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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月關] 夜天子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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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aeolian 於 2016-5-30 23:31 編輯




【內容簡介】:他世襲罔替,卻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卻非高門。
                   作為六扇門中的一個牢頭兒,
                   他本想老老實實把祖上傳下來的這只鐵飯碗一代代傳承下去,
                   卻不想被一個神棍忽悠出了那一方小天地,這一去,便是一個太歲橫空出世。
                   他自詡義薄雲天,為人四海,是個可以託妻獻子的好朋友,
                   可他所到之處,卻是家有佳婦貴女者統統藏之深閨不敢示人;
                   他自稱秉性純良,與人為善。
                   可是只為逃避做他的上司,堂堂江寧布政便打起“丁憂”的幌子,歡天喜地的辭官歸故里了;
                   他自謂忠臣,光霽日月,
                   可一向勤政的萬曆皇帝卻因他而再不早朝。
                   楊凌人稱楊砍頭,楊帆人稱瘟郎中,他卻有著更多的綽號,瘋典史、驢推官、夜天子……,
                   每一個綽號,都代表著他的一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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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9 17:46:59 |只看該作者
第1023章 大人物!大結局!眾愛卿,退朝!


    銅仁,于府。

    一個身材出挑,眉眼秀美,氣質如白雲出岫的大姑娘坐在椅上,足尖兒時不時輕輕挪動一下,顯得心中很是不安。

    不過,她的上身卻是始終穩絲不動,頸項挺直,坐姿優雅,同樣地坐著,同樣地姿態,或者那差異都是不易被人覺察的極細微處,但是就因為這些差異,她坐在那裡,就像丹青大家筆下的畫中美人兒一般,叫人越品越有滋味。

    于珺婷呷了口茶,瞟她一眼,道:「國朝規矩,女子十五,就當嫁人。你可超了不止一年兩年啦,雖說咱們葉家,卻也不會有官府來過問這事兒,可你自己……還不考慮?」

    美女兩朵紅云泛上桃腮:「不急啦,人家……人家……」

    她人家了半天,卻也沒人出個所以然來,於珺婷微微一笑,道:「不急?真的不急?那我就不管啦!」

    美人兒這下子臉蛋兒更紅了,嗔怪地道:「珺婷姐姐,你……你再這樣,人家不理你啦!」

    于珺婷嘿嘿一笑,道:「你不理我?哎!瑤瑤啊,你的終身啊,可就只有我幫你想著呢,我要是也不管你,只怕你就真要做老姑娘嘍!」

    瑤瑤,原來這個氣質出塵的玉人,就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瑤瑤被于珺婷一說,臉上紅暈更盛,眼波流轉,似有清泉在其中流動。

    她垂了頭,羞羞答答地道:「人家,人家遊學金陵期間,倒也有些青年才俊對人家有些心意,只是……只是人家性喜恬靜,對他們這些性情不夠沉穩的公子,總是不太喜歡。卻不知珺婷姐姐幫人家物色的,是怎樣的男子?」

    于珺婷道:「你嫌那些愣頭青不夠穩重成熟啊?卻不知臥牛嶺上那個姓葉的傢伙,你滿不滿意呢?」

    瑤瑤「啊」地一聲,身子就想觸了電,倏地一彈,剛剛白淨下來的鵝蛋臉兒刷地一下又變成了大紅布,羞窘地道:「珺婷姐姐,你……你別開我的玩笑……」

    瑤瑤說著,拔足就要逃走,於珺婷道:「你若走了,姐姐可真的不管了!」

    瑤瑤都逃到門口了,因為這一句話,登時硬生生停在那裡,彷彿生了根。

    于珺婷經營于家的基業,與田妙雯等人自然沒有太大的厲害衝突。但是奪寵、固寵的心思還是有的。水西三虎成婚前就是金蘭姊妹,感情最好,天然就形成了一個小團體。

    于珺婷不在臥牛嶺上住,她還巴望著把兒子養大成人,才正式嫁去葉家,可到那時只怕已是人老珠黃,雖說她保養有道,可萬一葉小天嫌棄她怎麼辦?

    葉小天身邊,總要有幾個向著她的人,那她來日進了葉家的門兒,才不會被人孤立起來。

    于珺婷這番心思,也許只是因為自幼就提防戒備著親叔父的明槍暗箭,養成的不安全心態,田妙雯、展凝兒、夏瑩瑩三人未必會有針對她的想法。

    但這種不安全感,確實在影響著她。於是,她才和哚妮處得尤其親近,宋曉語嫁進葉家之後,也成了她拉攏的對象。但她最大的王牌,卻是瑤瑤。

    瑤瑤離開臥牛嶺,在銅仁求學,住在她的府上,以及後來赴金陵尋大師名家學習琴棋書畫,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她親手操辦,兩人能處到親如親姊妹,無話不可談,感情已然深厚到極點。

    于珺婷姍姍起身,走到坐立不安的瑤瑤身後,柔聲道:「傻丫頭,你的心思,我如何看不明白?你呀,你想要的,就得鼓起勇氣去爭取。青春年華能有幾何,你還想蹉跎到什麼時候?」

    「珺婷姐姐……」

    瑤瑤受她一說,鼻子一酸,忽然有萬種的委屈,忍不住一轉身撲進她的懷抱,嚶嚶地哭了起來。

    ※※※※※※※※※※※※※※※※※※※※※※※※※

    葉小天的貴陽之行,彷彿舉家遠足,但直到他們離開,貴陽百姓才知道葉天王前幾天剛剛來過這裡。

    帶著大大小小好幾個熊孩子,儘管有下人照料著,還是令人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回到家,葉小天總算鬆了口氣,對幾個剛被人從車上抱下來的孩子道:「好啦!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都滾蛋吧!」

    葉青衫大聲嚷嚷道:「我不!我還要聽爹爹跟我講『狼來了』的故事!」

    于浩然幾個人馬上響應:「我們要聽『狼來了』的故事!」

    可憐,一個「狼來了」的故事,葉小天絞盡腦汁地現編詞兒,已經講到第十八次狼來了,誰能想到堂堂的葉天王,也有在一群熊孩子面前束手無策的時候。

    「還要聽啊?後來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啦!我還是聽你們三娘給我講的,去找你們三娘去!」一幫熊孩子聽了,呼嘯一聲,便衝進大院兒,去找展凝兒了。

    葉小天鬆了口氣,剛要邁步進院,忽見旁邊閃出一個美人兒,娉娉裊裊,如風搖柳,微微愣了一愣,大喜道:「瑤瑤,你怎回來了!」

    瑤瑤心頭小鹿輕跳,向他抿嘴兒一笑,道:「人家學業已成,自然回來了,難道小天哥不歡迎?」

    「歡迎!自然歡迎!哈哈哈……」很自然的,瑤瑤便牽起了他的手,手一牽起,心頭頓時一陣甜蜜溫馨,彷彿回到小時候一樣。

    眉目如畫的小楊花一身青衣,跟在丫環群中,眼神兒卻已投注在她身上。楊花記得三娘田雌鳳告訴過她的話,瑤瑤,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

    所以,瑤瑤每年回來的有限幾天裡,旁的丫環與瑤瑤都不熟,唯有她,在她刻意接近下,已經和瑤瑤建立了很親密的關係。

    ……

    「噗……」

    葉小天一口茶噴了出去,嗆得直咳嗽。

    回到內宅,見到正與楊花說話的于珺婷,葉小天才知道她也來了。晚餐後,于珺婷要與他單獨說話,葉小天還當是什麼緊要的大事,忙把她領到小書房來,誰料……

    「不行!你這是說的什麼混帳話!」

    葉小天正言厲色:「瑤瑤不懂事,你也跟著她胡鬧!」

    「胡鬧?」于珺婷****挺起,呈現出曼妙動人的曲線:「她馬上就二十了,早就過了待嫁的年齡,她在等什麼,難道你不明白?」

    葉小天道:「我明白什麼?她故意躲著我,你以為我為什麼一直也不找她?就是希望她在外面多走走,能夠遇上一個可意的郎君。你呀,怎麼還推波助瀾、為虎作倀呢,早早息了她的念頭,她自然會找到可意的男人!」

    于珺婷搖頭,道:「不是我不明白,是你不明白!你以為她為什麼要四處求學,遠遠地避開你?因為,她就是不想留在你身邊,一直被你當成小妹子。她想離你遠一些,來日回到你身邊,你才好接受她……」

    「什麼?」葉小天有點懵,同樣的一件事,為什麼可以有這樣不同的解讀?

