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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風的印跡]無盡夢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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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17: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4
本帖最後由 官不聊生 於 2015-4-24 18:21 編輯

無盡夢境 作者:風的印跡

【內容介紹】:  
    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戰爭史,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甚至于在夢境之中……

    夢境世界就是人類戰爭的縮影,夢中人在此經歷春秋戰國、楚漢、三國、隋唐等古代戰爭,甚至還有跨越國界的第二次世界大戰。

    天賦、專屬技能、戰斗技能,夢中人們生存與戰斗在夢境世界的根本,如何一步步地去提高自己?如何依靠自己獨特的能力去獲取權益?

    東海鎮、離州府、東洲勢力,眼界在一點點開闊,勢力夢境在一點點展開。從地區爭雄,到九鎮爭霸,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現實世界、戰爭夢境、勢力夢境,究竟哪個世界才是真實,究竟該以哪個世界為根本?夢中人們如何能挖掘出其中的秘密,並從這無盡的夢境中逃脫?

    這是一個夢的世界,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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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26:0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前言


     風某是個老作者。03年開始寫書,那時運氣不錯,兩本書都出版了。06年因為時間原因封筆,時至今日決定復出。

    這次復出,風某是從一個新人開始。在起點看了幾年書,作為作者現在才開始混起點,相信這裡沒有人認識風某。沒有什麼信心,還需要大家的支持。

    因為業餘時間有限,希望儘可能地多更新一些,可能沒有太多時間用於與書友們交流,還望諒解。

    寫書是一種樂趣,本來打算休息幾年不寫的,但是終於又忍不住要把自己的心中構思的情節與書友們分享。

    《無盡夢境》是風某看了Z大的《無限恐怖》與捲土的《王牌進化》之後深受啟發的作品,在此向無限流致敬,向二位致敬。

    《無盡夢境》是全新架構的無限流,而不是頂著「無限」和「進化」招牌的同人。

    全新的架構或許有人看了會覺得無限流不應該是這樣的,但這是風某心中的無限流精髓就是主角們穿梭在在未知的世界中,在求生的掙扎中不停地奮鬥與成長,探索世界的秘密。

    夢境世界會隨著主角的探索慢慢地清晰起來,而不是一開始便如同遊戲一般把所有的設定都堆砌出來讓玩家一眼就看個通透。所以希望大家陪著風某、陪著主角一起來探索這個夢境的世界。

    為了寫這本書,風某查閱了無數的資料,基本上一半的時間是用來查閱歷史資料,另一半時間才是用來碼字。

    所以本書雖然是以三國戰場開局,三國戰場也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但絕非三國同人,更非歷史小說。

    小說中的著名戰役都是以史實為主,結合少量風某的再創作,如有與正史不符的地方,望諒解。

    以上是風某想說的一些話,在此一併說了,以後就不佔用正文字數了。

    同時求收藏,提前求票,等等等……

    喜歡一本書,希望作者更好地創作,那就把你們的支持用各種票(都有哪些票?)表達出來。

    其實風某到現在都還不明白起點VIP需要讀者們哪方面的支持,所以在此提前一併把所有能求的都求了。你們的支持,是風某堅持到動力。

正文 讀史有感

    寫《無盡夢境》這本書,風某雖然不敢說像司馬富強這位戰爭史研究員那般專業,但著實為此沒少下功夫專研歷史。

    寫三國,風某是以《裴注三國志》這個最接近歷史真相的正史為基本框架,同時結合《資治通鑑》中少許與裴注中相左的東西,最後還要考慮大部分中國人對《三國演義》的感情。

    將這些東西結合在一起對諸位所熟悉的歷史進行再創作,實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每天風某都要花數個鐘頭去比照各個版本的歷史說法,從中取其精華,用於本書。

    可以這麼說,咱要是真的以三國為主題來寫一本書的話,過兩年真敢上講台學學易中天來個品三國,至於是否有人聽,那再另說。

    當然這本書絕不止是三國一段歷史,目前於前兩週出現的就有二戰這一條現代主線。後面第三週第四周還會先後出現隋唐主線和五胡亂華。

    說到隋唐,風某又是一頭瀑布汗。老風這一輩人耳熟能詳的是《隋唐英雄傳》這種由評書演繹的故事,十八條好漢的故事深入人心。但是風某卻不得不從《隋書》和《新唐書》中去尋找真正的史實,誰叫這本書的戰爭夢境走的是正史路線呢……

    不得不「佩服」一下古人,無論是《後漢書》、《隋書》、《新唐書》,都是以列傳形式記載的,古人沒有電腦,無法對大量的史料進行歸納比照,尋找bug。結果呢,同一個歷史事件在不同人物的列傳中存在了不同的進程,甚至還有矛盾的地方,讓人無所適從。

    風某隻能是儘可能從不同人物的進程中選取最統一的部分,至於不同的地方,那只能是儘量配合《無盡夢境》的需要來酌情選取。

    當然,如果有對歷史比較認真的書友看此書的話,風某不得不在此說聲抱歉了,如果你們希望看到同一條主線的連續戰場,那不得不等這本書全本之後摘取各周登場的戰役重新組合成一條完整而持續的戰爭主線。

    過一陣子,等各主線明晰之後,風某會在作品相關中發佈一個各條主線流程表,免得書友們看得一頭霧水。

    暫時先說這麼多,第三週主角團隊將在隋末農民起義大潮中登場,讓大家見識一下那個時代的風雲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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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26:1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主線戰爭夢境時間軸(實時更新)


   《無盡夢境》的架構比較大,各條主線戰爭夢境基本上在各周只會出現一次,為方便對這些歷史有興趣者查閱,現將已出現的各戰役時間軸列表供參考。

    一、三國主線

    第一週第一夜,208年9-10月赤壁之長阪坡,陣營:劉備

    第二周第三夜,208年10-12月赤壁,陣營:劉備(初期/叛逃),曹操(後期)

    第三週第五夜,214年8-10月渭南之戰,陣營:曹操,官職:諫議大夫

    ……

    二、隋唐主線

    第三週第一夜,617年2月興洛倉(洛口倉)戰役,陣營:瓦崗軍(徐世績派系)

    ……

    三、???

    ……

    四、熱武器戰役(非主線)

    第一週第三夜,1944年6月6日,諾曼底登陸

    第二周第五夜,1937年10月26日——11月1日,淞滬會戰之四行倉庫

    第三週第三夜,1900年8月15日,八國聯軍入侵北京

    ……

    五、其他公元前未開放主線

    第一週第五夜,BC260年,戰國長平之戰

    第二周第一夜,BC207年,楚漢鉅鹿之戰

    ……

    以上,將隨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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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27: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周 第一夜 喋血長阪坡(一)

    「醒醒,年輕人,醒醒!」一個蒼老的聲音穿破重重黑暗,將沉睡中的黃志喚醒。

    睜開雙眼,刺眼的陽光讓黃志痛苦地將好不容易打開的眼皮又合了起來。

    「年輕人,別睡了,再睡就趕不上大家了!」見黃志沒有馬上起來的意願,那個聲音不得不再次提醒。

    「糟糕,上班要遲到!」黃志終於強迫自己坐起身來,眼前卻是一幕讓他目瞪口呆的場景。

    一位鬚髮皆白的古裝老者正殷切地望著黃志,一身粗布葛衣上打著不少的補丁,一撮銀白的山羊鬍子足有十公分長,白裡帶著灰的長發紮成髮髻高高地豎在頭頂。若非老者算得上是慈眉善目,早把黃志的三魂七魄全給嚇得脫體而出。

    「哪來的怪老頭,怎麼跑到我房間裡來了?」黃志嘴裡咕噥著,轉頭向四周望去,徹底石化成一尊雕塑。

    這哪是他那不足十平米的蝸居,分明是荒郊野地。一條現今社會很難得一見的泥土大道居中,兩邊錯落地分佈著幾片小樹林,再往邊上則是一座座鬱鬱蔥蔥的小山包。更過分的是還人聲鼎沸,無數和老者打扮相近的「古人」背著大包,挎著小包,排著看不見首尾的長隊,倉促地地趕路,揚起漫天的塵土。

    「這是哪?現在是什麼時候?」黃志下意識地問到。

    老人嘆了口氣,「還能是哪,年輕人,你是睡糊塗了呀!已經午後了,你若是再不起身,可就跟不上玄德公去往江陵的隊伍了。前面就到長阪坡了,趕緊起來趕路吧!」

    「玄德公、江陵、長阪坡……」雖然線索有些少得可憐,但是對於一個喜歡看書的中國男性,怕是不難從中聯繫到近兩千年前的那段歷史——三國時代中最出名的赤壁之戰開場戲長阪坡。

    「原來是做夢!」黃志得出如此結論,「還真是身臨其境,現場感十足!」最近因為剛看過令人失望透頂的「大騙」《赤壁》,雖然失望,卻也勾起對《三國演義》的懷念,忍不住又翻看了一遍,會做這樣的夢,說起來也不足為奇。

    如此一來,黃志睡意全消,精神十足地四下里張望。「睡意全消?」他自嘲地笑了笑,明明依然身處夢境,竟然會有如此截然相反的感覺。

    「別再看了,走吧,走吧!」老人不住催促。

    在這本該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時刻,老人依然關心著一個素不相識的後生,這種古人特有的淳樸感動了黃志。儘管是在夢境中,黃志還是決定順著老人的意思,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

    「多謝老丈相告,既是如此,吾等速速前行,免得失了時機。」嘴上轉了把古文,心裡卻是很不合時宜地跟上一句,「Let'sgo!瞧瞧我夢裡的赤壁之戰是個什麼樣子!」

    如果這場夢果真是當年的長阪坡一戰的話,此時正是陰曆九月,正值秋高氣爽的時節。黃志權當這是一次秋遊了,攙扶著老者跟上疲於奔命的大部隊,一路前行。

    他發現自己也有一個包袱隨身,裡面不外乎幾件換洗衣物、幾張烙餅,甚至還有幾枚銅板,不過看起來家當也是少得可憐。反正自己的包袱也不重,他乾脆幫老者把負擔一起承受了,就算是尊老愛幼吧,雖然只是在夢裡。

    一路上兩人少不得攀談起來,黃志得知老人姓孫,襄陽人,與江東孫氏卻沒有什麼淵源。其他又問出一些當時的形勢,基本與《三國演義》中所描繪的差別不大。

    其間三番兩次地,黃志忍不住想要掐自己一把,看看會不會覺得疼,以確定這個現場感真實過頭的場景是否夢境,然而卻又捨不得脫離夢境,便作罷了。

    「也不知道玄德公他們已經走到哪了?能否及時趕到江陵?」孫老丈望著那一眼望不著頭的隊伍,不無感嘆。

    就在這時候,黃志見到一騎黑馬從隊伍邊上馳過,帶起一大蓬塵土,嗆得他想開口大罵。卻見那騎馬的將軍奔上路邊的一座小土坡,那裡原就有一騎白馬佇立。

    黃志這才注意到那白馬騎士,大概五十多歲,頭髮已經有點霜白的痕跡,耳垂頗大,已經達到下頜骨的邊緣。那人一手扯著韁繩,一手自然下垂,指尖竟已能摸到馬腹,活脫脫一個長臂猿。

    「大耳垂肩,手長過膝,雖然古人的描述有些誇張,這不就是被曹操稱為大耳賊的劉備麼!」黃志只聽說過「說曹操,曹操到」,沒想到孫老丈剛念叨起玄德公,自己就能有幸親見劉皇叔的真面目,此夢無憾啊。

    「長阪坡一戰,劉備應該是四十七歲,顯老了啊!那旁邊這個該是誰呢?」從黑馬騎士的相貌,黃志一時猜不透對方身份。

    此時他和孫老丈已經走到小土坡邊上,連老人都發現了自己剛才念叨的玄德公,正為劉皇叔的不離不棄唏噓不已。

    黃志卻是在心中嗤笑老人好騙。三國時期,經過黃巾之亂及諸侯割據,整個中國人口十不存三。人口已經是首要的戰略資源,別說是以「仁義」自居的劉備,即便是已經敗亡的袁紹之輩,也深知領地內人口數量的重要性。這劉玄德帶著十萬百姓出走江陵,在黃志看來,不過是綁架民眾的手段而已,難道這些平民留在襄陽,曹操還能虧待了他們不成。

