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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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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懷愫]四爺正妻不好當(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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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8 17:16:37 |只看該作者
20、四爺正妻不好當

  「福晉真這麼吩咐的?」李氏日子不如以前好過,夜裡睡不著,白日裡必要瞇一會子養養精神的,剛散了頭髮歪上炕,石榴進來告訴她周婷發話多給每個下人月錢的事。

  「院子裡的丫頭婆子早都傳開了。」 石榴是聽伺候她的小丫頭說的,立馬過來稟報李氏。

  按過去的例,胤禛生日至多每個下人添一套冬裝,李氏早已經想好了,這回子輪到她管家,正要放出話去除了做衣裳再多一人多得一份月規錢的,也算是博一個寬厚大方的名聲,卻一不小心叫周婷搶了先。

  「福晉不是不管事兒了,怎的又插手起爺做生辰的事來?」李氏當下也不睡覺了,扶著石榴的手起來重新挽頭髮,準備去周婷那裡探一下口風。

  誰都沒跟她說過胤禛把這事交給了周婷,胤禛沒有周婷也沒有,胤禛是覺得周婷辦事更穩妥,周婷就更沒有必要特地去告訴李氏了,本來正經宴客也輪不到妾插手。

  李氏跟宋氏的心思一樣,趁著各家阿哥福晉都在的時候好好露回臉,這露臉裡頭又有踩一踩周婷的意思,沒想到周婷根本不叫她沾手。

  李氏一邊盤算著怎麼叫周婷鬆口攬點權過來一邊讓石榴撿衣裳出來換,還沒等李氏換完呢,瑪瑙過來了:「給側福晉請安。」

  「你怎麼來了,可是福晉有什麼話要囑咐我?」李氏臉上帶著笑,使了個眼色給石榴。

  石榴拉著瑪瑙坐下,瑪瑙連連擺手:「側福晉面前哪有奴才坐的地兒呢。」說著側身叫宋氏的丫頭上前:「福晉交代要把爺生辰席面的事交給宋格格呢,我是領著她來取對牌的。」

  李氏一驚,那丫頭知道自己這趟來觸了李氏霉頭,行過禮就低著頭不敢抬起來,瑪瑙笑晏晏的推她一把:「還不去接了對牌回去交差。」

  李氏氣的肝疼,咬牙忍著,把氣都撒在丫頭身上,指著葡萄罵道:「你是沒聽見呢,還不去取!」石榴離得最近,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背過身進內屋拿袖子好好抹了回臉。

  瑪瑙臉上笑瞇瞇的,像是沒聽見李氏突然拔高的聲音,宋氏的丫頭抖了抖肩膀,頭垂得更低,一接過對牌就眼巴巴的看著瑪瑙。

  瑪瑙一彎腰:「那就不打擾側福晉休息,福晉說了,小阿哥的病症已經叫側福晉費心,這事兒就不再勞著您了。」這話本來該先說的,瑪瑙有意在走之前說,戳中了李氏的心病,兩個丫頭一告退,她就靠在椅子

  上,丫頭們都避出去,石榴留下來給她揉胸口。

  「主子,您說這是唱的哪一出啊。」石榴轉不過彎來,她印象裡的那拉氏一向最講規矩,這樣的事就是再累也要自己辦的,怎麼也不會讓個妾室插手,李氏好歹是上了玉碟的,宋氏除了生育過一個沒養活的格格之外,拿什麼來跟李氏比呢。

  「左不過是宋氏去求了她。」李氏一口氣好容易喘上來,伸著手要茶,石榴趕忙上了一盞,她全灌下去吁出一口長氣抽出帕子擦嘴角,眼睛盯著妝台上的玻璃燈,冷哼一聲:「她慣會討好人,福晉又喜歡她那聽話的樣子。」

  石榴不敢開口,由著李氏怔怔出了半天神,要她吐出剛收進口袋裡的廚房是不可能的,李氏原也是正經嫡女在家嬌養的,也沒想著會嫁給皇子,家裡的嫁妝就是按著正妻的份例準備的,一道旨意下來知道自己要當側室也就罷了,回去一瞧,好些個家什用具全都不能用。

  說是側福晉,其實就是小老婆,不過稱謂好聽而已,李氏心裡不是不委屈,可她本就比宋氏多幾分機靈,肚子也爭氣,雖前頭幾個孩子沒養活,也牢牢的在後宅裡紮下了根。

  無奈那拉氏來了,打破了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原先在宮裡頭只有她一人位尊,走動起來還不覺得,那拉氏一來,她才知道做小是個什麼滋味。

  那拉氏進門那一天,她跪下行完禮就被打發回了自己的屋子,聽外頭的喧鬧聲,眼睜睜盯著蠟燭一夜熬到天亮。原先還能跟她說得上幾句話的福晉們眼睛裡再也沒她這個人了,對她們來說那拉氏才是正經的妯娌,德妃也不再召見她,寧壽宮更是連踏都踏不進。

  選秀的時候還有些秀女羨慕她嫁進了皇家,偶爾見面說起話來沒有不奉承的,自從那拉氏進門,那些女人又轉頭奉承正妻去了,她不但不能出門,連宴席都要瞧著那拉氏的心意才能露個面。

  李氏不知不覺扯爛了一條帕子,她是不甘心的,本來覺得嫡子死了,那拉氏又不得寵愛,看起來也難再生一個,只要保證自己的孩子為長,往後就算胤禛再兒子也差開了年紀,這王府早晚歸她生的兒子了,可她沒想到那拉氏也有翻身的一天。

  明明瞧著要不好了,她使了計把胤禛引到南院來,讓那拉氏誤會他心裡更重視庶子。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也不知怎麼好好一局棋,走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把燈點起來。」李氏走到鏡子前摸著臉細看,那拉氏進門的時候還

  是個孩子,她已經長成了,男人自然是哪裡更舒服就呆在哪裡,那事兒不僅沒少還多起來。可如今她的好時候已經過去了,而那拉氏正年輕。

  李氏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暖黃色的燈照在她臉上顯得她皮膚細了,原來黃黃的臉色也照不見了。

  「把燈都點起來。」

  「主子,還沒到掌燈的時候呢。」葡萄瞧了瞧外頭的天色,石榴瞪了她一眼,走過去把燈都點著了。

  「去院子外頭守著,瞧爺什麼時候過來。」李氏說完這些就坐在了妝鏡邊,細細看自己的嘴唇眼角,饒是再怎麼精心,也還是比不得年輕人,宋氏也一樣老了,大選卻又要來了,府裡一年一年的進新人,那拉氏佔著名份,她呢?

  「主子,今兒小阿哥多進了兩勺粥呢。」枇杷歡歡喜喜的過來稟報李氏。李氏聽了忽的站起來,她還有兒子!有了這個寶貝蛋,她就什麼都不怕了。李氏一顆吊著心又落了地,臉上露出笑來:

  「我去瞧瞧。」

  小阿哥的病一直不好,南院裡的人就不敢露出笑臉來,李氏也心焦,但她還有個看著虎頭虎腦很健康的小兒子,並不像那拉氏那樣把兒子當成命根子看。

  李氏接過孩子拍哄,四歲的孩子雖然瘦弱她也有點抱不起來了,不一會就手酸交給了嬤嬤,問他:「吃藥乖不乖呀。」

  小阿哥病了那麼久,人就懨懨的,聽到李氏問話也不答只點點頭,李氏心中大定,打定主意等今天胤禛來了,怎麼也得留住了不讓他走。

  「小阿哥還在睡?」這個小阿哥指的是李氏的小兒子,還沒到半周的嬰兒不是吃就是睡,養得白肥肥的,一看就惹人喜歡。

  「吃了奶,剛睡下了。」

  李氏點點頭,瞧著兒子瘦弱的小臉,深吸了一口氣,從來養不大的孩子就不序齒的,等今天胤禛來了,怎麼著也得把這名份給定下來,不能再小阿哥小阿哥的渾叫,叫些定下她也早些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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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19:02:13 |只看該作者
21、四爺正妻不好當

  「她給了?」周婷漫不經心的問話,眼睛盯在帳本上。不看不知道,那拉氏還是很有些資產的。

  那拉氏一門是靠著打仗起的家,太宗文皇帝那時候就開始藉著兵禍斂財。她又是老來女,嫁給皇子當嫡福晉,出門子的時候嫁妝比入宮前備好的又加厚了三成。家裡心疼她年紀小小就要嫁進宮裡,給的全都是好東西。

  田地莊子全是上好的,出息不錯都不錯,比較起來京裡的鋪子賺得就比較少了,明明帳本上有寫著有綢緞鋪,怎麼她剛剛挑的料子還是別人鋪子裡的居多呢?正抬頭準備問呢,就看見兩個丫頭裝怪相。

  「你是聾的呢,還不去取!」瑪瑙腰一擰手指頭一伸,將李氏的表情學得活靈活現。周婷「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回來的時候瞧見南院的小丫頭探頭探腦的呢。」瑪瑙又告上一狀,心裡很瞧不起李氏的行事,這肯定是準備好了要去胤禛面前上眼藥了。

  也不怪李氏發脾氣,廚房油水這樣足,她好容易吃下了還沒來得及消化就要吐出來,自然肉痛的緊。

  周婷渾不意的笑一笑,點著簿子問:「怎的我剛挑的那些料子,自己的鋪子裡頭反而沒有?」只有些尋常的綾羅綢緞,像她點給大格格做大氅的料子就沒有。

  「京裡人多喜歡用舶來貨,年前主子還說想要關了鋪子憑給旁人換個營生呢。」這事珍珠倒是知道的,那拉氏看著收益一年不似一年,還專門叫下頭經營的人進來問過話呢。只是後來弘暉病了沒顧上。

  周婷拿起舊年的看,的確是一年比一年少了:「是我病了一場忘了,年前來交帳的時候就將鋪子關了吧。」收租金雖不如開舖子錢多,至少不用勞心勞力。帳本一合,重新拿了本府裡頭的帳翻看。

  剛開府的時候樣樣要花錢,帳上的錢很緊,這些年得了馮記為首的幾個漢人商賈的孝敬,帳面上的餘錢多起來。李氏當家將將倆月,採買廚房還沒來得及動手腳,支出倒是跟過去差別不大,恐怕是想等著這回的宴席揩油呢。周婷一轉手給了宋氏,不定她心裡怎麼難受呢。

  她可不愁抓不住李氏的把柄,有兒子又怎麼樣,將來當皇帝可不是她的兒子,周婷記得乾隆生母的姓氏非常拗口,反正絕對不姓李。

  李氏要是個眼光長遠的呢,她們就算是來日方長,要是個眼皮子淺的,那就她就不客氣的再拍一回,看她還惡不噁心人了。

  李氏那裡翹

  首以盼,一會子功夫催著丫頭去門上問了三回,誰知胤禛辦完了差使帶著十三十四一同回來,前面人一報過來,李氏就咬著嘴唇跟奶嬤嬤說:「給小阿哥少喝點奶。」等餓了孩子自然就精神了,掐著鐘點等胤禛來的時候務必要瞧見白胖活潑的小兒子,

