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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猛瑪象]幻武大帝[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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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3 17:43:33 |倒序瀏覽 | x 3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4-8-14 18:22 編輯

幻武大帝 作者:猛瑪象

內容簡介】:

     他是一代帝王,卻有鮮為人知的夢幻般的歷險,
  一顆平常的心態,卻引領劍仙,掃擋四海。
  他是漢代的天驕,也是神魔兩界的寵兒。
  一個情種,畢生只有兩位深愛的妃子,是帝王中楷模
  他是最鐘情的一代君主,卻走過最令人心痛的情傷!
  想知道這位光武大帝的一生傳奇,比歷史更真實,比劍客更瀟灑,這就是幻武大帝!
  一部東方的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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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3 17:44:34
正文 楔子 夢魘與奇兆

    一名絕世豐神的少年站在高大巍峨的宮殿前,迎著十丈一階的風,俯瞰著蒼茫浩大的蒼穹與阡陌縱橫的大地。天外的驚雷不停地閃耀,赤青的天空仿佛被撕裂成雪花般的碎片。

    八條神光閃閃的飛龍從天而降,拉著用太陽的光芒與月亮的銀輝鑄就的神輦。

    一條藍色的飛龍流著水晶般的眼淚對少年說,神主,我們走吧,這里已經不是你的天下。

    我們還能回來嗎?

    能。在二十年後,你將會重登大寶,叱 風雲。

    少年步履沉重地登上飛輦,一道雷鳴,飛輦載著少年破空飛去。無數的雲朵隨著著少年的淚痕,在人間降下一片紫雨。

    雷吼震動殿宇,轟然作響。少年回過頭去,在漸行漸遠的天空回望金碧輝煌,高如山岳的宮殿,還有殿前紅光繚繞的神柱。

    大殿里還蟄伏著另一條龍,被雷聲驚醒,它忽然盤旋起百丈的身軀,渾身的鱗甲亮似刀鋒。它的頭探入雲間,好像在召喚少年的歸來,又好像要吞噬少年的精魂。少年很害怕,但還有一點驚異,因為這是一條沒有角的龍。

    龍也在流淚,血一樣紅。因為少年的離去,它頗為震怒,長舌一卷,瞬時之間,天空電閃雷鳴,雲滾天暗,一道霹靂將殿前的龍角飛檐跺成兩半!

    長安,皇宮。

    棲龍殿內傳來一聲淒厲的叫喊,皇宮之中剎時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卻忙壞了傳事值日的太監,宮女,還有御林侍衛,以及暗藏在宮殿角落里的大內高手。

    從皇宮內飛出一騎快馬直奔大司空王邑的宅地,來人不曾下馬,而是一個凌空翻身,穿房越脊輕落在司空的丹房前,左掌隔空一印,竟以劈空掌力將丹房前的石門,悄然無聲地推開。

    天空之上,烏雲密布。

    來人的眼中閃動著驚悸的光芒,丹房內燃燒著紅焰藍芯的巨燭,光芒詭異,灼灼跳動,一具人屍鮮血橫流地擺著一座銅鼎之上,在屍體之上趴著一只巨獸,宛如毒蠍,卻生著一對白色的眼楮,翕動著碧綠色的翅膀,正在吸食人血。

    來人見到那只怪物十分惶恐正欲退出,忽然那只怪物噴出一道黑色的迷煙將身形裹住。

    來人禁不住向後退了兩步,撞到一個人的胸膛上。他驀然回身,卻看見司空王邑凌厲如刀的眼神,不由得渾身直冒冷汗。

    司空王邑道︰“我認得你,你是御前一品侍衛,你夤夜前來,如此慌張,難道宮中生了什麼大事?”

    “啟稟司空大人,皇上惡夢驚魂,急詔大司空進宮。”

    司空王邑道︰“我即刻火進宮,只是方才你可曾看見我丹房之內怪異之事?”

    “卑職什麼都無從瞧見。”

    司空王邑陰冷地道︰“你若說見到,我諒你是誠實之人,只欲挖你雙眼,但是你卻哄騙于我,我豈能饒你!”

    “大司空饒命。”來人說著,竟然用眼角一掃,忽然頓足飛去,他的輕功在大內高手之中也算得上一流高手,只是身形才掠起五丈,天空就有霹雷一閃,血雨飄灑,他的級便滾落塵埃。

    大司空王邑慢慢走入丹房,丹房瞬間被黑霧遮住,不見一絲月光,黑暗中又爬出那只怪物,將地上的屍體呵嚓嚓啃食干淨,不留下一絲痕跡。

    翌日天明。皇宮之內,便開始流傳皇帝夢魘纏身,夜詔大司空診夢的謠傳。只是令人費解的是,傳喻大司空的大內高手,竟然偷竊了皇宮重寶,私下潛逃得無影無蹤了。

    不消半日,這則消息就從宮內流傳到整座長安城中,街頭巷尾,無不議論紛紛。

    不過百官倒可以證實,御天宮前的龍角飛檐,昨夜被雷電擊中,碎成了齏粉。

    整座長安城,開始惶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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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3 17:47:54
正文 一 血屠

    夢魘終于從醒來,而黎明還沒有到來。

    大地冰涼,四野沉寂,荒草如雲煙密集。

    在一處寂靜的山莊內,在一處茅屋內。一個濃眉大眼十六七歲的少年從草塌上醒來,呼喚著另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的名字,“文叔,文叔,你又做惡夢了嗎?”

    “哥,我夢見一只沒有角的龍。”渾身大汗淋灕的孩童對年長的少年說。

    年說,“這兩個月以來,你經常做惡夢,因為你自幼氣虛血弱,身單體薄,所以叔叔讓你跟我學武,等你身強力壯,便再也不會夢魘纏身了。”說著,外面雞叫了三遍,少年翻身下榻,從牆角摸出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挽住孩童的手說,“走,隨我練武去。”

    兩個人走到房外,順著一條羊腸小路向莊外走,沉甸甸的稼穡黑影幢幢,猶如黑暗無邊的海洋。

    文叔說︰“哥,看今年的莊稼長得多旺,今年又是一個豐收之年。”他說著就擺脫了少年的手,像一只快樂的小鹿跑進莊稼,摸摸這個拍拍那個,好像小鳥一樣。少年追著他也跑進莊稼的暗影里,正想呼喚著他的名字。

    驀地,傳來一串颯颯作響的聲音,好象一只蛇在從林中穿行。

    兄弟兩人以為來了偷兒,伏身望去,只見一片黑色的雲霧從田間滾來,原來是一伙身穿黑衣的夜行人。

    為一人,黑巾蒙面,雙眉之間攢著一線黑氣,戴紅纓如血的青銅頭盔,披著青色戰袍,腰間懸一口長劍。他的身後跟著十二個黑衣人,全是一個個黑衣蒙面的大漢,青巾束長劍橫斜,眉宇間都凝著一絲絲黑氣。

    黑衣人雙目橫斜,嘴里呼哨一聲,用低低的聲音說︰“大家小心,此地便是劉家莊,要做得干淨,不能留下一絲蛛絲馬跡。”

    黑衣人同時說道︰“得令。”十三個人展開身行,如同一只只飛鷹,掠過山莊的天空,投入黑暗中。

    孩童用低聲問︰“哥哥,他們是些什麼人?”
    少年說︰“看他們的行蹤,似乎是江湖的俠客,不知道他們來我們山莊意欲何為?”

    少年的話音未落,山莊里便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呼,然後慘呼聲層出不窮,少年栓個眉一緊,對著孩童說︰“弟弟,來的那伙人想必並非善類,我去看看,你千萬要留在這里,無論生什麼你都不要出來。”說完,身如狸貓向莊內如飛而去。

    山莊里火光四起,居然響起嬰兒的啼哭,孩童似乎忘記了少年的囑咐,向山莊里拔腳飛奔,大喊著哥哥哥哥的名字。

    山莊里正展開血腥屠殺,黑衣人劍劍帶血,許多老人與幼兒頃刻間喪命劍下,一股血腥的氣息開始在山莊里彌漫,到處是屍體與死亡的陰影。

    那個少年,正揮舞鐵劍與一名黑衣劍客惡戰,只是他人小力單,黑衣劍客仿佛在戲耍他,輕輕閃過撲面刺來的一劍,反手將劍鋒刺進一名村婦的胸膛。

    少年狀如狂,一劍狠似一劍,向黑衣劍客猛攻,但是他的劍法粗糙,仿佛在黑衣人面前絲毫沒有威力,惹得這些黑衣人哈哈大笑。

    少年對著那為的黑衣人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屠殺我們山村,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黑衣人哈哈一笑,“你是何人,也佩問我的名號。”
    少年說︰“在下劉演是也。”
    “哦?”黑衣人頗敢意外,“你是長沙定王後裔,高祖九世玄孫,父親劉欽曾任南頓縣令,是也不是?”

    少年面無懼色地問︰“你為何對我的來歷,一清二楚。”

    黑衣人陰惻惻地笑道︰“只怕你今天也難逃一死,又多問作甚。”

    黑衣人的左右嘿嘿噓笑,將少年團團圍住,孩童跑來干含著兩大顆淚水,呼喊著哥哥的名字。

    黑衣人仿佛要故意耍笑這兩個少年,他用一只劍鋒將文叔挑起,來,炫耀大說︰“這個小娃娃也是劉姓一脈麼,你們全都要死,若是你放下手中劍,我倒是可以饒你不死。”

    孩童忽然說道︰“我叫劉秀,你不要欺騙我們,你們這些殺人的凶頑。”然後他又叫道,“哥哥,不要聽信他的話,他在騙我們呢。”

    “快放我弟弟下來,我就饒你們不死!”劉演急忙長劍一抖,向著提著劉秀的黑衣人刺出三朵劍花。

    但黑衣人卻將頭盔一晃,雙眉之間射出一道黑煙正噴在劉演的臉上,劉演長劍落地,身子一軟便昏厥過去。

    “哥哥!哥哥!”劉秀眼見哥哥倒在地上,幼小的身子從黑衣人手中一掙,竟然掙脫下來,一縱而出,飛撲過來。
    劉秀人雖小,卻十分精靈,人還未到黑衣人的近前,就地一滾,就拾起哥哥遺落的鐵劍,把劍鋒向黑衣人一指,“你用了什麼妖法,快讓我哥哥醒過來。”

    黑衣人有些奇怪地說︰“你小小年紀也會劍術,難道不怕死麼?”

    左右齊聲道,“他不怕死,因為他的劍術是從褲襠里練起的,哈哈。”

    黑衣人手指一動,啪地一聲,仿佛有一條無形的鞭子在劉秀白如凝脂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青紫的鞭痕。

    黑衣人說,“滾開!”但是劉秀柔弱的身子卻像是一根釘子,紋絲不動。

    黑衣人的眼楮一轉道,“娃娃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定力。”話音之中已有幾分妒嫉,將頭盔一揚,一道黑煙噴出。

    劉秀適才見黑煙燻倒哥哥,就閉氣凝神一劍向武將刺去,只是黑煙飛到眼前,就如墜入黑暗之中,跌跌撞撞不辯東西南北,一跤跌坐在地。

    劉秀正自迷惑,東南角天穹之角,忽然一聲霹靂,電閃雷鳴,穿透了了黑煙,無數朵輕盈潔白的蓮花在風中綻放,一匹匹神俊如龍的奔馬,猶如神兵天降。

    潔白如玉,烏黑似碳,紅如火焰,艷如凝脂。仿佛一片光彩四溢的流雲,每一匹的馬的顏色都絕不雷同。棗花,青鬃,桃花,銀龍,俱是大宛名駒。每匹馬上端坐著一名美艷無雙的少女。

    黑衣人的驚恐在臉上一掠而過,他大喝一聲,“是什麼人!”伸手拔劍,將匹連般的劍光照著數朵白蓮連晃幾晃。劍光掃過,幾片晶瑩剔透的蓮瓣落下塵埃。

    少女們燕語鶯聲地道,“天意神母,替天行道,浩然正氣,掃蕩天地。”話音未落,天空緩緩落下一朵方圓丈許的蓮花,蓮蕊之內坐著一個美麗端莊的中年女尼,她的聲音響如銀鈴,“見到神母還不下拜,更待何時。”

    黑衣人用鼻子冷哼一聲,“什麼天意神母,原來你是白蓮妖婦呂鳳兒,自稱神母妄自尊大,分明是大逆不道,蠱惑民心,我今日要替朝廷鏟奸除邪。”

    “我等是妖邪之輩,那你等擅入山莊,殘害無辜,屠戮百姓,豈不是要千倒萬剮,凌遲除死麼?”

    黑衣人道︰‘打家劫舍本是我等的買賣,早已殺人如麻了。”

    呂鳳兒道︰“可是你剛才的口氣,卻並非是江湖中人,到有些官家的口氣。”

    黑衣哼了一聲,呂鳳兒卻道︰“你既然知道我,想必也知我最恨朝廷那些見不的人的勾當。”

    原來這呂鳳兒自幼得遇異人傳授,學得一些法術,自丈夫被當地官紳陷害而死,她就揭桿而起自豎大旗,號稱天意神母,其實她真正的功夫倒是粗淺,卻是法術精湛,待人寬厚,屢屢挫敗新皇王莽派去的征伐之兵,所以一時間名聲鵲起,加之王莽不仁,前來投靠她的流民與無家可歸的百姓是越來越多,在她麾下的起義隊伍越來越壯大聲色。

    黑衣人只道呂鳳兒不知道他的根底,完全是途中偶遇,其實呂鳳兒已對他們摸得是一清二楚,聞聽此言心中惶恐,這可是一件秘密之事,凡是泄露秘密者都要人頭落地!

    黑衣人距離呂鳳兒本有一箭之地,可是他的人快似閃電,一道劍光直劈下來。

    呂鳳兒隨手盛開一朵蓮花,那朵蓮花看似輕薄如紙,竟然神妙無方地架住那柄寒光閃閃的劍鋒。

    “好妖法。”黑衣人喝了一聲,緊咬牙關抽出劍鋒,呼地將劍鋒橫掃。

    呂鳳兒搖動指尖白蓮向劍鋒一擊,咯咯咯,一柄青鋒寶劍頓時碎成數截,黑衣人手中只剩下一個空無的劍柄。黑衣人轉身就跑,呂鳳兒一招手,幾枚尚未跌落塵埃的碎劍已被她收在掌心。

    劉秀看著她一雙縴細如玉的手竟如鋼鐵般堅硬無比,揉動鋒利劍鋒如花瓣一樣柔美,再一張手,碎劍便已凝成一道劍光,從她的掌心飛出,去似流星,一劍貫入那黑衣人的後心。

    奇怪的是,那黑衣人並不曾摔倒,背心也絲毫不曾流血,倒是回頭將大嘴一張,哧地一聲,那劍光卻從他口中穿出。奪地一聲,盡沒在一只樹冠內。

    黑衣人道︰“呂鳳兒,別以為只有你才會的法術,我與你不相上下,看你今日怎麼贏我。”

    “王莽篡位,民不潦生,我揭竿而起,只為斬妖除佞。”呂鳳兒冷聲道,“我已追蹤你數月之久,你等所過之地,將劉姓宗族一概滅絕,非是一般盜賊所為,只怕是另有陰謀!”

    黑衣人得意地道,“多說無用,我豈能懼你,布陣!”他輕輕將頭盔摘去,露出一襲長,百匯**頂,竟然剃得一絲全無,顯出一個黑色的符印,眉心處飛出一道黑煙裹住身形。

    十二名青巾束的大漢忽然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輕如蝴蝶地落在黑煙之上,每六人為一組,手臂相挽,翩然飛舞,宛如雙翅。

    “黑鷹劍陣?原來閣下是碧元山靈飛宮鯤鵬祖師的弟子!”神母一語便道破了黑衣人的來歷。

    黑衣人在黑煙中厲聲問,“我本是鯤鵬祖師座下大弟子丘鳴,你怕了麼?”

    呂鳳兒回說︰“看我怎麼取你的級!”

    丘鳴大怒,黑煙翻卷恰如一只黑色的巨鷹。丘鳴宛如巨鷹鷹,十二名凶漢,每人的四肢都生出數只見血封喉的長劍。大鷹向呂鳳兒的頭上擊去,其快如電,竟是一式飛鷹搏兔。

    呂鳳兒雙掌一合,泊在半空中的白蓮一旋,那些花蕊般的美貌仙子同時出手,每只玉手之上都放射出一道奇白的劍光,劍光如夢幻交織形成一張大網。

    黑鷹還沒有擊落,光芒閃閃的大網已向上一兜,出一片金鐵般的錚鳴,瞬時之間,柔如輕絲的劍網已將巨鷹困在網內。巨鷹左沖右突,滾滾黑煙全被大網之上的奇光一掃而空。

    巨鷹橫沖直撞,劍光亂竄,卻不能突破細如青絲的光網,丘鳴不免心浮氣燥地哇哇怪叫,“這是什麼寶物,竟不能破,今日非是魚死,便是網破!”一雙鷹眼已是鮮紅如血。

    此刻,天空之上,一網一鷹,一收一掙,纏斗正烈。

    巨鷹仿佛功力大增,沖撞如牛,數朵蓮花墜落塵埃。丘鳴念動咒語,黑煙如箭,穿透光網,四散攢射。

    一只煙箭飛至劉秀面前,劉秀觀戰正憨不知閃避。劍光一閃,煙箭被一劈兩斷。

    劉秀滿眼感激向旁一望,只見一個綠紗拂肩長如緞的美麗女人,沖自己一笑。一道綠色光芒圍繞著她的白蓮般的指尖,如盈盈秋水,所襲煙箭一踫到飛旋綠光,頃刻散于無形。

    呂鳳兒神色莊嚴地對眾弟子說,“你們勿要心慌,只用飛劍護體,且看為師殺敵。”

    少女們聞聽師言,各自將飛劍從指尖飛出,剎那間劍氣繽紛,五光十色奼紫嫣紅,將一個晨曦映照得絢爛多姿。

    劉秀看得悠然神往,往日他厭武喜農,此時只覺得劍光如夢,這些女子又美麗端莊恍如神仙,心中自然羨慕不已。

    眾弟子專心抗拒飛箭,光網眼看被巨鷹的劍光撕破。

    呂鳳兒左指一挑,一道白色光華突然飛出,在巨鷹的上下一轉,丘鳴的黑煙不能阻擋,他正要借法逃走,卻被飛劍繞著脖項一抹,,丘鳴的身體便隨著旋回的白光,徒然落地。

    丘鳴一死,巨鷹劍陣不攻自破,十二名大漢正欲各自逃竄,空中的蓮花亂飛,劍光直閃。轉眼之間,十二名大漢,全部隨著丘鳴盡赴黃泉。大地之上,留下一片殷紅如花的血跡。

    呂鳳兒道︰“眾弟子聽著,迅打掃戰場,掩埋屍體,我料想他們還有必會派重兵阻擊,我們要在他們趕來前全身而退。”

    “尊法旨。”馬背上的女弟子們奇聲回應,宛如出谷黃鶯。紛紛從馬上躍下,在劉秀的身前身後穿梭往來,井然有序。天空上那一朵朵的蓮花,忽然都縮成茶盞大小插在她們的青絲之上,清香撲鼻,勝似仙境。

    那個曾經一劍解危的仙子對劉秀悄然耳語,“你還不快去求神母,讓她救你哥哥性命。”

    劉秀晃如雷殛,緊跑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呂鳳兒的面前,連連磕頭說︰“請呂鳳兒姐姐大顯神通,救我哥哥性命。”
    “為什麼不叫我神母?”呂鳳兒奇怪地問。
    劉秀說︰“神母高高在上,我一點都不覺得可親可敬,我自幼父母雙亡,姐姐遠嫁他鄉,心中每每思念,今日看見神母,美麗如仙,我叫你呂鳳兒姐姐,心中好比一家人一樣可親可愛,所以我很想叫你姐姐。”

    若是別人呂鳳兒或許幾分不悅,但她見劉秀生得眉目清秀,器宇蕭軒,心中就有幾分喜歡,又見他口齒伶俐,心中更添憐愛,她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氏?”

