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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攻大人]本王從此不回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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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18:46:5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本王從此不回朝(女尊)作者:總攻大人
 

簡介
他怒氣衝衝地掐著她的衣領,“為了你我把唯一的親人都殺了!”
女人無奈苦笑,雙眼明亮的看著他,“還你一個妻主行嗎?”
——記一個鬼畜和腹黑的故事
女強 一對一 不喜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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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18:47:06 |只看該作者
1、王爺好濕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上好的老紅木柱子裡自上而下整齊的排列著七根紅綢系尾的銀針,根根入木十分,無一例外。

  「好功夫!」

  隨著銀針的沒入,立刻叫好聲響成一片。

  被眾人簇擁著的女子一身紫色蟒紋錦袍,工藝細密的嵌著銀線滾邊。腕間窄袖略微挽起,露出小半截手肘,領子處卻系的中規中矩,那人那景,美得不像人間有的。

  前提是如果她沒有說出下面的話……

  「一二三四五六七,紅木紅綢……紅油漆。」

  收回落在柱子上的視線,東方醉看向身後平靜的問:「方纔是哪位大人最先誇獎本王銀針的?」

  所有人自覺自發的後退一步,將一張老臉可謂是愁雲慘淡萬里凝的太女太傅留在了最前線。同僚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

  東方醉瞇起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右手抬起撫上頭頂束髮的黑玉,親切對那顫著手從袖口裡抽出手帕擦汗的女人說:「那也請太傅大人先行鑒賞一下本王的詩吧。」

  太傅表情凝重,目光閃爍不定,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終是開口:「王爺這詩……」

  「嗯。」東方醉沒有表情的在太女太傅省略號這段時間發出一個單音節,「如何?」但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

  深吸一口氣,太傅忽然覺得輕鬆了起來,那種感覺和將死之人真的面對了死亡反而不懼怕了有異曲同工之妙:「王爺的詩,通俗易懂,用詞精準,絕句,絕句啊!」

  東方醉聽完,在眾人小心翼翼的探究目光下緩慢而輕微的點了點頭,「太傅大人果然不愧為我大周第一才女。」

  太傅見逃過一劫,立刻拿著已經濕透了的手帕猛的擦汗,口中還不斷的說著「慚愧慚愧」。

  身處之地的初夏驕陽、冷冽寒風都完完全全無法和東方醉相提並論,在東方醉面前,它們都天真可愛的無可救藥!!

  誰人不知,周國第一猛將,當今女帝最寵信的八皇女東方醉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尚武嗜酒且風流成性。不知道如今這是吹的哪門子的「春風」,難得回京一趟竟不去和府中美人纏綿,偏偏拉著滿朝文官在她那僅次於皇宮的王府之中「吟詩作對」、「附庸風雅」……

  美其名曰陶冶情操,其實三句話不離老本行。俗話說的好,沒那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王爺您打仗就好好的打仗,尚武就本本分分的和武官們去教場切磋,何必為了一個男人搞得要在上下官員面前丟臉呢?

  「那麼……」東方醉的個子很高,在一米八左右,她的目光從一個個官員的臉上劃過,不太費力的就找到了縮在眾人最後的右丞相,東方醉的眼中含著絲絲寡涼的笑意,「右相覺得,本王的詩和新科狀元水風輕的比起來,又如何呢?」

  右丞相顧留芳本來很想把自己不算高大的身軀隱藏在人潮之後,卻終究是孫猴子逃不過如來佛祖的五指山。

  沒有抬頭,顧留芳朝著東方醉微微鞠了一躬,流暢而快速的回答:「王爺的詩更……犀利。」

  東方醉聞言挑眉,她平生最恨別人說話拐彎抹角了,偏偏這些滿嘴之乎者也的書獃子們就是喜歡這一套,著實讓人受不了,歎了口氣,東方醉沒有說話。

  她為什麼非要和水風輕作比較?她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水風輕除卻那幾首酸的掉牙的淫(蟹)詞艷(蟹)曲兒之外,還有什麼拿的出手?可是,那些少爺公子們偏偏還就吃這一套……搞的她滿是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王爺。」王府的管家將手裡提著的籃子放在東方醉腳邊,恭敬的說:「三清觀又把東西給退回來了。」

  東方醉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食盒,沉默了一會,問道:「是誰出的主意讓送吃的?」

  身後一陣吵鬧,禮部尚書被推了出來:「回、回王爺,是卑職。」

  東方醉也不看她,略一頜首:「你不是說任誰也無法抗拒美食的誘惑麼?」

  「這……」禮部尚書臉上的肉皺成一堆,「也許……也許扶蘇道長不喜歡吃點心吧……」

  東方醉身子僵了一下,然後就見她若無其事的將那食盒提了起來,再一臉和藹的交到禮部尚書手裡:「既然扶蘇不喜歡,那本王就將這些美食賞給尚書大人好了。」

  禮部尚書根本不相信東方醉這樣就會罷休,一臉不相信的提著食盒盯著東方醉,等待下文。可是後者似乎真的沒有其他的想法,十分坦然的斜靠在了柱子上盯著那飄揚的銀針紅綢尾出神。

  ……真的結束了嗎?禮部尚書還是不肯相信,直到東方醉轉過來淡淡的對她說了句:「快吃,別涼了,底層用木炭溫著呢。」

  顧留芳一直低著的頭有些微微的昂起,只是仍然沒有全部抬起來,她埋的很低的臉上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幸災樂禍的笑。

  「是,卑職遵旨。」禮部尚書尋思著看來是真的沒事了,於是大膽放心的把食盒放到了地上,打開蓋子準備吃一點,自從一大早被請到了燕王府到現在她可是連一滴水都沒喝,這只消耗不補給,號稱「閻王」的武將燕王東方醉受得了,她們這些搞文藝的可熬不住。

  但……神愛世人只是傳說,東方醉會轉性根本是妄想,比玉皇大帝在老媽王母娘娘的贊助下娶了嫦娥生下了太上老君和哪吒這麼一對非常有愛的兄弟年上還要來的荒謬。

  「王爺送這些東西給扶蘇道長?」顧留芳終於忍不住出招了,嘴角抽搐的看著那食盒裡一碟碟烹飪技藝十分精湛的菜餚,賣相色相都是極佳,可是怎奈那卻每一道都是葷菜。

  一直斜靠著柱子的東方醉直起身子斜了一眼夕陽,坦然道:「馬不吃夜草不肥,扶蘇那麼瘦,應該多吃肉。」

  「王爺,馬不吃夜草不肥這句話不是這麼用的。」太女太傅哀痛而勇敢的跳了出來,傷心欲絕的指出東方醉的錯誤。

  王爺您可是皇女啊!您代表了大周幾百年來的文明,您不是一個人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您不會用就不要用,鬧出笑話在家裡不怕,鬧出國門可就丟人了……

  顧留芳眼見著東方醉的嘴角又彎了起來,知道這尊大神要發怒了,趕忙搶在她之前說道:「王爺,話雖如此說,但是王爺難道不知道,道士是吃素的嗎?」

  「……」東方醉翻了翻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看著天花板。

  顧留芳望了望天色,覺得今天鬧得差不多了,便溫柔微笑提建議:「今日卑職等陪伴王爺這整一天,深切的感受到王爺天資聰穎,卑職覺得大周乃至全天下都再難找出可以超越王爺的了,王爺您何不寫首詩贈與扶蘇道長呢?扶蘇道長出家之前曾是名冠天下的第一才子,如此算來,王爺和扶蘇道長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啊……」