  周婷聽了前頭的稟報眼皮都沒抬一下,一點兒都不激動。十三十四後世再出名現在也是她的小叔子,不到家宴肯定見不到:「叫後院裡的丫頭們全都迴避,不要衝撞了。讓廚房燙壺酒,整治幾個菜,灶上熱著湯預備著醒酒用。」周婷也差不多習慣了福晉的工作,馬上安排好了。

  膳食一向是碧玉在打理的,一聽周婷吩咐就報出一串:「上回子十四爺讚過糟鴨信好用,今兒再上一碟,十三爺喜歡吃大肉,就做個金銀肘子。」胤禛喜歡吃什麼,廚房裡都有數,不必特別準備。

  「叫廚房不要單獨再做我的飯了。」

  周婷省事丫頭可不跟著她一起省,「看主子說的,難道還能少了人給主子做飯。」碧玉第一個不答應:「我都說好了,今兒晚上有蒸鴨子的。」

  「還是咱們碧玉姐姐心疼人。」

  珍珠啐了一口:「是她自個兒想吃那酒釀糟的鴨子呢。」

  碧玉扯著珍珠的袖子不肯放,兩個人笑作一團,嘴裡不住叫著:「冤死我也,主子可瞧著夜裡就要打雷下雨!」

  前頭開始吃了,周婷的晚飯也跟著擺上來了:「大格格那裡可有了?」

  「主子放心吧,大格格那裡咱們十二分的小心呢。」瑪瑙知道周婷是怕被李氏說嘴,大格格自從來了正院吃的用的都比在南院都還要精緻幾分。

  一整只鴨子上了桌分成幾份,一份給大格格,再賞了一碗給宋氏,其於全給了丫頭。瑪瑙匆匆吃兩口就又回來了,周婷正在屋子裡轉圈消食,看見她就說:「吃飯就細嚼慢咽,我這裡又沒什麼事用上你,仔細得了胃病。」

  「我是怕小丫頭們不精心呢,該掌燈了竟也沒有來點。」瑪瑙拿著火折子點了蠟燭擺進玻璃燈裡,周婷看著那燈亮起來臉上一紅,心裡生出點尷尬來,萬一今天胤禛來了,又要這樣那樣,她要怎麼說呢?真的借這事把李氏的玻璃燈說破?會不會顯得身段太低了。

  她正猶豫間胤禛往後頭來了,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一進屋就說:「席面不錯,十三弟把那半盤肘子全給吃了。」吃到後來兩個半大小子搶了起來,

  這頓飯倒比宮裡吃的那麼多頓都要開懷。

  周婷接過丫頭絞的毛巾遞給胤禛擦臉,心裡奇怪他怎麼沒被李氏拉過去,照瑪瑙說的那樣,李氏肯定不錯眼的盯著呢。

  「我正打算著要賞廚房一回呢,大格格口淡吃不下東西,偏今兒的雞絲粥連喝了兩碗,可見是下過功夫了。」內廚房分成三塊,一塊單獨做胤禛和周婷的飯菜,一塊專門做李氏院子裡的飯菜,她那裡人多,還有兩個餵奶的奶嬤嬤在,菜就做的清淡寡味,大格格病了這麼長時候上的都是沒味兒的東西,今天一瞧見雞粥就開了胃口。

  「爺可下了帖子給他們?」胤禛把擦過臉的帕子遞給了小丫頭,在周婷面前站直了身子,等她給自己換衣服,周婷一噎,再走開又顯得矯情,只好彎下腰來給他解身上掛的玉珮。

  「兩個小子嚷著席面上還得有這肘子,」胤禛心情特別好,話也多起來:「太子說定了要來,太子妃只怕要跟過來的,到時候女眷裡頭你多顧一下。」

  「到那日只怕要落雪珠子,我想把水榭裡的窗紙全換成玻璃,又暖和又亮堂還能看景。」周婷除下一塊玉珮放進托盤,自有丫頭用軟布包好了收起來:「彷彿記得太子妃愛梅花的,正巧碰上了,到時候還能請她們踏雪折梅。」

  胤禛自己套上常服瞧見桌子上周婷沒來得及吃的糖酪拿起來吃了一口:「你安排就是,李氏剛著人來說小阿哥好了些,我過會子要去瞧瞧。」

  李氏沒直接把人拉過去,是抱著想要半當中截胡的心呢,豈料周婷根本不在乎,笑一笑說:「那可真是佛祖保佑了。我怕累著了她再添病症,還特特把事交代給了宋氏,叫她擬菜單子的。」

  「不給她安排事兒也好,總歸兩個孩子要她多照顧。」胤禛三兩口把酪吃了,周婷這裡的玻璃燈全點起來了,轉動間頭髮上戴一顆粉色南珠在燈火下流光溢彩的,一下子把胤禛的心給勾起來了,到了嘴還沒吃進去,由不得他不惦記著,定睛細看問道:「這顆珠子怎的沒見你戴過?」

  「前兩天為大格格的事開了箱子才翻出這顆珠子來,原是我阿瑪給的嫁妝,我這人不喜歡旁的,只愛珠玉呢。」金銀太晃眼了,就算過去的那拉氏也不喜歡那些,周婷說到了首飾就往衣服上頭引:「這回子爺生日給每個下人多發一冬裝吧,那天客人來了瞧著也精神些。」

  「這些事不必報給我,光顧著喝酒,你叫廚房煮點面,一會我過來吃。」胤禛說得隱晦,

  周婷還是臉紅了,連丫環都低了頭,周婷輕輕咳嗽一聲應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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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19:02:25 |只看該作者
22、正爺正妻不好當

  李氏的眼睛都要望穿了,才瞧見蘇培盛提著玻璃燈籠過來,胤禛一進屋自然是關心兒子:「小阿哥好了?」

  李氏微微曲膝行了個半禮:「托爺的福,小阿哥今日多喝了一碗粥呢,瞧著是要大好了。」引著胤禛往兒子屋裡去。

  屋子裡的藥味淡了許多,上回胤禛皺眉離去,李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今天就叫人用披風把小阿哥包起來挪到別屋,開窗透了半日的風,果然胤禛沒像上回一樣皺眉頭,仔仔細細的看著兒子的小臉。

  小阿哥已經睡著了,被奶嬤嬤拍醒,抱在手裡抓著他的雙手行禮,嘴裡喊了一聲:「阿瑪。」胤禛點點頭應一聲,他記憶裡從沒有父親過多相處過,是以也不會同自己的兒子相處,只問李氏:

  「今天的藥可用了?」

  「用了,太醫也說小阿哥好了許多,再好好養養就大安了。」李氏特意穿了件過去胤禛讚過的衣裳,說話的時候露出頸項來,眼波一層層的往外蕩:「爺要不要再去瞧瞧小阿哥?」

  胤禛一怔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是小兒子,跟著李氏進了內室坐在炕上,石榴進來上了茶,李氏拿起來掀開茶蓋瞧了一眼:「沒眼力見的,爺才吃過了酒,還不上盞蜜水來。」說著扭過身子笑盈盈對胤禛說:「妾這裡備著上好的天門冬蜜呢,吃了酒喝這個最是止渴紓肝的。」

  胤禛略點點頭,奶嬤嬤把小阿哥抱了過來,本來這時候小孩子肯定睡了,李氏不許他吃飽,一餓就餵上一點,吃上幾口就停,他到現在還精神著。

  「瞧他這小臉,多可人呀。」李氏抱過孩子,她身上的衣裳鮮妍,小孩子喜歡亮色的,眼珠轉都不轉的盯著她的前襟:「爺您看吶,他認得額娘呢。」

  胤禛湊了過去,小孩子感興趣的轉過頭來看他,伸著肥嘟嘟的小手要扯他的袖子,胤禛一靠近了就扯,扯了幾次扯不到扁著嘴哭起來。

  奶嬤嬤趕緊接了過去拍哄,李氏趁著空檔說:「咱們小阿哥也四歲了,還沒大名呢,不知汗阿瑪可有名字賜下來。」

  「明兒早朝過後我去求賜。」胤禛接過李氏捧上的蜜水喝了一口:「汗阿瑪那裡早就預備好了。」

  「那可好了,再不用小阿哥小阿哥的渾叫,」李氏心裡盤算的三件事應下一件,臉上綻開笑來:

  「丫頭婆子一忙亂起來,我都不知道是叫誰呢。」小孩子被奶嬤嬤抱在懷裡哄安靜

  了,李氏走過去逗弄他:「這個小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得名字呢,總是這麼渾叫也不成樣子,要不爺給定下排行吧。」

  這事李氏抱著私心,但對胤禛來說是件大事,他想了一回說:「弘暉算是大阿哥,名份已定,這個就叫二阿哥三阿哥吧。」

  李氏一愣,指頭被兒子攥住了往嘴裡送,口水糊了她一手,李氏趕緊扯出來拿帕子擦,心裡頭算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一個,雖比弘暉小,但當時胤禛也是喊過二阿哥的,這時候竟然全沒提及,再前頭的那個更是忘到了腦後,委屈得不行。

  胤禛開了口就不能再回轉了,李氏揮揮手示意奶嬤嬤抱著孩子出去,抽出帕子擦擦眼睛,聲音打著顫:「可憐我的弘昐沒有這樣的福氣,跟兄弟們排在一處。」

  胤禛的眉頭擰了起來,愛新覺羅家一串串的死孩子,真照著那個排,胤禛的位置也不會那麼前,就連汗阿瑪正宮皇后的頭生子都沒能排進去,李氏這麼委屈就顯得古怪了,他第一回仔細看李氏的樣子。

  往日裡只覺得她柔順解意,縱有小嗔小鬧也都瞧在她細心侍候了那麼多年,又幾度生育的份上包容過去,不想竟養得她這樣不知深淺。

  「是他沒福氣,你也別再想著這些,趕緊把二阿哥的病症給養好了。」胤禛站起來作勢要走,冷冷掃她一眼,李氏迎著胤禛的目光打了個冷顫,趕緊把那作態的眼淚給擦了,臉上擠出一個笑來:「妾也不過自苦罷了,說這些叫爺煩心是妾的不是。」 說完施了一禮。

  李氏瞧出胤禛臉色不對,趕緊吩咐石榴:「爺吃了酒,夜裡必要餓的,我這裡煨的好湯,正好給爺下面吃,也免得燒心。」說著可憐兮兮的往胤禛身邊一湊,胤禛待要回絕又不能當著丫頭的面讓她下不來台,忍了又忍才復又坐了回去。

  李氏心頭一鬆,依著胤禛坐上榻,瞧著還沒點起來的玻璃燈吩咐:「怎的屋子裡這樣暗,還不快把燈給點起來。」

  誰知不點燈胤禛還坐著,一點燈他嘩的一下站了起來,屋子裡的丫頭都嚇了一跳,李氏差點沒坐住,急急抓著炕沿站起來:「爺這是怎麼了?」難道他又不喜歡這燈了?

