風聆語少年時的種種回憶,一滴眼淚滑過臉頰落到了寧禹疆的鬢邊。
  
  風聆語抬手擦去眼淚,一眨眼之間,卻見床上的寧禹疆鬢邊的濕痕迅速擴散,附近的肌膚竟然如濕了水的紙一般變得透明輕皺!
  
  風聆語驚駭之極,靈光一閃,伸手去抹「寧禹疆」的臉,一抹之下,她整個人瞬間迅速縮小凹陷,化成一個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紙人。
  
  中計了!風聆語直起身,腦中轉過今天早上發生的事,再一看窗外的天色,暗叫一聲糟,急急施展法術就往夢湖擂台而去。
  
  人才到平台邊緣,睜眼就見眼前火光沖天一股熱浪迎面逼來,直把她沖得立足不穩,向後便倒,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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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26:03
055 冰與火

      身邊忽然橫過一雙手臂,穩穩托住了風聆語的腰,更輕輕攬住了她倒退數尺,站在了水上。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悅耳的男聲中帶著明顯的緊張擔憂。
  
  風聆語渾身一顫,扭頭看去,一張與丈夫水向天一摸一樣的臉,但是她一眼之間已經認出那不是她的丈夫,是水蝕月!
  
  兩人上次靠得這樣近,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震耳欲聾的巨響再次傳來,恰恰震醒了兩人短暫的失神,風聆語一手推開水蝕月就想再往平台上去。
  
  水蝕月緊緊抓住她的手臂道:「你瘋了,危險!」
  
  「放手!」風聆語臉帶寒霜。
  
  「你這個女人有沒有良心啊!我救了你你還給我臉色看!」水蝕月哪裡肯放手,當場就和風聆語糾纏起來。
  
  風聆語又氣又急,滿腦子是寧禹疆受傷甚至被殺的恐怖畫面,根本聽不進去水蝕月的勸阻,恨聲喝道:「如果我姐姐的骨肉有個萬一,我一輩子再也不要見你了!」
  
  水蝕月嚇了一跳,手一鬆就見風聆語又再往平台的方向去。
  
  平台上不知發生何事,雷鳴般的巨響一陣接著一陣,火光衝霄,彷彿已經變成一片火海,熱氣不斷往外噴湧,本來在平台上的人紛紛走避到湖上。
  
  功力好的尚可維持形象站在湖面上遠遠觀望,功力差一點就統統成了落湯雞。水族和火族的人佔著根基屬性的天然優勢,倒成了五大仙族裡最淡定的一群。
  
  風聆語沖了幾次都無法抵擋住巨大的火力,只得繞著平台去找水族的人,先問問究竟發生何事。
  
  火離真帶著幾名長老正在努力控制火勢,風聆語還未接近,遠遠就聽聞七長老的大嗓門:「奶奶的,木族這小子放起火來怎地比老子還猛啊……」
  
  風聆語聽了一愣,木族的「小子」?還放火?莫非出戰的不是自己的小薑糖?
  
  水蝕月見風聆語不再冒險沖火場,提著的心總算放下去一點,前面仙族的人不少,自己再跟過去會讓風聆語不好做人,想到她剛才發的狠話,跺跺腳,咬牙切齒地繞過另一個方向打算看看台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那個風族小丫頭究竟有沒有在上面。
  
  剛才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如果不是這麼多年來對魔主的強大實力深具信心,他幾乎要為他擔心起來。
  
  本以為仙族派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是變相希望魔主手下留情,沒想到這少年的「法寶」竟然如此厲害,簡直是駭人聽聞。
  
  少年兩個大水晶缸砸向魔主,魔主眉頭都沒動一下,隨手兩指就把水晶缸震成了粉末,大家還沒來得及驚歎叫好,就見火光一閃,霹靂般的巨響在耳邊炸開,然後整個平台化作一片火海。
  
  平台之上的人抵受不住巨大的熱浪沖擊,一個個掉落水中,連他這樣的功力也不例外。
  
  魔族今日到場的人不多,就幾名魔君與夜漪影以及十來個得力的手下。所以雖然混亂,但是很快就平穩下來。
  
  仙族那邊反而比較混亂,火族的努力壓制火勢,水族則合力引湖水滅火。
  
  忙亂了好一陣都不見效果,卻平台上忽然捲起一陣狂風,將火舌緊緊捲住,不過片刻,滔天烈焰就如來時一樣瞬間消失。
  
  場外眾人定睛一看,場中兩人懸空盤膝對坐,似乎都已入定。
  
  神奇的是台上水氣瀰漫,那少年身下竟然結了冰,冰面上白霧蒸騰,遠遠已經覺得寒意逼人,比一般的冰塊要冷上許多,雖然似乎在不斷融化縮小,卻又不見有冰水溶出,台上水跡處處,不似剛剛著火,倒像灑過水一般。
  
