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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裘夢]三十六計擒將軍(時空狂想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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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10:11: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是什麼情形?
  
  安若蘭有些頭大的揉著太陽穴。怎麼一大早開門會看到滿滿的人頭,該不會是穆府的人都到齊了吧?
  
  「怎麼了,不舒服嗎?」一雙大手溫柔的伸到她頭部兩側幫她按摩。
  
  「自己看。」他眼睛到底在看什麼呀?
  
  漫不經心的抬眸瞟了一眼,穆天波繼續幫她按壓太陽穴,「他們是來找我的。」
  
  「我知道。」但怎麼會全部集中到她的屋子外面?好像算定了他在裡面一樣。
  
  不對,她的神智猛地清醒,眼睛睜到最大,一把抓下他兩隻手,惡狠狠地瞪著他,「是你!」一定是他。
  
  他表情很無辜,看上去就像一隻無害的溫馴梅花鹿。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誰信。」她不信,百分之百不信,這男人的信用已經徹底破產。
  
  沒有繼續與她打迷糊戰,他問向老管家,「趙叔什麼事?」
  
  趙誠很恭敬的對他說:「一大早宮裡的公公來傳旨,我們找遍府中才在這裡找到少爺,請您去大廳接旨。」
  
  安若蘭瞇眼看著身邊的男人。他會不會早料到今天皇上一定會差人宣旨召見他,所以昨天才迫不及待、不計後果的夜闖她的閨房,還惡意賴住一晚,非要把她的閨譽敗壞到底才甘休?
  
  穆天波不著痕跡的睇了她一眼,這一眼明白證明了她的猜測,這讓安若蘭的心火候地升騰而起。
  
  「我換好官服就去。」
  
  「官服我已經給少爺取來了。」
  
  「那我就在這裡換。」他接過趙誠遞來的官服,轉身進屋的時候,順手又將一旁正用美眸殺他的人扯進屋內。
  
  「你要死啊,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一進門,她就低吼出聲。
  
  他神情一正,「我跟你講過的,皇上一直想看我出糗,所以如果能使他滿意,這事大有轉圜的餘地,否則皇命一下,回天乏術。」
  
  「這樣你就糗了?」模的是她好不好,她都不曉得要拿什麼臉出去面對世人了。
  
  「是的,這件事會被皇上拿來取笑我行為不檢。」
  
  「真文雅的說詞,不是應該說你貪戀閨房情事,不務正業嗎?」她輕哼。
  
  他微微一笑,湊近她的頰畔,親暱的低語,「你要這麼說也行啊!」
  
  這男人怎麼越來越厚臉皮呢?安若蘭直覺得被他熱氣一吹,臉上火熱一片,而他近來卻時常對她這樣,讓她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
  
  突然間,她很懷念兩人初遇時那個守禮有制的男人。
  
  她正緬懷從前,突然感覺唇上一熱,瞳孔不由得放大,穆天波英俊的臉映入她的眸中。他竟然在這時候吻她,真是好有膽色啊!前面大廳可是有人在等著傳聖旨呢,他居然有這個閒情!
  
  吻由淺入深,漸漸變得有些煽情,兩人的呼吸也粗重起來。
  
  保有一絲理智的安若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某狼人推開,氣喘吁吁地看著他,「你得去接聖旨。」
  
  雙頰暈紅,豔色無邊的愛人近在眼前,那道催人的聖旨卻在前面等他去接,真是無限扼腕。
  
  「還不換衣服?」她瞪他。這男人真是……
  
  「你幫我換。」
  
  「少來,趕緊去接聖旨吧!」他的眼神充滿著赤裸裸的情慾,讓她從腳指頭燒到頭髮梢。
  
  他長嘆一聲,「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啊?」
  
  她瞪他,用力的。她折磨他?是他折磨她吧!只要兩人獨處就用那種剝光人衣服的眼神盯著她,讓她的心臟負荷不停的加重,就怕他一個忍不住變身人狼撲上來壓倒自己。
  
  他以最快的速度換好官服,幾乎是急切的拉門出去。
  
  安若蘭強忍笑。她明白,真的明白,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哈,真是太好笑了。在他走出不到百公尺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聖旨來得真是時候啊!
  
  三天會不會太久了點兒呢?
  
