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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寶貝選爸【福氣拖油瓶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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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2:47 |正序瀏覽 | x 2
寶貝選爸(福氣拖油瓶之三)作者:簡瓔

爸爸有了新女朋友,媽媽當然也要有新男朋友才公平,
而住對面的帥帥吳悠叔叔,她這當女兒的越看越滿意,
他救了昏倒的媽媽,讓她對他印象非常好(媽媽當然也是),
而看他對媽媽笑得跟偶像劇男主角一樣溫柔(媽媽臉紅了),
大方讓媽媽和她出入他家,說一切與她們共享(她是順便),
有眼睛的人看了都知道,叔叔喜歡她媽媽,
可依照媽媽那種會把遙控器當手機帶出門的迷糊個性……
想要讓媽媽開竅,她不出馬不行!
先是和叔叔密謀旅遊行程,營造一家三口的溫馨氛圍,
再裝睡讓他們去夜遊看星星,這麼浪漫,叔叔告白肯定成功~
可沒想到,一切順利,她快擁有新把拔時,
卻發現搶走爸爸的壞女人就是吳悠叔叔的姊姊,
媽媽於是氣到連叔叔一起討厭,還說要和叔叔分手?!
厚,這明明就不是叔叔的錯,她可不同意他們就這樣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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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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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7:54
   人來瘋!鞋來瘋!   簡瓔

  一連兩天,瓔都被失心瘋的敗家行為給層層包圍,而且都是和美女萱一起犯下的罪行。

  愛迪生天,撲上出現這個--

  萱:想買這款鞋,但我的賽斯沒了。

  (美女萱貼上一雙妞貝冷斯的復古運動鞋,紫灰色。)

  萱:粉灰色也沒了。

  (美女萱貼上同款運動鞋,粉灰色。)

  理:好時尚啊~街頭韓妞幾乎人腳一雙的慢跑鞋,兩個顏色的最小號都售完了,我勉強可以穿二十三啦。

  瓔:紅色也很贊啊,但什麼號碼通通都沒有了。

  (理貼上同款運動鞋,正紅色。)

  理:我覺得好增高哦,真心動。(不斷瀏覽照片中)

  瓔:我喜歡粉灰的,感覺很好。(癡迷的繼續瀏覽照片中)

  萱:我也喜歡粉灰的,可惜再喜歡都沒用,沒貨了。

  萱:看樣子,要去趟瘦狗才行。(美女萱此話一出,瓔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瓔:自己去,只買運動鞋?

  瓔:反正妳又沒有趕著穿,快點完稿,我們一起去啦!

  (極力說服美女萱不要自己去中……)

  萱:不知到時還有沒有貨……(美女萱此言一出,瓔大大一震。)

  瓔:難道是新款?

  萱:對啊!復古新款,不知有沒有限量,如果有,沒了就沒了。

  (聽到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理的使命感泉湧而出。)

  瓔:那我下午就去我們竹北五家運動衣鞋專賣店找找看好了~哇哈哈哈!

  萱:蝦毀?!那順便幫我看,我要粉灰的,二十四號!

  嘍:好~如果有,我就買。

  瓔:就是妳貼的第二雙沒錯吧?我也是喜歡那雙。

  萱:迷錯~

  萱:我們好時尚!(吹口哨)

  然後瓔就馬上從電腦桌前起來,拿起包包和車鑰匙飛奔出門了!

  十分鐘之後,理抵達了第一間,因為店面最大,有兩層樓,什麼運動品牌都有,所以理就認定這間一定有!

  結果……

  瓔:店員說那雙一出就賣完了。

  萱:哭臉……

  瓔再接再厲的飆車到第二間,五分鐘後抵達。

  結果……

  瓔:這間粉灰只有二十八號,紫灰有二十四號。(兩雙都沒有理的賽斯,殘念……)

  萱:我買!紫灰的也行,我一定要買!!

  萱:二十四號!(看得出來美女萱已經呈現失心瘋狀態)

  不過,瓔是沒那麼容易向現實低頭的,決定再去第三間找找我們的粉灰!三分鐘之後,理馬不停蹄的抵達第三間!

  可是,一雙都沒看到……

  不死心,不死心,再把手機裡的照片給店員看。

  店員:這雙在我們隔壁店!就是走過去兩間,有草皮的那間……

  瓔如獲至寶的往分店奔去!(健步如飛啊我健步如飛)

  瓔在三十秒之內抵達了第四間,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那是第三間的分店。

  因為這間只有粉灰,沒有紫灰,而且粉灰也只有理的斯賽,沒有美女萱的,但有其他同款不同色的復古運動鞋,店員建議瓔一一拍下來給萱看,說不定有她喜歡的。

  我們幹麼?很像在出什麼尋找台灣最後一雙N球鞋的外景節目耶,噗!

  這時噗浪回報已經不能配合我們迫切的行動了,瓔直接打給美女萱把現場狀況跟她說明,美女萱很大器的叫瓔買自己的粉灰,再回去第二間買她的紫灰二十四號。

  瓔雖然立即買好自己的,但瓔絕不是一個沒義氣的人,所以立即往旁邊的第五間奔去。

  結果……

  瓔:我剛又去了最後一間,也是只剩粉灰最小的,我是小腳怪。

  (前情提要,這時理已經在前面那間買好自己的粉灰最小號了,所以在這間看到符合自己賽斯的粉灰也沒有很開心就是。)

  萱:第二間還有紫灰二十四號很神奇,也很怪,應該不是瑕疵品才對,幫我稍微看下。

  萱:大腳怪和小腳怪都常有零碼鞋可買,這也算是好處之一

  瓔很怕沒有達成使命,連忙上車飆回第二間,幸好順利買到。

  瓔:我看了下是沒瑕疵啦,而且這間我還是會員。

  萱:特地為我留的!

  瓔:我買我自己那雙那間店,我不是會員,要一千九百九十,妳那雙那間店,我是會員,只要一千七百九十,還比較便宜。

  萱:哇!我有賺到的感覺~~下回請妳吃飯!

  (因為購物網站上的價格是兩千三百元,所以比較之下,落差很大。)

  瓔:妳那雙那間店,我進去第一次時,我說妳要的是粉灰,要問問妳要不要紫灰,店員還叫我快點問,問妳有沒有APP可以馬上問妳,說那雙很搶手。

  瓔:相隔二十分鐘,我又回去那間,還真怕她跟我說已經賣掉了。

  萱:我也很怕啊!

  瓔:瘋狂的買鞋行程~~不過五間店都滿近的,都在同一區。

  萱:可以寫篇序了。

  瓔:對啊對啊~~很佩服自己每次在這方面的行動力都很強。

  萱:謝謝妳的行動力!

  就在我們兩個妳捧我一句、我贊妳一句時的在自我陶醉時,瓔姊冒出來了……

  瓔姊:寫稿有一半認真?

  哈哈~當然沒有,如果寫稿這麼認真、這麼有行動力,那我們兩個不是紅斃了……哈哈哈!

  隔天,瓔PO了穿新鞋的照片上噗。

  瓔:早上穿出門,很輕哦!

  萱:我也好想穿新鞋……

  瓔:昨天已經宅配給妳了,今天就會收到哦!

  萱:妳……妳妳妳那我要匯款給妳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呀!

  瓔:匯什麼款?妳是打算跟我們邪教避不見面嗎?

  我是將心比心,如果是我,也不想等那麼久才穿到啊!

  失心瘋買鞋到此告一段落,還有隔天的失心瘋買包行為,礙於篇幅太長,就下本見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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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7:21
尾聲

  「他真的是我的弟弟嗎?」

  稚娸皺眉瞪著嬰見床上的小寶寶已經超過半小時了,越看,她小小的眉頭皺得越深。

  「怎麼了?」心瑀分心看了女兒一眼,她坐在電腦桌前忙著籌劃檸檬小館二號店的新菜單,位在球場飯店的二號店,下星期就要開幕,但菜單部分一直搞不定,讓她很傷腦筋。

  店是她自告奮勇向球場飯店的吳悠吳副總裁提案的,又獲得她們家店長的大力支持,現在是硬著頭皮也要做啊!

  不過,她懷疑吳悠之所以同意她展店是因為不想她留在檸檬小館裡,他那位總裁表哥直到她婚禮之前還在送她花,只能說那個人真是個怪咖,讓人很無言。

  「我覺得他好醜,一點都不像我。」她一直期待有個王子般的英俊弟弟可以跟她同學炫耀,可是眼前這個出生滿三個月的小傢伙卻黑到不行,鼻子也塌到令人歎息,越看越不滿意。

  「哎喲,當姊姊的人怎麼可以講這種話呢?」心瑀一笑。「以後長大就會變帥了,跟爸爸一樣帥。」

  稚娸轉動著眼珠。「范心瑀小姐,你是說,吳悠先生小時候也這麼醜嗎?」

  心瑀瞪大眼睛。「我沒有那樣說。」

  「妳有!」做女兒的嘴角泛起不懷好意的笑。「我要跟奶奶說。」

  吼--范心瑀小姐完全鬥不過許稚娸小朋友,只有認栽的分兒。

  真是的,她究竟是誰的女兒?

  婚後,原本她和吳悠、稚娸、多多一起住在新居裡,一家四口和樂融融,當她需要和吳悠回大宅裡探望老人家時,就把稚娸送到許家看爺爺奶奶,也算是兩全其美,相安無事。

  某天,他們夫妻卻被叫回大宅,奶奶親口要他們搬回大宅住,而且竟然已經找人把他們要住的房間重新裝演過了,就在大宅二樓,出入有獨立樓梯,不必通過客廳大門,且是通風最好的三間房間打通成一間,不但有臥室、浴室和起居室,還有間書房和衣帽間,可說是面面俱到。

  最勁爆的是,奶奶居然說她知道稚娸的存在,並且要稚娸一起搬進來,也為她在二樓準備了一間公主房。

  是啊,吳家的大家長是何許人也,怎麼可能不詳細打聽孫媳婦的一切,會知道她是失婚女以及稚娸的存在一點也不奇怪,反而是他們自己想得太天真了,以為不說就沒事了。

  搬進吳家之後,她原本擔心稚娸會適應不良,會重蹈吳梓玄的覆轍,沒想到,稚娸適應得比她這個媽還好,而且深得吳悠母親和奶奶的歡心,現在在吳家的地位根本已經超越她了。

  「我的小心肝啊!」

  說人人到,一個老人家的聲音傳了過來。

  聽到那慈祥和藹的聲音,稚娸立即不看寶寶了,飛奔出去迎接。「曾祖母!」

  「司機買冰淇淋回來了,你在這裡做什麼?又在看你那個丑弟弟了啊?」吳家大家長吳寶月問。

  「曾祖母--」撒嬌、撒嬌、再撒嬌。

  心瑀在房裡聽到了,馬上感到頭皮發麻。

  稚娸該不會真的把剛剛的對話跟奶奶說吧?

  說也奇怪,自從稚娸跟著她住進吳家,奶奶不但心絞痛不再犯,連血壓都降了許多,也不失眠了,讓大家都嘖嘖稱奇。

  有天,奶奶的風水師朋友來家裡坐,鐵口直斷一切都是因為家裡來了一個小福星,大家那時都以為是她肚子裡的小寶寶,但風水師在看到稚娸時,一口斷定稚娸就是改善大宅氣場的最大功臣。

  可想而知,迷信的老人家從那時開始便把稚娸捧在手心當寶了,就連吳悠的爸媽也不例外,都很疼愛稚琪,說她是個福氣拖油瓶也不為過。

  「曾祖母,我爸爸在當嬰兒的時候很醜嗎?」

  房門外的聲音傳進心瑀耳裡,她困難的吞了口口水,心臟還沒用的漏跳半拍。

  女兒真要打她的小報告嗎?

  「不會啊,你爸爸出生時很漂亮,是個漂亮的小傢伙呢。」吳寶月笑著回憶,「倒是啊,妳爺爺出生時醜得要命,就跟妳弟弟一樣那麼醜……」

  稚娸驚異地問:「真的嗎?您說爺爺當小寶寶時一樣那麼醜嗎?.」

  門外那對老小越走越遠,下樓去了,心瑀微微一愣,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她一直擔心寶寶太醜會被懷疑不是她那俊美老公的種,原來寶寶是隔代遺傳到爺爺啊!她放心了。

【全書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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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6:59
第十章

  「這是您的檸檬布丁派。」心瑀小心地在客人桌上放下甜點。

  女客人笑了笑。「你弄錯嘍,我沒有點這個,我點的是檸檬塔。」

  「呃~是、是嗎?」她慌慌張張的把甜點端走。「很抱歉,請您稍等一下,我再進去確認一次。」

  她急忙把甜點端進吧檯,游青芬只看了一眼便暸然於胸。「又弄錯了?」

  心瑀不知所措的咬著下唇。「對、對不起。」

  游青芬直視著她說:「怎麼這幾天都心不在焉的,有什麼事嗎?或許我可以幫忙。」

  她垂下了眼眸,搖頭。「沒有,沒什麼,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

  幾天了,她出入沒再遇到吳悠,原本很積極不分手的他也不再來檸檬小館,今天她甚至刻意在正常時間出門,依然沒有遇到他。

  他有來上班嗎?

  應該是有吧,只是公司太大了,就算她刻意在裡面繞都未必遇得到他,何況她只是被動的待在檸檬小館捏,當然更不可能與他不期而遇了。

  「反正你下班時間也快到了,你先走吧,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打起精神來。」

  游青芬爽快地說,她一向對員工很大方。

  「不用了啦,店長,我可以,我真的沒問題。」她又不是真的不舒服,只是不知道怎麼講出口,說她在擔心吳悠。

  店長是吳悠的表姊,想必也知道她因為吳悠姊姊的事要跟吳悠分手,她這個堅持要分手的人根本沒資格向店長打聽吳悠的事。

  「好吧!不過你不要逞強哦,不舒服隨時告訴我,可不要亂送一通,把我的客人都得罪光了。」游青芬打趣地說。

  「我不會再送錯了。」心瑀趕緊再去確認點餐單,同時命令自己打起精神來。

  她不可以這麼三心二意,既然無法接受他,那麼他在哪裡、做什麼事,就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不必掛心他,也不必擔心他……

  正要去拿檸檬塔,圍裙口袋裡的手機又震動了,她無奈的拿出來一看,果然又是許瑞陽打的。

  他為什麼一直找她?

  她都決定跟吳悠分手了,他還想怎麼樣?

  她把手機又放回口袋裡,決定不理他。

  現在對她而言,他真的只是稚娸的爸爸而己,她甚至後悔當年自己不懂事,只憑著情竇初開的少女心就把自己交給他,覺得他愛的不是自己也無所謂,想著只要她愛他就好了。

  那時她還以為,只要有他在身邊就會很幸福,她對其他男生根本不多看一眼,心裡眼裡只有他一個。

  事實上,現在回想起來,她從來沒有嘗過被他疼愛的滋味,因為不愛她,他沒有體貼過她,坐月子時,孩子一直哭鬧,她拖著疲累的身軀起來哄孩子,而他從來不幫忙。

  換成是他心愛的女人就會有所不同吧?如果是吳梓玄為他生下孩子,他一定會百倍的寵愛吧!

  難怪吳梓玄一出現,他就迫不及待的拋棄她,因為對他而言,吳梓玄才是他愛的女人,而她只是一個生下他孩子的女人而已。

  就這麼胡思亂想的,終於下班了,轉了兩趟公車,又去黃昏市場買菜,她提著幾袋魚肉蔬果走回家。

  她在公寓樓下看到許瑞陽的車,覺得很厭惡,很想轉身就走,可是她家就在眼前,她還要回家做飯等稚娸回家吃晚飯,她又能走去哪裡?

  罷了,既然他急著找她,她遲早要面對的,就聽聽他要說什麼吧!

  「你今天沒帶手機出門嗎?」許瑞陽走到前妻面前,悶聲問。

  心瑀不想跟他爭這個,索性點了點頭。「對,我把手機忘在家裡了。」

  許瑞陽撇了撇唇。「下次不要再忘記帶手機出門了,要聯絡很不方便。」

  她不知道他這是哪一國的抱怨,也不想承諾他,轉口問道:「你是來看稚娸的嗎?她還沒回來,今天有英文課輔,會比較晚一些……」

  「我是來找你的。」許瑞陽開門見山的說:「我幫你們找了公寓,你快點搬家吧!這裡不適合你住,出入都會遇到吳悠不是嗎?你還是離他遠一點。」

  他從吳梓玄那裡知道她跟吳悠要分手,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容易解決,連老天都幫他。

  「不必了,我要住這裡!」她一口拒絕了他的提議,還有點激動。

  許瑞陽很不高興。「不是要跟他分手了嗎?還這麼拖泥帶水的會惹人厭。」

  「惹誰厭?你嗎?」心瑀聞言鎖起眉心。

  他明知道吳悠和吳梓玄是姊弟卻不告訴她,為了跟吳梓玄在一起不擇手段,真的太過分了。

  「是啊,我很看不慣這樣的你。」他撇了撇唇。「我以為離婚後你會好好照顧稚娸,所以才讓她和你住,沒想到你只顧著自己談戀愛,孩子都疏忽了。」

  「我沒有疏忽稚娸。」她的眉皺得很緊。

  「你在談戀愛,這就是疏忽孩子的證明。」許瑞陽繼續指控。

  心瑀瞪著他,臉上的表情又氣又急。「我不想跟你在這裡吵,你回去吧!」

  「那你保證你會和吳悠分手。」他擋住了她要上樓的路。

  「我不要!」她是會和吳悠分手,但她不要向他保證,他實在太無理取鬧了,現在她已經不是他的老婆,她不要任由他擺佈。

  「為什麼不要?」許瑞陽沒好氣的問:「難道你想繼續跟他一起?」

  心瑀咬著下唇。「不關你的事。」

  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吳悠?想起他對她的好、他的溫柔……

  為什麼他偏偏是那個女人的弟弟,為什麼……

  「爸、媽?」一個困惑的聲音響起,「你們在這裡幹麼?你們在吵架嗎?」

  稚娸牽多多去散步回來。她遠遠的就看見有人在公寓一樓爭執,走近了才訝異的發現是她的父母!