  水族的長老弟子們也很是詫異,三長老喃喃道:「明明是風族的,怎地竟能凝冰抵火?」
  
  此時水向天也已經從坎元宮前的法陣脫身到場,與風聆語一起回到台上。
  
  魔主睜開雙眼一拂衣襟,瀟灑地重新站到地上,開口道:「你這小子有意思!竟然能化氣為冰,憑空生火,沒想到仙族自靜語之後竟然能再出如此奇才!」
  
  寧禹疆剛才施法耗去太多法力,此刻還沒緩過來,體內一股熱流胡亂衝撞,一口氣幾乎提不上來。聞言只能假裝沒聽到,慢慢調理氣息,待地上的「冰」全數消失後,這才踉蹌落地,撫著胸口問:「這……第二招……算、算過了吧!」
  
  不是她計較,這麼千辛萬苦搞出偌大的陣仗,如果不能確認戰果,那可要虧死了!
  
  魔主也爽快,點頭道:「自然是過了!」
  
  三名見證人之比水向天夫婦晚了一步,也已經回到平台上。
  
  他們說是見證,實質剛才火勢太過猛烈,根本什麼都沒看到,只能根據猜測,大概是木族的小代表施法引燃烈焰,魔主後來出手將烈焰壓滅。
  
  嚴格來說這並不是魔主主動出招,只是被動應對,但是能逼得魔主出手抵擋接招,也是極了不起的成就了。
  
  猛烈恐怖的烈焰威力人人見到,此時魔主承認寧禹疆連過兩招,也無人能提出什麼異議。
  
  鳳十五先生忽然道:「魔主與寧小兄弟過的這第二招,因為在下功力低微,實在是未能看出其中奧妙,不知兩位可否為在下等解惑?」
  
  他的這個問題,問出了全場所有人的心聲,但是也等於變相地給了寧禹疆一個喘息休整的機會,場中有好些人猜到了他的用意,卻也不願拆穿。
  
  有些是出於惜才,有些卻是想寧禹疆休息好後,可以使出更令人訝異的招數。
  
  仙族中人更是希望寧禹疆能夠有機會接下魔主的第三招,如此雖然不能反敗為勝,但是足以使魔主同意罷手,仙魔雙方算是打平,那接下來的一百年便不必龜縮在屬地內任由妖魔族橫行了。
  
  魔主雖然隱約猜出寧禹疆的法術與「氣」有關,但也有些好奇這少年人究竟是如何憑空生出烈火寒冰的,加上他心知對方的實力其實遠不如己,也不介意他恢復元氣再戰。
  
  只是這最後一招,他不打算留手了。惜才是一回事,關乎靜語所謂的女兒的傳聞,他不可能放棄這個馬上可以搞清事實的機會。
  
  寧禹疆慢慢調理著體內亂竄的氣息,一邊很老實地道:「那兩個水晶缸裡裝了兩種可以燃燒的氣體,按照比例混在一起,就可以引起爆炸,不過我沒想到火會那麼猛,更沒想到這麼猛的火,竟然都不能傷到魔主一毫一髮。」
  
  鳳十五先生向來對醫卜星相類的雜學甚感興趣,聞言連忙問道:「氣體?爆炸?」
  
  寧禹疆撓頭了,據她所知這裡可沒有物理科學,要怎樣向一個古人解釋氫氣與氧氣以二比一的比例混合加上火就會引起大爆炸呢?
  