  安若蘭托著腮靠坐在回廊往上,怔怔地望著園中池裡迎風搖曳的荷花。她一個人在將軍府待了三天,穆天波三天前接了聖旨就跟公公進了宮,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思念原來是這麼折磨人心的東西,不曾分別不知相思苦,嘗得相思累,莫若當初不分離。
  
  淡淡的憂愁籠罩在她的周圍,遠遠看去,就像一幅透著淺淺哀傷味道的花鳥仕女圖,是花襯了人的美,還是人使花更豔,抑或是花與人相依相襯,缺了哪一樣都不會是一幅絕佳的畫軸。
  
  這樣美的景,這樣美的人,縱使他是個淨了身的太監也忍不住心蕩神馳。他突然間理解穆將軍這幾日煩躁不安的心情,如果是他家中有這樣一位洛神似的女子在等著自己,也會坐立不安的。
  
  「你就是安若蘭?」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發呆的安若蘭陡地回神。是一位公公!
  
  「您是?」
  
  公公微笑。面對如此賞心悅目的絕代佳人,任誰都會心情愉悅不能自禁的。「咱家是宮裡伺候皇上的李公公,奉聖諭,請姑娘隨咱家到宮裡走一趟。」
  
  皇上下旨,她這個平民百姓有說不的權利嗎?
  
  「能否請公公稍等片刻,容民女換件衣物?」
  
  「好。」雖然疑惑,但李公公還是答應了。只是在他看來她現在的裝扮就挺好,一身豔麗的紅裳,站在碧綠的池水畔,與滿池的白荷相映成輝,形成色彩鮮明卻又渾然天成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樣冰肌玉骨、風華絕代的美人,即使在麗色蓋天下的皇宮內苑也是不多見的,皇上見了一定會驚為天人。
  
  等到換過衣裳的安若蘭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明顯的征愣了下。
  
  素白衫裙,洗淨鉛華,過長的劉海蓋過額頭,就像一層輕紗蒙上畫卷,遮住畫卷最奪人心魄的光華。
  
  一抹激賞閃過李公公的眸底。真是個心思細膩而又聰慧多情的姑娘,為了心中所愛,寧願收起自己耀眼的光環,以免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
  
  穆將軍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真是幾世修來的造化啊!不期然的,他在心底羨慕起穆天波。
  
  「公公,可以走了。」她溫聲細語的說,低眉斂目的站在李公公的跟前。
  
  「那咱們走吧!」
  
  坐上府外的轎,轎簾放下,頓時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安若蘭柳眉微蹙地思索著。皇上下旨召見,到底為了什麼?在這皇權大於天的時代,她還是小心謹慎一點,方為上上之策。
  
  聽著轎外街上喧囂的人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單調沉悶的轎夫腳步聲,直到轎外響起一道尖細的嗓音。
  
  「李公公,太後讓你把安姑娘領到鳳藻宮去。」
  
  「可是皇上--」
  
  「皇上現下正在鳳藻宮。」
  
  「明白了。」
  
  又走了一陣,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姑娘請下轎吧!」
  
  兩個宮娥挑起轎簾,伸手扶她下轎,不斷偷偷用目光打量她。想來大家對穆天波這傢伙的心上人都有著同樣的好奇之心。
  
  走進大殿的時候,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有無數雙眼睛看過來,但她低著頭,緩步跟著宮娥繼續走。
  
  「太後,人帶來了。」
  
  她停下腳步,沒有抬頭。
  
  「不要拘謹,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你。」
  
  聲音很慈祥,而看上去也確實是個很親切的老人家,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卻是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是何等的美麗動人。
  
  太後的目光閃過一抹驚豔,微笑地看著她,「果然是個標緻出塵的人物,難怪穆將軍會見異思遷。」
  
  安若蘭回以禮貌卻略顯尷尬的淺笑,保持沉默。
  
  「太後,臣從來沒有見異思遷過。」有人卻無法同樣保持沉默。
  
  「到底是不是誠如你所言,哀家要問過才曉得。」
  
  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安若蘭開始有些擔心起來。他不至於真的把調戲她的話照樣搬過來了吧?
  