  「你放學啦?」心瑀楞楞的看著女兒,以為她還在學校。

  「月考考完了,今天比較早放學,我就帶多多去散步嘍。」雖然嘴裡回答著母親,可是她眼睛是盯著父親的。「爸,你在欺負媽媽嗎?」

  「你這丫頭在胡說什麼?」許瑞陽有點尷尬。

  他可以昧著良心打壓前妻,但在早熟的女兒面前卻感覺無所遁形。

  「那你在這裡幹麼?」稚娸眼眸眨也不眨的盯著父親。

  「大人的事,小孩不需要知道那麼多。」許瑞陽避重就輕道,很快的打開車門上車。「我走了,我再打給你。」

  車子很快消失在巷子裡,心瑀皺著眉心,久久回不了神。

  「范心瑀小姐,我們上去吧!」稚娸拉拉母親。

  母女拾級而上,多多乖巧的跟著她們,這又讓心瑀想到了它的主人。

  稚娸注意到母親的眼光了,她不經意的說:「吳悠叔叔不知道去哪裡了,好像一直沒回家。」

  「啊?」心瑀停了下來,楞楞的看著女兒。「你說什麼?」

  稚娸眨眨眼。「我說吳悠叔叔一直沒回來啊,家裡都沒人在,要不是我天天過去餵多多,多多早就餓死了。」

  心瑀忽然感到很不安。

  她相信女兒分辨得出屋裡有人或沒人,多多有沒有人照顧,這些痕跡都顯而易見。

  他沒回家,也沒去公司嗎?

  她終於忍不住問女兒,「那你有打手機給吳悠叔叔嗎?」

  稚娸點頭。「當然有啊,我天天都有打,因為多多飼料快沒有了,可是都沒有人接。」

  沒人接?難道手機又掉了?

  還是,他發生什麼意外了?

  「媽--」

  「啊?」心瑀回過神來。稚娸很少叫她媽,不知道有什麼要求?

  稚娸正定定的看著母親。「你可以幫多多買一包飼料嗎?」

  心瑀很意外稚娸的要求是這個。「呃--可以--當然可以。」

  對她而言,多多是吳悠的家人,看見多多就會想到吳悠,買一包飼料有什麼難的……

  不過,他沒回家,究竟在哪裡?在父母家嗎?


  過了下午兩點就是檸檬小館最不忙的時候,也是店裡三個人午餐的時間。

  游青芬很善待自己和員工,午餐天天變花樣,絕不將就店裡的餐點隨便吃,今天是特製的義式西紅柿辣牛肉義大利面,還有香濃的義式咖啡,巧麗吃得讚不絕口,心瑀則沒有胃口。

  她很擔心吳悠,昨晚過了十二點,她也忍不住打他的手機,但就像稚娸說的,沒有人接。

  店長是他表姊,或許知道他在哪裡,可是自己有什麼立場打聽他的事?堅持要分手又關心他,任何人都會覺得她莫名其妙吧!

  「怎麼?不好吃嗎?還是不合你胃口?」游青芬發現她都沒動,關心地問。

  心瑀連忙解釋,「很好吃,是我不餓,可能早上吃太多了。」事實上,她早上根本沒吃,同樣沒有胃口。

  「那你餓了再吃吧!」游青芬體貼地說:「不然就去喝杯優酪乳。」

  「好……」她潤了潤嘴唇,想趁機問吳悠的事,但遲疑又遲疑,還是沒有問出口,聽到店長手機響了,接起手機。

  「還沒有醒嗎?」游青芬一臉訝異。「很不樂觀?什麼?腦死?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嗯……好……好……我知道了,我晚上會過去。」

  她收起手機,一臉凝重。

  巧麗好奇問道:「什麼事啊?誰很不樂觀?」

  心瑀同樣看著她家店長,心臟沒來由的狂跳起來,生怕從店長口中聽見什麼她熟悉的名字。

  「沒什麼。」游青芬端起自己的盤子進廚房。「你們慢慢吃,我要喝咖啡。」

  巧麗看著她們店長的背影說:「好像很嚴重耶,看店長眉頭都皺起來了,店長平時根本不會皺眉頭的啊,不是嗎?」

  心瑀更不安了,心中的聯想也更多了……

  沒多久,她心裡還在七上八下,就見游青芬換好衣服出來了,手裡拿著包包和車鑰匙。

  巧麗吃驚的問:「店長,你要走了啊?」

  游青芬眉頭皺得很緊。「我今天要先下班,這裡就拜託你們了,如果忙不過來就打烊沒關係。」

  說完,她就急急走出去了。

  巧麗對心瑀說道:「店長的朋友好像真的很嚴重耶,是不是快不行了啊,不然店長怎麼急著去?」

  心瑀終於忍不住追出去,就見游青芬已經迅速往停車場走了,她用力的大喊,「店長!」

  游青芬聽到了,停下來,轉身在原地蹙著眉心等她跑過來。

  一等她跑到,便刻不容緩的問:「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心瑀喘著說:「我想問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吳悠在哪裡?」

  先楞了一下才開:「你怎麼突然問起吳悠來?」

  「如果你知道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她迫切地問。

  游青芬看了她幾秒鐘。「其實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你,又想到你都決意要跟他分手了,跟你說只是加重你的負擔罷了,所以沒有說。」

  心瑀眼裡頓時盛滿了恐懼,聲音發抖急促的問著,「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他一直沒回家,手機也沒人接……」

  游青芬眨了眨眼眸,凝重地說:「他氣喘發作情況很嚴重,已經腦死了,今天要拔管。」

  「什……什麼?店長,你說什麼?」

  心瑀渾身顫抖著,臉色白得像紙,雖然聽到店長在說什麼,卻又覺得極度的不真實。

  游青芬歎口氣。「你一定很難接受,我們大家也不能接受,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誰也挽回不了。」

  她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就像飄浮在半空中。

  不可能,一定不是真的,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不相信!

  心瑀深吸了口氣,看著她。「這是真的嗎?店長,我從沒聽過他有氣喘,你是不是在騙我?」

  「這種事能開玩笑嗎?」她神情肅穆地說:「十天前,他在外面氣喘發作,沒帶藥在身邊,被送到醫院後,醫生判斷他腦死了,是我阿姨、姨丈不肯相信這個事實才拖到今天,現在,他們終於相信了這個事實,也決定不再讓他受折磨,因此人已經送回姨丈家裡了,準備拔管。」

  「不,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心瑀一徑的搖頭,不知道自己渾身顫抖著,臉色白得像紙。

  游青芬深深的看著她。「我說過,不要留下遺憾就好,對吧?你現在一定滿腹遺憾,我懂你的感受……只不過,一切都來不及了。」

  心瑀像挨了一棍。

  老天!她對他做了什麼?

  他在鬼門關前徘徊,她竟渾然不知,如果她早點關心他,也不至於今天才知道這件事……

  「我要去看他,求求妳求求你帶我一起去……」她淚如雨下的哀求。

  「妳真的要去?想清楚了嗎?」游青芬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對你而言,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是,充其量只是前男友。」

  「不是……不是那樣的……」淚水終於決堤了。「我愛他!我愛他!」


  吳宅在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上,真有種豪門大戶的感覺,環境相當清幽,有一座造景雅致、花木扶疏的大庭院,兩層樓的建築物看得出年代,也看得出價值。

  心瑀第一次走進吳宅,也是最後一次。

  她不斷的自責。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有跟他分手,那麼十天前他可能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可能當時他們會在一起,也可能他根本不會出門,是跟她在一起,就算出門了,也可能她就在身邊,可以及時求援……

  有太多的可能了,就因為這樣,她無法原諒自己。

  「你真的要進去嗎?」游青芬在進門前再次確認。

  「或許他看到我就醒過來了……」她還抱著一線希望,在路上已經請店長阻止吳悠的家人,請他們先不要拔管。

  「我也希望會有奇跡。」游青芬歎了口氣。

  心瑀跟在她身後,以為會看到吳悠的所有親人,可大宅裡靜悄悄的,彷彿只有她們兩個。

  游青芬清了清喉嚨,「我想你有話跟吳悠說,所以我請其他人先避開了,讓你對他好好告別。」

  她一陣哽咽,「謝謝你,店長……」

  她們停在一扇房門前,游青芬問道:「要我陪你進去嗎?」

  心瑀搖搖頭,語音硬咽,「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我……有很多話要對他說。」

  「我想也是。」她點了點頭。「他就在房裡,進去吧。」

  游青芬走開了,把空間全留給她。

  她抬手敲門,忽然想到他已腦死,根本不會回應了,眼淚驀然衝出眼眶,還沒進門就已哭得不能自己。

  「不要……不要離開我,」她痛徹心俯的哭道,雙肩顫抖不已。「我知道自己的真心了……我真的知道了,你不要走,不能走,我……我愛你,我愛你……」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他根本就聽不見了,聽不見了……

  「我聽到了,我不會離開你。」

  那聲音近得像在耳邊,她的心臟狂跳,猛然回過頭去,那雙黑眸不是吳悠的又會是誰的?

  一陣暈眩襲來,她腿軟了。

  吳悠連忙把她拉進懷裡。「我嚇到妳了。」

  「真的……是你嗎?」心瑀眼睛眨動,定定的看著他,淚水迅速模糊了她的視線,太多的衝擊,她承受不了。

  「是我,妳摸摸看。」吳悠拉著她的手貼在自己頰邊,伸手用拇指揉揉她的下唇。

  她帶淚的眸子,聽毛不眨一下地啾著他。「你……沒事?」

  「我沒事。」一抹模糊的笑浮上他的唇。「是表姊出的主意,她說這樣你才會留在我的身邊,再也不會離開我。」

  她無法止住奪眶的淚水,但慢慢地一抹微笑牽動她的唇瓣。

  她無聲的審視他的面孔、他的雙眸和他好看的嘴唇,她的心在顫抖著,心跳沉重,有點神思恍惚。

  他吻吻她的頭髮,將她拉近。

  「我真的嚇到你了。」他的聲音非常輕柔。

  他俯下身,看到她的眼裡閃爍著淚光,他的雙唇覆住了她的唇。

  他的舌尖滑進她自動分開的唇裡,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疾速,她的心激動的快要爆炸了,這是她愛他的證明。

  許久之後,他們的雙歷才分開。

  心瑀的眼眸之中終於漾出笑意,她把臉靠向他的肩窩,雙手緊緊抱著他不放,語音哽咽地說:「我愛你。」


  「我們來機場做什麼?」心瑀走進機場大廳時還不明就裡,難道他要帶她參觀機場?

  為了近在眼前的婚禮,他們昨天拍婚紗照,今天挑喜餅和喜帖款式,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他卻還來機場一遊,讓她實在摸不著頭緒。

  「我們來送行。」吳悠牽著未婚妻的手走在熙來攘往的機場大廳,神情一派悠閒。

  他們的訂婚儀式很簡單,只有雙方親人在場,重點擺在下星期的婚禮,不過仍不打算鋪張,尊重她的意思,只席開二十桌,溫馨莊嚴。

  「送行?」心瑀眨了眨眼。「送誰?你朋友嗎?」

  吳悠以眼神示意。「來了。」

  順著他的視線,心瑀看到了一個她不想看到的人迎面而來,她不由自主的一個抖縮。

  吳梓玄剪了短髮,拉著一隻名牌登機箱,兩顆耀眼的鑽石耳環點綴著耳垂,米白色絲質襯衫搭配米色皮草背心,下身是緊身牛仔褲,腳踩著金色細跟短靴,名媛氣質完全展現。

  討論婚禮的過程中,他們都避免提到吳梓玄,就好像她是一個跟他們毫無關係的人。

  她知道這樣很怪,但她沒雅量邀請吳梓玄參加他們的婚禮,也沒多問她和吳悠結婚了,那吳梓玄和許瑞陽是否也計劃要結婚?

  是啊,她在逃避,她沒膽量問,假裝不問就不會有問題,還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反正以後他們三個自己住,不回吳悠家就不會遇到不想遇的人了。

  一開始,她忐忑不安的認定她與吳悠最大的阻礙是他的父母,他們一定會反對她。

  沒想到,他父母雖然不滿意她,但也沒有強烈反對,尤其是他那看起來體弱多病的母親,好幾次對她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麼,又說不出口,滿臉的歉疚。

  吳悠說,他母親自從知道是自己女兒介入她的婚姻裡,導致她失去家庭就一直寢食難安。

  可能因為這樣吧,他父母沒有反對她,唯一的要求是,暫時不要把她的過去告訴吳家的大家長--高齡八十五且有心臟病的奶奶,當然也要隱瞞稚琪的存在。

  她當然不想隱瞞稚娸的存在,但如果奶奶因為這樣而受到打擊,出了什麼事,她會自責一輩子,所以這件事就聽他們的了,也跟稚娸溝通過,她那早熟的女兒非常能理解,她也放心了。

  「為什麼要帶我來見她?」她無助的看他一眼,緊張的捏緊了他的手,感覺自己連背都僵硬了,吳梓玄一直讓她很有壓力。

  「她要去歐洲了,她說有話對你說。」吳悠沉穩的握住她的手,察覺到她緊張得要命,她眸中甚至浮現慌亂的神情。

  「我……我不要……」她竟然緩緩退後,想逃走。

  吳悠莞爾地拉住了她,很懇切地說:「范心瑀小姐,就算為了我,聽聽她要說什麼,好嗎?」

  心瑀看著他,看到一抹柔情浮現在他的眸底,拒絕不了他的請求。

  她挺起胸,深吸一口氣。

  是啊,她不能一輩子逃避吳梓玄,而且她為什麼要怕吳梓玄?她並沒有對不起她啊……

  就在她拚命給自己打強心針時,吳梓玄已經在她眼前停下來了。

  「恭喜你們要結婚了。」吳梓玄的姿態依然高傲冷淡。

  心瑀潤了潤嘴唇,實在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幸好她還沒回答,吳梓玄又再度開口了,「大學畢業之後,為了讓我爸對我刮目相看,能夠認向我,所以在工作一段時間後,我選擇出國留學,可是他沒辦法跟我一起去,他的家境不允許,於是我們協議分手。」

  心瑀很慢才聽出她口中的我爸是吳悠的爸爸,她的繼父,而那個「他」則是指許瑞陽。

  「一年後我還是忘不了他,在連假時偷偷飛回台灣,偷偷去看他,很震驚的發現他不但結婚了,還當了爸爸,換算時間,他幾乎在我一出國就和孩子的媽,也就是你在一起了,我很憤怒,心裡想著,我絕對沒辦法原諒他,我會恨他一輩子。」

  心瑀聽著,心頭一震。原來她偷偷去看過許瑞陽,也看到他們一家三口生活的樣子,這些她都不知道。

  老天!看到時,吳梓玄會有多痛苦?

  如果那晚她把許瑞陽推開就不會有後面的事了,他喝醉了,可是她是清醒的,都怪她,一切都怪她……

  「後來,我也在美國結婚了,對方是中國的富二代,我們的婚姻沒有愛情當基礎,會跟他結婚是因為家世相當,為了提升我在吳家的地位,所以選擇了他。」

  吳梓玄自我嘲弄的一笑,又說:「但是,這段婚姻只維持了兩年就玩完了,而且兩年的婚姻生活裡,我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一年前我回來接管球場飯店,有天在朋友的純吧遇到許瑞陽,我告訴他,我離婚了,他說他也離婚了,當晚我們一起過夜,我發現自己對他還很眷戀,我問他要不要重新開始,他說他的想法跟我一樣。因為當年分手時太遺憾了,我只想著彌補錯過的那些,完全沒對他的話起疑。」

  心瑀整個人都楞住了。

  竟然是這樣……許瑞陽那時明明還沒跟她離婚,卻騙了吳梓玄……

  難怪後來他一直急著要離婚,應該就是怕被吳梓玄發現他還沒離婚的事實吧!

  「我已經跟他分手了,不是因為你們,我沒那麼偉大。」吳梓玄自我解嘲道:「是因為我發現愛情不能重來,再在一起之後,許多感覺都變了,不再是當年純純的愛,他介紹我時,總不忘加上我的身份背景和球場飯店總經理的頭銜,讓我很不舒服,也讓我知道真愛不再,他不是當年那個深愛我的窮大學生了。」

  心瑀不知自己該說什麼,或許她什麼都不必說,吳梓玄並沒有要聽她的諒解,她只是來說她自己想說的罷了。

  「還有你,老弟--」她微抬下巴看著他。「謝謝你,我知道你是為了我這個愛鑽牛角尖的姊姊才擺明了對球場飯店沒興趣,還跑去凌俊的公司上班,也知道你是為了我才去跟姑姑一起住。」

  吳悠笑了。「你到底在說什麼?」

  「反正你懂。」吳梓玄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灑脫地說:「短時間內我不會回來了,我打算在歐洲散心,或許再找間學校進修,我希望你能回飯店,爸他需要你。」

  「再說吧。」吳悠仍是不疾不徐的,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態,清朗地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三年、四年,誰知道?倦鳥知返,總會有那一天的。」吳梓玄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昨天,爸對我說,我永遠是吳家的女兒,而奶奶竟然也把她戴在手上最珍惜、嚷著要送孫媳婦的那隻玉鐲摘下來,戴到我手上剎那我覺得自己好傻,一直以來在吳家都過得太累了,我可以不要那麼累的,是我先防著別人,不肯把心打開,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淚水莫名的衝出心瑀眼眶。這場面輪不到她哭啊,可她就是很感動、很感動,沒辦法再恨她了。

  「妳哭了?」吳梓玄像看怪胎似的看著她,有些瞭解了。「難怪這小子會喜歡妳,你跟我們吳家的女人都不一樣,看來,你可以在吳家生存得很好。」

  奶奶強勢,母親神經衰弱,而她則敏感多心又愛逞強,於是一個家始終不成家樣,彼此都走不進對方心裡。

  「呃……」吳梓玄都釋出善意了,心瑀總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她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會好好生存,你--一路順風。」

  「咳咳咳--」吳梓玄笑到嗆到。

  心瑀有點侷促不安。「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說錯什麼。」吳悠伸於揉揉她的頭,揚唇微笑。「你說得很好,還有,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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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6:33
第九章

  心瑀一臉憔悴的去上班,雙眼腫脹如核桃,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她昨晚沒睡好在哭。

  她確實沒睡好,教她怎麼睡得著?

  吳悠一直按門鈴,一直打電話給她,不斷的傳訊息給她,表明要跟她好好談,雖然她狠心不理會,拒絕跟他談,可是心裡同樣不好過,整夜都備受煎熬。

  她要跟他談什麼?他的姊姊跟她的前夫是那種關係,他們兩個怎麼走下去?原來幸福離她……還很遠……

  「先別忙,吃點東西再開始。」游青芬見她穿上圍裙,竟然一把把她拉到外場坐下。

  心瑀很訝異。

  店長向來不跟員工佔用外場桌子的,卻破例拉著她到靠窗位子坐下,還親自動手把白色捲簾放下一半。

  「瞧你臉色蒼白得像鬼,客人會被你嚇跑的。」游青芬把一盤檸檬鬆餅擱下,還有兩杯熱騰騰的現煮咖啡。「吃飽再開始工作,我的命令,不許不吃。」

  心瑀眼眶一紅。「店長……」

  「唉!」游青芬歎了口氣,拍拍她肩膀。「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心瑀這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店長恐怕是什麼都知道了。

  早上為了避開吳悠,她和稚娸提前半小時出門,沒遇到他,是鬆了口氣,但同時也有濃濃的彷徨。

  自己要避他到什麼時候?

  他們就這樣結束了嗎?