    這時那黑衣騎士大吼一聲,「主公怎麼還不快走?聽探**來,那曹純率的虎豹騎先鋒已經快追上我們的後軍了!」

    「翼德呀,我也知道時間緊迫,奈何放心不下這些隨我遠走江陵的民眾啊!」劉備皺著眉頭,一幅憂心忡忡的模樣。

    「真的假的?」黃志不免在心裡嘀咕,「這劉備若不是奧斯卡、柏林金熊獎、戛納金棕櫚獎最佳男主角獲得者,至少也是香港金像獎、台灣金馬獎影帝級別的演技。」

    不過通過這兩句對話,他終於知道那黑馬騎士就是張飛,但那樣貌卻是和《三國演義》中所述大不相同。除了那百米外也能聽見的大嗓門可以確定張飛的脾氣,那張雖然因為軍旅生涯而變得有些風霜的小麥色臉龐十足就是個帥哥,不知道還以為他應該是趙雲才對。

    周圍的民眾也都因為張飛的大嗓門而聽到了這段對話,頓時對玄德公感激涕零,恨不能為他死而後已,紛紛出言幫張飛相勸,讓劉備先行一步,免得遭了曹賊的毒手。甚至有人帶頭跪地相求,希望劉皇叔能順應民意,保住萬金之軀。眼看著所有人都跪下了,劉備這才勉為其難地在張飛的拉扯中策馬離去。

    黃志這下子算是明白何以「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劉備對於籠絡人心確有一手,與曹操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不及,否則又怎能讓關羽降漢不降曹呢。

    對於古人的是與非,黃志不想評論,即便評論也改變不了歷史,只不過此刻身陷這段夢境,他關心的是身後緊追不捨的虎豹騎還有多遠。劉備和張飛倒好,拍拍馬屁股就能逃跑,這十萬步行的民眾可如何是好?他不知不覺已經心懸於這些民眾的安危。

    就在黃志怔神的時候,周圍的難民們已經全部跪倒。只有他突兀地站在那裡,立刻引來了不少目光,有隊伍裡的民眾,也有土坡那高高在上的劉備。

    甚至更遠的地方也有一夥人在看著他。這夥人雖然裝扮與這些隨劉備逃亡的民眾無異,但身上自然散發的氣質卻是迥然不同,眼神中沒有難民們那種對未來的茫然。看到黃志的表現,為首的一個搖搖頭,「槍打出頭鳥,這菜鳥沒救了。我們走!」

    「臨危不亂,傲然不群,此非常人也!若是能安然相見於江陵,備必將降階相迎!」遠去的劉備心中如是想。當然,想歸想,值此落荒而逃之際,他斷不可能把自己或者張飛的馬讓出來給黃志用。

    剛才在無知民眾之前做足了表面功夫,此刻卻是刻不容緩的逃亡時間。粗中有細的張飛除了大聲嚷嚷,也用別人無法聽到的細小聲音偷偷告訴劉備,後軍此時已被虎豹騎沖散,再有那麼半盞茶功夫,就該追到這兒了。

    有剛才那些被成功洗腦的民眾阻擋,曹純一時應該是追不上來的,劉備和張飛有足夠的時間安然通過長阪橋。可是糜夫人和甘夫人的車駕,此時卻是顧不上了。「可惜了我兒阿斗啊!」劉備心中慨嘆。

    ========================夢與現實的分界線=======================

    很不幸地又吃了一次揚塵的黃志渾然不知自己和身邊的愚民們已經成了劉備用以阻擋曹純追殺的棄子,終於在十分鐘後有幸見識了號稱三國最強的曹軍虎豹騎。

    五百騎,說起來不多,但是一色的黑馬黑甲極具壓迫力。當這股黑色洪流從背後的山谷中洶湧而出的時候,愚民們早忘了什麼為玄德公死而後已的信誓旦旦,四散奔走。然而他們的舉動卻反而拖延了時間,保全了劉備。

    身為曹營嫡系的虎豹騎,誰不知道曹操也是愛民如子,連麥田都不許踐踏了,更不用說直接屠戮百姓。若是眼前這些愚民反抗了,還可以說是大耳賊的手下,一個衝鋒就解決了。然而這些百姓顯然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心的,曹純反而頭大如斗,只得讓隊伍停下來,等這批礙事的傢伙向兩邊散去,讓出道來。

    本就是身處夢境,黃志並不害怕,而且即便是《三國演義》中,也未曾聽說曹軍在長阪坡一戰中有屠殺平民的事情。所以他不緊不慢地攙扶著孫老丈往一處山坳裡撤退。

    山坳裡有幾座房子,不知道是一條村莊還是一個大戶人家,反正這個時候也都逃難去了,留下幾座破敗的房子。跑了這麼一段路,黃志和孫老丈正好進去歇歇腳。

    這頭孫老丈還心有餘悸,那邊黃志已經在回憶剛才所見虎豹騎的英姿颯爽。

    說實話,倒不是黃志厚此薄彼,只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挺曹的已經成了輿論的大趨勢。不止是曹操的政治、軍事、文學上的才華橫溢令人佩服,就連上世紀九十年代商界備受推崇的「厚黑學」也是尊曹操為祖師爺,卻把臉皮比曹操更厚一倍的劉備晾在了一邊。

    胡思亂想間,忽然聽見門外一片噪雜的聲響,有木頭斷裂的聲音,有重物墜地的聲音,還有悽慘的馬嘶聲,再加上幾個人慌亂的說話聲,應該是一輛馬車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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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27:28 |只看該作者
    片刻之後,一串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個低啞的男音,「夫人且抱著小主公在此休息,我等盡力將那馬車修好,方能繼續趕路。」

    那被稱為夫人的女聲輕輕地應了一聲,外面的院子便安靜了下來。

    黃志和孫老丈正躲在其中一間廂房中休憩,此時聽到「夫人」、「小主公」這樣的稱呼,心中不由一動,忍不住扒在透風的木板牆上往外看。只見外面一位美婦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呼呼大睡的嬰孩,一臉淒苦地坐在院子裡的枯井邊,愛憐地撫摸著嬰孩的小臉。

    「這就是糜竺和糜芳的妹妹糜夫人了,那孩子自然就是阿斗,瞧我挑的地方多好,現場觀看趙雲救阿斗的頭等包廂啊!」黃志心中得意。按照《三國演義》的故事進程來看,此時他就等著白馬趙雲風風火火地衝進來,帶著阿斗風風火火地再殺出去。唯一可惜的是那長阪坡趙雲七進七出的好戲只能看見最後一出。

    不得不說,史書不等於真實歷史,更何況《三國演義》這種演義小說。黃志首先等來的不是趙雲,卻是幾名曹軍士兵。

    也不知門外那幾個護送劉備家眷的荊州兵是干什麼吃的,沒有聽見任何打鬥的聲音,這幾個曹兵大搖大擺地進了院子,一眼看見糜夫人。至於那睡得正香的阿斗,早被糜夫人放在井邊的地面上,竟是沒人去注意。

    「好美的婦人啊!兄弟們有福了。」一個相貌彪悍的曹兵雙目冒出綠油油的凶光,活像一頭餓狼。

    他身邊的一名同伴略顯膽小,扯了扯他袖子,「張伍長,丞相大人有令,不得**擄掠。」

    那張伍長立刻橫眉怒目,一巴掌扇在手下的後腦瓜子上,「你個孬種!兄弟們出征月餘,未曾開葷,如此機會,豈能錯過!丞相的命令又如何?在這裡,頭上是天,腳下是地,旁邊只有你我兄弟,只要你我不說,就只有天知地知,丞相怎麼會知道今日之事!」

    糜夫人有些慌亂地對眾人做了個揖,「妾身乃劉皇叔內室,望各位大人好生對待,只消帶回大營,曹丞相必有重賞。」知道自己已經無望去江陵與劉備團聚,她只得寄望於曹操的名號能打消這群士兵的色心。

    「大耳賊的女人!難怪這麼好看了。」那張伍長顯然沒把糜夫人後面的話放在心上,「我等兄弟當年隨天師起義,卻不想今日能有機會享用皇親國戚,值了,值了!」

    「黃巾起義?青州兵!難怪,難怪……」房內黃志點頭表示理解。

    屋外這些兵痞,顯然是當年曹操由黃巾賊收編而成的青州兵,雖然沒什麼出名的戰績,卻是有名的彪悍難馴。曹軍屈指可數的劣跡都是由他們造下的,弄得曹操用也不是、放也不是。更誇張的是青州兵在二二零年曹操死後再也無人能夠馴服,自行擊鼓散去。

    說話間,那群兵痞已經開始動手拉扯糜夫人,準備就地「正法」。黃志作為一個看戲的外來人還沒有什麼感覺,旁邊的孫老丈卻是看不下去了,踉踉蹌蹌地奔出去,大喝一聲,「休得無禮!玄德公的夫人豈是爾等宵小所能玷污!」

    「這老頭不是找死麼……」固然是夢,黃志還是很擔心孫老丈。

    可惜此刻他也無需擔心了,那張伍長連來人是誰都沒看清,揮起手中的樸刀就把孫老丈砍倒,不愧為沙場上見過生死的人,絲毫沒有一句拖泥帶水的廢話。

    黃志只覺得心中一揪,竟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怒火從肺腑中升騰而起。「媽的,就算是夢,我也看不下去了!」難得地,他罵了句粗話。

    四下里看看,卻找不到可以作為兵器的東西,若是這麼沒頭沒腦地衝出去,無非是張伍長刀下的另一條亡魂而已。「做夢也要有理智。」這是黃志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膽小的推脫。不過此時他卻在衝出去與否之間糾結著。

    黃志糾結,青州兵可不糾結,此時已經扯破了糜夫人衣服,將她摁倒在地,就要行苟且之事。甚至連一旁孫老丈的屍體都視若無睹,一點也不怕影響了辦事的氣氛。

    那糜夫人表現的也很奇怪,被侵犯了,居然也一聲不吭,反而如同人偶似地任由對方擺弄。這倒不是她懦弱不敢反抗,或者內心悶騷渴望被侵犯,而是因為身後的枯井邊上放著熟睡的阿斗,她生怕自己大聲尖叫會吵醒了那孩子。

    幾個青州兵或許是因為被**蒙了眼,沒注意到井後面那小小的襁褓,或者其他什麼原因而沒興趣去理會那嬰孩。但可以肯定一點,一旦阿斗醒來哭泣,絕對會引起注意,若是因此壞了青州兵的「性致」,那劉備的骨肉可就不保了。

    「真的是夢嗎?」黃志還在糾結。眼前連這種限制級場面都如此逼真,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身處夢境。

    「那就試一試吧!」終於下定決心,黃志卻不是要衝出去英雄救美,而是咬牙切齒地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擰了一把。隨即他的兩行眉頭幾乎縮成了一團,嘴巴也張大了向天無聲地吶喊,「疼死我啦!」

    左看看、右看看,黃志發覺自己依然身處原地,並沒有從夢中醒來,回到自己熟悉的蝸居里。「難道不是夢?穿越?見鬼!這不可能!」

    雖然小說看多了,但理智告訴他,穿越這種事情絕無可能,至少目前不可能。且不說多元宇宙、平行空間這種理論是否屬實,至少目前二十一世紀人類科技還無法探索,更不會有一顆外星科技產物穿越時空、穿過樓板砸在正在床上熟睡的自己頭上,把他拉進小說裡最時髦的時空穿越大潮中去。

    更何況白天的黃志還只是個剛從學校畢業沒幾年,在一家合資企業打工的營銷人員,口袋存款不超過六位數,晚上只能在公司附近的城鄉結合部租一間號稱是單身公寓的十平米民房棲身,因為沒房沒車女朋友暫時交不到。