    于珺婷道:「她也老大不小的年紀了,你想讓她等到什麼時候才是頭?你想讓她幸福,陪伴在你身邊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你為什麼還叫她騎驢找驢呢?」

    「嗯?我只是有點驢性兒,誰是驢了?」

    「你別打岔!人家姑娘現在可是回來了,水靈靈的一把小白菜兒,你要不掐,可就叫豬拱了!」

    「什麼話,什麼叫讓豬拱了?」

    「因為瑤瑤說了,你要不要她,她就隨便找個男人嫁了算了!什麼販夫走卒都無所謂!」

    「胡鬧!不行!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的,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

    葉小天和于珺婷很久沒有紅過臉了,可這一晚,卻是各執己見,很是大吵了一通。最後,于珺婷怒氣衝衝拂袖而去:「行了,你們的事,我不管了。回頭瑤瑤想不開,給你找個腳伕當妹夫,你就開心了!」

    「豈有此理嘛簡直!我一直把瑤瑤當妹妹的,現在你要我做她的男人?那我豈不是成了禽獸!」

    葉小天無可奈何地又追說了一句,恨恨地停住腳步。他本想去田妙雯房中睡的,因為這事兒心中煩惱,便回了自己單獨的宿處。

    葉小天吃了一盞燕窩羹,見楊花還站在一旁,便道:「你去歇了吧,我要睡了。」

    楊花應了一聲,眼神飛快地向牆角屏風後面瞟了一眼,盈盈退下。

    葉小天輕輕嘆了口氣,這楊花啊,堂堂播州楊天王之女,說起來也是一位小公主似的嬌貴人物,現在卻做了奴婢,說起來實也可憐。可是,誰讓她爹做下那許多喪盡天良之事?造反謀逆、誅殺異己、屠戮百姓,雙手染滿血腥。

    自己待楊花不薄,比起她那些被閹割了充作宮奴的兄弟、被貶入教坊司屈辱生存的姐妹,她的結局,總算是幸運的多。

    葉小天沒有忘記,他也是楊應龍的仇人,所以對這小楊花並非沒有戒心,不過,一個手無縛雞的豆寇少女,她能奈何得了自己嗎?這房子周圍,明裡暗裡,可是不只一個死衛保護著呢。

    這些死衛,可是他請了已經致仕退休的洪百川和王寧,又幫他重新調教過的。現在他的死衛簡單是神出鬼沒,神通廣大,誰想害他,便是派一群訓練有素的刺客來,也未必能得手。

    所以,葉小天戒心常備,卻也並不阻止她在自己身邊,這小女孩兒已經很不幸了,如果他再冷落了,必然受別的丫環奴婢欺負。

    葉小天嘆了口氣,又取了茶來漱了口,這才寬衣解帶,登榻睡覺。躺在榻上,只留一燈如豆,枕著手臂忽然又想起于珺婷對他說過的話,不由苦惱地蹙起了眉頭。

    他可以對于珺婷大吼大叫,可怎麼對瑤瑤那丫頭說重話?這丫頭心思敏感細膩的很,只怕語氣稍重了,她就要哭鼻子吧?忽然,葉小天若有所覺,不由怵然一驚,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葉小天一抬手,就抽出了床頭短劍,喝道:「誰!」

    榻邊還有一道機關,只要他手一扳,就會連人帶被縟沉下去,一道半尺厚的鐵板會把他和刺客徹底隔絕,與此同時,警鈴會響,他的死衛會在第一時間衝進來。

    葉小天一手持劍,一手按住了榻旁的機括,但他隨即就怔住了。

    小聲羞怯的一聲喊:「別!別……是我!」

    葉小天雖然不常見瑤瑤,可兩人下午才剛聊了許久,自然記得她的聲音,頓時怔住:「瑤瑤?」

    屏風後邊傳出細不可聞的一聲低應:「嗯!是……是我!」

    葉小天道:「你怎麼在這裡?你……躲在方便之處做什麼,出來!」

    屏風後面又靜了一陣兒,一道身影慢慢地走出來,葉小天立即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出來。

    纖細窈窕的一道儷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渾身的肌膚都泛著潤澤美麗的光。她……,竟然未著寸縷!

    葉小天急忙扭過頭去,道:「你這丫頭,搞什麼鬼!快穿上衣服!」

    「我不!」

    瑤瑤咬了咬嘴唇,眼見他躲閃,反而有了勇氣,****的胸膛又挺拔了些。

    葉小天雖然扭過了頭,可是方才匆匆一瞥,那一幕春光卻是深深印在了腦海中,再也揮之不去。

    那凹凸有致的身材,那流暢優美的曲線,她整個人都沐浴在朦朧的光暈裡,彷彿傳說中的美麗狐仙,有種不真實的詭麗美感。只是那一瞥,似乎還看到了大腿中間一抹與她的雪白肌膚不甚相同的顏色。

    葉小天忽然有點口乾舌燥,他又想喝水了。

    「我……我喜歡你!你可以罵我下賤!但是,我告訴你,你別無選擇!要麼,你讓我去死!要麼,你就要了我!」

    被于珺婷洗了腦的瑤瑤,大膽勇敢地表白,然後,葉小天就看到壁上,有一個被放大的身影,越來越近,他看到牆上那圓潤的臀形,輕輕地扭動著,風情萬種……

    ……

    「喔~~喔喔~~~」

    公雞啼鳴,天亮了。

    昨夜那個膽大包天,逆推天王的小辣妞不見了,瑤瑤趴在被子裡,埋著火燒云的臉頰,死活不肯出去。葉小天費了吃奶的勁兒,才逼她著裝打扮好了,牽著她的手兒,走出門去。可一到陽光之下,瑤瑤又變得羞不可抑了。

    這時候,于珺婷忽然從前邊竹林中走出來,款款而行,似笑非笑。葉小天本以為瑤瑤會馬上羞得逃之夭夭了,只是他著實不明白女孩兒家的心思。瑤瑤看了一眼于珺婷那傲人的雙峰,又看看自己倒扣胸前的玉碗,忽然對葉小天小聲道:「小天哥,人家……人家的胸,是不是比較小。」

    葉小天一窒,瞧瞧瑤瑤擔心的眼神,忙甜言蜜語道:「沒關係,那會讓我們的心貼得更近呢!」

    「嗯……」瑤瑤甜甜一笑,竟有了一種新婦人的嫵媚。

    「葉大土司……」于珺婷的聲音甜絲絲的,可怎麼聽都有一種調侃的意味。

    瑤瑤終於害羞了,趕緊道:「珺婷姐姐,你……你們聊,我先走了!」

    瑤瑤風擺柳枝般急急而逃,只是看她步態,雖然輕盈婀娜,可總透著一股子哪兒不太舒適的意味。于珺婷是過來人,自然懂得。

    于珺婷從瑤瑤款款扭擺的小腰身上收回目光,對葉小天揶揄地道:「昨兒晚上,我可是等在外面,準備萬一某位坐懷不亂的偽君子真把人家姑娘趕出來,害得她一時想不開去自盡呢,結果……」

    她抻了個懶腰,道:「結果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我的葉大老爺,你終於肯做禽獸了啊?」

    葉小天先是心中一虛,旋即瞪大了眼睛先發制人:「廢話!那時情景,我……我若不為所動,豈不是禽獸不如?咳!那般情況下我依舊不答應?那瑤瑤豈不是真的只有尋死一條路了?」

    于珺婷忍俊不禁,翹起大指道:「葉大老爺,您真偉大!」

    瑤瑤急急逃走竹林,忽然想起昨夜風情,想起她終於達成夙願,做了她想了好多年的那個男人,心中不由一陣甜蜜。她唇角剛剛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忽見青衣一襲,從林中出現。

    那纖腰一束盈盈欲折,葫蘆腰旁卻貼抱著一個汲泉水的罈子,布帕包頭、明眸皓齒,正是楊花。楊花看見瑤瑤,立即福身一禮,甜甜地笑:「見過大小姐!」

    瑤瑤俏臉一紅,還大小姐呢,待會兒小天哥向家裡人都宣佈了,大小姐就要變六夫人了,這一聲大小姐,怎麼叫得這麼羞人呢。瑤瑤紅著臉走上前去,牽住了她的手:「花花妹子,昨晚……多虧你幫我照應!」

    楊花道:「大小姐待花花甚好,花花理應為大小姐效力!」

    瑤瑤感動地道:「好花花,你對我的好,我是不會忘記的。以後,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好的。哦,對了!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我跟小天哥說一聲,以後……你就留在我身邊吧!」

    「多謝大小姐!」

    楊花很歡喜地放下水罈子,向瑤瑤跪下叩頭。

    瑤瑤趕緊攙扶,嗔怪道:「以後不要這麼多禮了,什麼大小姐不大小姐的,我是拿你當妹子看待的。」

    正跪在地上的楊花低著頭,唇角卻漾起一抹詭譎的微笑:「做你的隨身丫頭,那就有更多私密機會接近那個大惡人了!瑤瑤,你還真是我的好姐姐!」

    小楊花期盼著快快長大,葉天王的小船兒,會不會翻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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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3
發表於 2016-5-29 17:35:52 |只看該作者
第1022章 葉小天的霸道

  
  這人道:「因為張家長女,已經和白泥司田家的一位少爺定了親!」
  
  眾人恍然,道:「原來如此!」
  
  那人道:「可是,人家葉天王不要。張長官還得低聲下氣地求人家。葉天王實在是被糾纏的沒辦法了,就對張長官派來的媒人打趣說:『這雙胞胎啊,可不能要。你想啊,一個和你老婆一模一樣的女人,在別的男人身子下面********,哎!這得多麼堅強的一顆心臟!』」
  
  酒樓中頓時一陣轟笑,那嬌媚婦人白了對面的男人一眼,小聲嗔道:「牛氓!」
  
  那男人摸了摸鼻子,一臉無辜的模樣:「嘿嘿!道聼塗説,道聼塗説而已。」
  
  說話那人又道:「結果張長官聽了媒人傳話就更害怕了,以為葉天王是想要一修雙好,把他家的這對姊妹花全都摘了去。反復想想,寧可與白泥田氏從此交惡,也不能得罪葉天王啊,於是,就要把一雙姐妹全送給葉天王!」
  
  有人急急問道:「那後來呢?」
  
  那人聳聳肩道:「後來?後來反正葉天王是真的沒要他們家閨女,大概是真的不想要吧!」
  
  眾人七嘴八舌再度議論起來,監窗那桌,美婦人輕輕向前探了探身子,一雙眼睛嫵媚得像是鉤子:「嘖嘖嘖,姊妹花誒,葉家大老爺怎麼就不要呢?」
  
  對面的中年男子一臉正氣:「葉天王謙謙君子。怎麼會做以勢迫娶,毀人婚姻的事!」
  
  對面的美婦人眼珠溜溜兒地一轉。似笑非笑地道:「是麼?別是學了某些人的壞毛病,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吧?」
  
  對面的男人忽然一臉壞笑,低聲道:「那你讓我偷麼?」
  
  「想得美!」美婦人瞪起了眼睛,只是她即便瞪著眼睛,大眼睛水汪汪的。也不見氣勢。只有萬種風情。
  
  男人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那婦人見了便也盈盈站起,二人在眾人熱議聲中下樓去了,自有一旁跟著的小廝童子前去結帳。
  