  「聽穆卿家說,你與他是在邊關偶遇結識的?」太後很懂得循序漸進的道理。
  
  「回太後,的確是這樣。」
  
  「他一見你便驚為天人,相處後日久情愫萌生,而後兩情相悅之下,便有了逾越禮法的情事發生。」
  
  他果然這樣對上面的人講!安若蘭暗惱於胸,抬眸看了太後一眼,又迅速低垂下去,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的表情。
  
  穆天波看著她的目光閃過一抹笑意。她又開始扮演柔弱嫺靜的淑女了,憶及初時相處的情形,他不禁莞爾。
  
  坐在太後身邊的皇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心愛的臣子,嘴角興味的揚起。
  
  「這是你們的私事,哀家原也不該過問,可是珠兒卻對哀家哭訴她跟穆天波已有夫妻之實,卻被他始亂終棄,哀家不得已才問出口,你也不要害羞,只管實話實說。」
  
  實說就是根本什麼都沒有,可是她不能這麼回答,這會害穆天波犯下欺君之罪。
  
  「回太後,民女自知行為失檢,不該一時情迷做出那樣有失體統的事情。」她認了,這筆賬她會牢牢的記在心裡。
  
  「在回京途中,你可發現將軍與郡主之間有什麼異樣嗎?」
  
  她的頭垂得更低,似是羞赧難當,話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回太後……民女…民女朝夕與將軍相對,沒、沒……沒發現什麼異樣。」她的清白,誰來還給她啊!
  
  「朝夕相對?」太後質疑的音量拔高。
  
  「不敢有瞞太後,」她的手刻意扯扭著衣襟下擺,「白日趕路自是一路同行,夜晚就寢……就寢之後,將軍……將軍就會偷偷潛入民女的房間,直至天明……」自己抹黑自己的感覺真鬱悶。
  
  「這就是說,穆卿家與郡主是絕對沒有機會發生什麼事情的。」太後沉吟著,「可是,事關女子閨譽,珠兒也不可能說謊……」
  
  是呀,這就是癥結所在了,這個時代的女子重名節如命,李綺珠使出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確實很有用。
  
  「如果誠如你所言,穆卿家跟珠兒沒有關係,那你跟珠兒為什麼會起爭執,甚至到了動刀的地步?」太後目光炯炯的看過去,「抬起頭,看著哀家回答。」
  
  安若蘭面露怯意,目泛水光,彷彿滿腹的委屈無處可訴,輕咬著下唇,遲疑著,「回太後,那是、那是因為郡主氣惱民女獨佔將軍的愛憐,一時……一時被妒火蒙蔽要……要劃花民女的臉,故而有了爭執。」
  
  聽到她的回答,穆天波恍然。原來當日事起於此。
  
  「不是的,太後,是她知道將軍跟我的關係後,怕憑自己的身分地位無法與侄女爭搶,這才起了殺心。」李綺珠馬上接過話頭,表明自己的立場。
  
  雙方各執一詞,偏偏人人有理有據,這讓太後一時有些為難。事關女子名節,而兩名當事者都一口咬定與同一男人有了關係,這--
  
  「事己至此,那唯有請穩婆來。」太後做出了決定。
  
  「不要!」兩個姑娘同時出聲反對。
  
  「只有查驗你們是否仍為處子之身這事才好繼續往下說。」太後解釋。
  
  「回太後,做出這樣恬不知恥的事情,民女己深感懊悔,如若再讓穩婆查驗,民女情願以死證明。」開什麼玩笑,她當然還是處子之身,絕對不能查驗的。
  
  「太後,侄女也不要,這樣太大……太難為情了。」
  
  你也知道難為情?安若蘭暗自咒罵著。事情弄到這步田地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
  
  「太後,臣有辦法證明。」穆天波站了出來。
  
  「哦?」太後訝異的看著他。
  
  「臣自幼便有個小小隱疾,時至今日不得不自揭其短。」
  
  你終於肯出頭了啊,死人頭!安若蘭暗自磨著牙,想像著將某人千刀萬剮的畫面。
  
  「隱疾?」皇上神情頓時激動起來。
  
  安若蘭心頭嘆氣。看來這個年輕皇上確實很喜歡看穆天波出糗。
  
  「臣自幼便不能與女子親近,只要走近三尺,就會全身浮腫起紅疹,所以臣才一直不願談婚論嫁。」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跑到邊關去圖清靜呀。」皇上恍然大悟。難怪他這個小時玩伴天不怕地不怕,一提賜婚就溜之大吉。
  