    讓如此的他穿越三國,當個改變歷史的人物顯然不切實際,而當一顆脆弱得隨時會被一陣風吹破的泡沫他不甘心。所以咯,這不可能是穿越,黃志也不接受「被穿越」。

    「應該還是夢……」雖然這種認知有些勉強,但黃志暫時不考慮其他可能。

    不過這個夢境也太真實了,掐自己一把都能那麼疼,那要是衝出去被張伍長砍一刀,就算不是真死,也得活活疼死。所以,黃志「豁達」地選擇了退縮,「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劉備戴綠帽子關我什麼事。」

    黃志不敢救美,趙雲卻來了。一騎白馬,一身白甲,他就如同個天兵天將一般出現了,直接策馬衝進了院子,手擎一桿銀槍,幾下準確的穿刺,在空氣中留下幾道銀白色的光帶。黃志就看到站在一旁觀看張伍長白日宣淫的「觀眾」們喉頭噴血,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張伍長還在糜夫人身上聳動,即將達到**的他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趙雲把槍桿當棍使,狠狠地抽在他頸側,張伍長才不明不白地側翻了出去,脖子不正常地耷拉向一邊,顯然頸椎已經斷裂。

    「高手!」黃志在牆後豎起大拇指。自己糾結半天,遠不如趙雲一眨眼工夫來得有效率。

    趙雲一扯韁繩,戰馬人力而起,原地轉了一百八十度,變成馬頭朝外。他背對著糜夫人,拱拱手,「子龍救駕來遲,險些讓夫人和少主受累。」

    「險些……這趙雲還真是會說話。事情明明已經發生了,他竟當成沒事。不過這樣也好,讓糜夫人不會太沒面子。」黃志沒有一絲對自己見死不救的愧疚,反而研究起趙雲的說話藝術。

    一陣悉悉索索的整理衣服聲音之後,糜夫人抱起阿斗,「幸得趙將軍及時趕到,否則妾身死不足惜,若是禪兒落入賊人手中,則愧對主公矣。」

    趙雲這才下馬轉身,眼中對糜夫人已經被扯破的衣服視若無睹,躬身說到,「夫人請上馬,有此馬代步,夫人和少主定可順利與主公會合。末將先前已將甘夫人尋回,等夫人和少主安然回返,自是皆大歡喜。」

    糜夫人臉上先是欣喜,隨即黯然,「趙將軍此言差矣。妾身四肢不勤,不識騎射,焉能帶禪兒回去。還是趙將軍自用吧,禪兒也一併託付與你。」

    「那夫人如何是好?」趙雲臉上抽搐了一下,心裡已經明白了一半。

    糜夫人對著趙雲一揖,「妾身相信將軍定不會將今日之事外傳,然此事卻已發生,妾身終究無顏以對主公。若甘姐姐蒙難,妾身自當苟延殘喘,代她照料禪兒。今見將軍武勇,甘姐姐無恙,主公甚幸,妾身了無牽掛,自可含笑泉下。」

    說罷,她將懷裡的阿斗遞到趙雲懷中,並幫他冴細地綁縛在胸前,再次深深一揖。

    趙雲知道自己確實無力同時救出二人,而糜夫人死志已決,無法阻止,只能含淚看她躍入枯井,並幫她推倒井邊殘牆,蓋住井口。

    直到趙雲帶著阿斗遠去,黃志依舊沉湎於剛剛經歷的那一幕幕,竟忘了追出門去看趙雲百萬軍中七進七出救阿斗的最後一出大戲。

    「我究竟是怎麼了?竟不知不覺變得如此的自私與懦弱!一個夢而已,竟連做夢都沒有見義勇為的勇氣……沒有兵器的藉口,怕疼的藉口,或者以後乾脆就不需要藉口!是現今畸形的社會可悲,還是妥協於社會的我可悲?」

    如果說趙雲七進七出救阿斗那是一種忠誠,那麼孫老丈和糜夫人的行為就已經超脫了對劉備忠誠的範疇,那是一種大義,一種為現今社會大部分人所遺忘的大義。

    孫老丈可以以老邁殘軀,義無反顧地站出來阻止禽獸的暴行,這是古人的義,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義。

    糜夫人為了阿斗甘願捨棄貞操,甘願放棄生命,這一而再的犧牲也是古人的義,已經被現今社會所遺忘的傳統文化的義。

    當見義勇為、義不容辭、義無反顧、義薄雲天這些詞彙漸漸地被現代社會所遺忘時,自私已經成了一種理所當然,「自我」與「自由」漸漸變成了自私的同義詞。而當這種變了味的「自我」和「自由」繼續無限制地膨脹下去,什麼「仁義禮智信忠孝悌」便進一步被遺忘,於是社會上出現了種種人倫暴行。

    黃志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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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28: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夜 喋血長阪坡(二)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昏黑,這一個夢境的白天裡,黃志見到了劉備、張飛、趙雲,見識了威武的虎豹騎與殘暴的青州兵,知道了糜夫人投井的原因。雖然這些未必是真實的歷史,但他依然有種身臨其境觀看了一部跌宕起伏的大片的感覺,何況這部大片仍在繼續。

    這部停不下來的「大片」讓黃志有些頭疼,以至於他都無法確認自己是否真的身處夢境。口渴了,身邊沒有水,就算是有口井在院子裡,井底也只有糜夫人的屍體而沒有水;肚子也餓了,可是包袱裡的烙餅實在難吃。以前黃志總以為早餐車賣的東西夠難吃的,沒想到這時候古人的伙食更差。

    「如果是夢,趕緊讓我醒來吧!人家拍一片《赤壁》還分上下集呢,我看的這場長阪坡卻已經超過八小時了,累死人啊!」

    不管是不是夢,反正現在黃志是無法脫離當前場景,青州兵的樸刀倒是撿了幾把,但他還不至於想不開通過自殺來測試是否能從夢中醒來。

    院子外已經漸漸變得安靜,不過時不時有幾匹戰馬奔馳而過,估計都是曹軍的。若是放在下午的事情發生之前,黃志還敢大膽地走出去看看虎豹騎的雄姿,但此時他不得不擔心是否會倒霉地遇到青州兵了。

    還好除了下午那撥青州兵,似乎曹軍對於這座躲不了多少人的小院落沒有多少興趣。他們更在意的是和劉備搶時間,爭奪江陵的控制權。所以黃志一直沒有被打擾,直到下半夜。

    下半夜來臨,黃志卻怎麼也睡不著,只得坐在院子裡看星星。「睡不著才說明這裡是夢境吧,不過古時的星星真亮啊!」自從大學畢業後,黃志一直生活在現代都市中,城市夜晚的燈火映紅了天空,就連最亮的幾顆星都變得黯淡無光。說是搞什麼夜景工程,其實就是浪費電浪費資源,還整天鼓吹什麼環保節能、低碳生活,這就是自相矛盾的城市。

    一串頻率不怎麼高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頗像催眠的鼓點,差點讓黃志睡了過去。等他驚覺那馬蹄聲竟進了院落時,已經迴避不及。就著星光,他隱約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應該是一匹黑馬,騎士東倒西歪地趴在馬背上,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威脅。

    黃志正考慮是否靠近些看看,就見那騎士跌下馬來,躺在地上不動了。他這才壯著膽,提著一柄樸刀,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待到將半死不活的騎士繳械之後,才敢將對方搖醒。

    「你是哪裡人?」騎士虛弱的聲音倒還聽的清楚。

    相比於文縐縐的趙雲和糜夫人,黃志注意到底層的平民和士兵說話更偏向白話一些。不過他還是下意識地把自己變成了古人,「吾乃荊湘人士,為大軍所擾,暫避於此。」這麼說話可以避免因為不懂當地方言而露出破綻。

    「如此說來,先生非曹軍之人,某有一事相求,先生能否相助?」騎士不得不陪著黃志一起轉文。

    「且說來聽聽。」正閒得無聊,黃志不介意找點事做。

    見黃志沒有一口回絕,那騎士面露喜色,「我乃玄德公帳下探馬,自平原起便相隨。今日作為先驅往江陵,卻見江陵城已為曹軍所據,故趕回欲通知主公轉往夏口。不料途中遇襲,此時身負重傷,又是尋不著主公下落,怕是要誤了大事。」

    聽著對方口中熟悉的一個個地名,建安十三年長阪坡一戰的態勢躍然腦海之中,按照歷史進程,此刻劉備應該到了漢津與關羽水軍會合。由於江陵已被曹操佔據,劉備接下來應當前往夏口與劉琦會合。

    若是不答應幫忙,劉備是否會自投羅網去給曹操送菜?抑或依然按照歷史進程去往夏口?黃志很是好奇。不過想到諸葛亮此時已經在跟著劉備混,恐怕這個探馬的消息是否傳到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按《三國演義》所述,長阪坡戰完,後面暫時就沒有什麼戰鬥了。此時去漢津,應該還算是安全,黃志想想也就答應了。

    接過騎士那表明身份用的腰牌,眼見他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又陪了一會兒,黃志在一天之內見到第八個人死在自己眼前。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死人堆裡待了大半天,一股強烈的噁心感覺突然湧上,讓他將胃裡本就沒有多少的東西徹底吐了個乾淨。

    「該死的夢境!」他罵罵咧咧地上了馬。還好黃志是個鄉下孩子,小時候騎過驢,總算是和騎馬差不了多少,辛苦了一番後便適應了。

    走出院落,面對著山拗口一南一北兩個方向,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去漢津的路,黃志有些傻眼。此時再回那個院落已是不太可能,他可是再也不願意去為那幾具屍體守夜。不過他也不是笨人,往北肯定是不行的,那裡是曹操的地盤,那目前只有往南走。至於再往後怎麼走,只有見機行事了,根據《三國演義》所述,至少也要先過了長阪坡才對。

    順著大道一直往南,滿山滿谷都是劉備部隊丟棄的輜重和屍體,雖然看了難受,但無疑為黃志指明了前行的道路,直到長阪橋為止。

    「張飛這個莽夫!」望著被拆斷的長阪橋,黃志罵罵咧咧。張飛拆橋露了怯,讓曹操知道長阪橋後的林中沒有伏兵,也讓黃志不得不繞道走更多本就不熟悉的路。

    不過不認識路對於打算遊戲夢境黃志來說,反而是件有趣的事情。古時可沒有什麼衛星導航或者GPS定位,卻自有一套探路的方式,他決定按照書中字裡行間所透露出來的辦法來「走自己的路,管他別人有沒有路走」。

    首先是下馬看看河水的流向,然後溯流而上,在上游河道較寬較淺的地方過河。還別說,這方法確實實用,因為黃志發現自己渡河的地方有大量的馬蹄印,說明曹軍也是這麼幹的。「看來我並不是那麼無用,若是真的穿越來古時,應該也能算是人才。」這無疑給了黃志極大的信心。

    不管黃志能否成為三國時代的人才,在走回正道之後,他遇上了麻煩。長阪橋之後的樹林裡,張飛不曾安排埋伏,曹操卻安排了探馬。當黃志策馬經過時,林間奔出兩騎,大喝道,「來者何人,速速報出番號!」

    「番號?我現在算是劉備陣營了,連自己這邊的番號都沒搞清楚,又怎能知道曹營的番號。」三十六計,黃志選擇了走為上。

    穿過樹林,前方出現了岔道,一路往南,一路向東。幾乎是不假思索,黃志便一扯馬韁,左拐向東而去。

    很顯然,在長阪坡被曹軍追上之後,在諸葛亮的建議下,劉備自知繼續南下江陵必然難逃全軍覆沒的結局,於是改道往東去漢津與率水軍從襄樊南下的關羽會合。此時劉備已經沒有了十萬民眾的拖累,甚至連步卒也所剩無幾,一起搭上船,反而提高了機動力,無論是往夏口與公子劉琦會合,或者繼續往江陵都更加方便。

