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滑的狐狸】(穿越)原始小日子【全書完】

秋天的雨

☆、第160章 薄骨許來生

天亮之後，部落的人依然和往日一樣生活，只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往阿濁的房子的方向看，好似不看，便不會想起有人離開似的。
    吃過飯之後，林北給孩子們上了會兒課，便打發孩子們出去玩兒了。
    她呆呆地站在空地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阿濁的房子，只期望那邊能有嘹亮的哭聲出來，只期望不要再聽到阿濁絕望的呼喊。
    不知道站了多久，林北的雙頭已經麻木，她哀歎一聲，抬步正打算往灶房走，忽見阿濁房子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阿濁急急從急急走出來，高聲招呼林北，「林北，林北，你過來。」
    林北的心忽悠一下，鼻子一酸，竟有眼淚從眼眶流出。
    她吸一吸鼻子，用粗糙的麻布擦乾臉上的眼淚，抬步踉蹌地走向阿濁。
    從來不讓人靠近這裡的阿濁，突然讓她過去，只能有一個情況，那就是，阿濁有十足的把握保證林北過去不會有事。那也就是說，阿濁已經想到抑制瘟疫的法子，不僅可以救治已經得了瘟疫的人，興許也能預防瘟疫。
    果然，林北剛一走進，就聽阿濁高興地說道：「林北，薄骨，薄骨醒了，薄骨醒來了。我最新熬出來的藥，能治瘟疫。」
    薄骨的情況一直比較嚴重，早前有幾次甚至瀕臨死亡，林北甚至整個臨水部落的人早幾天就開始做薄骨會離開的心理準備。
    就連這麼嚴重的薄骨都醒來了，那其他人……
    昨晚一連死了那麼多人，今天又得了這樣的好消息，林北覺得自己胸腔裡那顆砰砰亂跳的心不是她的似的，讓她自己都掌控不住。
    林北跟著阿濁進屋。就見一張大炕上一溜躺著好幾個人，其中有幾個位置鋪著獸皮，上面卻是空空，可不正是昨晚死去的人住的地方。
    喜悅之情一下又斂去不少，她肅然地看著還躺在炕上的幾個人，最後目光落到薄骨的臉上。
    不過幾天的功夫，薄骨又瘦了不少。臉色也不大好。只是此時睜著眼睛，目光晶亮地看著林北，那複雜的目光。一度讓林北以為躺在炕上的不再是薄骨，而是一縷來自異界的遊魂。
    「林北……」四目相對許久，薄骨才嘶啞著聲音開口喚道。
    這一聲呼喚，也終於讓林北緩過神來。
    她走過去。坐到炕沿兒上，垂眸看著薄骨。「你覺得怎麼樣？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薄骨輕輕搖頭，雙手支在身體兩側，就要坐起來。
    林北勸他躺著，他卻不聽。沒奈何，林北只好扶他坐好。
    薄骨盤腿坐在炕上，與林北平視。
    「我很好。除了有些餓，沒有哪裡不舒服。」薄骨含笑回答道。
    林北給他倒了一碗水。親手餵他喝下，這才開口說道：「我這就讓青蕪做飯。」
    她話音剛落，屋子裡其他的幾個人也都虛弱地開口說道：我也餓了……」
    林北把大家都醒了，且嚷著肚子餓要吃飯的事情告訴青蕪，灶房裡的幾個女人都流下了眼淚，一邊抹眼淚一邊忙活著做飯。
    林北再次往阿濁的房子走去，剛挨近門口，就聽一陣響亮的啼哭聲從另一個房間傳出來。
    太好了，大豆和小麥又哭了，還是那麼的響亮。
    林北進到那個房間一看，一個染了瘟疫的還有奶的女人正抱著大豆在餵奶，正在哭泣的是小麥，估計他也是餓了，可惜還沒有輪到他吃奶，所以才哭的這般淒慘。
    「林北，大豆和小麥可以先抱走了，在這裡他們整日吃不飽，回去之後也能多吃一些。」阿濁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林北身邊，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說道。
    剛才想到可能找到了治療瘟疫的法子，林北心裡只顧著高興，一些事情便被她忽略了。這時候心情平復了一些，她才想起來，於是拉著阿濁走出了房間。
    「阿濁，昨天大豆和小麥明明哭的很大聲，很有力氣，顯然是要好了的樣子，怎麼昨晚會……會死好幾個人？」林北問道。
    「這件事都怪我！」阿濁的面色有些不好，他有些愧疚地看著林北，解釋道：「我之前想到兩個方子，一個一個試怕來不及，就熬了兩種草藥，分別給不同的人喝下。結果，一個方子有用，一個方子，沒有用。我也是昨天聽到嬰孩的哭聲才知道哪一種方子有用的，又連忙去熬藥，給沒喝到這種藥的人喝。可，可我沒想到，這兩種藥是犯沖的，單獨用都是治病的良藥，獨獨用在一處，就變成了毒藥……」
    阿濁越說，心裡越是愧疚和難過。他覺得那些人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他的緣故。若是他能再細心一點兒，等第一種藥的藥勁兒過去了，再喂第二種藥，那部落裡便也不會死人了。
    可是，哪有那麼多如果。這世上的事，怎麼能用如果去衡量。