  這些其實在現代是很普通的物理化學知識,昨夜為了收集盡量多的氫氣和氧氣,特地拉了水成壁和水瀟寒,借助前者與玄冰藻的冷凍能力,配合自身的法力,在水晶缸內壓縮封存了極多氧氣與氫氣。對戰之時將裝了兩種氣體的水晶缸扔過去,結果魔主很合作地一下把兩個氣缸打碎,加上她的準時定點放火,然後就爆了……
  
  「氣體炸彈」她準備了好幾個,一輪連環猛砸,魔主雖不再動手擊破水晶缸,但是這些東西質地極硬極脆,落到地上或者在空中撞擊也一樣會碎裂的。於是在寧禹疆為求保險的不斷煽風點火之下,平台變成一片火海,爆炸聲連綿不絕。
  
  寧禹疆解釋了半天,鳳十五先生才勉強明白了一點,正鬆了口氣,不想對方又問:「那剛才小兄弟身下的冰又是從哪裡來的?莫非小兄弟小小年紀竟然已經水火同修?」
  
  寧禹疆眨眨眼睛道:「那不是冰,不是水結成的,那也是一種氣體,溫度很低壓力很大的情況下會變成冰一樣的東西。」
  
  那是二氧化碳,也叫「乾冰」。寧禹疆準備發動恐怖襲擊,但不是自殺式恐怖襲擊,她對爆炸的威力沒底,所以預先準備了大量乾冰防身,乾冰溫度極低適合降溫驅火,配合自己的風力防護罩,應該能萬無一失。
  
  幸好有這些準備,否則她現在估計已經先把自己烤成一根大炭了。
  
  不止鳳十五先生,在場的仙魔兩族聽了寧禹疆的說法都甚覺新鮮,無色無味的氣體可以用來燃燒,可以化作冰一樣的東西,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奇事。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真的無法相信。
  
  尤其水族與火族的高手,隱隱覺得眼前的少年人似乎正為他們推開一扇大門,門後的極可能是與他們平日修為完全不同的全新世界。
  
  寧禹疆一邊說話,一邊抓緊時間休息,但是剛才為了控制抵抗火勢法力使用過度,此時整個人軟趴趴的還是有氣無力,胸口發悶,難受得很。
  
  魔主比起自己來,實在是強了太多,剛才的爆炸離他最近,他不過舉掌揮了幾下,那些火連他的衣角都沾不到,氣定神閒地比起自己的手忙腳亂、心驚肉跳要淡定得多。
  
  高手啊!而且還是頂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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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26:36
056 我是風兒,你不是沙

     估摸一下再拖延時間身體狀況也不會有什麼起色,這樣賴著沒意思,只好祈禱自己最後的救命招數能夠湊效。
  
  深呼吸一口氣,寧禹疆轉過頭走到魔主面前道:「我休息夠了,你出第三招吧!」
  
  這話說得有夠坦白的,半點不掩飾自己藉著答話的機會喘息休整的事實,連出身魔族的見證人羲和老祖也不禁莞爾,這個小子實在是有意思得很啊!
  
  風聆語自然猜到台上這個少年就是寧禹疆,本來見她並無大礙十分高興,再聽她明明受傷了還堅持要接魔主的最後一招,不由得急喚道:「不可!」
  
  她的小薑糖不可以有任何意外,一百年前看著姐姐身亡自己毫無辦法,那種傷痛她沒能力再承受一次了!
  
  情急之下再顧不得其他,一個在心裡埋藏了百年的秘密就要衝口而出!
  
  水向天就在風聆語身邊,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他雖然同樣擔心寧禹疆的安危,但性情卻比風聆語冷靜理智得多,見出口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得急急動手在她頸側一彈。
  
  風聆語一口氣沒吸上來,後面的話便全數噎在喉中,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水向天低聲道:「你忘了靜語當年交待你的事了?」
  
  風聆語渾身一震,清醒過來,但是看了一眼場中的寧禹疆,卻忍不住淚光閃動,她很怕,很怕寧禹疆會在她面前被魔主親手打死!
  
  寧禹疆聽到她的叫聲,回頭向她笑了笑道:「我不會有事的!」
  
  水向天向她點頭示意道:「一切小心,輸贏並不重要……」一邊說,一邊伸手輕握一下風聆語的手掌,安慰道:「我們要相信小薑糖,魔主雖強,但是她也不是弱手,經歷過這麼多磨難,她不會再有事,她會平安地好好活下去。」
  
  風聆語咬牙強忍住淚水,不再言語。
  
  寧禹疆盡量放鬆身體,向著魔主擺了一個請的手勢。
  
  魔主依舊是舉起右掌,向寧禹疆方向平推,招式平淡無奇,甚至說這根本不算什麼招式,無論推人還是推門,一般都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手勢。
  