  李氏還真沒探聽的那麼細,她只知道胤禛稱讚過玻璃燈做的輕巧亮堂,大格格那裡也得了一盞,昨天夜裡正屋的燈一直點著,就自作聰明的以為胤禛是喜歡這個燈的,哪裡能知道周婷跟胤禛房裡那些事呢。

  後頭燈送來了,

  她一點上瞧著那燈罩會動也覺得稀罕,心裡就更篤定的覺得胤禛是喜歡那燈,這才敢叫人置辦過來,要是真為了床上事,她還沒這麼不要臉面。

  可惜周婷不這麼想,胤禛剛還為了這個心動過一回更加不是這樣想,看著李氏的目光就帶著厭惡,覺得她鑽營這個叫人鄙夷。

  當著這麼多人,卻又不能說出來,李氏心裡慌慌的,還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了他,讓他這麼大的反應,試探著問:「爺可是不要吃麵?或是來些蒸小餃?」

  胤禛雙手一甩袖在身後:「不必了,正院裡只怕已經做得了,我去那邊吃,你早些歇著吧。」說著頭也不回的出去了,燈籠還沒點著,蘇培盛一溜小跑,他身後跟的小太監一邊點燈一邊往前趕,帽子掉了都來不及撿。

  「主子,我瞧南院那兒也去廚房催湯了。」碧玉耷拉著一張臉進來,胤禛剛誇獎過席面,周婷轉手就給她一支釵,她正得意著想要再露兩手,被南院佔了先。

  周婷正繞著屋子團團圈呢,一聽這個樂了:「恐怕爺要在那邊吃了,咱們這就歇了吧。」瑪瑙給周婷把頭髮撒開來,拿著那只珠子讚:「我過去就說這珠子插在發間好看,主子偏說這麼大的粉南珠太惹眼,除了那邊還能惹了誰的眼。」

  珍珠一邊烘被子一邊接了瑪瑙的話頭:「要我說呀,主子就該戴出來的,那邊的得幾樣小東西就成日裡戴進戴出,生怕別人不知道,主子合該叫她開開眼呢。」

  碧玉拿了酪來,邊上還放著一個小盒子,周婷拿起來問:「這是什麼?」

  「我瞧主子繞著桌子走了那麼多圈,可見著是給那鴨子膩著了,特意拿棗肉石蜜丸子給主子消食生津的。」

  周婷開了盒子捏一顆放進嘴裡嚼,甜滋滋的就跟蜜棗的味道一樣,笑說:「那枝銀釵倒不白給。」說著裝樣拿眼斜碧玉。

  「瞧主子說的。」翡翠把牙粉盒牙刷子拿過來給周婷漱口刷牙:「難道咱們不得賞的就不當差了。」

  正樂成一團,胤禛過來了,周婷的頭髮都已經散開了,衣裳也換掉了,見他進來一愣,趕緊使了個眼色給碧玉。碧玉知機往後頭下面去了。

  周婷看著胤禛的臉色不對,剛去的時候明明是高高興興的,怎麼回來就黑了臉,難道是李氏跟他告了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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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四爺正妻不好當

  心裡猶豫行動間就帶了出來,胤禛坐在那兒半天周婷才走過去:「爺怎麼回來了?」心裡盤算了一回,李氏還真沒什麼能告狀,就算是拿回了廚房的管理權,那也是有正當理由的,她要是拿這個告狀,周婷還真不怕。

  胤禛抬頭看看內室裡的玻璃燈,心裡認定的那些事又不能跟周婷說,正好這時候山茶來了:「大格格謝福晉給的石蜜丸子,說吃了覺得舒坦多了。」

  「原是我不好,想著那鴨子蒸得好給她一碗嘗嘗,沒成想著大格格經不得油膩呢。」這肯定是碧玉給送過去的,院子裡的丫頭都跟上了發條似的,一個個都比她繃得緊。

  胤禛聽了這話鼻子裡哼了一聲,周婷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滿意呢還是不滿意?她這個從來最直爽,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直接板臉,看不得胤禛這冷臉的樣子,乾脆就當沒有瞧見,拉著山茶問東問西。

  「大格格睡得可好,我瞧著她這幾日飯菜進得香了,想來身子就要好了。」

  山茶站在簾子外頭回了話,周婷和胤禛在一個屋子裡的時候,她是不能進來的:「我們格格好久沒睡過這樣的整覺了,這幾日都睡得香甜,想必是睡前那碗酪的功效呢。」

  「既然要好了,你們當差就更該小心,別讓大格格再見了風,明兒叫瑪瑙送些川貝過去,跟梨子燉了給大格格喝,也好潤潤肺。」

  拉拉扯扯一直說到碧玉拎著食盒進來,胤禛還僵著臉坐在那兒,瑪瑙珍珠大氣都不敢喘,碧玉拿出下好的麵條用筷子撥進熱湯裡,並幾樣小菜擺在胤禛面前。

  周婷不得不去搭他的訕了,指著碗裡的湯說:「碧玉盯著這鍋湯好久呢,就怕雞皮老了不脆,現在吃麵喝湯正正好,酸筍最解酒的。」

  胤禛應了一聲,就是不動筷子,手握著拳頭放在腿上一動不動,周婷趕快給丫頭們使了個眼色,瑪瑙欲上前又止住,珍珠擔憂了瞧了周婷一眼,就把屋子裡的丫頭都帶了出去,關上了門。

  周婷心裡定了,他要發脾氣可千萬不要遷怒了這些丫頭才好,她的身份擺在這兒,胤禛最多說兩句,要換成這些丫頭,就不是罵兩句這麼簡單了。

  「我雖不知爺心裡為了什麼不痛快,可也不能糟蹋自個的身子。」周婷坐在炕桌的另一邊,離那碗滾湯遠遠的。

  胤禛抬起頭來瞧她一眼,一直擰著的眉頭鬆開了:「我原想著大格格病好了,再挪回去的,如今

  就放在你這兒養著吧。」有那樣心思的娘,能教導出什麼樣的女兒來。

  周婷愣住了,慢慢品味他話裡的意思,這是玻璃燈事發?胤禛惱了李氏?她原來覺得胤禛恐怕對這種妻妾爭寵的手段是閉上一隻眼的,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原來他還是個古板的男人啊,那怎麼還點著燈那啥啥呢,心裡覺得彆扭,嘴裡還要問上幾句:

  「大格格在我這兒住著本也沒什麼,只是側福晉只有這一個女兒,難免就看得重些,爺可問她的意思了?」哪壺不開提那壺,胤禛對李氏的不滿周婷只作不知,臉上殷切的看著他。

  「你不必擔心這個,明日叫人把大格格的東西全搬過來,她那裡丫頭,全不要了,重選新的派過去。」

  正巧山茶過了,不然胤禛還不會聯想到教養女兒的問題,他起了疑心就越想越多,李氏的手怎麼會伸得這樣長,連正院裡的事都知道了!再看周婷一付為了李氏考慮的模樣就站起來走過摟了她的肩頭。

  周婷微微一僵,坦然靠在他身上:「大格格那裡總要留兩個熟手的,我瞧山茶茉莉都是老實的,先留下她們,我這裡就算派人,也得好了才是啊。」這個女兒是不要也得要了,由不得周婷不收下,既然一定要往她這裡塞,她除了笑納不能有別的表情。

  「你瞧著辦著就是。」胤禛似是心情好了些,拍了拍周婷的背:「辛苦你了。」

  「瞧爺說的,大格格也是我的女兒。」有些事點到即止,說得太多反而不美,周婷從胤禛懷裡掙開,把湯麵端到他面前:「爺好歹吃一些才是,酒菜到底不能耐饑。」

  胤禛拿起筷子扒拉兩口麵條,到底心裡有事,還是一樁在他看起來萬分噁心的事,炕桌上又正巧擺著燈,湯再鮮美也提不起食慾,吃了兩口就擱了筷子。

  「爺不用了?」

  「撤了吧。」就是胤禛不說,周婷也要找機會叫人進來的。拍著手叫丫頭們撤碗碟打水洗漱,趁胤禛拿牙刷子刷牙的時候,側過身子使個眼色給珍珠:「去跟蘇公公打聽打聽。」

  這事兒倒是蘇培盛最知原委,李氏那裡的玻璃燈就是他著人抬進府裡的,因李氏是自己出的錢,並沒有走公帳,於他也就是吩咐一聲的事兒,自然有下頭人照著樣給搬進來。胤禛發了火,他也正在心裡琢磨,是不是去傳話的人傳差了?可是一座燈能出什麼事,左右不過是花樣子不合心意。

  碧玉端了麵條湯過去,臉上笑得殷情:「蘇公公辛苦,這是主子吩咐的。」說著又瞧瞧跟在旁邊侍候的兩個小太監:「鄭公公張公公也都是有的。」

  「不敢當,不敢當,姐姐就叫咱們小鄭子小張子罷了。」

  蘇培盛是有些體面的,若來的瑪瑙他還會客氣兩句,因是碧玉就略點點頭:「謝主子想著。」

  「知道蘇公公喜歡玉蘭片,可巧整罐子被南院拿去了,只好拿筍脯充數。」碧玉瞧見蘇培盛不動面前那碟子筍脯笑了笑搭上了話:「原我還想著這湯用不上了呢。」

  兩個小太監站在旁邊等蘇培盛吃完,機靈一點的那個就跟碧玉搭上了話:「可不呢,爺突然從裡頭出來,我的帽子還落在南院,明兒還得去撿。」

  蘇培盛知道碧玉的意思,瞧了他們倆一眼沒有出聲,後頭碧玉收走碗碟的時候,叫小張子的就站起來幫碧玉拎食盒:「哪能叫姐姐動手呢。」一轉出門就裝作拉家常,把剛才他在院子裡聽到的事全說給了碧玉,碧玉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要給他,他還推了。

  「吃了碧玉姐姐的面,哪裡還能拿東西呢。」

  「你那帽子若是找不見,也要值幾個錢的,拿著吧。」這才收了,一溜小跑回轉去。

  周婷洗漱完了往被子裡一鑽,胤禛躺在外側,瑪瑙熄了燈帶上門,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周婷眼皮子直打架,心想今天躲過去的時候胤禛翻了身壓上來。

  他身上還有淡淡的酒氣,周婷心一緊:「爺,才吃了酒的,不宜呢。」胤禛心裡憋著火氣,壓著她不肯下來。

  順毛這事周婷幹了兩次也算熟練了,抬起手拍他的背:「爺心裡不痛快,我也不知怎麼寬慰您,但拿身子骨出氣就不值當了。」

  胤禛心裡這口氣堵著就是出不來,他還不能當場發作,又不能同周婷說,心裡就有點後悔自己識人不清,明明最顧念的是李氏,怎麼她竟辦出這樣的事來。

  周婷身上壓著一百四五十斤的人,喘氣都不方便,覺得自己快要被壓扁了。明明幹事的是李氏,怎麼現在被折磨的是她!