    對於一個把《三國演義》反覆閱讀了四遍以上的人來說,這是基本的常識。不過,除此之外,黃志卻沒有如何甩掉身後兩條尾巴的軍事常識,只能策馬加鞭,一路狂奔。

    若是按照武俠小說中常常提及的逢林莫入,他應該策馬入林,對方便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追進去。可是以他半吊子的騎術,怕是不用曹軍追殺,自己便能一頭撞死在某棵樹下。

    就這麼沒頭沒腦地一路往東跑,也不知過了多久,黃志突然聽到一種銳器劃過空氣的破風聲。而且這個聲音近在身後,他不由得汗毛倒豎,本能地伏低身體。反應還是慢了一拍,黃志只覺得背後傳來火辣辣的感覺,應該是受了傷。

    眼見前面的路還算好走,黃志抱著馬脖子,勉力回頭看去,當場嚇掉半條命。只見那兩騎已經緊貼身後,各拿一把馬刀向他砍來。黃志兩腿一夾馬腹,那戰馬倒也通人性,立刻發力前衝,愣是又拉開了一小段距離,救回了主人小命。

    不過路遙知馬力,這匹馬今天跑的路遠比對方那兩騎多得多,偶爾爆發一下還勉強可以,要長時間保持較高速度卻是不可能。不過眨眼工夫,馬速便又慢了下來,而彼此拉開的距離也不過兩個馬身。

    曹軍虎豹騎見黃志跑不快,也不著急了,仗著自己的馬匹剛休息了大半夜,便是保持著勻速追趕,也能再次慢慢地追近。

    眼見追兵一邊揮舞著馬刀一邊恐嚇,距離越來越近,黃志靈光一閃。演義中不是常有人用一招回馬槍麼,雖然他不會,但卻能變招。原先在糜夫人投井而死的院落裡,趙雲一口氣殺了五名青州兵,也留下了五柄樸刀。反正黃志是不會刀法的,所以乾脆就拿了兩把,左右各一,用來裝裝樣子。

    此時他突然回頭,甩出其中一把,卻因為牽扯了背後的傷口,頓時疼得呲牙咧嘴,準頭也不行了。黃志正要哀嘆,卻見背後已是亂作一團。

    雖然他的「回馬刀」沒什麼準頭,但奈何兩騎靠得夠近,目標足夠大,輕輕鬆鬆便擊中其中一騎。雖然沒能傷到馬上騎士,卻讓那戰馬腳下拌蒜,摔了個人仰馬翻。另一個騎士雖然未被擊中,卻也嚇了一跳,不由得降低速度,一是看看同伴傷得是否嚴重,二是怕自己也遭暗算。

    待到這名虎豹騎發現同伴傷勢無礙,只是戰馬受了點傷一時無法再跑,而且前面那鬼鬼祟祟的傢伙竟然連武器都失了,立刻快馬加鞭又追了上來。

    黃志也沒能跑開多遠,雖然他是還有體力,無奈身下戰馬早已奔波一天,此時怎也快不起來。相比之下,那虎豹騎在林中休息了半夜,反而是更有氣力。好不容易拉出兩百米開外的距離,眼見又被一點一點拉近。

    「漢津還有多遠?」別說胯下戰馬,這一陣的狂奔,黃志都有些吃不消了。

    剛才因為緊張,沒覺得背後傷勢有多重,現在把對方距離拉開,一時性命無憂,揪緊的心放鬆下來,反而深切地感覺到痛。此時先別說是否會被追上,若是不能早些抵達漢津,光是傷口出血,也能把黃志給耗死。

    跑出約莫十里地之後,兩人又到了首尾相接的距離,按照演義中所述,若身後追的是關張之輩,黃志該被「一刀斬於馬下」了。還好這虎豹騎素質沒有那麼高,在目標有心閃躲之下,揮刀砍了幾次,愣是沒能砍中黃志,這才讓他有機會搞點小動作。

    反正不會用刀,更不擅馬戰,抓起剩下的樸刀,黃志故技重施,又來一招回馬刀。也許是有練有進步,這第二刀準頭明顯好過第一次,竟直取對方面門而去。

    然而此時天色已經放光,黃志的動作不再如剛才那般隱蔽,而且那虎豹騎怎麼也比黃志能征善戰一些,見他拔刀時,早已有了準備。虎豹騎見勢不妙,一扯韁繩,把頭一歪,勉強避過了這柄尺寸偏大的「飛刀」,只是頭盔被擊落,臉上也劃出一道血痕。

    「射人先射馬,失策啊失策!」黃志悔恨不已,此時失了最後一把兵器,他再度「降格」為手無寸鐵的平民。

    可是身後的虎豹騎卻不這麼想,早已將他列為劉軍的危險分子,說什麼也要將黃志拿下。不過剛才為了閃避「飛刀」,他扯動了韁繩,跑上了岔路,此時不得不掉頭回來,又被拉下近百米距離,讓黃志有了苟延殘喘的機會。

    兩騎又跑出幾里地,此時距離長阪橋已有上百里距離,前方再現岔道。此時隱約已經可以聽見漢水嘩嘩的聲響,只是不知那漢津該是北上的岔道還是南下。

    「應該是南下吧?」黃志如是猜測。北邊離曹軍要更近些,想來十來個鐘頭前,劉備若是如同自己這般倉惶而逃,必然會選取遠離曹軍的方向。一扯韁繩,將馬頭打向南面,誰知那戰馬卻因此失了重心,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地。黃志卻被慣性甩出,直接飛入路旁的草叢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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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28:38 |只看該作者
   也算是他運氣好,路邊的草地裡沒有石頭,只有軟軟的泥地,儘管被摔得七葷八素,也不過是擦破點皮而已,並沒有傷筋動骨。只是背後那傷口收到牽扯,似乎開口更大了些,疼得他手臂發麻。

    等他緩過疼來抬頭看時,卻見那匹足足跑了一天的戰馬已經倒斃在地,應該是累死了。顧不上為戰馬默哀,黃志悄悄地往後縮了縮身體,因為那虎豹騎已經來到了戰馬邊上,正四下里打量。因為轉了個彎,加上天色尚且昏暗,他剛才並沒有看見黃志落地後藏匿的地方,此時只能慢慢觀察。

    在此時的光線條件下,那虎豹騎若是肯下馬探查還好些,可以從草叢被壓過的痕跡以及沾染的血跡來判斷黃志的大致位置。然而雖然交手不過幾回合,他已經受了黃志兩次暗算,心中早已將其列入「奸詐無比」的範疇,此時竟不敢下馬搜索,只是藉著微弱的晨曦四下里東張西望。

    他知道黃志一定沒有走遠,雖然光線不足,無法看清一些細節,但是週遭除了毫無遮蔽的道路,便是兩旁半人高的草叢,只要對方動一動,立刻會暴露行跡。

    「這麼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黃志深知自己耗不起。對方也知道自己受傷,流血不止,因此穩穩地坐在馬上,不肯下馬以身犯險。而且若是天再亮些,即便坐在馬上,那虎豹騎也能輕易看見草地上的痕跡。生死依然處於一線之間。

    身為一個銷售人員,黃志自認為腦袋還算靈光,能夠應付來自不同客戶層出不窮的「怪招」。雖然眼前的情況不同於以往,屬於生死存亡的關頭,但應該也不難破解這種局面。

    天光漸亮,黃志的情況越來越危急,不過他也看清了周圍的地貌。在這條南下的道路兩側各有一片草地,半人高,縱深約二十米,長度以裡計。在草地背後又是這一帶常見的小樹林,不算茂密,但是若是在此時的光線條件下,也不容易看見林中隱藏的人。只要能儘早進入林中,他還有一線機會。

    按照那虎豹騎的估算,黃志離開他視線的時間不過是眨眼工夫,躲進草叢的時間是足夠的,但卻不可能進得林中,甚至只會是在靠近路邊的草叢中。

    然而黃志被馬甩飛,再加上翻滾,此時已經距路邊足足有十五米,也就是距離那片小樹林只有五米。這大大超出了虎豹騎的心理預期,也是黃志的機會。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黃志套用了將在兩個月之後發生的赤壁之戰的典故。「對了,風!」

    此時已是秋季,早晚起涼風。而所謂涼風,即北風或者西北風,風嚮應是斜對著小樹林。隨著黃志想法的明確,天色進一步放亮,秋季的晨風已經開始由西北面刮來,帶著瑟瑟的寒意,黃志卻是心頭漸暖。

    天亮的很快,但同樣的風也漸漸變大,草叢隨著一陣陣晨風如波浪般起伏。「就是現在!」黃志算準了節奏,在每一次草叢被風吹得伏下的時候,他便趁機向小樹林方向翻滾一兩圈。雖然還要控制角度和速度,但是畢竟一米一米地在向樹林靠近。

    那虎豹騎愣是沒有發現黃志在移動。其實他若是不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近前的那片草叢,應該可以發現遠處的草叢起伏的形狀略微有些不同。

    幾分鐘後,黃志順利滾進了小樹林。顧不得鮮血淋淋的後背,他貓著腰往下遊方向躡手躡腳地開始逃竄。此時從他落馬算起,也不過是小半個鐘頭的事情。彎著腰前行了近百米之後,黃志已經是腰酸背疼、頭昏眼花,一方面是因為餓,另一方面可能是失血過多的前兆。

    此時以他二點零的好視力,也才勉強能看見站在光亮處的虎豹騎,可以肯定對方是完全看不見自己,他才一路往下遊方向小跑起來。

    ========================夢與現實的分界線=======================

    半個小時之後,黃志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倒下,天色已經大亮,可是他眼中卻有數不清的星星。「確定是失血過多了……該死的夢,都折騰到這地步了,還不讓我醒來!」

    雖然明知不可以,但是黃志還是找了個略微乾淨的地方坐下來休息。此時他相當懷念那個落在馬背上的包袱,裡面有昨晚他不屑一顧的烙餅。現在他已經是前胸貼後背了,卻只能到漢水邊上喝幾口涼水。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除了沒有小橋沒有人家,夕陽變成了朝陽,這首詞中的其他東西倒是湊齊了,黃志自嘲地笑了笑。

    他身前不遠處確實有支枯藤;至於老樹麼,到處都是;烏鴉是食腐的,戰場上最多;身邊的漢水便是流水;身邊的土路便是古道;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可以想像是匹瘦馬;傷痕纍纍、飢餓難耐的黃志自然是那斷腸人。

    「等等!馬蹄聲?」愣了一下,黃志才確認自己還沒有到達幻聽的地步。幾乎在第一時間,他蹦了起來,忘記了背後的傷痛,開始繼續跑路。

    毫無疑問,那馬蹄聲的主人絕對是虎豹騎。此時天色已然全亮,那廝再笨也該順著草叢及林間的血跡追著黃志來了。

    「找個地方躲起來?」黃志立刻否決了找個想法,他根本沒法隱藏身後一路拋灑的血跡。

    道路前方,漢水急轉向東,路卻因為地形原因是右拐的,要待繞過眼前的山頭才會回到漢水邊上。黃志當然不會傻傻地跟著路走,那只能方便了虎豹騎的追殺。改道亂石嶙峋的河灘,就算是赤兔馬來了也跑不起來,只能是遵守交規減速慢行。哦,黃志相信自己是大腦缺血了,赤兔馬怎歸交警管呢?