  不結束又能如何?時間也無法治療他們之間複雜的愛恨糾葛關係,就算吳梓玄和許瑞陽分手了,也不能改變人生因吳梓玄的介入而生變的事實。

  那麼,她和吳悠還有什麼好談的?

  淚水掉進咖啡裡了,她才驚覺自己的心好痛。

  眼淚是什麼時候滑下面頰的?

  昨晚還哭不夠嗎?

  她的心要痛到什麼時候?

  昨晚,不想讓稚娸知道大人之間的事,她甚至連哭都不敢大聲,躲在房間裡,蒙著被子偷偷的哭。

  想到稚娸,她更難過,好不容易和吳悠培養出了感情,如今又要因為她這個沒用的母親而受到二次傷害。

  在昨天之前,他們甚至已經計劃婚禮的形式,也說好了,由稚娸和多多當花童,如今她要怎麼跟稚娸說沒有婚禮了,而且她們還可能要搬走,她也得辭掉檸檬小館的工作……

  「好一點了嗎?」

  感覺到自己面前多了個陰影,聽到熟悉的聲音時,她已無法逃走。

  一瞬間,她的心跳因為他的到來而加速了,血液循環也加快了。

  「我跟你一樣,都沒睡好。」吳悠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來,雙眸視線不離她,幾乎是全神貫注在她身上。

  心瑀掙扎了一下才抬起頭,同樣在他臉上看到失眠的痕跡,但他正深深沉沉的注視著她,讓她的心緊緊一縮。

  不過,一抬眼才發現,怎麼店裡都沒其他客人?

  都七點多了,平常這個時間早就有客人了,今天是怎麼回事?

  吳悠看出她的疑問,開口解惑道:「表姊掛上休息中的牌子,給我們時間好好試試。」

  心瑀微微一愣。

  是啊,她又後知後覺了,不但沒客人,連店長和巧麗都不見了,整間店裡只有他們兩個和幾不可聞的空調聲。

  原來兩杯咖啡的其中一杯是他的,早在店長送上兩杯咖啡時,她就該起疑了,可是她卻沒想那麼多,只當一杯是店長自己要喝的。

  唉,看來今天不跟他談出一個結果是不行了。

  她並不擅長談判,甚至是拙於言詞的,她只知道,她愛他,但她無法跟他在一起……

  「昨晚我想了很久,我們帶著稚娸到國外生活,你前夫那裡,我來讓他同意稚娸離開台灣。」吳悠堅定而平穩的說。

  她愕然的睜大眼睛。

  他以為只要眼不見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嗎?那件事令她五臟六師都絞痛了,他卻認為走了就一了百了?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和吳梓玄的姊弟血據不會變,許瑞陽和吳梓玄的關係也不會變,他不明白這一點嗎?

  「看你喜歡哪裡,我們就住哪裡。」他看著她溫柔一笑。「美國、加拿大或者歐洲……買一棟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我可以繼續做研發,你只要好好陪伴稚娸就可以了。」

  雖然,他的黑眸裡盛滿了溫柔,可是,她沒辦法接受他這一番「好意」,甚至起了反感。

  「我們結婚了,他們也結婚了,稚娸的身份會變得多奇怪?」她的怒氣掛在眉梢眼底,抗拒地說:「你是繼父,你姊姊是繼母,家人聚會時怎麼辦?不,我不能讓稚娸捲入大人的恩怨裡,我不能讓稚娸面對這一切!」

  他看著激動的她,瞬間明白昨天的事對她打擊有多大,她完全不能接受毀了她人生的女人是他的姊姊。

  「好,你不要激動。」他慌忙安撫。「那麼,我們就不要結婚,如果我們只是在一起是不是就沒問題了?」

  「你還不懂嗎?」她瞪著他,激動道:「你姊姊……你姊姊她傷害我太深了,她搶走了我的老公,我現在沒辦法面對你,只要看到你,就會想到她,就會想到稚娸受到的傷害」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反問:「那麼你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我們才能繼續走下去?和我姊斷絕姊弟關係嗎?」

  「沒有任何方法……」她咬咬嘴唇,低啞回答他,「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只有分手才能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她的未來才能獲得平靜,稚娸也才不會感到混亂。

  「一定還有方法。」他的手一下子蓋在她的手上。「我們好好的想一想,不要太快下定論。」

  她輕輕的顫慄了一下,然後抽回自己的手,淚水迅速充滿了眼眶。

  「忘了我吧!」她的聲音有些酸楚。「我愛你,我知道我愛你,但我們不可能,這就是現在的情況。」

  「我會讓你改變想法。」他堅定的說:「我不會放棄的。」

  

  心瑀很快發現吳悠不是說說而已,他確實沒有放棄,非但沒有,還更積極。

  每天,她們一出門就看到他和他的車在公寓大門口等,稚娸會一馬當先的跳進後座,不管回家之後她怎麼訓她,稚娸隔天一樣會上吳悠的車,兩個人像說好似的,讓她很苦惱。

  「歡迎光臨!」有客人進來了,巧麗朝氣十足的喊。

  心瑀沒抬眼,嘴裡跟著喊歡迎光臨,繼續心事重重的收拾桌子,直到有人在她還沒收好的桌子坐下,她才慌忙道:「這張桌子還沒收好,您要不要換一張?」

  「你慢慢來,我就坐這裡。」凌俊不疾不徐的說。

  這才發現是誰,她楞了一下。

  他好整以暇道:「聽說你和吳悠分手了,怎麼樣?要走到我身邊來了嗎?」

  心瑀緊張的看著他。「我和他分手不是因為你。」

  她真的很怕他自作多情,以為她是為了他跟吳悠分手。

  「我知道,梓玄都告訴我了。」他一臉的明白。「她跟妳前夫在一起,妳不能接受,所以向吳悠提出分手。」

  心瑀驚訝的張大嘴,不能接受他輕描淡寫的說法。

  不是在一起而已,而是搶走了她的老公、她的幸福、她未來安穩的一切……老天!但她要跟他辯這個嗎?一點意義都沒有。

  說到底,凌俊和吳梓玄也有血緣關係,他們的母親是姊妹。

  她深吸了口氣,公事公辦地問他,「我們的早餐一共有五種,請問您要點哪一種?」

  他不回答,看著她,繼續說他的,「如果要離開台灣,我可以幫你安排。」說完,他微笑著又加了一句,「當然,你的女兒也包括在裡面。」

  心瑀很疲倦的搖了搖頭。「謝謝你的一片好意,不過我沒有打算要離開。」

  為什麼連他也有意安排她離開?他也認為時空的距離是最好的良藥嗎?因為他們都不是當事人,所以說得那麼簡單嗎?

  「你想換工作吧?」他揚了揚嘴角。「在這裡工作很不方便,隨時有可能會遇到吳悠,我也可以幫你安排新工作。」

  心瑀還是搖頭。「我不想換工作。」

  她會換工作,但她不要被他安排,她跟他沒那麼熟,要逃離這裡,她會選擇回到父母那裡,至少那是她的家,她才不要去國外流浪。

  「好吧!等你需要時,隨時跟我聯絡,我再幫你安排。」說完,他想起什麼似的叉開口,「對了,吳悠的母親也知道這件事了,知道你是梓玄男友的前妻之後,她也反對你們的事。」

  心瑀胸口一陣揪緊。

  吳悠的母親知道了啊……

  也好,或許這樣他就不會再出現糾纏她了,她真怕他再糾纏下去,自己會對他心軟,會被他動搖。

  真的,這樣也好……

 

  心瑀一開門就聽到滿室笑語聲,她楞了楞。那不是她母親的聲音嗎?她怎麼來了?!

  「媽。」一進客廳,果然看到她母親,地上還有大包小包,顯然是家鄉的特產還有母親自己養的雞、自己酷的菜等等。

  「回來啦!」高彩月中氣十足的喊,「我來喝親感的喜酒,你爸還沒有完全康復,就派我做代表啦!」

  她趕緊脫了鞋進去,把剛剛去黃昏市場買的菜擱在一邊。「怎麼也沒打給我?我可以去車站接您啊。」

  高彩月臉上寫著何必如此。「你在上班,幹麼那麼麻煩打給你,再說你也沒有車,接我還不是一起坐車過來,多麻煩啊,所以我就打給吳悠了。」

  心瑀張口結舌的瞪著母親。「打給--吳悠?您說吳悠嗎?」

  「對啊!」高彩月理所當然的說:「他有車,過去接我也方便,又是副總,離開一下又沒關係,不打給他打給誰?」

  她結結巴巴的問:「可是您--您怎麼知道吳悠的電話?」

  「還不簡單,我問稚娸的啊!」高彩月笑吟吟的說:「你爸住院那次,多虧了他,為了謝謝他,我叫他過來吃晚飯。」

  心瑀驚訝的張開嘴,「什--什麼?」

  炸彈一個又一個的扔過來,她完全招架不住。

  她跟吳悠現在處於非常時期,什麼都不知道的母親還把他叫來叫去的,她怎麼面對他,還是對母親說清楚好了,以免以後又發生這種事……

  「媽,其實……」

  叮咚!

  稚娸跳起來,歡呼著,「吳悠叔叔來了!我去開門!」

  看女兒興奮的神情,心瑀更厲苦惱。

  她跟稚娸說過,她跟吳悠叔叔要分手了,稚娸竟然知道是因為她爸爸的女朋友是吳悠的姊姊的關係,還不以為然的問她,為什麼吳悠的姊姊做錯事,要怪到吳悠叔叔的身上?讓她啞口無言。

  「我來了,伯母。」吳悠手裡拿著一瓶紅酒。「喝一點紅酒對身體很好,想跟伯母喝一杯。」

  「好好,做得好,我正好喜歡喝紅酒。」高彩月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佯裝不知道,事情她都從外孫女那裡聽說了,對笨蛋女兒的做法很不以為然。

  為什麼心瑀要退讓,讓那個混蛋許瑞陽得到便宜?要退讓也應該是混蛋許瑞陽跟那個女人才對,讓許瑞陽成了豪門女婿才是老天沒眼。

  「媽--」她潤了潤嘴唇。「我還沒煮飯,還是請人家回去吧,改天再……」

  哪知道高彩月笑著說:「沒煮飯我會請客人來嗎?放心啦,我都煮好了,煮得很『澎湃」,不會丟你的臉。」

  「我有幫忙哦!幫忙洗米、削蘿蔔、打蛋。」稚娸在旁邊幫腔。

  一席飯,心瑀吃得食不下嚥、如坐針氈,雖然菜色真的很豐富,她母親手藝又很好,可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偏偏,她母親和吳悠邊喝紅酒邊聊開了,又偏偏,餐桌又那麼小一張,她和吳悠不經意兩人視線對上了,看到他眼底出現的笑意,她的臉竟然紅了起來。

  她臉紅個什麼勁啊?她真想掐死自己,有人對要分手的男朋友臉紅的嗎?

  「伯母明天就要走了嗎?怎麼不留幾天,我還想帶您到處走走看看,吃些好吃的東西。」

  「心瑀的爸爸沒有我不行啊,我對家裡可是很重要的。」

  「伯母真是快人快語。」

  「你這個小子我也是越看越喜歡。」

  心瑀默默的扒著飯,嘴角不時有抽播之戲,聽著他們的對話,覺得他們都快義結金蘭了。

  飯後,她正想著要用什麼理由讓吳悠走,以免她母親又把人家留下來看電視吃水果,他卻很乾脆的起身告辭,這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真的以為他好不容易又進這個家,會死纏爛打的留下來。

  「伯母,舟車勞頓,您也累了,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高彩月一臉的滿意。「好好,你也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心瑀鬆了口氣,正想晚一點跟她母親說清楚時,聽到母親大人下令。

  「心瑀啊,你跟吳悠過去,把他要送我的陳年紅酒拿過來。」

  她瞪大了眼。「什、什麼?」

  高彩月責怪的看了女兒一眼。「剛剛吃飯時沒在聽嗎?吳悠說家裡有瓶紅酒,年份跟今天喝的那瓶一樣,要送給我,讓我帶回去跟你爸一起品嚐。」

  「哦--」有這一段嗎?她怎麼沒聽到?「那那稚娸過去拿好了。」

  「小孩子懂什麼?萬一打破怎麼辦?」高彩月數落道:「你就不要這麼懶了,幾步而己,就在對門,快點過去拿!」

  真是冤枉!她哪是懶啊?

  在母親的監視下,她只好頭低低的跟著吳悠出門。

  「我在門口等你……」

  她才把自家大門關上,還沒說完,吳悠竟然大手攬著她的腰,倏然將她往前一拉,一把將她拉進他家,大門砰地在他們身後關上。

  「你要幹麼--」

  還沒喊完,她人已經貼在他灼熱的身軀上,唇已經被他堵住了。

  她拚命的、拚命的想掙脫,他卻怎麼也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越抱越緊,還越吻越深入,唇齒糾種間,她沒用的聽見自己虛弱的低喘,厭覺到自己的身體敏感的在顫抖,感覺自己正在融化。

  她被他抱進了房裡,被他扔到了床上,他頎長的身軀隨即壓住了她,溫柔的高舉她雙手扣住,但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看著她,深深的看著。

  她心跳如擂鼓的揪著他,看到他俊美的臉上,那雙黑眸正癡癡的望著她,幽暗的房裡,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

  可能是紅酒的催化,他的臉有些紅,行為更是有些瘋狂。

  被他這樣壓制著,她的呼吸急促、手腳慌亂,滿腦子都亂烘烘的,她的心跳控制不住,卜通、卜通的狂跳,好像自己就快要因為心跳過快而死掉了。

  「不要這樣對我,我們不分手。」

  她的呼吸一緊,他的話讓她想哭。

  可是……不可以,不可以心軟,都開始疏遠了,不可以在這裡功虧一簣。

  心瑀用力眨眼,不許任何水氣形成,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對你已經沒感覺了,在知道你跟那個女人的關係之後,就沒感覺了。」

  「我不相信。」他目光鎖住了她的眼,抵著她的唇道:「我吻你的時候,你的反應告訴我,你有感覺。」

  她臉紅耳熱了,期期艾艾的反駁,「任、任何一個男人吻、吻我,我都會有同樣反應,那是、是本能。」

  他用雙唇輕掃過她的唇瓣,雙手開始動作。「那麼,任何男人對你這樣,你也會本能反應嗎?」

  她慌亂的看著他,快感卻如洪水般的淹沒她的感官,想要推開胸前的他,卻只是徒增他的激越。

  他進入了她,那強烈的感情就赤裸裸的攤在她的面前,用他的身體傳達,一次又一次的深深撞擊,熾熱滾燙的核心爆炸了,她的身子一陣痙攣,嘴裡發出啜泣般的喘息,不自覺的喊著他的名字……


  丟死人了啊!

  心瑀清晨五點半逃回自己家裡,幸好大門裡面沒上鎖,不然她要怎麼面對母親和稚娸?

  她竟然在吳悠家裡睡著了?還睡得非常好、非常香甜,一覺到天亮,把這陣子沒睡好的,一次全在昨晚補回來了。

  老天!這種失誤絕不能有第二次,不然連她自己都會認為她說要分手很可笑,吳悠又怎麼會當一回事呢?

  一回到家,她連忙去洗澡,洗澡之前先打了個電話問店長,可以不可以請半天假,她想帶母親去買套衣服,再送母親去坐高鐵。

  店長一口就答應她了,還叫她若半天不夠,就請一天吧,她跟巧麗兩個人忙得過來。

  她才穿好衣服、吹好頭髮走出房間要去做早餐,卻看到母親與稚娸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客廳裡了,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她狐疑的看了眼時鐘,才六點多沒錯啊。「媽、稚娸,你們怎麼這麼早起來?我才要去做早餐。」

  像是回答她問題似的,門鈴叮咚響了,她突然有奇怪的預感,該不會吳悠又來了吧?

  「吳悠叔叔來了!我去開門!」果然,稚娸一馬當先的去開門了。

  心瑀楞楞的看著他走進來。

  全套黑色西裝,黑色的絲質襯衫,還打了黑色領帶,頭髮也很有型,變得更加俊帥迷人了……

  「吳悠叔叔,你今天好帥!像新郎,哦,不對,像韓星!」稚娸豎起大拇指稱讚。

  心瑀心裡雖然也是這麼想的,但不可能像女兒那麼口無遮欄……話說回來,稚棋對不熟的人總是戒心很重,一旦熟了,她就會卸下心防像個孩子,吳悠就是個例子,現在她是全然的信任他了。

  「你你你、你這麼早來幹麼?」一想到昨晚的激情,還有自己才剛從他床上逃走,她的語氣就理不直氣不壯的。

  「我來接伯母去用歐式自助早餐。」吳悠眼光落在她身上,仍是那副從容自若的樣子,微笑,慢悠悠地說。

  心瑀板著臉拒絕,「不必了,你回去吧,我媽不喜歡那些外國人的食物,她吃不慣」

  「拜託~我很喜歡好嗎?」高彩月一口否定女兒的話,還瞪了她一眼才笑著對吳悠說:「我們趕快走吧,我肚子好餓!」

  「是的,伯母,我已經訂好位了,一到就可以吃。」

  高彩月眉開眼笑。「你這年輕人真是貼心。」

  吳悠頡首微笑。「伯母過獎了。」

  「好棒哦!我可以吃完再去學校。」稚娸雀躍地說。

  她輕捏外孫女的臉頰,笑道:「你這貪吃的小丫頭,就是為了讓你也能一起去才這麼早啊。」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走了出去,就像同一陣線聯盟。

  高彩月在外面喊道:「范心瑀!你還不出來在幹麼?想把你老媽餓死嗎?」

  「來了……」心瑀有氣無力的去拿包包,孤軍奮戰真的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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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6:06
第八章

  「心瑀姊,花又來嘍!」巧麗興奮的喊。

  心瑀無奈的走出去,從笑嘻嘻的花店人員手中接過一大束粉紅玫塊,簽了名,把花捧回店裡。

  一開始她也是拒收,但花店的人好說歹說,拜託她收下,說波浪科技內部的花都是跟他們店裡訂的,幾間大公司的合作案子也是波浪科技介紹的,如果她不收,他們會很為難,以後也做不成大公司的生意了。

  說得好像她不收下花,他們花店就會關門大吉似的,她耳根軟,對方又苦苦哀求,最後她只好收了。

  於是,粉紅玫瑰就天天來了--

  於是,總裁追求服務生的緋聞滿天飛……

  於是,心瑀無可奈何的在三點下班後去找凌俊。不能再讓他破費送花下去了,她根本沒理由收他的花啊,不是嗎?