  剛想推推他,胤禛的嘴唇貼過來了,舌頭嘗到了他呼氣出來的酒味,身上燒了起來,正在當她默默覺得可能今天就是她的「破處日」時,胤禛又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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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發表於 2015-3-19 19:02:53 |只看該作者
24、四爺正妻不好當

  炕桌上還留著一盞蠟燭,玻璃燈是不會點著過夜的,怕爆。藉著燭火的微光,胤禛能瞧見一點玻璃燈罩上的零星花紋,這一抬頭就又想到了李氏,心裡泛起一陣噁心,伸進裡衣的手跟著停了下來,

  周婷原還忍著不發抖,胤禛的手從肚子那塊摸上去,就要握住敏感點了,突然就停了下來,她睜開眼睛分辨了半天才瞧清楚他的臉色,微斂著眉頭,喜怒不辨的樣子。

  周婷不知道這時候該說點什麼,忍了忍拍拍胤禛:「爺,歇著吧。」

  胤禛順勢翻身躺下,歎了一口氣,伸手把周婷摟了過來,抱住她的肩膀不動作了。

  周婷莫名其妙被摟著睡了一夜,幾次三番想要翻到旁邊去,邊上的男人就是不肯,越摟越緊,睡到脖子痛,早晨起來的時候那男人看她的眼神還帶著些溫情,周婷頭皮一麻,只作不好意思的笑,不想被他這麼盯著看,爬起來撿衣裳給他穿。

  胤禛睡了場好覺,心情好上許多,起來的時候周婷已經拿著衣裳給他套,沒叫丫頭進來,頭髮也是胡亂抓了一把,他卻覺得這些都再順眼不過。

  往日裡並不覺得,李氏這樁事一出算是給胤禛敲了鐘,他過去覺得這些妾室都是手裡的麵團,他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時不時的給體面也就罷,沒想到不知不覺李氏就仗著他的寵愛作怪。

  胤禛是在孝懿皇后身邊長大的,當時還是皇貴妃的佟佳氏攝六宮事務,像這樣的陰私,她防得再嚴,他也多少能聽聞一點,是以成年之後身邊一向乾淨,卻不防偏偏是自己覺得最合意的人出了這樣的事。

  他這麼多年都沒往這上頭想,一來是政事上的心都費不完,二來他一向覺得後宅和睦的很。現在想一想,有些時候他也總會看在李氏是最早侍候他的人,又生育了兩個阿哥,一點點的給她體面,賞她東西給她優容,漸漸的變成了這個樣子。

  「爺,可要叫丫頭們進來?」周婷實在不想伺候他刷牙洗臉,外間早就有熱水抬了進來,這位爺還坐在床上不動。

  「你不必忙,過來坐。」胤禛拍了拍身邊的床鋪,示意周婷過去。

  周婷抬手攏一攏頭髮,挨著胤禛坐下,不知道他抽的什麼風,現在看她的眼神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周婷都想去照照鏡子了,看看她是不是睡了一覺起來就成了天仙。

  「爺真是的,多大了還賴床,就是你不早朝了,我還有一堆事兒呢。」顧嬤嬤今

  天說要過來的,她還得安排一下呢:「額娘說了,她身邊積年的老嬤嬤外頭沒了親人,放到咱們這兒給些輕省些的活計,也算給她榮養了。」

  這事昨天周婷沒來得及說,胤禛聽了握住她的手:「母妃那裡你一向是盡心的。」待要說點感激的話又不是他往常的性格,只好乾握著手摩挲。

  周婷側著脖子擰著腰,迎著胤禛的目光跟他對視,好半天覺得臉也僵了手也麻了,手掌上的皮也不知道破了沒,外頭總算有丫頭扣門:「主子,可要進來伺候?」

  周婷趕緊把手抽出來身子側過來整整衣擺,微微轉動頸項揚聲道:「進來吧。」再這麼憋下去她非得頸椎病不可。

  胤禛不要別人給穿衣裳,站在周婷面前不動,由丫頭遞衣裳過來周婷給他穿,她深吸一口氣,拿過來給他套上一隻袖子,這一排扣子要一直扣到最下面,周婷蹲下來再起來的時候腿一麻,靠在胤禛身上。

  男人輕輕一笑扶住了她,手摸上了她墨黑的頭髮:「怪道你愛珠玉,原是珠玉最襯你這頭髮。」

  周婷故作羞態把那縷頭髮抽出來低聲一句:「丫頭們看著呢。」屋子裡所有的丫頭都顯得比平日還要忙碌,打水的打水,絞帕的絞帕,眼睛不敢往周婷這邊瞄,耳朵卻一都豎得老長,瑪瑙更是含著笑,恨不得馬上去出給佛祖上香。

  胤禛這才清清喉嚨擺正了臉色,坐到桌前開始用粥,周婷坐在妝台邊挽頭髮,不時從鏡子裡瞄他一眼,納悶的想,他到底把李氏想成了什麼樣,才會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呀,對胤禛來說,爭寵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周婷知道胤禛會當皇帝,所以不管李氏幹了點什麼,也只把這當成是後宮爭寵的一種手段,多凶殘多神經病的都在正劇腦殘劇裡見過了,弄個玻璃燈還真不算什麼,頂多就是讓周婷噁心一下而已。

  風箏呀貓咪呀什麼什麼都能要人命,李氏好歹沒想害死她自己做大呢,周婷這點接受度還是有的,妾又不能算小三,妾是合法來分丈夫的,中國幾千年來都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到了清朝算是

  「進步」了一瞇瞇,這個側福晉算是半妻?好歹胤禛這兒還沒有庶福晉呢,那算是四分之一妻?

  周婷覺得自己的日子在這兒算還行的了,幾個阿哥裡頭,胤禛的後宅還算清淨。她在心裡歎口氣,繼續安慰自己,現在這情況已經算不錯了不是,總歸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胤禛給她挾了一筷子香干,周婷驚嚇大過驚喜,拿出過去面對客戶的那種笑來,也挑了些乾絲到他碗裡,不知道的人瞧了,說不定真以為他們琴瑟合鳴呢。

  胤禛先用好了,也不叫周婷起身,按著她的肩說:「你吃吧,不用送了。」周婷也只是裝裝樣子站起來,她的燕窩粥還沒動呢,聽了這話就朝他笑一笑:「那我就躲個懶了。」

  胤禛抬腳剛出府去,瑪瑙就來報:「李側福晉來了。」

  周婷眉頭一皺,這飯還讓不讓吃了:「叫進來吧。」人都到了門口,哪有不讓進的道理,再說大格格往後還得在她這兒呆到出嫁呢。

  李氏一進來就哀戚著一張臉,臉上白白的,眼眶一溜黃,周婷只作沒瞧見她的樣子,對她為什麼這個時候來一句也不問,拉家常似的問:「你可用過了?」說罷也不等她點頭招呼起來:「碧玉,再添雙碗筷。」

  李氏淌著眼淚跪了下來,這下子周婷也不能坐著了,走過去就把她拉起來:「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一大早就來觸霉頭,周婷也不是軟和人:「怎麼!竟是小阿哥不好了?」一句話刺得李氏臉色都變了。

  「求福晉體恤妾!」李氏不肯起來,伏在地上哭,她是真的怕了,自從跟了胤禛還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臉色,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枯坐了一夜,只想到這個法子,來哭求周婷。

  不管是不是周婷在胤禛的面前說了什麼,讓胤禛惱了自己,只要她拿出這個態度來,胤禛就會軟下來,李氏最知道他的脾氣,只要擺出姿態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總要看上兩分的。

  「這是怎麼說的。」周婷的臉色也跟著不好了,她還沒怎麼著呢,李氏就跑過來哭,別人知道了會怎麼說,要名聲不要,大格格的心裡又會怎麼想!

  瑪瑙唬了一跳,還是珍珠先吩咐人不叫傳進大格格耳朵裡,再叫小丫頭打熱水過來,瞧著李氏的眼睛腫了,又去廚房要了兩個煮雞蛋。

  「你要我體恤你,總也得說出原由來。」

  李氏拿帕子擦了淚,心慌意亂間也顧不得了,能從周婷這裡套出點什麼自然好,就算套不出來,總有言論會傳到胤禛的耳朵裡,到時就算有人挑唆說了她的壞話,胤禛也得再轉回思量一番。

  周婷叫丫頭把李氏給架起來扶到炕上,小丫頭捧著水盆進來給她淨面,周婷又叫開了妝盒給她重新上粉,都妝扮完了,人看上去就比

  來的時候要好些,珍珠親手剝了雞蛋給她揉眼睛。

  「妾心裡惶恐害怕,爺昨兒瞧著好好的,也不知妾哪一句說錯了,竟生了好大的氣,調頭就走了不說,還踢壞了院門。」要不是最後那一下,李氏還真估不出胤禛生了多大的氣。

  李氏突然之間明白她一直依仗著的寵愛並不如她想像中那麼牢靠,就算有子,她也不想嘗試失寵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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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19:03:14 |只看該作者
25、四爺正妻不好當

  踢壞了門?這個周婷倒不知道,心裡明白胤禛這是氣的什麼,他是恨人諂媚呢,更何況李氏素日最得他歡心的,諂字暫且不提,這個媚字,也要做得高明才是,這明擺著的事,她偏偏又不能說出口。看樣子,李氏那邊擺的玻璃燈真不是故意的。

  周婷清清喉嚨:「原不關你的事,」不能挑明了說她是打聽了四爺的房事,他這是惱羞成怒,你情商也實在是低了些之類的,只好睜眼說瞎話了:「是昨兒夜裡爺突然想起一樁事來,外頭的事我也不大懂的,他發脾氣也不是衝你呢。」

  李氏一想倒有幾分對得上,又覺得奇怪就算是政事上遇到了麻煩也不會撒氣在自己身上呀,她說給小阿哥求名字,胤禛還答應了呢!