  「顧留芳。」

  顧留芳的「啊」音色還沒有感歎完,就聽到東方醉平靜的召喚。笑著抬起頭,顧留芳恭敬地問:「王爺喚卑職何事?」

  東方醉右手一揮,本來深深刺入老紅木中的銀針一齊『唰』的一下全部飛回了她的手裡。走到顧留芳身邊,東方醉用空著的左手沉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著又十分神秘的湊到顧留芳耳邊,故意放大聲音說:「右相的話很合本王心意,果然是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兒子會打洞啊!」

  顧留芳瞇眼掃過一個個憋著笑的人,不緊不慢的對那個即將消失的紫色背影說道:「王爺過獎了,天若有情天亦老,人不風流枉少年,想當年王爺您金戈鐵馬,看今朝王爺您死纏爛打,卑職等在此預祝王爺早日與扶蘇公子身無綵鳳雙飛翼,夫妻雙雙把家還!」

  話音方落,顧留芳身後一女子突然倒地不起,轉頭探之,禮部尚書曰:翰林院學士氣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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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18:47:19 |只看該作者
2、下不了手

  一隻略帶薄繭卻修長漂亮的手緊緊的攥著毛筆,落下又抬起,重複多次,上好別緻的宣紙上依舊乾乾淨淨。終於,毛筆顫抖了幾下,還是被手的主人甩在了桌子上。

  一直站在旁邊沉默著的男子安靜的將因為力氣過大而濺到那人手上的墨汁細緻小心的擦拭乾淨,隨後乖巧的退回去。

  東方醉看了一眼自己被處理乾淨的手,然後又將視線移到男子身上。那是一個十分惹眼的男人,約莫二十上下的年紀,一張不眨含情的鳳眸平靜的直視前方,即使不語不動也由內而外的透著一股嫵媚,那種風情是刻入骨子裡的,任憑你如何模仿也學不上兩三分。

  只是,那張臉上的表情卻太過淡然和無動於衷,這種態度和他的相貌極其的不相配。他不施粉黛,穿的衣裳也是顏色樸素樣式簡單。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才會讓本該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的人學會了知命認命?

  東方醉收回視線,筆直的立在書案面前。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曾經不止一次想要從自己這裡得到回應得到愛的人已經學會了安靜的守候。

  只要她要,他便給。她不要,他便躲開,絕不給她添麻煩。

  這又能怪誰?這是不得已的選擇,她是皇女,他是皇子,政治聯姻,僅此而已,他們都沒有錯。男人自古便是在家從母出嫁從妻妻死從女,嫁給了東方醉東方醉便是他的天。天底下不會有哪個男人不希望得到妻主喜愛和寵信的,他何嘗不曾努力過?

  只是,東方醉的寵愛太過短暫。如果說一開始她會對他的容貌產生興趣而順著他由著他,因為他的身份而顧及他想著他,那麼在東方醉出戰楚國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這一切終將破滅。

  世人只道東方醉是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女,可是他卻很清楚的知道她並不是一個濫情的人。

  楚國毀約侵犯周國邊界,東方醉出征的時候他一直都蒙在鼓裡,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敵對的一方會是自己的國家。直到東方醉大勝而歸,他才從他人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原以為,東方醉會將他休棄,畢竟這種事情是太過理所當然的,可是她卻並沒有。

  她跟女帝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王君自嫁入燕王府以來行合禮經,言應圖史。貴而不恃,謙而益光。以道飭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備,沒有理由休棄。

  從那裡開始他就知道,東方醉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對自己細心關懷了,但是她也從未給過他難堪,至少在別人眼裡,他們是相敬如賓,婦夫和睦的典範。

  「王爺,晚膳可是擺在書房?」書房的門敞開著,管家從外面伸了個腦袋進來,觀察了一了屋內兩人的樣子便低眉順眼的詢問。

  東方醉看了一眼身邊沉默的楚衍便吩咐道:「擺到王君房裡吧。」

  一直安靜的直視前方的楚衍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平淡的眼中劃過一絲絲的疑惑和期待。東方醉刻意忽略那道眼神,接著說:「本王要去一趟三清觀,王君早些歇著,不用等本王。」

  說罷,東方醉一陣風兒似的刮了出去。楚衍看著她匆忙逃離的背影,苦澀的一笑,他還是奢求的太多了,即便人人都說她好男色,可只有他知道,她從未碰過他,就連大婚之夜也只是一場宿酒昏睡,從未越禮半分。

  他早已不該奢望的,儘管他自認不管是相貌還是才華都不比她常常流連的青樓小倌差。

  「王君……」管家躊躇在門口,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尷尬。

  楚衍如夢初醒的看向管家,淡淡一笑:「不用讓廚房麻煩了,本宮不餓。」

  管家點了點頭,卻又有些為難的小聲說:「可是王君,王爺有吩咐過,不管王君讓不讓上膳,都還是吃一點的好,要不然,讓廚房給王君煮點清粥?」

  楚衍呆了一下,隨即有禮而順從的略微頜首:「那就有勞霍管家了。」

  霍嶺自從東方醉開衙建府就跟在她身邊了,東方醉的所作所為她都看在眼裡,心裡明白王爺也是不得已,卻還是止不住對王君感到同情。大好年華,卻葬送與政治中,注定了寂寞一生。

  霍嶺一邊走一邊歎氣,這麼好的王君王爺怎麼就看不上眼呢?三清觀的那個道士有那麼好嗎?不過,主子的想法哪裡是她可以揣測的,尤其是這男女之情,更是難說。這是府中只有王君一人,並無其他夫侍,不然的話,還不知道要熱鬧成個什麼樣子。男人,是很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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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18:47:54 |只看該作者
3、王爺威武

  三清觀坐落於京城城郊清遠山山腳下,所謂商有皇商,糧有皇糧,人有皇帝,山自然也有『皇』山。

  而清遠山則是當之無愧的皇山。那裡非但地勢平坦,四季更是各有不同景色,春天草長鶯飛,夏天鳥語花香,秋天紅楓滿山,冬天銀裝素裹。因此,經常會有許多大家公子前往此地踏青散心。

  有了公子,自然少不了小姐們。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公子們賞花賞景賞風光,那小姐們便賞景中美人。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而坐落在清遠山下的三清觀也理所當然的成了皇家道觀,每天來的無非就是些養在深閨的公子和後宮中的貴卿,偶有文人墨客人經過這裡,也是可以進去討杯水酒的。

  可是,三清觀卻並不是因為這個而名聲在外。真正讓三清觀享譽天下的,是那裡面的一位絕色美道長。

  據說,這位美道長其實才剛剛進觀不滿三年。按照皇家道觀的高標準高要求高水準的「三高」理論,這位美道長只有在此修道滿了三年,才能從正一道轉成全真道,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出家人。