  「要喝什麼?咖啡還是花茶,我叫秘書送進來。」凌俊在總裁室裡接見她,臉上一直帶著笑容。

  心瑀看著他,心中仍舊有深深的不解。

  坦白說,他是個各方面條件都一百分的男人,外表高大,相貌英俊,又是波浪科技的總裁,離過婚不過是個小插曲,不算缺點。

  所以,他會看上她,這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

  就算不願再跟名門千金結婚,也不必選她這個離婚女啊,太極端了。

  「不用麻煩了,我把話說完就走。」心瑀拘謹的說。

  「那坐吧!」凌俊率先在沙發坐下,笑問她,「總不會連坐也不必,你要站著說?」

  心瑀很尷尬地坐下了。

  凌俊和善地看著她。「你要說什麼?」

  「是、是的,就是--」心瑀被他看得很緊張。「呃,那個,首先,請您不要再送花給我了。」她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說。

  他很爽快的答應了。「如果你覺得困擾,我就不送了。」

  她潤了潤嘴唇。「謝謝你……還有,我跟吳悠是認真的在交往,所以……嗯,請您,另外找對象吧……」

  「我知道你們是認真的,吳悠不會玩弄女人的感情。」凌俊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看著她。「不過,感情的事很難說,不要太早下定論,給彼此一個機會,我們都是在婚姻中受傷的人,相信我們會是很適合的一對。」

  心瑀對於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實在感到很不自在,她索性說得更明白些,「呃……其實不是認真交往而已,我……已經決定要去見他的家人了,就算他家人不能接受我,我也不會逃避。」

  何況吳悠給她打了強心針,他母親帶著姊姊再婚的事確實讓她心裡的壓力減少了很多。

  「那正好。」凌俊不置可否、慢條斯理的說:「見過他的家人,你更會明白,你跟我才是適合的一對。」

  「什、什麼?」她怔住了。

  她鼓起勇氣過來找他,這就是他的回答嗎?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心瑀--」他裝熟的直呼她名字。「如果在吳悠那裡遇到挫折,就過來找我吧,我會給你時間,讓你走向我。」

  他為什麼直接叫她名字啊?心瑀傻眼極了。

  她有種在跟牛溝通的錯覺,自己不是拒絕得很清楚了嗎?他怎麼還是聽不懂?誰來教教她,究竟要怎麼樣他才聽得懂?她真的不覺得自己這麼有魅力啊!



  「可不可以不去?」

  球場飯店都近在眼前了,心瑀還在做垂死掙扎。

  「你說呢,范心瑀小姐?」吳悠的眼神閃著不容她退縮的光芒。

  「唉。」她無奈的歎了口氣。

  很奇怪,她對吳悠的姊姊有點畏懼,可能是對方高不可攀的模樣一直深植在她心中吧,所以吳悠好意安排的這趙「減壓之旅」,對她而言,反而是莫大的精神負擔。

  他說,一次見他所有家人壓力太大,先正式的介紹他姊姊給她認識,到時見他家人時,他姊姊也會幫他們講話,她也不至於會孤立無援。

  唉,她知道他是對的,先尋求一位家人的支持,要說服其他家人比較容易。

  雖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想起他那高高在上的冰霜姊姊,她就頭皮發麻,未戰先敗的覺得自己跟他姊不會有話講,她們一個像名牌包,一個像雜牌包,根本不同層次。

  「我真的也可以打球嗎?」稚娸可不知道母親在煩惱什麼,她只對高爾夫有興趣,同學裡有人打過,常在炫耀,她也想炫耀回去。

  「當然可以。」駕駛座裡的吳悠微微一笑。「有小朋友專用的練習場,我會幫你安排一位女教練,相信你今天就會有很大的進步。」

  稚娸歡呼一聲,「哇!我已經等不及要進去玩了,我從來沒有看過真正的高爾夫球呢!」

  心瑀見女兒這麼開心,她憂心仲仲,低聲問吳悠,「真的要帶稚娸一起去嗎?會不會反而讓你姊反感?」

  稚娸是他提議要一起帶去吃飯的,她一直覺得不妥,很怕他姊講了什麼傷到稚娸,畢竟她的女兒比同齡的孩子早熟,她很擔心。

  「忘了我說過我姊姊是我母親帶著嫁的嗎?」吳悠牢牢的握住她的手。「妳放心,她會將心比心,不會讓稚娸不舒服的。」

  心瑀覺得口乾舌燥。「那你有沒有跟她說,我會帶女兒一起去?」

  她就是不放心啊!怕對方第一眼就對稚娸來個不友善的上下打量,稚娸是很敏感的。

  「我跟她說了,這你也不用擔心。」吳悠迅速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真的很緊張。「我出發前跟我姊通過電話,她男朋友剛好也在,她說要介紹男朋友給我們,目的也是一樣,希望在我父母反對她男朋友之時,我們可以幫腔美言幾句。」

  心瑀瞪大眼睛,嘴唇微張著。「男朋友?」

  他姊不是結婚了嗎?竟然……有男友……

  他笑了。「我忘了跟你說,她已經離婚了,她男朋友也離婚了,因為對方的父母也反對她,所以她覺得我父母會反對。」

  心瑀輕哦了一聲。

  他只提過他姊結婚之前在家裡陪伴憂鬱症的母親,沒說姊姊離婚了。

  這麼看來,自己好像對離婚一事太大驚小怪了,一直把自己當罪人。

  這陣子她身邊好多離婚的人,店長離婚了,凌總裁離婚了,吳悠的姊姊也離婚了,還有她姊姊的男朋友也是離婚身份。

  難道現在流行離婚嗎?

  「我姊那段婚姻,並不愉快。」他緩緩地說:「雖然雙方家世相當,但問題很多,她很不開心,原本她說現在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好,不結婚也可以,最近好像又轉變了想法,打算要介紹男朋友給家人認識。」

  「如果你父母真的反對呢?」想到他姊也是個離婚的女人,她沒那麼怕了,有同病相憐的聽覺。

  「她會聽我父母的,如果他們不喜歡,她不會做。」球場飯店到了,他把車開進了球場。

  「她不像會那麼聽話。」心瑀有些訝異那位高傲的冰山美人竟然很柔順。

  「是環境造成的。」他解釋,「我爸對她很好,但我奶奶不喜歡她,其他親戚也差不多,她的個性跟我母親一樣,本來就很敏感,又很好勝不服輸,意識到大家的態度,所以她拚了命的想做好,想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心瑀同情地說:「老天,她一定很辛苦……」

  「是很辛苦。」他低語,「小時候,我曾看見她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泣,那時全家的焦點都在我身上,不管我做什麼都會被誇獎,即使只是吃完飯也會被誇獎,我父親年過四十才有我,奶奶又因一脈單傳格外重視我,自從我出生之後,我姊姊就過得相當痛苦,她發現不管怎麼做都得不到注意,不是因為她是女生,而是因為她是和吳家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

  「八歲時,我母親精神越來越差,豪門媳婦這身份帶來的責任和注目令她倍感壓力,醫生診斷她得了憂鬱症,她幾乎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裡。後來我主動提議要跟姑姑住,姑姑也欣然同意,奶奶更覺得是件好事,她向來以自己的女兒為傲,認為我母親太軟弱了,教養不好我,我主動要跟姑姑住再好不過了,他們都很高興。」

  心瑀簡直目瞪口呆了。「所以,你是為了讓你姊姊不再繼續被冷落才選擇離開自己家?」

  想想八歲時她在幹麼?根本沒自己的想法,愛哭愛跟路,除了是大姊二姊的跟屁蟲之外,什麼都不是。

  而他,年紀小小的他就看到了異父姊姊的痛苦,還那麼有自己的想法跟主見,果然上帝給每個人的智商是不一樣的。

  「告訴你這些是要讓你知道,我姊沒那麼可怕,她一直在吳家戰戰兢兢的過生活,生怕一個表現不好會被趕出去,吳家給她的物質生活是一百分,但她過得很辛苦。」

  心瑀真心地說:「我現在不覺得她可怕了。」

  「很高興你能體會。」他露出一道淺笑。「我姊她原姓李,一直到十五歲,奶奶才同意她改姓吳,在那之前,她背負著一個外姓跟大家一起生活,一直很受傷,那種跟大家格格不入的感覺,外人是很難體會的。」

  心瑀卻感同身受。「是啊,她一定很難過。」

  「為什麼我說我會當稚娸的好爸爸?」他深摯地說:「因為,我從小看著我姊姊,我知道那痛苦會扭曲一個人的心靈到極致,我不會讓那種遺儼再發生,就算我們有了孩子,我也會把稚娸視如己出,我會讓她的心靈很健康很快樂的長大。」

  「我都聽到嘍!」後座安靜了許久的稚娸,突然人小鬼大的瓜喝起來,「吳悠叔叔,我不想再叫你叔叔,快點當我的爸爸吧!我不要凌俊叔叔了,我選你!」

  被稚娸這麼一鬧,車裡的氣氛都輕鬆了,心瑀不再忐忑不安,反而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認識他姊姊了。

  停好車,三個人一起走向球場飯店西餐廳,所經之處的一景一物,令心瑀咋舌不已。

  在來之前,她稍微查了下資料,知道單是她所在的這間球場飯店俱樂部的面積總共就超過一百八十公頃,擁有國際級標準比賽十八洞球場,飯店會館裡則有一百間豪華景觀套房,裡面有商務會議室、國際級宴會廳、健身中心、男女三溫暖、室內溫水游泳池與露天游泳池,以及高爾夫練習場,餐廳部分則有中式、西式、日式的攬景餐廳,全部都是五星級飯店的等級。

  而且,吳家的球場飯店不只這一處,南部還有一座同樣的球場飯店,那裡的豪華客房足足有一百八十間,海外的投資則在一些她不熟悉的度假天堂裡,總之都很賺錢。

  看著身邊怡然自得的吳悠,再次意識到他是這裡未來的主人,如果她決定跟他在一起,那麼她就是女主人,壓力好大啊,她根本不是女主人的料,她只想當個平凡的家庭主婦……

  「這裡真的好大哦!」稚娸也大開眼界。「所以,吳悠叔叔,等范心瑀小姐跟你結婚之後,范心瑀小姐就是這裡的老闆娘了嗎?」

  想不到女兒竟然把她腦中不像話的胡思亂想說了出來,她真的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閉嘴閉嘴快閉嘴!」心瑀連忙小聲的喝阻女兒。

  這種話被別人聽到就不好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貪圖他家財產才厚著臉皮以離婚女的身份纏住了他。

  「小孩子亂說話,不要理她。」她緊張的說。

  「你現在知道也好,我並不會接手球場飯店。」他露出淺笑。「我老早就對我父親表明對球場飯店沒興趣,所以才會進表哥的公司。」

  心瑀鬆了口氣。「這樣就太好了,我怎麼想,自己都不能稱職的當這裡的女主人,那個,我怕我每天會被應酬弄得吃不下飯。」

  他再次笑了。

  三個人走進西餐廳,吳悠當然得到了特殊待遇,很快被經理親自領著進景觀包廂。

  包廂裡已經有人了,一男一女,心瑀看著那對並肩而坐、笑容滿面的男女,很錯愕。

  「爸!」稚娸看著自己爸爸,脫口叫道。

  「你們--」許瑞陽跟她們一樣驚訝,怎麼會在這裡看到前妻和女兒?他瞪視著身邊的吳梓玄。「這是怎麼回事?」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稚娸。「那是你的女兒?」

  「對,我是我爸的女兒,我叫許稚娸,旁邊這位范心瑀小姐是我媽媽。」稚娸很有敵意的說。和爸爸親密坐在一起的漂亮女人讓她很反感,第一時間認定了那就是讓她變單親家庭小孩的原凶。

  「許稚娸,閉上你的嘴巴,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許插嘴。」許瑞陽被他無法控制的場面弄得很煩躁,他質問吳梓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說要介紹你家人給我認識嗎?」

  該死的!這天還是來了!

  查出吳悠的身份之後,知道他是吳梓玄的異父弟弟,他很震驚,但他沒有透露給任何人知道,以為絕口不提自己與吳梓玄的關係,只把吳悠的身份告訴范心瑀,她就會知難而退,以他對她的瞭解,她絕對沒勇氣繼續跟吳悠在一起。

  沒想到,她非但沒退縮,竟然還和吳悠發展到見家人的程度?!是他太輕忽了,他應該更積極的逼她與吳悠劃清界線才對,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姊,這位就是你要介紹的朋友嗎?」吳悠話是對吳梓玄問的,眼眸卻是看著許瑞陽,心裡已經有數了。

  他見過許瑞陽兩次,知道是心瑀的前夫,而眼前的情況很清楚,顯然心瑀的前夫就是他姊姊的男人。

  「嗯……」吳梓玄被動的點了點頭,心裡也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的心跳是平常的兩倍快。

  親耳聽到吳梓玄承認,心瑀的心一沉,臉色剎那一片慘白,嘴唇上的血色不知不覺的在消失。

  她呆站在那兒半晌,天旋地轉的獻覺總算稍稍好了一點。

  她努力壓抑著極度的震驚,顫慄的看著前夫和吳梓玄,一顆心劇烈的跳動,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口了。

  她在喃喃著搖頭嗎?好像是,腦海裡的聲音清楚了。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吳悠的姊姊竟然就是許瑞陽的前女友,那個讓她家庭破碎的女人……

  她腦子亂成一團了,無法分析,也無法思考,她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定格在貴氣逼人的吳梓玄身上,想到自己曾卑微的為她點菜,她就就……

  她深深吸氣……

  「稚娸,我們走。」她拉起女兒的手,沒辦法再待下去。

  「我送你們回去。」吳悠把她劇痛的反應都看在眼底了,心知這一關恐怕不容易克服。

  她說過,這一生沒恨過人,唯一恨的就是那個女人,因為那個女人害稚娸在他們離婚那天哭了整晚,讓她心痛。

  她還說過,她唯一不能原諒的就是那個女人,因為對方破壞了一個小家庭的幸福,她無法理解,也不能原諒……

  「不用了!」她冷絕的說,心臟跳得飛快,拉著稚娸頭也不回的走了。

  現在她一個吳家的人都不想見,他當然也包括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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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5:44
第七章

  「范心瑀小姐,如果吳悠叔叔和凌俊叔叔都想跟你結婚,你會選誰?」

  不等心瑀回答,稚娸就自問自答的說:「我會選吳悠叔叔,因為吳悠叔叔有多多,凌俊叔叔沒有多多,哈!」

  「你不要胡說!」心瑀小聲斥責女兒,「凌俊叔叔是媽媽上班的那間公司的大老闆,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今天只是好心才會請我們吃飯,你千萬不可以隨便打電話給人家,知道嗎?」

  母女倆邊上樓邊聊,剛剛是凌俊送她們回來的,三個人在知名的連鎖美式牛排館用餐,稚娸吃得很關心,不但天南地北的問凌俊一大堆問題,又把她是單親媽媽的事講出來,讓她一陣緊張。

  店長交代要她在店裡自稱單身,如果那位凌總裁把她是離婚女的事說出去怎麼辦?

  「才不是好心請我們吃飯,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稚娸揚揚眉梢。「凌俊叔叔喜歡你,心瑀小姐,你魅力真大。」

  心瑀好想摀住女兒的嘴。那位高高在上的凌總裁哪可能喜歡她?人家又為什麼要喜歡她這個平凡的女人?而且他們只是第一次見面啊!

  真不知道稚娸的腦袋在想什麼?才小三就滿腦子情啊愛的,長大怎麼辦?

  「范心瑀小姐,其實……我希望你快點找到一個好男人,如果你比較喜歡凌俊叔叔或其他叔叔,我也舉雙手雙腳贊成,只要他會對你很好就好了。」

  女兒的真情流露讓心瑀感動不己,她揉揉女兒的髮心,歎了口氣,邊開門邊說著,「大人的事很複雜,你不要胡思亂想,進去之後快點打給奶奶,說你要住在這裡,書包明天再找時間過去拿。」

  她在餐廳時藉著去化妝室,打了幾次電話給吳悠,卻仍在關機中,讓她不禁擔心起來。

  為什麼他回來了卻不現身?他專程去學校看稚娸,卻不跟她聯絡,手機也一直不通,這是為什麼?

  才在想,對面大門忽然打開了。

  稚娸驚喜叫道:「吳悠叔叔!」

  心瑀反射性的立即轉身,果然看到吳悠在她眼前。

  明明就只是十天未見而已,卻好像分隔了好幾年,然後,眼淚就不爭氣的衝出眼眶了。

  天啊~她為什麼要哭啊?這樣很奇怪耶……

  她吸了一大口氣想穩住自己,然而卻是徒勞無功,她怔怔地看著他,片刻說不出話來。

  「你們慢慢聊,我去陪多多,明天是星期六,我不必上課,你們也不必上班,你們想聊多久就聊多久,不必管我。」稚娸笑嘻嘻的對吳悠一眨眼,一溜煙的閃進吳悠屋裡去了,還迅速關上大門。

  心瑀吸了吸鼻子,想把女兒叫回來已經來不及了,大門己關上。

  吳悠走到她面前,伸手拭去她的淚水。「怎麼哭了?」

  「沒什麼啦。」她躲開他關心的視線,假裝沒事的打開大門,邊走進屋內邊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手機一直打不通。」

  跟著走進去,吳悠苦笑。「手機第一天在機場就掉了,太依賴科技產品的結果就是非常困擾,真的很不方便。」

  「掉了?」心瑀微微一愣。她沒想過會是這樣,難怪一直打不通。「呃,那有找回來嗎?」

  他眼裡出現了笑意。「當然沒有,哪個傻子會把一支幾萬塊的限量手機物歸原主?」

  「嗯,說的也是……」她恍若隔世的看著他,好像神魂還沒有歸位。「那個,為什麼我聽到一個消息,說你在東亮發生嚴重車禍,還……還昏迷不醒,有生命危險,那是怎麼回事?」

  「原來你也聽到這個以訛傳訛的消息啊。」他將她拉進懷裡,圈著她的腰身,解釋道:「出車禍的是東亮分公司的巫副總,他叫巫優,巫山的巫,優秀的優,念起來剛好跟我的名字很像,而我的手機偏偏又一直不通,傳到最後就變成我出了嚴重車禍,昏迷不醒,甚至,不會醒來。」

  「原來是這樣……」她出神的看著他暖柔的眼神,想到聽聞他昏迷的剎那,心臟又緊緊一縮。「我真的嚇死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的眸底滲出淺淺笑意。「所以,即使認為自己跟我不相配,你也不可以把我推開,知道嗎?」

  「啊?」她的眼眸眨了兩下。

  他在說什麼啊?難道她知道他是有錢小開的事,他也知道了嗎?

  不可能啊,她又還沒問他,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其實,游青芬是我表姊。」他的眼裡光芒閃了一閃。

  心瑀錯愕的一楞。「什、什麼?」

  店長是他的表姊?店長怎麼沒告訴她?

  老天!想想她對店長說了什麼?而店長又對她說了什麼……

  感情的事,外人很難畫喙,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不遺憾就好。

  原來店長是他的表姊,所以才會對她說那番話……

  等等--

  店長今天跟她說,吳悠是波浪科技總裁的表弟,這麼說,凌俊總裁、吳悠和店長都是親戚,所以檸檬小館才會開在波浪科技裡,才會佔了那麼大一塊地方……

  怎麼會這樣?