  李氏認定了周婷不肯向她透露,坐在屋子裡不肯走了,不住的拿著帕子抹淚,剛上的妝很快就糊掉了,嘴裡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句:「求福晉體恤妾。」

  周婷心裡冷笑一聲,這女人是想把她架起來呢,哭求跪求全都是假的,就是要讓人瞧見她委屈她退讓,再讓胤禛覺得是自己苛責了她,周婷心裡覺得她愚蠢,可還是惱怒,忍著氣不發出來,這時候發脾氣就如了她願了,她不走,她也不趕她。

  碧玉好茶好水的端上來伺候著,周婷早飯沒吃完,肚子半空,跟著吃了些點心,看看誰先破功,慢悠悠喝了一盞杏仁茶,又捏了一塊點心,一邊品一邊聽碧玉說出十七八樣好來。

  比忍功,李氏真心拼不過周婷,果然李氏一開始還流淚,再後來也沒眼淚了,只巴巴的看著周婷,等著她說話。

  周婷有意晾著她,就先不說胤禛要把大格格給自己教養的事,當著李氏的面把胤禛生辰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分派下去。

  「前兒叫管婆子備的花可備下了?」周婷淨過手歪在南炕上,那邊臨窗又暖又亮,周婷正打算趁著換暖閣窗玻璃的時候把這一片也全給換了。

  平板玻璃是馮記剛出的新貨,原來只能做出鏡子大小,現在倒是窗格大小的了,京裡還沒幾家在用,馮記因著玻璃燈得了誇獎一出新樣子就送到周婷這兒來,她知道玻璃窗戶的好處,一看就喜歡上了,有了機會就想換上去。

  周婷讓蘇培盛漏話給馮記,說是胤禛生辰那天用的,到時候各位福晉見了又是一條財路,馮記正緊趕著在平板玻璃上頭也吹出花紋來呢,這等於是幫馮記打了廣告,連帶去報信的蘇培盛也很得了些好處,不然李氏院裡的事,也不會這麼輕易

  就告訴了碧玉。

  李氏見周婷不理她,心裡嘔得慌,心想怎麼一個兩個全都不一樣了呢。李氏在那拉氏手裡滋滋潤潤地過了七八年,很是摸得清楚那拉氏的脾氣。

  幹什麼都要端著正室范兒,就怕因為年紀小被妾室看輕了去,真真把自己當成是上位者那樣,對幾個妾全都是和顏悅色的,作出一付賢良樣子,什麼時候都是端端正正不肯錯了一絲規矩,可是胤禛偏偏不喜歡這套。

  李氏在宮裡頭也曾聽過一些孝懿皇后的舊事,知道她行事最是溫柔解意,胤禛在她的身邊長大,耳濡目染的跟著也喜歡這樣的女子,她一直努力往那條路上走,果然胤禛最寵愛的是她,本來這條路走得極順遂,不防在周婷這裡碰了釘子

  周婷又派了幾件差使下去,宋氏過來了,還沒進屋就先瞧見了站在廊下的石榴,心裡一慌,她的心思現在全在菜單子上頭,倒不知道昨天夜裡發生的事,只以為李氏這是要搶權,捏著菜單的手緊了緊,臉上趕緊端著一貫的笑容,進了正屋。

  「給福晉請安,給側福晉請安。」宋氏一進屋就先行禮,再抬起頭來瞧見紅了眼眶的李氏就是一愣,眼睛就往周婷身上轉。

  周婷自然瞧見了,心裡不喜,也不接話只問:「菜單子擬好了?」

  宋氏心定了,就怕聽到周婷說再把事交給李氏呢,她是賜給胤禛當格格的,更加沒有嫁妝這一說,從家裡出來的時候拿了些體幾而已,這些年靠著賞賜過活,好容易有這樣有油水的差事給了她,自然看得比李氏還要重,趕緊把菜單拿出來,瑪瑙接過來遞上去給周婷。

  壽宴不同尋常吃飯,跟宮裡頭宴請差不多,乾果點心醬菜大菜都要上齊了才算是完整的席面。宋氏家世尋常,但跟著胤禛在宮裡住過一段日子,雖不夠位份去吃大宴,但也聽宮女太監說起過不小,以是單子上列著的全是珍品。

  周婷忖著胤禛的心意,是要辦得體面又不出格的,有些菜就不能用,指著前品單上頭的陳皮牛肉說:「這個給換成金銀肘子,十三弟十四弟要吃的。再有這個壽字的五香大蝦咱們宴上不能用,改成鳳凰展翅吧。」這麼一添減就算好了。

  還要表揚宋氏兩句:「辦得不錯,這麼長的菜單子,難為你一晚上寫出來。」

  宋氏臉龐泛紅:「福晉抬愛妾才是。」

  李氏在一邊瞧的直冒火,偏偏又不能說話,正說話間,前頭報說顧嬤

  嬤來了。德妃身邊的老人,周婷是要給她體面的,當即站起來理理頭髮衣裳往正院門口去了。

  宋氏李氏跟在她後面,顧嬤嬤年紀雖大,身子還算硬朗,髮髻梳得清清爽爽,身上也沒多餘的飾物,眼神清明口齒清晰,一定要給周婷行禮,周婷差點都托不住她。

  「嬤嬤怎的這樣多禮,額娘吩咐過的,可不許我累著了你。」周婷打算就把這個顧嬤嬤當成長輩待,禮多總是不會錯的。德妃想叫顧嬤嬤過來瞧著周婷好再生一個孩子,能不能有暫且兩說,但給了這份情她心裡是很感激的。

  「給主子請安,怎麼能說是累。」顧嬤嬤眼睛都不往兩個側室身上掃的,腰挺得筆直,周婷引著她往正屋裡走,叫小丫頭從後頭拿了顧嬤嬤打包出來的行李。

  「屋子早就給嬤嬤收拾好了。」周婷親自帶著顧嬤嬤過去,她眼睛一掃見是朝南的大間,就知道這是大丫頭挪了出來照顧她的,又稱一句謝:「謝主子顧念。」

  「嬤嬤再說這話就外道了,往後日子長得很,我年輕沒經過,仰仗嬤嬤的地方還多,是我該謝嬤嬤才是。」周婷對怎麼對待老人還算有一點心得,不能供著,得時不時的叫她拿拿主意,這樣老人家才覺得自己有用心裡才會開心,顧嬤嬤在宮裡呆了那麼些年,肯定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正好拿宴席的事來問她,顧嬤嬤看著周婷並不是意思意思問問就清清喉嚨開了口:「太子的口味是隨了萬歲爺的,點心裡頭只愛那一道御膳豆黃,可用豌豆黃替了。」

  周婷趕緊叫碧玉記下,拍著顧嬤嬤的手:「不該讓嬤嬤一來就辛勞的,爺的生辰將至,府裡的事務又瑣碎,我就把碧玉留著伺候嬤嬤。」又轉身對碧玉說:「有什麼缺了少了你直接去問瑪瑙討要就是了,小心伺候著。」

  周婷禮數做得足,顧嬤嬤自然高興,又見周婷是把碧玉派給她管,看穿戴就知道是周婷跟前的大丫頭,再一問是管著飲食的,心裡更加熨貼,謝了一回,因為周婷不肯讓她行了全禮就送周婷到了門外頭。

  宋氏李氏插不進腳去,回到正屋裡等著,周婷不在,丫頭們也沒權力管她,只好站在身邊服侍,一刻不敢稍離,不錯眼的盯著。

  宋氏有心跟李氏說兩句話,李氏不搭不理的,她討了個沒趣兒就不再說了,拿著茶盞抿起茶來。

  李氏原還呆呆坐著,坐得久了開始打量起周婷屋子裡的擺設,內室只能窺見一點兒,小丫頭進去打掃

  屋子的時候掀開簾子叫她瞧見了炕燈,心裡就疑惑起來,心想著既然周婷拿這個討了胤禛的歡心,怎麼到她這兒就不得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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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到底被周婷客客氣氣給請走了,她當著宋氏的一點也沒給李氏留面子:「爺吩咐了,說把大格格的東西全都挪過,你且回去收拾收拾吧。」

  李氏如遭雷擊,愣在當場,胤禛跟她說過等大格格的病好了就挪過去的,他去瞧兒子的時候她再三再四的問大格格如何,胤禛的說辭從來沒有變過,怎麼突然之間就把女兒給了周婷!

  「福晉!」李氏的聲音都在打顫,宋氏也一臉驚訝的樣子,那拉氏原來想要養活一個女兒的事幾乎人盡皆知的,李氏養著兩個女兒的時候也沒能抱過來一個,更別說現在大格格都九歲了,再過兩年,就要開始說人家了。

  周婷不耐煩跟她扯皮,往外頭瞧了眼,問瑪瑙:「跟著伺候側福晉的丫頭呢?」

  石榴在外頭等了半天,越等越心焦,瞧得出李氏來的時候臉色就很不好看,昨兒夜裡的情形大家都瞧見了,就怕她再惹了周婷生氣,爺可就不會再護著了。這時候聽見裡面喊她趕緊進了屋。

  周婷一指李氏:「把你們主子扶回去吧,她身子不好,就別讓她來回跑動了。」眼鋒一掃,示意石榴把人帶出去,好好呆在自己院子裡,別動不動就出來蹦噠,蹦得越歡摔得越慘。

  李氏兀自不信,剛豎起眉毛想要質問周婷,就聽見她說:「要是你們主子再病了,誰來照顧兩個小阿哥呢?」再不乖點,兩個兒子就都沒了,她但凡狠心一點,李氏的兒子可就保不住了。

  李氏來的時候那臉色是大家都瞧見的,只要說她身子不好給請了太醫來,傳揚開去,孩子還能留在她院子裡?

  接觸了幾回周婷很知道太醫的那一套,肯定要把病理說得複雜艱難,到時名正言順的把兩個孩子一同抱過來,別人還得讚她一句賢惠!

  石榴趕緊上前扶住了李氏,死命扯她的袖子,李氏一夜沒睡早上又沒吃東西,這時候腳都打飄,聽出了周婷話裡的意思咬著牙不敢再張口,瞧著她的眼神第一次猶豫不決起來,這樣不留情面的那拉氏她從來沒有見過,石榴一個人托不住她,翡翠上去扶了一把,送出正屋叫了個小丫頭跟著她們回南院。

  宋氏原還立在一邊瞧得津津有味,一抬頭見周婷盯著她,趕緊收斂了臉上的神色,:「福晉若是瞧著好,我就按這個菜單子辦了。」

  周婷把菜單往炕桌上一放:「且放著吧,給爺過過目,定下來了我再告訴你。」宋氏歡喜非常,給周婷行了禮退出去

  。

  這一個兩個都不是省心的,像那拉氏一樣把權力都捏在自己手裡不是不行,可周婷不想這樣做,就算是經理下面還有部門主管呢,更何況這樣大一個王府要運作全靠自己是肯定不行的,就把這兩個妾室提起來,高興了就抬兩下,不高興就拍一下,總比什麼都自己管自己上最後累死要強,撈油水啊在胤禛面前露臉呀,這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原來那拉氏倒是勤勤懇懇了,後宅裡頭誰讚過她一句來著?周婷打發了李氏周氏背著手捶捶腰,瑪瑙趕緊叫她躺下來,拿玉錘包上軟綢給她敲腰打腿,翡翠接手了碧玉的活,沏了熱茶來,周婷滿足的歎出一口氣來。

  李氏剛被扶到南院就癱在了床上,她受不了這樣大的打擊,原來她就是拿著一樁樁的小事來證明胤禛對自己的寵愛,一點點攻城略地的。

  有了孩子她自己養,吃穿用度比之正院也不差什麼,哪怕就是女兒,也硬讓她撒嬌作癡給留下了,偏是玻璃燈這樣一樁小事情讓他這樣生氣,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留。

  李氏看到正屋裡那盞燈就回過味來,她咬著嘴唇坐起身,抬手抹一抹臉,一點濕意都沒有,滴水未盡,連眼晴都是乾的,哪裡來眼淚,她爬起來掙扎著走到妝台邊舉起玻璃燈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主子仔細傷了手!」石榴嚇壞了,跳到旁邊拉住李氏,腳步不停就怕玻璃渣子濺到她身上,張開手護著,李氏是喊不出叫不出,萎頓在榻上喘氣,葡萄石榴兩個把她架到炕上,不敢叫小丫頭進來瞧見,兩個大丫頭出去給她打水洗臉倒茶潤嗓。

  「主子這是做什麼,就算大格格挪了過去,好歹還有兩個小阿哥呢!」李氏都想不通其中關竅,石榴就更不明所以了。

  事情來的突然,李氏是一下子從天上掉到了地上,胤禛已經決定了,再說什麼都晚了,李氏還沒蠢到家,知道那拉氏自從大格格慢慢長大就不怎麼愛叫她過去了,這肯定不是她的主意,若是個小的,養養也就熟了,已經長大再怎麼待她好也越不過生母去。她現在怕的是周婷想要她的兒子!