    片刻之後,那虎豹騎追到了河灘邊,遠遠地看著黃志的背影,又看看腳下的亂石灘。無可奈何,只得下馬,牽著馬匹小心翼翼地走在一不小心就能蹩斷馬腳的地形上。這樣一來,已經是強弩之末的黃志反而將敵人拉遠了。

    然而好景不長,繞過這座阻路的山頭,古道再現漢水邊。虎豹騎可不會放著好路不走,陪著黃志去犯傻。

    好不容易拉開的優勢轉瞬即逝。不過老天似乎並不急著讓黃志去死,前方漢水再度急轉往南,又是一座山頭阻了河道和古道。

    那虎豹騎氣得直跳腳,而黃志卻累得快邁不動腿,一個踉蹌摔倒在亂石灘上。「我不跑了,你過來殺了我吧!」他可是被這種無望的追殺累得夠嗆,不管是不是夢,都不準備再忍受了。

    虎豹騎聞言反倒一愣,他始終不相信黃志有那麼容易妥協。「那廝,要我殺你,你自己過來!」他也怕了亂石灘,而且一旦進了亂石灘,馬匹不但不是戰力,反而會拖累他。萬一黃志還有什麼手段的話,那可不好辦。看著黃志不動,他也不動,正好一起休息。

    「該死的,什麼破夢!想死都不讓的?」黃志不住地報怨,「要我累死累活地走回去給你殺,我還不如繼續逃好了。」

    火冒三丈的黃志精神反而好了些,踩著硌腳的亂石繼續前行。

    虎豹騎看著黃志又開始跑路,心裡反而放鬆下來。「就知道這廝耍詐!」他慶幸自己沒有冒然闖入亂石灘。不過這樣一來,他反而不知道是否該追下去。一會兒看看亂石灘,一會兒看看右轉的古道,他一拍腦門,策馬順著古道去了。

    不管是走亂石灘還是走正道,只要認準了一個方向,勢必會在前面重新碰頭。虎豹騎不由埋怨自己剛才犯傻,第一個亂石灘都不應該走,直接繞到前面去截了對方便是。

    另一邊,黃志並沒有注意身後沒人跟上,此時他已經兩眼迷茫,存靠一點意志在前行,哪管後面怎麼樣。轉過河灘尖角,眼前是豁然開朗,數十條運兵船泊於彎道之後開闊的水道上。再往前,約兩里地的地方,一座渡口打橫著伸出江面,上面隱隱約約有不少人頭攢動。

    「漢津!」這一瞬間,黃志「醒」了過來。回頭看看身後,發覺已經沒了虎豹騎的影子,想來那笨蛋不會到了這個時候才放棄追趕,那只能是另一種可能——繞道堵截。

    「那麼接下來就是搶時間咯。」黃志咬緊牙關,手腳並用地向著目的地前進。

    漢津古渡,劉備帶著幾百殘兵連同張飛、趙雲以及那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他摔傻的兒子劉禪,經過一夜的休整,正準備搭上關羽前來會合的水軍戰船。就在此時,他發覺渡口碼頭上,越來越多士兵轉頭往左看去,手中指指點點。

    劉備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的人正沿著河灘向渡口方向奔行。在那人身後,一員曹軍虎豹騎正快速追近。

    「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黃志頭昏眼花,剛才的清醒不過是迴光返照,此時他其實已經油盡燈枯,碰一碰都會倒下。身後的馬蹄聲已經近在咫尺,而他距離渡口仍有半裡地,一夜之間奔行上百里,可是最後這一小段路卻是如此遙遠,這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

    就在這樣的時候,黃志早忘了什麼夢境,只是從懷裡摸出劉軍探馬交給他的腰牌,高舉著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江陵已失!」

    隨即,他轉過身,絕望地看著一把馬刀在朝陽下閃閃發亮,當頭砍下。下意識地抬起右臂,倒不是說他認為自己能夠擋下這一刀,這不過是人本能的反應罷了。

    「好快的刀。」臨死還冒出一句武俠小說常見的台詞,黃志看見自己的右臂脫體而去。隨即兩眼一黑,再無知覺。

    黃志死了嗎?沒死。這可不是因為虎豹騎放他一馬,而是殺不了。

    趙雲自然和大家一樣看見了虎豹騎在追殺一個人,本來在還不確定來人身份的情況下,他已決定要救人,更不用說黃志在最後關頭掏出劉軍腰牌。要跑出去救人自然是來不及的,趙雲直接把自己的銀槍當標槍投擲了。

    在虎豹騎馬刀砍斷黃志胳膊的同時,他自己也被趙雲一槍射於馬下,先一步死了。

    待到步卒們將黃志抬到渡口來,劉備立刻認出了他,並且安排救治,並且順手帶回夏口。

    ========================夢與現實的分界線=======================

    從來沒有做過這麼長的夢,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累的夢,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痛的夢!黃志發誓以後再也不做夢,當然,這由不得他。

    兩眼一黑之後,他並沒有從夢中醒來。隱隱約約覺得身邊時而人聲鼎沸,時而寂靜無聲,似乎有大耳賊的裝腔作勢,又似乎聽到了張飛的大嗓門,還有趙雲那不溫不火的聲音。而自己則是如坐雲端般,飄悠悠、暈乎乎。

    直到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人員:黃志

    段位:新人

    戰場:三國之長阪坡

    成績:隨劉備抵達夏口

    開發隱藏天賦:……

    黃志醒了過來,真正地醒了過來,沒有聽到最後一句話。雙眼一睜,眼前是他那十平米的蝸居,耳邊是刺耳的手機鬧鈴。

    「不是長阪坡,不是漢津,沒有劉備,沒有虎豹騎……」鬆了口氣,他坐起身來。

    然而就在此刻,異變突生,平常再簡單不過的起身動作,竟讓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床下。想用手撐地爬起,黃志卻發覺右手不聽使喚了。急忙伸出左手去摸,竟摸了個空。側頭看時,才發現一直朝夕相伴的右臂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條空空的袖子。

    腦袋裡一片空白,那刺耳的手機鬧鈴也彷彿隔絕於天外,黃志躺在冰冷的地面,努力地回憶著那似真似幻的夢境。「不是夢的話,我怎麼可能夢醒;是夢的話,我又怎麼沒了手臂?」這是個無解的難題。

    不死心的他艱難地用左手撐地爬了起來,脫掉睡衣來到衛生間的鏡子前,一臉茫然地看著光禿禿的右肩,那裡連傷口的看不見,彷彿自己生來就是少了一條右臂似的。怔了好半天,外面的手機鬧鈴聲都沒了,那破手機,又沒電了。揉揉眼睛再看,確定沒有看錯,確實沒有右臂。

    好一會兒過去,黃志才神情恍惚地嘆了口氣,「難道現在是另一個夢境?」左手在腰間擰了一把,一陣劇痛。這說明不了什麼,剛才在上一個夢境中,掐自己也是會痛的。

    「是了,背後應該還有道傷。」背過身去,回頭看鏡子,後背光滑如初,完全看不到應有的刀傷。「真是見鬼了……」

    失魂落魄地走出衛生間,來到窗前,掀開一點窗簾偷偷往下看,黃志覺得自己像個羞於見人的鐘樓怪人。樓下人已經很少了,偶爾有幾個想必快要遲到了的,一手抓著袋插著吸管的豆漿,一手抓這個包子,一路小跑地往不遠處的工廠方向而去。

    住在這一帶的都是在附近幾家大工廠打工的外來務工人員,租著幾百塊錢的蝸居,過著比貧困稍微好一點的生活,慢慢扼殺著曾經對城市美好的嚮往。黃志曾經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住在這裡的很多甚至是他的同事,因為工廠很大,連彼此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從統一的著裝上來分辨。然而現在,他變成了一個獨臂人,變成了一個做夢都會丟掉一隻胳膊的怪人。

    「上班去?」一夜之間少了一條胳膊,黃志自己都不能接受,何況是同事。

    繼續麻木地站在窗前偷看,看那個別九點上班的人匆匆路過樓下的早餐車,帶上一包豆漿或者牛奶、包子或者面包;看那早餐車終於收攤,由曾經的4050下崗工人轉職而成的早餐工程服務人員慢慢地推著車子遠去。黃志的心一片空白。

    沒有了右臂,別說工作還能不能繼續,便是生活自理都成了**煩,難道回鄉下去啃老?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將窗簾放下,他蹲坐於牆邊。他已經沒有了時間觀念,時間對他而言,也沒有了多少意義,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

    「天黑了,又要睡了,又要做夢了……不!我不要做夢!我不要睡覺!」昨夜的夢境實在太過於逼真,歷歷在目,痛徹心扉,或許根本就是真實,因為已經丟了一條手臂。

    不知不覺中,他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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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47:01 |只看該作者
   也算是他運氣好,路邊的草地裡沒有石頭,只有軟軟的泥地,儘管被摔得七葷八素,也不過是擦破點皮而已,並沒有傷筋動骨。只是背後那傷口收到牽扯,似乎開口更大了些,疼得他手臂發麻。

    等他緩過疼來抬頭看時,卻見那匹足足跑了一天的戰馬已經倒斃在地,應該是累死了。顧不上為戰馬默哀,黃志悄悄地往後縮了縮身體,因為那虎豹騎已經來到了戰馬邊上,正四下里打量。因為轉了個彎,加上天色尚且昏暗,他剛才並沒有看見黃志落地後藏匿的地方,此時只能慢慢觀察。

    在此時的光線條件下,那虎豹騎若是肯下馬探查還好些,可以從草叢被壓過的痕跡以及沾染的血跡來判斷黃志的大致位置。然而雖然交手不過幾回合,他已經受了黃志兩次暗算,心中早已將其列入「奸詐無比」的範疇,此時竟不敢下馬搜索,只是藉著微弱的晨曦四下里東張西望。

    他知道黃志一定沒有走遠,雖然光線不足,無法看清一些細節,但是週遭除了毫無遮蔽的道路,便是兩旁半人高的草叢,只要對方動一動,立刻會暴露行跡。

    「這麼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黃志深知自己耗不起。對方也知道自己受傷,流血不止,因此穩穩地坐在馬上,不肯下馬以身犯險。而且若是天再亮些,即便坐在馬上,那虎豹騎也能輕易看見草地上的痕跡。生死依然處於一線之間。

    身為一個銷售人員,黃志自認為腦袋還算靈光,能夠應付來自不同客戶層出不窮的「怪招」。雖然眼前的情況不同於以往,屬於生死存亡的關頭,但應該也不難破解這種局面。

    天光漸亮,黃志的情況越來越危急,不過他也看清了周圍的地貌。在這條南下的道路兩側各有一片草地,半人高,縱深約二十米,長度以裡計。在草地背後又是這一帶常見的小樹林,不算茂密,但是若是在此時的光線條件下,也不容易看見林中隱藏的人。只要能儘早進入林中,他還有一線機會。

    按照那虎豹騎的估算,黃志離開他視線的時間不過是眨眼工夫,躲進草叢的時間是足夠的,但卻不可能進得林中,甚至只會是在靠近路邊的草叢中。

    然而黃志被馬甩飛,再加上翻滾,此時已經距路邊足足有十五米,也就是距離那片小樹林只有五米。這大大超出了虎豹騎的心理預期,也是黃志的機會。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黃志套用了將在兩個月之後發生的赤壁之戰的典故。「對了,風!」

    此時已是秋季,早晚起涼風。而所謂涼風,即北風或者西北風,風嚮應是斜對著小樹林。隨著黃志想法的明確,天色進一步放亮,秋季的晨風已經開始由西北面刮來,帶著瑟瑟的寒意,黃志卻是心頭漸暖。

    天亮的很快,但同樣的風也漸漸變大,草叢隨著一陣陣晨風如波浪般起伏。「就是現在!」黃志算準了節奏,在每一次草叢被風吹得伏下的時候,他便趁機向小樹林方向翻滾一兩圈。雖然還要控制角度和速度,但是畢竟一米一米地在向樹林靠近。

    那虎豹騎愣是沒有發現黃志在移動。其實他若是不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近前的那片草叢,應該可以發現遠處的草叢起伏的形狀略微有些不同。

    幾分鐘後,黃志順利滾進了小樹林。顧不得鮮血淋淋的後背,他貓著腰往下遊方向躡手躡腳地開始逃竄。此時從他落馬算起,也不過是小半個鐘頭的事情。彎著腰前行了近百米之後,黃志已經是腰酸背疼、頭昏眼花,一方面是因為餓,另一方面可能是失血過多的前兆。