  換句話說,這位美道長,現如今還是可以婚配的。所以,三清觀近年來女香客那叫一個絡繹不絕,直到……

  --直到那位明明是燕王卻偏偏被人叫成「閻王」的八皇女東方醉班師回朝。

  言歸正傳。其實東方醉今日急匆匆的從王府出來無非是為了躲楚衍而已,要說東方醉這人雖然脾氣喜怒無常難以捉摸,但卻是極好面子的。

  別看她整天為了虜獲佳人芳心絞盡腦汁,恨不得把大周所有她能說上話的人都給問候一遍。其實她除了第一次在三清觀見過這扶蘇道長一面之後,便再也沒有去過三清觀了。

  所以,那些幫忙出主意的人大多也都當她是鬧著玩的,等新鮮勁兒一過就不了了之。可是,熟悉的人卻知道,東方醉這回可是認真的不得了。

  不知不覺的,一匹棕紅色神武駿馬驟停在了三清觀門前。

  東方醉手裡攥著韁繩,直直的盯著匾額上那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頓時,落葉飄零,倍感淒涼。

  錯目而過,東方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周圍的異常上。圍繞著三清觀有許多老柳樹,柳條把道觀四周圍得嚴嚴實實。東方醉桃花眼中精光一閃,此時此刻那平常略顯風流多情的雙眸看上去說不出的銳利冷寒。

  透過視線的阻礙,她看到道觀四周佈滿微弱的火光。那不是屬於道觀中的,全部隱在柳條之後。

  東方醉眉梢輕佻,唇角揚起一抹邪氣的弧度,並且長期保持在這張清俊的臉上。掩起自己的氣息下馬,將韁繩隨意一扔,東方醉朝著左前方最近的火光走去。

  放輕動作撥開遮擋物,東方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那本來有些壞心眼和幸災樂禍的心態頓時無情無蹤,臉色也從瑩潤變得鐵青。

  柳暗花明之後,東方醉並沒有看到那些她所想像的偷窺者。她所看到的,是圍繞著道觀圍牆而建的一頂頂簡易帳篷。在帳篷之外,一些穿著士兵衣服的高大女子五個一群三個一夥,圍著用嫩柳條燃起的火堆坐著。

  在火堆上面,有大鍋煮著什麼。面無表情的傾身進去,東方醉唇線緊繃的掃了一眼鍋裡的東西。

  是粥。

  那些女子們看見東方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縮向角落。

  「這要是被別人看了去,我東方醉還不叫人笑掉大牙?」東方醉強忍著怒氣把人一個個的掃了一遍,不缺人數,算她們識相。

  士兵們欲言又止的看著東方醉,終究是什麼也沒說,一齊跪在了地上,齊呼:「王爺威武!」

  東方醉背著手,被火光照亮的臉上冰冷的嚇人,嘴角一抹譏笑有些醒目,她緩慢的在人群面前左右踱步,眼睛卻不離開她們,待終於停下了,卻是右手猛地一掌震碎了離得最近石鍋,本來旺盛的火焰被湯水澆滅了。

  然後,上帝視角里,我們看到跪著的人頭低的都快埋進地裡去了。

  「本王是怎麼和你們說的?」東方醉勉強自己收回怒火,她知道自己生氣有多可怕,這些人是陪著她出生入死的姐妹,她不想用那種樣子對待她們。

  聽著東方醉的責問,眾人無話可說,羞愧的恨不得用底褲把自己裝起來。

  「安逸日子過久了啊,都學會陰奉陽違了,估計本王再不來,你們能四個人一組擺上桌子打馬吊了吧?」

  東方醉都這麼說了,眾人尋思著是不是得回應一下?於是,角落裡幾個人支支吾吾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意見,「不是……」

  她們成功的引起了東方醉的注意,東方醉對著她們莞爾一笑,特別親切的說:「嗯?怎麼?難道你們三缺一?沒關係,別慌,你們可以試試最近蕭國挺流行的那個什麼碟仙,聽說那玩意兒最適合在半夜玩了。」

  「王爺息怒!」眾人再一次高呼行大禮,全部上身趴在地上,春末夏初雖然不冷,但地上夜間依舊冰涼,這樣一下子趴上去,若是體質不好,也是受不住的。

  東方醉還想說點什麼,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不緊不慢,不輕不重卻又穩定涼薄的聲音:「八王爺請息怒,是貧道讓眾位將士們在道觀周圍紮營的。」

  東方醉一愣,身子明顯的僵硬,居然有人靠近她都沒發現?不過想想也沒太在意,方纔她一心只顧著教訓部下,再加之京城治安是她一手操辦的,十分放心,所以可能沒有察覺罷了。

  跪在地上的人此時抬起頭越過東方醉望了過去,眼中分明迸發出一朵朵明亮的小火花,就好像看到了凹凸曼。

  「貧道柳扶蘇,見過八王爺。」

  沒有分心的東方醉這下明顯感覺到了身後那人的步子漸漸靠近,就在柳扶蘇離東方醉只剩不到一米的距離時,東方醉才語氣不佳的開口:「站住!」

  腳步聲戛然而止,東方醉微微皺眉,柳扶蘇會武功,而且武功不差,這個認知讓她有些疑惑。

  收起表情,東方醉轉過身,對近在咫尺的人略一頜首:「柳道長不必多禮。」

  柳扶蘇正了正身子,沒有情緒的直視東方醉,不卑不亢的說:「貧道淺眠,聽見外面有些響動便出來瞧瞧,不想王爺尊駕在此,擾了王爺,還請王爺多多見諒。」

  東方醉強忍著嘴角的抽搐,瞇著眼睛回望他。

  柳扶蘇只穿了一件淺白灰的綢質道袍,墨色的青絲用木簪隨意綰在腦後,額前幾縷碎發隨著一陣微涼的夜風飄揚起來,有一絲調皮的粘在了因過薄而顯得沒有多少血色的唇上,因他提著燈籠,燭火搖曳使得他臉上明暗交替,更給人一種特殊的吸引。

  沒有動作和言語之間的挑逗,端莊有禮,氣質大方,越是如斯高貴,越是叫人心癢難耐。

  東方醉收回在柳扶蘇身上停留過久的視線,掠過那雙淡而無情的雙眼,邁開長腿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柳扶蘇淺而細微的皺了一下眉,很快又恢復平淡,只是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東方醉的眼睛。

  在眾士兵驚訝而好奇的目光中,東方醉與柳扶蘇擦肩而過,這讓本來以為東方醉終於要出擊的眾人大跌眼鏡,也讓柳扶蘇心裡覺得極其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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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18:48:10 |只看該作者
4、渾身帶刺

  這個女人真的很奇怪,即便柳扶蘇自認閱人無數,卻還是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自從上個月她與水風輕等人一同踏青之後,在三清觀和他說了兩句話,就開始每天都送東西過來。

  她甚至還將傳說中神秘恐怖的燕王十九騎調到道觀外面,日夜巡邏,說不清是監視還是保護……不過,最讓人無奈的是她送的東西和她這個人一樣的匪夷所思。

  雖然他從不接受別人的禮物,可還是有許多女子送來。直接一點的是珠寶首飾、黃金玉器,誠意一些的是投他所好送些古玩字畫,可是沒有一個人的表現可以和這位不管是行為還是思維都很有跳躍性的八王爺相比。