  二阿哥四歲,三阿哥還未足周,只要抱過去了,是再不能認她這個親娘的,李氏捂著心口發悶,越是想越是慌,扶著頭往後一仰,昏過去了。

  石榴瞧見了慌的打碎了茶盞,趕緊叫葡萄去回周婷,自己絞了帕子給李氏擦臉,指了兩個婆子把李氏抬到床上去。

  周婷趕緊過去瞧

  ,本來還吃不準她是真病還是假病,一見著架勢不像是假的,馬上吩咐人去請太醫,想了想還是給在宮裡的胤禛遞消息,萬一有個好歹可不能賴在她身上。

  胤禛接到消息的時候只說「知道了」就沒別的話再傳回來,周婷留下珍珠給她傳消息。太醫給李氏把了脈,又隔著屏風問了石榴李氏這幾日的作息,捋著鬍子開藥方出來,給周婷回話的時候只說李氏是「氣血上湧」煎熬太過這才暈過去了。

  周婷擺擺手:「趕緊煎藥去。」

  瑪瑙啐一聲晦氣:「這回子可好,就不是咱們的事兒,也成了咱們的事兒了。」周婷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碧玉從外頭進來,周婷打起精神問她:「怎麼?是嬤嬤那裡少什麼了?」

  「嬤嬤說要給主子下廚做飯,奴才不敢叫嬤嬤動手,叫她吩咐奴才來做,嬤嬤不大高興呢。」碧玉苦著一張臉,德妃身邊的老人供起來都不為過,今天一來她就惹著老人家生氣了。

  「你這丫頭,平日瞧著機靈,說不得顧嬤嬤有什麼秘法呢。」瑪瑙一語點破,碧玉笑起來:「竟忘了這個。」沖周婷福一福身轉出去了。

  「主子?」瑪瑙忐忑的看著周婷。

  周婷知道丫頭們都心慌呢,再怎麼說李氏也是剛從她的院子裡出去就昏過去。現在就看胤禛怎麼想了,周婷決定賭一把,像德妃說的那樣,感情是處出來的也要看看這人值不值得相處才是,如果他不問青紅皂白就責問她,那這人也不值得她抱著久處的心去接觸了。

  胤禛是晚上才回來的,也沒先去找李氏,回了正院。周婷正跟顧嬤嬤一處說話呢,她一定要燉個湯給周婷喝,攔也沒用,兩人正說得熱鬧胤禛進來了。

  「給四阿哥請安。」顧嬤嬤趕緊從榻上站起來要行全禮,胤禛攔住她:「嬤嬤不可。」

  周婷坐在炕上一把托住了顧嬤嬤的胳膊:「早說了嬤嬤不必這樣多禮。」

  胤禛是認識顧嬤嬤的,從他記事起,顧嬤嬤就已經是德妃的心腹了,再者年紀大了,到底腿腳不便,胤禛受了她的禮也不免多問兩句:「顧嬤嬤的屋子可安排好了?」

  「早安排好了,如今只委屈嬤嬤在瑪瑙的屋子裡住。等開了春再整整屋子,也讓嬤嬤有個轉動腳的地方。」這是準備單給她一個小園住呢。

  胤禛滿意了點點頭:「擺了飯吧。」

  周婷待要說去看看李氏,又不好當著

  顧嬤嬤的面,應了一聲讓碧玉擺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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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發表於 2015-3-19 19:03:46 |只看該作者
27、四爺正妻不好當

  胤禛吃過了飯,又喝了盞茶,看完了宋氏列的菜單子才抬起腿去南院看李氏,周婷忍著沒對胤禛解釋,就想看看他會怎麼看待這件事。

  李氏醒轉來喝了一碗藥,胤禛去瞧她的時候她正就著石榴的手喝粥,太醫說是虛,其實就是餓的,她哪裡受過這樣的罪,餓了這麼長時候又是哭又是跪的,身體就先吃不消了。再一聽「噩耗」能撐著回了南院屋子裡再暈已經不容易了。

  胤禛見她頭上包著帕子,一身素衣,臉色黃黃的,開口問道:「太醫怎麼說的?」

  屋子裡的丫頭全都識趣的退下去,李氏靠在枕頭上,頭髮散著,眼睛也沒有往日裡神氣,見了胤禛原來幹掉的眼淚又回來了,還沒說話淚就淌下來,嗚嗚咽咽好不傷心:「爺惱了妾便罷了,怎麼竟要把大格格留在正院。」

  胤禛沒有理睬她,逕自拿起擺在炕桌上頭的藥方看了一回,知道李氏沒有大礙,也不坐下:「你如今養病為重,其它的我自有安排。」沒有接李氏的話,大格格是斷不能放在她這裡教養了。

  「爺!」李氏這時候也顧不得了外頭的丫頭是不是能聽見,扯住胤禛的袖子,身子歪在床外:「妾從來溫馴,不知道做了什麼惹爺厭棄,縱是囚徒亦可自辨,爺惱了妾,妾總要知道是為的什麼!」

  李氏淚眼哭訴的樣子倒真叫胤禛心軟了幾分,見她這樣思忖著也許真是巧合。眉頭還沒來及得鬆開就掃見屋子裡哪一樣都沒少,獨獨少了剛抬進來兩天的玻璃燈。

  這一下心頭怒火更熾,可見這些可憐全是裝出來的,她很知道為的是什麼!胤禛冷哼一聲:「安安份份,別再起不該起的心思。」一抽袖子轉身走人了,留在李氏伏在炕上咬著牙不停發抖。

  胤禛這回是慢慢悠悠走回去的,他心裡的話不能說出來,憋悶得慌。蘇培盛跟在他後頭提著燈籠問他:「主子是去哪兒?」

  「去園子裡走走吧。」胤禛吸一口氣往園子深處走,不知不覺就走到水榭邊:「把裡頭的燈點起來,我進去坐坐。」

  周婷早就吩咐要把水榭收拾起來了,裡頭的裝飾全部換過了,因為天冷全用暖色,擺上山水插屏,待外頭梅花開了,不至於叫裡頭的花奪了外頭花的色。

  外頭自然什麼也瞧不清楚了,胤禛盯著山水屏風坐了小半個時辰不動。還是蘇培盛勸他就寢才回過神來,抬起手揉揉眉心。

  見微知著,仔細一思量

  往常這樣的事未必就少了,只是他從未察覺過。胤禛忍不住在心裡愧疚,就為著他的那點顧念,倒叫妻子跟著受了委屈,她一句也沒訴過,可抬燈進來怎麼也不可能不知道的,這事兒是噁心著兩個人呢。他還有氣可出,她卻得裝著不知道。

  胤禛微瞇了瞇眼睛:「側福晉那兒的燈,是誰去辦的?」

  蘇培盛一個激靈彎腰回話:「是奴才去辦的,」趕緊把李氏什麼時候吩咐的拿了多少錢去辦的全說了出來。

  「就隔了一個晚上。」胤禛斜著眼睛看他:「是哪個奴才舌頭這麼長。」

  蘇培盛把臉埋了下去不敢接話,兩個跟著的小太監被這樣的目光一掃都跟著彎下了腰,這正院南院別苗頭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往常這樣的事他們是跟著收好處,這回差點吃瓜落,全都不敢吱氣屏氣凝神,就怕被遷怒了。

  胤禛站起來像是忘了之前說的話似的:「去書房吧。」他還真不好意思在這種時候去見周婷。

  去書房要經過正院,胤禛看了一眼裡頭的燈火吩咐道:「跟福晉回一聲去,也免得她等。」還是小張子來回報的,周婷不知道胤禛心裡在想些什麼,皺皺眉頭:「咱們歇了吧,明兒事多著呢。」

  躺在床上周婷就睡不著了,外頭守夜的珍珠聽見她翻身以為她在擔心胤禛遷怒,想要開口勸勸又找不到話說,只說:「主子可是渴了要茶?」

  「茶就不必了,把燈點起來,我看會子書吧。」反正也睡不著了,不如幹點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現在紙貴,周婷可不缺錢,話本什麼的雖然她不能看,食書衣書之類的還是可以翻兩本的。

  珍珠聽了爬起來給周婷點上燈,又給她裹上了衣裳,從炕桌抽屜裡拿出幾本書給她挑選,周婷隨手拿起第一本來翻看,眼睛盯著心卻不在這上頭。

  她其實還是有些期待的,這個要跟自己過一輩子的男人,如果是個糊塗蟲可怎麼辦?他要是能辯明是非,那她跟了他還不算是太虧。如果是個不堪到底一味護著小妾的,那她以後日子別說隨心所欲了,小心翼翼還要怕出錯呢。

  雖說他沒在李氏那裡留下,也沒有因為李氏暈過去就心軟原諒她。可他去了書房,說明其實他心裡是真的喜歡李氏的,所以這一次才會那麼生氣,怪不得那拉氏絕望離開呢,若是這麼耗下去,他的心終究也還是偏在李氏那兒。

  珍珠調了杯蜜水端給周婷:「主子潤潤嗓子。」瞧著周婷的臉色說:

  「奴才今兒在南院的時候,瞧見小丫頭抱了玻璃渣子出去扔。」

  周婷這才回想起來那燈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屋裡的燈,一盞沒留?」

  珍珠點了點頭,周婷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來,低頭又翻了兩頁書,突然間心情大好:「吹了燈吧,我有些困了。」李氏恐怕是回過味來了,知道是玻璃燈的事惹到了胤禛,但砸爛了燈,原來只有五分的事在胤禛心裡也成了十分,她短時間是不可能出來再蹦噠了。