    劉秀不加思慮地道︰“我姓劉名秀字文叔,受傷的是我哥哥劉演,我們是蔡陽人,哥哥常對我說,我們是長沙定王後裔,高祖九世玄孫,父親劉欽曾任南頓縣令。”

    神母心情略有沉重地說,“原來娃娃還是皇室宗親一脈,只可惜王莽已開始對劉氏宗族痛下殺手,你可知道丘鳴一路假裝強盜,其實是新皇的御林秘使,專殺劉氏宗族斬草除根。”

    劉秀望著山莊內到處是死屍與鮮血,平時那些可愛的伙伴,還有可愛的爺爺奶奶,俱都躺在血泊之中,心中悲憤,脫口說道︰“我要報仇,王莽不仁,暴政天下,我為大丈夫,當為天下解憂,還百姓一個親按和祥的太平人世。”

    呂鳳兒呀了一聲,沒想到劉秀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胸襟,贊嘆地說,“要推翻王莽暴政千難萬阻,你不怕殺頭麼?”

    “不怕。”劉秀毅然地說,“但還請姐姐救我哥哥性命。”眼巴巴地望著呂鳳兒。

    呂鳳兒知他心意,就說︰“玉萍,你去搜一艘丘鳴的身上可有解藥。”那名綠衫女子應聲躍到丘鳴屍身前,細細一搜,眉頭一皺說︰“沒有解藥。”

    呂鳳兒道︰“你搜搜那些大漢的頭巾,看看是否藏有一道符咒。”

    綠衫女子用劍光挑開一條青巾,取出一道朱砂符印。

    “你將這一道符系在劉演的頭上。”神母吩咐完綠衫女子,轉身對劉秀嘆了口氣說,“你哥哥中的是鯤鵬派的毒煙,這毒並非奇毒,只是配制解藥的秘方有一點獨特,現在只能用他們本派的符咒暫且護住你哥哥的心脈,要救你哥哥,你需隨我去一趟無花谷找聖手神醫曇花上人為你哥哥解毒,你可願意?”

    “我願意。”劉秀說。

    “可是這一去,你要遠走他啊鄉,與眾鄉親分離,一路風塵幾多艱辛,我們還殺了王莽的御林秘使,他必不肯善罷干休,你不怕我們連累你麼?呂鳳兒試探地問。

    小劉秀說︰“文叔不怕苦,不怕累,可以鞍前馬後侍奉姐姐,哥哥常對我說,大將軍當馬革裹屍,豈能做貪生怕死之徒。”他人小,口氣卻頗大。

    呂鳳兒一聽大喜,吩咐諸弟子即刻啟程,又告戒難後余生的眾鄉親,不要在此地居住了,謹防王莽前來復仇,最好遠遁他鄉。

    綠衫女子走到劉秀面前問道,“小弟弟,你和姐姐共乘一騎好麼?”

    劉秀細聽他們的言談,知道這個救命仙子是呂鳳兒的大弟子,名字叫做陰玉萍,與她一騎自然是歡天喜地。

    陰玉萍又叫過師妹紅綃,叫她與昏迷不醒的劉演共乘一騎,自己則牽過一匹桃花馬,將劉秀抱上鞍橋。呂鳳兒縱身跳上一匹白馬馬打馬揚鞭。眾弟子緊隨其後,如一片雲彩緊緊相隨。

    一時之間,劉秀軟玉溫香,耳鬢廝磨,陰玉萍的身體上幽香陣陣,沁人心脾。

    劉秀小小年紀,此刻卻情竇初綻,看著她鳳目峨眉,膚白如玉,唇似桃花的臉龐傻呆呆地,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陰玉萍嫣然一笑問,“小弟弟,你看什麼?”

    “姐姐生得好看。”劉秀傻傻地說。

    若要平日,尋常男子這樣說起,陰玉萍定會以為是輕薄浪子,飛劍斬,可是此時卻看小劉秀,唇紅齒白,可委實是豐神俊美的一個小美男子,不由咯咯大笑,笑聲如鈴響徹翠野。

    一個紅衫女子策馬而來說,“師姐,這小家伙嘴巴忒甜,專哄師姐開心。”

    陰玉萍說,“紅綃師妹,不要取笑他,他還小呢。”

    “他呀,人小鬼大。”紅綃不依不饒對劉秀說,“等你長大了,給你娶個像我師姐一樣漂亮的媳婦,你要不要?”

    劉秀的臉頃刻漲成一塊大紅布。引得這些女仙子們,笑成一片銀鈴。

    快馬如風一樣輕盈,山川大澤如履平地。一路上山川錦繡,江山如畫,美不勝收。

    劉秀在馬背上一日急馳數百里,天地的雄奇已然裝在他小小的胸膛里,引得一個小小少年有些意氣風。

    在眾人的談笑聲中,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劉秀昏昏欲睡之時,前方忽然出現一座古剎。


    夢魘終于從醒來,而黎明還沒有到來。

    大地冰涼,四野沉寂,荒草如雲煙密集。

    在一處寂靜的山莊內,在一處茅屋內。一個濃眉大眼十六七歲的少年從草塌上醒來,呼喚著另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的名字,“文叔,文叔,你又做惡夢了嗎?”

    “哥,我夢見一只沒有角的龍。”渾身大汗淋灕的孩童對年長的少年說。

    年說,“這兩個月以來,你經常做惡夢,因為你自幼氣虛血弱,身單體薄,所以叔叔讓你跟我學武,等你身強力壯,便再也不會夢魘纏身了。”說著,外面雞叫了三遍,少年翻身下榻,從牆角摸出一柄銹跡斑斑的鐵劍,挽住孩童的手說,“走,隨我練武去。”

    兩個人走到房外,順著一條羊腸小路向莊外走,沉甸甸的稼穡黑影幢幢,猶如黑暗無邊的海洋。

    文叔說︰“哥,看今年的莊稼長得多旺,今年又是一個豐收之年。”他說著就擺脫了少年的手,像一只快樂的小鹿跑進莊稼,摸摸這個拍拍那個,好像小鳥一樣。少年追著他也跑進莊稼的暗影里,正想呼喚著他的名字。

    驀地,傳來一串颯颯作響的聲音,好象一只蛇在從林中穿行。

    兄弟兩人以為來了偷兒,伏身望去,只見一片黑色的雲霧從田間滾來,原來是一伙身穿黑衣的夜行人。

    為一人,黑巾蒙面,雙眉之間攢著一線黑氣,戴紅纓如血的青銅頭盔,披著青色戰袍,腰間懸一口長劍。他的身後跟著十二個黑衣人,全是一個個黑衣蒙面的大漢,青巾束長劍橫斜,眉宇間都凝著一絲絲黑氣。

    黑衣人雙目橫斜,嘴里呼哨一聲,用低低的聲音說︰“大家小心,此地便是劉家莊,要做得干淨,不能留下一絲蛛絲馬跡。”

    黑衣人同時說道︰“得令。”十三個人展開身行,如同一只只飛鷹,掠過山莊的天空,投入黑暗中。

    孩童用低聲問︰“哥哥,他們是些什麼人?”

    少年說︰“看他們的行蹤,似乎是江湖的俠客,不知道他們來我們山莊意欲何為?”

    少年的話音未落,山莊里便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呼,然後慘呼聲層出不窮,少年栓個眉一緊,對著孩童說︰“弟弟,來的那伙人想必並非善類,我去看看,你千萬要留在這里,無論生什麼你都不要出來。”說完,身如狸貓向莊內如飛而去。

    山莊里火光四起,居然響起嬰兒的啼哭,孩童似乎忘記了少年的囑咐,向山莊里拔腳飛奔,大喊著哥哥哥哥的名字。

    山莊里正展開血腥屠殺,黑衣人劍劍帶血,許多老人與幼兒頃刻間喪命劍下,一股血腥的氣息開始在山莊里彌漫,到處是屍體與死亡的陰影。

    那個少年,正揮舞鐵劍與一名黑衣劍客惡戰,只是他人小力單,黑衣劍客仿佛在戲耍他,輕輕閃過撲面刺來的一劍,反手將劍鋒刺進一名村婦的胸膛。

    少年狀如狂,一劍狠似一劍,向黑衣劍客猛攻,但是他的劍法粗糙,仿佛在黑衣人面前絲毫沒有威力,惹得這些黑衣人哈哈大笑。

    少年對著那為的黑衣人喝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屠殺我們山村,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黑衣人哈哈一笑,“你是何人,也佩問我的名號。”

    少年說︰“在下劉演是也。”

    “哦?”黑衣人頗敢意外,“你是長沙定王後裔,高祖九世玄孫,父親劉欽曾任南頓縣令,是也不是?”

    少年面無懼色地問︰“你為何對我的來歷,一清二楚。”

    黑衣人陰惻惻地笑道︰“只怕你今天也難逃一死,又多問作甚。”

    黑衣人的左右嘿嘿噓笑,將少年團團圍住,孩童跑來干含著兩大顆淚水,呼喊著哥哥的名字。

    黑衣人仿佛要故意耍笑這兩個少年,他用一只劍鋒將文叔挑起,來,炫耀大說︰“這個小娃娃也是劉姓一脈麼,你們全都要死,若是你放下手中劍,我倒是可以饒你不死。”

    孩童忽然說道︰“我叫劉秀,你不要欺騙我們,你們這些殺人的凶頑。”然後他又叫道,“哥哥,不要聽信他的話,他在騙我們呢。”

    “快放我弟弟下來,我就饒你們不死!”劉演急忙長劍一抖,向著提著劉秀的黑衣人刺出三朵劍花。

    但黑衣人卻將頭盔一晃,雙眉之間射出一道黑煙正噴在劉演的臉上,劉演長劍落地,身子一軟便昏厥過去。

    “哥哥!哥哥!”劉秀眼見哥哥倒在地上,幼小的身子從黑衣人手中一掙,竟然掙脫下來,一縱而出,飛撲過來。

    劉秀人雖小,卻十分精靈,人還未到黑衣人的近前,就地一滾,就拾起哥哥遺落的鐵劍,把劍鋒向黑衣人一指,“你用了什麼妖法,快讓我哥哥醒過來。”

    黑衣人有些奇怪地說︰“你小小年紀也會劍術,難道不怕死麼?”

    左右齊聲道,“他不怕死,因為他的劍術是從褲襠里練起的,哈哈。”

    黑衣人手指一動,啪地一聲,仿佛有一條無形的鞭子在劉秀白如凝脂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青紫的鞭痕。

    黑衣人說,“滾開!”但是劉秀柔弱的身子卻像是一根釘子,紋絲不動。

    黑衣人的眼楮一轉道,“娃娃你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定力。”話音之中已有幾分妒嫉,將頭盔一揚,一道黑煙噴出。

    劉秀適才見黑煙燻倒哥哥,就閉氣凝神一劍向武將刺去,只是黑煙飛到眼前,就如墜入黑暗之中,跌跌撞撞不辯東西南北,一跤跌坐在地。

    劉秀正自迷惑,東南角天穹之角,忽然一聲霹靂,電閃雷鳴,穿透了了黑煙,無數朵輕盈潔白的蓮花在風中綻放,一匹匹神俊如龍的奔馬,猶如神兵天降。

    潔白如玉,烏黑似碳,紅如火焰,艷如凝脂。仿佛一片光彩四溢的流雲,每一匹的馬的顏色都絕不雷同。棗花,青鬃,桃花,銀龍,俱是大宛名駒。每匹馬上端坐著一名美艷無雙的少女。

    黑衣人的驚恐在臉上一掠而過,他大喝一聲,“是什麼人!”伸手拔劍,將匹連般的劍光照著數朵白蓮連晃幾晃。劍光掃過,幾片晶瑩剔透的蓮瓣落下塵埃。

    少女們燕語鶯聲地道,“天意神母,替天行道,浩然正氣,掃蕩天地。”話音未落,天空緩緩落下一朵方圓丈許的蓮花,蓮蕊之內坐著一個美麗端莊的中年女尼,她的聲音響如銀鈴,“見到神母還不下拜,更待何時。”

    黑衣人用鼻子冷哼一聲,“什麼天意神母,原來你是白蓮妖婦呂鳳兒,自稱神母妄自尊大,分明是大逆不道,蠱惑民心,我今日要替朝廷鏟奸除邪。”

    “我等是妖邪之輩,那你等擅入山莊,殘害無辜,屠戮百姓,豈不是要千倒萬剮,凌遲除死麼?”

    黑衣人道︰‘打家劫舍本是我等的買賣,早已殺人如麻了。”

    呂鳳兒道︰“可是你剛才的口氣,卻並非是江湖中人,到有些官家的口氣。”

    黑衣哼了一聲,呂鳳兒卻道︰“你既然知道我,想必也知我最恨朝廷那些見不的人的勾當。”

    原來這呂鳳兒自幼得遇異人傳授,學得一些法術,自丈夫被當地官紳陷害而死,她就揭桿而起自豎大旗,號稱天意神母,其實她真正的功夫倒是粗淺,卻是法術精湛,待人寬厚,屢屢挫敗新皇王莽派去的征伐之兵,所以一時間名聲鵲起,加之王莽不仁,前來投靠她的流民與無家可歸的百姓是越來越多,在她麾下的起義隊伍越來越壯大聲色。

    黑衣人只道呂鳳兒不知道他的根底,完全是途中偶遇,其實呂鳳兒已對他們摸得是一清二楚,聞聽此言心中惶恐,這可是一件秘密之事,凡是泄露秘密者都要人頭落地!

    黑衣人距離呂鳳兒本有一箭之地,可是他的人快似閃電,一道劍光直劈下來。

    呂鳳兒隨手盛開一朵蓮花,那朵蓮花看似輕薄如紙,竟然神妙無方地架住那柄寒光閃閃的劍鋒。

    “好妖法。”黑衣人喝了一聲,緊咬牙關抽出劍鋒,呼地將劍鋒橫掃。

    呂鳳兒搖動指尖白蓮向劍鋒一擊,咯咯咯,一柄青鋒寶劍頓時碎成數截,黑衣人手中只剩下一個空無的劍柄。黑衣人轉身就跑,呂鳳兒一招手,幾枚尚未跌落塵埃的碎劍已被她收在掌心。

    劉秀看著她一雙縴細如玉的手竟如鋼鐵般堅硬無比,揉動鋒利劍鋒如花瓣一樣柔美,再一張手,碎劍便已凝成一道劍光,從她的掌心飛出,去似流星,一劍貫入那黑衣人的後心。

    奇怪的是,那黑衣人並不曾摔倒,背心也絲毫不曾流血,倒是回頭將大嘴一張,哧地一聲,那劍光卻從他口中穿出。奪地一聲,盡沒在一只樹冠內。

    黑衣人道︰“呂鳳兒,別以為只有你才會的法術,我與你不相上下,看你今日怎麼贏我。”

    “王莽篡位,民不潦生,我揭竿而起,只為斬妖除佞。”呂鳳兒冷聲道,“我已追蹤你數月之久,你等所過之地,將劉姓宗族一概滅絕,非是一般盜賊所為,只怕是另有陰謀!”

    黑衣人得意地道,“多說無用,我豈能懼你,布陣!”他輕輕將頭盔摘去,露出一襲長,百匯**頂,竟然剃得一絲全無,顯出一個黑色的符印,眉心處飛出一道黑煙裹住身形。

    十二名青巾束的大漢忽然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輕如蝴蝶地落在黑煙之上,每六人為一組,手臂相挽,翩然飛舞,宛如雙翅。

    “黑鷹劍陣?原來閣下是碧元山靈飛宮鯤鵬祖師的弟子!”神母一語便道破了黑衣人的來歷。

    黑衣人在黑煙中厲聲問,“我本是鯤鵬祖師座下大弟子丘鳴,你怕了麼?”

    呂鳳兒回說︰“看我怎麼取你的級!”