  「是。」
  
  「那就不對了,既不能與女子親近,這兩個女人怎麼都會與你有關係?」緊接著皇上提出疑問。
  
  穆天波看了跪著的人,這才轉向皇上說:「但是自與蘭兒相遇,臣便知道自己的隱疾實屬天意。」
  
  「天意?」皇上瞪著他。
  
  「是的皇上,臣與蘭兒相遇才發現自己可以與女子親近,不過,卻也只有她一人而己。」
  
  「不會吧!」
  
  「事實如此。」
  
  「那證明給朕看。」皇上興致很高。
  
  太後的興趣也被引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當朝年輕英俊的穆大將軍身上。
  
  而他們的焦點人物跨上幾步走至安若蘭的身邊,伸手握住她的,再一手捋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結實光滑的手臂。
  
  「臣跟蘭兒親近是不會有事的。」
  
  「珠兒,該你了。」皇上異常積極。
  
  李綺珠神色有些慌亂。她不知道他有這個毛病。
  
  穆天波放開安若蘭的手,走到李綺珠的身旁,有些不耐的抓起她的手腕,驚人的事實馬上就展現在眾人面前。
  
  就見他原本結實光滑的手臂迅速冒出點點紅疹,連帶慢慢浮腫起來。
  
  事實大白於天下。
  
  「你早講不就好了,非得讓朕聽你的風流韻事。」皇上感嘆。
  
  他眼角隱隱抽搐,「這隱疾臣本不想讓人知道的。」
  
  「說的也是,朕的大將軍居然有這樣的懼女症,說出去也是笑話,朕不怪你。」瞥了一眼似乎很喜歡欣賞地磚的那位姑娘,「你還不快把她扶起來。」
  
  「謝皇上。」穆天波馬上一個箭步上前,扶起安若蘭。
  
  她抬頭給了他似笑非笑的一眼。
  
  正巧看到這一幕的皇上頓時心頭一跳。那眼波好惑人!
  
  雕花檀木床上擺放著上等的蘇繡鴛鴦枕,兩床錦被疊在裡床,床頂垂下長長的淺紫色流蘇,一縷清風吹入,如夢似幻的輕輕飄揚。
  
  窗畔的桌上燃著一爐上等的龍涎香,原本應該讓人聞了心情舒暢,神清氣爽。
  
  只不過,此時的安若蘭卻怎麼也氣爽不起來,非但爽不起來,還一肚子的火。
  
  「這是怎麼回事?」她瞪著床頭的鴛鴦枕。枕套上的繡花很美,但重點是一個未婚女子的臥房內,怎麼能擺放鴛鴦枕?
  
  「收拾得很好啊!」對於這種情況,穆天波卻甚是滿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認為這樣很舒服嗎?」
  
  「非常不舒服。」她無比肯定的告訴他。
  
  「為什麼呢?全是上等的蘇繡織緞。」
  
  「問題是,為什麼我住的客房在我從皇宮回來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難不成你要我一直偷偷半夜潛過來啊!」
  
  多理所當然的語氣,多令人髮指的言詞,安若蘭真想撲上去咬他兩口。
  
  「是你在宮裡這樣講的。」
  
  「我在宮裡……」等等,她瞇起眼,「既然是我在宮裡講的,府裡的人怎麼會知道?」難不成大家都有千裡眼、順風耳?
  
  他摸了摸鼻子,帶了點遲疑,「其實……嗯,皇上在我們未離宮之時,便派人來府中吩咐我母親,不許我再做出踏月偷香這樣有損朝廷體面的事來。」
  
  皇上真是好樣的,果然有什麼樣的君主就有什麼樣的臣子,這位少年天子明明就是在為自己的愛卿修橋補路讓他走得更通暢。
  
  「所以這就是老夫人做出的理解?」她瞪著他。
  
  他繼續摸著鼻子,「嗯,大概是吧!」
  
  「那老夫人怎麼不乾脆給我們兩個辦喜事呢?」她冷冷的哼了聲。
  
  「母親說我的房間要開始佈置成喜房,所以就只能暫時跟你住到客房來了。」
  
  「我想堂堂將軍府應該不會只有一間客房吧?」
  
  「你真想讓我踏月偷香啊!」
  
  「喂,」一時衝動,她伸手拉低他的頭,「我是怕你擔上欺君之罪才順著你的話講,你這樣做就有落井下石之嫌。」
  
  穆天波就勢貼近她,眸色不經意地染上幾抹情慾,「真擔心的話,我們不如把事情做實了。」
  
  一把推開他的臉,安若蘭氣惱的跺腳,「原來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千算萬算就忘了把男人的劣根性算進去,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做實?她的嘴角忍不住抖了又抖。
  