  第二天周婷早晨去送胤禛早朝,仔細留意他面對自己的神情,還真的看出了些不一樣來,她端茶過去,還沒送到跟前,那位就抬手來接了,周婷抿抿嘴角話說得更軟和,這時候不給自己加分的是傻子。

  「十三弟的生辰在月頭,爺的生辰在月末,宮裡也是要辦席面的,正巧十三弟妹剛過了門沒多久,額娘那裡恐怕是要讓人過去幫把手的。」雖說他剛大婚還沒建府,只能在宮裡請上一兩桌,該有的禮數卻是一樣都不能少的,十三福晉新嫁,妯娌之間也要熟悉熟悉。

  十三阿哥生母過世了,這些事沒有婆婆指點還真辦不下來,他是從小在德妃那裡長大的,跟德妃也很親近,上頭又沒有親哥親嫂,操持這些事肯定得由周婷出面去教導一下新弟妹。

  「也好,你去幫母妃搭把手就是。」照顧一下跟他親近的弟弟,胤禛還是很樂意的,他的禮物早就已經備好了,一把牛角弓,雖不多珍貴卻是投其所好的東西。

  「哎。」周婷一面應一面走過去給他撣撣衣裳,整整朝冠朝珠,胤禛趁勢握一下她的手,周婷就望著他微笑。胤禛以手做拳放到嘴邊咳嗽了一聲,轉過臉去的時候周婷竟然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胤禛一走,周婷意思意思也該去李氏那裡看一看,南院還是那個樣子,但看在眼裡就顯得比過去盛時要黯淡幾分,連下人也大多低頭走路。

  李氏沒有像周婷認為的那個癱在床上起不來,她的臉色甚至還比昨天要好了些,周婷心裡覺得奇怪,她可真打不死的小強啊。

  還沒說上兩句話,李氏就問了丫頭兩次二阿哥三阿哥,周婷這才明白了,挑挑眉毛,這是真的把自己的話當真了,就怕她來搶孩子呢。

  「側福晉好好歇著,旁的就別多想了,兩個小阿哥還指望著你呢。」周婷半酸不酸的扔下這麼句話,李氏也半軟不硬的接下了:「妾知道呢,所以才不敢稍有疏忽。」

  做了媽的,是沒那麼容易就倒下去,周婷瞧著李氏眼睛裡的光倒比過去還要亮了,勾一勾嘴角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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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19:04:02 |只看該作者
28四爺正妻不好當

  十三福晉生的圓圓臉一付討喜相,若是不討喜歡也不會挑出來賜給十三阿哥了,她新嫁作人婦又是當皇家兒媳婦,整個人繃得緊緊的,臉上的笑影就不如選秀的時候多。

  十三阿哥生母過世了,從寧壽宮請安出來大家都有地方可去,偏她沒有,又沒有親嫂嫂可以一處說話做事,眼睛裡就露著怯意。周婷招呼了她兩回,她就跟周婷熟悉起來。

  八福晉見了忍不住打趣兩句:「可見著四嫂是個愛新人的,十三弟妹一來就把我拋一邊去了。」說得大家哈哈一樂,十三福晉圓圓臉上露出一個笑渦來:「八嫂眼熱我,我還眼熱八嫂同四嫂是領居,時常能串門呢。」

  八福晉也就那麼一說,本來指點十三福晉辦生辰宴這樣出頭露臉又拉關係的事她是很樂意的,無奈最近後宅不寧,她也沒那個閒功夫再去插手旁的,再說這事要論起遠近來,還真輪不到她的。

  十三福晉長了張圓臉看上去就顯得比實際年齡要小些,算起來還是初中生的年紀,這麼小就要擔起正妻的責任來了。

  周婷說話做事偏了她幾次,她對周婷也比別人要親近,請安的時候就挨著她坐,德妃見到她們和得來自然高興。十三阿哥是在她身邊長大的,等於半個兒子,現在沒了親娘,幫扶一把十三福晉她是很樂意的。

  「正好的,生辰宴老四媳婦辦慣了,幫襯她一把,也免得她一時不湊手忘了什麼。」德妃宮裡頭常年熏著安神香,人一進來就覺得心平氣和的很。

  十三福晉原先還端端正正坐著,見周婷傾著身體同德妃說話,也跟著放鬆下來,先謝過德妃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瞧著周婷和德妃說話,周婷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了。

  「我們爺說,大格格既挪過來了就不要動了。」周婷除了戒指手鐲給德妃剝桔子吃,珍珠在旁邊托著玉碟子等,等把上頭的白經絡也剝乾淨了再遞到德妃手上。

  德妃捏了一瓣嚼完了把渣子吐出來:「原該如此才是,大格格是女兒家,教導起來更要精心。」只一句話德妃就差不多腦補完了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大概知道李氏已為胤禛不喜,所以才把女兒交給了周婷。

  心裡為周婷高興抬手拍拍她:「我原就說這樣才是規矩,這回子可算好了。」指了貼身的宮女去翻箱子,原來大格格養在李氏那兒,德妃給東西就要顧及著周婷,現在算是交給周婷養了,就更該給她作臉。

  十三福晉半懂不懂,她院子裡如今已有一個側福晉了,好在只有一個女兒還沒生下兒子來,原先家裡又沒有這樣多的妾,是以並不太懂這些,可既是名份上的侄女,德妃給了東西她自然也要給的。

  「我跟著也湊個趣,」說是給大格格,其實是謝謝周婷,周婷馬上攔了:「你進門日子尚淺,還沒攢下好東西來,等時候多了,有你破費的地方。」

  十三福晉一聽捏著帕子笑起來:「那我就等著給大格格添妝。」

  德妃照例是要睡午覺的,周婷被十三福晉拉到了阿哥所,她原還繃得住,一熟悉起來臉上的笑就沒斷過,拉著周婷的袖子跟她撒嬌:「這些我都不大懂,四嫂可別嫌我煩人。」

  周婷伸手刮刮她的鼻子:「這有什麼,原來宮裡頭也都是有定例的,那些喜好厭惡你著人去打聽也能問出來,我不過是多一句嘴罷了。」 定例擺在那兒,周婷要提醒她的不過就是各人所好,不至於叫她第一回辦大事就被人挑刺,留下個不精心的印象。

  「那也得謝四嫂教我,打聽來的哪有這樣仔細,不然我還真辦不下來呢。」十三福晉歪著腦袋笑:「四嫂就叫我的小名兒吧,只是我說了可別笑我。」

  周婷抿起了嘴巴,這個她倒真的聽過一耳朵,馬爾漢家裡生了七個女兒才得了一個嫡子,這個十三福晉就是最小的那個女兒,聽她這樣說,還真怕她說出「招弟」這樣的名字來。

  「哎呀,我都沒說,四嫂就先笑。」小姑娘羞紅了臉,她家裡還真有這樣的叫法,只不過那是前頭幾個庶出的姐姐,到她這兒都絕了念想,可巧後頭一個就是兒子了。

  「生我的時候我阿瑪就沒想著能有兒子,原來我額娘都叫我七妞。」十三福晉貼著周婷的耳朵說話害周婷差點兒噴茶。

  「說好了不許笑我的。」剛嫁了人還是一付孩子脾氣,周婷笑著摸她的蘋果臉:「選秀的時候也報的這個名字?」

  「那自然不成的,我是惠字排行的,四嫂叫我惠容就是。」十三福晉一開口就止不住話頭:「我額娘說我是姐妹裡面最有福氣的。」

  「可不是,弟弟都給你招來了,能沒福氣。」瞧她得意的樣子,周婷就忍不住想上去摸兩把。

  說了會玩笑話,十三福晉有意指著幾個丫頭續茶的續茶端點心的端點心,等丫頭們忙亂開了才低聲貼著周婷的耳朵問:「四嫂教我。」

  周婷看她的架勢還以為她要問什麼呢,等了好一會,才聽到她吞吞吐吐的說:「我這裡也有個大格格呢,我是想著能不能抱過來自己養。」沒嫁之前她就知道自己進門就是要當媽的,有個便宜女兒總好過有個現成兒子,出了嫁的姐姐都同她說過,叫她最好是能抱過來養,趁著現在還小,養到認了人,側福晉就翻不了天去。

  可這幾天下來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跟胤祥開口,周婷失笑,她覺得吃虧的事,原來在古代女人眼裡還是佔了便宜的。

  周婷心裡想了一回,看著她這張圓臉就有些不忍心,多大的人呀,就要開始算計這個,男人真特麼沒一個好東西!

  「你剛嫁進來,許多事情都沒摸清楚呢,不必這樣著急。」她也知道十三福晉恐怕是得了家裡的話才想走這步棋的,但哪有這麼容易,別說現在孩子還小,抱過來有個好歹都是她的責任,瓜爾佳氏要是趁著女兒有人照顧再懷上一個,她不就是替人作嫁了。

  「我們爺,拿我當孩子哄呢。」惠容嘴巴一扁,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胤祥跟誰更親近些,心裡也不是不委屈,但自己已經是後來的了,更得端出妻子母親的樣子來,讓丈夫看看她是能端得起來的。

  「這是好事兒呀。」有原主吃虧在前,周婷可不覺得正妻范多麼討人喜歡,正好惠容生得小,倒是可以當作優勢:「讓他哄著你疼著你,難道不好?」十三阿哥下頭有兩個親妹妹,恐怕是把惠容也當成妹妹來待了。

  「你就瞧瞧十三十五兩個格格,她們是怎麼得十三弟喜歡的?」周婷瞧著她那半懂不懂的樣子在心裡歎口氣,壓低了聲音:「誰說妹妹就不能當妻子的?」

  惠容垂著腦袋想了一通有些明白了,周婷繼續在心裡歎氣,這見了鬼的制度,全特麼把正妻當成保姆,把小妾當成紅顏知己呢。

  十三福晉千恩萬謝的把周婷送出了門,在道上碰上了也要回家的八福晉,她在寧壽宮裡還笑得歡,離了人就板著一張臉,眉毛眼睛上都掛著霜。

  周婷知道些原委,無非又是那個新月格格的事:「家裡那個又鬧上了?」

  「小小一個格格竟是要翻天呢。」八福晉冷冷一笑,笑得周婷的心跟著跳了兩下,只聽八福晉壓著聲音:「我倒不知道叫下頭人做個針線就成了不仁慈不高貴了,她也好意思拿這個說嘴!」