    丘鳴大怒,黑煙翻卷恰如一只黑色的巨鷹。丘鳴宛如巨鷹鷹,十二名凶漢,每人的四肢都生出數只見血封喉的長劍。大鷹向呂鳳兒的頭上擊去,其快如電,竟是一式飛鷹搏兔。

    呂鳳兒雙掌一合,泊在半空中的白蓮一旋,那些花蕊般的美貌仙子同時出手,每只玉手之上都放射出一道奇白的劍光,劍光如夢幻交織形成一張大網。

    黑鷹還沒有擊落,光芒閃閃的大網已向上一兜,出一片金鐵般的錚鳴,瞬時之間,柔如輕絲的劍網已將巨鷹困在網內。巨鷹左沖右突,滾滾黑煙全被大網之上的奇光一掃而空。

    巨鷹橫沖直撞,劍光亂竄,卻不能突破細如青絲的光網,丘鳴不免心浮氣燥地哇哇怪叫,“這是什麼寶物,竟不能破,今日非是魚死,便是網破!”一雙鷹眼已是鮮紅如血。

    此刻,天空之上,一網一鷹,一收一掙,纏斗正烈。

    巨鷹仿佛功力大增,沖撞如牛,數朵蓮花墜落塵埃。丘鳴念動咒語,黑煙如箭,穿透光網,四散攢射。

    一只煙箭飛至劉秀面前,劉秀觀戰正憨不知閃避。劍光一閃,煙箭被一劈兩斷。

    劉秀滿眼感激向旁一望,只見一個綠紗拂肩長如緞的美麗女人,沖自己一笑。一道綠色光芒圍繞著她的白蓮般的指尖,如盈盈秋水,所襲煙箭一踫到飛旋綠光,頃刻散于無形。

    呂鳳兒神色莊嚴地對眾弟子說,“你們勿要心慌,只用飛劍護體,且看為師殺敵。”

    少女們聞聽師言,各自將飛劍從指尖飛出,剎那間劍氣繽紛,五光十色奼紫嫣紅,將一個晨曦映照得絢爛多姿。

    劉秀看得悠然神往,往日他厭武喜農,此時只覺得劍光如夢,這些女子又美麗端莊恍如神仙,心中自然羨慕不已。

    眾弟子專心抗拒飛箭,光網眼看被巨鷹的劍光撕破。

    呂鳳兒左指一挑,一道白色光華突然飛出,在巨鷹的上下一轉,丘鳴的黑煙不能阻擋,他正要借法逃走,卻被飛劍繞著脖項一抹,,丘鳴的身體便隨著旋回的白光,徒然落地。

    丘鳴一死,巨鷹劍陣不攻自破,十二名大漢正欲各自逃竄,空中的蓮花亂飛,劍光直閃。轉眼之間,十二名大漢,全部隨著丘鳴盡赴黃泉。大地之上,留下一片殷紅如花的血跡。

    呂鳳兒道︰“眾弟子聽著,迅打掃戰場,掩埋屍體,我料想他們還有必會派重兵阻擊,我們要在他們趕來前全身而退。”

    “尊法旨。”馬背上的女弟子們奇聲回應,宛如出谷黃鶯。紛紛從馬上躍下,在劉秀的身前身後穿梭往來,井然有序。天空上那一朵朵的蓮花,忽然都縮成茶盞大小插在她們的青絲之上,清香撲鼻,勝似仙境。

    那個曾經一劍解危的仙子對劉秀悄然耳語,“你還不快去求神母,讓她救你哥哥性命。”

    劉秀晃如雷殛,緊跑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呂鳳兒的面前,連連磕頭說︰“請呂鳳兒姐姐大顯神通,救我哥哥性命。”

    “為什麼不叫我神母?”呂鳳兒奇怪地問。

    劉秀說︰“神母高高在上,我一點都不覺得可親可敬,我自幼父母雙亡,姐姐遠嫁他鄉,心中每每思念,今日看見神母,美麗如仙,我叫你呂鳳兒姐姐,心中好比一家人一樣可親可愛,所以我很想叫你姐姐。”

    若是別人呂鳳兒或許幾分不悅,但她見劉秀生得眉目清秀,器宇蕭軒,心中就有幾分喜歡,又見他口齒伶俐,心中更添憐愛,她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氏?”

    劉秀不加思慮地道︰“我姓劉名秀字文叔,受傷的是我哥哥劉演,我們是蔡陽人,哥哥常對我說,我們是長沙定王後裔,高祖九世玄孫,父親劉欽曾任南頓縣令。”

    神母心情略有沉重地說,“原來娃娃還是皇室宗親一脈,只可惜王莽已開始對劉氏宗族痛下殺手,你可知道丘鳴一路假裝強盜,其實是新皇的御林秘使,專殺劉氏宗族斬草除根。”

    劉秀望著山莊內到處是死屍與鮮血,平時那些可愛的伙伴,還有可愛的爺爺奶奶,俱都躺在血泊之中,心中悲憤,脫口說道︰“我要報仇,王莽不仁,暴政天下,我為大丈夫,當為天下解憂,還百姓一個親按和祥的太平人世。”

    呂鳳兒呀了一聲,沒想到劉秀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胸襟,贊嘆地說,“要推翻王莽暴政千難萬阻,你不怕殺頭麼?”

    “不怕。”劉秀毅然地說,“但還請姐姐救我哥哥性命。”眼巴巴地望著呂鳳兒。

    呂鳳兒知他心意,就說︰“玉萍,你去搜一艘丘鳴的身上可有解藥。”那名綠衫女子應聲躍到丘鳴屍身前,細細一搜,眉頭一皺說︰“沒有解藥。”

    呂鳳兒道︰“你搜搜那些大漢的頭巾,看看是否藏有一道符咒。”

    綠衫女子用劍光挑開一條青巾,取出一道朱砂符印。

    “你將這一道符系在劉演的頭上。”神母吩咐完綠衫女子,轉身對劉秀嘆了口氣說,“你哥哥中的是鯤鵬派的毒煙,這毒並非奇毒,只是配制解藥的秘方有一點獨特,現在只能用他們本派的符咒暫且護住你哥哥的心脈,要救你哥哥,你需隨我去一趟無花谷找聖手神醫曇花上人為你哥哥解毒,你可願意?”

    “我願意。”劉秀說。

    “可是這一去,你要遠走他啊鄉,與眾鄉親分離,一路風塵幾多艱辛,我們還殺了王莽的御林秘使,他必不肯善罷干休,你不怕我們連累你麼?呂鳳兒試探地問。

    小劉秀說︰“文叔不怕苦,不怕累,可以鞍前馬後侍奉姐姐,哥哥常對我說,大將軍當馬革裹屍,豈能做貪生怕死之徒。”他人小,口氣卻頗大。

    呂鳳兒一聽大喜,吩咐諸弟子即刻啟程,又告戒難後余生的眾鄉親,不要在此地居住了,謹防王莽前來復仇,最好遠遁他鄉。

    綠衫女子走到劉秀面前問道,“小弟弟,你和姐姐共乘一騎好麼?”

    劉秀細聽他們的言談,知道這個救命仙子是呂鳳兒的大弟子,名字叫做陰玉萍,與她一騎自然是歡天喜地。

    陰玉萍又叫過師妹紅綃,叫她與昏迷不醒的劉演共乘一騎,自己則牽過一匹桃花馬,將劉秀抱上鞍橋。呂鳳兒縱身跳上一匹白馬馬打馬揚鞭。眾弟子緊隨其後,如一片雲彩緊緊相隨。

    一時之間,劉秀軟玉溫香,耳鬢廝磨,陰玉萍的身體上幽香陣陣,沁人心脾。

    劉秀小小年紀,此刻卻情竇初綻,看著她鳳目峨眉,膚白如玉,唇似桃花的臉龐傻呆呆地,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陰玉萍嫣然一笑問,“小弟弟,你看什麼?”

    “姐姐生得好看。”劉秀傻傻地說。

    若要平日,尋常男子這樣說起,陰玉萍定會以為是輕薄浪子,飛劍斬,可是此時卻看小劉秀,唇紅齒白,可委實是豐神俊美的一個小美男子,不由咯咯大笑,笑聲如鈴響徹翠野。

    一個紅衫女子策馬而來說,“師姐,這小家伙嘴巴忒甜,專哄師姐開心。”

    陰玉萍說,“紅綃師妹,不要取笑他,他還小呢。”

    “他呀,人小鬼大。”紅綃不依不饒對劉秀說,“等你長大了,給你娶個像我師姐一樣漂亮的媳婦,你要不要?”

    劉秀的臉頃刻漲成一塊大紅布。引得這些女仙子們,笑成一片銀鈴。

    快馬如風一樣輕盈,山川大澤如履平地。一路上山川錦繡,江山如畫,美不勝收。

    劉秀在馬背上一日急馳數百里,天地的雄奇已然裝在他小小的胸膛里,引得一個小小少年有些意氣風。

    在眾人的談笑聲中,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劉秀昏昏欲睡之時,前方忽然出現一座古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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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3 18:21:02
正文 二 古剎魔影

    紅綃勒住坐騎對呂鳳兒道︰“師傅,我們今夜就在這座古剎棲身吧。”

    呂鳳兒向著古剎上凝望了片刻,臉色肅穆地說︰“我料想丘鳴他們還有同黨,果然至亦。”她這樣一說,眾弟子便凝神向古剎觀望。但見碧瓦紅牆,草木濃蔭,可是塵灰漫漫,鐘罄全無,似乎早已香斷僧渺。環顧四面,百里之內空無人煙,一片禪林仿佛一個空繭。

    此刻殘陽如血,抹在斷壁殘垣,忽顯出一片陰氣森森,殺機重重。

    陰玉萍與紅綃不待師傅吩咐,人已似靈燕掠空,鑽入古剎。茶盞功夫,兩人一紅一綠俏如春風的身影躍牆而出。再看她們的山花般的俏臉上俱都蒼白如紙。

    呂鳳兒問︰“古剎之內有何種怪異?”

    二人齊聲說道︰“回稟師傅,寺內全是和尚的屍體,並無一個活口,我們還在古剎內現了七具古怪的屍骨。”

    呂鳳兒道︰“替丘鳴復仇的追兵來得好快,我問你們,那些屍骨有多大年紀,是完整還是殘缺?”

    陰玉萍回道︰“屍骨有大有小,十分齊整。”

    “放置何處?”

    “就在大雄寶殿內。”

    呂鳳兒飛身下馬說︰“快隨我去看。”言語之下,情形甚是急迫,才走幾步,忽然眼光一轉看著劉秀道︰“文叔,你可願意與我們一同進寺查看?”

    陰玉萍卻道︰“師傅,文叔年紀尚小,莫要驚嚇于他。”

    呂鳳兒白了陰玉萍一眼,陰玉萍突然明白,原來師傅是要試探小劉秀的膽識。劉秀很怕這位仙子姐姐被師傅責怪,急忙說道︰“我去打頭陣。”說完   緊跑幾步,去推那扇緊閉的寺門。

    寺門又厚又重。劉秀使出全力推開一絲縫隙,只見眼前黑影一閃,寺門之上墜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嚇得劉秀向後一跳,但他很快鎮定,把那顆級當成一塊大石頭,拾起那顆人頭,只覺得光溜溜地,猛然睜眼觀瞧,卻是一個大和尚的級,心里頓時一陣猛跳。

    呂鳳兒道︰“將人頭拿來我看。”

    劉秀長長出了口氣,很乖巧地轉過身將人頭雙手奉上,其實他的背心已被汗水濕透。

    呂鳳兒接過和尚的人頭,問陰玉萍與紅綃︰“你們看這和尚是如何死的?”

    陰玉萍與紅綃細看這和尚脖子上的傷痕,鋸齒狼牙血肉模糊,似乎下手之人十分殘忍。陰玉萍囁聲道︰“是斧頭致死。”而紅綃卻顫聲說︰“是,是鐵鋸拉的麼?”

    呂鳳兒不作回答,卻道︰“殺害和尚之人必是一個極為厲害的魔頭。”言談之間,幾人走進大雄寶殿,所過之處,和尚的屍體遍地狼籍,血腥難聞,比上山莊血屠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尊釋迦牟尼像居中高坐在大殿之上,雙耳垂輪法像莊嚴。八大金剛列立兩旁獰眉厲目。幾個年經的和尚死狀殘忍,臉上寫滿了恐懼之色。四壁之上,竟然用鮮血涂滿“以血還血”四個大字,看來是用這些和尚的血涂上去的,令人觸目驚心。

    在佛龕之上擺著七具屍骨,觀其模樣,有大有小有老有少,不知死去多久,骨骼已然烏黑亮。

    陰玉萍道︰“師傅,不知道殺害和尚的凶手是一些什麼樣的高手?”

    “這七具屍骨就是凶手。”呂鳳兒冷冷地對劉秀說︰“文叔,你去看看這些屍骨的後腦可有符印,切莫驚動這些屍骨。”

    劉秀看見這些屍骨並不懼怕,自從王莽親政,四野凋零,路有餓殍,枯骨雕食,早已屢見不鮮,他身子一矮,鑽到佛龕之下,那佛龕已被螻蟻蠶食得朽木嶙峋,借著寶殿斜陽的微光,劉秀看到在那些屍骨的後腦骨上果然印有一寸見方的黑色符印。

    呂鳳兒焦急地問︰“有麼?”

    “有。”

    “是黑色還是紅色?”

    “黑色。”

    “你出來吧。”呂鳳兒閃身出殿,竟也是一臉的蒼白。

    陰玉萍問︰“師傅,這些屍骨怎麼可以殺害滿寺的和尚?”

    呂鳳兒說,“那些屍骨不是尋常的屍骸,是一種修練魔道的武器,在修煉邪法妖術的功夫中,有一門慘絕人寰的法術,叫做七星鬼陣,必須要尋一家七口之人,滿門滅絕,然後喝其血,食起肉,將屍骨風干成骷髏,然後在後腦用符印禁錮他們的精魂,每到子夜用秘術反復咒練,待到功成之時,這七具屍骨就如飛劍鬼兵,殺人于無形!”

    陰玉萍道︰“那我們何不現在就將這七具屍骨,刮去後腦符印,用飛劍絞碎屍骨深深掩埋,以絕後患。”

    呂鳳兒道︰“若是那樣做,我們就會永遠被這些屍骸的魂魄纏繞不清,這個操縱七星鬼陣的魔頭十分厲害,他一定是將這七具屍骸擺在寺廟前,和尚不知其厲害,將屍骸抬親大殿準備度,卻被這七具屍骸全寺度了,現在這個魔頭將七具屍骸擺在這里,就是向我挑戰,想必他也是丘鳴的同黨,只是他的功力比丘鳴要高出許多倍。”

    陰玉萍道︰“那師傅的意思是——”

    呂鳳兒一字一字地說︰“除魔衛道,義不容辭!”說完率眾弟子走出古剎。

    在距離古剎百丈之外,呂鳳兒選擇了一處密林,將數十匹戰馬按扎在密林深處,除陰玉萍紅綃外,又挑選了六名劍術有成的弟子一同返回古剎。其余功力不濟的弟子則在密林中看守戰馬。

    此時,夕陽已沉,星光閃閃。古剎內仿佛陰風盤旋,冷徹入骨。

    劉秀緊緊牽著陰玉萍的手心,好奇之心如同一面小鼓在胸膛里乒乓亂捶。

    呂鳳兒在古剎前的逡巡一翻,然後掏出一面紅飛火焰繡有金色的符咒的小旗,往荒蒿中一插,滿山遍野的荒蒿間忽然開出九朵雪白的蓮花,一朵蓮花居中盛放,八朵環繞,異香繚繞瑩白如玉。蓮花見風即長,變成九座美麗而精致的帳篷。

    呂鳳兒走進中心大帳,道︰“此乃蓮花陣法,按九宮布位,你們每人一座,玉萍與紅綃分別坐鎮東西蓮帳,而劉秀與劉演兄弟則隨我居中而坐。”

    陰玉萍獨自入帳,悄聲問師傅︰“此戰必是極端凶險,師傅為何不讓劉秀兄弟留在密林之中。”

    呂鳳兒說︰“七星鬼陣是極陰陣列,你我都是純陰之體,破陣時需用童男的純陽之體沖破七星鬼陣的陰煞之氣,方可破陣。”

    陰玉萍又問︰”我見文叔靈秀可嘉,師傅對他似乎另有獨鐘?”

    呂鳳兒呵呵一笑說︰“前日我接到你大師伯的飛花傳書,她說夜觀天相,現皇星出現漢室將興,要我多多留意骨骼清奇的男子,我看小文叔秀外慧中,將來定成大氣。”

    陰玉萍滿心歡喜地退出帳外,只見劉秀正在帳外仰天而望,大敵當前,他全無一絲慌亂,眉心那一顆紅痣如星光閃爍。她正想叮囑幾句,滿天的星斗忽然湮滅,一片黑色的濃雲洶涌而至,電光霍霍,而雷音啞寂。

    呂鳳兒低聲說道︰“弟子們各司其位,魔頭已經來了!”

    陰玉萍在劉秀背後輕拍了一掌說,“快回帳里,切勿亂跑。”劉秀飛也似的鑽進大帳。

    此刻,天空濃雲密布,只有九盞白蓮盈盈閃光。呂鳳兒帳內燃起一九葉蓮花燈,燈光出丈許的奇光與其余的八朵蓮花大帳,光環相扣。呂鳳兒長披拂,如長飄飄的仙子。而薄如輕紗的帳外,已被黑雲團團圍住,不時有一條條猙獰的鬼影在颯颯如風地飄來飄去。

    劉秀問呂鳳兒︰“鬼怪要來了嗎?”

    呂鳳兒說︰“你看我的樣子可怕嗎?”

    劉秀說︰“不,你很像一個美麗的仙女。”

    “你害怕了?”呂鳳兒問。

    “有神母在,我什麼鬼也不怕。”

    呂鳳兒說;“鬼怕惡人,如果你軟弱可欺,鬼就會纏上你,如果你比鬼還凶惡,那麼連鬼都懼你三分。”

    一陣陰風宛如一只無形鬼手,掀開薄紗蓮帳。

    劉秀向帳外望去,不由臉色大變,七條黑色的幽魂在黑雲下呼嘯飛過,漆黑的眼眶閃著慘白的磷光。黑雲似已分割了天空與大地,風從黑雲的背後吹出,如刀鋒一樣刺在劉秀的臉上生痛。

    呂鳳兒移步出帳,長在風中獵獵飛舞。

    黑雲內有人喝道︰“是什麼人害我兄長性命?我要血債血償!”

    呂鳳兒道︰“死在我手下的惡人無數可計,但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

    “鯤鵬祖師座下大弟子丘鳴。”

    ‘早已惡貫滿盈。“

    “你是何人?”

    “呂鳳兒。”

    “原來是自號天意神母的呂鳳兒。”黑雲中又驚又喜道,“百聞不如一見,呂鳳兒生得果然是貌美如花,雖然徐娘半老,只是風韻猶存。”大有輕薄調戲的語氣,原來此人是丘鳴二弟。自幼也隨異人出家,但卻練就一身邪功,此次本來要助丘鳴一臂之力,卻因有事半路耽擱,等趕到兄弟約會之地,才現兄長已遭不測,他這才窮凶極惡地沿途追來,他駕劍飛行,自然要比呂鳳兒先到,在古剎擺下此陣,立誓要為兄長報仇雪恨!