    「阿濁，這不怪你」，林北細心安撫阿濁，「你早前不是也不知道？你不要想死去了幾個人，你要想，因為你的努力救活了多少人。不光是咱們臨水部落的人，還有別的部落的人，不光是現在活著的人，還有咱們的子子孫孫，都會因為你試製出了能治療瘟疫的藥而受益。」
    林北一番話說完，阿濁的眼睛裡閃現出一抹興奮的光芒，剛才的抑鬱和羞慚一掃而空。
    「林北，你說的對，我不應該糾結這些事情，我要想我發現的藥能救下多少人，這才是最重要的。」阿濁肅然說道。
    勸好了阿濁，林北又去看薄骨。
    他還呆呆的坐在炕上，見林北進來，對她粲然一笑。
    林北總覺得眼前的薄骨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看著她的眼神裡，好像摻雜了許多的東西。
    「薄骨，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看我？」在原始社會待的久了，林北的性格也發生了一些改變，她不喜歡把事情憋在心裡，有疑問就直接問出來。
    「沒事，我只是高興，還能見到你，我很高興。」薄骨含笑說道：「我還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很有意思的夢。林北，若是有下輩子，我一定在所有人之前，遇見你，讓你喜歡上我。」
    薄骨目光溫柔如水，看的林北心頭一悸，心裡面只想著薄骨說的後世相遇，倒是沒有在意薄骨前頭說的做夢的事情。
    她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薄骨，薄骨嘴角的笑容更大，再次開口說道：「林北，你不要多想，帶著咱們臨水部落的人過好日子，和矯鷹好好的生活。我只說下輩子，我把希望寄托在下輩子，有你的下輩子。」
    林北不知道她還有沒有下輩子，只薄骨的話叫她心裡酸澀的不行。
    「飯來了，你們快吃一些吧。」正這時候，青蕪帶著幾個女人送飯來了，打破了林北和薄骨之間的尷尬氣氛。
    林北長長舒了一口氣，對房間裡的幾個人道：「你們好好休息，等阿濁確定你們沒事了，你們便能和大家一起吃飯、睡覺了。」
    安撫完這些人，林北就先離開了房間。
    因為找到了救治之法，林北覺得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不少。不過，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不少。附近除了比較早出現瘟疫的茂山部落，還有幾個部落也出現了瘟疫，林北便派人把救治瘟疫的藥告訴其他幾個部落。
    還有後來到臨水部落的女人和孩子，他們當中沒有染上瘟疫的人還單獨在一所房子裡，處於隔離的狀態。
    林北得了阿濁的允許，親自過去看這些人。
    林北打開房門的時候，只覺得一陣難聞的味道從房子裡衝出來，她敞開門放了一會兒，鼻息間已經適應了這個味道之後才走進去。
    「林北，你怎麼進來了？」在外間兒燒水的女人最先發現林北，驚訝地問道。
    她這一聲驚呼，也把左右兩間房間裡的人都吸引了出來，他們看到林北進來，都覺得詫異。
    知道是他們把瘟疫引到臨水部落之後，他們以為自己可能活不久了，臨水部落就算不把他們一個一個都殺死，恐怕也不會讓他們有好日子過。
    誰知道最後竟然只讓他們單獨住了一座房子，不准他們隨意走動罷了。每天都有人來給他們送飯食，他們餓不著也冷不著，竟都好好的活了下來。
    也因著這次的事情，他們更加覺得來投靠臨水部落是最正確的選擇，若是去了別的地方，他們只怕早都已經死了。所以他們更感激臨水部落，也更加感激林北。
    林北自然是不知道他們心裡的想法，只她仔細看了房子裡的人，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這房子裡的味道怎麼這麼大？你們整日都不梳洗嗎？怎麼一個一個都這般模樣？」林北問道。
    屋裡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林北。
    他們早前就是這樣生活，每天洗臉漱口這些清潔習慣還是來到臨水部落之後才開始接觸的，這些天他們心裡忐忑，還哪有心思收拾，便都成了髒兮兮的模樣。

秋天的雨

☆、第161章 荏苒至春日

「林北，這些天我們實在是沒有心情收拾，不過我保證，我們以後再不會了」，一個女人站出來，對林北說道。
    看她戰戰兢兢的模樣，林北心知自己說話的口氣有些重了，嚇到了他們，便緩和了語氣，對他們說道：「我是為你們好，你們不要以為這些是小事，很多病都是因為我們平時不注意清潔引起的。」
    林北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們解釋細菌啊之類的問題，便只得粗略地說道。
    「林北，這次的瘟疫，也是因為我們不注意清潔引起的嗎？」林北的話音剛過，躲在女人身後的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怯怯地問道。
    小姑娘本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大人們具是變了臉色。