  ※※※※※※※※※※※※※※※※※※※※※※※※※
  
  水西安氏在貴陽的別業,昆侖園。
  
  此處,如今卻是葉小天的臨時下榻處。
  
  方才在萬箭樓的那對男女,自然就是葉小天和夏瑩瑩了。
  
  葉小天此番到貴陽,是為了督辦米糧輜重的事兒。陳家公子貪瀆,把事兒辦砸了。砍了他的腦袋只是為了給前線官兵一個交待,可這糧秣輜重還是得辦啊,葉小天生怕再出紕漏。所以親自趕了來。
  
  經過他的干涉,現在這件事已經交給了公認的南財神羅大亨負責。葉小天輕鬆下來,這才有了時間遊山玩水,歇養身心。
  
  貴陽距紅楓湖很近,而且半路還要經過水東,他既然要來,宋曉語和夏瑩瑩自然要跟著來。趁機回趟娘家。於是,家裡那些孩子也都吵著要跟出來玩。
  
  葉小天大手一揮,除了凝兒所生的最小的一個還在吃奶,無法跟出來,其他幾個就都跟了來,為了照顧他們,哚妮便也跟著一起出行了。
  
  葉小天進了昆侖園,還沒走進花廳,就聽一陣孩子的哇哇哭叫。葉小天邁步進了花廳,張眼望去,就見宋曉語給他生的那個年方兩歲的兒子葉青靈光著腚坐在浴盆裡哭天抹淚,宋曉語站在一旁「吹鬍子瞪眼睛的」。
  
  葉小天道:「怎麼啦怎麼啦這是,孩子還小,不懂事兒,你別又揍他啦!」
  
  宋曉語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道:「誰揍他啦!這混小子異想天開,非要用盆把自己端起來,他坐在盆裡,能把自己端起來嗎?端不起來就哭,真是氣死我了!」
  
  「竟有此事?哈!兒子啊,你還真有想法!」
  
  葉小天笑了,走過去在浴盆前蹲下,兒子見老爹回來了,便不再哭了,抽抽答答地看著他,之所以沒說話,是因為他爹扭嘴歪唇,惹人發噱,他都快要笑了。
  
  宋曉語瞧他模樣,奇道:「你在幹嘛?」
  
  葉小天道:「我兒子想用盆把自己端起來,我試試能不能咬到自己耳朵嘛!」
  
  宋曉語忍俊不噤,「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跺跺腳道:「沒大沒小,一對活寶兒!」
  
  葉青靈見父親扮鬼臉有趣,忍不住也是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時候,又是一對四五歲的男孩跑了進來,二人在搶一隻蛤蟆,一追進花廳,便鬧得雞飛狗跳。
  
  這兩個孩子,一個是于珺婷所生的第二個孩子,叫于浩然。另一個是田妙雯所生的兒子,叫葉青衫。葉青衫抓著青蛙蹦來蹦去,于浩然搶不到,氣得小臉脹紅,便嘰哩呱啦地說了一通。
  
  葉青衫也不理他在說些什麼,只管向他扮鬼臉,于浩然道:「哈!你還笑,聽不懂吧?」
  
  葉青衫道:「誰知道你在嘰哩呱啦地說什麼!」
  
  于浩然得意洋洋地道:「我這是西洋番話,跟瑤瑤姨學的,我剛剛在罵你呢,聽不懂了吧?大傻瓜!」
  
  葉青衫撇撇嘴,那雲淡風輕的模樣,頗有乃母田妙雯的風範:「我聽不懂,你說再多,又有何用?」
  
  葉小天抬起腳來,在于浩然開襠褲的小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混帳小子,跟你哥說話,不許罵人!」
  
  扭過頭來,葉小天又問哚妮:「噯!我說瑤瑤這些年都學了些什麼東西啊,怎麼連西洋番話都學?」
  
  哚妮有點心虛,道:「我哪知道呀!這丫頭,誰知道呢,大概是覺得有趣才學的吧。」
  
  葉小天皺了皺眉道:「她還在金陵麼?這幾年,一年頂多元旦前後見一次,怎麼越大跟咱們家越生份了,我也沒把她當外人呐。下次她再回銅仁,你把她帶回來,這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想著嫁人,整天學些什麼東西,我看她都快要學傻了。」
  
  哚妮心道:「學些什麼東西?琴棋書畫、烹飪女紅、詩詞歌賦,談吐儀錶,甚至……還學如何取悅男人呢。不想著嫁人?我看她呀,想嫁人都快想瘋了!」
  
  「卟嗵!」
  
  葉小天這邊只顧說話,宋曉語又是個不太會照顧兒子的撒手大掌櫃,他那小兒子葉青靈竟然自己從盆裡爬了出來,結果那盆一下子扣在了他的屁股上,一盆水灑了滿地。
  
  「哎喲!我的小祖宗,沒事兒吧!」
  
  哚妮趕緊搶過去把他抱起來,宋青靈被盆子扣在了身上,倒覺有趣,咧開嘴巴笑起來,還在四娘懷裡一蹦一蹦的。他那親娘不大會照顧人,這孩子倒是和四娘更親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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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2
發表於 2016-5-29 17:34:40 |只看該作者
第1021章 葉小天的面子


    數年之後……

    貴陽,萬箭樓。

    萬箭樓,本名八仙樓,早年間,葉小天曾在此宴請安家長公子安南天和貴州按察使王大人,被石阡曹家派土兵圍攻,亂箭攢射,自從名聲更噪,便改名萬箭樓了,傳承至今,倒成了貴陽城中一處極有文化內涵的所在。

    依舊是三層的酒樓,酒樓上賓客如雲,七嘴八舌,各有所言,不過議論最多的便是當前的戰事。

    今年,安南武德成督兵犯我邊界,云南總兵沐叡出師,貴州方面亦有調撥人馬助戰。

    這一桌人談起戰事,那一桌人聽得有趣,便也側耳傾聽,時不時還要插一句嘴。臨窗有一雙男女,男的看起來只有三旬上下的樣子,眉目清朗,顧盼之間,頗有威儀。

    女的比他還要略小一些,成熟美婦人,正是蜜桃兒一般的年紀。那花容月貌,一顰一笑間都是無限的風情,時不時就會有人偷偷睃她一眼。

    這時鄰桌正有人談著云南戰事:「沐老公爺自然是厲害的,世鎮云南,安南人犯我大明邊界,那就是侵犯了他老人家的地盤,他豈能善罷甘休?不過,咱們貴州,卻也不乏好漢!」

    他抹一把嘴巴上的酒漬:「咱們葉天王,可是派了兵馬大總管華云飛,統兵兩萬前往云南助戰的。華大將軍的厲害,你曉得吧?聽說那安南猴子,被華大將軍打得上竄下跳呢!」

    酒樓中一陣轟笑,坐在窗邊的那個劍眉星目、氣度雍容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緩緩呷了口酒。對面的美婦人,卻是向他丟了個有趣兒的眼神。

    這時又有人道:「說到云南戰事,對了,你們聽說陳藩台家公子被斬首的事了麼?」

    馬上就有旁邊一桌的人接口道:「自然聽說了,這陳藩台家公子,包攬了我貴州兵馬赴云南作戰的輜重、米糧生意,本來嘛,這裡邊油水甚足,夠他賺的了,可他還貪心不足,採辦的藥材以假作真、輸運的米糧以次充好,有的米袋子一打開,不是黴變就是糠,太也黑心,結果被按察使霍大人秉公執法,給斬了!」

    先前那人道:「嘿!你道他為何這麼大膽?因為他是陳藩台家的公子。霍臬台使比布政使還低了半階,兩人又是同僚,你道霍臬台為何這麼不給陳藩檯面子,偏要辦了個死罪?」

    馬上就有人道:「怎麼著,不是霍臬台鐵面無私麼,這裡邊難道還有什麼門道?」

    先前那人得意洋洋地道:「那是自然!不瞞你說,我那妹子吧,是巡撫衙門花晴風花老爺新納的六夫人,花老爺是撫院大人第一親信,故而我才知道這樣隱秘的消息……」

    他先賣弄了一番,釣足了眾人胃口,才道:「陳藩台就這麼一個獨生子啊,捨得他死嗎?聽說陳藩台拿了大筆的銀子,去求霍臬台開恩呢!」

    眾人一陣騷動,那人道:「你們想啊,陳藩台何等身份,霍臬台還能不送他這個人情?何況還有大把銀子賺著。所以啊,霍臬台就出了個主意,叫陳藩台找一個替死的家人,把這事兒都兜攬下來,他這邊運作運作,陳衙內也就逃過了這一劫!」

    這貨看來是沒少喝,不然的話,事關本省排名前幾的朝廷大員,這麼隱秘的事兒,他又豈敢說出來。此時樓上鴉雀無聲,眾人都豎起耳朵聽著,就連靠窗那對璧人都被他吸引了。

    這人更加得意,提高了嗓門兒道:「你們忘啦,咱們貴州派去云南打仗的是誰的兵?那是葉天王的兵!藥材是假的,本來能救活的傷兵是要死的!米面是壞的,士兵連肚子都吃不飽,能打勝仗嗎?」

    他顧盼眾人,威風不可一世的樣子,彷彿說書先生一般,用力一拍桌子:「葉天王最是愛惜部屬,這事兒,他能不為部屬討個公道?葉天王派了個侍衛,給霍臬台捎去一句話,就一句話:前方將士,不能枉死!陳家公子,必須償命!」

    「嘿嘿!就這一句話,陳公子,誰也救不得他了!」

    他吱溜一口酒,又挾了一口菜,酒樓上眾人喧嘩議論了一番,有人問道:「葉天王一句話,霍臬台就聽了?那陳藩台就這麼一個獨子,能坐視不理?」

    他聽了便把眼睛一翻,道:「你問著了,戲肉就在這裡!」他一口把酒乾了,興致勃勃地道:「陳藩台當然想救,你們不知道吧?為了救下兒子的性命,陳藩台都向霍臬台下跪了!」

    酒樓上「轟」地一聲,喧嘩聲又起。他的聲音也又提高了些:「陳藩台為了兒子的性命,向比他低半階的官兒下跪吶!結果如何,你們猜,你們猜猜!」

    眾酒客哪裡還按捺得住,七嘴八舌便道:「這位仁兄,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結果如何?」