  周婷一噎:「她……真這樣說?」

  「可不是,真是打蛇不死反遭咬。」八福晉在外頭的名聲是不大好聽,但像楚新月這樣的人在她眼裡跟只螞蟻差不多,真沒那麼閒去盯著一個「玩意兒」。

  周婷給她出主意:「橫豎這個格格不規矩是大傢伙都知道的,你就是打發了她,也沒人敢說三道四的。」看樣子還真是個穿越女,還是個腦子不清楚的穿越女,命都捏在人家手上,還真敢給八福晉添堵呀。打發得遠點至少還有命在,要再這麼下去,捏死她都不用抬手的。

  八福晉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畫得細細的眉毛微微一挑:「既她覺得做針線是委屈了她,那就叫她替咱們爺唸經祈福。」從早上起來去佛堂呆到夜裡掌燈,唸經還得跪著,叫她再沒力氣上竄下跳。

  周婷心裡頭悶悶的,剛經過了惠容的事,現在又聽了八福晉的事,上馬車的時候就歎出一口氣來,做人難,做女人更難,做正妻的女人是難上加難。寧壽宮裡一請安,一群苦逼正妻排排坐啊,從上往下數過來,過的好的一個都沒有,周婷這樣的竟也能算是比下有餘了。

  其實十三福晉也很苦逼……

  到了二十一歲才生了第一個孩子

  之前完全沒她什麼事兒呀

  十三阿哥後院裡有三個側福晉,兩個庶福晉啊

  對比一下馬上覺得四爺真心還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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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3-19 19:04:14 |只看該作者
29四爺正妻不好當

  周婷心裡對胤禛的考驗還沒定出結論來,坐在馬車裡一路晃悠著回去,她就靠在軟枕上頭上想著自己以後的日子要怎麼辦。

  她和胤禛好幾次都要差點走了火,以後也不可能就這麼乾躺著什麼都不幹,更何況現在胤禛對李氏的感官差了,呆在她這裡的時候更多些,兩個人要真的一直不發生點什麼事,那周婷還要懷疑之前的孩子是怎麼來的呢。

  睡是肯定要睡的,現在的問題就是孩子,周婷原來不想要孩子,睡了就當是她嫖男人了。現在她不這樣想了,這些女人們都想要孩子不一定就是為了後宅裡的地位,生孩子的多少固然是寵愛的現實反應,但其實孩子才是女人們的依托。

  李氏受了這樣的打擊,還能挺著不倒下,未必不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就是因為她有兒子,往後就算胤禛再不上她那兒,她只要把孩子養大了,就能有出頭的一天。

  周婷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懷孩子容易生孩子難,生下孩子長成難,她的孩子如果是女兒她能保證不讓她去和親嗎?如果是個兒子她又能保證將來登大位就是他嗎?

  珍珠捧茶給周婷,她拿起來濕一濕嘴唇,怪不得那些宮斗劇裡個個都身不由己呢,人到了這個位子,不往前進就是往下摔,想要置身事外是萬萬不可能的,周婷閉上眼睛想像以後的日子忍不住打個冷顫。

  「主子可是冷了?」知道周婷畏冷車簾子蓋得嚴嚴實實的,沒有半絲風透進來,珍珠把準備好的手爐拿出來用毛巾抱著讓周婷暖手,她衝著珍珠笑一笑,突然想到,別說是孩子,就算她身邊的這幾個丫頭,要是她被透明被邊緣了,她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總不能叫這幾個丫頭忠心一場,到了不落好處吧。

  「沒事兒。」周婷微微一笑,心思轉開去,不能不說是李氏給了她感悟,十三福晉和八福晉又加深了她對古代女人地位的認識,原來那個可笑的想法被她自己揪出來踢了一頓,就說慈禧好了,就因為是皇帝生母才能這麼威風,那個原配也佔著名份呢,最後是到哪兒去了?

  「主子,到家了,可要我去拿毛披風?」珍珠以為周婷冷了,車裡準備的披風太薄就想進去再拿個厚的出來。

  「也沒幾步路,不必跑來跑去的。」周婷收一收心神,裹上披風往正院去。珍珠心細經過南院的時候輕輕咦了一聲。之前二阿哥風寒院子裡吹了那麼多天的苦風,如今李氏病了,按說南院的藥味要更重些才對,卻偏偏無聲無息一點動靜都沒有,很不像李氏的行事,珍珠扶著周婷的手疑惑的往南院那邊瞧。

  周婷一語點破:「她這是不得不安份了。」周婷自然不會苛待大格格,可暗地裡叫人吃虧的事多了去,論婚嫁的時候給嫁妝的時候,她怎麼就能一點都不擔心呢?

  不念著女兒在周婷院子裡就怕兒子被抱走,李氏這個女人倒是很抓得准利害關係。不能指望丈夫那就指望兒子,只要把兒子養活好了,那她自己的體面和女兒的體面就都有了。

  回到屋裡熱水已經燒好了,瑪瑙拿大毛巾遮住衣服讓周婷洗去一臉脂粉,換衣裳的時候指一指炕桌上擺著的幾個匣子:「主子剛出門,蘇公公就送了東西來。」

  周婷一點也不奇怪,她就知道有這麼一出,這個男人的心思好猜的很,他既然覺得虧欠了周婷的,肯定要拿這些東西補上。周婷有些好奇這回送來的是什麼,一個個匣子打開,瑪瑙站在旁邊都驚著了。

  大小三個匣子,兩個匣子是頭面首飾,最小的那個匣子裡頭像之前一樣擺著十個金錠子,大匣子裡是一頂珍珠冠,不說中間那顆大珠子,單旁邊繞起來的珠子要找同樣大小的串起來亦是難得的,周婷抿抿嘴巴:「珍珠冠收起來留著爺生辰的時候戴,」說著取出小匣子裡的耳鐺放在耳朵上比劃,珍珠趕緊捧了鏡子過來給她照。

  耳環有好幾種,有珠有玉還有一對指甲蓋大小翡翠的鑲在金質五爪托裡,華貴非常,周婷拿的就是這個,掛在耳垂上襯得膚色溫潤。

  珍珠瑪瑙都讚她:「主子戴這個好看。」

  周婷一笑,戴著就是要讓胤禛看見,她瞧了瞧身上的衣服:「這個鮮妍了些,換身素的倒能把這耳環襯出來。」

  針線上人把之前拿去拼的毛毯褥子送了過來,做的比周婷想像的樣子要好看,一塊塊的小毛料拼起來倒像拼花被子似的,立馬就鋪上試了試,又軟又暖。周婷很滿意的給了賞錢,叫瑪瑙馬上就鋪起來,心裡想著說不定今天就能用得著了。

  周婷伸手摸一摸耳垂,今兒就是胤禛不來,她也要把他拉來。得到一個男人的尊重比得到他的寵愛要難得多,周婷沒有把握讓胤禛最寵愛自己,起碼她可以往尊敬那條路上走,端得起還要放得下,男人夢想中的妻子都有著情婦的面貌,地位她已經有了,現在就只看行事了。

  飯都擺好了遲遲不見他到後頭來,周婷剛想著人去問,小張子就過來回了:「主子與十三爺正忙呢,叫把飯擺到書房裡去。」

  碧玉出去吩咐,周婷叫住小張子問話:「今兒是忙什麼?」

  「萬歲爺著太子爺同十三爺閱永定河。」小張子撿了一句要緊的:「主子同十三爺正在翻河志呢。」其它的那些他也說不上來,瑪瑙拿了碟果子給他,他打了個千謝過周婷就全倒進帽子裡,一屋子的丫頭笑他那怪樣子。

  周婷瞧著他年紀小就細細問他家住何處,有些什麼人。當了太監也還是有家人的,一開始是家裡窮苦過不下去送他們進宮當了公公,靠著機靈勁要是能被得寵吃得開的大太監挑中了做徒弟呢,就指望著有出頭之日了。蘇培盛挑中了他,就是因為他慣會看眼色,這時聽周婷一問就一點點全說了。

  周婷也並不是好奇才問的,胤禛身邊的大太監她是不好隨便叫過來問話的,上回李氏剛換了個馬伕胤禛就這樣生氣,可見是討厭別人打聽他行事。雖然她是正妻同一句話她能說的,李氏宋氏不能說,但周婷既然知道了他的忌諱,當然不會做傻事去惹他討厭。男人有幾個會樂意老婆查手機電話短信記錄呢。

  小太監就又不一樣了,他們幹的不是什麼要緊事,偏偏離胤禛又很近,她略問上兩句也能找個關心胤禛飲食起居的名頭。

  「原就姓張,進了宮給起的名兒,叫起麟。」小張子老老實實的站著,他也知道周婷的用意,往常院子裡的女人們也沒藉故跟他少套交情,周婷是嫡福晉,問些話是名正言順的,再說在周婷面前混個臉熟對他只有好處。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到底在哪裡聽過周婷又想不起來了,宮裡頭起的名都得吉利才行,那個楚新月一聽就知道是她自己矯情出來的。

  周婷點點頭,又略問了兩句就放他回去當差,這樣的人得天長日久的放在胤禛身邊才能顯出作用來,她也不急在這一時,這回問問姓名家庭,下回問問家裡人身體好不好,等摸清了情況再給好處,交情都是這樣來的。

  小鄭子見他拿了東西過來伸頭一瞧,見是尋常點心就皺皺鼻子,張起麟也不吃獨食分了他一半,兩個人站在外頭把一帽子點心吃乾淨了,小鄭子吃了還要說:「下回我去,保管能拿著賞錢的。」張起麟嘿嘿一笑就再不搭話了。

  「你往年也跟著去閱過兩回永定河的,這些都該知道才是。」胤禛挑了本《直隸河渠志》指給胤祥看:「永定河水流緩慢泥沙積沉,河床較地面更高,改道多次,無非是這些用得著的,太子亦在,有事商議就可。」

  胤祥正看水經注,聞言頭都不抬:「我恐怕他沒那個閒心呢。」一家子兄弟偏要分出尊卑來,胤祥一貫得寵,在康熙面前很說得上話,可每次太子一出現,汗阿瑪眼裡就再沒他們了。

  「他名份早定,既為尊自然該當的。」胤禛喝了一口茶,喚了一聲:「蘇培盛!換過一盞來。」又轉頭對胤祥說:「吃了飯就快回去,別等宮門下了鑰。」

  「四哥這兒難道還差我一間屋子?」胤祥站起來走動動筋骨:「四哥又不是不知,自舊年去祭過泰山,他瞧見我就皮笑肉不笑的,我那時候去永定河就是去撒歡的,哪能真知道些什麼。」 上一回去胤祥才十三歲,能記得住的東西真不多了。

  「在我這兒說兩句便罷,到了外頭要慎言。」胤禛瞧了他一眼告誡道,胤祥不再說話,擺飯上來一筷子把盛金銀肘子的盤子給扒拉過去,醬油肉汁湯拌飯吃了兩大碗,放下碗抹抹嘴:「我先把這些都帶回去看,明兒再來叨擾四哥。」

  胤禛又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蘇培盛續茶的時候問他:「爺今兒歇在何處?」胤禛略一沉吟:「去正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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