  第一次,她差人送來一株盆景。不好看,卻很可愛。圓圓的,黑綠黑綠的,渾身是刺,刺的尖頭兒周圍還毛茸茸的,他從未見過。

  或許是因為經常有人送禮過來,道觀裡年輕些的小道士們也不免俗的拿這些禮物來進行比較。當他們得知這盆景是八王爺送的之後驚的直咂嘴,說是想不到這富可敵國的八王爺竟然如此小氣,根本一點誠意都沒有。

  可偏偏就是這麼一份禮物,讓他無法拒絕。在送禮的侍衛百般央求下,柳扶蘇很不情願的將她們帶到自己的房間,由著她們把盆景擺好之後千恩萬謝的離開。

  其實若不是看到觀主不停地在一邊對他使眼色,示意這位王爺可惹不起的話,就算那些侍衛在三清觀門口跪上一個月他也不會妥協。

  畢竟人在屋簷下,他並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而給其他人帶來麻煩,否則他也不會離開故鄉來到京城當道士。而且,那盆景看上去似乎值不了幾個錢,不收倒顯得他拿喬了。

  夜間睡覺前,柳扶蘇心裡癢癢的,還是忍不住看向了桌子盡頭的盆景。他很好奇,她為什麼要送他這個?觀賞?仔細看看那盆景的樣子,柳扶蘇排除了這個可能。

  不過,他看到了在花盆底下的一封信。

  信封外面什麼也沒寫,裡面只有一枚薄薄的紙簽,紙簽上滿篇蒼勁有力,霸氣天成的草書。

  在這裡我們要著重的說一下,雖然東方醉此人恨死了書本,卻寫了一手好字,究其原因無非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用她的話就是: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內在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用得著時可以找槍手,這外在時常要用的一定要精益求精,這樣才可以將插科打諢、濫竽充數發揮到極致!

  她寫給柳扶蘇的紙簽上不是詩詞,她可寫不出水風輕那樣念一遍就讓小公子們一個個臉紅嬌羞的情詩。那不過是一封說明而已,畢竟仙人掌這玩意兒不是一般深閨男子認識的東西。

  在看完整個紙簽之後,已經很少有過情緒的柳扶蘇覺得自己被這個八王爺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也知道了那被他以為不值幾個錢的東西卻因稀有而價值連城。

  其實東方醉很無辜的,真的。

  她想著要送點特別的東西給他,他一定見過很多好東西,因為京城不乏富家女子有意於他。如果要在這麼多人當中脫穎而出,除了她的身份之外,就只有在禮物上下功夫了。

  後來,就讓她想到了盆景,裝飾品這種東西向來是首選。

  穿戴飾品?他好像不需要。聽守在道觀外邊擋著那群目的不正當女人的十九騎說,柳扶蘇每天都和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不擦脂抹粉,不帶任何首飾,一身素色道袍,浮塵在手,在朦朦朧朧的薄霧裡,蜜蜜細細的陽光下,溫暖的讓她特別窩心。

  擺設飾品,古玩排除,那玩意兒不知道被他退回去多少了。最終,還是被她想到了在燕京封底時採買的一匹盆景。

  因為燕京地處周國與西蒙邊界處,常常有許多貿易往來,而這也是本來貧瘠困乏的燕京慢慢繁榮起來的主要道路,所以東方醉會經常逛一逛交易市場,也因此每一次回京她帶給母皇的禮物總是眾人當中最特別最出彩的一個。

  她想要送他一個長久的東西,就像她心裡想的那樣,想要和這樣雖然淡淡的,卻很溫暖的,讓她有家的感覺的他長長久久。

  她在紙簽上這樣寫道:無須操勞,隨意培植,只需偶爾少量清水即可。

  其實她還有另一個意思,只是沒有寫出來。仙人掌的生命力頑強,不像那些牡丹、杜鵑般嬌貴難養,稍有不慎便是殘枝敗葉。

  相同的,要想成為她東方醉的夫郎,不僅要耐得住寂寞,還要可以自立自強。她不需要那種一回來就要賴在她身上埋怨撒嬌的小男人,她要的是那種即便自己戰死沙場也可以把自己和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的男人。

  在她眼裡,柳扶蘇最合適不過。

  那盆仙人掌就好像是一個頭,只要開了就會無終止的延續下去。後來,柳扶蘇接連收到了東方醉送來的桌椅板凳、香鼎、火爐甚至還有蒲團……而今天上午她更是沒有讓人失望,竟然送來許多頂級的葷菜。

  不管是出自原則還是心裡的異樣,柳扶蘇終於還是讓人將能退的東西通通退了回去。剩下不能退的或者已經被不知情者給用上了的,例如某個蒲團被打掃的不小心給換上了,或者香鼎裡已經被點了熏香,這些也只能留下了。

  不過,這一個月天天被燕王府的侍衛打攪似乎已經成了柳扶蘇每天的必修課。每天到了快要正午的時候,道觀裡的人便不自覺的集合在院子裡,等著看八王爺今天又送什麼東西過來。

  他一直在思考,思考這個東方醉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雖然他心裡已經有了另一個人,但是他還是很好奇這樣一個思維如此奇特的人平時生活中究竟是什麼樣子?

  有些剛剛入觀的小道士見東方醉如此堅持不懈的追求柳扶蘇,心裡嫉妒,就在他打坐的時候跑到他跟前酸酸說些從外面聽來的傳聞。

  說是東方醉如何如何風流,今天又去了哪家倌樓,又有哪些享譽滿京的美人兒被送進燕王府,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最初的時候,其實柳扶蘇真的沒有在意,可是你天天說,一直說,恨不得十二個時辰跟在人家耳根子旁邊說,那就不能讓人不在意了。

  或許,東方醉知道了的話,會很感謝那位多嘴的小道長。

  因為,如果你已經開始頻繁的思考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和想法的時候,那就說明你已經開始在意和愛上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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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18:48:21 |只看該作者
5、今夜無眠

  當東方醉和柳扶蘇擦肩而過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她離開了。

  誰知道這個人居然在片刻之後又騎著馬飛奔了回來,與此同時,手上還多了一件銀色的薄款雪狐裘披風。

  在十九騎一個個大眼圓睜的火辣注視之下,東方醉若無其事的走到正要離開的柳扶蘇面前。她擋住了他的去路,柳扶蘇眼珠轉了轉,面上平靜,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東方醉似乎不打算管他在想什麼,自顧自的做著自己想要做的事。她將柳扶蘇手裡的燈籠接過來,不甚在意的丟在空地上,因為歪斜,燭火熄滅,周圍變得昏暗,黑色詭異的氣氛這才漸漸顯現出了一些。

  不過東方醉向來不考慮這些,對她而言,晚上反而是最安全的。白天也許你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是你看見的人並非是『人』,有些東西只會在晚上才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和獠牙。

  她習慣黑暗,所以燕王府少有燈光,瞭解她的人都知道,這也是她可以輕鬆的看出十九騎隱沒在障礙之後微弱光亮的原因。

  畢竟,傳說中以一當百、不敗不滅的燕王十九騎絕對不是草包廢柴。

  「八王……」柳扶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脖頸間一暖,一股熱氣拂過耳垂,只是一瞬,很快便消失了。