    最開始和林北說話的女人定定地看著林北，問道：「真的是這樣嗎？這次的瘟疫，真的是因為我們不注意清潔才引起的嗎？」
    這些女人覺得這個說法很是不可思議，不清潔竟然也能得病。她們都看向林北，想聽她怎麼說。
    「我不知道這次的瘟疫是不是因為這個，不過我知道若是大家不注意清潔，有時候確實有助於瘟疫的傳播。除了清潔，吃也很重要，一定要吃乾淨的東西，死物萬萬不能吃。」林北又補充了一句。
    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這些人剛來部落的時候，興許是早前餓的狠了，恨不能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留下來。阿濁用來試藥的兔子死了，就有一個女人偷偷的把兔子撿了回來，若不是被部落裡的人發現，那兔子很可能就被這些人偷偷的烤來吃了。
    那時候林北還沒來得及和他們把道理說清楚。部落裡就開始流行起瘟疫來，托了這麼久，林北才想起這件事。
    「不能吃……死物？」女人訥訥地問道。
    「可是，我們走來的這一路，吃了不少死物，還吃了死人……」小姑娘又探出腦袋說道。
    只是她看到林北驚詫的表情，把剩下的話都嚥了回去。
    不僅吃了死的動物。還吃了死人……
    這話在林北的腦袋裡過了兩遍。她便再也忍受不住，捂著嘴出去吐了起來。
    吐完之後，林北又回到房子裡。很是嚴肅地告訴屋裡的這些人，以後再不能吃死物，更不能吃死人。
    同時，她還再三強調。「咱們臨水部落不允許吃獨食，若是你們在外面得了什麼好吃的。決計不能偷偷摸摸的吃，首先要緊著孩子。」
    這些人也不傻，馬上就聯想到他們早前偷偷撿回死兔子，打算烤來吃的事情。他們一個一個都低下了腦袋。不管林北說什麼都點頭應是。
    林北說了好一通，也不知道他們聽進去多少，最後實在口乾。這才罷休。
    部落裡後來的人不少，可唯有這一批。最是讓人費心。林北覺得，臨水部落固然應該壯大，但是收人這件事，必須要慎重，比以前更慎重才行。
    瘟疫的事情過去了，臨水部落的人自然是高興。同時，鳧游還帶回了周圍幾個部落的情況。
    「茂山部落剩下的人不多，至於其他幾個部落，雖然也折損了些人，不過影響倒是不大。」鳧遊說道。
    和林北想的差不多，那茂山部落裡有人心術不正，結果帶累了整個部落，林北真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他們。
    不過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過去，且已經找到應對之法，日後若是再起這樣的瘟疫，也便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因為瘟疫的事情解決了，臨水部落也算徹底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薄骨能下炕走動之後，便又開始去煉鐵，林北勸了他好幾次，他都不聽，且還十分有理地對林北道：「我在夢中夢到了更好的煉鐵法子，若是現在不試，就怕過後忘了。」
    林北問過阿濁，確定薄骨的身子沒有問題，林北這才沒有多說什麼，任由他去折騰。
    除了薄骨忙活著煉鐵，臨水部落還有一個人也十分忙碌，那就是青蕪。
    她終於做出了豆腐來，雖然第一次做沒有掌握好鹽鹵的份量，豆腐太嫩，幾乎是一碰就碎，但是大家都很開心。豆腐能做出來的吃食可不少，這一下子，臨水部落又多了不少種吃食。
    那鹽鹵的來歷也很是傳奇，竟然是早前還在用鹹水湖煮鹽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從湖邊撿到的一塊鹽疙瘩，因為顏色不好，並沒有化開來食用，被人隨手丟在了一旁。
    前些天部落裡大掃除，青蕪收拾灶房的時候時候無意中在一個破了口，許久沒有用過的陶罐裡發現了這塊鹽鹵，她看著像鹽，便用水化開了。
    那些天有些忙，她就把這茬忘到了腦後。
    後來青蕪聽林北說豆子還能磨豆漿，早上用來配煎餅吃也不錯。
    豆漿磨好之後，她有些拿不準林北和她說的時候有沒有提到往豆漿裡放鹽。
    在她看來，豆漿和湯差不多，湯都要放鹽，想來豆漿也是要放鹽的。
    她去找鹽的時候，看到了早前化開的鹽鹵，便直接把鹽鹵添進了豆漿裡。
    結果，豆漿都凝結成了塊狀，青蕪覺得奇怪，便叫來了林北，把自己往豆漿裡加了鹽塊子化開的水的事情說了。
    塊狀的鹽，一般是白色或者是透明的才能使用，而青蕪化開的鹽塊有異色，顯見是不能食用的。
    於是林北便想到了鹽鹵，和青蕪說這個可能就是製作豆腐用的滷水。青蕪聽後很是興奮，當天就試著做了豆腐，結果還真讓她做成了。
    一晃眼，天氣漸漸暖了起來。
    部落裡的人已經十分有默契，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不用林北分配便很自覺地做起來。
    矯鷹隔一日就帶著幾個人出去打一次獵，原先都是一天一打獵，不過現在部落裡養殖的動物已經足夠多，宰殺來吃也勉強可以供應一些時日，再者現在有了小麥和糜子做主食，肉只用來做菜和熬湯，也用不了多少。