  但是這個普通的手勢由魔主使出,威勢卻十分嚇人!那一掌去得極慢,跟公園裡的老爺爺老太太打太極的速度相仿,但是不止寧禹疆,連遠遠站在寧禹疆身後位置的仙族中人都覺得鋪天蓋地一股巨力迎面而來,似海嘯中的巨浪、似凌空壓下的大山、似吞噬一切的熔岩,那樣威猛強勁無堅不摧的自然之力,根本不是任何人力甚至仙術可以抵擋對抗的。
  
  作為被攻擊對象的寧禹疆,只覺得連呼吸的權力都被剝奪了,那種感覺猶如被扔進沒有其他出路的深坑裡,看著坑頂上快速跌下的千斤巨石,要將自己活活壓成肉醬,慘死在坑內一般。
  
  就算她已經努力放鬆身體,卻依然覺得恐怖的壓力迎面洶湧逼來。
  
  她剛才本已經受了內傷,根本不可能提起力氣抵抗還手,她也不打算還手,她已經太累太累……
  
  一咬牙,寧禹疆乾脆閉上眼睛,專心感覺四周空氣的流動,將自己的身體放到最柔軟輕鬆的狀態,彷彿自己也成為風的一部分,物我兩忘,無質無重……
  
  旁人只看到魔主的一掌還沒到,寧禹疆就倒下了,她並沒有倒在地上,而是順著迎面而來的掌勢向後倒飛出去,彷彿是沒有重量的輕盈紙片一樣。
  
  魔主眉頭一皺,這一掌的去勢忽然加快,眾人只覺得他的身影明明還在眼前,但人已經直衝到平台以外!
  
  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寧禹疆的卻偏偏總是跟他差了那麼一點點距離,不論他速度如何,始終隔在這點距離之外,沒能實在擊中。
  
  兩人的身影在平台附近飛快的飄移,已經超出了肉眼能反應的速度,直到最終魔主停在了平台上,大家才發現他對面的寧禹疆竟依然與他保持著最開始的距離。
  
  有形有質的東西再堅硬也可以毀壞,但是無形無質的風又有誰可以傷害到呢?
  
  在寧禹疆從小建立的對風的瞭解中,風是空氣流動而形成的,隨著魔主的掌力帶起的勁風而舞,掌力再強也不可能沾到她的身上,更不可能對她造成傷害。
  
  這樣的境界,風族這千萬年來,也只有有限的幾個人能達到,風靜語就是其中之一,當年她是聞名仙界的天才,可惜少年夭折。但是即使是能夠達到這種境界的人,對風的理解也依然是感性得很,與寧禹疆的角度並不相同。
  
  魔主緩緩收回右掌,凝視寧禹疆的眼神中泛起一絲不解,道:「你是何人?與風族是何關係?」
  
  寧禹疆身形晃了晃,水向天與風聆語連忙衝入場中扶住她。
  
  之前綁在額頭上遮擋眉心風族圖騰的錦帶已經在剛剛的一輪攻擊中吹落到不知何處,側首之間劉海滑過她的額頭,藍色的放心肉印子清清楚楚顯現出來。
  
  忍了忍,終究沒忍住,一口鮮血直噴出來。
  
  因為身體受傷太重,精氣渙散,已經無力維持易形術,法術幻化出來的深褐色頭髮眼瞳和蜜色的肌膚快速變色,轉眼之間,眾目睽睽之下,少年變成了少女,墨藍色的頭髮,雪白的肌膚,猶帶稚氣卻已經清麗絕倫的臉孔顯現出來。
  
  魔主看著眼前少女那熟悉至極的臉孔,心臟彷彿被人猛力打了一拳,完全忘記了言語。
  
  「我……接了你三招……了吧!不要忘記你說的話!」寧禹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容色外貌的改變,很堅持地確認戰果。
  
  魔主一臉茫然,慢慢點頭,這一張臉在此時出現,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此刻寧禹疆就是問他認不認輸,估計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點頭。
  
  風聆語將她緊緊抱在懷裡,顫聲道:「小薑糖,你……你傷到哪裡了?乖,不要講話!你吐了好多血……」
  
  寧禹疆安心靠在她懷裡,還有心情說笑撒嬌:「嗯,吐啊吐的……就習慣了。阿姨,我好累……」說完兩眼一合,竟真的昏睡過去。
  
  她硬接魔主第一招之時就已經受了內傷,此後以氣體炸彈襲擊魔主,為了達到最佳效果,短短一陣耗盡了她全部的法力去精確控制平台範圍內各種氣體的濃度與發散範圍,又要留神自保防範魔主的反擊,根本已經精氣衰竭。後來雖然得到一段時間的恢復,但是受創甚深的身體,不是一時半刻可以恢復的。
  