  是東方醉傾身將披風罩在了他身上。

  「……」柳扶蘇無語的看著東方醉完全無視他的反應,將披風前襟處笨拙的系成一個蝴蝶結,雖然這個蝴蝶結看起來十分的……蹩腳。

  十九騎眾人翻著白眼看天,一個個非禮勿視的樣子,東方醉給柳扶蘇繫好披風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嘴角一勾,似是無奈又像縱容的微笑縈滿了她的臉。

  柳扶蘇離的她很近,清清楚楚將這個笑容看了個完整。

  不同,完全不同。東方醉與水風輕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美。

  水風輕永遠溫柔永遠平和,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她動容。東方醉卻不是的,她會喜會怒,偶爾也掩藏自己的情緒,但那是對待敵人。

  就好像柳扶蘇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

  那是正午,驕陽似火,水風輕晃晃悠悠的騎著一匹雪白的大馬,不疾不徐的踱進三清觀。就和她的名字一樣,風輕雲淡的笑容,溫柔如水的低聲細語,很容易就讓你產生被她呵護備她愛著的錯覺。

  否則,三年前,單純的他也不會一頭扎進這個深潭而至今無法走出來。

  水風輕很美,陰柔的美,就好像男子那樣,如果不是衣著言行以及眉宇間那股軒昂,真的會讓人誤會她是誰家男扮女裝的公子。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資本,她才可以在款待科舉前三甲的瓊林宴上虜獲眼高於頂的九皇子的芳心,招為駙馬。

  那天,柳扶蘇看見她來了,先是驚訝,然後就是淡然,他與她,早已毫無關係了。

  接下來,一陣騷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這其中也包括水風輕和柳扶蘇。引起騷動人,就是東方醉。

  第一次見到東方醉,柳扶蘇承認,他真的驚艷到了。

  那個女子就好像從天而降一樣,驕陽照耀之下,額頭微薄的汗珠細細密密的閃著晶瑩的光芒,就好像一顆顆上好的珍珠,柔和了她略顯冷酷的面部輪廓。

  她的嘴角微微上翹,像是永遠噙著一抹淺笑,不知不覺就讓人對她的身份少了許多疏遠感。她的穿著也很隨意,橫跨於寶馬之上,款式簡單的玄色長袍顯得很閒適,完全不像其他皇家貴族那般不管多熱都是裡三層外三層厚重華麗的衣裳。

  但即使那長袍雖款式非常非常簡單,卻也不難看出那細密、考究的斜紋,是出自號稱工藝天下第一的彩雲軒中,最出色神秘的織錦公子--秦殤的手筆。

  她就那麼自然的聽著周圍隨行官員對她的奉承和稱讚,雖然那些大多都是名副其實的。與東方醉比起來,她身邊的水風輕顯得太過清淡而安靜,彷彿只要一瞬就可以忽略的徹徹底底。

  可也只是彷彿。

  在那樣的一種情況下,水風輕雖然一言不發,卻僅憑一個眼神,一個細小的動作,就可以輕鬆的將她與東方醉之間的局勢拉平--不相上下。你可以迷戀東方醉的身份地位,瀟灑不羈,卻也絕對忘不了水風輕的溫和疏遠,清冷高貴。

  而柳扶蘇雖然並沒有多看她們兩人幾眼,那鮮少細微打量還是被東方醉看了出來。從來只要她想,就能看穿任何人。不過她向來不屑,她不喜歡太過黑暗的顏色。

  可是對於這個男人,她卻實實在在的有一種被秒殺了的感覺。

  也許,正是柳扶蘇身上那種淡然平和,榮辱不驚,不驕不躁,隨遇而安的氣質,清澈安穩、家常溫柔的眼神,讓一向奮戰在邊郊荒地,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生活的東方醉覺得,如果征戰回來,家裡有這麼一個人,安靜的守候在窗前,帶著笑容,接過她滿是煞氣的盔甲,替她擦拭指尖的血跡,清理偶爾的小傷口,應該是一種很不錯的感覺,只要想想,都覺得心裡滿滿的。

  或許,從看到柳扶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不可避免的沉淪墮落,注定了他們此生的糾纏不清。

  滿意的看了一眼柳扶蘇瘦弱身子上的披風,因為他的順從而感到心情不錯的東方醉,恩賜般的對遠處仍舊跪在地上的十九騎眾人大手一揮,朗聲道:「都起了吧,若再有下次,本王定不饒你們。」

  十九騎眾人雖然和東方醉私下裡關係十分親密,卻也知這次確實是犯了軍規。她們竟然恃嬌而寵,這對於從小經過地獄般訓練的十九個人來說,是莫大的罪過。

  這不是在戰場,不然的話,很可能會造成整個十九騎乃至全軍埋骨沙場。

  而這次的寬鬆處理,也是向來軍法嚴格到堪稱苛刻的東方醉從不曾有過的,對於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也不點破。

  「蔣誠,領著大夥兒回營地去吧。」見柳扶蘇朝自己微微欠了欠身,臉色古怪的急急跑回道觀,東方醉情緒也降了下來,朝著領頭的吩咐了一句,便上了馬離開了。

  不曾回頭。

  蔣誠等人望著東方醉瀟灑而去的俊秀背影,皆是搖頭歎息,她們從來都知道東方醉很美很俊,卻還是忍不住感慨,怎麼會有人生的這麼好看?

  在蔣誠眾人悻悻拔營,收拾鍋碗瓢盆的時候,房頂瓦片後面,一抹白色的影子緩緩掩去,柳扶蘇靠在牆壁上,手裡還捏著雪狐裘的一角,他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收了她的東西?不是已經決定不再跟她有什麼瓜葛了嗎?

  抿了抿唇,柳扶蘇遠山含黛的雙眉微微靠攏,然後又負氣似的舒展開來,哼了一聲,飛身離去。

  不過今夜似乎注定是個不眠之夜,總是有人在身後默默關注,你看他他看你,這不,在柳扶蘇離開之後,他剛才靠在的牆壁那換成了另一抹白影,那白影也靠在那裡,黑暗中,她的唇角似乎帶笑。

  「扶蘇,你怎麼可以喜歡上除了我之外的人?」水風輕手中的玉簪隨著她的動作而輕易折斷,這對於並不會武功的她來說,實在是很難得。

  有些怔愣的將那簪子放在掌心看了一會,水風輕輕笑一聲,溫潤如玉的面上全是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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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18:48:44 |只看該作者
6、織錦公子

  從三清觀離開後,東方醉就直接去了不夜宮--京城第一倌樓,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幹什麼最賺錢?毫無疑問,開妓*院。

  所以東方醉開了。

  既然開了就要做到最好,這是滿身缺點的東方醉身上最大的優點,只要開了頭就決不放棄,並且一定會很長一段時間致力於此,直到--她膩。

  深更半夜,街上早已沒有一個人影,但不夜宮周圍卻是車水馬龍。

  皺眉看了一眼,東方醉毫不在意的策馬強行迫使其他人讓出一條窄道。到了門口,面無表情的翻身下馬,立刻有人從她手中接過韁繩,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一眼周圍驚訝、吵鬧的人群。

  踏入不夜宮,迎面吹來一陣帶著濕意的溫風,與此同時,一層層白色薄紗像有意識般從中間分開,東方醉沒有太大的表情,邊走邊解著領口處的盤扣,這種衣服的設計她很不喜歡,若不是秦殤一直重複她穿上這衣服完全把水風輕給比下去了,她是決計不會穿的--太麻煩。