    林北估算著，照著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等到明年，興許連隔一日出去打一次獵都用不上，只隔三差五出去一回也是一樣。
    巖岫和鳧游則帶著身體強健的男人開墾荒地，林北打算擴大糧食作物的種植面積，開荒勢在必行。
    男人們在外面忙活，女人們也沒有閒著。天氣要暖和了，麻衣草鞋都要開始準備，全部落幾百人，要準備的著實不少。
    土地開墾的差不多，也是該耕種的時候了。
    薄骨帶著手下的幾個健壯的男人，已經打出了不少農具，不光有犁，還有鐮刀、鋤頭、鎬頭這些，使用的時候可比石質的器具好用多了。
    全部落的人一起忙碌，用了十多日的時間才把所有的種子都播種下去。
    今年也真是好運氣，播種之前只零星地掉過幾次雨點子，林北已經做好了春旱的準備，誰知道地剛耕種完，第二天就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漫灑開來，一連下了兩日，竟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下雨是好事，不過也耽誤了做別的活。
    原本臨水部落是打算春耕之後開始起房子的，一應沙石木料在天寒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只差破土動工，只這雨下起來沒完，起房子的事情便也只能往後拖了。
    這一日，林北正在房間裡逗弄大豆和小麥。兩個小傢伙被瘟疫折騰了一回，身子倒是一點兒也不見弱，能吃能睡，長得很快，幾乎是一天一變樣。
    他們現下已經會翻身，只大豆比較懶，每天都像完成任務似的，象徵性來回翻兩下，翻過之後，任誰去逗弄，他都不會再動彈，只瞇著眼睛睡覺，或者是沿著眼睛看翻得不亦樂乎的小麥。
    小麥和大豆完全相反，是個勤奮開朗的小孩，只要把他放到炕上，他自己就會翻來翻去，圓滾滾、白嫩嫩的小身子在獸皮上翻滾，像極了渾圓的大白饅頭。
    林北看著兩個小傢伙憨憨的樣子，樂得前仰後合，正這時候，青蕪匆匆找到她。
    「林北，又有人要來咱們臨水部落，現在都在外面淋雨呢，怎麼勸他們都不聽，你說怎麼辦好？」青蕪嘟著嘴，十分不高興地說道。
    自從出了瘟疫的事情，全部落上下一致認為臨水部落收人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是以，周圍的幾個部落在瘟疫之後想來投奔臨水部落，都被拒絕了。
    有些部落在被拒絕之後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依然像以前那樣過日子，天暖之後就尋找食物更加豐沛的地方生活了。
    但是也有幾個部落十分頑固，一直不肯死心，隔上幾日便要來臨水部落一次。
    早前林北也出去勸過幾次，只那幾個部落的首領根本不聽她說話，目的只一個，就是讓臨水部落收留他們。
    那幾個部落整日想著來臨水部落，不事生產，導致部落裡的人整日餓肚子，身子都十分虛弱。特別是孩子，餓的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林北實在不忍心看，他們再開，她便不再出去，只交給青蕪、阿俏他們處理。
    這時候青蕪來找她，看來他們也對這些人沒有辦法了。
    林北把大豆和小麥交給屋裡的其他女人，跟著青蕪出了屋，「今天一定要把人勸回去，在部落外面死了人總歸不好。」

秋天的雨

☆、第162章 提議遭否定

外面的雨不多大，可時下並沒有暖到淋雨也不會覺得冷的程度。
    是以，林北看到守在部落外面不肯走的人的時候，他們一個一個已經凍的嘴唇發青，渾身顫抖個不停。
    林北看了一圈兒，這回倒是沒看到孩子，心中的惱意消散了不少。
    這些人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程度，下雨天還知道讓身體較弱的孩子留在部落裡等消息，看來也不是沒有救。
    心裡這般想著，林北開口說話時的聲音卻是極冷。
    「你們為什麼要來臨水部落？」
    外面的人不知道林北為什麼要這麼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站出來答話。
    雨雖不大，落在身上卻也不舒服，且還極冷。林北等了一會兒便有些不耐煩，蹙眉繼續說道：「你們來臨水部落，不過就是想安安穩穩的活下去，是也不是？」
    來人紛紛點頭，他們的要求確實不高，只要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就好。經歷了瘟疫這件事，他們也意識到，光是能吃飽，有地方睡覺還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在惡疾面前，他們是那麼的渺小。