  到最後一招時,她憑藉著對風的理解與本身的根基屬性,以最小的代價躲避開魔主勁力萬鈞的一掌,但是透支法力精氣的結果,就是傷上加傷,此時不必魔主動手,隨便一個稍微有點力氣的普通人都能輕易擺佈她。
  
  魔主緊緊盯著那張臉,這幾十年來,每天看著風妍語一模一樣的容貌,懷念之餘心下卻清清楚楚知道眼前人不是心中人,但是此時此地,看著寧禹疆的小臉,心底裡一個聲音卻在狂呼:是她,是她,她是我的靜語!
  
  不由自主地向著寧禹疆走近兩步,伸手想確定一下眼前的少女是否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幻覺再一次欺騙了自己。
  
  風聆語見他走來卻如臨大敵,一手將寧禹疆轉交給水向天,挺身上前擋住魔主大聲道:「你不是想見見靜語的女兒?現在見到了,剛才你已經承認她接了你三招,請你遵守承諾,馬上帶妖魔族的人離開!」
  
  「讓開!」魔主沉聲喝道。
  
  風聆語怎麼肯讓,冷聲道:「你一定要趕盡殺絕,連姐姐的親骨肉都不放過嗎?」
  
  魔主咬牙道:「她明明是靜語!」
  
  風聆語哈哈兩聲,笑聲裡毫無笑意,開口道:「姐姐早已經魂飛魄散,你當初袖手旁觀,今日還有臉提她?小薑糖不過剛過百歲,怎麼可能是姐姐?」
  
  魔主看著寧禹疆明顯比當年風靜語還更年輕稚嫩的臉孔,胸口一陣絞痛,莫非……莫非靜語真的已經移情他人?!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是靜語的女兒?她……她的父親是誰?!」魔主的聲音隱隱帶著顫抖,艱難地問出一個絕不想問,卻又不甘不問的問題。
  
  風聆語瞪眼不語,水向天忽然開口道:「你可記得鍾靈童子?」
  
  魔主緩緩點頭。
  
  水向天繼續道:「靜語身亡,他也殉情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雷霆般的吼聲,震得整個夢湖的湖水翻滾起來,平台上一些功力稍差的之人,紛紛忍不住摀住耳朵跌坐地上。
  
  水向天淡然道:「我剛才所言如有虛言,便罰我夫婦二人不得好死,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一族之長,又是在這樣仙魔兩道前輩高人雲集之地,發下這樣又毒又狠的誓言,就是魔主也不得不信。
  
  一時傷心、愧疚、悲憤、悔恨、妒忌、無奈……諸般情感統統湧上心頭,心似乎被人硬生生挖了出來,踉蹌退了幾步,一言不發轉身飛奔而去,眨眼之間就消失了蹤影。
  
  黯日、蝕月以及夜漪影等人見了這一幕,又是震撼又是擔心,也懶得多說客氣話了,轉身便追著魔主而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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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9 23:26:59
057 不結婚,先同居也行!

     百年仙魔大戰,就在這一片混亂之中落幕。
  
  寧禹疆重傷,水向天與風聆語夫婦無心再招待仙族各路人馬,也不願浪費時間去找今日對他們使計之人的麻煩,急急抱了寧禹疆回雲夢澤救治。
  
  寧禹疆睡了很久很久,這一覺醒來竟然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連坎元宮中的水流觴都醒來出關了,她還在昏睡之中。
  