  她思緒紊亂的看著吳悠,卻見他的神態一改輕鬆,目光直鎖著她。

  「我下午就進公司了,忙完之後去店裡找你,卻撲了個空,打你的手機也沒人接,表姊跟我聊了一下,說你已經知道我家世非凡,你對過豪門少奶奶的生活沒興趣,也不想去面對我父母可能的挑剔,所以正打算要甩了我,要我有心理準備。」

  什麼?店長怎麼會這麼跟他說啊?

  心瑀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小臉漲得通紅,急急解釋,「不、不是那樣,我只是覺得、覺得那個你的家人不會滿意我,所以……」

  「所以打算用了我。」他深深的看著她,還蹙起了眉。

  她的神色開始慌亂。「不是甩,是……」

  「是什麼?」他等著聽。

  她尷尬的低下頭,咬著下唇,半晌才小聲地說:「一開始知道時,我確實有那種想法,很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可是……」

  「可是?」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俊顏故意越加嚴肅,就是要逼出她的真心,不容她退縮。

  「可是--」她慌亂的舔了舔唇。「聽到你可能有生命危險之後,我的想法就改變了。」

  「告訴我你現在的想法。」他聲調還是慢慢的,但自有一股逼人的氛勢。

  心瑀臉紅耳熱,心兒怦怦直跳起來,聲如蚊鳴的說:「我會厚著臉皮跟在你身邊,不管你家人再怎麼反對,我都不會退縮。」

  他俊臉泛起了微笑,眼眸閃閃,明亮得出奇。「這就是我要聽的。」

  他驀然將她整個人往自己身上一拉,讓她貼在自己灼熱的身軀上,他的唇覆住了她的,舌尖滑過她的唇。

  心瑀只看到他俊雅的臉靠近了,他的氣息侵入她的唇瓣,她不由自主的揪緊他的衣服,手臂微微顫抖。

  彼此的肌膚相貼著,他激烈的品嚐她的唇,雙手圈著她的腰,直吻到連自己都喘不過氣來為止。

  意識到這個吻來勢洶淘,與之前的吻截然不同,心瑀顫了一下,呼吸也隨之失去了正常的節奏。

  他的觸碰讓她又像一個女人了,被冷落多年的身體重新找到了熱情,這麼多年來,她只是母親,只是媳婦,現在她是女人了。

  感受到她的反應與他同樣激烈,這激起了他的情慾,他想也不想就把她抱進房裡。

  沒有開燈,他再度溫柔的吻她,感覺她臉龐泛著逼人的熱氣,更覺得憐愛,於是不急著攻城略地,而是輾轉的吻著她,讓她適應他的氣息。

  心瑀的腦中一片空白,大眼羞澀的看著他。

  他將她壓向床墊,愛撫的同時,慢慢褪下她的衣物,覆上挑逗的手指,濕熱的唇舌一路往酥胸吻去,接觸他想望好久的嬌軀。

  心瑀軟軟的閉上了眼睛,厲覺自己心跳得好快,他的唇所到之處都令她竄到害羞,引來她一陣又一陣羞人的輕喘。

  老天,他怎麼可以這樣?竟連她最私密的地方也吻,讓她禁不住拱起身,把自己全部都交給他……

  他是什麼時候進入她的?

  從迷亂中意識過來時,那灼熱的硬挺已充盈在她體內了,他的需求在她體內迴盪,她不自覺的在他身下蠕動,拱著身體迎向他,渴求更多、更多……



  中午是檸檬小館最忙的時候,雖然早餐時間客人最多,但早餐畢竟內容簡單,而且三個人都會做,不像午餐,餐點都是由游青芬獨挑大樑,外場交給心瑀和巧麗負責,三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就在這麼忙的時刻,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現讓小館裡起了一陣騷動,當他挑好座位坐下來,後面進來的客人還自動不坐他周邊的位子,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是總裁耶!」巧麗很興奮,顯然滿腦子都是麻雀變鳳感的情節。

  「他第一次來……」心瑀想的跟巧麗不一樣,她想的是,此人是吳悠的表哥,也是她們店長的表哥。

  早上她告訴店長,她已經知道她是吳悠的表姊了,店長只笑了笑,還對她「啾咪」,當場讓她楞了一下。

  早上她和吳悠一起送稚娸去上學,然後一起上班,因為太害羞了,所以她叫他暫時不要到檸檬小館吃早餐。

  幸福在一瞬間來臨,她真的不再動不動就難過的想到自己是個離婚的女人,吳悠治好了她的自憐。

  叮咚!

  手機收到訊息,打開一看,正是吳悠傳的--

  晚上一起吃飯,我訂了稚琪最愛的紐約牛排館,獎勵她月考第二名。

  什麼?稚娸月考了?她竟然不知道……

  不自覺的,她的唇角上揚了,露出了微笑。

  他說要把稚娸當女兒,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心瑀姊!」巧麗衝進吧檯裡。「總裁--總裁要你去點餐!」

  心瑀微微一楞,有點不安,然而是客人就不能怠慢,她快步走了出去。

  「請問您要點餐了嗎?」她禮貌的問。

  凌俊圍起了菜單,抬眸看著她。「事實上,我今天是特別過來找你的。」

  心瑀一陣錯愕。「呃--為什麼要找我?」

  雖然她沒有告訴過他,自己在檸檬小館上班,可是她昏倒在波浪科技的停車場裡,他身為總裁,要查出來是輕而易舉的事。

  「晚上一起吃飯,帶稚娸一起。」凌俊愉快地說。

  心瑀非常的莫名其妙,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能委婉的說:「呃,我、我晚上已經有約了。」

  凌俊挑眉。「跟吳悠嗎?」

  她點了點頭。「嗯。」

  「吳悠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凌俊語氣平淡的說:「據我所知,他母親已經為他安排了合適的對象,那位小姐是吳悠喜歡過的一位名媛。」

  心瑀的心驀然緊緊一縮。

  老天!她該怎麼反應?他又為什麼要來對她說這種話?

  就算他不說,她也已經夠自卑的了,離婚、有女兒、只是個服務生,條件低人一等的她,怎麼跟名媛千金比?

  他口中的那個小姐,吳悠真的喜歡過嗎?

  關於他的過去,他什麼都沒告訴她,會不會有一天他也對她說,要跟最愛的人在一起,不要她了……

  「我已經離婚了。」見她不語,凌俊又開口道:「上一段婚姻是企業聯姻,我對家族已經盡了義務,家人都同意我再婚的對象由我自己挑選,我很喜歡你,也喜歡稚娸,我會以結婚為前提跟你交往。」

  「啊?」心瑀慌亂的看著他,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以結婚為前提跟她交往?為什麼是她啊?他們根本不熟啊,而且她也沒同意啊……

  「我在這裡,好像大家都不自在,我先走了,明天我再過來。」

  見他要走,她連忙阻止,「等、等一下--」不能這樣,她要問清楚,不然她會很不安,好像她在劈腿似的。

  「怎麼了?」凌俊轉眸看著她,露出了笑容。「決定要取消跟吳悠的約會,改為跟我出去嗎?」

  「不是那樣。」心瑀潤了潤嘴唇。「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跟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我們根本……呃,不算認識,不是嗎?」

  他望進她不解的眼底。「我的前妻是個冰山美人,也不肯生孩子,幾年的婚姻生活讓我很疲憊,我已經厭倦了名媛淑女,我要找一個真實的、有溫度的女人,而你就讓我有那種感覺,而且你已經有一個女兒了,應該不會排斥再生一個孩子。」

  天啊!心瑀覺得頭皮發麻。

  是因為她在車裡中暑昏倒,所以讓他覺得有溫度嗎?

  「可是……我有個女兒……」事到如今,她也顧不得會被別人聽到了,斷絕他的「好意」比較重要。

  「我很喜歡你的女兒,她很可愛。」他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以後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保證還是會對稚娸視如己出,你可以放心。」

  放心什麼啊?

  她急著說清楚,「我想您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他手機響了,他對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先接了手機,然後邊講邊走了出去。

  心瑀無奈的看著他在玻璃門外的背影,更不安了。


  晚餐時,吳悠很快發現心瑀不對勁。

  首先,她沒有在聽他說話,即便他說的是他已經買下一棟房子要做為他們將來的住所,她也沒在聽。

  接著,牛排鮮嫩多汁,她卻只吃幾口就把剩下的全給喜歡吃牛排的稚娸了,自己猛喝汽水,臉上寫著「我有心事」……

  稚娸去色拉吧取餐時,他拿起餐巾紙拭了拭嘴角,似笑非笑的說:「知道嗎?我怕一走出餐廳大門,你就會飛到天上去。」

  心瑀對他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很錯愕。「為什麼?」

  「你知道你喝了多少汽水嗎?」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現在你身體裡都是汽水了,能不飛起來嗎?」

  心瑀尷尬的又拿起汽水來喝。「呃,有、有嗎?」

  他微微一笑。「因為我表哥對吧?」

  「咳!」她被汽水嗆到了,咳個不停。

  吳悠連忙替她拍背,莞爾地問:「怎麼驚訝成這樣?」

  心瑀驚惶地問:「你你你、你從哪裡聽說的?」他真的很會嚇人耶,明明知道卻都不問她。

  「稚娸說的。」吳悠溫文爾雅的微笑。「她說有個叫凌俊的叔叔喜歡你,叫我快點跟你結婚,不然她就要支持凌俊叔叔了,這小丫頭在選爸爸呢。」

  「那個--」心瑀潤了潤嘴唇。「你不是也要去相親了嗎?你喜歡過的女人,一個跟你很相配的名媛千金。」

  自從知道他要去跟舊愛見面,又是他母親刻意安排的,她就心神不寧。

  如果再見面,他們依然有感覺怎麼辦?那她呢?是否該默默的退出?

  不退出又能如何?她連爭取的資格都沒有……

  「我喜歡過的女人?」他母親是有提過相親的事,對象是水晶飯店集團的千金朱安雅,而朱安雅是……

  他大笑起來。「她確實是我喜歡過的女人沒錯。」

  他的坦白令心瑀的心難受了起來。「原來你真的……喜歡過她……」

  「不過,是我五歲時的事。」吳悠嚼著笑。「那時我們念同一所貴族幼稚園,我大班,她小班,她長得漂亮,又天天都穿粉紅色,打扮得跟公主一樣,每個小男生都喜歡她,我也不例外。」

  「幼、幼稚園?」心瑀瞪大了眼,紅色從脖子開始往上蔓延。

  老天!自己鬧了個大笑話!

  凌俊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吳悠五歲時的事,為什麼要特別告訴她,是存心要讓她不好受嗎?

  「你要跟一個在我腦海裡是五歲女童的人吃酷嗎?」吳悠又問。

  心瑀躁紅了臉。

  厚~她要找洞鑽進去!

  「過幾天,我打算要正式把你介紹給我家人認識。」他的嘴角掛著一抹微笑。

  「這麼一來,我母親也就不會再想安排對像給我了。」

  她轉為慌亂。「太、太快了……」

  她有自知之明,他父母不會喜歡她的,在他們眼裡,她應該是沒有半點配得上優秀的他。

  「你先不要那麼緊張。」他握住了她的手,嗓音低沉輕柔。「事實上,我母親就是帶著我姊姊嫁給我父親的,我跟姊姊是同母異父的姊弟,所以他們不會嚴厲的審視你的過去,你大可以放心。」

  心瑀微微一愣。「是真、真的嗎?」

  他家不是名門望族嗎?他父親怎麼會娶一個有孩子的女人?

  「他們是初戀情人,再遇見時,我母親已經是個寡婦,丈夫車禍身亡,身邊還有個十歲的女兒要扶養,起初我奶奶很反對,但因為我母親懷了我,老人家也就不得不同意了。」

  心瑀想到他那個她見過一次的高傲姊姊,原來是異父……十歲跟著母親改嫁,在那個家裡,一定過了很久才適應吧?也不知道看了多少臉色,真是可憐。

  她驀然想到自己,如果她帶著稚娸再婚,稚娸豈不是也會經歷同樣的事?

  「范心瑀小姐,你要吃冰淇淋嗎?我去幫你拿。」稚娸笑嘻嘻的回來問。

  心瑀看著女兒,心裡一陣感傷,臉上趕緊露出笑容,但語氣已有些哽咽。「我要巧克力和草莓口味,要各兩球。」

  稚娸燦爛一笑。「包在我身上!」

  看著女兒雀躍的開心模樣,她沒把握如果再婚,如果她變成吳家的媳婦,自己還能讓稚娸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

  可是,她又答應過他,自己不會因為任何事而退縮……

  「婚後我們會自己住,你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他的長指撫過她的雪頰,眼神溫柔無比。

  光看她那黑鈕鉗般的大眼睛寫滿了苦惱,他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

  「真的可以那樣嗎?」她很擔心他會因此跟家人鬧翻。

  「我說可以就可以。」他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笑。「不然,我們到鄉下生活,稚娸不是喜歡紅色莊園嗎?我們去當民宿的主人,在那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當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農家夫婦。」

  心瑀有點傻眼。「也不用到那樣啦,那樣太誇張了。」

  他笑了。「聽你的,留在台北生活,但住的地方聽我的,婚後我們自己住。」她能說不好嗎?

  簡直太好了嘛!哎,她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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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5:21
第六章

  吳悠走後,主治醫生來巡房,後頭大陣仗的跟著護士還有幾個年輕的醫生,他很親切的跟范家人討論了一下明日的手術,要范大海放輕鬆,強調手術的成功率很高,完全不需要擔心。

  醫護人員走後,范大海吃了藥又睡了,高彩月很感慨。「真是現實,待遇跟昨晚你爸被送進來時截然不同,那時根本沒人要理我們……我說女兒,小吳是什麼背景,你真的不知道嗎?」

  心瑀啼笑皆非的說:「媽,你不要叫他小吳啦,很像在叫業務員。」

  「誰教他這名字這麼奇怪。」高彩月念著,又問:「他是什麼背景,你真的不知道?」

  心瑀很窘。「我真的不知道,我們也才剛開始……」

  「看得出來是好出身啊,萬一他父母反對你怎麼辦?」高彩月不禁把人憂天了起來。

  她被母親弄得也不安了,如果他父母反對她……唉,以她的條件,反對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想也沒用……

  「等感情穩定一點再叫他帶你去見他父母,不要現在就去見,這樣他父母一反對,你們就沒搞頭了。」高彩月耳提面命的說。

  「媽……」心瑀感覺哭笑不得。

  「話說回來,這千層酥還真是好吃,這間檸檬小館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啊?你說在一間大公司裡面是吧?」她品嚐著吳悠帶來的點心,讚不絕口。

  「媽,這叫檸檬千層酥,一片片的檸檬片,配上千層酥皮,層層都很酥脆,萊姆酒香將蜜過的檸檬提出香氣,是我們店裡的招牌點心。」

  「還真是費工……」不過,她一口接一口都沒停過就是。

  「對了,媽,我小時候有去過學甲嗎?」還是想不出來自己為何會去學甲,她在家裡的小孩中可是出了名的記性差。

  「有啊!」高彩月想也不想的回答。「你們三姊妹跟我去找你們舅舅,你們舅舅說有朋友要借畫室給他,我才不信,想說他又在胡搞瞎搞了,打聽了地址就帶著你們殺過去。」

  心瑀恍然大悟的看著母親。好像有這回事……

  她們的舅舅是個餵不飽自己的窮畫家,母親一直很擔心這個搞藝術的弟弟,所以那時帶著她們坐夜車去台南……

  「媽,借畫室給舅舅的,就是吳悠的姑姑。」她興奮的說:「我看到那間畫室了。」

  高彩月一愣。「什麼?那間畫室還在哦?」

  心瑀如在夢幻中似的微笑了。「吳悠說小時候他見過我,我在畫室裡哭。」

  緣分真是奇妙,因為她的舅舅和他的姑姑,他們在小時候見過,他才會認出她手上的胎記,不然,就算他救了昏倒的她,對他而言,也只是舉手之勞幫忙一個陌生人而已……

  「原來你們這麼有緣啊!」高彩月拍了下大腿。「那你更要好好珍惜你們之間的緣分,千萬不能被任何事打倒,不管到時他父母怎麼反對你,你只管巴著他不放就對了,只要他站在你這邊,沒有父母贏得了孩子,就像那時你堅持休學要結婚,

  我跟你爸被你氣得半死還不是妥協了……」

  叩叩叩。

  有人在敲門。

  高彩月看著病房門,話講到一半停住,她狐疑地問心瑀,「會不會是你大姊跟大姊夫來了?」

  雖然女兒女婿遠在香港,但香港又不是很遠,趕回來也不奇怪。

  「我去開門。」心瑀擱下咖啡去開門。

  門外,許瑞陽的父母提著一盒雞精和許瑞陽站在門口,讓她看了錯愕不已。

  「你們怎麼來了?」

  「心瑀啊,你就讓我們進去,不跟你爸媽說聲抱歉,我們實在睡不著。」許母一馬當先走進病房,許父隨後跟上,兩個人歉然不己的對高彩月說:「親家母,我們真是沒臉見你,事情是這樣的,都是瑞陽這該死的孩子鑄成大錯……」

  見母親一臉鐵青,心瑀正想跟進去打圓場,卻被許瑞陽一把拉住。「我們出去談談。」

  她無奈的看著前夫。「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辭職的。」

  許瑞陽嘴角一撇。「是吳悠的事。」

  她心猛然一跳。

  吳悠的事?吳悠的什麼事?

  心瑀不自覺的跟他到病房外去。

  「你還真關心他啊!聽到是他的事,態度都變了。」他嘲諷的揚起嘴角。「我問你,你知道吳悠是什麼人嗎?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嗎?」

  「你究竟知道什麼快說吧!我得快點進去,不然你也知道我媽的脾氣,她不會給你爸媽好臉色看的。」

  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但她心中卻是一陣不安。

  難道吳悠已經結婚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變成介入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我是昨天越看他越眼熟才去調查的。」許瑞陽哼了聲。「他是有錢人家的小開,高爾夫球場飯店俱樂部你應該聽過吧?那是吳家經營的,年收益很驚人,他爺爺生前還是地王,在台北擁有很多黃金地段的房產,而他又是吳家唯一的獨生子,那些將來都是他的,你想那樣的名門望族會接受你嗎?」

  心瑀愕然不己。「可是他在波浪科技上班……」

  她以為許瑞陽要說吳悠在台南擁有一大塊蜀葵花田,還有紅色莊園,沒想到他的家世竟是這麼驚人。

  所以,他才能輕易替她爸爸安排病房,還能請得動名醫為她爸爸開刀……

  「你不要傻傻地被他玩弄了,他對你絕對不是真心的,只是玩玩而己,妳要搞清楚自己是個離婚女人,還有個孩子……」

  心瑀惶然的看著他。「可以……不要說了嗎?」

  怎麼會這樣?他什麼都沒告訴她,擁有紅色莊園就已經夠嚇人了,何況還是規模龐大的球場飯店的繼承人……

  「好,我不說了,相信你自己也明白,你是絕對配不上那種家庭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說又一直說,許瑞陽猛然住了口,改口道:「妳爸住院開刀,你會比較忙,我爸媽的意思是,把稚娸接過去住幾天,他們也很想稚娸,你想接她回去隨時可以,你的意思呢?」

  想想自己這幾天確實無法兼顧到稚娸,而他們會這麼建議也是一片好意,她也就沒有反對了。

  「我會跟稚娸說,放學你去接她吧。」她落寞地答覆。

  「知道了,接到人,我再叫稚娸打給你。」想想不放心,他又說:「還有,我剛剛跟你說的事,就是吳悠的事,你快點跟他劃清界線,要搬家的話,我幫你找地方……」

  心瑀緊緊蹙著眉心,心神不寧的把手放在門把上準備開門,不想回答他咄咄逼人的問題,匆匆回道:「我進去了,等一下快帶你爸媽回去吧,我怕我爸醒來看到你們會更生氣。」

  吳悠……他真的是豪門小開嗎?