    所以，他們才盯準了臨水部落。臨水部落具有能夠讓他們安安穩穩的活下去的所有條件。而且，他們這幾個小部落雖然是在天寒之前才遷徙過來的，與臨水部落的接觸不多，不過倒是從一直生活在這裡的部落那裡打聽到了臨水部落的不少事情。知道臨水部落的首領寬厚，弱小來投奔，從不決絕。是以，他們才帶著部落的老弱婦孺過來，無論如何也要讓臨水部落收下他們。
    林北的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來。冷冷淡淡地說道：「既然你們只是想安安穩穩的活下去，那就回去吧。不在臨水部落，你們照樣安穩。」
    聽她這話，來人都急了。他們在外面守了好幾天，好不容易再見到林北，還指望她能鬆口留下他們呢，哪成想她三兩句話就拒絕了他們。
    「臨水首領。你看我們現下的樣子。若是臨水部落再不收留我們，只怕過些天我們就都要餓死了。」終於，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嬤嬤站了出來。
    老嬤嬤身邊還聚集了幾個年輕人。看樣子像是哪一個小部落的首領。
    林北看她是老人，語氣倒也緩和了些，只是一點兒也沒有鬆口，「若是我們臨水部落不收留你們。你們就要餓死，那我們臨水部落更不能收留你們了。」
    這話不光來人疑惑。臨水部落的人也沒聽明白，大家的目光都焦灼在林北身上，只等著她解釋清楚。
    林北嘴角的弧度更大，清晰地解釋道：「我們臨水部落可不養閒人。我看你們當中有也不少年輕人，就算不能讓部落都吃飽，想來也不至於餓死。而嬤嬤你說不來我們臨水部落就都要餓死。那你的一起豈不是要讓我們臨水部落的人養你們，憑什麼？」
    聽聞此言。臨水部落的人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臨水部落現在的人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後來到臨水部落的，從進到臨水部落開始，他們就要勞動，沒有人例外。現下眼前的人竟然存了讓臨水部落養他們的心思，臨水部落的人怎麼能樂意。
    那老嬤嬤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開口描補，只可惜她太著急，這話就越說越不對味兒。
    「臨水首領，不是這樣。我們的年輕人都能幹活，不需要你們養活。」老嬤嬤急急說道。
    話音落，人群立時炸開了鍋，從來寬厚的臨水人臉上都現出不屑的神色來。
    「既然他們都能幹活，不需要我們來養活，那你們又何必來我們臨水部落？」林北反問。
    來人已經被林北繞暈，只決絕怎麼說都不對，臉上濕意更盛，也不知道是沾了雨水還是急出的汗水。
    林北擺擺手，臨水部落的人立時安靜下來，「我今日就和你們說清楚，我們臨水部落不會接收你們，你們自回去好好的生活。若是你們要在此處和臨水部落比鄰而居，我們絕對不會干涉。若是日後再出現瘟疫或者是其他大災，我們臨水部落能幫上的，也絕對不會看著你們去死。」
    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可以做相安無事的鄰居，以後遇到難事臨水部落也會幫忙，不過臨水部落是堅決不會收他們。
    說完這番話，林北從身邊站著的一個背著弓箭的男人身上解下弓箭，這箭頭已經不是骨箭頭，而是鐵的，威力可比骨制箭頭大的多。
    大家都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疑惑地看著她。
    久不握弓箭，倒是生疏了不少。林北握著弓箭掂量了一下，搭弓射箭，那支羽箭竟直直朝一旁粗壯的大樹射了過去，發出嗡嗡的聲響，直直紮在樹幹上。箭尾的羽毛還抖了抖，像是示威似的。
    臨水部落的人都知道弓箭的威力，倒也沒露出意外的神色。只來投奔臨水部落的這些人，都被林北手中的利器嚇傻了。腦子裡不自覺地想到那只羽箭伸到自己身上是什麼樣子，有那膽子小的，竟是被嚇得尿了出來。
    「明日，若是我還看到你們聚在這裡，那麼，箭可就不會射到樹上了。」林北擺出陰測測的表情說道。
    恐嚇完了，林北把弓箭又掛到男人身上，轉身直接回了部落。
    說了這麼多話，又是拉弓又是射箭的，林北已然口乾舌燥，她直接去了灶房，給自己倒了碗熱水，坐到灶膛前面一邊烤火一邊喝水。
    「林北，林北，那些人走了。不對，不是走了，是跑了。」林北的一碗水還沒喝完，青蕪就樂呵呵的跑了進來，對林北說道：「你怎麼轉身走了？你若是再多待一會兒，就能看到那些人的樣子有多可笑了，我回來這一路都忍不住想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若你是他們，指定也這麼跑。」林北忍不住打趣道。
    青蕪也倒了碗水，坐到林北身邊，收起臉上的笑意，疑惑地問道：「林北，你明明一開始就可以用弓箭嚇跑他們，為什麼還要和他們說那麼多話？」
    其實青蕪想說的是，直接嚇人就好，前面說那麼多廢話幹嘛。
    林北把碗底最後一點兒溫水喝完，對青蕪神秘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打算」，站起身來，拍了拍青蕪的肩膀，「連天下雨，潮氣重，晚上煮羊肉湯喝吧。」
    說完，林北拍拍屁|股走了。