  仙族之人本來在受傷太重的時候就會自然進入類似冬眠的狀態中自我修復,之前水流觴也是如此,這也就是仙家的所謂虛空境界。
  
  醒來發現自己竟然昏迷了一個多月是什麼感覺?身上的傷早在水瀟寒的每日灌藥和自身調養下恢復,除了人有些迷迷糊糊的之外,整體狀況和一個月前一樣,彷彿從來沒受過傷。
  
  風聆語雖然不是個囉嗦婆媽的人物,但是累積了一個月的擔心煩惱還是忍不住小小地爆發了一下,將寧禹疆狠狠說了一通,不過最後在她的撒嬌耍賴之下也只得歎氣了事。
  
  中間水流觴與水瀟寒也來看過她,水成壁卻因為私下裡協助寧禹疆出戰而被罰禁足,沒能來看她。本來水瀟寒也要被禁足,但因為要照顧寧禹疆和火彥陽,這才免了受罰。
  
  水流觴態度十分溫和,但寧禹疆總覺得這溫和裡透著詭異,兩人說起當日的仙魔大戰,互相交流切磋一下法術修為,倒也相談甚歡。
  
  水流觴是仙族中著名的天才少年,對於五行法術的理解代表了這個世界的領先知識水平,與寧禹疆理性認知互相對照,雙方都是獲益不少。
  
  這日,寧禹疆終於求得阿姨的同意,可以走出靜風院去散散心,御用跟屁蟲白靈緊隨其後。
  
  經過仙魔大戰一役,白靈對寧禹疆的崇拜已經上升到無以復加的程度,每次看到寧禹疆都恨不得搖頭擺尾歡叫兩聲以表現心中的興奮之情。
  
  兩人沿著小路向青木苑走去,路上偶然遇到一些僕役、侍女和侍衛,投過來的眼光中都是滿滿的崇拜和驚喜,看得自戀如寧禹疆都難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白靈倒是習慣得很,頗有幾分與有榮焉的得意之情。
  
  到了青木苑,八夫人和水瀟寒正巧不在,要過一陣才能回來。這裡寧禹疆之前來慣了,只當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在,乾脆溜到水瀟寒的藥房中去等人。
  
  侍女前來奉茶送點心,寧禹疆伸手去接時,無意中碰了侍女的手一下,那侍女竟然興奮地驚叫一聲,中了頭獎一樣傻笑起來,直笑得她滿頭黑線,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她又不是今天第一次來青木苑,這侍女也不是新人,大家都算混了個熟臉了,至於現在忽然把她當異類看嗎?
  
  幸好主人很快就回來了,只是八夫人臉色蒼白,眼睛紅腫,似乎剛剛才哭過,水瀟寒神情也十分低落,挽著母親低聲安慰。
  
  兩人見到寧禹疆,都是一愣。
  
  「木阿姨,你怎麼了?」寧禹疆關心道。
  
  八夫人搖搖頭,強笑道:「沒什麼,剛才有些頭痛,你與寒兒聊吧,我先到後面休息一下。」
  
  說完拍拍水瀟寒的肩頭,便轉身回房去了。
  
  八夫人雖然不如阿姨親近,但寧禹疆感覺得出來,她也是一個真心關愛自己的長輩,只是她對自己的態度一直有些古怪,她也不好冒然開口打聽人家的隱私。
  
  目送八夫人離開後,連忙揪著水瀟寒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原來水影洛因為參與了寧禹疆的騙人大計,被水向天罰在映月軒裡禁足五十天,任何人等不得探視。今日終於「刑滿」,兩母女前去看他,卻被他冷淡地請走。八夫人自然傷心,水瀟寒也十分不好受。
  
  「怎麼我覺得你跟你哥哥也不太親?」寧禹疆早就覺得水影洛跟這兩母女關係冷淡了,之前根本沒見過他出現在青木苑。
  
  連杯子男當初還是一塊冰塊模樣的時候,也隔三岔五地到靜風院去看阿姨呢。
  
  水瀟寒低聲道:「哥哥從小長得與別人不太一樣,不愛與旁人打交道,後來他喜歡上符咒及音律,荒廢了法力修為,君父很是不滿對他也冷落了,他就更加孤僻不願理人。我從小對藥力草藥培植感興趣,母親喜歡把我帶在身邊,他便覺得母親偏心,再加上母親與大夫人交好,與大公子的生母也有很深的交情,所以對大公子很好,哥哥就更加不高興了。」
  
  「大公子的生母?呃,水流觴的生母?不是我阿姨嗎?」寧禹疆被水瀟寒話裡消息嚇了一跳,當場就「歪樓」了。
  
  水瀟寒滿頭黑線道:「大公子的生母不是大夫人啦,聽母親說是木族的姐妹,後來過世了,大夫人嫁到水族後認他為子的。」
  
  這件事還真的一直無人在寧禹疆面前提起,因為其中關係到水流觴的出身和繼承權問題,在水族中也是敏感話題,平常就極少人提及,加上當事人——風聆語和水流觴也沒想起來要對她特別說明,所以導致這個人盡皆知的「秘密」,寧禹疆半點不知。
  
  不過知道了這件事,也解決了寧禹疆心中一直存在的一個不解之謎——原來阿姨不是未婚先孕,帶著兒子嫁到水族來的。再想深一層,阿姨與水叔叔的相處模式,似朋友兄妹多於夫妻戀人,根本不像會濃情蜜意到未結婚先同居。
  
  寧禹疆八卦了一陣總算重新把話題帶回到八夫人的母子矛盾上面,水瀟寒約略說了一些,她總算恍然大悟,說到底,原來是嫉妒啊!不過也可以理解,真是難搞的母子關係啊!
  