    此時以他二點零的好視力,也才勉強能看見站在光亮處的虎豹騎,可以肯定對方是完全看不見自己,他才一路往下遊方向小跑起來。

    ========================夢與現實的分界線=======================

    半個小時之後,黃志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倒下,天色已經大亮,可是他眼中卻有數不清的星星。「確定是失血過多了……該死的夢,都折騰到這地步了,還不讓我醒來!」

    雖然明知不可以,但是黃志還是找了個略微乾淨的地方坐下來休息。此時他相當懷念那個落在馬背上的包袱,裡面有昨晚他不屑一顧的烙餅。現在他已經是前胸貼後背了,卻只能到漢水邊上喝幾口涼水。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除了沒有小橋沒有人家,夕陽變成了朝陽,這首詞中的其他東西倒是湊齊了,黃志自嘲地笑了笑。

    他身前不遠處確實有支枯藤;至於老樹麼,到處都是;烏鴉是食腐的,戰場上最多;身邊的漢水便是流水;身邊的土路便是古道;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可以想像是匹瘦馬;傷痕纍纍、飢餓難耐的黃志自然是那斷腸人。

    「等等!馬蹄聲?」愣了一下,黃志才確認自己還沒有到達幻聽的地步。幾乎在第一時間,他蹦了起來,忘記了背後的傷痛,開始繼續跑路。

    毫無疑問,那馬蹄聲的主人絕對是虎豹騎。此時天色已然全亮,那廝再笨也該順著草叢及林間的血跡追著黃志來了。

    「找個地方躲起來?」黃志立刻否決了找個想法,他根本沒法隱藏身後一路拋灑的血跡。

    道路前方,漢水急轉向東,路卻因為地形原因是右拐的,要待繞過眼前的山頭才會回到漢水邊上。黃志當然不會傻傻地跟著路走,那只能方便了虎豹騎的追殺。改道亂石嶙峋的河灘,就算是赤兔馬來了也跑不起來,只能是遵守交規減速慢行。哦,黃志相信自己是大腦缺血了,赤兔馬怎歸交警管呢?

    片刻之後,那虎豹騎追到了河灘邊,遠遠地看著黃志的背影,又看看腳下的亂石灘。無可奈何,只得下馬,牽著馬匹小心翼翼地走在一不小心就能蹩斷馬腳的地形上。這樣一來,已經是強弩之末的黃志反而將敵人拉遠了。

    然而好景不長,繞過這座阻路的山頭,古道再現漢水邊。虎豹騎可不會放著好路不走,陪著黃志去犯傻。

    好不容易拉開的優勢轉瞬即逝。不過老天似乎並不急著讓黃志去死,前方漢水再度急轉往南,又是一座山頭阻了河道和古道。

    那虎豹騎氣得直跳腳,而黃志卻累得快邁不動腿,一個踉蹌摔倒在亂石灘上。「我不跑了,你過來殺了我吧!」他可是被這種無望的追殺累得夠嗆,不管是不是夢,都不準備再忍受了。

    虎豹騎聞言反倒一愣,他始終不相信黃志有那麼容易妥協。「那廝,要我殺你,你自己過來!」他也怕了亂石灘,而且一旦進了亂石灘,馬匹不但不是戰力,反而會拖累他。萬一黃志還有什麼手段的話,那可不好辦。看著黃志不動,他也不動,正好一起休息。

    「該死的,什麼破夢!想死都不讓的?」黃志不住地報怨,「要我累死累活地走回去給你殺,我還不如繼續逃好了。」

    火冒三丈的黃志精神反而好了些,踩著硌腳的亂石繼續前行。

    虎豹騎看著黃志又開始跑路,心裡反而放鬆下來。「就知道這廝耍詐!」他慶幸自己沒有冒然闖入亂石灘。不過這樣一來,他反而不知道是否該追下去。一會兒看看亂石灘,一會兒看看右轉的古道,他一拍腦門,策馬順著古道去了。

    不管是走亂石灘還是走正道,只要認準了一個方向,勢必會在前面重新碰頭。虎豹騎不由埋怨自己剛才犯傻,第一個亂石灘都不應該走,直接繞到前面去截了對方便是。

    另一邊,黃志並沒有注意身後沒人跟上,此時他已經兩眼迷茫,存靠一點意志在前行,哪管後面怎麼樣。轉過河灘尖角,眼前是豁然開朗,數十條運兵船泊於彎道之後開闊的水道上。再往前,約兩里地的地方,一座渡口打橫著伸出江面,上面隱隱約約有不少人頭攢動。

    「漢津!」這一瞬間,黃志「醒」了過來。回頭看看身後,發覺已經沒了虎豹騎的影子,想來那笨蛋不會到了這個時候才放棄追趕,那只能是另一種可能——繞道堵截。

    「那麼接下來就是搶時間咯。」黃志咬緊牙關,手腳並用地向著目的地前進。

    漢津古渡,劉備帶著幾百殘兵連同張飛、趙雲以及那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他摔傻的兒子劉禪,經過一夜的休整,正準備搭上關羽前來會合的水軍戰船。就在此時,他發覺渡口碼頭上,越來越多士兵轉頭往左看去,手中指指點點。

    劉備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的人正沿著河灘向渡口方向奔行。在那人身後,一員曹軍虎豹騎正快速追近。

    「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黃志頭昏眼花,剛才的清醒不過是迴光返照,此時他其實已經油盡燈枯,碰一碰都會倒下。身後的馬蹄聲已經近在咫尺,而他距離渡口仍有半裡地,一夜之間奔行上百里,可是最後這一小段路卻是如此遙遠,這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

    就在這樣的時候,黃志早忘了什麼夢境,只是從懷裡摸出劉軍探馬交給他的腰牌,高舉著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江陵已失!」

    隨即,他轉過身,絕望地看著一把馬刀在朝陽下閃閃發亮,當頭砍下。下意識地抬起右臂,倒不是說他認為自己能夠擋下這一刀,這不過是人本能的反應罷了。

    「好快的刀。」臨死還冒出一句武俠小說常見的台詞,黃志看見自己的右臂脫體而去。隨即兩眼一黑,再無知覺。

    黃志死了嗎?沒死。這可不是因為虎豹騎放他一馬,而是殺不了。

    趙雲自然和大家一樣看見了虎豹騎在追殺一個人,本來在還不確定來人身份的情況下,他已決定要救人,更不用說黃志在最後關頭掏出劉軍腰牌。要跑出去救人自然是來不及的,趙雲直接把自己的銀槍當標槍投擲了。

    在虎豹騎馬刀砍斷黃志胳膊的同時,他自己也被趙雲一槍射於馬下,先一步死了。

    待到步卒們將黃志抬到渡口來,劉備立刻認出了他,並且安排救治,並且順手帶回夏口。

    ========================夢與現實的分界線=======================

    從來沒有做過這麼長的夢,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累的夢,從來沒有做過這麼痛的夢!黃志發誓以後再也不做夢,當然,這由不得他。

    兩眼一黑之後,他並沒有從夢中醒來。隱隱約約覺得身邊時而人聲鼎沸,時而寂靜無聲,似乎有大耳賊的裝腔作勢,又似乎聽到了張飛的大嗓門,還有趙雲那不溫不火的聲音。而自己則是如坐雲端般,飄悠悠、暈乎乎。

    直到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人員:黃志

    段位:新人

    戰場:三國之長阪坡

    成績:隨劉備抵達夏口

    開發隱藏天賦:……

    黃志醒了過來,真正地醒了過來,沒有聽到最後一句話。雙眼一睜,眼前是他那十平米的蝸居,耳邊是刺耳的手機鬧鈴。

    「不是長阪坡,不是漢津,沒有劉備,沒有虎豹騎……」鬆了口氣,他坐起身來。

    然而就在此刻,異變突生,平常再簡單不過的起身動作,竟讓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床下。想用手撐地爬起,黃志卻發覺右手不聽使喚了。急忙伸出左手去摸,竟摸了個空。側頭看時,才發現一直朝夕相伴的右臂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條空空的袖子。

    腦袋裡一片空白,那刺耳的手機鬧鈴也彷彿隔絕於天外,黃志躺在冰冷的地面,努力地回憶著那似真似幻的夢境。「不是夢的話,我怎麼可能夢醒;是夢的話,我又怎麼沒了手臂?」這是個無解的難題。

    不死心的他艱難地用左手撐地爬了起來,脫掉睡衣來到衛生間的鏡子前,一臉茫然地看著光禿禿的右肩,那裡連傷口的看不見,彷彿自己生來就是少了一條右臂似的。怔了好半天,外面的手機鬧鈴聲都沒了,那破手機,又沒電了。揉揉眼睛再看,確定沒有看錯,確實沒有右臂。

    好一會兒過去,黃志才神情恍惚地嘆了口氣,「難道現在是另一個夢境?」左手在腰間擰了一把,一陣劇痛。這說明不了什麼,剛才在上一個夢境中,掐自己也是會痛的。

    「是了,背後應該還有道傷。」背過身去,回頭看鏡子,後背光滑如初,完全看不到應有的刀傷。「真是見鬼了……」

    失魂落魄地走出衛生間,來到窗前,掀開一點窗簾偷偷往下看,黃志覺得自己像個羞於見人的鐘樓怪人。樓下人已經很少了,偶爾有幾個想必快要遲到了的,一手抓著袋插著吸管的豆漿,一手抓這個包子,一路小跑地往不遠處的工廠方向而去。

    住在這一帶的都是在附近幾家大工廠打工的外來務工人員,租著幾百塊錢的蝸居,過著比貧困稍微好一點的生活,慢慢扼殺著曾經對城市美好的嚮往。黃志曾經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住在這裡的很多甚至是他的同事,因為工廠很大,連彼此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從統一的著裝上來分辨。然而現在,他變成了一個獨臂人,變成了一個做夢都會丟掉一隻胳膊的怪人。

    「上班去?」一夜之間少了一條胳膊,黃志自己都不能接受,何況是同事。

    繼續麻木地站在窗前偷看,看那個別九點上班的人匆匆路過樓下的早餐車,帶上一包豆漿或者牛奶、包子或者面包;看那早餐車終於收攤,由曾經的4050下崗工人轉職而成的早餐工程服務人員慢慢地推著車子遠去。黃志的心一片空白。

    沒有了右臂,別說工作還能不能繼續,便是生活自理都成了**煩,難道回鄉下去啃老?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將窗簾放下,他蹲坐於牆邊。他已經沒有了時間觀念,時間對他而言,也沒有了多少意義,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

    「天黑了,又要睡了,又要做夢了……不!我不要做夢!我不要睡覺!」昨夜的夢境實在太過於逼真,歷歷在目,痛徹心扉,或許根本就是真實,因為已經丟了一條手臂。

    不知不覺中,他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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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48:2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夜 村莊守衛戰(一)


    睜開眼,黃志看見的是黑夜,自己蜷縮在牆邊,右臂依然沒有回來。還沒決定是否站起身來,他愣住了,場景又變了,這不是他的蝸居。

    這是一座破落的小鎮,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比他老家還要不堪。道路兩旁的房子也大多是些低矮的中式磚瓦結合飛簷的老房子,且略顯殘破。

    「昨晚是長阪坡,今晚又成了貧困縣?」意識到自己又開始做夢的黃志終於決定暫時把頹廢拋開一旁,先看看這個鎮子的情形再說。

    站起身來,他朝著鎮子唯一的光源走去,那裡似乎是鎮中心的小廣場。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殘破的石板路上,他漸漸看清前面的情況。

    在小廣場的中央豎著一根約莫是十米高的旗柱,旗柱頂頭並沒有掛著任何旗幟,倒是半截的地方掛著一盞昏黃的風燈,看那樣子,也是鎮子裡唯一的一盞路燈。

    風燈下,隔著五米的距離,旗柱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夥人,各自在那低聲地交頭接耳,似乎在等什麼人。那些人的打扮相當滑稽,個個都是一身的武士勁裝,配上現代人的髮型,古今融合,顯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居然也是同樣的一身灰色武士服,那質感還算不錯,比起在長阪坡穿的葛布麻衣好多了。