    青蕪看著林北揚長而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她才訥訥出聲，「到底是什麼打算啊？」
    林北到底有什麼打算？這個疑問並沒有困惑青蕪多久。當晚吃過飯之後，林北就把臨水部落的肱骨叫到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的打算都和他們說了。
    這幾日下雨，蓋房子的計劃便只得推後。閒時林北便拿出早前畫的臨水部落未來的平面圖看，很多事情都經不起細琢磨，她越看越覺得很多地方都可以改進，很多地方都可以重新打算，臨水部落的未來，也完全可以是另外一個樣子。
    就比如，臨水部落現下統共三百人不到，去掉老人和孩子，能從事生產勞動的年輕人不過才一百多些。而這一百多的人，不僅要耕種，還要養殖牲畜、打鐵織布、紡線織網等等。
    雖然大家都有分工，可大家仍就忙不過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臨水部落還沒發展起來，倒是先把勞動力累倒了。
    所以，林北便想讓臨水部落的人做一些技術性較強的活，而把諸如種地這樣勞動強度大的活分攤給別人。
    那個別人是誰？當然是今天被林北用弓箭嚇跑的那些部落的人。
    種地得來的一部分糧食用來餬口，而餘糧則可以用來換取農具，也可以換取衣服、鞋子等，這樣一來，不種地的臨水部落的人也可以有糧食吃。
    林北也知道，自己的設想很好，可若是真的實施起來，必然困難重重，且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完成的。
    聽完林北的話，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都沉默不語。
    林北心裡也十分忐忑，若是大家都不支持她，她這一想法也只能是空想罷了。
    過了好一會兒，還不見有人說話，林北著急了，「你們覺得怎麼樣？倒是說句話啊。」
    「林北，我覺得吧，咱們部落這樣就挺好」，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時候阿芒，屋裡所有人中她年紀最大，說話也十分有份量，「你說的那些聽著倒是挺好，可萬一遇到大災之年，糧食收的不多，別人種出的糧食指定不會給咱們吃，那咱們豈不是要餓肚子。」
    這也是一種可能，大家都紛紛點頭，贊同阿芒的話。
    「我們可以建造一個糧庫，每年都要往糧庫裡存放一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這樣的話，即使遇到災年，即使顆粒不收，我們儲存的糧食也能夠支撐一陣啊。」這一點林北早就想到，十分順溜地回道。
    「林北，我和阿芒想的一樣，咱們部落現在這樣已經很好，沒有必要像你說的那般，至少，現在沒有必要像你說的那般。」從來都贊同林北的矯鷹開口了，這一次，卻沒有繼續支持她。

秋天的雨

☆、第163章 和暖好時節（正文完）

矯鷹開了口，且還否定了林北的提議，房間裡瞬時安靜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沒想到矯鷹會如此說。
    林北倒是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多，她雖然是部落首領，卻不是獨裁者，部落的大事雖不至於讓部落的每一個人都同意才能去實施，但是至少也要部落這些肱骨中的大部分都贊同才行。
    她之前的提議，若是一項一項實施開來，沒有個幾年甚至幾十年，根本完不成，遭人反對也在情理之中。反對她的是阿芒還是矯鷹，於她來說都是一樣的。
    「你們的看法呢？」林北目光掃過其他人，等著他們給出答案。
    其實，她大概已經猜到最後的結果了。只是不親耳聽到答案，她總有些不死心。
    「我贊同阿芒和矯鷹」。
    「我也是」。
    「我也是」。
    ……
    靜默一刻之後，房間裡的人一個一個開口，果然都是贊同阿芒和矯鷹的。
    最後，只有坐在角落的薄骨垂眸未語。
    他說不說已經不重要，只是大家都說他不說也不好。久等不到他開口，林北極有耐心地問道：「薄骨，你怎麼說？」
    薄骨純然的目光對上林北的目光，語調緩緩道：「林北剛才所說，勢必將是臨水部落以後的必經之路，即便我們現在不贊同，卻也不能全然否定。林北，你不妨把你的設想全都整理出來，待時機成熟，再一條一條實施，如何？」
    他肯定了林北的提議。同時也指出，現在時機不成熟，還不能實施。
    可以說，他是把大家的觀點和林北的觀點糅合在了一起，達到了雙方都滿意的效果。
    大家紛紛點頭，贊同薄骨。
    林北也微微闔首，道：「既然這樣。那就依薄骨所言。等我把設想全都細緻地整理出來，再和你們商量。」
    林北沒有得償所願，心裡還是有些失落。當晚部落安靜下來之後。她靜靜地躺在炕上，想了很多。越想，她就越是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提出那些設想太過不切實際，是有些拔苗助長了。