    七條幽魂忽然團出一個黑色的大球,呼地向呂鳳兒飛來。

    呂鳳兒左指一挑,騰起一道奇白的劍光。劍光與黑球砰地一擊,黑球忽又炸成七條黑色的幽魂,飛回黑雲下方盤慘嚎,咬牙切齒目光如寒,似乎十分懼怕那奇白的劍光。而劍光如游龍一般,在呂鳳兒身邊盤旋低鳴。

    “蓮花飛劍,果然名不虛傳。”黑雲中說,“竟絲毫不遜我的七星鬼陣。”

    呂鳳兒冷冷道︰“我知道你的七星鬼陣還沒有大功告成,所以我今天要你形神俱滅,以告祭在你手下死去的無辜冤魂。”

    “殺了她!”黑雲中一聲喝令,電閃雷鳴。七條幽魂瘋狂如野狗,飛擊而下。

    呂鳳兒的劍光卻依舊盤旋,八朵蓮花帳內忽然飛出八名蓮花弟子,手執八道潔白的劍光,劍光一絞,已將七條幽魂攏在劍光之下。

    陰玉萍手起劍落,一條幽魂被劈成兩片,可是劍鋒似劃過水面,劍鋒一過,幽魂復合,更加窮凶極惡,著尖利的嘶叫,纏住飛劍猛擊猛撲。陰玉萍與眾師妹只能且戰且退。

    黑雲中哈哈大笑;“原來來了這麼多美人,不如都做了我的夫人,妙哉快哉。”

    陰玉萍劍舞狂花,說︰“師傅,我們的飛劍不能斬碎這些陰魂。”

    呂鳳兒道︰“這些陰魂被魔法精練,吸收天地精華已久,要想消滅他們,除非先絞碎他們的真身,但是這絕非易事。”她一揮手,旋身的劍光如飛虹般徑直向陰魂飛去,黑雲之內也突然飛出一道赤紅的劍光,迎著蓮花飛劍一繞,一白一赤兩道劍光宛如兩匹華麗的錦緞緊緊纏繞在一起。

    陰玉萍身為神母大弟子,見師傅出手,神情大振,雙掌一錯向劍光一推,劍光大漲,將眾師妹的劍光圈起,恰似一朵蓮花,劍氣如流在她們的身外形成一彎美麗的光暈。

    陰玉萍與師妹們站在光暈之內,催動劍氣高漲。七條幽魂雖然凶惡異常,一時間倒也法突破這一層盛放如蓮的劍幕,只能從高高的天空如一串流星,不停地撞擊著劍幕,劍花四射,燦如煙火。

    劉秀專心致致地看著呂鳳兒與黑雲中的魔頭斗劍。兩道劍光龍飛鳳舞,變化無窮。劉秀自小深得哥哥影響,花拳袖箭也略知一二,可是他從未見過這樣驚雷掣電的劍法,看得他心醉神痴,他本是天生的武學奇才,此刻仿佛茅塞頓開,被神奇的劍光吸引,小小的心靈竟然也看得頭頭是道,自有一番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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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 前程多艱

    呂鳳兒正與黑雲中的魔頭惡戰。陰玉萍與眾師妹的劍幕卻越縮越小。七條幽魂似已不再畏懼劍光,居然緊貼住劍幕張牙舞爪寸寸緊逼!

    劉秀心中焦急,竟不聽吩咐,飛快地向七道幽魂沖去。可是他一沖到黑雲里,就黑暗不見五指,只好張著雙拳一通亂劈。

    七條幽魂忽見跑來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毫無劍光護體,竟突然舍棄了攻擊劍幕,反身向劉秀撲來。

    陰玉萍對劉秀大喝道︰“文叔快跑!”

    劉秀身在黑雲籠罩之下,左右莫辨,聽陰玉萍呼喊,心中反倒有幾分害怕,撒腿就跑。七條幽魂張開黑洞洞的大嘴,向這個送到嘴邊的血食一擁而上。

    金光一閃!

    七條幽魂渾身戰栗,好象七只喪家之犬竄上天空,他們渾身青煙繚繞,金色的光芒將他們的精魂灼燒得痛不欲生。轉眼之間,他們已鑽入黑雲,雲霄的背後隱隱傳來幽魂的哭泣。

    在一切變化,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劉秀還一無所知地在黑雲亂撞。陰玉萍已看得真切,她劍光一指,驅動飛劍去掃圍困劉秀的黑雲。紅綃與眾師妹也紛紛指動劍光,尾隨而至。

    錚,錚,錚!

    劍鋒掃蕩黑雲,如兵器相加,出一陣清脆的交鳴。乘風輕飄的黑雲竟硬似生鐵。

    黑雲之中同時出嘖嘖稱奇的怪聲︰“呂鳳兒,你從哪里來物色到這樣一個娃娃,居然有純陽奇光護體,若是用他的血來練七星鬼陣,豈不是事半功倍。”

    呂鳳兒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奇白的劍光突然向黑雲軋去,黑雲一分兩段,每一朵雲端之上現出一個令人恐懼的身影。而雲下,一白一紅兩道劍光又糾纏不清。

    青色的鱗爪,猩紅的眼球,鋒利尖銳的鋸齒,不知道雲端上的是什麼怪物,在那里又哭又笑,令人心悸。

    呂鳳兒淡淡地說︰“這是小小的茅山化身法,我豈會被你迷惑。”

    “那我就看你怎麼戮破我的法身。”雲端上的怪物嗡聲嗡氣地說。

    呂鳳兒說︰“我不但知道你用化身法恐嚇我的弟子,而且我知道你就藏匿在我的身後。”忽然回身飛縱,一起一落,掌中已多了柄盈光閃閃的小劍。

    劍光一刺,黑雲紛飛,一道黑影似大鷹飛起,鑽入雲霄不見。那道赤色的光華亦隨著的黑影,消失不見。

    呂鳳兒將奇白的劍光一收,手持小劍,割雲如布,向劉秀走去,一片一片的黑雲在劍鋒下碎如殘花。眾弟子揮動劍光步步相隨。

    這一柄小劍,雖劍鋒不過三尺,但是皎潔如月,竟在黑雲中照徹如一輪明月。劉秀在黑暗中只覺得有一絲光明漫漫地滲透進來,正想大聲呼喝,頭上一聲風響,一雙鷹爪正扣在他的雙肩,他雙肩一痛,身體輕輕地被大鷹抓離了地面。

    劉秀只覺眼前雲霧一分,就被摔在大雄寶殿前的石階上,殿上燭火微光,大鷹雙翅一斂,卻是一個滿身邪氣的老道。

    面白無血,長眼赤眉,胡如蝦須,穿一襲黑色道袍,正笑咪咪地看著自己。回望來路,黑雲密布。呂鳳兒與眾弟子仿佛已經在黑暗中迷路。

    放下劉秀,道士大袖飛揚,伸出一雙奇長的手臂,他的手指柔如春風地興雲布霧,一團團的黑氣從他的掌心噴薄而出,向呂鳳兒與眾弟子的頭上墜落,似在延緩他們破雲而來的腳步。

    劉秀壯著膽子問︰“你是什麼人?”

    道士閉目不答,口中念念有詞。劉秀見道士不語,好像在專心行施妖法。道士喊了一聲,“疾!”

    佛龕上的七具屍骨一躍而起,如同活人張開格格作響的指骨向劉秀抓來。劉秀轉身飛奔,藏在黑雲中那七條幽魂嗖地飛出,攔在劉秀面前。

    劉秀卻臨機不亂,身形一矮,從後面身形最高大的屍骨的**一鑽而過,靈巧如鼠地鑽到佛龕下面。

    七條幽魂突然見到自己的屍骨,頓了一頓,似乎在猶豫不決。道士雙目猛睜一聲喝令,陰風淒淒,七條幽魂正要沖向自己的骨骼,完成七星鬼陣最後的魂骨合一。

    此刻,呂鳳兒已破開最後一絲黑雲,走進大殿一見次景,厲聲道;“快放飛劍,休讓魂魄與屍骸相合。”九道劍光霎時飛起,八道蓮花劍光圍住七條幽魂上下飛旋,一道劍光直向老道的頭上落下。

    魂骨合一的七星鬼陣功虧一簣,道士臉色紅,左手一揚,赤色的劍光如餓虎撲食,從上至下猛砍猛擊,又與呂鳳兒的奇白劍光糾纏一處。他右掌一拍,木屑紛飛,佛龕碎裂,竟一把將劉秀抓起高舉過頭,大聲怪叫︰“住手!若再不住手,我就殺了這個娃娃!”

    半空中的劍光剎那凝聚不動,但卻行成一道劍牆,將陰魂與屍骸分隔開來。

    呂鳳兒喊了一聲,“看劍。”手中小劍如流星一閃,直擲老道的面門。

    道士身形一晃,忽在十丈之上的大殿之上現身,他手舉劉秀,面目凶獰大喝道︰“要是你們再不投降,我把這小子撕成兩段。”聲音尖銳,震得大殿橫梁上的塵灰簌簌而落。

    呂鳳兒與眾弟子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射向道士。道士得意地道︰“還是我大獲全勝。”勝字出口,雙眼翻白,抓著劉秀的手臂軟軟下垂,高大的身軀站如秋風中的枯葉瑟瑟抖搖搖欲墜。頭頂百匯**上赫然插著一只劍柄。

    原來百危之中,劉秀絕頂聰明,耳聽呂鳳兒向他使了個眼色,喊聲看劍,就伸手一抓,正抓到呂鳳兒有意飛出的小劍,然後一劍向道士的頭上刺去。他不知那小劍是呂鳳兒的防身至寶,削鐵如泥,一劍刺入道士的天靈,又害怕不死,抓住劍柄一頓亂搖,劍鋒掃過,將道士千辛萬苦養在腦內的一粒內丹絞成粉碎。

    內丹一破,道士大叫一聲,一股鮮血與紅霧滿嘴噴出,屍體從大殿上空一頭栽下,摔在塵埃。

    綠衫一閃,陰玉萍使出飛燕凌波的絕技,把劉秀接在懷里,平安落地。

    直到這一刻,大家才長長地松了口氣,看那赤色的劍光失去主人的指引,兀自向西南飛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再看那七條幽魂,也不受道士的控制,前塵往事恍惚自醒,七道幽魂如七只野狗圍住道士的屍體蜂擁而上,不一刻就將這個道士蠶食得血肉模糊。

    呂鳳兒緩移蓮步,指尖燃起一道柔和的劍光照耀著七條幽魂,幽魂頓時魂息安靜,轉身跪拜在她面前,大有哀憐乞求之意。

    呂鳳兒說︰“我知你等生前都是善良百姓,慘死在道士手上,吸收天地靈氣已有一定根基,實屬不易。”

    七條幽魂唯唯諾諾。

    呂鳳兒吩咐陰玉萍,“你去看看道士的口袋里有些什麼符咒?”

    陰玉萍用劍挑開血跡殷紅的口袋,只搜出一本書和一疊符咒,捧到師傅面前。

    那些書符神母看也不看,說聲燒了。陰玉萍劍氣一轉,火光瞬間吞沒了書符。七條幽魂仿佛精神大振。

    呂鳳兒說︰“燒了禁錮你們的符咒,你們就重獲自由,,我們不殺你們,你們去一處深山大澤自行修煉,或許有一日可以功行圓滿,早入輪回,切記勿要害人,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七條幽魂大喜,慢慢地沉人大地。

    一時間,風消雲散,霧開月明。

    呂鳳兒看著那血肉模糊的道士,對弟子說︰“可憐他也是一位修道之人,害人終于害己,你們將道士掩埋了罷,把這個殿宇用火燒個干淨,免得日後還有妖人在此地害人。”

    走出古剎,大火熊熊。

    劉秀走到呂鳳兒面前,雙膝下跪將那只小劍雙手奉上。

    呂鳳兒一笑說︰“你起來,這柄劍我從未離身,想不到今日卻助你除魔,今夜你我就要分別,就送與你做個紀念好了。”

    陰玉萍忙叫劉秀磕頭謝恩,劉秀便大拜幾拜站起身來,他其實已對這柄小劍愛不釋手。

    陰玉萍對他耳語道︰“這柄劍是我師傅的寶貝,名叫‘碎玉’,切金斷玉鋒利無比,你要好生珍惜。”

    劉秀忍不住在月光之下把玩那柄小劍,翠玉明珠瓖嵌劍柄,劍刃燦爛有如盈盈秋水。心中對陰玉萍更覺親昵無比。只是聽呂鳳兒說,今夜就要分別,心中惴惴不解。

    一行人回到樹林深處。

    師姐妹相見,自然要將這夜大戰經過相互重敘一遍。劉秀儼然已成為她們心目中的小小劍客。

    呂鳳兒將陰玉萍與紅綃獨自叫到一處。

    陰玉萍見師傅臉色肅穆不知為何,就問︰“師傅一定知道那個道士的來歷?”

    呂鳳兒道︰“那個道士名叫赤眉子,是茅山三子之一,與玉清子無塵子齊名,同是僵屍老怪的門徒,剛才赤色的飛劍飛向西南,必是向其余二子報警,不一刻那二子就會前來復仇,此地不宜久留,王莽現在調動大兵,意欲對我義軍圍剿,軍中不可一日無主,我當歸。”

    陰玉萍道︰“可師傅不是說,劉演所中劇毒必要曇花上人解毒?”

    呂鳳兒道︰“我見小文叔與你頗有淵源,所以命你與紅綃將他們兄弟送往無花谷,而為師則要星夜兼程趕回軍營,你可願意?”

    陰玉萍與紅綃齊聲回道︰“謹尊師命。”

    呂鳳兒見她們面帶桃花,此一去,必然是紅鸞星動,命犯桃花,只是花瓣殘缺,無枝無依,這都是命運使然,一切仿佛冥冥注定,心中自是悶悶不樂。

    于是眾人夤夜啟程。仍是陰玉萍與劉秀,紅綃與劉演共乘一騎。眾人在樹林外作別。

    呂鳳兒遠望著一青一紅兩匹駿馬向西北方絕塵而去,才長嘆一聲,率眾弟子向東北疾馳,拖起一路滾滾紅塵。

    陰玉萍與紅綃不敢怠慢,打馬揚鞭只跑到天光大亮,想來已經遠離古剎**百里,前面到了一座可以休息的小鎮。

    陰玉萍與紅綃放馬緩行,放眼兩側山光明媚,炊煙裊裊,桃紅柳綠,雞犬相聞,一派太平樂土的景象。

    她們在一家小棧前下馬,拋給小二一錠大銀,要了兩間上房。

    小二眉開眼笑地把劉演從馬上背到房間,陰玉萍抱起昏睡的劉秀,一同進房間安頓。

    劉秀在馬背上睡了大半夜,現在已經甦醒,只見到兩位仙子一般的姐姐,而不見呂鳳兒,似乎少了種約束,就姐姐姐姐地圍繞著陰紅二人跑個不停,還叫小二去準備幾樣精致酒菜,他本是南頓縣令之子,家中也富庶一時,所以點的菜肴美味可口。令陰紅二人胃口大開。她們兩個自幼在呂鳳兒門下學藝,山中生活清貧平淡,很少見男子對他們如此殷勤。劉秀雖然年幼,可是也算得上是一個小男子漢,她們與這個小男孩相處只覺得喜歡有趣,一路不覺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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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 異客逢緣

    這一日。他們正在趕路,前面卻刀光映日煙塵翻飛,走來一隊彎弓大刀黑甲白馬的騎兵。帶隊的是兩員偏將,一人手中握著一桿銀槍,一人手橫金背大砍刀,兩個人都不穿重甲,持槍者斜披著一件白袍,袍上繡一只黑色怪蟒,橫刀者系著一條金色披風,肩上刺著一對金光閃閃的虎頭。

    陰玉萍將馬向路旁一帶,閃出一路來,意思是少惹事端,趕路要緊。紅綃少不更事,這一次脫離了師傅的管束,非常想一展身手,她說︰“不過是兩個平常武將,我們沖去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

    陰玉萍道︰“你莫要小看他們,看他們的裝束不像是一般的武將。”

    紅綃不敢有違師姐的意思,也把馬帶向路邊,劉秀看見路邊還躺著一個乞丐,衣衫襤褸,頭上扣著一頂破斗笠,斗笠下露出三尺長的胡須,醉燻燻的一身酒氣。便喊道︰“乞丐伯伯快閃開,官兵來了。”

    但是乞丐似在昏睡,毫無反應,眼見騎兵的馬蹄要踐踏過來,劉秀滾鞍下馬,將乞丐拽進路邊的草叢里。

    等那路官兵走得近了,兩員偏將就將四雙賊目在陰紅二人的身上溜溜亂轉。這兩名武將本是江湖大盜出身,剛剛投在大司空王邑麾下,使刀的武將叫飛天虎,使槍的武將叫鬧海蛟,他們兩個奉旨正在前往征乏呂鳳兒的路上,不期在此處遇見兩個天仙般的美女,他們本是酒色之徒,怎能不心生歹意。

    飛天虎勒住戰馬道︰“請問兩位姑娘,姓甚名誰,要去往哪里呀?”

    陰玉萍說︰“我姐妹三人因為老父生病,所以急著趕著要回家,還望兵爺們行個方便。”

    “娘家?”鬧海蛟嘻笑著道︰“本軍爺的大帳就是你的娘家,快跟我回去,哈哈。”官兵也跟著一陣哄笑。

    紅綃見他心存邪念,就想教訓他一下,雙鰓桃紅地道︰“軍爺,人家可是未出閨閣,怎好去你的大帳呢?”

    飛天虎以為這個美嬌娘是個善與**的高手,拍馬跑來,“此地無有花轎,我看還是由我把你抱進大帳里吧。”

    “你來抱我麼?”紅綃說。

    “好啊。”飛天虎伸出雙臂。

    “哎呦,你個無賴呀,不和你玩了。”紅綃笑嘻嘻地等飛天虎一馬飛來,她卻不用飛劍,而是拔劍出鞘,一劍削向那個飛天虎的手臂,快如閃電!