    黃志轉頭四下里看看,鎮子裡一片寂靜,看來除了眼前這兩伙人,實在也找不到其他人來為他釋疑,於是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深夜裡的腳步聲格外的清晰,很快那兩伙人便注意到了黃志。於是,兩邊各有一人走前一步,其中一個還對著依然處於陰影下的黃志大聲說到,「你好啊!新人!」

    「操!你個傻B怎麼不講規矩。」另一人眉頭一皺,開口罵到。

    先說話的人也不生氣,只是笑了笑,「我不過是打聲招呼而已,你激動個什麼勁。」

    此時黃志已經走出陰暗,來到了小廣場邊緣,看清了說話的兩人。果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從這說話的風格便可以猜測到這人的大致情況。那開口便罵的一臉混混樣,本來黃志就不喜歡聽人罵粗口,此時更是對他厭惡了幾分。而先開口的那個模樣斯斯文文,彬彬有禮,讓人看了很是舒服。

    對方也同時看清了黃志的模樣,那混混立刻又是一句粗口,「操,來了個什麼垃圾啊,居然是個殘廢!」

    殘廢?若是黃志早就少了一條胳膊,或許他還勉強能夠接受這樣的稱呼。可問題是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前,他的右臂還好好的,只是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夢而失去,現在還為此憤恨不已。

    那混混居然如此肆無忌憚地揭他瘡疤,黃志當場就火了,若不是看著對方人多,而自己又少了條胳膊,幾乎就想要撲上去揍人。

    那斯文人看到黃志的表情,立刻擋在兩者中間,「麻煩你嘴巴乾淨點。既然這新人你看不上,那就是我的隊友了。」

    「操,少跟我裝B,老子沒說不要他。」那混混全然不知自己已經給黃志留下了什麼樣的印象,依然出口成髒。

    「那好吧,我們讓新人自己選擇。」斯文人依然是那副笑容,轉過身來,對著黃志,「歡迎來到夢境世界!我想,你首先需要加入一個團隊,來幫你解答心中的疑惑。」

    「喂,加入我們吧,我們團隊實力比他們強。」那混混此刻終於知道說話要客氣一點,不過還是讓人很不舒服。

    結果自然是毫無懸念,黃志隨斯文人走的時候,那混混依然罵罵咧咧,不但罵這個「殘廢」沒長眼,還罵斯文人整支隊伍,直罵得整支隊伍都快要陷入暴走的境地。

    輕咳了一聲,斯文人說到,「大家忍一忍,這個鎮子裡不允許發生任何爭鬥,和那瘋狗對罵的話,我們還是吃虧。大家把今天的怒火藏在心裡,改日我們在戰場上討要回來。」

    「戰場……」黃志心中一動,看來這些人都和自己有過類似的經歷。

    隨即大家都陷入沉寂,一直走到鎮子一頭的一座破房子前,斯文人推開房門,率先走了進去。斯文人的隊友們示意黃志跟上,他們則跟在其身後魚貫而入。

    就在此刻,黃志腦海裡傳出一個聲音,「新人黃志,獲得夢之東海九隊許可進入駐地。」站在門口愣了一下,他似乎覺得上一個夢結束的時候也聽過這個聲音。

    走在最前面的斯文人已經走到大廳裡,並且轉過身來,看見黃志呆立於門邊,也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聽見那個聲音了吧,進來坐,讓我好好給你說說這個夢境世界。」

    黃志聞言才回過神來,他確實有太多的疑問等待解答,否則哪天早上醒來,就不再是少一支胳膊的事情。他依言走了進去,在斯文人身旁坐下。

    大廳裡的擺設與這所房子一樣簡陋,除了一張方桌,以及圍著擺放的幾張長條椅,再無其他家具。牆壁也是慘不忍睹,要麼是黑黑黃黃的黴斑,要麼是成片脫落的灰泥,比起黃志老家村裡最窮的一戶人家都有所不如。

    看到黃志環顧四周,斯文人也自嘲地笑了笑,「有些簡陋,請不要介意。畢竟大家都是在夢境世界裡求生存,對於駐地的環境沒有太多的追求。想來你也知道我們的隊名了,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東海九隊的隊長陳翔。」

    對方已經自報家門,黃志也不藏私,對大家點點頭,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東海九隊的其他幾名隊友也紛紛做了自我介紹,只是黃志一心只想著他們口中的這個夢境世界,一時思緒繁雜,只能記得隊長陳翔的名字。

    其實陳翔對於這個夢境世界瞭解也不詳盡,他只知道目前所處的地方為東海鎮,並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任何一處。東海鎮中有九支夢之隊,剛才那混混的隊伍為東海三隊,實力最強,駐地位於鎮中心,其他八隊則分別位於鎮子的八個方向。

    夢境世界是無法逃避的,一旦進入一次,那麼每天夜裡便會在睡著後再次進入。至於什麼人在什麼樣的情形下會進入這個夢境世界,目前誰也說不清楚。但是可以相當肯定的一點,在夢境世界死亡了,便是真正的死亡,沒有一點迴旋的餘地。這是無數先驅用生命的代價換回來的認知。

    「對了,你的第一個世界是什麼?」說到這裡,陳翔突然問到。

    「三國長阪坡。」黃志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那麼今後你要爭取多進入三國戰場,據說新人進入的第一世界會給他帶來很多神奇,比方說獲得天賦,學習戰鬥技能等,這都是目前可以確定的。」

    還要進入三國?黃志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看出黃志的心思,陳翔笑了笑,「你的胳膊也是在長阪坡一戰中被砍下的吧?沒關係,夢境世界戰場中受到的輕傷通常不會帶回現實世界,但是一旦受傷過重,還是會反應到現實世界中去。夢境世界受傷的幾率很高,但是同樣的,夢境世界的療傷能力遠遠強於現實世界。等會兒我會帶你去鎮上的醫館,那裡能夠讓你回覆如初。」

    「真的?」黃志已經蹦了起來。此時他已經迫不及待了,很多東西都是要失去之後才知道擁有的珍貴,更何況那是一整支胳膊。

    看出黃志的迫切,陳翔也就長話短說,再者也是因為他對夢境世界的瞭解有限。

    夢境世界的運作規律為每週一三五進入隨機的戰爭夢境,戰場為人類歷史上各著名戰役,包含了冷兵器戰場和熱武器戰場。

    比如中國最常出現的便是戰國、三國、南北朝、隋末、二戰等各大戰爭年代。而歐洲那邊則有高盧戰役、十字軍東征、紅白玫瑰戰爭、法國大革命、一戰、二戰等。

    總之戰場地域性很強,但也不侷限於夢中人的國籍,東海九隊的隊員就曾在戰場上遇見過來自北歐的夢中人。也因此可以確認目前已知的夢境世界應該不止東海鎮,至少國內就還有高原鎮、紅土鎮等。

    夢境世界的每週二四六則進入勢力夢境,也就是黃志目前所處的東海鎮這個世界。東海九隊目前對勢力夢境的瞭解便是守護東海鎮,其餘的還未探索出來。至於東海鎮之外的世界,更是迷霧重重,全然沒有一絲線索。

    至於每週日,夢境世界是沒有休假的,這一夜卻是一週之中最為殘酷的團隊爭霸夢境。東海鎮的九支隊伍將在這一天拚個你死我活,奠定下周東海鎮勢力格局。至於爭霸夢境怎麼個玩法,目前陳翔還不急著向黃志說明,畢竟此時才週二,而這個獨臂新人顯然更急於先去趟醫館。

    醫館位於鎮中心廣場的南面,也就是東海三隊的地盤上面。當然,除了週日,平日裡鎮上嚴禁任何爭鬥,去趟醫館還是很容易的。

    東海鎮除了位於鎮中心的鎮公所、醫館,還有西北面東海一隊的地盤上有一間鐵匠鋪,東北面七隊的地盤上有馬廄,正南四隊地盤上的雜貨舖,其餘地塊均無特殊建築。

    平日裡這些特殊建築都是可以不受限制地出入,一旦到了週日團隊爭霸那天,那便是火中取栗。按照這些「老人」們的說法,也就醫館和馬廄用處較大,鐵匠鋪和雜貨舖裡的東西平時便可提前備下,完全不必等團隊爭霸那天再冒著生命危險闖入對手地盤。

    「若真是那麼簡單,一隊和四隊又何必爭奪那片地盤呢,這其中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好處。不過總的來說,醫館在於團隊爭霸當日的作用最為顯著,難怪位於鎮中心歸屬最強的一支隊伍。」胡思亂想的時候,眾人已經來到醫館門口。

    陳翔做了個請的姿勢,「你自己進去吧,醫館僅限一人進入。」

    黃志點點頭,走了進去。進入館內,和這個東海鎮一樣,裡面也很簡陋。一張破舊的診台,兩張隔著診檯面對面擺放的靠背椅,一旁還有一張一人寬的小床,一位看起來老眼昏花的鄉下赤腳大夫坐在診台後面打瞌睡。

    場面有些怪異,若是按照此時的時間來看,應該是深夜,鎮上居民都已經入睡,可這大夫居然還在坐診,實在不合常理。不過黃志管不了那麼多,一屁股坐在診台這邊,就待將那老頭喚醒。

    還沒等他開口,大夫自己醒了,「年輕人,療傷是吧?」

    黃志點點頭,說實話,他信不過這老頭。現代醫學可以斷肢再植,但是有兩個必要前提,一是斷肢必須保存完好,二是配套的醫療設備。可是現在,他的右臂還掉在三國漢津渡口,而這醫館裡更是連個聽診器都沒有,怎麼治?

    若說老頭是中醫,可他連基本的望聞問切都免了,直接低頭從診台的抽屜裡抓出一個白瓷小瓶,遞給黃志,「把它喝掉。」

    黃志接過小瓶,有些猶豫,不過立刻就想通了。如果這個夢境世界是真實純在,那麼這老頭的醫術應該也是經過考驗的;若夢境世界為虛幻,那麼喝就喝了,反正是假的。一口將瓶中藥液倒入嘴裡,還沒感覺出味道來,黃志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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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0 15:49: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夜 村莊守衛戰(二)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再次醒來,發覺自己的右臂已經完好如初,就像昨晚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或許昨晚的夢我一直就沒有醒來。」他依然抱有幻想。

    老醫生開口說話了,「新人,這是你第一次來醫館療傷,按例免費。今後再來,則必須付出和傷勢程度相應的積分作為診費。」

    「哦,還有免費試用啊,這個夢境世界看來很懂得生意場上的手法。」黃志哭笑不得,「那麼通常我這條胳膊需要多少積分?」

    「以你現在的新人段位,倒也不貴,五百積分足夠了。」老醫生此時已經昏昏欲睡。

    看到對方的樣子,黃志也不好意思繼續糾纏,雖然他甚至連自己有多少積分都搞不清楚,不過這個可以出去問陳翔。眼見老醫生雙眼一閉,呼嚕聲隨即響起,黃志只能躡手躡腳地站起身來走出醫館。

    出了門,陳翔和隊友們都還在等著,黃志此時既是心懷大腸,同時又是滿腹疑問。「讓你們久等了,我進去多久?」

    「不久,那老頭療傷都是一樣的速度,而且誰也不知道他怎麼弄的,反正喝了那藥水便會失去知覺。」一名隊友搶先回答,黃志記得他似乎叫做鄧傑或者鄭傑什麼的,此時也不好意思再問。

    不過通過這條線索,黃志可以斷定這醫館裡有著和夢境世界一般超科學的東西,並且極力隱藏著,所以才有了那種讓人喝下便昏迷的藥水,以及限制一人入內的規定。

    「那醫生還提到積分什麼的,我該如何獲知自己的積分?」黃志拋出第二個疑問。

    陳翔又一次展露他招牌式的微笑,「剛才看你著急,沒來得及向你說明積分情況。積分是通過在戰場上完成任務獲取的,除了鎮公所以外,鎮子上每個特殊建築都需要消費積分才能獲得相應的服務。而積分的查詢,可以去鎮公所,現在正好帶你去看看。」