    她歷史學的雖然不好。卻也知道在人類發展的過程中，有相當漫長的時間都是在農業社會中艱難度日。可以說。農業，是人類發展的基礎。
    現下，農業種植也不過才剛剛起步，她就要把這樣一項基本的生存技能轉讓給別人。而讓臨水部落專注於其他衍生的行業，顯然是本末倒置，十分不可取。
    想通之後。林北長長呼出一口氣，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翻了個身。腦袋往矯鷹的懷裡擠了擠，便沉沉睡了過去。
    待她呼吸均勻，矯鷹才睜開眼眸，竟也是長長呼出了口氣。今晚他站出來反駁了她，真的怕她不高興，現下看來，是他想多了。
    摟緊懷裡的人，矯鷹在心裡默默地道：林北，你的願望，我一定會想辦法一件一件幫你實現。
    而此時，和矯鷹有同樣的想法的絕對不止一個人。巖岫和青蕪一番運動過後，氣喘噓噓地躺在炕上。青蕪盯著黑□□的棚頂，伸手捅了捅巖岫，「咱們以後都好好幹活，讓林北提出的那些設想早日實現吧。仔細想想，那樣的生活，確實比現在好很多，咱們的後代也不會像咱們這樣辛苦。」
    巖岫翻身，重新覆在青蕪身上，黑漆漆地眼睛在黑夜裡迸發出璀璨的光芒，「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想到了一塊兒。」
    說道「一塊兒」的時候，他下|身一抬，又重重落下，正中靶心，一時間，辟辟啪啪的聲響盈滿一室。
    部落前面的空地上，一小堆篝火還沒有熄滅，兩個男人並肩坐在篝火邊上，沉默。
    下了好幾天的雨，到晚上竟然停了。只天上的烏雲還沒有散去，除了眼前跳躍的火光，周圍全都是黑暗。
    空氣濕漉漉的，人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只覺得渾身上下也粘膩膩的，烤上一會兒火，倒也舒服了不少。
    「辟啪」，火堆裡傳出一聲不大不小的炸響，在靜寂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的突兀。
    也正是因為這一聲炸響，一直沉默的鳧游終於開了口，「薄骨，我覺得自從你醒後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薄骨目光只焦灼在跳躍的火光上，並沒有看鳧游。
    「我也說不出來，就是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想了一會兒，他繼續說道：「以前你一直說想開了，放開了，可是我看的出來，你心裡還是不痛快。可是自從瘟疫之後，你好似真的想開了，放開了，不管是高興和還是不高興，都是真的。」
    薄骨有些失神，他沒想到，自己掩藏的這麼深的心思，竟然被鳧游看出來了。以前，他確實說過自己已經放下，只要能看到林北就好。可是，哪裡有這麼容易。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還有下輩子，屬於他和林北的下輩子……
    嘴角浮現一抹淡笑，他終於轉頭看向鳧游，「興許，是死過一次，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吧。」
    他這樣說，就是肯定了鳧游剛才說的話。鳧游轉頭看薄骨的時候，薄骨已經轉回頭，他只看到在火光的映照下，已經成長為一個男人的薄骨剛毅俊朗的側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以前那個瘦弱怯懦的少年，已經這般高大，若是站起來，他已經不比鳧游矮多少。且因為他早前親自煉鐵的緣故，身子也比以前健碩了不少。
    只那一張蒼白的臉，白皙如故。
    「不管怎麼樣，你真的放下了就好，這樣活的也能自在些。以後，咱們幫著林北把臨水部落建設的更好。今天林北說的那些，以後都會實現，咱們幫她實現。」鳧游歎息著說道。
    薄骨含笑點頭。「好，咱們一起。」
    抬頭望天，頭頂的烏雲漸漸散去，越來越多的星子露出來，那般璀璨，充滿希望。
    第二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臨水部落開始按照林北早前畫好的平面圖建造房子。
    這次要建造的房子可不少。且大小不一。內部結構也不盡相同，建造起來速度就比以前建房子慢了一些。
    就在大家忙活著建造房子的時候，薄骨也成功地用燒製陶器地陶窯燒出了瓦片。林北看過，和現代的瓦自然是沒辦法比，不過薄骨能燒製出來已經十分不易。用瓦片可比茅草苫房頂好多了，薄骨現在忙活一些。以後部落就可以省下年年苫房子的時間了。
    計劃的房子全部都建好，且裡面一應物什都準備齊整。搾油房、豆腐房、織布房等這些房子裡需要的工具也都準備好的時候，莊稼已經成熟，又到了收穫的時候。
    今年是個豐收年，風調雨順。莊稼長勢良好。薄骨在秋收之前讓人打了足夠全部落的人同時下地收割的農具，大家用著比石鐮輕便又鋒利的鐵頭的鐮刀，把自己親手種植下去的莊稼收割回來。想像著它們變成美味的食物的樣子，心裡都十分歡喜。
    大家一邊唱著歡歌一邊勞作。竟好似不覺得累似的。