    豈知飛天虎竟然身手敏捷,眼見劍光一閃,滾落馬下,一路就地十八翻,狼狽不堪地滾回騎兵隊中。劍鋒掃落,只見他的坐騎被紅綃一劈兩段。

    鬧海蛟一見紅綃的劍法了得,高叫一聲,“丫頭,你的劍法很好,哪里學的?想找死嗎?”連人帶馬飛至紅綃面前,一槍刺來,紅綃用劍一撥,哪知這槍尖上似乎有一股奇異的黏力,居然要將紅綃連人帶劍一同吸過去。

    陰玉萍此刻已不能不出手,人如飛燕,長劍就如燕翅,順著槍桿斜削。鬧海蛟見紅綃忽然又多了一位幫手,劍法更加迅捷,不敢大意,將大槍一撤,催馬便走。紅綃揮劍追趕,武將呼哨一聲,一隊騎兵突然旋轉非飛走,將紅綃團團圍困。

    陰玉萍與紅綃情同姐妹,正想去救,飛天虎已接過金背大砍刀,跳到陰玉萍近前一橫一推,大笑道。“美人你也留下吧,我還缺個將軍夫人。”用的卻是五虎斷門刀的刀法“猛虎跳澗”。

    陰玉萍團身飛落避過刀鋒,劍峰斜轉向上一抹,飛天虎反手用刀桿一磕,陰玉萍撤劍閃躲,在刀光下抽身而走,飛天虎見她劍法精妙,也不急于進攻,將一柄大刀舞得風雨不透,陰玉萍一時之間也無法取勝,想去顧及紅綃與劉秀兄弟,已是萬萬不能。

    鬧海蛟邊戰邊對飛天虎道︰“素聞叛逆呂鳳兒手下弟子俱是貌美如花的女子,這兩個丫頭劍法不俗,莫非是呂鳳兒的手下?”

    “無論是否,我們先把她們擒下,快活一番,再交與司空大人按逆黨論處。”飛天虎道。

    兩個人各使本領,將陰紅二人死死纏住不放。

    劉秀看見前面的戰況凶險,但是那些官兵無人注意他,只注視著將領的戰況,就奮力將哥哥從馬背上拽下來,背著哥哥鑽進路旁的草叢,他想既然不能幫得上陰紅兩位姐姐,也不可以連累二位姐姐。

    但是劉秀這一逃,反倒令幾個眼尖的官兵注意到了,他們見兩位將軍久戰不下,心想不如將這個孩子擒去,獻于將軍,不但會將這兩個武功高強的小妞制服,將軍還會另有重賞。幾個官兵已抽刀向劉秀跑了過來,口中喊道,“娃娃,休想逃跑。”還大張聲勢恫嚇于人,用刀尖在草堆里亂刺!

    劉秀背著哥哥藏在草叢里,可是他目光一轉,看見那些官兵正奔著自己的方向而來,心中大驚,望見那堆草叢里躺著剛才那個乞丐,還是一動不動,要是官兵亂刺,豈不是要傷害乞丐的性命!

    想到此處,劉秀透過草叢的縫隙看見有兩名官兵已走到乞丐近前,他忽然從草叢里約起,大聲喝道︰“我在這里,你們抓不到我。”轉身就跑。他想把官兵引開,心中緊張得怦怦亂跳。

    兩個官兵看見那小孩突然從草叢里蹦出來,一個官兵故意用刀尖指著劉秀的背心說︰“娃娃站下,乖乖地磕頭,老子饒你不死。”

    另一個笑著說;“再不站下,老子一刀劈了你。”

    一個隊長催促道;“你們兩個羅嗦什麼,快把那個小孩抓回去,挾住美人,將軍必有重賞。”

    三個官兵兩三個箭步就截住劉秀去路。陰紅二人不能脫身,暗暗心焦。劉秀心想拼了,嗖地從腰間拔出“碎玉”小劍,向兩個官兵撲去。

    劍光煌煌映照在官兵貪婪的臉上,他們一見劉秀手中的寶劍,就知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貪欲與殺氣化成三道刀光呼嘯而落。

    見刀風撲面,劉秀學著呂鳳兒的模樣,旋身出劍,手中的“碎玉”一晃,劍鋒所過,三把鑌鐵大刀頃刻被斬成數截。

    看劉秀使了一式極高明的劍法,那隊長暗自一驚,不知這小孩的劍法上似比那兩個女子還要驚奇,左手一抬照準劉秀面門,嗖嗖嗖,來三只袖箭,其快如電!

    驀地,天地仿佛一暗。劉秀傻傻看見這三只袖箭突然在空氣中凝固,箭鋒上泛著黑色的死亡之光,在他的眼皮底下一閃一閃。劉秀小心地伸出手指去撫摸三只袖箭的光澤,袖箭在他的指尖化成灰燼。

    三名官兵同樣目瞪口呆地立在那里,他們的脖子上掠過一絲細如蛛絲的紅線。他們一聲不吭地倒下去,死了。

    這匪夷所思的變化讓劉秀莫名其妙地興奮,他只覺得有如神助,向著官兵隊伍大喝一聲;“住手!”

    他的聲音雖還稚嫩,但于無聲處聽驚雷,那些官兵立刻向草叢中張望,只見三具同伴的屍體,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從屍體上走過,握著一柄寒光奪魄的小劍,氣勢驚天!

    兩個官兵悄然隱藏在劉秀身後,可是他們的刀還沒有出鞘就已倒下。

    “這個小孩會妖術,用箭射死他!”有人這樣嚎叫。弓開滿月,箭似毒蛇,數十只箭鋒對準了劉秀小小的心口。

    劉秀不知如何抵擋正要退後,忽然一只大手從背後拍在他的肩頭,那只手上的溫暖與力量立時填滿了他的胸膛,他腳下的大地仿佛正在升成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他回過頭,看到那個戴斗笠的乞丐。

    “別怕。”乞丐說,聲音渾厚而低沉,充滿了磁性。

    放!

    一排密如飛蝗的雕翎,傾泄如雨!

    戴斗笠的乞丐,只一揮手,密集如魚的雕翎瞬息不見,但慘叫卻此起彼伏。

    劉秀瞠目結舌,飛箭不知如何反倒射向了官兵,每只雕翎都刺透了鐵甲,穿進官兵的肩胛,馬隊一時大亂。官兵恐懼無比,紛紛向後逃竄。

    劉秀只覺得乞丐的這一手功夫玄妙無方,似乎比呂鳳兒還略勝一籌,就拉著乞丐的手說︰“大俠,請你救救我的兩個姐姐,她們正被壞人欺負。”

    丐說。他將劉秀舉過頭頂,騎在自己的肩頭,大步流星走上前來。官兵紛紛閃避,不敢交鋒。

    兩名武將本以為兩個小女子手到擒來,卻現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十分扎手,她們劍法精奇,與自己不相上下。

    陰玉萍一劍刺來,飛天虎正急于取勝,突地將大刀一丟,扯下披風一抖,披風中飛出兩道金光閃爍的虎爪,這是他在深山中練就的一對暗器,十分邪惡百百中。

    一陣腥風撲面,陰玉萍急放出蓮花飛劍敵住他的虎爪。那邊鬧海蛟忽然將大槍一插,也想用法取勝,忽然身後的官兵如潮水分開,走進一個長須飄飄頭戴斗笠的乞丐,乞丐的頭上還騎著那個十一二歲俊眉朗目的小孩。

    “什麼人?”鬧海蛟大槍一顫,抓過一個官兵問。

    “不知道,很多兄弟都死在他的手上。”這個官兵臉色恐懼地說。“沒用的東西。”鬧海蛟一腳將這個官兵踢飛出去,拖著大槍也不理會紅綃,徑直走到斗笠客面前道︰“請問閣下高姓大名?”

    斗笠客道︰“不必。”

    鬧海蛟將大槍一顫,碗口粗細的大槍,在他手中如絲般綿軟,槍纓如血︰“我槍下不死無名之輩。”

    斗笠客淡淡地道︰“東海銀槍舍飛龍是你什麼人?”

    鬧海蛟眉目張揚地道;“是我師伯。”

    斗笠客道︰“那你是三手夜叉的門下。”

    “不錯。”

    斗笠客道︰“舍飛龍已死在我的劍下。”

    鬧海蛟臉色大變,仿佛如惡魂附體,顫聲說︰“你,你,你是——”

    大槍突暴射出一團冰盤,而身形快似旋風,向後飛縱一掠三丈。“快,快撤。”他嘶聲喊道,然後如一只被射中的烏鴉,徒然摔下來,大槍當啷一聲撒手,一腔鮮血從胸腔射出,噴了飛天虎一臉,沒有人看清鬧海蛟是如何屍分家的,而那顆人頭正滾到飛天虎的腳邊。

    飛天虎向後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子。他收回飛爪,抹抹臉上的血痕,一臉的血紅,無人看清他慘白驚懼的臉色。

    斗笠客道︰“不想死的,就快滾!”

    飛天虎咬了咬牙,一對虎爪如急風閃電,恰如斑斕猛虎一般撲向斗笠客。

    斗笠客伸出一只拳頭,兩只飛爪就如輕盈的蝴蝶一般落在他的拳上。飛天虎的那雙虎爪之上有裂石開碑的力量。斗笠客道︰“你這一對虎爪至少有二十年功夫,我毀了它,你便二十年不能再害人。”說罷,五指一收一放,虎爪在他的指尖柔軟如沙紛紛碎裂,無數的鐵屑順著他的指尖簌簌而落。

    飛天虎渾身顫抖地問︰“你究竟是誰?”

    斗笠客道︰“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我不殺你,給我滾!”

    飛天虎再不敢多言,一聲吆喝,倉皇逃去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大隊官兵瞬間走得干干淨淨。

    斗笠客默默地走到陰玉萍面前,將劉秀放在馬背上。陰玉萍見他步履如山,舉手投足有如天神,自出師門,第一次覺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得呆呆楞,恍然抱拳道︰“請問大俠高姓大名,小女子沒齒不忘。”

    斗笠客平平道︰“山野村夫無名無姓。”

    陰玉萍忽覺此人真是狂傲無比,極難相處,臉色紅,桃腮如茵,一時間也不知再說些什麼。倒是劉秀說道︰“乞丐伯伯,你同我們一起走,好嗎?”

    斗笠客呵呵笑道︰“我還有要事,不能與你們同行。”

    劉秀惋惜地道︰“乞丐伯伯,我們還能再見嗎?”

    斗笠客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機智膽色?”

    “我叫劉秀,字文叔。”

    “劉文叔。”斗笠客道,“它日有緣,自會相見。”

    劉秀也拿出一幅瀟灑氣概地說︰“那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斗笠客大步如放,向南而去,只走了兩步,身影忽然消失在茫茫的曠野。

    陰玉萍與紅綃也不敢停留,策馬北上,一路上小心謹慎,白天趕路,夜晚住宿。

    她們並不住店,只在山腳河畔宿營,斗笠客在她們的心里,總像是一個沒有答案的謎團,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他是誰?那麼的令人匪夷所思。直到進入燕山山脈,這才放馬緩行。

    燕山風光自與江南的秀美不同,山勢不高,卻山色青麗,奇險峰幽。陰玉萍打聽出無花谷遙遙在望,不足百里,快馬加鞭直到夕陽殘紅,霞光撲滿,這才在一片大澤前宿營。

    這片大澤,水天相連,茫悖錚 際,波光粼粼。劉秀知道前面即將到無花谷,那時就會與陰紅二人分別,心中憂喜參半,悶悶不樂。

    紅綃燃起一團篝火,陰玉萍順手打了兩只野鴨,三個人就圍坐在篝火前飽餐一頓野味。夜色漸濃,才各自睡去。

    劉秀爬進帳篷,看見哥哥長睡不醒的模樣,也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恍惚中走進夢境。

    午夜時分,皓月餃空,銀波浩淼,湖水深深,仿佛將他的夢幻輕擁入懷。

    劉秀正在熟睡,忽然一人輕搡著他的肩頭。劉秀睜眼一看,是一個白面如玉藍袍玉帶的老者,他滿目慈祥地說︰“神主,請隨我來。”

    劉秀吃驚地問︰“你是誰?”

    “我是您的僕役。”

    “我的僕役?”

    “是啊。”藍袍老者說︰“我在此守候了八百年,神主難道忘記了那個夢境麼?”

    劉秀說︰“是呀,它一直跟著我。”

    藍袍老者說︰“我知道你的夢境,非但沒有結束,而是剛剛開始,你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嗎,請神主跟我來。”

    藍袍老者如同一陣清風,飄飄飛起。

    劉秀只覺得這個老頭倍感親切,無法言喻。

    “玉萍姐姐,紅綃姐姐。”劉秀大呼著她們的名字。很想叫醒她們,但夜色闌珊,星光如織,她們的睡夢正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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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 大澤龍神

    兩片浮雲輕輕地架起劉秀的雙臂,劉秀便如一只靈燕隨著藍袍老者飄飄而行,飛向大澤深處。

    煙波浩淼,水色銀光。

    劉秀在朦朧而美麗的月色下,忘卻了恐懼。飛到大澤當心,他與藍袍老者似輕霧般踩在波光之上。

    藍袍老者無比崇敬地道;“請神主入宮。”大袖一拂,湖面雙分,一串精致的浪花凝成一條晶瑩閃亮的階梯,階梯延展到湖底深處,那里是一個等待劉秀去叩訪的神奇世界。

    劉秀一絲也不覺得害怕,他在前面走著,藍袍老者在後,慢慢沉入湖底,劉秀回頭觀望,湖水如鏡,沒有一絲污垢,如同一片明淨湛藍的天空。

    再向下走,花香陣陣,涌出一隊美艷妖嬈的嬪妃,接著還有一隊長戟彎背的蝦兵,他們都用無比崇敬的目光看著劉秀,劉秀也不知這是夢是真,只覺得玩興正濃。走到一座斑斕閃爍的城池前,藍袍老者謙卑地問︰“主人還記得那個夢境嗎?”

    劉秀說︰“我記得,在一個陰冷,空曠,金光耀目的宮殿里,有條沒有角的龍,它想要吃我,可是我被一個飛輦帶走,離開那里時,我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悲哀,我問一條龍,我們還能回來嗎?”

    藍袍老者道︰“那條龍回答說,能,在二十年後,你將會重登大寶,叱 風雲。”

    劉秀奇怪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藍袍老者道︰“因為我就是那條藍色的飛龍,我是這里的大澤龍神。”

    劉秀問︰“那我就是你的主人嗎?”

    “是。”

    “那主人的命令你是不是要聽?”

    “神主的吩咐,莫敢不從。”

    “你有沒有名字?”

    “藍破雲。”

    “你蹲下。”

    藍破雲不知他要做甚,本蹲半跪,好不尷尬。

    劉秀道︰“我看看你有沒有騙我這個小孩。”他伸手向藍破雲頭上一頓亂摸忽然說︰“大膽,你竟敢欺騙于我!”

    藍破雲惶恐地問︰“藍破雲怎敢欺騙神主,神主在摸什麼?”

    劉秀道︰“在摸你的角啊,龍都是有角的,你怎麼沒有?”

    藍破雲差點被劉秀這一句話逗得捧腹大笑,但一想,神主畢竟年幼,還是小孩性情,于是忍俊說道︰“神主有所不知道,屬下是變**身與神主相見,頭上自然無角。”

    劉秀說︰“原來如此,我恕你無罪。”

    藍破雲大喜,這句話果真有帝王威風。

    劉秀又道︰“藍破雲,我怎樣才能讓你現出原形呢?”

    藍破雲道︰“神主只須在我腋下搔癢。”

    “原來是這樣。”劉秀興致勃勃地問︰“假如有毒龍要威脅我,我怎麼才能擊敗它?”

    藍破雲道︰“龍有三類,一類在天為龍,一類在地成蛇,一類入海為蛟,不知神主說的是那一類?”

    劉秀心想,你就是龍,我若問你怎麼制服飛龍,你一定不會告訴我,就隨口說道︰“是蛇。”

    藍破雲道︰“普通的毒蛇,就制七寸,百年以上的蛇,其修煉已有火候,鱗甲堅不可破,只有蛇膽方寸柔軟無比,能一劍致命,若是千年以上的靈蛇,能興雲吐霧不可小視,已在雙楮之間的蛇腦內都練有一粒內丹,須用一柄切金斷玉的寶劍,刺破蛇腦直搗內丹,方可取勝。”

    劉秀說︰“我明白了。”

    藍破雲認真地道︰“請問神主,這個孽畜在什麼地方,它敢侵害神主的威儀,待我去除了它。”

    劉秀道︰“我隨便問問,你可不要當真。”

    藍破雲心想,問了也白問,神主還是孩子性情,未到羽翼豐滿,一掃天下之時啊。

    進了城池,街市縱橫,一片熱鬧喧囂的塵風撲面而來。劉秀頓時驚呀不已,繁華而擁擠的長街,膚色各異的男女,琳瑯滿目的珠寶,飄動如雲的房屋,仿佛一幅光怪6離的畫卷。遠遠看見一座宮殿氣勢如山,劉秀說︰“那是你的宮殿嗎?”

    “是。”

    “里面有什麼好玩的寶貝?”

    藍破雲正色道︰“這宮殿雖然外表富麗堂皇,不過是水下極普通的宮殿而已,屬下治國勤儉,不敢擾民斂財,宮內並無寶貝。”

    劉秀驚訝地說︰“不錯,安民同樂,才是治國之本,看樣子你是個好君王。”

    藍破雲道︰“屬下國小,只有一澤方圓,大澤龍神即是大澤國君,比不得神主,將來富有四海,一統中原。”

    劉秀咯咯道︰“你說我將來會掃定乾坤,富有四海嗎?”

    “不錯。”藍破雲說,“現在天下大亂,群雄並起,而神主將會統領雄兵百萬,平定天下。”

    “那不是要死很多人,打很多仗,流很多血嗎?”劉秀說,“一點也不好玩,還不如回家種田,或者做個瀟灑來去的劍仙,不問世事,快劍恩仇,多有意思。”

    藍破雲本想激起劉秀的斗志,耳聽劉秀言語,急得滿頭大汗說︰“萬萬不可,神主是上天欽定,皇星降世,將來光復漢室,千萬不能氣餒啊。”

    劉秀見他諾大年紀,又是跺腳又是捶胸,于心不忍地說︰“好了,好了,我將來要興雄兵百萬,一掃天下,這總行了吧。”

    “阿彌陀佛。”藍破雲道。

    劉秀走上一條長街,左顧右盼地瞧著這些行蹤古怪的人物,但是看到劉秀,所有的動作,所有的交易,所有的目光忽然靜止,不曾眨動的目光無比崇敬地看著這個小男孩。

    劉秀問藍破雲,“他們怎麼都不會動了呢?”