  她東方醉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知道自己也有因為男人爭風吃醋的一天。

  待她解到最後一顆扣子時,已經上到了二樓。她想都沒想就推開了一間最不起眼的房間,等到那房門再一次被她粗魯的關上後,有幾個人從旁邊經過,目光落在木門上掛的牌子上:秦殤。

  倒吸一口冷氣,看到的人無不露出一臉的驚訝和鄙夷,不過最多的,還是嫉妒。

  彩雲軒,布匹交易、製造、加工一條龍服務的龍頭老大,分號遍佈大周各個地方,說是日進斗金都顯得過於保守。

  而這彩雲軒的老闆,就是大名鼎鼎的織錦公子--秦殤。

  作為這樣一家商舖的老闆,秦殤是絕對不會缺錢。可是,他為什麼還要在不夜宮掛牌?誰也不知道。她們只知道,秦殤只接一個客人,那就是東方醉。

  紙醉金迷的不夜宮,一切奢靡都被隔絕在房門之外。房內,東方醉伸展雙臂筆直的站著,閉著眼的臉上眉頭微蹙,給人一種不知是疲倦還是不悅的感覺。

  秦殤水眸含情,嘴角噙笑,素手小指微翹,身姿飛快舞動,便見青蔥般的手指在東方醉暗紫色的錦袍上翻飛。

  只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一身華服便輕鬆褪去,東方醉連眼都沒整,邁了兩步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睡著了。

  秦殤小心細緻的將衣服掛在專用支架上,再回頭時,果然看到那人已經沉沉的睡去。

  側過身,伸手將還冒著青煙的香鼎翻過去,倒扣在桌子上,秦殤懶洋洋的捶了捶肩膀,這才不緊不慢的朝床邊走。

  望著趴在床上,睡姿不雅的東方醉,秦殤一直帶著笑,他姿勢怪異的將自己擠在一個小角落裡,然後惡作劇般的扯著她的頭髮編麻花辮子。

  玩夠了,秦殤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他傾身向前,半個身子壓在東方醉的背上,手指輕輕滑過她略顯蒼白的臉龐,眼神黯了黯:「什麼時候,你才可以不用點歸神散就可以安穩入睡呢?」

  自言自語的說完,秦殤將臉貼在東方醉寬闊的背上,閉上眼睛,揮了揮手臂,圓形的華麗大床四周立刻落下厚重的簾子,將一室的曖昧全部打散。

  第二天一大早,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公雞都還沒叫,東方醉的雙眼就自動睜開了,沒有一丁點睡醒時該有的茫然和迷離,一切都平淡的好像只是眨了眨眼而已。

  「醒了?」秦殤收回搭在東方醉身上的手臂,迷迷糊糊的披了件外衫就下了床,動作麻利而熟練的為東方醉更衣,洗臉,梳頭。

  「你減了藥量?」坐在鏡子前的東方醉冷不丁的開口,目光直直的盯著還倒扣著的香鼎。

  秦殤拿著梳子的手頓了一下,稍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梳理那頭墨色的長髮:「一點點而已,怕你受不住。」

  東方醉沒說什麼,只是將視線從香鼎轉到鏡子裡,她看著鏡子裡那個臉色慘白慘白的自己,聲音有些不確定的問:「很明顯吧?是不是很難看?」

  秦殤停下手上的動作,帶著寵溺的笑容順了順她的髮絲,然後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同望著鏡子裡面色如鬼魅般陰冷的女子:「在不愛你的人看來,你舉止輕浮,一無是處。在愛你的人看來,你是玉璞,光彩奪目,不可方物。不要問我好不好看,是對是錯,在我眼裡,阿醉永遠是最好的。」

  東方醉眼神沉了沉,卻咧嘴笑了,雖然她低下了頭,卻還是被秦殤看到了她眼底深處的自卑。

  所有人在提到東方醉時,都會不自覺的聯想到:高傲自大、喜怒無常、手段狠毒脾氣暴躁,總之沒有一句好話。她十二年的出生入死,十二年的沙場拚搏,都完完全全的被人們忽略。

  他們只記得她表面上的古怪和異常,卻完全忘記了大週一十二年來的繁榮和安穩是誰的功勞,完全忘記了如今的富裕舒心的生活是誰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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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3 18:48:56 |只看該作者
7、你是刺客

  秦殤無聲的將東方醉擁入懷中,微風吹過,紗簾飄起,偶爾摩擦過東方醉的臉頰,很細微的,秦殤聽到了那聲夾雜著懷疑和遲疑的呼喚:「師父……」

  秦殤的食指飛快的按在東方醉的唇上,他依舊笑著:「阿醉,記住我的話,與其擔心人生無常,不如多珍惜眼前時光……多珍惜和重要的人在一起的時光……」

  東方醉從秦殤懷裡伸出個腦袋來,表情古怪的問:「可是,我總覺得那麼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我這種身體……」

  「阿醉。」秦殤臉色沉了下來,強硬的打斷她,他彎□,強迫東方醉直視自己的眼睛:「也許我不該這麼說,不要因為知道結果就逃避自己的心,只要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也好過一個人孤孤單單去面對一切……那樣的日子……不是更讓人痛苦……」

  這是一個殘忍自私的選擇,這也是一個手握重兵、又得聖寵的皇女,卻撼動不了皇太女地位的原因。二十五年的苦痛,二十五年的心態變化,從最初的恐懼到後來的認命,最後是如今的無所謂,這是一個女孩從出生開始就被自己親生父親種下最毒的蠱蟲,一十三年裡每天都要被迫喝下毒液養大蠱蟲,直到蠱蟲入心,毒入血肉才可以停止的成長過程。

  東方醉眼中閃爍不定,偏過頭看向別處,不語不動。從十二年前手刃自己的父親開始,她就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每天夜裡都要忍受深入骨髓的蠱毒折磨,也許是覺得虧欠,母皇對她很疼愛,幾乎可以說是縱容。

  她的行徑她自己很清楚,雖然軍功高築,卻也無法掩蓋她殘忍惡毒。無法無天的行事作風。每次有人彈劾她,母皇都是視若無睹,久而久之,人們也看出了女帝的心思,便不再去浪費唇舌,只是從那之後,所有人見了她都是繞著走,只要不關係自己的小命,都不會去招惹她。

  這些事情東方醉都看在眼裡,她並不在意,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身體裡被秦殤壓制的蠱毒什麼時候會發作,也許立刻,也許很久很久。換句話說,也許她前一天晚上閉上眼睛,第二天就再也不會睜開。

  她從來都是把每一天當做最後一天來過,她一點都不想知道父親為什麼要那樣對她,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去追究當初的原因,沒有任何意義,從她的劍沒入父親心臟的時候,她就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她為什麼可以百戰不敗?就是因為她和別人不同。是人就會怕死,可是她不怕。死對她來說,也許是解脫。試問,你要怎麼和一個不要命的人對抗?