  「既然你這麼想向柳聖人看齊,沒關係,小女子決定犧牲色相助你一臂之力。」
  
  看著她突然之間笑容燦爛的芙蓉美顏,沒來由的,他感到一陣寒意。
  
  她櫻唇輕抿,帶著幾分嫵媚的笑意走到他身邊,慢慢抬起皓腕。
  
  他急忙握住她的手,「我錯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不想挑戰聖人的極限,一點兒都不想,那絕對是非人道的痛苦。
  
  她困惑的眨眼,「將軍怎麼會有錯呢?」
  
  「我真的錯了。」
  
  「不會吧?」
  
  「真的。」
  
  她眼波流轉,刹那間芳華無限,讓穆天波為之閃神。心癢難耐啊!雙手情不自禁的放上她的肩頭,慢慢的靠近。
  
  安若蘭美目微闔,將眸底的那一抹惡作劇光芒遮掩過去,由著他一點一點的接近。
  
  看著那泛著誘人光澤的紅唇近在咫尺,只要再一點點就可以回味那甜蜜銷魂的滋味,當然就差一點點。
  
  因為就在他要吻上的時候,她快速的側過頭,讓他吻到散發茉莉花香的髮髻。
  
  「蘭兒--」他不滿。
  
  她很無辜的看著他,「我剛才好像瞟到窗外有人啊!」
  
  有人經過他這樣的高手會不知道?穆天波根本不信她的話,認定了她是故意的。
  
  「好了,跟你說正經的。」她收起戲謔,很嚴肅的看著他。
  
  他興味盎然的揚眉,「原來你剛才是在跟我鬧著玩?」
  
  伸腳踢了他一下,她翻了個白眼,「今天離開皇宮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李綺珠的目光?」
  
  「我在看你。」他很坦誠。
  
  她無言的看著他。這男人……
  
  「她好像不會善罷甘休。」
  
  穆天波的目光陰沉了下來,沒說話。
  
  「她怎麼就不知道死心呢?」她不明白,而且還有些頭大。有這樣死纏爛打,戰鬥到底的情敵真是會讓人早生華髮啊,而她對自己這一頭烏黑柔亮的秀髮,可是珍愛得很呢!
  
  「我不會讓她傷害你的。」
  
  她沒應聲。世事難料啊!而這個男人大自滿了,她還是自己多加小心吧。
  
  將軍府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喜事,而準新人安若蘭就有些無聊了。
  
  一個人坐在荷花池畔的小涼亭裡,欣賞著人來人往忙碌熱鬧的場面。將軍成親真是麻煩啊!
  
  看著看著,想起一些事情便不由得嘆起氣來。
  
  做實,唉!終究還是被某人給做實了某些事,想想真不甘心呀。
  
  一雙寬厚的大掌突然自身後蒙上她的眼,熟悉的調笑聲在耳畔響起。
  
  「在想什麼?」
  
  「我悶在府裡好多天了,想出去走走。」
  
  「無聊了?」穆天波半擁著她,頭貼在她的頰畔,「我們回房去喝杯茶如何?」
  
  她懶散的神情馬上消失,直覺的堆開了他,「我不渴,你自己去喝吧!」
  
  泡菜、泡茶!她心裡默默的詛咒著。那天晚上茶沒泡好她就被人給泡了,真是……
  
  「一個人喝茶總是淡而無味,不如兩個人一起。」
  
  安若蘭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那張俊美而又帶著三分邪惡的臉皮,磨牙道:「你休想連珠胎暗結也給我做實了。」
  
  穆天波一點兒也不以為忤,任她蹂躪著他的臉,只是帶著幾分賴皮的纏著她,「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很久了,一定渴了,這是回房去潤潤嗓子比較好。」
  