    藍破雲念須微笑,“沒有神主的吩咐,誰敢一動。”

    劉秀說︰“你叫他們動嘛。”

    “尊旨。”藍破雲的衣袖如大旗一揮,所有人就生龍活現,行走自如了。

    劉秀說︰“藍破雲,你不是說這里沒有寶貝,你看那些項鏈珍珠,給我兩件,我要拿回去,給我的兩個姐姐戴。”

    “好好。”藍破雲道,“如果這也算是寶貝,那我送你幾車又何惜哉。”

    他們慢慢在長街上走著,不時就有美麗的水族前來獻寶。劉秀一想到要討好陰紅兩位姐姐,並不客氣,隨手揀了一雙珍珠鳳衩,兩對珊瑚耳環揣在懷里。

    藍破雲道︰“前面就是屬下的寢宮,請神主進宮小憩。”

    劉秀抬眼看去,遠望的那間氣勢如山的宮殿,此刻已變成間由金色的魚鱗修葺的橢圓小屋,就像農戶的窩棚一般。他說︰“等一等,我的哥哥姐姐還睡在岸上,你去請他們來。”

    藍破雲贊道︰“神主,富貴不忘貧賤,真是難能可貴,只是他們是凡人,不能來到這里。”

    “那我回去。”劉秀轉身就走。

    藍破雲急忙扯住劉秀衣襟說︰“神主留步,他們功行淺薄,不能元神出殼,真的是來不了啊,屬下這就派人送去美酒玉食。”

    劉秀一想,再美味的食物哥哥也品嘗不到,不由長嘆一聲。

    藍破雲小心翼翼地道︰“神主有什麼不開心的,是否是屬下有什麼魯莽之處?”

    劉秀說︰“不關你事,是我哥哥,他中了毒,現在還昏迷不醒呢,非要無花谷的曇花上人給他解毒不可。”

    藍破雲道︰“這有何難。”他一招手,頭上開出十朵湛藍的水花,水花一卷,十個長須飄飄的老者就快如游魚地朝湖面飛去。

    藍破雲說︰“神主放心,他們都是妙手回春的大澤巫醫,請神主進宮小憩,靜候佳音。”

    劉秀這才隨藍破雲走進他的寢宮,卻現這里面是曲折幽深,不可測度。在大殿之上只有一把烏漆亮的一把椅子。

    藍破雲說︰“請神主上座。”

    劉秀也不推辭,免得藍破雲多余的羅嗦,他一坐上椅子,頓覺神清氣爽,雙眼仿佛可以洞察這千里水澤的每一個角落。他不知,這椅子是由照水犀角打造而成,龍神坐在上面可以仰承日月精華,顧本修真,而凡人坐上則養身靜神,雙目如電。

    一只小烏龜,慢慢地從殿上爬下來,背上駝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杯。

    藍破雲道︰“神主一定口渴,這是我大澤珍露,十年釀成一杯,延年益壽。”

    劉秀也不理會他的話,端起杯一股腦倒入喉間,只覺甘甜清爽,渾身的疲倦一掃而空。放下杯子,他忽然說道︰“藍破雲,你倒會吹牛。”

    藍破雲奇怪地說︰“屬下治國一向公正嚴明求真務實,從不大言欺人。”

    劉秀說︰“你說你的巫醫能妙手回春,可是我看他們就要無功而返啦。”其實他的雙眼早已看見十個巫醫,一臉的惶恐,正向這里飛回。

    藍破雲正自驚疑,忽然頭上水花翻卷,十個巫醫筆直地跪在他的身後,一言不。藍破雲問︰“是什麼奇毒?”

    一個巫醫慚愧地小聲道︰“此毒非是水中之物,是6上所有,我等不能解。”

    “原來如此。”藍破雲道︰“罪責不在你等,你們去吧。”水花一翻,十個巫醫消失不見。

    “怎麼樣?”劉秀焦急地說,“不能解嗎?”

    藍破雲自覺顏面無光,就說︰“請神主暫時息怒,屬下去去就來。”

    劉秀情知他要親自去出馬,心中的樂,等他一走,自己就到大澤國內好好地游覽一番,嘴上說︰“你快去快回。”

    藍破雲應了一聲,腳下綻開一朵極藍的水花,一陣電閃雷鳴破水飛去。

    劉秀見藍破雲轉瞬不見了蹤跡,在宮殿里實在無聊,就飛快地跑出了寢宮。他一出殿,大澤水國就忽然靜止成一幅美麗的畫卷,所有人又變成了石頭一樣。

    劉秀摸摸這個又白又軟的胡須,敲敲那個青甲紅臉的肚子,仔細想想,就模仿藍破雲,對著大澤國民一揮手說︰“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都動一動嘛,我只是一個小孩。”

    大澤國民轟然大笑,瞬間那個畫卷又鮮活如初,秩序如常。

    劉秀頓覺妙不可言,他在長街上穿行,每到一處,大澤國民只覺得他眉目俊美可愛無雙,又毫無神主的尊架,盡皆歡喜,紛紛來進獻寶貝,這一次除了避水珠,犀照角,夜明珠,龍眼石之外,還有人進獻丹書,什麼《斂水經》《凌波咒》《遁水**》之類的,應有盡有,劉秀順手一翻,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十分的繁復饒口,沒有什麼興趣。

    但這些寶物卻在水澤之中光華大放,水色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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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 驚澤魔鱷

    劉秀在大澤水國的長街上玩興正濃,忽然一個身披綠袍的人走到面前,揭開一個碧玉金角玲瓏雕花的銀盒。

    劉秀只覺得異香繚繞,渾身仿佛柔如春風。

    綠袍人悄聲道︰“請神主收下,這是從抹香鯨身上提煉的龍涎香,世間所有美麗的女子只要一聞到此香,無不會為你心醉神迷。”

    劉秀抬眼看了看綠袍人,他的臉深藏在深綠色斗篷下面,接過那銀盒,只覺得這個綠袍人渾身冷冰,有如一口冰窖。

    劉秀問︰“你是誰?”

    綠袍人說︰“我是鄂多,是這大澤國君的朋友,我那水澤與大澤國近在咫尺,風光如畫珍寶玉玩要勝這里十倍呀,你跟我去玩玩嗎?”

    劉秀不禁狐疑,沒聽藍破雲說過,而且這個人藏頭匿尾,仿佛故意要避人耳目。

    “我想想。”劉秀假意低著頭,可是他的目光上斜,看見綠袍人藏在斗篷中的眼光如鬼火一閃一閃。

    “我生得丑陋,唯恐驚嚇神主。”鄂多說,他似乎已猜測出劉秀的心思,雙目中閃出一道凶狠的冷光!

    劉秀轉身就走說︰“那好,你前面帶路,我把這幾樣東西放回去,就隨你走。”

    “你想逃麼!”綠袍人冷哼一聲,呼地摘去斗篷,露出一張插滿獠牙的大嘴,滿臉猙獰。

    大澤水國的天空宛如一片陰雲壓頂,長街上的水族紛紛逃竄。

    劉秀驚魂未定,忽然八名紅唇金甲的劍客已攔在綠袍怪的面前。他們說了句,“請神主退。”劍光一閃,八只長劍已分成上中下三路,直向刺綠袍怪刺去。

    綠袍怪竟然不避,伸出兩條無鱗的短臂在水波中一劈,水花洶涌,他在水花中抽出一條水汽盤旋的白骨禪杖。

    八只長劍被他的白骨禪杖一擋,咯咯咯已震碎了三只。

    劉秀細看這綠袍人生得極是凶惡,一張吞食四方的大嘴,一對毛骨悚然的眼球,那條白骨禪杖是人的小腿脛骨編織而成,被魔法練得硬如玄鐵。

    “它是澤邊的一只魔鱷,時常來大澤水國騷擾我們,極為凶殘,我們有很多兄弟姐妹都在他的嘴里喪生。”在寢宮給劉秀敬茶的那一只小烏龜,游過來說。

    劉秀問︰“他的魔力很厲害嗎?”

    “連大澤龍神都對他無可奈何,我們快跑。”

    秀說,“我是不可以臨陣退縮的。”

    此刻。八名金鱗劍客已將魔鱷團團圍住,劍光盤旋,金光繚繞,魔鱷的白骨禪杖卻始終不曾出手,只有白骨禪杖上四射的魔力,引得風浪大作。

    迫人的劍氣上下飛躥,與白骨禪杖的魔力纏綿交織,形成一個方圓十數丈的旋渦。那些還來不及飛遁的水族,被旋渦一卷,忽然翻上無數的魚類殘骸,旋渦中不時傳來悲泣的嗚咽。旋流激蕩,劍氣縱橫。八道金色的劍光越來越顯得微弱,仿佛夏夜的流螢,在魔鱷凶光畢露的目光里明明滅滅。

    “你們逃不了的。”魔鱷向劉秀一揮白骨禪杖,出一股很大的吸力,劉秀與小烏龜身不由已到向旋渦中滑落。

    整個大澤水國為之震蕩,龍神寢宮轟然閉合,慢慢縮小成一個瑰麗的貝殼。就在劉秀滑向旋渦的邊緣,旋渦中飛濺而出的一朵水花,鋒利如劍地刺向他的小腹。

    瞬間,雷電交加,大澤龍神破空飛來,三道純藍色的光芒擋在劉秀的面前一磕那水花。那朵水花一翻,凝合成魔鱷手中的白骨禪杖。

    眼看小烏龜要落進旋渦,劉秀順勢扯住小烏龜的尾巴,把它從那個旋渦中拽了出來,他抱著小烏龜一轉身就躲在了大澤龍神的身後。

    大澤龍神落下身形,但那三道純藍的劍光,卻筆直到插進旋渦的中心,劉秀只覺得吸力忽然消失,自己的身體像游魚般地飄來飄去。旋渦被三道純藍的光劍破散成一串串美麗的氣泡,一波巨大的漣漪在湖面上蔓延,如同大澤水國天空上白駒過隙的雲朵。

    魔鱷持仗而立,綠袍上幽光點點,暗自凝聚著更為凶狠的魔力。八名金鱗劍客已有三名喪生在他的嘴下,還有一名正被生吞的劍客,正在魔鱷的嘴角咀嚼出一串鮮紅的血跡,升上天際化成一片令人哀傷的棲霞。

    大澤龍神站在魔鱷的面前,威儀,凜然,不可侵犯。藍色的長袍如飛揚的雙翅在魔鱷的殺氣前,獵獵飛舞。

    那四名金鱗劍客的長劍已彎曲變形,但沒有人棄劍。他們看著大澤龍神不怒自威的臉色,心中充滿了斗志。

    三道純藍的劍光,被大澤龍神收到掌心,是一把三刃劍,劍鋒上的光澤與魔鱷眼角的凶光摩擦出一片緋紅的火花。

    魔鱷眼中的狡詐一閃即沒,質問道︰“大澤龍神,你我同在這一片水域修行,相安無事,難道為了一個小孩子,我們就要反目成仇嗎?”

    大澤龍神冷冷地道︰“鄂多,你屢次來騷擾我大澤水域,殘害我大澤水族,今日又要加害我神主,這就是你說的相安無事麼?”

    魔鱷嘿嘿一笑,長長的眼光在劉秀臉上舔來舔去,“這個小孩子是什麼來頭,竟然被你尊為神主。”

    “這不關你事。”

    魔鱷大嘴一咧,“藍破雲,你以為我會害怕你的龍爪三刃劍麼!”

    藍破雲道︰“今日有神主佑我,我必會大顯神威,除了你這孽障!”龍爪三刃劍驀地飛起,向魔鱷劈面一斬,三道純藍的劍光擊在白骨禪杖上,蕩出三圈藍白色的光環,魔鱷獰笑著從光環中鑽出,而光環如硝煙泯滅。與此同時,四名金鱗劍客已展動身行,劍光如雨地撒向魔鱷的頭頂。三道純藍劍光則直取魔鱷的白骨禪杖。魔鱷揮動禪杖與劍光相撞,生成一片更凶猛的旋渦,仿佛整座大澤水國都會被吞沒。已看不到大澤龍神與魔鱷的身影,劉秀只覺得兩股狂讕在翻江倒海般纏繞激蕩,三刃劍射出的一條條閃電,在一片慘白色的水流上不停地穿刺。

    劍氣亂攢,急流濤天。

    劉秀被兩股纏繞的力量,卷向前面裂開的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可是一股大力吹拂的風又將他的身體送了回來。那只小烏龜趴劉秀的胸口,四個爪子緊抓著他的腰肢說︰“快跑,別落下去,那里是魔鱷的老巢。”

    劉秀踉蹌幾步說︰“我也不想,可我該怎麼辦?”

    小烏龜喊道︰“水草姐姐,快救我們。”

    當劉秀再次滑向那個洞口時,一條粗如胳膊的水草,攔腰將劉秀抱住。劉秀只聽到一個柔膩的聲音,“神主莫要驚慌,我送你們到岸上去吧。”

    劉秀連說︰“好好好,快送我們上去,我去叫我的兩個姐姐,來幫助你們,她們都是極厲害的女劍客。”

    “閉上眼楮。”水草說。

    劉秀閉上眼楮,只感覺自己像一只被放飛的風箏,高高地飄起,浮過幾片水花做成的雲彩,又輕柔到摔在一片嫩綠的草叢里。他睜開眼楮,晨曦已經將正座蘆葦蕩點染得青翠如玉,風梳如煙,一望無際的波光銀光連連,昨夜的境遇如同夢幻一樣。

    是一個夢麼?劉秀爬起來,揉揉眼楮,大澤之上微波不興,天水一線。夢魘的余悸仿佛渺茫而不可追尋。

    “文叔,文叔。”蘆葦深處傳來陰玉萍與紅綃的呼喊。

    劉秀本想回應,可是低頭現胸口上還趴著那只巴掌大小的小烏龜。通體碧綠,眼神親昵,背殼上似有小蝌蚪般的銘文。

    劉秀把小烏龜捧在掌心,悄聲說︰“小烏龜,你怎麼也跟我來了呢?”

    小烏龜羞怯地把一個圓圓的小腦袋,藏進背殼里,不肯回答。

    劉秀焦急地道︰’你說話呀?”

    小烏龜更是害怕,四肢都縮成一團。回蕩在劉秀耳畔的只有掠過蘆葦的風琴聲。

    “文叔。”翠綠的身影一閃,陰玉萍分開一簇蘆葦走過來,“你一個跑到這里做什麼呢?”

    劉秀拉著陰玉萍的手說︰“玉萍姐,昨夜我下到水里去了。”

    “你做噩夢啦?”

    “沒,是真的,這湖里一人打架,一個大澤龍神,一個魔鱷,大澤龍神正需要我們的幫助呢,你快幫幫他啊。”劉秀伸手去掏那些揣在懷里的美麗珠寶,卻摸到一手濕漉漉的晨露,在晨光下閃著異樣燦爛的光輝。

    陰玉萍一笑,摸了摸他的額頭,“你好像受了風寒,大家正等你呢,不要說夢話了,快跟我回去。”

    “不行。”劉秀說,“我說過我要幫助他們,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你幫他們我才肯和你回去。”

    陰玉萍一笑,“你要我怎麼幫呢?”

    劉秀也很迷茫地看著遠方大澤蒸騰滾滾的霧氣,仿佛一場殊死的拼斗,就胡亂地說︰“你的飛劍呢,用你的飛劍刺下那片水域。”

    陰玉萍只拿劉秀當任性嬌寵的小弟弟一樣看待,隨手一指,劍光騰空而起,只在那片迷蒙的水域上盤繞回旋,“刺哪?”

    劉秀說︰“等水域綠的時候,你再刺下去。”

    陰玉萍看看那片水域,仿佛真的一片渾綠色,催動劍光如同一葉輕舟,在水面上連點幾點,水波依舊動蕩。她劍光一收,牽著戀戀不舍的劉秀走出蔥蔥絨絨的蘆葦蕩。

    劉秀把那只小烏龜偷偷地放進口袋,暗自神傷。可是他們卻沒有現那片水域,忽然之間變得殷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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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七 無花花自香

    無花谷。

    無花谷並不是沒有花,而是繁花似錦。但是花蕊中散的,卻是濃烈的藥香。傳說曇花上人用藥水灌溉的百畝花田,奇異的藥香可以延綿十里。

    一路上,大家都很認真地聽小文叔在講昨夜的故事,但那只是一個夢魘,就連劉秀自己好幾次伸手摸了摸懷里的小烏龜,以為只是一場夢境,半信半疑。

    趕到無花谷時,正在中午時分,烈日炎炎,暑氣蒸騰。一聞到濃烈的藥香,陰玉萍就知道無花谷近在眉睫。只見兩座青岩陡險的大山,山間是一片密林,林中一一條潺潺明亮的溪水。

    陰玉萍與紅綃策馬入林,朔流而上,走了一箭之地,冷竣的山色已經大變。雲輕風柔,草茵如海,山花爛漫,蝶舞蹁躚。一片燦爛的花海盡展眼前,花海之內奇花異葩,藥香如紗。

    劉秀問道︰“玉萍姐姐,這里就是曇花上人居住的無花谷嗎?”

    玉萍道,“聽師傅說,曇花上人是近百年來的醫術奇才,醫術之高不下于神醫扁鵲。”

    劉秀說︰“那我哥哥不是很快就可以康復了嗎?”

    “不錯。”

    劉秀不高興地說︰“你和紅綃姐,把我們送到這里就不管我們了麼?”

    “那你想怎樣?”紅綃插嘴道,“小文叔,你真想要我們把你養大,再給你娶個漂亮的媳婦麼?害不害臊。”

    劉秀的臉頓時紅得像個隻果。他心中不忍與這兩個姐姐這樣快分別,就異想天開地說︰“要不你們收我做徒弟吧,我跟你們學習劍術。”

    紅綃搖動的長長的黑說︰“不要不要。”

    “怎麼不行?”劉秀急躁地問。

    “紅綃你別氣他。”陰玉萍對劉秀說,“我們很想叫師傅收你為徒,可師傅說你天資太高,現在不能拜她為師,要尋一個真正的劍仙教授于你。”

    劉秀賭氣地說︰“她不就是劍仙神母嗎?還是你們不肯收我啊。”

    紅綃一笑,“師傅她老人家一向自謙,她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只是一個劍客,要做劍仙一流,還差得遠呢。”

    劉秀問︰“那誰是天下第一的劍仙呢?”

    陰玉萍肅然起敬道︰“燕無雙!”

    “燕無雙是什麼人?”