  但是,前提是如果沒有柳扶蘇的話。也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很難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竟然真的會發生。他並不是她見過的人中最美的,秦殤雖然年歲很高了,容顏卻一直如二八時一樣,比起柳扶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為什麼會對他心動?東方醉也困惑過,困惑之後,便是無奈和酸澀,這樣的她何必再去拖累他人?楚衍一個人就夠了。至於那些被當做禮物送來的美人,那是他們的命,命該如此,她又何必在意,今天脫了鞋明天就不一定還能穿上,她向來主張及時行樂。

  可心是不會騙人的,每當十九騎的人報告誰又給柳扶蘇送了禮物,柳扶蘇又對什麼人笑了,她就恨不得把柳扶蘇從三清觀帶走關起來,只讓她一個人看,只讓她一個人愛慕。

  矛盾,前所未有的矛盾讓東方醉很累,脾氣也越來越差,動不動就發火,遷怒別人。所以只好盡量少和人接觸,每天都在秦殤這裡休息,只有在這裡她才可以放下所有防備,放鬆安心的做自己。

  秦殤看著東方醉眼神越來越哀傷自嘲,笑容變得苦澀,他直起身,轉頭看著鏡子裡那張完全看不出年級的絕色容顏,「其實,當初我真的也很想殺了他們,但是……我不想變得和他們一樣,只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連自己的至親至愛都殺……我……」

  「師父。」東方醉突然站了起來,擋住秦殤的視線,對著滿臉茫然的男人自負一笑,「本王怎麼不知道,名震江湖的青衣樓樓主居然是這麼多愁善感的人?該不會是因為本王吧?」

  秦殤微微後撤一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東方醉,這才慎重的點了點頭:「嗯……確實……大概是被阿醉現在的模樣影響了。」

  東方醉嘴角抽搐,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束髮。」便賭氣似的坐了下去。

  ……秦殤看著眼前這個一點都不像是二十五歲的女人,衝著屋頂翻了個白眼,無奈的拿起梳子。

  很快的,在秦殤一雙巧手之下,東方醉滿頭墨發全部被整齊的用紫金冠固定在頭頂。

  「看看,怎麼樣?是不是很俊俏?」秦殤略微得意的揚起眉梢,滿臉春風哪裡還看得見一點剛才傷春悲秋的樣子?

  東方醉左右轉了轉頭,嘴唇顫動,臉色不太好看,半晌,似乎終於是忍無可忍的把紫金冠摘了下來,手指指著角落裡:「用那個。」

  秦殤看過去,不太意外的看見了閃著詭異亮光的黑玉冠。

  「你是刺客嗎?」他透過鏡子看著東方醉,問的十分認真。

  東方醉瞇眼:「你見過這麼威武的刺客?」

  「刺客才整天都穿黑的。」秦殤雖然嘴上這麼說,手上卻還是妥協的去拿了黑玉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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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無良負心女

  東方醉正欲開口,便突然皺起了眉。

  秦殤眼神也閃了一下,用了個巧勁兒把玉冠固定好,很快就聽到了敲門聲。

  「王爺,可起了?」

  這個聲音不屬於任何一個東方醉所認識的人,朝秦殤使了個眼色,秦殤會意,立刻婀娜多姿的走到門邊,那一顰一笑看的東方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示威似的朝東方醉眨了眨眼,秦殤滿面柔情的開了門:「呦,這是誰呀,擾了王爺的美夢你可擔得起?」

  ……默。

  「這、這位公子,小的是……是燕王府新來的門衛,管家讓小的來給王爺打個招呼,說是新科狀元水風輕天不亮就在王府裡等著了……」

  「水風輕?」門衛話剛說完人東方醉就已經竄到了門口,秦殤扁扁嘴,不情不願的讓出個道,一臉的不耐煩的倚在門上。

  那小門衛滿臉通紅,根本就不敢看秦殤,支支吾吾的朝東方醉說了個大概。

  話說這水風輕也不知道是發了哪門子的瘋,三更半夜跑到燕王府說要見東方醉,管家說王爺不在,水風輕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大堂說是要等著她回去……

  東方醉表情頗為複雜的看了一眼秦殤,秦殤的情緒就比較奇妙了,欲語還休,半嗔半怪,拿喬了半晌才陰陽怪氣的道:「哼,這個女人還真是有意思。」說完,也不管別人,自顧自的往裡間走。

  東方醉打發了門衛,轉身跟了進去:「你說她發什麼癔症,大半夜不睡覺跑去燕王府發*騷?」

  秦殤手裡拿著胭脂,漫不經心的在手背上試著顏色,「誰知道你們這些女人?都已經快要當駙馬的人了,還整日的想著舊情人,是不是只有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東方醉:「什麼?」

  「還能有什麼?」秦殤放下胭脂,看著東方醉:「阿醉,你覺得如果那扶蘇小道長知道你每晚都是在不夜宮裡過夜的,會是怎麼一副表情?」

  東方醉莫名其妙的看著秦殤,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看到她吃癟,大大滿足了秦殤的惡趣味,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之後,秦殤頗為為難的說:「你說,會不會有人說你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追著小道長,還要泡我這老花魁?」

  東方醉皺了皺眉,「……我只做應做之事,無須向任何人解釋。」

  秦殤歎了口氣,無奈的搖頭:「我的傻徒兒呦,你可真是榆木腦袋。你既已認定了柳扶蘇,就應該將他視為家人,照顧一下他的感受。」

  「他會有什麼感受?」東方醉滿腦袋都是問號,「他才不會在意我……呃?師父你砸我幹什麼?」

  「我砸你個無良的負心女!」秦殤啐了一口,「你以為,柳扶蘇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嗎?你以為,他不在意你,會收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禮物,會讓十九騎在三清觀外邊紮營煮飯?」

  東方醉愣住,她還真沒想過。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付出,都是她以為。單方面,她都單方面的認為自己不可能成功。

  「阿醉,自信一點。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沒人會知道。即便柳扶蘇他知道了,如果他因為這些事情而離開你嫌棄你的話,那他根本就不值得我的好徒兒為他付出這麼多。」秦殤道。

  東方醉仰頭笑了笑:「師父,我才和他見過兩次面而已,你覺得他會相信我說的話麼?」

  秦殤把胭脂放到桌上,站了起來:「阿醉,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許多事情應該自己想明白。為師問你,難道柳扶蘇就乾淨嗎?」

  東方醉垂眸,她只花了一夜便把柳扶蘇的從出生到現在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瞭解的清清楚楚,甚至包括他小時候愛吃哪的零嘴,身上哪裡有胎記。

  柳扶蘇本出身書香門第,因長姐好賭,母親死後沒多久家產就她被敗光了,最後還落得他被賣入青樓的下場。

  揚州城裡,沒有人不知道柳扶蘇。

  而水風輕,也正是來自揚州。

  兩人本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卻被迫分開,水風輕的母親是絕對不會同意她娶一個風塵男子的,更何況,水風輕滿懷理想抱負,怎麼會蠢到給自己製造這樣一個絆腳石?