    那人嘿嘿一笑,提起酒壺晃了晃,卻已喝乾了。旁邊有人等不及,喊道:「小二,給這位仁兄上一壺好酒,算我帳上!」

    那人頓時眉開眼笑,道:「結果啊?結果自然是陳家公子依舊被正法了,這你們都是知道的。但你們不知道的是,霍臬台對陳藩台說了什麼!」

    他吸一口氣,扮出一臉苦臉,拱了拱手道:「藩台大人,實在對不住了!您為了兒子都屈膝下跪了,只要能抬手,霍某敢不抬手?霍某也是沒辦法,那可是葉天王!誰的面子能比他大呀!』」

    臨窗那桌,美婦人向對面的男子扮個鬼臉兒,竟然有些少女的頑皮味道:「嘻嘻,葉天王啊,好大的面子,好大的威風呢!」對面的中年男子瞪了她一眼,美婦人俏巧地吐了吐舌頭。

    酒樓上頓時熱鬧起來,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一時間,這話題就從云南戰事,轉移到了如今在整個貴州風頭最健的夜郎天子葉小天身上。對於風雲人物,小民總是喜歡八卦一番的,這也是茶餘飯後的一樁樂趣。

    這時便有人道:「要說這葉天王,那確實了得。我聽說,前不久葉天王路經重安司,重安司長官遠迎三十里,款待葉天王。重安司張長官家有一對雙胞胎女兒,生得是千嬌百媚,國色天香啊!」

    「葉天王到了張家,恰好張長官這對孿生女兒去上香回來,葉天王只是多看了一眼,那張長官就多心了,以為葉天王看上了他的女兒,就要忍痛把二女兒送給葉天王做小星!」

    旁邊有人奇怪道:「為何是二女兒,不是大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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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0章 制衡方略


    乾清宮裡,萬曆皇帝瞟了一眼眾大臣,內閣、六部,俱都在場。

    內閣眾閣老已經在他面前撕了很久,現在的內閣,沒有張居正那種強勢人物,眾閣老撕扯許久,也沒個定論,萬曆只好召開「擴大會議」,把六部也拉了進來,列席的還有都察院和錦衣衛。

    吏部作為六部之上,天官大人率先發言,慷慨激昂:「皇上,川黔云貴等地,土官自漢唐因循至今,無論哪一朝哪一代,江山可以變,而世牧其地的土官不變!

    太祖、成祖時候,曾想解決這個問題,只因後來北元作亂,無暇南顧,這件事便又拖延下來。如今楊應龍伏誅,這是千載難逢之機,正好破而後立,在播州全境,實施流官制度!」

    吏部負責官吏的考核、陞遷與任命。每日裡不知多少閒官散官候補官,挖門盜洞托親靠友地等著有那告老還鄉的、犯案罷黜的、突然猝死的官兒們騰個位置出來。

    如果在播州全境實施流官制度,他就有大把的官位可以任命,想想都要飄飄欲仙。

    戶部尚書立刻跳出來反對:「皇上!以太祖、成祖之雄才大略,難道只因北元作亂,就無暇南顧改土歸流?成祖皇帝五掃漠北,北元望風披靡,怎至於牽扯成祖皇帝太多精力而無暇東顧?」

    戶部尚書上前,大聲道:「臣以為,這是太祖、成祖皇帝發現,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操之過急,這才緩行歸流之策。播州之地,楊氏統治七百餘年,下屬土官層層疊疊,不可計數。

    如果貿然歸流,政令能上傳下達嗎?前有葫縣,歸流五年,朝廷年年貼補大筆錢糧。今貴州全省之賦稅,尚不及江南一小縣,播州之地一旦徹底歸流,可以預料的是,至少在五十年之內,朝廷休想收上來一錢銀子,而要貼補的賑濟,則是朝廷不可承受之重。

    我大明先平西北孛拜、再戰東瀛扶桑,又討播州楊氏,國庫日漸空虛,一個不慎,楊應龍沒有毀了我大明江山,這無底洞卻是徹底把我大明國力消耗一空了!」

    戶部管錢糧,一旦徹底施行改土歸流政策,這錢花的……,那就是天文數字,而且它還不是一筆,而是年年都得往這個大窟窿裡填錢。一旦皇帝真的聽了吏部尚書的話,戶部尚書可以想像得到,自己將來的日子會有多麼悲慘。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這些牢騷,都是那些文人激揚文字時的感慨,南宋皇帝如果真有希望北伐成功,他不想北伐奪回失地麼?最大的阻力來自於哪兒?不是來自皇帝,而是來自於官紳、來自於百姓!

    宋朝富啊,直至亡國,大宋的民生都是列朝列代裡最好的時代,百姓生活的最是逍遙自在。北伐?北伐一旦成功,朝廷就得拿出大筆的銀錢,貼補糜爛不堪、經濟落後的北方,就得拿南人的錢去救濟北人,你以為他們願意?

    如今就是這種狀況,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屁股坐的位置不同,想問題的角度便不同,對吏部尚書舉雙手贊成的問題,戶部尚書可是舉雙手雙腳反對的。

    刑部尚書馬上跳出來道:「大司徒老成謀國,臣附議!」

    吏部天官雅稱大冢宰,戶部尚書則雅稱大司徒。大司寇(刑部尚書)當然支持戶部尚書,葉小天在銅仁府幫他大力營建基層司法衙門,成效顯著。如果全換成流官,能取得這麼大的成效?別搞笑了!

    那些流官幾年一輪換,定得下心來去搞需要很長時間、根本無法在其任內顯現出政績的事情?就算他肯,中原地區一直是流官制度,官員還要大力倚仗地方士紳,一旦地方士紳們採取不合作態度,他的政令就難以施行,最終碌碌無為,何況是播州那種傳承了幾百上千年的土官地區。

    萬曆皇帝瞧瞧其他三部尚書,道:「你們以為如何?」

    禮部是林侍郎的地盤,林侍郎是葉小天的盟友,自然也是站出來附議戶部尚書的話。

    工部尚書兩邊不得罪,皺著眉頭捋著鬍子,唸唸有辭地講了一堆技術性問題:交通啊、水利啊、建築啊,製造啊……

    在一番云裡霧裡不著邊際的分析之後,工部尚書提出了一個天文數字的預算:一旦改土歸流,對於現在播州的基礎建設,就必須得進行大力改造,才能配合流官的治理。他需要錢!

    摳門兒的萬曆皇帝聽得直皺眉頭,缺錢的戶部尚書聽得心驚肉跳。

    而兵部尚書一張嘴,還是要錢!

    你要在整個播州改土歸流,必須得建立衛所、鎮守地方,以取代土兵土官吧?這些事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能辦得到的嗎?沒錢寸步難行啊!

    萬曆皇帝一聽又是要錢,頓覺肉痛。轉眼再看看支持改土歸流的吏部尚書,忽然想到,一旦全面施行流官制度,陡然增加那麼多的官兒,這官衙、僚屬、俸祿……,這得多大一筆開銷?

    萬曆皇帝眼中,銅錢越堆越高,像山一樣,而這些錢是要扔進無底洞的,這可是要他命的事兒。

    再想到閣老們的爭執,想到水西安氏打著反對葉小天的幌子,其實也在覬覦播州這塊肥肉,而水東宋氏則支持葉小天,試圖聯葉抗安,三足鼎立,他的決心終於定了下來。

    水西安氏根基雄厚,比播州楊氏還要可怕,如果讓安氏更形壯大,安知來日不會變成第二個楊應龍?水東宋氏雖弱於水西安氏,一旦把播州南六府劃歸宋氏,宋氏卻會躍然安氏之上,同樣後患無窮。

    全部改土歸流,不可行。若是效仿成祖,割六府而自治,對葉小天這等有功之臣有功而不賞,朝廷還如何面對天下人?水東宋氏與南六府近在咫尺,會不會趁機暗中網羅收買?

    南六府若分而自治,播州北方各府改土歸流會不會遭到南六府土官們的暗中作梗?唯有三足鼎立,讓安宋葉三家互相牽制、制衡,朕的江山才更穩當。

    想到這裡,萬曆皇帝站了起來:「朕以為,改土歸流,乃大勢所趨。但,求治過急則弊患更大,宜穩妥施行,逐步施行!故,朕諭:依思南宣撫使葉小天所請,播州南六府,劃歸葉小天治下,曰平越府,仍隸貴州。

    北線各府,改土歸流,曰遵義,隸四川!北方各府知州、知府、知縣類正印官,由朝廷派遣流官,其餘正印官及佐雜官,由當地土官充任!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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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9 17:33:32 |只看該作者
第1019章 群雌粥粥


    葉小天趕回銅仁,妙雯和瑩瑩已然大腹便便,處於待產狀態,是哚妮和於珺婷迎過了水銀山,陪他一起回山。

    哚妮是個小女人,一見葉小天便歡喜的很了。而於珺婷卻是第一眼就投來一個問號的眼神兒。

    葉小天笑笑,道:「一切順利!」

    於珺婷頓時綻出嫵媚的笑容。

    葉小天把此行水西、水東的情況對她說了一遍,於珺婷蹙眉道:「水東宋家要我們割讓草塘的三個鎮?這樣一來,宋家的手,豈不就伸過江來了?你呀,根本不必答應他們這樣的條件,宋家其實並沒有太好的選擇,除了站出來支持咱們,也沒別的法子好想。」

    葉小天看看她尖尖的下巴,道:「你剛從南六府回來,操勞過甚,人都削瘦多了。」

    於珺婷不以為然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別打岔,南六府是咱們家的,憑什麼給他宋家。」

    葉小天道:「不過是三個鎮,宋家只是在江北有了一個出口罷了,有什麼打緊?我又不想造反,還怕摻點沙子進來?再說,多了一個宋家往裡邊摻和,皇帝那邊才會更想把播州六府劃撥於我。同時,有宋家幫我一起鎮壓著,南六府還有哪個土官敢起異樣心思?」

    於珺婷嗔道:「話是這麼說,憑白劃出三個鎮子,我心裡總是捨不得。再說了,你如今風頭正盛,宋家不會動什麼腦筋。萬一將來……」

    葉小天打斷她的話道:「將來如何?呵呵,將來,大不了又是一座水銀山。你想想,當初爭奪水銀山的那些人,如今都在何處?水銀山,最終歸了誰?」

    於珺婷有些失神,那是她與葉小天第一次見面。那時的水銀山上,有她於家、有石阡楊家、有石阡展家,還有涼月谷果基家,城頭變幻大王旗呀!如今呢?