  唉,早上她才覺得自己好幸福,怎麼現在全變調了?


  「上菜!三號桌的檸檬烤蝦套餐。」游青芬在廚房與吧檯之間的連接小窗口前喊,順手按了上菜鈴一下。

  「好的。」心瑀連忙到連接窗口端盤子。

  才幾天沒上班,感覺都生疏了呢。想到自己請假的這幾天,店長和巧麗會有多忙,她就更加賣力了。

  三個人馬不停蹄的一直忙到午餐時間過去才稍微得閒,游青芬端出三盤香噴噴的培根青椒炒飯,是她們遲來的午餐,吧檯裡面有張靠牆的三人小方桌,是她們用餐的地方。

  「好好吃哦!這可以放在菜單裡。」巧麗一口接一口的嘴巴沒停過。

  「沒有檸檬。」游青芬笑道。

  巧麗也笑了。「對陶!」

  檸檬小館很地道,菜單一字排開,裡頭一定有「檸檬」兩字。

  「心瑀姊,你爸真的沒事了嗎?」巧麗問。

  「嗯。」心瑀點點頭。「手術很成功,已經轉到台中的大醫院休養了,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爸媽回去了,她本來馬上就要去接稚琪的,可是許瑞陽的父母說她太累了,要她好好休息,要稚娸再住幾天,稚娸沒反對,她也就隨她了,爺爺奶奶畢竟是疼孫女的,她沒立場反對。

  「那真的是太好了。」游青芬接口道:「我聽說安仁醫院的病床很難等,主治醫生更是大牌,令尊真的很幸運。」

  「嗯,很幸運……」她沒說出吳悠幫忙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東亮那裡的事情很忙,或者工作不太順利,他一直沒有打給她,她打過去想跟他說一聲她爸爸已經出院了,卻老是關機中。

  她實在有些擔心,不知道他發生什麼事了……她連他在哪個部門都不知道,若是知道,還可以過去打聽打聽……

  「對了,前幾天有個自稱是你前夫的人來找我。」游青芬在巧麗把盤子收到廚房去時說道。

  「什、什麼?」心瑀一呆。她沒想過許瑞陽會來找店長,他究竟想怎麼樣啊?

  「他希望我炒你就魚,說你之所以會選擇在這裡工作是為了攀龍附鳳,說你對吳副總有意思。」她慢條斯理的說。

  「吳--吳副總?」心瑀吞了口口水。「店長,你是說吳--吳悠嗎?」

  「是啊。」游青芬一笑。「難不成你天天幫人家做愛心便當,卻不知道人家是什麼職位?」

  轟!她滿臉通紅。

  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把便當盒放在不起眼的袋子裡,沒想到都被別人看在眼裡,真是糗大了。

  「男歡女愛很正常啊,不用這麼不好意思。」游青芬笑笑地說:「吳悠是波浪科技總管理處的副總裁,也是研發部的副總,是總裁的表弟,麻省理工畢業的他,本身就是極優秀的研發工程師,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是秘密。」

  大家都知道的事,就只有她不知道……心瑀呆若木雞,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以為他只是個工程師,沒想到連在波浪科技裡的職位也這麼高,還有那個等著他繼承的球場飯店和土地……

  「總之,你前夫要我辭退你,我沒有答應,就只說了這些而己,不過我想還是告訴你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心瑀回過神來,勉強彎起嘴角。「給你添麻煩了,店長。」

  游青芬眨也不眨的看著她,似有意若無意的問:「你不會因為他的身份地位就認為自己配不上他吧?」

  她深吸了口氣,雙手圈握著馬克杯,眼眸看著杯裡,幽幽地說:「我前幾天才知道,他是球場飯店的繼承人,他家裡非常非常有錢,是名門望族。」

  「所以呢?你打算逃避這段感情?」游青芬不置可否的微揚起眉。

  「我也不知道。」她鼻頭一酸,失神地說:「但我想他家人不可能接受我,我離過婚,還有個孩子……」

  游青芬笑了笑。「要是他知道你那麼重視他家人的感受,卻不重視他的感受,一定很難過。」

  「店長……」心瑀神色有些無奈。

  「我隨便說的,不必理會我的話。」游青芬打氣似的拍拍她肩膀,然後輕快的起身。「感情的事,外人很難多說,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只要不遺憾就好。」

  不遺憾就好……談何容易?

  喝下午茶的客人陸續進來了,她還在想店長的話。

  她請了幾天假,所以這幾天她要上到五點,換巧麗三點下班。

  「您點的是一份檸檬可麗餅搭配黑糖檸檬熱茶,還有一份檸檬蒸糕搭配檸檬香桔冰茶。」她複述一遍客人點的下午茶套餐。

  「沒錯。」黃敏涵把菜單還給她,憂心仲仲的對坐對面的同事高秀雅說:「怎麼辦啊?我們副總到現在還沒醒來,聽說有生命危險。」

  「副總」這兩個敏感的字眼讓心瑀的腳步慢了下來,而「生命危險」這四個字則讓她的寒毛隨之豎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啊?」高秀雅抱屈道:「副總人那麼好,怎麼會那麼倒霉遇到這種橫禍啊?不過,幾輛車撞在一起,有幾個人當場死亡,副總算是命大了。」

  黃敏涵蹙眉接口,「就是說啊,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要不是還得留守副總室,我真想飛到東亮去看他……」

  心瑀惶然的站著,腦袋裡亂烘烘的只聽到「東亮」兩字。他也是去東亮……

  她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居然又走回去,開口問她們,「請問你們說的人是吳悠吳副總嗎?」

  黃敏涵訝異的看著她。「是啊,妳是?」

  真的是他!

  她的心臟幾乎停擺,好像被丟進冰害一般,全身凍結了,腦海裡瘋狂的迴響著同一句話--

  他有生命危險!有生命危險……

  心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廚房的,才把菜單放回原位就雙腿發軟,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怎麼回事?」游青芬連忙把她扶到椅子坐下。

  「我……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她抹去淚水,一臉蒼白的問道:「店長,我……可不可以請假回家休息?」

  她要去找他!不管用什麼方法,叫大姊幫忙也好,叫二姊幫忙也好,她都要去東竟找他!

  「好,妳回去吧!」游青芬幫她把圍裙脫下來,替她去置物櫃把包包拿出來。

  「要不要我幫你叫計程車?」

  「不、不用了,我走了,謝謝你,店長……」

  下午三點的炎陽下,她心慌的走到停車場,走得又快又急,當她坐進駕駛座時,忽然感覺渾身發冷。

  這是她第一次開他的車來上班,管理員一見到這部車就引導她停入這個位置,本想著見到他時要把車還給他,卻沒想到他人正昏迷不醒……

  老天!當他失聯時,她就該發覺不對勁才對,可是她卻沒有積極去找他,如果不是剛剛聽到那兩名女職員的談話,她還會一直消極的等下去,等他自己出現……

  然而,他出現之後呢?

  她要因為身份的懸殊將他拒於心門之外嗎?

  沒錯,依她的個性,她一定會軟弱的那麼做的,她沒有勇氣面對一定會有的反對聲浪,她會自卑。

  可是,如果他永遠都沒有醒過來,那天那次在醫院就是她最後一次見他……

  不!不能那樣!

  他不會有事的!

  她在瞬間下了決定,如果他平安無事,那麼她將會厚著臉皮跟在他身邊,不管他的家人再怎麼反對,她也不會退縮,只要他能平安的醒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

  有人在拍車窗,她睜眼看著車外的人,陽光的光點照進車裡,好像射進她的眼睛裡,她感覺眼前一片模糊,有黑影,而腦袋裡渾渾噩噩的,喉嚨又乾又澀。

  她是怎麼了?頭好暈,身體好冷……

  「小姐!你認識吳悠嗎?你為什麼開他的車?」車外的人又在拍窗了。

  所以,這個人也認識吳悠嘍?還認得吳悠的車,或許他能告訴她,吳悠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不過,她沒能回答,也沒能問他,她的頭倒,向了方向盤,失去意識之前,耳邊聽到長長的刺耳喇叭聲……


  心瑀慢悠悠的醒來,發現自己橫躺在沙發上,空調在靜一種的室內運轉,幾乎沒半點聲音,顯示了最高品質靜悄悄。

  這是哪裡?

  屏風外有人在講話,好像都刻意壓低了聲音,她聽不清楚他們在講什麼。

  她的皮包呢?不會在車上吧?

  她坐了起來,頭還是有些暈。

  小心的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有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古董和字畫當裝飾,讓她更困惑了,這裡究竟是哪裡?

  她悄悄走出屏風後,想看看這到底是哪裡,卻驚訝的看到好幾個常光顧檸檬小館的主管級人物圍著馬蹄形小會議桌而坐,坐在首位的男人更教她吃驚,是波浪科技的總裁!

  他沒有光顧過檸檬小館,是她和巧麗去大門口等送食材的感商時,看到他在大樓一樓等電梯,那時巧麗告訴她的。

  自己怎麼會在這裡?是誰把她從車裡救來這裡的?

  不管怎麼樣,現在都不是待在這裡的時候,她要去找吳悠,要回去找好久沒用的護照,如果過期就糟了……

  「妳醒啦。」凌俊發現了她,他暫停了跟主管們的談話,微笑看著她。「妳再等我一下,會議馬上就結束了。」

  她連忙搖手。「呃,不、不用了,不打擾您了,謝謝您救我一命……」

  凌俊聞言笑了起來。「舉手之勞,小姐無須客氣。」

  幾個主管紛紛笑了起來,沒察覺到兩人對話像古裝劇台詞的心瑀則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

  他們在笑什麼?

  凌俊看來甚是愉快的說:「你再進去躺躺,雖然只是中暑,但還是要多休息,冰箱裡有飲料,你多補充一點水分。」

  她完全不想留在這裡,她想回去啊!「真的不用了,我回家再補充就可以。」

  凌俊看了眼手錶。「可是許稚娸小朋友馬上就要來了,如果你現在走,就遇不到她了。」

  心瑀萬分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您說……什麼?稚娸嗎?稚娸怎麼會來這裡?哦……不,不是,您、您怎麼會認識稚娸?」

  他好整以暇的說:「她打你的手機,是我接的,我跟她說,你昏倒了,她急著說要過來看你,我就派司機過去接她了。」

  「什麼?」心瑀超無言的瞪著他。

  怎麼會這樣?

  這位總裁人會不會太好了?稚娸說要過來,他就派司機去接?

  現在怎麼辦?她是稚娸的媽媽,總不能先走,也只能等稚娸到了再一起走……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為止,明天十點再繼續,你們先回去吧。」

  聽到凌俊突然宣佈散會,心瑀很過意不去。「那個,總裁,我到外面去等就可以了,您就繼續開會……」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我也想休息了。」

  心瑀再度無言。

  身為總裁的人都說要休息不開會了,她這個小小的檸檬小館的服務生還能多說什麼?

  不過,她怎麼想,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於是她對凌俊深深的一鞠躬,感激地說:「今天謝謝您了,呃,請問我的皮包在哪裡,我去外面等我女兒比較好……」

  叩叩叩--

  不等他回答門把就轉動了,心瑀看到女兒的臉小心翼翼地探進來,她楞了下。

  「范、心瑀小姐!你沒事吧?急死我了!」稚娸撲進她懷裡,抱住了她,把臉埋在她胸前。

  「我沒事。」心瑀扶起女兒的臉。「倒是妳,你這樣跑出來有沒有告訴家裡的人?爺爺奶奶找不到你怎麼辦?」

  「奶奶去黃昏市場了,我有打她手機跟她講,我說你接我去吃飯,晚一點會送我回去。」

  心瑀輕哦了聲。

  幸好稚娸沒跟長輩們說她昏倒了,不然她的前公婆一定會很擔心,搞不好還會去她住的地方看她,把小事變大事。

  「晚餐時間要到了,我們出去吃飯吧。」凌俊站了起來。「你們母女可以在車上慢慢聊。」

  稚娸好奇的看著他。「你就是接手機的凌俊叔叔嗎?」

  凌俊微笑。「我就是。」他端詳著稚娸。「你比我想像中漂亮,跟媽媽一樣,都是美人胚子。」

  心瑀沒心情跟他吃飯,也不懂為什麼他要請她們吃飯,她只想趕快離開這裡,趕快回家去找護照……

  「對了,范心瑀小姐,我今天見到吳悠叔叔了哦!」稚娸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很開心的模樣。

  「你說你見到誰了?」心瑀像觸電般怔住了。「吳--悠叔叔?你見到吳悠叔叔了?」

  「對啊!」稚娸開心地說:「放學時,爸還沒到,吳悠叔叔先到了,他買了一個好好吃的冰淇淋給我,多多也一起去了哦!」

  她急切的問:「是真的嗎?你沒騙我?」

  稚娸奇怪的看著母親。「我為什麼要騙你?」

  心瑀鬆了口氣。

  也對,稚娸沒必要拿這種事騙她。

  不過,如果他人好端端的沒事,公司職員為什麼說他在東完昏迷不醒、有生命危險?

  「我肚子餓了。」稚娸腹鳴一聲,而且很大聲。

  心瑀很尷尬。「呃,我們回去吃,我們回家再吃……」

  「不能給我一個面子嗎?」凌俊閒適地看著她們母女,微微一笑。「我真的很想請兩位吃飯,也很想有人陪我一起吃飯。」

  不等她再拒絕,稚娸勾起母親的手臂。「走吧!范心瑀小姐,凌俊叔叔要請我們吃飯。吃什麼好呢?我想吃牛排可不可以?我們真的好久沒吃牛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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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4:57
第五章

  第二天,行程因稚娸想留在紅色莊園而整個改變,徐伯一家為這個決定而笑得合不攏嘴,尤其是徐嬸,開心的拉著媳婦在廚房裡替他們張羅吃喝,忙得很起勁。

  一整天,他們先去挖地瓜,再到田里烤地瓜,去溪邊撈小魚,去果園摘水果,

  稚娸騎著腳踏車在田野間繞啊繞的,多多跟著她,她臉上的笑容沒消失過,是一種發自內心開懷的笑容。

  臨走前,徐伯又趕忙跑到田里摘了甜豆、青椒跟好幾種青菜給他們,一樣一樣分類包好,強調是有機的,沒噴農藥,一直交代他們喜歡吃的話,一定要告訴他,他可以再寄給他們。

  他們一直在莊園裡待到傍晚才在稚娸依依不捨的眼神中上路,心瑀看到徐嬸又掉眼淚了,一直叮嚀他們要再回來。

  「我們不能再待一天嗎?」稚娸在路上問了好幾次。

  「你明天要上課啊。」心瑀不知道女兒那麼喜歡農村生活,看女兒玩得那麼開心,她更感激安排這趟小旅行的吳悠了。

  「不可以……請假一天嗎?」稚娸試探的問。

  實在不忍心潑女兒冷水,可是……「呃,稚娸,叔叔和媽媽明天都要上班……」

  稚娸不再追問可能性了,她幽幽的歎了口氣,輕撫著多多的頸子,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吳悠不疾不徐的說道:「台南也不遠,我跟范心瑀小姐都周休二日,你喜歡的話,我們隨時可以再去。」

  某個小朋友眼睛亮了。「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稚娸滿意了,車子上了高速公路,隨著夜幕低垂,她靠著多多,一人一狗都睡得香甜。

  心瑀倒是沒有半點睡意,因為稚娸和多多睡著了,她覺得自己和他在獨處,所以格外緊張。

  怎麼會有這種近似初戀的心情,她也不知道。

  如果對他說,已為人母的她,面對他時會手足無措、臉紅心跳,他會相信嗎?

  安靜的車廂裡,她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口舌笨拙的她又不擅長找話題,正擔心他會覺得她很悶時,他先開口了。

  吳悠說:「結婚以後,我會當稚娸的好爸爸,有了我們自己的孩子也一樣,你相信我嗎?」

  「咳咳咳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怎麼語不驚人死不休,一開口就這麼驚天動地的,讓她滿臉通紅,無措得完全不會回答了。

  「你不相信我會成為稚娸的好爸爸嗎?」他用單手駕駛,另一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像觸電一般,耳內響起心臟劇烈鼓動的聲音,卜通、卜通,那麼強烈,更要命的在這時想到昨夜吻過她的那兩片溫熱唇瓣,讓她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了。

  「怎麼不回答?」吳悠輕揉她的小手,唇邊的笑意始終沒散去過。「妳不相信我嗎?」

  心瑀的臉整個紅了起來。「我相信……哦,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那個,呃,那個……」

  這樣好像他們已經論及婚嫁似的,要她怎麼回答啊?說不相信也不對,說相信更不對。

  對他而言,她是結婚的對象嗎?

  她是個離過婚的女人,還有個孩子,他真的……有好好的考慮清楚嗎?