  有一點水瀟寒並沒有說出口,水影洛其實很在意父親水向天的態度,母親偏偏只是個並不特別受寵的八夫人,他心中便有些怨怪因為自己母親身份低微,所以連帶影響了他的受重視程度。
  
  這種事情,以寧禹疆的年紀閱歷也不知該如何幫忙,只好扯些其他話題引開水瀟寒的注意力,免得她越想越傷心。
  
  「我們去看看阿壁如何?」寧禹疆想到他為了幫自己而被禁足,心裡頗為抱歉,想著他也應該刑滿開釋了,正好約了水瀟寒一起去探監。
  
  水瀟寒搖頭道:「你還是不要去了,五夫人為了四哥幫你的事情大發雷霆,警告四哥如果再跟你打交道,便不要再認她為母。」
  
  「什麼?她有沒有搞錯啊!太過分了!」寧禹疆氣絕,幾乎就想去找土雅曼理論,但是被水瀟寒勸住了,冷靜下來一想,也知道人家母子的事情,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本來是想出來散心的,結果散了一肚子鬱悶帶回靜風院。
  
  回到院中赫然發現水向天也在,似乎正與阿姨商量什麼問題,見她回來,兩人同時閉口不言,但看她的眼光卻是古怪得很。
  
  「你們在說我的壞話嗎?繼續吧!當我不存在就好!」寧禹疆扁嘴,有氣無力地打趣道。
  
  「不是出去散心,怎麼散成這個模樣回來?是不是太累了?」阿姨笑著將她拉到身邊。
  
  寧禹疆搖搖頭,種馬王水叔叔的複雜家庭問題,要她怎麼說好呢?
  
  她不想說,水向天卻有話說:「小薑糖,今日叔叔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和你阿姨商量。」
  
  「嗯……這事,跟我有關?」寧禹疆眼睛左轉右轉,水叔叔依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老狐狸笑容,阿姨卻有些欲言又止。
  
  水向天點頭,微笑著扔出一枚火力十足的大雷:「叔叔打算盡快為觴兒與你完婚。」
  
  「什麼?!」寧禹疆真的被嚇到了,直覺反應當即拒絕道:「不行!我才不要嫁給他!」
  
  話出口後又覺得太過無禮,畢竟在場兩位是男方家長,也是自己的長輩,就算再難以接受,也不該這麼「粗暴」回絕,於是深呼吸一下,勉強鎮定地放軟聲調向風聆語爭取支持道:「阿姨,你知道的……」
  
  風聆語拍拍她的手,抬頭對水向天道:「婚事還是先放放再說吧……」
  
  水向天皺皺眉頭,旋即又舒展開來,歎道:「如果小薑糖不想與觴兒成婚,那也無所謂,但是……聆語,我剛剛已經說過我的顧慮了,即便不成婚,也要盡快為小薑糖行成人禮。魔主雖然退走,難保日後不會捲土重來,到時小薑糖與他實力懸殊,就算有觴兒從旁幫助,傾盡水族之力,也遠不是魔主的對手。靜語當年之事,你也知道,如果她肯早行成人禮,何至於……要為小薑糖行成人禮,觴兒無疑是最佳的人選。」
  
  寧禹疆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成人禮?這個成人禮跟她的實力又有什麼關係?傳說中的母親當年沒行成人禮,然後又怎麼了?行成人禮還要杯子男幫忙?他還最佳人選?……無數個問號在她腦子裡亂轉。
  
  水向天卻似乎有意迴避,不願對她解釋,說完這些話,便起身離開,留下寧禹疆滿肚子疑問與阿姨大眼瞪小眼。
  
  風聆語看著她出神了一陣,終於開口,說了一句更恐怖的話:「小薑糖,你與觴兒先圓房,日後再考慮是否成婚之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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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8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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