    她的於家,已經躍然成為銅仁第一土司,卻也成了臥牛嶺葉氏最大的支持者。石阡楊家名存實亡,石阡展家徹底淪為葉小天的附庸,而涼月谷果基家,也是唯葉小天馬首是瞻。

    昔日四方土司人家,分作五派爭奪水銀山,如今這水銀山卻落到了當日趕來調停的那個葫縣小官手裡。往昔種種,躍然心頭,於珺婷一時有些痴了。

    葉小天輕輕握住她的手,在她溫潤滑膩的大腿上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別想著替子孫後人一勞永逸!沒用的,你算計的再周全也沒用,總要子孫自己爭氣才行!臥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可臥榻之旁要是毫無危險,人也就耽於安逸,喪失了警覺,別想太多了。」

    於珺婷輕輕嘆了口氣,幽幽地道:「你都已經答應了人家,我就算不喜歡,又能怎麼樣?」

    葉小天咳嗽一聲,轉向另一邊幸福地偎在他肩膀上的哚妮:「哚妮,你怎麼陪珺婷一起來了?」

    哚妮甜甜笑道:「幾位姐姐都在養胎,我一人無聊,便去銅仁尋遙遙散心。剛剛迎了珺婷姐姐回來,便聽說你回來了,所以便與珺婷姐一塊兒來接你。」

    「遙遙……」

    葉小天意外地道:「那丫頭不是往金陵拜香光居士為師,學習書畫去了麼,怎麼,她回來了?」

    哚妮道:「老爺去播州討逆時,瑤瑤擔心老爺有個什麼意外,所以趕回來了。及至戰事結束,這才重新返回金陵。」

    葉小天責怪道:「這事兒你怎不早說與我知道,許久不曾見過她了,若知她回了銅仁,上次回臥牛嶺時,我便叫她回來一聚了。」

    哚妮吐了吐舌頭,道:「你那麼忙,瑤瑤生怕打擾了你,不叫我說。」

    葉小天道:「你呀,當初整治老毛時的手段哪裡去了?」

    說到老毛,葉小天神色黯了一黯,這才道:「如今一個黃毛丫頭的話你也聽。」

    於珺婷若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為哚妮解圍道:「遙遙自從寄住我府,你見過她幾回?哚妮怎知你的心意如何,就不要責怪她了。」

    葉小天道:「我倒不是責怪她。」

    葉小天沉吟了一下,道:「妙雯瑩瑩她們都在養胎,你一人在山上確也寂寞。嗯……」

    哚妮慌了,攬住他手臂道:「我不要一人回山,我要侍奉老爺!」

    葉小天笑道:「誰說要送你回山了,我是想……給你找個姐妹陪你,可好?」

    哚妮懵懂的還沒聽明白,一旁於珺婷已經狐一般地眯起了眼睛:「大老爺這狐狸尾巴藏的好深,這才露出來呢。卻不知,老爺說的這位好姐妹,是哪家的姑娘啊?」

    葉小天清咳一聲,訕訕地道:「那個……方才不是說了,要割草塘三鎮給宋家麼,嘿嘿,那三鎮,就是聘禮了。」

    「喔……」

    於珺婷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三人共乘的這輛馬車裡,立刻像是打開了一罈子山西老陳醋,那股子酸溜溜的味兒……

    及至回了臥牛嶺,幾位夫人都來見過自家相公,展凝兒習武之人身體強健,自然是第一個到的。展凝兒一進花廳,便興沖沖地道:「相公,你這一趟出去,坑來了些什麼回來?」

    於珺婷二郎腿一翹,嗓音兒嬌滴滴的繞樑三日:「你們家這位大老爺的習性,你還不曉得?摘個花兒、惹個草啊,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

    葉小天干咳一聲,不待展凝兒明白過來,就急急迎了上去:「哎呀呀,你這都幾個月的身懷了,怎麼就不知道穩重呢?坐下,快坐下,可別累著了。」

    可惜這時田妙雯和夏瑩瑩由小丫環扶著,已經雙雙走了進來,夏瑩瑩也就罷了,田妙雯哪是那麼好唬弄的。只聽於珺婷那酸溜溜的味道兒,她就明白必有蹊蹺。

    田妙雯一雙妙目在自家相公臉上盈盈一轉,笑吟吟地坐了,笑吟吟地道:「相公此行辛苦了,卻不知這一趟回來,摘了朵什麼花兒回來,有沒有刺呀?」

    葉小天額頭有點兒冒汗了。他這後宅裡雖然還算和睦,其實卻也不乏派系,人以群分嘛,只是沒有足以傷了和氣的爭鬥罷了。這派系,自然是水西三虎一派,而同樣出身銅仁的哚妮和於珺婷,走得就近了些。如今這兩派怎麼有聯手之勢?

    楊花給老爺遞上投濕的毛巾,便捧著銅盆退到了牆角,眼見得如此一幕,小小心靈中不由陡然一動:「葉小天也是害死我爹的兇手之一,原來他很好色麼?娘說過,我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應該會很美吧?」

    小楊花的眼珠悄悄轉動了一下,仇恨的火苗倏然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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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9 17:32:54 |只看該作者
第1018章 子彈速度的愛情


    誥命夫人,是紅楓湖夏家的姑娘;

    掌印夫人,是兩思田家的姑娘;

    三夫人,是石阡展家的姑娘;

    四夫人,是護教七部第一大部的酋長格哚佬家的。

    這五夫人麼,如果是水東宋家的,對臥牛嶺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何況,宋姑娘丑麼?當然不醜!品行很糟糕麼,當然也沒有。雖然說脾氣似乎是大了點兒,其實和瑩瑩那種面上跋扈,實則極好調教的姑娘類似,至少比不上凝兒的霸道,葉小天可是被凝兒踢飛過不止一次。

    於是,葉小天那台精密無比的超級大腦經過一番縝密仔細的計算,終於答應了宋家主的意見:娶宋姑娘,割烏江北岸草塘宣撫司的三鎮作為聘禮!

    宋家主大喜,女兒不用出家了,還嫁了一個令他無比滿意的乘龍快婿,宋家也終於在烏江北岸開闢了一個橋頭堡,皆大歡喜啊。

    宋家主完成了女兒交待的任務,馬上喜孜孜地到後院兒去向女兒報喜去了。

    「女兒啊,你慢著點吃,哎喲!瞧瞧你這樣子,還像是堂堂宋家的大小姐嘛!」

    宋曉語的母親輕輕拍著女兒的後背,憐愛地瞧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宋曉語手裡捧著一隻烀得稀爛的蹄膀,經過王大廚的料理,這蹄膀肥而不膩,十分可口,吃得宋曉語兩腮流油。

    「女兒啊,少吃些。你好多天不見油腥了,一下子吃的太肥膩了,腸子掛不住油,會腹瀉的。」

    宋夫人哭笑不得地看著女兒狼吞虎嚥,繼續在旁邊勸說。這時房門一開,宋家主興沖沖地闖了進來:「女兒啊,成啦!」

    宋曉語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著她爹,嘴上糊的都是蹄膀富含膠質的肉汁兒:「啊?什麼事成了?」

    宋家主表功道:「婚事啊!咱們宋家的姑娘,那是何等優秀。我只一提,他葉小天就求之不得地答應下來,哈哈!所以呢,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宋家主走到桌旁座下,得意洋洋:「我已經想好了,請葉巡撫做你的大媒人!不過呢,這樁喜事啊,暫且不必宣揚,等為父替他上書,得了朝廷的准信之後再說!」

    宋曉語弱弱地道:「爹,我……我是氣頭上隨口說說,你怎麼就當真啦?」

    「什麼?」

    宋曉語道:「我只是氣頭上胡亂說的,沒想嫁他呀!」

    宋家主勃然大怒,「砰」地一拍桌子,吼道:「婚姻大事,也能信口胡說的,啊?你爹是什麼身份,能把說話當放屁?啊?你讓你爹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女!」

    宋曉語被勃然大怒的宋家主罵得眼淚汪汪的,宋夫人大為不悅:「你看你,這是怎麼說話呢,有什麼事,你就不能好好說?」

    宋家主瞪著她道:「女兒這麼任性,就是你慣的!我不生氣?我能不生氣嗎?啊?」

    他又轉向宋曉語,道:「我低聲下氣,豁出了這張老臉,軟語相求,就差下跪了,他葉小天才勉強答應下來,現在可好,你一句隨口說說,什麼都不作數了……」

    宋曉語眨眨眼睛,迅速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爹,你說……你說你向葉小天提親,他還不答應。得要爹爹低聲下氣地求他,他才勉強答應?」

    宋家主頓時老臉一紅,吱吱唔唔地道:「啊……這個……嗯……」

    「啪!」

    宋曉語惱了,啃了一半的蹄膀被她一巴掌拍回了盤子,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好他個葉小天,本姑娘哪兒配不上他啦?他還不情不願的!真是豈有此理!葉小天,我嫁定了!他要敢不娶我,我要他的命!」

    宋家主張口結舌地看著女兒,宋曉語沒看他,她抓起毛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嘴巴,怒氣衝衝地就衝了出去,看樣子是找葉小天興師問罪去了。

    宋家主呆了許久,才喃喃地道:「這孩子真是我生的嗎?別是接生婆抱錯了吧……」

    ※※※※※※※※※※※※※※※※※※※※※※※※

    「我要嫁給你,你服不服?」

    宋大小姐真的衝去客舍,找到了葉小天,葉小天正提著筆,規劃著播州南六府一旦到手,應當採取哪些辦法迅速穩定他在那裡的影響和統治,對宋大小姐的話,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葉小天提著筆,呆呆地看著宋曉語,宋曉語見狀誤會了,以為他依舊是不情不願,心中更加氣憤,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做葉小天的女人,那日只是氣昏了頭,隨口一說,不想老爹也不知道是不是急著把她送出門,居然真去提親了。

    宋曉語本來還想反對,可是聽說葉小天不情不願,居然要她父親低聲下氣地央求,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可就不服氣了。本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哪兒配不上你了,你還不願意?