    鎮公所同樣位於鎮中心,且就在醫館斜對面,也就是小廣場的另一側。說起來,這鎮公所是整個東海鎮最像樣的建築物,足有三層高,外牆也比較乾淨,估計東海鎮大部分的地方稅收都用於此。

    進入鎮公所,那架勢果真就像個地稅局一般,一長列的櫃檯正對著大門,兩側是幾排長椅供人等候。其中一排長椅上,東海三隊的那群人正坐在那裡,為首的混混看見東海九隊進來,便對著黃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顯然是在暗示週日的團隊爭霸中要做了他。

    對於這種滿口髒話且睚眥必報的人,黃志從來都是深惡痛絕,此時也是懶得看他。隨陳翔來到櫃檯前,他才看清櫃檯後一共有三個工作人員,此時他們面對的是正中間一個。

    「中間這個負責團隊事務,右邊那個則是個人事務,左邊那個比較牛,除了發佈任務,目前不知道還有什麼用。」陳翔一邊介紹,一邊向工作人員報備黃志加入東海九隊。

    待那工作人員徵求黃志本人意見時,他也欣然同意,隨即便往右邊櫃檯去查詢個人積分。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嚇到的卻是陳翔。

    按照夢境世界的戰場任務等級,作為新人的黃志第一夜面對的是最低級的生存任務,也就是活著。活著很難嗎?不難。如果黃志不去幫那探**信,也不至於被虎豹騎追殺。以他平民的身份,只要能活著抵達夏口,變算是完成生存任務。

    至於耗時多久,夢境世界並不在乎,如果黃志一輩子到不了夏口,他就只能在那亂世裡待一輩子,直到死。只要抵達夏口,他便能獲得E級任務的E級評價,這是好於任務失敗的最低評價,可以獲得一百分的基本分。

    而黃志在長阪坡心血來潮地接下了劉軍探馬的報信任務,並且順利趕在劉備離開前送達漢津,竟是獲得了B評價,得到八百分。據陳翔所說,這應該是目前東海鎮新人第一夜的最高得分,在此之前,只有七隊的馬強獲得過C評價,得四百分。

    黃志心裡默算了一下,立刻明白夢境世界的評分標準,即每提高一個級別的評價,獲得的積分便往上翻一倍,所以他的B評價比基礎E評價整整翻了八倍之多。

    八百分是個什麼概念?在東海九隊裡,除了隊長陳翔,目前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存下這麼多的分數。即便是進入夢境世界超過一週,經歷過一次團隊爭霸的老隊員,也沒有這麼多的積分在手。

    「真是個幸運的傢伙!」隊友們如此評價。

    此時門外又進來一個團隊,為首一人向他們這邊看了一眼,便找了個遠離東海三隊的位置坐下。那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看起來就像是打手,一臉的粗豪狂放。

    黃志感覺到那人絕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頓時有些不自在,悄悄地問陳翔。

    陳翔回頭看了那漢子一眼,此時又有一隊人馬走進鎮公所,他便拍拍黃志肩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以後慢慢告訴你。鎮上的隊伍馬上全部到齊了,我們也找個位置坐下。」

    黃志一頭霧水地隨隊友們坐下,離三隊及後來的隊伍都有一定距離。

    幾分鐘之後,東海鎮九支隊伍齊聚鎮公所,原本寧靜的深夜頓時變得鬧騰起來,也不知道是否會擾了鎮民們的睡夢。

    此時,櫃檯左邊的工作人員站了起來,大聲說到,「今夜備戰時段到此為止,從此刻起進入戰鬥時段。今夜的戰鬥為『村莊守衛戰』,請各隊伍往各自駐守方向出發,去往各自轄區內的村莊進行協防,今夜有山賊來襲,時間為一個半小時以後。以上為全部內容,戰鬥開始!」

    聽完任務發佈,各隊人馬都一窩蜂地往門外擠,轉眼間便跑了個乾淨。東海九隊也不例外,黃志稀里糊塗地跟著大家往外跑。

    「就這麼點消息?」他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問著陳翔。

    「是啊,其他消息要到了村裡頭才能知道,所以我們趕時間!」作為在夢境世界生存了一段時間的老手,也算是個久經沙場的戰士,陳翔跑起來也不氣喘,體質比黃志要好了許多。

    轉眼間回到駐地,各人拿了自己的裝備,都是些冷兵器,看來東海鎮的這個世界也屬於冷兵器世界。

    陳翔在幾把備用武器裡看了一會兒,從中挑了一把手弩給黃志。「你應該還不擅長使用武器吧?這個最簡單,你先用著。」

    黃志點頭接過,隨口問到,「我們跑過去?還是先去馬廄?」

    「你倒是會享受,一匹馬的租金是十個積分一天,押金一百,若是馬死了,一個任務所得都不夠陪的。」那鄧傑立刻提出反對意見。

    陳翔卻沒說什麼,而是若有所思。

    黃志看了看隊友們,心裡有了新的想法,「我們隊伍一共八人,全部騎了馬去,肯定是有些浪費。不如派一兩人先過去,也好配合著當地村民做些準備。至於馬的安危,我想應該不是大問題。就算死了這一兩匹,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此時陳翔點點頭,「你說的也是有一定道理。首先你身為新人,我剛才觀察了一會兒,體質實在不怎麼樣。若是讓你跟著我們一路跑去村莊,恐怕半地裡你就不行了。既然你手頭有些積分,不如租馬過去。只是我想你也不認識路,還得有人陪你一起。」

    「那沒問題,誰陪我一起過去,租馬的積分我來承擔好了。」作為新人,黃志也急於融入團隊,該大方的時候就決不能小氣,讓隊友瞧不起。

    陳翔點點頭,對於黃志的表態很是滿意,「我是隊長,需得跟著大夥一起行動。這樣吧,就讓副隊長黃鶯隨你去吧。」

    副隊長黃鶯是黃志少數幾個記得名字的,一來同姓黃,算是本家;二來是隊裡僅有的女性,而且頗有姿色。黃鶯從人群中走出來,對黃志嫣然一笑,「先說明哦,我可不是小氣。只是剛經過週日團隊爭霸,實在是沒有積分了,昨夜辛苦得來的一百分也都買了補給。否則怎麼也不能讓你個新人來給我墊租金和押金呢!」

    黃志打了個哈哈,心道「這群隊友真是窮啊!」

    一切安排妥當,東海九隊兵分兩路,陳翔帶眾人直往村莊奔行,而黃志則隨著黃鶯去鎮東北馬廄那裡租馬。趕到馬廄時,卻見剛才鎮公所裡見到的那粗豪漢子已經騎了一匹馬奔出。那漢子見到黃志,明顯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像是在打招呼。只不過那笑容在他臉上,實在是說不出的難看。

    黃志也不知該不該回應對方一個微笑,不過那馬速甚快,一轉眼間就跑沒了,省得他糾結。待到進了馬廄,看著黃鶯辦理租馬手續,他突然問到,「剛才那人就是七隊的馬強把吧?」

    「啊!你怎麼知道?」黃鶯瞪大了眼看著他,心想著這新人該不會是個算命的吧。

    能夠讓女孩子大吃一驚,黃志心裡很是得意,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很簡單,我們九隊的地盤在正東面,離這馬廄算是非常近的。我們沒有任何耽擱便來到這裡,可是那人卻依然比我們早到,而且身上裝備齊全。這只能說明他的駐地離馬廄最近,也就是東海七隊。而東海七隊我只知道馬強這個名字,再看那傢伙的面相,也就該叫這名字。」

    其實關於馬強的名字,黃志另有一番推理。

    一般一個團隊能夠租馬先行一步的人,必然是心思細膩之輩,不然去個馬大哈,提前到達目的地也是白搭。再聯繫剛才進鎮公所的架勢,這漢子顯然又是隊長,能當上隊長的必有過人之處。這樣算來,這粗豪漢子是馬強就已經是顯而易見的答案,因為七隊那個能夠在黃志到來之前保持新人得分最高紀錄的馬強應該是最有可能成為隊長的。

    只是這些話黃志不能說,一旦說出來容易引起誤會。若只是被人誤會他因為破了新人紀錄而得意忘形還好,就怕黃鶯會以為他對隊長寶座有了覬覦之心。

    「暈,那以後我是不是該叫你黃半仙?」

    「哦,那我叫你黃仙姑。」

    黃鶯冴細地看著黃志的臉,俊朗中帶著點英氣,眼神很乾淨,但又不失靈動。雖然各方面都比現實世界中的那些帥哥影星們有所不如,但綜合在一起卻又很耐看。

    心裡暗自嘆了口氣,黃鶯別過臉去,「我是隊長的女人,你自己注意點。」

    黃志偷偷吐了吐舌頭,自己只不過和隊友開個小玩笑,誰知竟被誤會了。

    東海鎮有八條出鎮的道路,分別通往鎮外的九個村莊。此時他們所處的是七隊的地盤,這裡只有一條東北方向的道路,並無法去往他們的目的地,所以只能回頭取道自己的地盤再往東去。

    鎮上此時已經沒什麼人,夢中人們大多已經趕往各自的轄區,兩人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刺耳,讓人心裡慎得慌。眼見著一條筆直的大道直往東去,延伸進無邊的黑夜之中,黃志惴惴不安地跟著黃鶯,茫然無知今後將會面對什麼樣的未來,戰鬥!負傷!死亡?

    就在他徬徨不已的時候,黃鶯突然在鎮子最邊緣的一棟建築物前停下馬來,並且還下馬牽著韁繩步行。黃志有點摸不著頭腦地降低速度,跟在她後面。

    黃鶯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一小段必須下馬步行,等會兒你便明白了。」

    前方是一條河,上面架著一座木板橋,以目前的光線強度,黃志再也看不到河對岸的景色。他滿心疑惑地跟著黃鶯前行,這女子卻又停了下來,「把韁繩拉緊了,出去的時候馬會受驚。」

    黃志還未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又改口了,「算了,你是第一次出鎮子,還是看好你自己吧。把你的韁繩遞給我,我來照顧你的馬匹。」

    連續聽她說了三段沒頭沒腦的話,黃志心中的疑惑達到了最高點,這個世界究竟有什麼古怪,走個路都有如此多的忌諱。

    黃鶯牽著兩匹馬走在前面,當她走過鎮子邊緣的最後一棟建築物之後,腳步明顯一頓,似乎那裡有一道門檻似的。她牽著的兩匹馬反應更是激烈,居然奮蹄人立而起,若非韁繩被緊緊地拉著,幾乎就要狂奔而去。經過黃鶯的安撫,兩匹馬匹終於平靜下來,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過來吧。」黃鶯轉頭看著猶豫不決的黃志。

    黃志尷尬地撓撓頭,自己的表現實在是有些丟人,而且是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面,於是他邁開大步就往前走。

    在跨過那條無形中的界限時,他怔住了。

    剛才分明還是黑夜的夢境世界,在這一瞬間亮了起來。雖然算不上是天光大亮,但是時間分明變成了黃昏日暮的時段。黃志一臉茫然地看著黃鶯,希望得到一個解釋。

    黃鶯無奈地聳聳肩,「我無法解釋,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麼,就是這樣的。東海鎮永遠都是黑夜,只有離開鎮子才能知道外面是什麼時候。」

    黃志聞言往後退了一步,發現自己再度沒入黑夜之中,甚至連站在身前不遠處的黃鶯也似乎同在黑夜裡。反反覆覆地在這條無形的界限上進出了幾次,他終於確定這不是一種錯覺。

    回頭看東海鎮,夕陽從西面漸漸地在落下,東海鎮破落的建築物在夕陽里拉長了影子,顯得無比的蕭瑟。

    「別再想了,快點走吧。若是租了馬還讓其他人先到,可就說不過去了。」黃鶯在一旁催促到。

    黃志這才收攝心神,跟著黃鶯一起上馬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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