  但是,愛這個東西就是這麼奇怪。在柳扶蘇的開*苞夜,水風輕終是無法忘記多年來的感情,一擲千金,直接替柳扶蘇贖了身。

  本以為二人可以就此分道揚鑣,卻怎奈那柳扶蘇是個烈性男子,不肯虧欠與水風輕,既然要斷,就斷的乾乾淨淨。於是,水風輕在進京前一晚和柳扶蘇發生了關係。

  那之後,同年,兩人前後進京,水風輕攀上了右相顧留芳,而也因東方醉和顧留芳關係密切,所以見面的次數很多。

  若水風輕是騰飛的話,那柳扶蘇則是墜落了。

  東方醉不知道為什麼柳扶蘇要偷偷跟在水風輕身後進京,更不清楚這個男人既然都跟來了為什麼還要去做道士。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不管水風輕還會不會和柳扶蘇在一起,柳扶蘇到底還喜不喜歡水風輕,從此以後,他們二人永不可能。

  因為東方醉不准。

  看著東方醉臉上漸漸顯露出的自信,秦殤很是欣慰,點著她的額頭說:「吶,現在呢,就趕快回你的老窩去看看,你的情敵究竟想要折騰什麼。」

  東方醉打開秦殤的手,轉身準備離開,臨出門前,東方醉突然說:「派人送些歸神散到燕王府。」

  秦殤愣了一下,頓時笑的合不攏嘴,不過片刻的功夫,這丫頭真是開竅啊。

  「嗯嗯嗯,知道了,不過你記得不要點多,就算不是內服,常年吸入對你的身體也是不好的。」秦殤囑咐道。

  東方醉點了點頭,也不看他,冒出一句完全搭不上邊兒的話:「其實你不老。」

  秦殤還在想要叮囑些什麼,聽到這句話,呆了呆,再看向門口的時候,東方醉已經沒影了。轉頭,望著鏡子,秦殤撫上臉頰,良久之後,才嗔道:「你個不孝徒兒老了為師都不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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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卑職羨慕

  東方醉的馬剛剛在巷子露個頭,燕王府的門衛立刻就不顧一切的衝進王府高呼:「王爺回府了!王爺回府了!」

  說這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通傳,倒有點像鬼子進村的感覺。

  東方醉在自家門口翻身下馬,侍衛剛剛接過韁繩,再抬起頭時就只能看見一抹黑影消失在王府之中。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侍衛臉色發白的把馬牽進馬廄。

  邁入大殿,迎面就看到水風輕斜斜的倚在太師椅上,雙眸半瞇,唇邊帶笑的盯著手裡的茶,薄薄的熱氣緩緩上升,讓她的臉看起來有些朦朧,她姿勢慵懶,表情閒適,就好像在這裡等人等了一晚上的不是她。

  東方醉在心裡哼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走向主座。整個人進來了,才看到楚衍端坐在另一邊,東方醉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意思的顫了一下,而後立刻恢復正常,速度快的任何人都沒有發現。

  見到東方醉,水風輕的表情依舊很淡,不過行為倒是很恭敬,急急忙忙的站起來行禮道歉:「叨擾王爺,卑職有罪。」

  東方醉伸手阻止了她行禮,然後指了指椅子:「坐。」

  見東方醉風塵僕僕的趕回來,臉上並未有不悅之色,楚衍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刻意忽略掉她是從不夜宮回來的這個事實,楚衍站起來柔聲問:「王爺還沒用早膳吧?水大人等了一夜肯定也餓了,你們說話,本宮去準備些膳食。」

  東方醉沒看他,卻點了點頭。楚衍眼神黯了黯,沒說什麼,帶著小侍出去了。

  水風輕饒有興致的看著楚衍的背影,端起茶杯,用杯蓋蓋了蓋熱氣,小啄一口,冒出一句:「王君知書達理,才貌雙全,王爺真好福氣,卑職羨慕。」

  東方醉坐在主座上,水風輕坐在她下手左邊第一個位置,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水風輕擋在茶杯後略帶嘲諷的譏笑。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稱讚,東方醉都不在意,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雙腿交疊,直視水風輕:「水大人等了本王一夜,就是為了說這個?」

  水風輕溫和的笑了笑:「自然不是。」

  東方醉整個人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隨意敲了幾下。很快,一名青衣女子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杯茶,不過這茶和水風輕那杯比起來,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也不是說茶不相同,楚衍皇子出身,定不會怠慢了客人,說是天壤之別,是因為盛茶的器皿。

  玻璃製品,在這個時代極為罕見,有價無市,便連皇宮裡邊,都很難尋見。

  東方醉並非刻意顯擺,習慣如此而已。看到水風輕略帶探究的眼神,東方醉莫名其妙的有點得意:「本王很好奇,究竟什麼事兒,值得水大人在這等了一夜?」

  水風輕笑道:「卑職唐突,是為了一個人。」

  「一個人?」東方醉眉梢跳了跳,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沉了沉,「呵呵,倒不知道燕王府還有這等人物。」

  「並非燕王府之人。」水風輕一直都在笑,好脾氣的說出來意:「卑職所說的人,是扶蘇,三清觀柳扶蘇。」

  「……」東方醉淡淡地看著水風輕,明明就是低聲下氣的說辭,卻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卑微,撇去其他不談,水風輕這個人的確是不可多得人才。

  但是,任你再有才也沒用,要怪就怪你不該和東方醉搶人,反正她東方醉已經臭名昭著了,不怕再加一條「奪人所愛」。

  「水大人才高八斗,位列三甲之首,說話果然也是高深莫測,本王聽不太明白。」

  水風輕面上沒什麼變化,只是眼神有些微妙。裝傻?可以。

  「王爺謬讚。」水風輕站起來,彎下腰微微施禮,「卑職聽說,王爺看中了三清觀的扶蘇道長,斗膽請問王爺,此事可屬實?」

  先禮後兵,水風輕你丫修煉的挺深吶……東方醉揚起嘴角,笑意很淺:「屬實。」她答的很快,沒有一丁點的扭捏和猶豫。

  水風輕料到東方醉會這麼說,整了整袖子跪了下去,恭敬道:「請王爺降罪。」磕頭下拜。

  東方醉怔了怔,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含笑的桃花眼緩慢瞇起,語氣也跟著變得又輕又慢,就好像似情人間的呢喃:「哦?何罪之有?」

  水風輕也不抬頭,不卑不亢的作答:「卑職人微言輕,但有些話不得不說。扶蘇入得了王爺的眼是扶蘇的榮幸,但卑職大膽請王爺高抬貴手,放過扶蘇。」

  放過?這個用詞讓東方醉很不爽,別開頭不去看她,「理由?」其實,她更想說的是:憑什麼?

  「不瞞王爺說。」水風輕的語氣充滿了歉意:「扶蘇早已和卑職定下婚約,所以,還求王爺成全。」

  婚約?東方醉幾乎是立刻轉頭看向方才送茶的青衣女子,那女子也有些困惑,不過很快便篤定的搖頭。

  既然沒有婚約,那水風輕究竟為什麼說謊?難道她不怕被揭穿?東方醉再一次將視線轉向跪在地上的水風輕,那一雙清澈的眼眸溫柔依舊,表情坦然,信心十足,根本看不出一絲心虛。

  莫非消息有誤?這個想法很快便被東方醉否定了。她完全相信自己手下情報組織的能力,雖然說也許比不上青衣樓的專業,但若莫說是查這些小事,就是要查每天呈上去的奏折寫的是什麼,都不會有錯。

  這叫自信。

  並未表現出異常,東方醉帶著疑惑的表情問道,「既然早有婚約,為何柳道長會在三清觀做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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