  已經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她真的沒有勇氣再來一次……

  她吞吞吐吐的說:「其實,我前夫並不是因為愛我才跟我結婚的,這段婚姻,可以說是我強求來的。」

  要把這麼丟臉的事告訴別人並不容易,可是她有股衝動,就是想讓她知道。

  「大一的時候,我在前夫家租屋,因此認識了他,他父母對我很好,他也對我很好,像個大哥哥一樣,很照顧我。

  「我逐漸對他日久生情,對他有著少女情竇初開、懵懂的崇拜。可是他當時有個交往很久的女朋友,我也只能暗戀他,把對他的感情放在心中,只要能每天見到他就滿足了。

  「有一天,他爸媽到南部去喝喜酒,他喝醉回來,心情很不好,我把他扶到房間,他突然抱住了我,明知道他把我當成另一個人了,我卻沒有推開他,就這樣發生了關係。

  「隔天,他告訴我,他跟女朋友分手了,女朋友昨天出國深造,不會回來了,所以才會喝那麼多酒,還對我做了錯事,他很後悔也很懊惱,我雖然很難過,但為了不讓他不好受,我跟他說就當成沒發生過那件事,我還是當他是大哥,也請他像以前一樣,把我當妹妹就好,不需要介意。

  「可是,兩個月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很彷徨,也不知所措,唯一能商量的人只有他,可是他正處於失戀的極度痛苦中,我實在不想增加他的負擔。

  「又過了兩個月,有天我嘔吐得驚天動地時,他看到了,問我是不是懷孕了?我沒有否認,拜託他陪我去醫院,我跟他說,我不會生下這個孩子,要他別擔心,請他陪我去只是因為我自己沒有膽量走進去。

  「他陪我去醫院了,醫生卻說,孩子已經超過四個月,做流產手術並不好,還給我們看孩子的心跳,回程的路上,我們都沉默了。

  「隔天,他說他已經告訴他父母,他要跟我結婚,讓我把孩子生下來,問我願不願意。

  「我當然願意,我暗戀他那麼久,肚子裡又懷著他的孩子我擔心的是,他跟我結婚沒關係嗎?畢竟他雖然跟前女友分手了,但其實還忘不了她。

  「他淡淡的說,都過去了,他跟前女友不可能了,他想要重新開始。

  「我完全相信他的話,也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我跟孩子會改變他,當我們組成了小家庭,他就會把重心擺在我跟孩子身上了。

  「婚後,我休學待產,努力做個好媳婦,他父母都對我很好,他退伍後找到工作,孩子也出生了,我們就像一對尋常的夫妻,我完全沒感覺到什麼異樣,雖然缺少夫妻之間的熱情,可是我們是孩子的爸、孩子的媽,還有疼愛我的公婆,我覺得好幸福。

  「直到有一天的深夜,我聽到他壓低了聲音在講電話,他說,結婚還是要跟最愛的人結婚,我對她從來就沒有激情……我愛你……」

  已經過了那麼久,回想起那一夜聽到許瑞陽對男一個女人告白,那時的震蠍仍歷歷在目,想起來她還會心痛。

  「後來,他就提出了離婚的要求,要我放了他,並且跟我坦白,那個女人就是他的前女友,對方也經歷了一段不愉快的婚姻,他們想要在一起……這些就是我離婚的全部經過。

  「我沒有恨過人,唯一恨的就是那個女人,看見稚娸在我們離婚那天,一個人哭了整晚,我心好痛。

  「這輩子,我唯一不能原諒的也是那個女人,雖然她是稚娸爸爸的前女友,但都十年了,怎麼可以回頭照自己的意思破壞別人的幸福呢?我真的無法理解,也不能原諒她。」

  在疾速前進的黑暗車廂裡,心瑀仰靠在座椅裡,靜靜的說:「我……是個沒有魅力、無趣的女人,連大學都沒畢業,早早就結了婚,一直以來都在家庭裡打轉,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又對我和稚娸都這麼好,但我會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也會認為我根本不值得你愛而不要我。」

  他若無其事的開著車。「我很高興你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不過,我可不許你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他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心裡都是汗,把那些事告訴他,一定很不容易。

  「讓我告訴你,你的緣分,現在才要來。」

  她的心一陣悸動。

  多動聽的情話啊!但願她真的有那種福氣……

  「什麼都不要想,把一切交給我。」如果不是在開車,他會擁抱她、吻她,並且用肢體讓她知道,她是有魅力的女人。

  吳悠又道:「下個月有三天連假,我再安排一次旅行,讓稚娸好好玩個夠。」

  他的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

  心瑀微怔了一下,又偷顱他一眼。

  「如何?怎不回答我?」他揉搓著她的手,揉著、捏著、搓著,表達的意思,盡在不言中。

  她的體溫漸漸升高,期期艾艾的說:「呃,好……好啊。」

  感受著他手心傳來的溫熱,覺得好不真實,如在夢中。

  他們不是曖昧而己,是在交往了嗎?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闖入她的心的?為什麼昨夜當他吻她時,她一點也不覺得唐突,反而像期待了許久?

  鈴--

  手機鈴響打斷了車裡的旖旎氛圍,吳悠放開了她的手,讓她從包包裡找手機。

  來電顯示讓她蹙起了眉心,是她不想接的人。

  「怎麼不接?」吳悠聽鈴聲停止,接著又響起,對方似乎已打了第二通,她遲遲不接。

  「是稚娸的爸爸……」一定是要叫她辭掉工作,他已經傳了好多次簡訊叫她辭掉工作了,她實在不想接。

  「接吧!可能有要緊事。」

  心瑀歎了口氣接聽,「喂,是我。」

  「你在哪裡?」許瑞陽氣急敗壞的問。

  「有什麼事嗎?」他們快到台北了,但她不想告訴他。

  許瑞陽急促的說:「你爸媽連通電話都沒打,就跑到我家要幫我過生日,跟她撞個正著,我們離婚的事瞞不住了,你爸氣得昏倒,現在在醫院……」

  心瑀心一驚,神色開始慌亂。

  她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那個女人,她爸媽見到那個女人了,也知道她離婚了,怎麼辦?

  「你爸的情況很嚴重,現在在安仁醫院,你快點過來!我在這裡等你!」許瑞陽說完就掛斷了。

  聽到「很嚴重」三個字,她所有的血液都往腦子裡衝去。

  她爸爸……怎麼辦?她爸爸心瑀激動到全身都在顫抖。

  「怎麼了?」吳悠馬上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我爸在安仁醫院,很……很嚴重……我要快過去……」她好不容易才把許瑞陽的話轉述完畢,腦子裡一片混亂。

  「你先冷靜下來。」吳悠用一種鎮定的語氣說:「我在安仁醫院剛好有認識的人,我先問問情況,令尊的大名是--」

  「范大海。」心瑀吸了吸鼻子。「就是--大海的那個大海--」

  他緊緊握了她的手一下,安慰道:「不要擔心,一切都會沒事。」

  他撥了友人的電話聯繫,一邊駕車往安仁醫院疾馳而去。

  心瑀撥了母親的手機,不通,打給許瑞陽想問問情況,卻沒人接。

  她喉嚨開始發乾發澀,憂心爸爸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不好的事了,不然怎麼會兩個人都沒接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不容易,安仁醫院終於到了。

  吳悠車子才停好,就有個男人迎上來,他把多多交給那個人,帶心瑀和稚娸進醫院。

  「多多要去哪裡?」稚娸才醒沒多久,狀況外。

  「叔叔找醫院的朋友派人過來照顧多多,因為多多不能進到醫院裡。等一下叔叔請護士阿姨帶你去吃晚餐,你外公身體不舒服,那裡不能太多人進去,我跟媽媽看完外公就會去接你。」

  心瑀沒心情回答稚琪的問題,全由吳悠代答。

  到了加護病房的護理站,護理長馬上迎上來。「吳先生,副院長說您有事交代我。」

  吳悠把稚娸交給她。「這位小朋友還沒吃晚餐,麻煩你帶她去吃飯,我待會再來護理站接她。」

  安排好稚娸,兩人一起進入加護病房,心瑀一眼就看到母親和許瑞陽。

  「死丫頭,你終於給我闖出大禍了!」高彩月一看到女兒就打。「你怎麼可以離婚?怎麼可以離了婚又不告訴我跟你爸?」

  「媽」她眼淚一直掉。「爸現怎麼樣了?」

  「你爸要開刀,可是現在沒有病房,也沒有醫生,已經聯絡你姊姊、姊夫了,他們正在想辦法,看要轉院還是回南投去。」提到丈夫的病情,一臉愁容。

  「開--開刀?」心瑀嚇傻了。「為、為什麼?」

  「我也沒有很懂,說是心臟的血管阻塞……」高彩月哽咽道:「妳爸一向最擔心你,知道你離婚了才會氣得昏過去。」

  「那現在怎麼辦?」她的自責筆墨無法形容,如果爸爸有什麼意外她不敢想了。

  高彩月無奈的說:「我們又沒權沒勢的,就是只能等……」

  「伯母您好,我是心瑀的朋友,我叫吳悠。」他往前一步自我介紹,「這裡的副院長剛好是我的朋友,剛才已經替伯父安排好了病房,也安排了會盡快開刀,您不用擔心。」

  她這才發現女兒身後還帶了一個人,而且五官端正俊逸、身材修長挺拔、談吐有禮。

  「你說你是我們心瑀的朋友?」高彩月上下打量著說話的年輕人,第一眼就有了好印象。

  她雖然是個家庭主婦,但閒暇無事,常跑社區活動,也是辦裡民聯誼的高手,觀察力可比女兒強太多了。

  她敢說,這個一表人才的年輕男人對她女兒一定有意思。

  「是的,伯母。」吳悠落落大方的正視她,有禮地說:「我們是對門鄰居,也在同一個地方上班。」

  「這樣啊……」高彩月又莫測高深的打量他一會兒,忽然泠冷的對被晾在一旁插不上嘴的許瑞陽說:「我女兒跟她朋友來了,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這是過河拆橋嗎?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上次在波浪科技的大門口也來多管閒事,今天又來……許瑞陽忽然很悶。「媽……」

  高彩月板起臉道:「不是說離婚了嗎?以後叫我高女士就可以了,你這個壞傢伙,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他頓時很尷尬,心瑀連忙打圓場,「你就先回去吧。」

  許瑞陽自知沒立場,只好恨恨的走了。


  心瑀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在沙發上睡著的,只知道在睡著之前一直在跟母親講話。

  母親問明離婚的前因後果,確認不是她的錯,然後就開始落落長的罵起許瑞陽來,最後她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托吳悠的福,她爸爸昨晚就先住進了這間有客廳有浴室的VIP病房,於術安排在明天,昨晚他還幫忙送稚娸回去,說早上會送稚娸去上學,還請人送了兩份精緻的消夜到病房給她和母親。

  她母親一直問她跟吳悠的關係,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對於這段感情,她也才確認不久啊……

  「你這丫頭總算醒了。」高彩月眼尖,發現女兒醒了。「昨晚老媽在講話,你竟然給我睡著?人家吳先生早就來了,還幫我跟你爸帶早餐過來,你現在才醒,你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女兒?」

  吳悠來了?

  心瑀瞬間清醒。

  「孩子的媽,這孩子哪時在狀況裡過?是我們女兒沒錯啦!」病床上的范大海「指證歷歷」的說。

  「也對。」高彩丹附和著丈夫,手裡在削水果。

  心瑀沒空理會父母的輪流調侃,她眼聽一抬,定睛望去,果然看到吳悠坐在病床邊,跟她老爸有說有笑的。

  仔細看,花瓶裡插了一東漂亮的鮮花,桌上有籃昂貴水果,還有一盒檸檬小館的外帶餐盒和星巴克的外帶咖啡提袋……

  檸檬小館!

  她驚跳起來。

  老天!現在幾點了?她竟然忘了去上班……

  「我幫你請假了。」吳悠淺淺的笑。「先幫你請三天,明天伯父開刀過後看情況,如果有需要,你再自己向店長請假。」

  心瑀輕時了口氣。「你幫我請假了啊……」看了時間,已經十一點了,幸好他有想到幫她請假,不然對店長多過意不去啊。

  「人家吳先生多細心,哪像你,迷糊蛋一個,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高彩月繼續數落女兒。

  吳悠唇畔泛著微笑。「伯母叫我吳悠就好。」

  「好好,我就直呼你名字了,比較親切嘛……」高彩月滿面笑容。

  既然女兒已經離婚了,那個死許瑞陽又已另結新歡,兩個人是沒希望復合了,她當然得替女兒的未來打算。

  她喜歡吳悠這個年輕人,很合她的眼緣,長得也正派,談吐舉止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最重要的是,知道心瑀離婚還帶著個拖油瓶在身邊卻不嫌棄,這樣的對象要去哪裡找啊?當然要好好把握!

  「媽、媽,好了啦……」看她母親的樣子,根本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嘛,太明顯了,讓她很不好意思,偏偏他又一直笑瞅著她,害她好想找地洞鑽。

  「對了,我忽然好想吃蛋糕,你們兩個去幫我買吧!什麼蛋糕都行,只要是蛋糕就可以了。」當媽的努力替女兒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心瑀知道母親是從來不吃蛋糕的,分明就是另有企圖。

  她就這樣硬生生被母親推出病房,吳悠也一樣。

  「伯母很可愛。」吳悠打趣地說。看來繼鬼靈精稚娸之後,他的生力軍又多了一個。

  「唉,我媽就是那樣,你別理她……呃,對了,稚娸早上沒給你添麻煩吧?」她忽然想到自己還沒梳洗。

  天啊……好糗,竟然跟他面對面、眼對眼望著,眼裡不要有眼屎才好啊……

  「稚娸很懂事,知道外公住院很擔心,我跟她一起吃了早餐才送她去學校。」

  剛睡醒的她看來清新可愛,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他想擁她入懷。

  他不曾想過自己會對一個離婚女子心動,直到遇見她,他才知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跟她在一起很自在,他也喜歡稚娸,像是水到渠成,緣分在瞬間來臨了。

  「那個……謝謝你,除了稚娸,還有我爸住院的事,要不是你,恐怕現在還要睡在急診室。」

  昨晚她母親一直對她強調有權有勢的重要,但在她的眼裡,沒看到他的權勢,只看到他的用心,她相信換了許瑞陽,不會這樣盡心盡力,他是因為愛屋及烏才會這樣……

  愛、愛屋及烏?她剛剛是在想這四個字沒錯嗎?

  愛耶……她的臉紅了起來,眼裡跳動著迷夢般的光采……

  「我下午要飛東亮,那邊的程序出了些問題,稚娸放學後怎麼辦?妳回去接她再過來醫院嗎?」

  他的聲音將她拉回來。

  「你要去東亮啊?」怎麼會有絲不捨呢?她失神的看著他的眼睛,不自覺的柳眉糾成了小山。

  他終於還是將她拉進了懷裡,圈著她腰身,溫存地說:「幾天就回來了,想我就打手機給我。」

  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嗎?心瑀尷尬的臉紅,清了清喉嚨道:「呃,關於稚娸,你不用擔心,那個,住一樓的房東是我學姊的父母,人很好,學姊大哥的女兒跟稚娸是同學,她們兩個很要好,讓稚娸過去吃晚餐或過夜都沒問題。」

  「這樣我就放心了。」他眼裡閃爍著笑意。「對了,聽說你曾把車開到沒油也不知道,以為車子出了什麼大問題,勞師動眾的叫拖車拖回車廠檢查,檢查了半天才發現是車子沒有油。」

  她的臉驀地漲紅。「什、什麼?稚娸告訴你的?」

  吳悠溫柔的說:「我只是要確認你會開車,我的車留給你,來回醫院家裡都方便。」

  他就是喜歡她的迷糊,讓他感覺生氣勃勃,把家裡弄得有些亂,不要整整齊齊的,才有生活的溫馨感,就如同他不要另一半是名媛千金或女強人,他知道她是適合他的女人。

  「嗯……」心瑀臉孔泛紅,她默默的接過他的車鑰匙,沒矯情的推托了,感覺彼此之間又有了更深的連結。

  一股暖暖的感覺漲滿她的胸口,她開他的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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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7-21 00:44:32
第四章

  「起來嘍,范心瑀小姐!」

  「范心瑀小姐,起來嘍!」

  厚重的窗簾被拉開了,刺眼的陽光照進室內,靜謐的臥室忽然變得很吵。

  「喲厚~~范心瑀小姐,您的女兒在叫您,該起床嘍!」

  耳邊一直有人在叫她,心瑀華眉睜開眼睛,看到女兒的臉貼在她面前,嚇了一跳,連忙坐了起來。

  「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花生很大的事!」稚娸雙手誇張的比了個大圓,然後咧嘴一笑。「起來吧!太陽都曬屁股了,天氣這麼好,要出去走走才行。」

  原來沒什麼事啊……她放心的又要躺回去。「稚娸,媽媽想多睡一會兒,冰箱裡有吐司和牛奶,你可以自己弄早餐吃吧?」

  女兒對母親漾出一抹懶洋洋的甜笑。「可以是可以啦,可是,吳悠叔叔在等我們耶,你要讓他等多久?」

  心瑀又連忙坐起來,瞪著一臉笑意的女兒。「什麼吳悠叔叔?等我們幹麼?」

  「出去玩啊!」稚娸甜甜一笑。「我跟吳悠叔叔約好了要出去玩,所以你快起來吧,不要讓他等太久。」

  她愣住。「去哪裡玩?」

  稚娸把母親拉起來。「沒時間跟你詳細說明,上了車就知道!動作快一點,叔叔在車裡等我們!」

  「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媽媽啊」奇怪了,她的心跳怎麼加速了?

  「因為你一定會說不要啊!」稚娸對她扮個鬼臉。「親愛的范心瑀小姐,我知道你也想跟吳悠叔叔出去玩,許瑞陽先生都有女朋友了,你也要快點找到幸福才可以!」

  「你在說什麼啊?」心瑀哭笑不得的看著女兒,心臟卻忽然緊緊一縮,鼻尖驀然酸酸的。

  有這麼貼心懂事的女兒,就算真心付出的一場婚姻以離婚收場,她也沒有遺憾了。

  匆匆梳洗換裝,二十分鐘後,她和稚娸上了吳悠的轎旅車,而多多赫然也在車上,和稚娸坐在後座,也是一臉開心。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見他上了南下的高速公路,她迷惑地問。

  她以為只是去日光公園走走,不然就是去附近的閱讀咖啡店坐一坐,想不到還上了國道?

  「我們要去學甲。」陽光刺眼,吳悠戴上了墨鏡。

  心瑀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什、什麼?」學甲不是在台南嗎?台南耶……

  「我們要去學甲看蜀葵花。」稚娸補充說明。

  「為什麼?」心瑀楞楞地問。她想也沒想過他們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而那蜀葵花又是什麼花?

  「因為很美,我想讓你們看看。」吳悠帶著笑意說道。

  心瑀還是一頭霧水。「就只是專程去看花?」

  「還要去日月潭。」稚娸在後面接話。

  「還要去日月潭?」心瑀不禁詫異地問:「可是這樣我們來得及回家嗎?會很晚吧?」

  她對路程沒有概念,但一個在台南,一個在南投,想也知道有段距離。

  「我們今晚沒有要回來,要在日月潭過夜。」吳悠溫和地對她說:「我已經訂好房間了,所以不必擔心沒地方住。」

  「什--什麼?」心瑀感覺從起床到現在,自己只有驚嚇的分。他們是什麼時候計劃了這些的?

  「范心瑀小姐,我們要去日月潭的環潭公路騎自行車哦!」稚娸興高采烈道。

  「可是過夜……我什麼都沒帶……」她期期艾艾的說。

  稚娸從後面摟住母親的頸子,親親她臉頰。「范心瑀小姐,你放心啦,我什麼都幫你帶了,鹽洗用具飯店都有,保養品、換洗衣服、內衣褲,還有睡衣、拖鞋、外套,全都帶了。」

  心瑀啞口無言了。

  這樣跟他過夜真的可以嗎?