  咬牙再咬牙,安若蘭覺得自己的一口潔白玉齒,大有在七十歲之前全部葬送在他手中的可能。
  
  「我要上街。」有點咬牙切齒。
  
  「哦,我知道你想去伊園,我今天有派人去看,還是沒開門。」
  
  「我要上街。」她重複著。
  
  「喝完茶再去好嗎?」他不再充耳不聞。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她相信某人早已屍骨無存,可惜不能。
  
  「我要上街。」她堅持。
  
  「何必這麼性急,喝完茶再去也不遲。」他也堅持。
  
  這樣糾纏下去,幾時方休啊,她嘆氣,看著他,「喝完茶上街。」
  
  「喝完茶上街。」他點頭承諾。
  
  「走吧!」回房喝茶。
  
  於是兩個人相伴返回暫住的客房。
  
  打開櫥櫃,拿出茶具,找出茶葉,一切擺放到桌案之上。
  
  穆天波臉色為之一垮,「蘭兒--」他不是真的要喝茶啦。
  
  「我沏茶給你。」
  
  「沒有熱水。」
  
  「我剛才叫婢女送火爐過來了。」
  
  「原來你剛才拉住婢女就是吩咐這個?」他以為是不讓人來打擾,誤會,天大的誤會。
  
  「對。」
  
  「蘭兒,你真的……」他鬱悶。
  
  「我說了要上街,你偏偏當耳邊風。」她哼聲。
  
  「那我們上街好了。」
  
  「現在我想為你沏茶。」
  
  女人像她一樣難纏真的不太好,尤其他想溫存時更是頭痛啊!
  
  很快,一隻小火爐被送了進來,而安若蘭也煞有介事的煮水沏茶。她會慢慢的煮、慢慢的沏……
  
  茶香繚繞在房間,沁人心脾,只除了俯案而臥的穆天波,而爐火之上的水依舊沸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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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自古京都便是繁華之地,走在長安的大街上,聽著此起彼落的叫賣聲,看著或俊美或美麗或英氣或粗獷的各色人種,那是一種享受啊!
  
  而此時安若蘭正在享受。
  
  坐在一家茶館喝了杯茶,享受著難得的閒暇時光,不由得心生感嘆。難怪以前聽人講,女人訂婚前是小鳥,想飛多高就飛多高,訂婚後就成了家禽,可以飛但總是飛不高,更慘的是結婚後,那便成了鴨子,連飛都是問題了。
  
  她還沒結婚,可是要上街就得用催眠術對付未來老公,真是無奈啊!
  
  老爸,感謝你從小就傳授的催眠術,以前一直不懂感恩,現在終於明白你是先知啊,知道女兒未來用到此術的機會很多。
  
  心頭默默的崇拜著遠隔千年的老爸,口中喝著上等的龍井,心情豈是一個爽字了得?
  
  抬頭望著天,湛藍的天空飄著幾絲雲線,就像上好的布匹印染上動人的線條一般。
  
  天氣很好,適合戶外活動,當然前提是老天爺沒有惡作劇的情況下。
  
  安若蘭非常懷疑她是故意的。她不過是趁著成親前的空檔跑出來散散心,怎麼就那麼倒楣的碰上可能同樣出來散悶氣的李綺珠。
  
  情敵見面,場面真是劍拔弩張啊。
  
  「這茶不錯,郡主也來一杯?」她微笑著向人推薦手中的香茗。
  
  「你很得意。」
  
  「郡主言重了,我只是稍微有些快樂。」在情敵面前太得意實非明智之舉。
  
  「你不要得意太久。」
  
  「我本來就沒有得意,何來太久之說?」
  
  「我不會放棄的。」李綺珠撂下話。
  
  安若蘭含笑目送她拂袖而去的背影,心中暗付。我也從來沒奢望你會放棄。
  
  本來香醇的茶突然之間失了味道,這讓安若蘭有些鬱悶。結婚前被情敵迎面撂下這樣的挑釁之語,神仙也會動氣吧!
  
  離開茶樓,她隨意的走在街道之上,打算把剛剛的鬱悶沖散開去。
  
  花樣繁多的繡花荷包吸引了她的視線,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繡工真的很精緻呢,而賣荷包的婦人看起來就善良溫順,脾氣很好的樣子。
  
  「姑娘你快走吧!」
  
  她左右看了看,終於確定對方是在跟她說話。
  
  「走?」她東西還沒挑好,為什麼要走?
  