    紅綃道︰“只是傳說中的一個人物,傳說他可以飛天遁地,他的劍所向披靡,三歲開始練劍,五歲擒虎,七歲斬龍,十歲在泰山喝劍名揚宇內,十三歲便問鼎天下群劍,有關他的傳說幾乎神秘莫測,可是現在這個人呢,他在哪里,又有誰見過這個人呢,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三個人有說有笑,一問二答,頗解旅程的寂寞,走到花田前,但見這百畝花田井然有序,如同阡陌縱橫。花田中央有一圈籬笆小院,三間茅舍,炊煙如柳,烈日炎炎,一個滿頭花白的農夫正手把鋤頭,大汗淋灕地在一片黑土前辛勤耕耘。

    陰玉萍正要催動桃花馬踏著細碎的腳步,走進花田間的羊腸小路。突來一陣大風揚起無數紅花綠葉,藥香漫漫,坐下的桃花馬與青鬃馬仿佛大病初愈,渾身無力般地向下一臥,馬的眼神似驚恐萬狀,任憑陰紅二人怎樣催促,卻一動不動。陰玉萍心知有異,暗中指扣飛劍戒備。

    忽然聽身後林中嘻嘻一陣怪笑,走出一頭金光閃閃的豹子,豹子的脖頸到系著鮮紅的絲絛,豹身上立著一個頭大如斗的矮人,披著金飾金粼的長袍,面目有些呆滯。

    其後是一只高大的單峰駱駝,渾身純白如雪,一雙眼楮卻似一對碧綠的寶石,駝身上坐著一個身材肥胖的和尚,披大紅袈裟,單耳掛著一只金色的耳環。

    最末跑出一匹馬,馬頭上生著一只牛角,馬身無毛無尾,生著一身青色的鱗片。馬上跨著一名骨瘦如柴紫衣玉帶的劍客,雙眼翻白,似乎目空一切。

    就是這三個怪人的奇獸驚嚇了坐馬。陰玉萍雖然不知這三人的來歷,只見他們的相貌,坐騎,舉止十分奇異,必是身壞絕技。但見紅綃十分氣憤去伸手拔劍,忙用眼色制止,示意讓他們先走。

    這三種奇獸,一名金豹,一名碧眼雪駝,一名牛角蟹鱗獸。並不是什麼瑞獸,全是深山大澤之中,秉承天地戾氣由兩種怪獸雜交所生,所以帶著一身的陰鷙,尋常寶馬一見到它們必會被嚇得骨軟筋酥不能站立。

    三個人騎著異獸正在趾高氣揚,看著陰紅二人嘻嘻歡笑。

    大紅袈裟的和尚居然用獅子吼的內力,遠遠地傳奔那三間茅舍,“曇花上人,有貴客來訪,快快出門相迎!”震得花瓣亂顫,落葉無數。

    林中又飛出一匹棗紅馬,這馬卻不懼怕這三樣異獸,馬上坐著一個十七八歲貌美如花的侍女,侍女輕聲說道︰“主人吩咐,請三位先生不要無端生事,滋擾百姓。”

    三人頓時將邪笑收起,滿臉肅穆唯唯稱是,然後向兩旁一閃,林中走出四名青衣小廝,小廝的肩頭扛著一頂紅紗軟轎,珠花翠玉的轎簾低垂,只能朦朧看到一個美侖美奐的側影。軟轎之後是十八騎棗紅馬,馬上青一色是十七八歲貌美如花的侍女,全是圓弓彎刀颯爽英姿。

    軟轎如一縷春風般從劉秀的眼前掠過,百畝花蕾散的濃烈藥香卻突然淡而無味。因為另有一種馨香輕柔地自軟轎中蔓延開來。那香味,不似牡丹的雍容,不似米蘭的濃郁,不似蘭花的淡雅,而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相思之香。陰玉萍呆呆地盯著轎中人的倩影,仿佛自慚形穢。

    轎中人輕咳兩聲,已如出谷黃鶯。一騎飛馬弛來,一個侍女手捧著一只圓潤生光的玉盞悄聲說;“小姐,該進藥膳了。”

    轎中人道︰“前面就可以求見到曇花上人,他可以醫好我的病,這些藥膳湯丸,我已經吃了幾百副,我的病也未見好轉,不吃也罷。”

    聲音輕如花蕊,劉秀竟被這聲音痴迷半晌,直到那一隊十八騎侍女走過,才如夢初醒。他只覺得這轎中的公主,連陰玉萍都遜色幾分。

    軟轎走過,三名劍客才縱異獸跟上。劉秀瞪了瞪那個碧眼雪駝上的和尚,和尚只卻像只老鼠,一幅老老實實的樣子。

    劉秀很感激那個轎中的小姐,一句話就讓這個和尚不敢狂妄。

    三只異獸走過三丈後,桃花馬和青鬃獸才精神抖擻直立而起。陰紅二人只好策馬在後面緩行。

    誰知這曇花上人非但是一位醫術奇才,而且是一位精研八卦五行的大家。他窮心竭智,以八卦為根基,以五行為布置,將這百畝花田布成一座大陣,分成風雷電雨雪五道陣門,只要一觸陣機,就會虛實突變,幻象叢生。只是他這陣法以懸壺濟世的心腸布置,只是為了迷惑警戒不良賊人,卻並無大害。

    前面走進的一對人馬,即將走出花田時,天空忽然陰雲四合,瞬間天地昏暗。滿目嫣然的花草恰如一片驚鳥,飛入黑沉沉的雨雲不見,只剩下一條崎嶇擁窄的小路。

    天空瞬間陰冷如鐵,大雨滂沱,雨滴如箭從濃雲冷暗的天空傾泄而下。小路頓時間變得泥濘綿軟,那三只行走如飛的異獸居然同時陷入地面,被大雨一澆變成三只**的落湯雞一般,三個劍客也是莫名其妙地滾下異獸,行走在大雨里,弄得滿頭滿身都是髒乎乎的泥巴。

    唯一不變的是那頂軟轎,四個青衣小廝並不曾受大雨的襲擾,腳不沾塵,行走如常。落在轎頂的大雨仿佛被一頂透明的大傘遮蔽,只在轎頂射出一團白朦朦的雨煙。跟隨其後的十八騎侍女,一個個亦是狼狽不堪。

    劉秀吃驚地看著他們,前後之間不到一箭之地,但自己的天空卻是艷陽高照,無風無雨,眼看已走出花田,而那一行人卻在飛快地行進,只是腳下的小路,卻距離那間茅屋越拉越遠。

    當他們走出花田來到籬笆院前時,而那一行人還在雨中掙扎舉步為艱。

    紫衣玉帶的劍客似乎有所覺查,以內力將聲音凝成一線,出口如電向頭上的雨雲飛去,“曇花上人,快收了你的陣法,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怠慢了貴客,你可擔當得起!”

    這句話非但沒有讓雲開雨散,反倒大雨傾盆,澆得那個肥胖的和尚火冒三丈,耳邊金環呼地飛起,長成一個徑有三丈大小的金色光環,金環直向雨雲中擊去。

    電光一閃!

    一道霹靂正擊在金環之上,火花四溢,金環卻在雨雲中仿佛迷失了方向,飛來飛去。

    只聽轎中人道︰“大師傅收了金環罷,小女子素瑤懇求曇花上人慈悲為懷,為我除了身上頑疾,不勝至謝。”

    和尚氣哼哼地把手一招,金光收斂,仍是戴在耳畔的金環。

    說來也怪,這女子的聲音如春風吹拂,吹散了滿天的陰霾。雲開雨收,四散如鱗的黑雲如天花亂墜,遍地而落,陽光一掃就化成百畝燦爛的花田。

    大地並無一滴雨露,可是那三名劍客滿身的泥點弄得灰頭土臉,仿佛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茅舍中有人呵呵大笑︰“我當是誰這樣狂傲,原來是玉華山紫衣劍客葉飛龍,西域金光禪師,北海神眼沙大頭!你們何時做了人家的走狗。”

    紫衣劍客葉飛龍傲然道︰“曇花上人,做人家的狗,也要看主人是誰!”

    “哦?”曇花上人在茅舍中道,“原來你們邊城三怪不會做人,卻只會做狗。”

    邊城三怪正要作,忽聽軟轎中輕咳幾聲,霎時垂手侍立,真的很像三只俯帖耳的家犬。

    只聽素瑤小姐說︰“上人妙手人心,福澤一方,你等無端滋擾,破壞花田,甚為可恨,爾等退下。”

    曇花上人道︰“還是素瑤小姐通情達理,他用獅子吼壞我無數辛勤培育的藥花,我讓他們來個灰頭土臉也算公平合理,就算大家扯平他還佔著幾分便宜。”

    軟轎在籬笆院前穩穩地一停。邊城三怪,默默無語地站在後面。他們身肩保護重任,卻是萬也不敢離開小姐半步。

    陰玉萍用傳音秘術對紅綃與劉秀說︰“傳聞邊城三怪已經投靠了朝廷,成為新皇王莽的爪牙,我們切不可說出師傅她老人家的名諱。”劉秀眨了一下眼楮,看著那個肥胖的金光禪師,有氣又不敢作的摸樣,很像一個氣鼓鼓的蛤蟆,十分好笑。和尚陰陰地一笑,回看了他一眼。

    曇花上人的聲音從茅舍中飛出,他問道︰“你們四人又是來做什麼?”言下之意是沖著劉秀這一行人。

    陰玉萍在劉秀背上一點,劉秀聰穎過人,撲地跪在地上連拜幾拜說︰“我哥哥在山中打獵,中了奇毒,請上人大慈悲救我哥哥一命。”

    曇花上人道︰“我又不是菩薩,說什麼大慈悲,你起來吧,我在茅舍里靜候,張老漢,你去請素瑤小姐與這位小公子進來相見。”

    在一旁揮汗耕耘的老農,就放下鋤頭走到籬笆前,打開院門。劉秀看張老漢膚色黝黑,一臉的木訥,像一個本本份份的莊稼人。

    而激動人心的時刻終于來臨,劉秀目不轉楮地看著那頂轎簾緩緩地掀起,走下一個頭戴紅紗的女子,看不見她絕世傾城的美麗,她萬方矚目的儀態也已令百畝奇花頓時失卻了顏色。

    素瑤說︰“你們在這里等候罷。”所有的隨從就如同標槍一般,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張老漢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原來他是個啞巴。劉秀背起哥哥與素瑤一同走進茅舍。

    走進第三間茅舍。劉秀才現是曇花上人故弄玄虛。外面看起來是三間茅舍,實際這三間茅舍有內廊相通,是一大間寬敞明亮的臥室。那個紅紗蒙面的素瑤小姐好像也很驚異,向他微微頷示意。

    屋子里的擺設少得可憐,一張茶幾,四把藤椅,一幅青色的珠竹簾後端坐著曇花上人的黑影。張老漢在竹簾前肅穆而立,仿佛是曇花上人最忠實的僕役。

    劉秀想看,又不敢去看素瑤小姐,只覺得她風采秀美,氣度雍容,絕非一般官宦兒女,或是大家閨秀可比。

    曇花上人道︰“你們誰先來看?”

    素瑤說︰“這位小弟弟的兄長身中奇毒,性命攸關,自然是請他先看。”

    劉秀也不謙讓,只覺得素瑤的話有種令人無推拒的魔力,他將哥哥放在一把藤椅上,然後規規矩矩向著上人的身影納頭便拜。

    曇花上人道︰“素瑤姑娘慧質蘭心,柔慈濟世,這位小兄弟雖身中巨毒,卻是小恙,只須出了院門,往左邊第三畝花田,尋一棵紅色八稜葉角的奇花,摘下粉色的花蕊放進他的口中,不消半個時辰,其毒自解。”

    劉秀大喜飛也似的跑出去,依照曇花上人的指點,摘了一棵花蕊跑回來放進劉演的口中,心中在想,連看也未看就知道如何給我哥哥診治,果然是神醫麼?

    只聽曇花上人說︰“素雅姑娘氣虛血弱,咳聲有如游絲,卻深達肺腑,必是思悶成疾,以至于徹夜難寐,每逢子夜月圓,渾身血脈便有如針刺,我說得可對?”

    素瑤顫聲道︰“上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曇花上人道︰“此癥名為離恨相思瘦,取名相思如苦伊人消瘦之意,是三十七種人間絕癥之一,但不知姑娘想用哪一種療法醫治?”

    素瑤道︰“還請上人指點。”

    曇花上人道︰“姑娘的病是終日悶悶不樂,怨氣憂郁于胸,日久天長不能伸抑,那思念之情慢慢沉于奇經八脈,珠胎暗結阻血斷脈,須用七十二只金針,以劍氣化成游絲,刺入小姐的三百六十處周身大**,刺破郁結之氣,使血脈暢行無阻,此為金針清脈法,只是此法手法繁復,需要功力深厚,而認**奇準,且要裸身行法,但你我男女有別,斷不能行。”

    “那第二種療法呢?”

    “用藥行醫,即是對癥下藥,不枉自誇浮病情,不私下聳人聽聞病況,此為醫德,小姐的病若要吃藥喝湯全是下策,心病還需心藥來醫,如果能夠找到那個令小姐憂郁之人,小姐的病也就無藥自醫了。”

    素瑤渾身一顫,幾滴如花露般的淚滴摔在塵埃,頓時芳香四溢,“上人,他四海萍蹤,你叫我去哪里找他呢?”這句話又仿佛是在問她自己,哀怨之情令人情不自禁地想隨她一同分享。卻沒有想到劉秀忽然說道︰“這個他是誰?若是我,就算不遠萬水千山也趕來相會,不讓素瑤姐姐傷心。”

    紅紗之後噗嗤一笑,素瑤說︰“願聞上人的第三種療法?”

    曇花上人道︰“這第三種方法麼,就是要委屈千金之軀,在我這花田里小駐數月,每天辛苦,給這百畝花田播種澆水施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我這百畝花田匯集天下名花,再用藥水澆灌,你每日勞作耕耘,遍體生津,花香自會通過毛孔慢慢地滲入你的體內,驅寒散氣,數月之後你的病也可不醫而愈。”

    素瑤還沒有回答,劉秀已經歡喜地說︰“素瑤姐姐,這第三種方法最妙。”

    素瑤柔聲道︰“就依上人第三策。”然後問劉秀,“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劉秀道︰“我叫劉秀,字文叔。”

    素瑤點頭對上人道︰“那我就要在此地小駐數月,打擾上人在此的靜修了。”

    “不妨事。”曇花上人在竹簾後,沉吟道,“但請素瑤小姐能約束好你的屬下。”

    “小女子先行告退了。”素瑤向竹簾深施一禮,如風擺清荷地退了出去。那一股沁人心脾的女兒香卻仍在劉秀的肺腑中余味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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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3 22:27:19
正文 八 因禍得福

    窗外浮香,鮮花如海,那一位縴縴素影已登轎而去,輕輕地拖起一道柔美的煙塵。

    素瑤小姐那一隊人走出花田,在花田外扎了漂亮的營帳,而那三怪,仿佛很不被小姐喜歡,遠遠的在密林邊上扎了三座黑色品字形的大帳,十分醒目,邪氣盤結。

    陰紅二人走進院內,正要給竹簾後的曇花上人施禮,表明身份。劉秀卻擋住她們說︰“兩位姐姐不必多禮。”他忽然去拉著張老漢的一雙大手,撲地跪倒,“你才是曇花上人,竹簾里面的不是,對不對?”

    張老漢一捻花白的胡須,突然張口說道︰“好孩子,你怎麼知道?”

    劉秀笑嘻嘻地說︰“我聞到你的身上有一股很濃烈的藥味,我還借機趴在竹簾下偷看了一眼,我現竹簾後面只是一尊木頭雕像,這個屋子里並沒有別人,也不能藏人,卻有曇花上人老在講話,除了我們,只有你沒有開口說過話,那曇花上人,不是你還會是誰呀。”

    曇花上人呵呵大笑,“好個聰明的小文叔,不錯,我就是曇花上人。”

    陰玉萍與紅綃又驚又喜上前見禮,一直以為曇花上人是個仙風道骨般的人物,沒有想到卻是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鄉下村夫。

    “免了罷,我早已接到你師傅的飛花傳書,已經知道你們是誰啦。”曇花上人神色肅穆地道,“你們知道素瑤小姐是誰?”

    “是誰?”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問。

    曇花上人鄭重其事地道︰“她就是當今大新皇帝的掌上明珠,芸香公主王素瑤!”

    紅綃啊了一聲,“早知道她是公主,我們為何不出手將她劫為人質,王莽現在正糾集十萬大兵圍剿我奎山,要是用她做人質,何愁王莽的十萬大軍不退呢。”

    曇花上人道︰“我也有你的想法,只是談何容易,那邊城三怪已是江湖第一流的劍客,此次身肩重任,你若是搶了他的公主,他必會殊死一搏,敵我之間本來就力量懸殊,我們若動起手來,只怕在邊城三怪手中就討不到便宜,更何況那一隊彎刀長弓的侍女,以寡敵眾,勝算無幾。”

    “那我們就這樣放棄麼。”紅綃說。

    曇花上人道︰“此事要從長計議,所以我先穩住芸香公主,讓她在此小駐數月,只等你師傅那邊的消息。”

    劉秀突然大叫了一聲,“上人,我哥哥他怎麼了!”

    眾人大吃一驚,躺在藤椅上的劉演,此刻面黃如紙,有五道黑色的細絲在他的太陽**上彌漫。他的毒性,仿佛更重了一層。

    曇花上人聳然動容,撬開劉演緊閉的牙關,現那些花蕊已經融化成幾滴絳紫的唾液,緩緩從劉演的嘴角流出,上人眉頭一皺道,“原先的毒我已經給他解了,可是卻有人在他的身上下了另一種毒!”

    “是什麼毒,誰下的?”劉秀憂心如焚地問。

    曇花上人冷笑道︰“這個人顯然是沖著我來,想要試我曇花上人是否浪得虛名。”

    曇花上人翻開劉演的衣領,現有一道粗如小兒手臂的一條黑印,仿佛正潛伏在劉演古銅色的肌肉中,正向他的心口爬去,再看劉演的左手心有一團黑影,黑影蠕動八條細線般的觸角,右手心亦有黑影蠕動,形如彎月。曇花上人脫下劉演的鞋襪,左右腳心各有一團黑影,如棉絮一般蠕動。看罷,上人唏噓一聲道︰“這是西域奇毒,五蟲追心蠱!”

    “是金光禪師?”紅綃說。

    “不錯,正是他。”曇花上人道,”你們可曾與他交手?”