  吳悠彎起嘴角,露出笑容。「不要想那麼多,你就安心度假吧!」

  
  心瑀悸動不已的看著迎風搖曳的蜀葵花,一大片盛開的蜀葵花美得令她屏息,更別說還被暖暖的陽光籠罩,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放眼望去,花兒色彩繽紛,既茂盛又亭亭玉立,每株花的高度都在一到兩公尺以上,花莖直挺挺的,沿著整個枝幹都有花苦,美得讓人捨不得眨眼。

  出發前的擔憂一掃而空,站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下,在田模花叢間穿梭,慢慢欣賞每一朵不同顏色的蜀葵花,她很慶幸自己來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稚娸牽著多多,逐一在數蜀葵花總共有幾個顏色,數得不亦樂乎。

  吳悠陪在她身邊,他們沿著田梗漫步拍照賞花,和其他遊客擦身而過時,彼此都給對方一個笑容。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她雙眸發亮,好奇地問他。

  這裡不是什麼知名的花田農場,只是個鄉下地方,花田的入口處僅僅有個「歡迎賞花」的木製牌子。

  花田的主人既沒有收門票費也沒有收清潔費,更沒有販售蜀葵花的相關產品,純粹是無私的把美景與有緣人共享。

  「因為我是花田的主人。」吳悠給她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心瑀張大眼睛驚訝地望著他。「什、什麼?」好不容易放鬆心情了,這下又嚇到了。

  他是花田的主人?所以說,這塊地是他的?這片花海也是他的?

  「正確來說,是我姑姑的。」他簡單地說:「她過世之後把田地留給我,我就順理成章的成了花田的主人。」

  「哦--這--那--」心瑀張口結舌的,有很多問題,卻沒概念,不知從何問起。

  她在想什麼一點都不難猜,他微笑道:「蜀葵花是姑姑生前最喜歡的花,所以就繼續種著,我請住這裡的遠房親感來管理這片花海,每年花季時,我都會過來,摘一大束各種顏色的蜀葵花去看姑姑,讓她知道,她愛的花,每年都長得很好。」

  「原來是這樣……」

  她剛剛還在心裡感謝花田主人無私的分享哩,原來主人就是他。

  「明年花季時,我們再過來。」他薄唇掛著淡淡的微笑。

  心瑀的心怦地一跳。

  明年?

  她明年還能是他的鄰居嗎?房子是因為宜嬉學姊他們夫妻倆在國外工作才借給她住,如果他們回來了,她和稚娸勢必要搬走……

  「范心瑀小姐!我肚子餓了!」稚娸帶著多多跑過來。

  吳悠不慌不忙地說:「我已經交代要在這裡用餐,我們進去吧!」

  心瑀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交代誰?在哪裡用餐?田里嗎?

  帶著滿腹疑惑跟著他在太陽下走,才走沒幾分鐘,一部很拉風又可愛復古的賓士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

  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一名皮膚黝黑的老人家扯著嗓門朝他們喊--

  「少爺,天氣這麼熱,快上來、快點上來!我送你們過去!」

  「徐伯。」吳悠露出一個笑容。「我的車還停在花田前面……」

  徐伯不由分說道:「回頭我叫小安來開過去。」

  「哇,好可愛的車哦!我想坐!」稚娸已經帶著多多跳上車了,還大聲問候徐伯,「阿公你好。」

  心瑀想叫女兒下車,叫女兒不可以隨便跳上陌生人的車,可是好像沒人會聽她的。

  「上車吧。」吳悠輕扶她的肩,一手替她開後座車門。

  他高大的身體抵著她的背,臂膀剛好圍住她,她被他完全包圍了,心瞬間瘋狂跳動,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吳悠上了車,坐在前座,驀然板起了俊顏。「徐伯,林院長跟我說,您又不肯做健康檢查了。」

  徐伯一時慌了手腳,車身還因為他沒有握好方向盤而傾斜了一下。「啊--那個--不是那樣啦,是--是--」

  吳悠的唇角一抿。「是怎樣?我在聽。」

  心瑀沒看過他這麼嚴肅,剛才的遐思驀然全都飛走了,她有些坐立不安。

  「我那天就--就剛好肚子痛啊,所以才沒去檢查,又不是故意不去檢查,我啊,正打算找個時間去補做檢查--」

  徐伯還沒說完就被吳悠打斷,他不苟言笑地問:「什麼時間?」

  徐伯忙不送地應允,「明天!明天我就去!」

  「我記下來了。」吳悠依舊板著臉。「如果明天您沒有去做健康檢查,那我就把花田賣了、民宿賣了,把錢分給你們,永遠不再來了。」

  徐伯寵物似的誕著臉,一臉的討好。「知道、知道!我一定會去!少爺,您說什麼都不可以把花田和民宿賣掉,我們不要您的錢,我們幾個老人只想幫您看管花田和民宿,如果您把花田和民宿賣了,那我們幾個老人就真的閒閒沒事只能等著老死了。」

  吳悠挑起一道俊眉,跟他淡交易,「所以,只要您去做健檢,我就不會賣掉花田和民宿,不但不會賣掉,還會回來看你們。」

  徐伯連忙拍胸脯擔保,「我一定會去做!我一定會去!」

  心瑀忽然發現,他怎麼像在跟小孩子做交易似的?

  難道他是為了讓徐伯去做健檢才會這麼嚴肅的嗎?.

  疑問還在肚子裡打轉,不知不覺間,車子慢了下來。

  「到了嗎?是不是到了?」稚娸興奮的問,連多多都躁動的汪了一聲。

  心瑀往窗外望去,夕陽餘暉灑落在田野間,她看到前方有一整排充滿著異國氛圍的建築,入口雕花鐵門旁的立牌寫著「紅色莊園」,那一排三層樓的建築物至少有二十棟,更何況看過去不只一排,至少有兩排建築物。

  難不成這就是他們口中的民宿?

  民宿?

  這是飯店規格了吧?

  車子停了,稚娸和多多又一馬當先的跳下車,一人一狗興奮的東看西看,靜不下來。

  「我家那口子從早上就在等您了。」徐伯笑咪咪的看了心瑀一眼。「要是知道您帶了女朋友回來,一定會高興到說要再去炒兩個菜!」

  女、朋、友?心瑀臉頰辣紅了起來。

  老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啊……

  可是吳悠也不阻止錯認,唇邊還浮起一抹淺笑,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不跟徐伯說清楚咧?

  「快進來!」徐伯興匆匆的打開雕花鐵門。

  心瑀看到一條長長的南美風情磚紅色走廊,牆上掛了一幅又一幅接框的畫,垂掛在天花板上,那一盞又一盞的雕刻噴砂玻璃燈美得教人不禁多看好幾眼,空氣裡還瀰漫著悠揚的音樂,像條藝術街似的。

  通過了長廊,一個法式花園映入眼簾,入目所及是一個個或靠牆、或懸掛於木質牆面的植物盆栽,造景很雅致,每個角落都有不同的景色。

  接著她看到了民宿大廳。

  大廳非常寬敝,同時容納五十個人都不成問題,以溫暖的鵝黃色為主調,中央懸掛著一隻華麗的長長水晶燈,挑高的大廳頓時讓人感覺精神都好了起來,所有的傢俱和擺飾品都極度的復古有味道,看得她目不轉睛。

  「少爺!」一個穿著圍裙的老婦迎了出來,一看到他眼眶就紅了。

  吳悠看著老家僕微微一笑。「我餓了,徐嬸。」這是止住徐嬸淚水最有效的方法。

  果然,徐嬸抹去滿眼淚水,匆匆忙忙往廚房裡去張羅。「菜都弄好了!你們快去坐好,我再去把雞湯熱一熱,少爺喜歡喝熱湯,我還另外煮了地瓜紅豆湯,我們自己種的地瓜又甜又綿密……」

  「我要不要去幫忙?這樣不好意思……」心瑀輕聲問他。

  吳悠咧嘴而笑,黑眸看進她的眼底。「不用了,徐嬸不會讓你幫忙的,你是客人,而且是我的『女朋友』。」

  心瑀的臉迅速紅了。「你怎麼不跟他們說清楚,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吳悠眼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因為我希望是。」

  他一副怡然的神情,看得她心跳加速,被他的話嚇得不輕。「什、什麼意思?你在胡、胡說什麼?」

  他還沒回答,餐廳就傳來稚娸興奮的叫聲,「哇,好多菜哦!范心瑀小姐,快進來,有你最喜歡的三杯雞耶!」

  心瑀忘了剛才那令她心跳加速的話題,急著要阻止,「老天,這孩子一興奮就會變成大嗓門,我去叫她小聲一點,萬一吵到民宿別的客人就不好了。」

  吳悠溫柔地微笑,黑眸閃動著光芒。「放心吧,今天沒有別的客人,只有我們三個和多多。」

  她一陣錯愕。「呃、為、為什麼啊?」

  這麼大一間「民宿」,一天不營業損失很大吧?

  吳悠對她展開笑容。「這是徐伯徐嬸的堅持,只要我過來,他們就不接待別的客人,他們還有根深抵固的主僕觀念,聽他們還堅持叫我少爺就知道吧。」

  心瑀潤了潤嘴唇。「對了,他們為什麼叫你少爺?」

  難道這間大民宿也是他的?

  「從我小時候他們就這樣稱呼我了。」他氣定神閒地說:「這間莊園是我姑姑的產業,徐伯一家從年輕時就在這裡工作了,姑姑過世之後,把莊園留給我,我沒有太多時間留在這裡,就全權交由徐伯一家管理。」

  心瑀對他有些初步的概念了。

  因為母親身體孱弱,所以他自小由未婚的姑姑照顧,姑姑顯然是個頗有理財頭腦的女強人,過世後將所有財產都留給他,光是這莊園民宿就收入驚人了……

  「來來來,多吃一點!」

  席間,徐伯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女全到齊了,他們全都很熱情,但心瑀很尷尬,因為徐嬌好像認定她是吳悠的女朋友,一直夾菜給她。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也沒問起稚娸是什麼人,是鄉下人比較純樸嗎?

  如果他們知道「少爺」的「女朋友」是個離婚又帶著孩子的女人,一定會昏過去吧?


  晚餐後,他們本來要出發去日月潭住宿,但因為稚娸說喜歡紅色莊園想留宿一晚,他們就改變了計劃,留宿在紅色莊園了。

  稚娸挑了浪漫的薔薇公主房,很高興的在大浴缸裡泡澡,只不過發話要去夜遊莊園的她,果然還是個孩子,居然八點多就不支倒床的睡著了,還叫不起來,讓心璃啼笑皆非。

  她們跟吳悠約好九點在大廳見的啊,她打手機要通知他夜遊取消了,卻一直沒人接,又不知道他住哪間房,打去大廳想問徐伯他們,也是沒人接,不知道是否因為沒有客人,所以安排好他們三人的房間之後,徐伯他們也去休息了。

  所以,她只好自己去赴約,在大廳等他。

  吳悠準時九點出現在大廳,身著休閒服,怡然自得的對她微微一笑。

  那俊挺的身影……心瑀忽然臉紅了。

  如果她說她覺得他很帥氣,是不是很花癡?

  自己究竟是怎麼搞的?那悍然心動,那從體內竄出來的炙熱,陌生的情焰困擾著她。

  自己根本沒資格再談感情了啊,卻對他有了非分之想,她的心……好混亂……

  心瑀清了清喉嚨,「稚娸睡著了,我試著叫她,但叫不起來。」

  他漾著大大的俊帥笑容。「我知道。」

  她當場一楞。「你知道?」

  吳悠點頭。「稚娸跟我說好的,她裝睡,我帶你去夜遊。」

  心瑀下巴掉了。「什、什麼?」

  所以,是女兒幫了她……哦,不,不是啦,是女兒出賣了她才對……可是稚娸怎麼……她還個孩子啊,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你、你在開玩笑……」她漲紅了臉。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微笑。「你看看你的手機。」

  心瑀慌亂的檢查手機。

  有個訊息,是稚娸傳來的--

  我親愛的范心瑀小姐,跟吳悠叔叔好好約會吧!不要太早回來哦!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正常的心跳速度……但是--嗚,她做不到!

  稚娸好歹知會她一聲吧,她都沒有心理準備……

  不知道怎麼搞的,單獨跟他相處,她就十分緊張,心臟一直怦怦跳,她真擔心會被他看出來。

  心瑀滿臉通紅的低下頭去。「呃,小孩子、不懂事,我們就、各自回、房去吧!」

  天啊!她是在念三字經嗎?怎麼會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好?

  他還是他啊,只是她的鄰居先生,只是檸檬小館的一個客人,只是她每天用心準備便當的對象……

  老天!她這才想到,是不是她太用心準備他的便當被他看出端倪了?所以他才會知道她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他……

  「不急著回房。」他緩緩開口,「有個地方,我想讓你看。」

  他都這麼說了,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內心天人交戰,其實沒有那麼不顧意跟他一起出去,可是可是……那個,人言可畏……

  她潤了潤嘴唇。「什麼地方?不能……明天白天再去嗎?」

  「你說呢?」他將她的手溫柔包覆,微微一笑。「它的名字叫星光小屋,白天去就沒有意義了。」

  手被他一牽,抬眸對上他的眼神,她的手頓時陷入一片火熱,且瞬間感覺到自己雙膝發軟,心兒怦怦亂跳了起來,不自覺的跟他走出了莊園,不敢承認彼此間逐漸滋生的曖昧正迅速茁壯。

  大門旁停著一輛腳踏車,他牽著龍頭,輕拍後座椅墊,「上來。」

  心瑀猶豫的看著他。「要騎腳踏車過去嗎?會--很遠嗎?」

  她有看到他的車,徐伯已經讓孫子去開過來了,就停在莊園的停車場裡。

  為什麼不開車過去?騎腳踏車要那個……抱著他……

  「有點遠又不會太遠,所以騎腳踏車過去。」他一臉的笑意。

  他都已經坐上去了,她也只好上車了。

  又因為她穿了連身長洋裝,只好側坐。

  天啊!感覺好微妙,好久沒有騎腳踏車了……不對,是好久沒有被人用腳踏車載了。

  鄉間入夜的空氣真好,她深深呼吸。

  她是什麼時候抱緊他的腰的,她渾然未察,只感覺自己心跳好快,將頭倚在他寬厚的背,心頭泛起一陣陣喜悅。

  目的地果然如他說的,有點遠又不會太遠。

  十五分鐘之後,他停了下來,她連忙跳下車。

  星空下的大樹旁有間古老的藍色小木屋,屋前種植著好幾種不知名不同顏色的小花,像童話夢境一般。

  奇怪了,她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停好腳踏車,吳悠開門進入,她跟在他身後。

  屋頂有塊透明玻璃可以望見星光,心瑀眩惑的看著室內極其藝術氣息的擺設。

  「這裡是……」

  他打開壁燈。「我姑姑借給朋友的畫室,已經很久沒用了。」

  小屋不大,心瑀四處走動。

  小碎花窗簾,有張靠窗的兩人餐桌,雙人床鋪跟一個書架,架上還有滿滿的書籍,畫架上有幅未完成的作品,所有東西看起來都十分老舊。

  「好奇怪,我覺得自己來過這裡……」她很確定這是自己第一次到學甲來,可是這小屋又似曾相識。

  「你終於想起來啦。」他對她微笑。

  心瑀的身軀一陣緊繃。「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吳悠微笑走向她,停在她面前。「我們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這間小屋裡。」

  「什麼?」她的心臟撞擊著胸膛。「我、我們見過嗎?」

  不可能,她對他毫無印象,像他這麼帥的男人,如果她見過,她不可能會忘記的……

  「我在附近騎腳踏車,聽到屋裡有哭聲,進來看時,你正在號陶大哭,一直叫著大姊二姊和媽媽。」

  心瑀慢慢回想。

  依稀彷彿,好像有那麼回事。

  為了什麼事來這裡,她已經忘了,好像是跟媽媽一起來的,兩個姊姊也有來,她們跑出來玩,她沒跟上姊姊,迷路了,闖進這間小屋裡哭……

  記憶破繭而出,她震驚不己的看著他。「你就是那時候把我帶出這裡,還帶我去吃冰的哥哥?」

  那時候見到他,她激動得好像看到了親人,因為她已經在這裡哭很久了,以為自己會永遠回不了家。

  「就是我。」吳悠淡淡的笑。「我還記得你是大胃王,吃了兩碗紅豆煉乳冰,又吃了一碗蚵仔麵線,後來又說想吃棒棒糖,我把身上的錢都花在你身上了。」

  心瑀還是無法置信,烏溜大眼瞪得其大無比。

  「可是你、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雖然大家都說我一點都沒變,但不可能真的都沒變啊,那時我們還那麼小……」

  她那時究竟是幾歲,她也忘了,只記得好像已經上國小,但膽子還是非常小,怕大黑狗,怕大肥貓,怕鬼,又怕黑,更怕閃電。

  「你確實沒什麼變。」吳悠看著她難掩激動的水眸,輕輕執起她的右手。「不過,我是憑這個。」

  她又是一愣。「胎記?」

  她一出生,右手背上就有個心形胎記,所以父親才在她的名字裡用了「心」這個字。

  大人說,胎記長大就會消失,不然也會擴散,會越來越模糊。

  可是呢,她的胎記不但沒擴散,還越是清楚,一個清清楚楚的心形圖案,就像刺青一樣,國中時還很多女生羨慕她有這個特殊的胎記哩。

  「我對你的胎記印象深刻,你昏倒那天,我就認出你了。」他的眸底滲出淺淺笑意。「然後,很意外知道你竟然已婚有孩子,後來又很高興知道你已經離婚。」

  「啊?」心瑀呆愣住。

  她離婚,他為什麼要高興?

  正想問他,就見他的頭低了下來,他的雙唇靠近她的唇,雙手也抱住她的腰,舌尖探入她的唇內……

  暈眩在瞬間佔據了她所有思緒,她楞在他的懷裡,傻住了,大腦空白了。

  怎麼……回事?自己是在回應他的吻嗎?

  她震顫著閉上了眼,被他火燙的唇舌給包圍,混亂的體驗著她人生第二個男人的吻。

  他的吻,很男人……

  他們吮吻著,探索著彼此,聽他灼熱的呼吸聲和自己瘋狂的心跳。

  在長而熱烈的唇舌交纏後,他終於放開了她。

  她呼吸紊亂,兩頰紅透了,迷迷茫茫的看著他,像是不太明白剛剛發生什麼事了,時間像在星光小屋靜止了一般。

  忽然之間,他又將她摟進了懷裡,這舉動讓她覺得自己被他珍惜呵護著。

  貼在他那男性的胸懷裡,聞著他身上男性的氣息,她迷亂又昏沉,感覺在一瞬間他又把她摟得更緊了。

  屬於她的幸福,好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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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8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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