  「淮南王來了,正在那邊看你。」
  
  淮南王來了就來了唄,她為什麼……等等,淮南王!那個好色出了名的皇親國戚,情敵的老爸!
  
  看來她是該走人了,安若蘭心頭微嘆。難得她出來散散步啊,誰知道偶一為之就引來超級大色鬼,還是那種普通人惹不起的。
  
  運氣來了真是擋都擋不住,真是晦氣啊!
  
  連身都不必轉,她就知道某色鬼已經走到她身後,因為那兩道令人無法忽視的非份注視讓她極不舒服。
  
  「幫我把它送到穆將軍府好嗎?」她將聲音壓到極低,只有婦人跟自己聽得到,再把一錠銀子塞進婦人手中,然後神色從容的轉身。
  
  婦人訝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馬上收攤走人。
  
  「好美的女子!」
  
  安若頭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前走。有人稱讚當然很好,但千萬別是出自色狼的口,因為那通常代表著災難。
  
  「這位姑娘請留步。」
  
  對不起,本小姐不能留步。她繼續走,而且腳步已微微加快。
  
  一隻寬袍大袖擋住去路,她也只能微感懊惱的停下。色狼果然不知道拒絕為何物。
  
  「這位老爺是在同我講話嗎?」她訝異的楊眉,「但小女子不認識老爺啊!」被你看到已是不幸,認識你人生就徹底暗淡無光了。
  
  「我只是想知道小娘子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一看那雙色迷迷的眼睛,是人都知道這個是絕對不能回答的,安若蘭當然也不例外。
  
  「對不起,小女子還有事,請老爺讓開。」
  
  一看美人要走,淮南王自然不肯放行,雙手一張,再次攔住她的去路。
  
  她秀眉微蹙,掩藏起自己的厭惡,依舊十分有禮地說:「小女子確實還有事,不便多和老爺多做交談,抱歉了。」
  
  李軒被她那盈盈秋波一掃,連魂都飛上九重天,再聽清脆悅耳的聲音自那張櫻桃小口吐出來,他骨頭都酥成一團,說什麼也捨不得放掉這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我是當今淮南王李軒,我想娶小娘子當我的王妃。」
  
  王妃?那不是情敵的繼母?安若蘭頓時有些瞠目。不知道李家郡主如果知道了會是如何的表情。
  
  她還來不及表達自己的意見,就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從一旁傳來。
  
  「想不到有人將軍夫人不當,要升格當王妃了哦!」
  
  翌日清晨,鳳藻宮。
  
  「是你帶走了她。」穆天波的目光滿是指控。
  
  「不是,是她自己跟一個年輕男子走了。」淮南王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重複這句話了。
  
  「她在京城舉目無親,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跟一個陌生人走,尤其對方還是男人。」穆天波的臉色很難看。任誰聽到別人對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有詆毀的嫌疑,都不會和顏以對。
  
  「她真的不是我帶走的。」淮南王終於嘗到百口莫辯的滋味。
  
  「京城人盡皆知王爺性喜漁獵,蘭兒那樣絕色姿容的女子,王爺豈會輕易放手。」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雙方的顏面了。
  
  「我是想……」接到對方殺人似的目光,淮南王將到口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可我沒機會。」他甚至都沒聽到美人是否願意做他王妃的回答。
  
  「王爺認為這種話別人會信嗎?」他嗤之以鼻,「蘭兒一介弱質女流,而王爺身邊卻有隨從侍衛,她如何自由脫身?」
  
  「那男子手中持的是描金玉骨扇,據本王的侍從講,那是湘西琉璃堂葉大公子的獨門兵器,本王不想開罪江湖人士,只有放行。」雖然丟人,但眼前只有實話實說。
  
  穆天波冷笑,「王爺撒謊也不打草稿,蘭兒根本就不認識葉大公子,又怎麼會跟他走?王爺認為我會信嗎?」
  
  太後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想來這安若蘭真是淮南王父女的命中剋星,因為她,李家父女前後都弄得甚是狼狽。
  