    這時一見葉小天神情,宋大小姐更不高興了,指著葉小天的鼻子道:「本姑娘要嫁給你,是你的福氣!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由不得你不同意!」

    葉小天隱約明白了點什麼,臉上不禁露出好笑的神情。

    宋曉語一見更不高興了:「你還笑?哼!等我嫁給你,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我要嫁給你,折磨你一輩子,怕了吧?」

    「哈哈哈哈……」葉小天笑得打跌,這個丫頭,萌萌噠,還真和瑩瑩有點兒像呢。還別說,這丫頭過門,妙雯和凝兒那裡不敢說,和瑩瑩,倆人一定能聊到一塊兒去。

    「你真的要嫁給我?」

    葉小天擱下筆,緩緩站起,走到宋曉語的面前。

    宋曉語道:「不錯!」

    葉小天繼續往前走,逼得宋曉語一步步後退,直到後背挨到了牆。葉小天一隻手撐在牆上,俯視著嬌小的宋曉語,聲音越來越低,嘴巴越湊越近:「你要是嫁給了我,就要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要給我生兒育女,你問我怕不怕?我很想知道,你打算怎麼折磨我呢?」

    葉小天嘴巴的熱氣噴在宋曉語的耳朵上,弄得她癢癢的,心裡更是慌慌的,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幹嘛湊那麼近,走開啦!」

    葉小天稍稍拉開了距離,微笑著看著她。宋曉語看著葉小天,忽然想起了田彬霏。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為他生兒育女,這些,她都有想過,但那是另一個男人。眼前這個男人,他們之間曾有過很愉快的交往,但她從未想過要做他的女人,這一切,似乎發展的太快了些……

    宋曉語眸中那一抹懷念和憂傷,沒有逃過葉小天的眼睛,葉小天目光一冷,忽然攬住了宋曉語的後腦。

    「你幹……唔……」

    宋曉語張大眼睛,剛要問話,葉小天已經狠狠地吻了下去。

    宋曉語懵了,一顆心如在云端。心跳加劇,快得讓人喘不上氣兒來,宋曉語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好奇、驚慌、想像和……莫名的興奮,讓她整個人薰薰欲醉。

    宋曉語只覺一個強勁濕熱的東西叩關直入,從雙唇間翻騰進來,一股不可思議的暖流順著舌根閃電般傳遍全身,不由一陣眩暈。唇舌交纏的剎那,葉小天聽到一聲輕輕的呻吟,稚嫩而嫵媚。

    許久許久,葉小天才放開了她的雀舌,眼前是一張嬌靨通紅,如桃李般嬌豔的小臉,宋曉語羞紅著臉龐,****起伏,鼻息急促:「你……你……」

    葉小天舔了舔嘴唇,吃吃輕笑起來:「好香!」

    宋曉語的臉蛋兒更紅了,誰料葉小天馬上又跟了一句:「好像蹄膀的味道。小師傅,你又破了一戒了!」

    宋曉語羞憤欲絕,怒道:「要你管!」

    葉小天道:「當然!以後,你的事,就歸我管!連你爹娘都管不到!」

    宋曉語心尖兒不由一顫,不知怎地,面對這麼霸道的一句話,竟然感覺心裡有種異樣的甜絲絲的感覺。

    「現在,我就給你定第一條規矩!」

    葉小天趁勝追擊,痛打落水的小狗狗:「你既然願意做我的女人!那麼你就記住,心裡只可以想著我,如果你敢想別的男人,我可不會輕饒了你!」

    「我……哪有……」宋曉語有點心虛,居然忽略了葉小天宣示主權的話:「你憑什麼這麼霸道?」

    「因為我是你男人!」

    葉小天理所當然地道,他把嘴巴再度湊到宋曉語的耳朵邊,感覺她的臉蛋兒燙的厲害。葉小天小聲地道:「我挺喜歡你說到禪院生活時的那種神情,你現在有時間,不妨好好想想今後為人婦、為人母的生活,我保證,那可比禪院生活有趣多了!」

    「啊!」

    葉小天的舌尖突然在宋曉語的耳垂上舔了一下,弄得宋曉語一機靈,不料香肩只是一縮,臀部又被葉小天輕薄地捏了一把,忙不迭再去雙手掩臀時,葉小天已經哈哈大笑著回轉桌後。

    宋曉語惱羞成怒,一把抽出掛在壁上的裝飾性長劍,向葉小天一指,氣咻咻地道:「姓葉的,你……」

    葉小天臉色一沉,凌厲地瞪了她一眼,宋曉語心尖兒一顫,後面的話竟然說不出來。

    葉小天從筆山上緩緩拈起毛筆,沉聲道:「我現在有正事要做,不許胡鬧!你先出去!」

    宋曉語拎著劍,迷迷瞪瞪地就出了書房,當她站在陽光下時,忽然清醒過來,不禁訥訥自問:「我……我做什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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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9 17:32:16 |只看該作者
第1017章 那都不是事兒


    宋姑娘沉不住氣了!

    葉小天要的就是她這種火冒三丈的情緒。這種時候,她的真情實感才能渲瀉出來,如果是老氣橫秋、哀大於死的狀態,又或者那副對禪院生活無比嚮往、陶醉的時候,葉小天說什麼,只怕也無濟於事。

    這個時候,葉小天覺得該主動發起進攻了。於是,他走進了宋曉語的閨房,開始了苦口婆心的勸說。

    宋姑娘對他走進自己的閨房並沒有感覺不適與反感,她實在是寂寞啊!人是群體動物,這麼久近乎一個人的苦行生活,不是她這樣天真爛漫的少女所能承受的。

    她甚至有一點小羞澀,因為「家徒四壁」,甚至連一杯茶都不看。她不會燒水,自從連續三次被熏了一臉煙灰之後,她就放棄了燒茶,這些日子,宋家大小姐都是喝的涼井水。

    「宋姑娘,你現在體會到了吧?出家?是那麼容易的事麼。你看你爹娘多疼你,你大哥多疼你,如果你的所謂出家,依舊是錦衣玉食、依舊是僕從如雲,那又何必出家,讓你的親人為你傷心?」

    「我知道阿爹阿娘和大哥都為****碎了心。」宋姑娘傷感起來,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更容易被打開心防的。

    宋姑娘幽幽地道:「我從小就很任性。我知道,雖然我和田家訂了親,可田大公子從來就沒喜歡過我,他喜歡的是溫柔知禮、賢淑聞達的姑娘。我知道,阿爹和大哥也不喜歡我,阿爹那麼忙,大哥總是東奔西走,我還給他們添麻煩!」

    宋曉語姑娘越說越傷心,吸了吸鼻子。眼淚汪汪地道:「佛曰: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我。就是地獄!」

    葉小天寶相莊嚴,正襟危坐:「所以,我來點化你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

    這話很有禪意吧?

    葉小天沾沾自喜地想。

    宋曉語俏巧地白了他一眼,瞧他一副裝模作樣的德性,想笑,卻又忍住,嗔道:「狗屁!就你。還我不入地獄誰入……」

    宋曉語的聲音忽然頓住了,等等……,我說我是地獄,他說「我不入地獄誰入……」

    宋曉語的一雙柳眉漸漸豎了起來,瞪著葉小天,咬牙切齒,俏臉飛紅:「姓葉的!」

    葉小天揚眉、張眼、做大慈大悲狀:「嗯?」

    ……

    片刻之後,宋曉語的閨房內一陣雞飛狗跳,葉小天鼻青臉腫,抱頭鼠竄:「宋姑娘。你又犯了嗔戒啦!」

    後邊追出了挽著袖子,露出兩條白生生手臂的宋曉語:「少廢話!本姑娘還想犯殺戒呢!」

    葉小天忙不迭逃跑,哭笑不得地道:「我是口誤!口誤啊!」

    葉小天一溜煙兒地逃出院去。宋曉語追到院門口,硬生生地剎住了腳下,指著葉小天道:「口誤?你進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葉小天見她不敢出來,心中大定,得意洋洋地道:「你叫我進去我就進去?有本事你出來!」

    「你進來!」

    「你出來!」

    「是男人你就進來!」

    「我是男人,我就是不進去!」

    「我……我豁出去了!」

    宋大小姐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再也按捺不住,拔腿就衝了出去。

    或許。為了她的美食、為了她的華衣、為了她的胭脂水粉,她早就忍不住了。如今只是有一個最合理的理由!