    “沒有。”

    劉秀說︰“我看見他朝我陰險地一笑。”

    “這就是了,想不到這廝竟然用毒到了隔空取物的境界,可以將五種毒蟲在無形之中打入人體血肉,殺人于無形!”曇花上人道。

    “那又是哪五蟲?”陰玉萍問。

    曇花上人道︰“五種毒蟲,即是青蛇,蜈蚣,蟾蜍,蜘蛛,蠍子,將這五種毒物養成氣候,喂以自身的精血,每到月缺之夜,就以自身的元神演練毒物,再將這五種毒物的丹毒融會進他的丹田,一面能增進功力,又可以施毒傷敵,是西域一種非常流行的密宗毒功。”

    劉秀悲切地說︰‘“那我哥哥還有沒有救?”

    曇花上人道︰“這些毒物剛剛在他四肢內潛伏,若要等月缺子夜,金光禪師用丹毒攻心,那就是沒有救了,現在救你哥哥並不難。”曇花上人用手在劉演背後一拍一提,劉演就輕如無物地被他提在掌心。

    曇花上人左掌提人,右手五指箕張,指尖處伸出五支三寸金針,身行疾轉,運掌如風,五支金針盡刺在劉演的咽喉,掌心,腳心。

    曇花上人邊刺邊說︰“我以金針震脈法,先將他體內的毒物拔出,你等小心守侯,一等毒物被驅除出體外,切毋放虎歸山。”言畢左掌將劉演呼地拋起,右掌仿如剝繭抽絲,五只金針忽然柔如金絲將劉演團團纏繞,劉演被金絲牽引,懸浮在空中,仿佛一只跳躍翻轉的提線木偶,而金絲的另一端牢牢地掌控在曇花上人的指尖。

    此刻,茅舍里嚴陣以待,劍氣森嚴。陰玉萍執劍守左面,紅綃橫劍守右側,劉秀則拔出碎玉小劍,獨立在門前。

    曇花上人左手運指如飛,以彈指神通的絕技,隔空撥動金絲,指力穿透空氣,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梨花般的小渦。五根金絲在指力的貫穿下,飛快地鑽進劉演的身體。

    嗤的一聲,劉演上身的衣物暴裂,片片盡碎,有如蝶舞。露出劉演古銅色的堅實肌肉,金線在劉演的血脈中游動,一條條血管青筋勃起,那樣子恐怖異常。隨著金線的刺探與震動,那五條黑影似乎拼命地向劉演的血脈深處隱匿。

    一根金絲忽然停止震顫。曇花上人翕然一笑說︰“注意了,抓到一個。”他右手如刀,一切而過,金絲繃斷,斷弦如箭,穿出劉演左掌手心,一只毒物被金線箭光射出體外。

    陰玉萍劍光一閃,一只斑斕五色的蜘蛛穿在她的劍尖,黑色的蛛血在劍刃上獨自蜿蜒。

    曇花上人道︰“還有兩個。”腳尖似刃,如風輪踢出,兩根金絲齊斷。

    金光一閃,劉演雙腳的腳心突然飛出兩道黑影,陰紅二人劍光急閃,一人劍刃上穿著一只百足蜈蚣,一人劍刃上穿著一只紅眼蟾蜍。

    還未等二人喘息,曇花上人右手大指一挑,繃斷劉演右手那一根金絲,緊接著上人左手一揮,金光劃過,一只黑色毒蠍被一只金針直貫在門楣上,兀自在垂死掙扎。

    最後只有纏在劉演脖子上的那條黑絲不曾去除,而且映在皮膚上的黑影越暗淡。

    曇花上人道︰“這條毒蛇的道行最為高深,那四種毒物不過數十年,而這一條蛇至少有兩百年的功力。”說著他怒沖冠,花白的頭宛然一頭狂獅,張開鋒利如刀的牙齒,咬住最後一條金絲猛然一拉。

    金絲一動未動,曇花上人的額頭汗珠滾落,仿佛正有什麼奇異的力量與他抗衡。曇花上人也不松口,只怕前功盡棄,卻以目光一挑向陰紅二人示意。

    陰紅二人身隨劍走,躍窗而出,忽然看見那個胖金光和尚正站在花田外向茅舍內指指點點,二人抬頭看去,茅舍的上空金光奪爍,但那光芒卻裹著一團邪氣。

    陰紅二人,心知有異,雙雙放出蓮花飛劍,劍光與金光一錯,火花遍地。光芒失色,一個金色的光環也不戀戰,向花田外飛去。金光和尚伸手接住,縮成碗口大小的金環,戴在耳上,然後向二人的背後陰陰地一笑。

    陰紅二人霍地轉身,只見金絲咯地被曇花上人咬斷,斷弦如箭,直刺入劉演的咽喉,一條黑影嗖地飛出,瞬間長成一條黑色鱗甲長尾雙翼的大蟲。

    它的頭扁扁的,雙楮之間仿佛有紅色的雲氣淡淡噴薄,尾巴上的雙翼極小,如同彎月樣的雙鉤。

    此物並不是蛇,名喚雙翼蛇蠍,乃是毒蛇與毒蠍交配後的產物。此毒物極是難得,一千對毒蛇與毒蠍孵化的卵中,只有一條能夠成活。是金光和尚走遍窮山惡水,廢盡心機得來的寶物,視若奇珍巨毒無比。但此物能地能小,但是懼怕見光,所以蛇蠍一現原形,就騰空而起,想要奪門而走。

    劉秀看這一條似蛇非蠍的怪物,心中驚恐,又見它比自己身形大十幾倍,幾乎快要撐破茅舍,握著碎玉小劍竟然不知道如何出手。

    陰紅二人的飛劍回蕩,在雙翼蛇蠍前一絞,蛇蠍子仿佛靈性十足,知道蓮花飛劍厲害,不敢吞食,長尾如狂風一掃。

    兩道蓮花飛劍只在硬似鐵甲的蠍尾留下長有七尺的兩道血痕。劉秀趁機閃身鑽到雙翼蛇蠍的背後。

    雙翼蛇蠍痛楚難當,獸性沸騰,長身一卷已將劉秀裹起,張開血口毒牙要將這個小孩一口咬碎。曇花上人卻手金針,一串金針直刺入雙翼蛇蠍的眼楮。雙翼蛇蠍雙目流血,身形狂卷,竟然一口將劉秀生吞入腹,然後向花田外騰空飛去。

    劉秀眼前一黑,四周又黏又滑,腥惡難聞,呼吸也越來越難。心中只存了一個同歸于盡的念頭,憋足一口氣,緊握碎玉小劍,拼命地向四處亂刺亂挑。

    碎玉劍切金斷玉,鋒利無比,別說雙翼蛇蠍的內腔嬌嫩無比,就是堅硬如鐵也難擋此劍。一時間,一股股飛濺而流的熱血沾滿了劉秀全身。劉秀渾身如同火燙。

    陰玉萍與紅綃以為劉秀喪命蛇蠍腹中,心中悲切,劍光恍惚,竟被那毒物沖破了阻攔的劍光,兩個人正後悔不迭,忽然看見那只毒物只飛了數丈就一個跟斗栽下來,砸得花枝亂顫,芳香殘紅落了一地。

    兩個人的劍光正要下落,將毒物一斬三段。曇花上人突然說道︰“且慢。”

    兩個人凝神細看毒物,渾身血如泉涌,只痛得滿地翻滾。好大一片香枝俱被碾碎。

    金光和尚急忙念動咒語,要把毒物召喚回來,卻遠遠看到自己的愛寵自空匯總跌落,只急得頓足捶胸,但是他頗為忌憚曇花上人的五行花陣,不敢貿然沖進百畝花田。

    那毒物痛得不能忍受,只得在花田里蠕動輾轉,希望把劉秀吐出。劉秀滿面鮮血,覺得四壁有些光明,揮刺更加有力,蛇蠍正把劉秀蠕在咽喉想要噴出,劉秀卻雙手擎劍,向上猛然一刺。這一劍直透上顎,戮破了蛇蠍即將成形的內丹,眾人只見一道赤紅的血光從蛇蠍的腦中噴出,宛如一樹煙火。

    雙翅蛇蠍的頭顱砰到摔在地上,大嘴汩汩流血,一動也不動了。它的身體仿佛還在翕動,一道劍光在千穿百孔的肚腹上割開一個三尺長的大口子,一個渾身是血,腥臭難聞的小男孩從蛇蠍的肚子里爬出來,正是劉秀。

    金光和尚眼見愛寵被殺,臉色蒼白,眼光卻毒辣地盯著劉秀,陰惻惻地道︰“曇花上人,你害了我的寶貝,我與你們勢不兩立。”言罷,竟拂袖而去。

    曇花上人叫陰紅二人去將蛇蠍的屍骸埋在花田下,而把劉秀抱進茅舍,撕去他的外衣,現蛇蠍之血已經染透了劉秀內衣,只見劉秀全身上下,沒有一絲不被血紅沾染。

    劉秀雖然年紀尚小,可是生得渾如璞玉,看到他赤身**紅艷照人,陰紅二人都有些面紅耳赤。

    曇花上人驚喜地問︰“你可曾喝到蛇蠍之血?”

    劉秀慚愧地道︰“只喝了一點點。”

    曇花上人大喜,拍手說︰“奇哉,妙哉,這等機緣巧合竟會落在此子身上,此子將來必是非同凡響。”

    陰玉萍叫紅綃去取一盆清水來與劉秀洗澡。

    曇花上人大笑︰“不必洗了,他身上的蛇蠍之血已是洗不掉了。”

    陰紅二人忙問其故。曇花上人道︰“這蛇蠍之血,于練武之人大有裨益,乃是一種千金難求的靈水,用此血洗淑,練武之人必會脫胎換骨,文叔外身浴血,內以血食,數日之後他必會全身長滿蛇蠍黑甲。”

    “那怎麼辦?小文叔豈不是變成怪物?”陰玉萍焦急地問。

    曇花上人微微一笑,“又挨數月,全身黑甲 盡,就會變得白皙玉潤,而銅筋鐵骨,渾身刀槍難入,比尋常的金鐘罩,鐵布衫更勝十倍。”

    陰紅二人覺得小文叔因禍得福,都倍感歡喜,連忙找了一件新衣給劉秀換上。此刻,劉演也已經悠悠轉醒。

    劉秀神采奕奕地問上人;“我哥哥好了麼?“

    上人道︰“他已經完全好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

    劉演醒來,只覺得物是人非,好象做了一個十分悠長的夢。兄弟兩個暢敘一通,劉演才得知這一番奇遇。當下就謝過曇花上人與陰紅兩位女劍客。

    劉演見紅綃性格活潑容顏俏麗,年紀與自己相仿,聽她言語,這許多時日自己是與她共乘一騎,便多看了兩眼。

    紅綃見左右無人,低聲對他說;“看什麼看,在馬上的時候沒看夠麼?”

    劉演被她搶白,無言以對。他以為紅綃真在生氣,一時間憋得臉上通紅,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紅綃忽然說︰“再看,是要中毒的,你中了毒,還讓我伺候你嗎?”

    劉演憨憨地說;“還讓,還讓。”

    紅綃一笑。劉演生得是濃眉大眼,劍鼻虎目。其實早已令紅綃芳心亂顫,只是礙于大師姐情面才不敢造次。兩個人此刻已是情意綿綿,盡在不言中了。

    忽然。茅舍外有人說道︰“我家素瑤小姐差我等奉上幾樣甜點蜜餞,請曇花上人與幾位朋友品嘗,略表寸心,不成敬意。”

    眾人看向窗外,無數飛花如同一道紅綢將四名美貌的侍女,困在花田之中。四個女子卻一步也不敢輕移。

    曇花上人大笑說︰“進來吧,我收了陣法。”隨手飛出一片花瓣在花田中一切,飛花如紅塵徐落。四名侍女身形飛起,腳尖在花瓣上一點如蜻蜓點水,飛進茅舍。

    四名侍女每人手中提著一個金雕飛鳳的食盒,齊向曇花上人施禮,隨後揭開食盒香氣撲鼻,是四樣做得國色天香的美味,芙蓉鴨掌,白雪櫻桃羹,蓮子紅豆羔,清荔桂花粥。

    其中一個小侍女目光姍姍地落向劉秀說︰“你就是劉秀劉文叔公子嗎?”

    “對呀。”劉秀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口氣宛然大人。

    侍女說︰“我家小姐特讓我來送給小文叔公子一件禮物。”

    不等劉秀回答,她就走過來在劉秀的腰間系上一塊菱形玉佩說︰“這是我家小姐的心意,驅邪避凶,保公子長命百歲。”

    劉秀摸摸那塊玉佩,有龍鳳飛舞的圖形,溫潤可手,心里喜歡,很想客套推辭。只聽曇花上人道;“文叔還不謝謝姐姐。”

    劉秀想來而不往非禮也,想伸手去摸碎玉劍回贈,可是那劍是呂鳳兒所贈,自己不好贈與別人,突然手觸一物,心中大喜,心想從大澤水國出來,那些項鏈耳環都已在陽光下化為珍露,怎地此物卻依然完好無損地又在我的口袋里出現?眾人只當他臉色羞紅不好意思,伸出手在口袋里亂摸,誰知他突然摸出一個金絲銀角的小盒。

    劉秀把這個小盒塞在侍女手中說︰“這個是我回贈給素瑤姐姐的禮物,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眾人大驚,連那個侍女也不禁變顏變色。她自幼長在皇宮大內,奇珍異寶見過無數,可是這一香盒她卻從未見過,在夕陽的影射下,此盒非金非玉,有如花瓣輕柔,也不知是何物制成,四邊天衣無縫不知怎麼打開。

    劉秀見她愣,就用小手指在盒上一點,香盒慢慢如花蕊盛放,一股芬芳令人如痴如醉。劉秀伸手在花瓣上一捻,花蕊團收,香盒關閉,真是奇妙無比。

    侍女慌忙向劉秀拜謝,一個個穿窗飛出,快樂無比地向素瑤小姐復命去了。

    曇花上人楞楞地問劉秀︰“你那香盒是從哪里來的?”

    劉秀就把大澤水國的奇遇又敘述一遍,說得眾人將信將疑,蹉諤不已。

    子夜。

    劉秀兄弟在房中已熟睡輕鼾。

    曇花上人卻獨自在花田中漫步,忽然兩個窈窕的黑衣人輕如雲燕地落在他面前。

    曇花上人道︰“你們可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不知上人要我姐妹換上夜行衣著,有何密事吩咐?”兩個黑衣人道,她們正是陰玉萍與紅綃,此刻是輕身黑衣出得房來,未敢驚動劉秀兄弟。

    曇花上人道︰“救人。”

    “救誰?”

    “小文叔。”曇花上人說,“金光和尚陰險無比,我看他白日惺惺而去,夜晚他必來報復,我算定他今夜會趁月缺,大興法力,因為月缺之夜是毒物最凶猛最活躍的時辰,而他的法力也最為強盛,他是不會放棄這個復仇的最佳時機。”

    “那我們怎麼做?”紅綃說。

    曇花上人向花田中探看,月色嬴弱,花瓣無光,天空似有一派陰霾邪腥之色。他對陰紅二人說︰“我想和尚已經在自己的大帳里開始做法,使役四面八方聚攏而來的毒物,而要動驅毒蟲。他必會用到一樣法器,因為這件法器十分罕有,金光和尚絕不會輕易示人,或許連那邊城二怪都不見得知道,你們二人現在就要去刺探金光和尚的大帳,要麼破了他的法器,要麼把他的法器偷回來。”

    陰玉萍問︰“請問上人,那件法器是什麼模樣?”

    曇花上人道︰“我亦不知,只是他在行法時必然聚精會神,蔬于防範,你們只可見機行事。我在這里用奇門遁甲興起花香大霧,迷惑金光,若不成功,你們要去回,不可戀戰,切記,切記!”

    三人計議完畢,陰紅二人就如狸貓般躥入花叢,轉瞬不見。

    這里曇花上人專心致志,腳踏天罡七星步,走人花田,一片花香濃綢,忽然遮蔽了月色,天地之間變成一片隆隆黑暗。

    但是曇花上人卻並不知曉,在他房中又是另一番奇異光景。劉秀正睡得又香又甜,忽然有人在耳邊輕叫著文叔的名字。

    劉秀睜開眼楮,看見神采飛揚玉面藍袍的大澤龍神,笑呵呵地站在床前。

    劉秀去推哥哥,大澤龍神噓地將二指豎在唇邊,“神主,不要叫醒他,你叫醒他,他也看不見我。”

    劉秀說︰“為什麼他看不見呢?”

    大澤龍神說;“因為他是一個凡人。”

    劉秀垂下手臂說︰“那天我離開大澤水國以後,你有沒有取勝?”

    大澤龍神激動地道︰“勞煩神主掛念,我們大獲全勝。”

    “那只魔鱷還會再出來害人嗎?”

    “會。”

    “你們是怎樣取勝的?”劉秀口袋里忽然有個聲音問。一個圓圓的小腦袋從劉秀的口袋里鑽出來,黑黑的眼光幾分可愛,幾分淘氣的模樣。

    大澤龍神道︰“那日我們正苦戰不休,天外忽然飛來一道劍光,正刺在魔鱷的背心,他受了重傷,拼命逃回洞府去了。”

    “怎樣?”小烏龜得意地對劉秀說,“我說你的姐姐可以取勝,沒錯吧。”

    劉秀一把將小烏龜捧在手心說︰“小烏龜,你不是不會說話嗎,現在怎麼又會說話了呢?”

    “誰說我不會說話?我只是不喜歡和那些凡人說話。”小烏龜噌地又蹦進劉秀的口袋。大澤龍神笑道︰“小烏龜,我找了你許多時日,想不到你卻跟隨了神主。”

    小烏龜詭辯說︰“這叫良臣擇木而棲。”

    大澤龍神掏出兩幅閃閃光的項鏈與耳環說︰“神主,這是你在大澤水邊遺留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

    劉秀說︰“我不要,他們在陽光下會變成露水,我根本沒法送人。”

    “那只是在寶物上施的障眼法而已。“大澤龍神說;“放心好了,我已經收了法術,它們再不會在陽光下化成露珠。”

    劉秀喜歡地接過,揣在懷里,只想著第二日天明,送給陰紅二位姐姐。

    大澤龍神一招手說;“請神主隨我來。”他與劉秀的身體,又輕柔如風地飄起,腳下是一片濃密的雲霧。

    透過雲層的罅隙,劉秀向下望去,忽然看見兩條黑色的人影正迅地靠近那三座黑色的大帳,那窈窕多姿的身影正是陰玉萍與紅綃,她們難道要去刺殺芸香公主嗎?絕不可能,公主那麼溫柔善良,多半是要除了可惡的邊城三怪,想到此,他忽然在雲中停住腳步,身在百丈高空,注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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