    前後用了十好幾天的功夫，莊稼終於收割完畢。
    看著堆積成一座一座小山的莊稼，林北只覺得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她想要建造城池的計劃雖然暫時擱置，但是，憑藉著臨水人的勤勞和幹勁兒，總有一天能夠實現。
    大家還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的時候，青蕪和阿俏又先後懷了孩子，部落又要增添人口，又是一件大喜事。
    臨水部落的日子越過越好，遷徙到這邊的不少部落見到臨水部落的光景，都很羨慕。但是卻聽聞臨水部落不輕易接受別的部落的投靠，只好歇了跟著臨水部落過好日子的心思。
    不過，也有一些聰明的部落，選在臨水部落附近的地方定居下來，學著臨水部落建造房子，開墾荒地，養殖牲畜，一步一步，日子也是越過越好。
    只是，一些簡單的東西他們能夠學去，精細複雜的東西他們卻無論如何也學不去，比如織麻布、煉鐵、打鐵器、燒瓦等等。
    他們想要這些，就只能想辦法從臨水部落獲得。臨水部落自然不會白送他們，便讓他們用其他東西來換取他們需要的東西。
    不知不覺中，林北早前的設想，已經開始慢慢實施起來。
    時光荏苒，一晃眼，十個寒冬匆匆而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大地上，勤勞的臨水人已經吃過早飯，開始忙碌起自己的事情來。
    灶房裡，滿頭白髮的老嬤嬤正蹲在灶膛前燒火，煙氣太大，她被嗆的咳嗽起來。
    「阿芒嬤嬤，你快去歇著吧，我來就行。」一個型容清麗的婦人攙扶起阿芒，推著她往外走。
    「馬上就好了，讓我把這鍋湯燒完吧，林北還等著呢。」阿芒年紀大了，身體卻很硬朗，竟是掙脫了婦人的手，又坐了回去。
    「青蕪，你說林北這一次，會生下女孩兒嗎？」阿芒看著灶膛裡的火，有些憂心地說道。
    林北自從生下雙生子之後，一直再沒有過孩子。臨水部落都期盼林北能再生個女孩兒，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就在大家都開始絕望的時候，林北在教孩子們識字時忽然暈倒，阿濁一查看，竟然是懷了孩子。
    林北在全部落的人的呵護下，終於快要生產。可是越臨近生產，人們心裡就越忐忑。萬一，萬一林北這一胎沒有生下女孩兒該怎麼辦？大家的希望豈不是又落空了。
    「是不是女孩兒又有什麼關係？」青蕪倒是想的開，寬慰阿芒，「誰說部落的首領一定要是女人，只要有本事，能帶著大家越過越好，就是男人也是一樣。我看啊，大豆和小麥都挺好，薄骨都誇獎他們聰明。」
    提到大豆和小麥兩個孩子，阿芒的臉上也終於有了笑意。她連連點頭，「是啊，這兩個孩子好，腦袋聰明，像林北。身體也健壯，像矯鷹。」
    而此時，被誇獎的兩個孩子正耷拉著腦袋並排站在一張大炕前，鞋子不知道飛到了哪裡，身上的衣服也被刮成一條一條，他們的臉上身上還有不少劃傷。
    「誰允許你們大晚上偷偷跑出部落的？你們兩個誰提議要出去的？小麥你說。」林北倚靠在牆上，肅然地看著地上的兩個孩子。
    也就是她手邊沒有趁手的東西，否則這時候一定要胖揍這兩個臭小子一頓，才多大的年紀，竟然就敢大晚上偷偷跑出部落，若是不好好管教，長大了可怎麼得了。
    「阿姆你別生氣，我們這不是沒事嗎。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帶著弟弟偷偷跑出去玩兒了還不行。」不等小麥說話，身為哥哥的大豆就主動站出來，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不是的阿姆，是我要出去玩兒，哥哥勸不住我，又怕我出事，這才跟著我一起出去的。」小麥怕林北揍大豆，也趕緊把錯往自己身上攬。
    林北看著爭相攬責的孩子，欣慰的同時又一陣火起，說來說去，兩個人竟然沒有一個承認自己做錯的！
    「好了，都別吵了！」林北一拍炕，發出一聲悶響，成功地讓兩個孩子住了口。
    只她拍炕的動作太大，不小心抻了一下，只覺得肚子一痛，忍不住呻|吟出聲。
    「呀，阿姆，你是不是要給我們生妹妹了？」小麥驚呼一聲，不等林北說話轉身就朝外面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阿濁，你快來啊，我阿姆要生了。阿父，你在哪啊？快回部落，我阿姆要生了……」
    只這一嗓子，全部落的人都聽到了。
    林北想要喚住他已經來不及，忍不住又要捶炕，只手還沒拍在炕上，就聽大豆說道：「阿姆，你要是疼就先忍一忍，別捶炕，萬一把炕捶塌了，傷了你和妹妹怎麼辦？」
    林北氣個仰倒，這兩個孩子都是她生的嗎？她怎麼感覺像是從草叢裡撿回來的，這是——冤家啊。
    只希望肚子裡的這個能聽話一些，別總惹她生氣。這般想著，她又「哎呦」了一聲，這次可不是抻的，是真的疼。
    恐怕，真的是要生了。
    陽光和暖，大地新綠，又是一個充滿生機的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