    葉小天沒想到她真敢追出來,嚇得撒腿就跑。宋大小姐隨後就追。

    「哈哈哈,這真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躲在暗處觀望的宋家主大喜過望,立即閃了出來,攔住女兒的去路:「女兒,你輸了!」

    宋曉語一呆:「爹?」她回頭看看,已經從院子裡跑出十多步外,再想回去,顯然是不能了。

    宋天刀也及時閃了出來:「小妹,願賭服輸,你可不能出爾反爾啊!」

    「我……,行!我不反悔!不過你得把葉小天給我抓來,讓我狠狠揍這混蛋一頓!」

    宋家主沉下臉道:「曉語,不要胡鬧!葉土司煞費苦心,還不是為了你?人家是思南宣撫使,身份地位雖還不及你爹,卻也相去不遠了,怎麼能讓你動手毆之?」

    宋天刀也勸道:「是啊!小妹,不要不懂事。咱爹很快就要上書朝廷,支持由葉小天掌控播州南六府,到那時候,他就是一方宣慰使,和咱爹平起平坐了,怎能打得?」

    宋曉語氣道:「他為了我?哈?你看看我穿,我吃的、我用的,這都多麼悽慘!他還故意氣我!我如今都破戒出院了,你們還不讓我出這口氣,我……」

    宋曉語頓了頓腳,大聲道:「成!我也不難為你們!我不出家了,我出嫁!行不行?」

    宋家主和宋天刀大吃一驚,異口同聲道:「出嫁?嫁誰?」

    「嫁他!」

    宋曉語往葉小天逃開處一指:「我嫁他!嫁了他我就是葉家的人了,我要揍他,不關宋家的事了吧?我要折磨那個混蛋一輩子,不死不休!」

    ……

    「爹……」

    「兒子……」

    父子倆在小書房裡低頭琢磨一陣,不約而同地抬頭,又異口同聲地道:「你說!」

    宋家主咳嗽一聲,道:「兒啊,我覺得,曉語嫁給葉小天的話,倒也不是一樁壞事。這孩子,沒個降得住她的人,不行!再說,青年才俊裡面,誰能比葉小天更強?」

    宋天刀道:「我也覺得,葉小天和小妹挺配的。再說葉小天馬上就要做宣慰使的人了,那可就是葉天王!宋天王的女兒嫁葉天王,不算吃虧啊!」

    宋家主道:「那……咱們就這麼著?」

    ……

    很快,葉小天就被請進了小書房。

    葉小天鬼鬼祟祟地溜進來,又探頭向外邊瞧了一眼,趕緊關上房門,拍胸慶幸道:「好險沒被你家大小姐看見!」

    葉小天轉身對宋家主笑容可掬地道:「伯父,令嬡已經跨出了小院,破了誓,不能出家了。小侄不辱使命,你看咱們之間的約定……」

    宋家主滿面春風地迎上來,拉著葉小天就座:「賢侄,坐坐坐。哈哈哈,賢侄啊,為你上書以壯聲勢的事呢,那都不是事兒。不過呢,這個條件嘛,伯父想換一個……」

    葉小天一聽,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臉呱嗒一下就摞了下來:「伯父,你可是小西天之主,堂堂一方天王。不說金口玉言吧,那也是吐口唾沫就是個釘兒的主,你可不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啊!」

    宋家主火了,用力一拍桌子:「我還沒說完呢,你就跟我翻臉了?我告訴你,老夫今兒還就說話不算數了,你能怎麼著吧!反正我就一個條件,要麼你娶了我女兒,把那個小祖宗趕緊給我領走,要不然,你馬上就走,想讓我給你幫腔壯勢,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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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7
發表於 2016-5-29 17:31:43 |只看該作者
第1016章 不死不休!


    宋家用了三十年的大廚王東滿面難色:「要做好吃了,倒容易。做的難吃……」

    宋天刀道:「這有什麼難的,你少放油鹽,自然難吃了。」

    葉小天瞟了他一眼,這真是宋曉語的親哥哥嗎?

    葉小天道:「王大廚,我只是要你做成素菜,不必刻意做的難吃。」

    王大廚喜道:「只是做素菜麼?不需要刻意做的難吃?」

    葉小天頷首道:「沒錯!」

    他向宋天刀解釋道:「你要她真正去體驗她將要過的生活才行。如果刻意為難她,她只會認為這一切並非她將要去經歷的,如何讓她回心轉意?」

    葉小天笑了笑,道:「習慣,是很難改變的。驟然改變,會很難受。如果只是一個習慣突然改變了,或者還能受得了,真正叫人難受的,是所有的習慣一夜之間,全部變樣!」

    ……

    宋曉語看著身邊的一切,欲哭無淚。

    穿的是粗布衣裳,吃的是粗茶淡飯,胭脂水粉沒有了,她喜歡的首飾沒有了,就連鏡子都沒有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副什麼樣子。井水太深,臨水自照,她很難看清自己的模樣。

    每天都是素菜,還別說,那素菜做的很可口,頭一回就著白飯吃的時候,她以為這一點上根本難不倒她。她也曾在尼庵裡吃過齋飯,還沒王大廚做的好吃呢。

    不過三天之後,她就有些受不了啦。曉語姑娘其實挺愛吃肉的,一天兩天不吃,她淡定自若。三天不見一點肉沫兒,她哪怕是剛剛吃完飯,都會覺得胃裡空空的,她饞肉了。

    最可怕的還是寂寞。沒錯,葉小天沒有刻意封閉她的生活,沒有把她當囚犯看待。巡弋在小院周圍的土兵,如果曉語姑娘和他們說話。他們也會禮貌地回答。

    只是,這些人言語簡單,表情木然。語調平緩,就像一群半死人,宋曉語和他們有什麼好聊的?她的身邊,連閒來解悶的話本兒也被抄光了。只留了幾卷佛經給她。

    宋曉語姑娘握著經卷,坐在樹下,聽著風鳴鳥叫,有種要發瘋的感覺。這不是一個未滿雙十的姑娘能夠忍受的日子。

    葉小天一直在思量,要不要把田彬霏沒死的消息告訴宋曉語。田彬霏已經成了殘廢,容顏也毀了。就算宋姑娘依舊肯接受他。宋家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他的。

    但是,宋曉語動了出家的念頭,雖然不是因為對田彬霏的思念,起因卻是因為他。他們兩人之間的事,要不要有一個結果呢?

    葉小天派了人快馬加鞭趕去了思州。

    田彬霏在思州殫精竭慮地輔佐著他小妹田妙雯所選擇的新的田氏家主。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只有田家極少數的幾個核心成員。

    田彬霏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是不可能再成為田家的代表,所以新的家主根本不用擔心他會奪走自己的位子,因此兩人配合的極是默契。

    思州四府如果各自為政。對葉小天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由田家統一起來,田家為了確保他們的統治,重新建立田氏勢力,就需要依仗如今無論實力還是名頭都已在其上的臥牛嶺,雙方可以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

    田彬霏並不在意失去的家主之位,他心中一直以來最大的願望,是家族的重新崛起。如今的田氏雖然還比不上一百多年前的田氏那般輝煌,但是比起之前的有名無實已經強了無數倍。

    他很開心,甘居幕後,盡心輔佐著自己的堂兄田嘉鑫。直到葉小天派來的信使趕到。

    「宋曉語?」

    田彬霏呆了一呆,他一心撲在重建田氏基業上,根本不曾想起過與他有過婚約的那位姑娘。

    此時經信使說起,想到宋曉語披麻帶孝為他復仇的事,想到如今這未及雙十年華的少女要出家的事,心中也不免有些感動。

    田彬霏思量許久,才對信使道:「田某已是一介廢人!在宋姑娘眼中,田某早已經死了,就讓她一直認為我已死掉吧,相見莫如不見,我又何必再給她憑添煩惱?」

    田彬霏對那信使道:「告訴葉土司,世上已無田彬霏!」

    信使離去,簾幕後面悄然轉出了田嘉鑫。

    田嘉鑫輕輕嘆了口氣,剛想就田彬霏和宋曉語之間的事,感慨惋惜一番,田彬霏扭頭看見他,馬上興致勃勃地道:「十四哥,我已經想到如何對付平溪衛和清浪衛了!」

    他推動輪椅,來到沙盤旁,道:「你看,平溪衛和清浪衛雖然設置在我思州境內,但是這兩衛隸屬湖廣。」

    田彬霏興奮地道:「這是最大的問題!府衛分離,隸屬兩省,他們如何插手我思州事務?我們只要略施小計,在貴州巡撫和湖廣巡撫之間製造點小麻煩,則這兩衛,形同虛設!」

    田彬霏興致勃勃地說著他的構想,那位曾為他付出良多的姑娘,在他心中始終沒有什麼位置。或者,也只有方才剛剛聽說時,偶然蕩起的那一絲漣漪。

    ……

    宋曉語被葉小天折磨的快崩潰了。

    「你們把葉小天給我叫來,馬上!」

    宋姑娘差點兒就一頭衝出小院,一隻腳都邁出了門檻兒,險險還未落地,她突然又警醒過來,趕緊把腳收了回來。葉小天可是說過,只要出了這個院子,她就輸了。

    葉小天來了,召之即來。

    不太會自己梳理頭髮的宋曉語姑娘,頭上頂著兩個包子狀的鬆鬆垮垮的發髻,清湯掛面的一張素顏,因為「飢餓」和粗糙簡陋的枕頭被子而休息不好的黑眼圈,瞪視葉小天。

    「宋姑娘,有什麼事嗎?」

    葉小天笑容可掬,沒事人兒一般問道。

    宋曉語雙手叉腰,形同茶壺,怒氣衝衝地道:「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葉小天驚訝地道:「我這怎麼叫折磨你呢?我只是讓你體驗一下你想要的生活啊?」

    葉小天一臉陶醉地揚起了下巴,用呻吟般的聲音道::「禪是生命的自在,禪是生命的瀟灑,禪是心念的空靈!在無我中證道解脫,淨化身口意,無所求、無所欲,無人無我,無是無非,心空則境空,境空則不礙於心,人生……就圓滿了!」

    「葉小天!」

    宋曉語俏臉飛紅,咬牙切齒,氣咻咻地道:「姓葉的,這個梁子咱們算是結定了!我跟你,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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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29 17:30:47 |只看該作者
第1015章 你又犯嗔戒了


    宋曉語悠悠醒來,見自己竟被綁在椅上,不由又驚又怒:「葉小天!你好大的狗膽!這可是我宋家的地盤,你……竟然敢把我綁起來!」

    「屁!」

    坐在對面,翹著二郎腿的葉小天嗑著瓜子兒,不屑一顧地撇嘴:「我說宋大小姐,你不是要出家嗎?你不是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嗎?口口聲聲地小西天啊!我宋家啊,別搬出你俗家的勢力成嗎?我鄙視你!」

    「你……」

    宋曉語被葉小天一席話氣了個七葷八素,怒聲道:「我若順利出家,哪裡會與你這許多糾葛,明明是你阻止我出家!」

    葉小天道:「我阻止你出家,是受了你家人委託。宋姑娘,你究竟在搞什麼?你明明是那麼活潑開朗的一個性子,當初你為田大公子復仇,我也要翹起大拇哥兒,讚你一聲了得!不過,如果說是因為田大公子死了,你便心灰意冷,矢志出家,我卻是不信的。這都多久了,你要出家早就出家了,也不至於等到今天。」

    「你看看,你看看……」

    葉小天放肆地伸手去勾宋曉語的下巴,宋曉語厭語地一扭頭擺脫了他,恨聲道:「別碰我!」

    葉小天笑笑,道:「你看看,肌膚如玉,白裡透紅,怎麼看也不像是意志消沉,了無生趣的樣子嘛。」

    「滾你的蛋!」

    宋曉語氣得****起伏,兩年不見,她發育的可是愈發婀娜了,身材凹凸有致。

    宋曉語道:「田大公子……」

    說到這裡,宋曉語神色一黯,繼而道:「田大公子之死,我當然是傷心的。可逝者已矣,人活著,不能總沉浸在逝者的回憶之中。至親如父母,親密如夫妻,死去一年半載,家人也不會依舊****以淚洗面了,本姑娘又豈是那等執念不化之人。」

    葉小天讚道:「對啊!我就說,姑娘你不是鑽牛尖的人嘛!」

    宋曉語神色轉為嚮往,悠然道:「我想出家,是仔細考慮過了的,我是真心喜歡無甚紛擾的修行日子。」

    宋曉語一雙美麗的杏眼又彎了起來,陶醉地道:「遠離塵囂,身不胡作非為,口不胡言亂語,心不胡思亂想,拋除一切困惑煩惱,起心動念都與戒定慧相應,你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麼?」

    葉小天揉了揉鼻子,看著宋曉語漸漸狂熱的眼神兒,彷彿回到蠱教神殿時,見到的那些虔誠的信徒。

    宋曉語搖搖頭,鄙視地看著葉小天:「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般若空慧,舍卻一切凡夫俗子的雜念,那就是極樂世界。你一俗人,不懂!」

    宋曉語微微揚起可愛的下巴,聲音如痴如醉:「禪是生命的自在,禪是生命的瀟灑,禪是心念的空靈!在無我中證道解脫,淨化身口意,無所求、無所欲,無人無我,無是無非,心空則境空,境空則不礙於心,人生就圓滿了!」

    葉小天目瞪口呆地看著宋曉語,心道:「這孩子……魔怔了!」

    宋曉語越說越興奮:「你能體會那恬淡悠靜的自然生活麼?一襲緇衣、粗茶淡飯,只攜一卷佛經,悠然林下、漫步泉邊,寧靜、祥和,曲徑通幽,山光潭影,那意境……」

    宋曉語輕輕嘆了口氣,再度把鄙視的目光投向葉小天:「你就一俗人,怎麼會懂?」

    葉小天也嘆了口氣,這丫頭口口聲聲不著執念,可她分明就是著了執念。她這哪是真的有心向佛,分明是被禪院生活的一些表象給矇蔽了。

    葉小天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向外面走去。

    宋曉語先是淡定地鄙視著他,直到這個大俗人快走出繡樓了,才忽然醒悟過來,急叫道:「喂!你解開我呀!辯不過我,你就要溜走麼?我告訴你,本姑娘禪心堅定,你是無法說服我的。」

    葉小天沒理她,揮一揮衣袖,很瀟灑地離開了。

    ※※※※※※※※※※※※※※※※※※※※※※※

    「怎麼樣,怎麼樣,我那女兒,聽勸麼?」

    「小天,我小妹可回心轉意了?」

    宋家主和宋天刀不知從哪兒又鑽了出來,急吼吼地問葉小天,滿臉殷切。

    葉小天道:「咳!曉語姑娘,病的不輕!」

    宋家主和宋天刀面面相覷,擔心地道:「她病了?病得厲不厲害?這孩子,一定是氣的,她的氣性呀,也真是大!」

    葉小天翻了個白眼兒,道:「年輕輕的、好端端的,吃香的喝辣的,錦衣玉食事事無憂,閒極無聊非得出家,這還不算病了?」

    宋家主這才恍然,苦笑道:「難道你也沒有辦法?」

    葉小天摸了摸下巴,道:「辦法麼?倒也不是沒有,有多大效果,我就不知道了。」

    宋天刀讚道:「我就知道!我們都是方正不阿的君子,想不出別的門道!只有你這樣的刁鑽無恥之徒,才有辦法治她!小天賢弟,這個忙,無論如何你得幫啊!」

    葉小天沒好氣地道:「我請你誇我來著?行了行了,都說了你們別來打擾,她要知道有你們撐腰,就更不肯服軟了,你們快走,這座繡樓還有曉語姑娘,從現在起就由我接管了!」

    宋曉語被綁在椅子上,根本沒人理她,罵了一陣口乾舌躁,她也就不說話了。不曉得什麼時候,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等她再醒來時,發現已經是第二天一早,她竟躺在榻上,捆綁已經解開了。

    宋曉語吃了一驚,趕緊檢視身上,發現無甚異狀,這才安心。

    宋曉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喚道:「青芽、雪盞,我起床啦!」

    外邊一點動靜也沒有,宋曉語有些不高興了,這兩個丫頭也來欺負我!宋曉語提高了聲音,道:「青芽,雪盞!我醒啦,快伺候我更衣、洗漱!」

    門外還是沒有聲音,宋曉語氣沖沖地跳下去,光著腳兒跑到門口,拉開大門,一雙****的小腳兒踩在廊下原色的地板上,陽光斜照,地板溫暖,敢情都日上三竿了。

    宋曉語雙手插腰,大叫道:「青芽、雪盞,你們兩個臭丫頭,跑到哪兒去了?」

    樓梯上施施然地踱上了葉小天,笑吟吟地道:「宋姑娘!」

    宋曉語瞪起眼睛道:「又是你這個混蛋!你怎麼還沒走?」

    葉小天攤手道:「我上哪兒去?令尊大人交待過,我得能讓你回心轉意不再出家,他才肯幫我的忙!」

    宋曉語傲然道:「我意已決,你是無法說服我的!」

    葉小天點點頭,嘆道:「昨日聽姑娘你一席話,我也覺得,姑娘禪心堅定,我是無法再說服你了。」

    宋曉語一聽,更加得意,葉小天話風一轉,又道:「不過,令尊大人總覺得小孩子心性未定,一時的念頭,未必就是她能堅持的想法。擔心你今日剃度,來日後悔。」

    宋曉語道:「我才不會!我宋曉語有所決定,從不後悔!」

    葉小天道:「我也這麼說啊!不過令尊不相信,所以我和令尊打了一個賭,也是和你打一個賭!」

    宋曉語瞪大眼睛道:「打什麼賭?」

    葉小天道:「姑娘你且不妨就把你這繡樓當成禪院,先帶髮修行。如果這樣清苦的修行生活你也能甘之若飴,那麼令尊就不再阻止你出家。」

    宋曉語聞言大喜:「當真?」

    葉小天道:「當真!當然當真!你看,你的倆個貼身丫環,已經被我趕走了。從現在起,你就把自己當成一個出家人,一個出家小尼,難道身邊還會有人侍候?你就自己動手吧!」

    葉小天說完,向她拱拱手,道:「為了不打擾你清修,我也退出院子,不來打擾了,一日三餐,自會有人送來,姑娘也請不要走出院子,不然,就算你輸了。」

    「喂!喂!姓葉的,王八蛋!」

    葉小天充耳不聞,甩開袖子向外走,到了門口,才悠然說了一句:「姑娘,你犯了嗔戒喔!」

    宋曉語氣的眼前發黑,旋即她又發現,自己竟然是披頭散髮、赤著雙足、穿著貼身小衣跟葉小天說了這麼久,春衫薄露,陽光一照,那真是……

    「王八蛋!」宋姑娘氣的口不擇言,繼續大罵,直到葉小天消失而久,還****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王八蛋!坑人的王八蛋!」

    再度犯了嗔戒的宋曉語姑娘氣咻咻地提著水。院子裡有一口井,井邊有軲轆,不過宋曉語姑娘雖然偶爾也見過丫環提水,真輪到她時,卻還是弄不明白該怎麼用。

    這在平民家裡不必人教,從小司空見慣的孩子都會用的東西,宋家大小姐……不會。不過這難不倒她,宋大小姐會武,提一桶水算什麼?

    她直接用繩子繫著桶垂到水裡,琢磨了很久,等那水桶無意中一歪,自己灌進了水並注滿了水,她才欣喜若狂地提上來。

    「這能難得倒我?」

    宋姑娘當然知道這是葉小天故意給她出難題,她冷笑著提著水桶回了閨房,然後……

    然後她才發現,她的被縟已經由錦緞的換成了粗布的,枕頭也由那雕花飾玉的軟枕換了一個**的木頭的,難怪剛剛覺得脖子有點痛。

    「好吧,修行嘛!本姑娘忍了!可是……可是……」

    終於,宋曉語姑娘發現了一件叫她忍無可忍的事:她的首飾全沒了,只給她留了一枝棗木釵!

    更叫她感覺驚恐的是:她的胭脂水粉也全都不見了,真寶齋十兩銀子一盒的胭脂、沖雨軒八兩銀子一盒的水粉啊……

    當宋曉語對著鏡子打了半天擺子之後,準備頹然接受這一現實之後,她又赫然發現,除了貼身小衣還是絲緞,就連她的衣服,都換成了粗布的。

    宋大小姐再度犯了嗔戒。只是當她畫著圈圈詛咒葉小天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她的磨難,這還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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