  「淮南王。」
  
  「臣弟在。」
  
  「你果真沒有擄人而去?」不是她要質疑,而是這個小叔的秉性確實讓人不敢恭維。
  
  「臣弟沒有。」
  
  太後嘆了口氣,「你真沒有擄人那是最好,可如果你擄了去,此時送還給穆卿家還為時不晚。」
  
  「太後,臣弟冤枉啊!」
  
  太後仔細看了淮南王一眼,轉向一臉冷沉,目帶怒焰的穆天波,「穆愛卿,依哀家看,此事恐怕真不是淮南王所為。」
  
  「可是,若蘭至今未回將軍府是事實。」
  
  太後又看向了淮南王。
  
  淮南王馬上頭搖得像波浪鼓,「臣弟自昨日在街上被將軍尋到,就一直與他在一起,那位姑娘因何沒回將軍府,臣弟確實不知情。」
  
  「郡主並未與淮南王在一起。」穆天波冷冷說出這句話。
  
  頓時在場眾人都心頭一動。
  
  能拿自身清譽做賭注的女人,因愛生恨,殺人洩憤也不是不可能。
  
  「來人,馬上傳召郡主入宮。」太後馬上吩咐下去。
  
  搖曳在風中的花木看起來賞心悅目,淡淡的花香飄浮在空氣中,令人迷醉。
  
  碧綠的湖水漾著微波,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猶如春風吹起少女無限的情絲,旖旎而又帶著羞怯。
  
  湖畔楊柳垂下萬千綠條,遮擋一方豔陽,罩出一片蔭涼。
  
  在這一片蔭涼之中擺放著兩張軟榻,兩張軟榻的中間有一隻放滿鮮果的託盤,兩個花樣年華的女子並臥在一起,吹著清風,食著瓜果。
  
  風中飄蕩著她們愉悅的交談聲。
  
  「原來你早就回京了。」
  
  「是呀!」
  
  「可是,天波告訴我說伊園仍沒開門。」
  
  「是呀,確實沒開。」說著,伊園主人溫柔不禁嘆了口氣,「因為在整修廚房。」
  
  「廚房?」安若蘭狐疑的看著她。
  
  「風雅那隻迷糊蟲前不久住在這裡。」
  
  答案真的很簡單。
  
  「她為什麼一直不肯放棄下廚呢?」安若蘭也跟著嘆氣。
  
  溫柔聳聳肩,「天曉得。」
  
  「你為什麼不在富貴山莊多住一段日子?」
  
  嘴一撇,溫柔帶了幾許無奈。「慕容利說要看盡天下美男,逼著可憐的葉二少帶她出門去,我一個人待在莊裡讓那群人看戲嗎?」她也是前一陣才與另一死黨慕容利碰上,只能說她們的出場方式都太特別了,她是從天而降,連累她現在的老公摔下樹當肉墊,慕容利更絕了,直接摔進她二伯住的洗墨閣。
  
  「別說她,你跟她半斤八兩,難分伯仲。」安若蘭不以為然。
  
  嘿嘿笑了兩聲,溫柔點頭,「是呀,慕容要看盡天下美男,我則是要看盡天下美女。」
  
  「兩隻狼女。」她下了結論。
  
  白了死黨一眼,溫柔很無視於她的表示,「反正我不會看你。」
  
  「可嚇死我了,好在你不會看我。」她笑得很滿足。
  
  「蛇--美人,」溫柔很溫柔的看著旁邊人,「你現在終於名副其實了,感覺是不是很爽?」
  
  安若蘭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下,努力用風輕雲淡的口吻說:「一點點。」
  
  「一點點?」溫柔的聲音不禁拔高,「那位可憐的郡主都被關起來了,你才一點點?」
  
  「鑑於她在我結婚之前給我的警告,我認為能關到她白髮蒼蒼是最好了。」這樣她才會生活得無憂無慮。
  
  這回輪到溫柔的眼角抽搐了,「你果然夠狠!」蛇蠍美人啊!說得可不就是像死黨這樣的女人嘛,對上蒼賦予的美貌真是利用得夠徹底。
  
  「過獎了。」她之所以對別人的稱讚接受得理所當然,面前這位小姐的確功不可沒,在溫柔百年之後,她會考慮幫死黨立塊碑以茲紀念。
  
  「穆將軍即將大婚的消息京城人盡皆知,沒有新娘他不是會很糗?」
  
  「誰說他不會有新娘的?」她挑眉反駁。
  
  「你不出面,他知道到哪裡接新娘嗎?」
  
  「人家一個大將軍要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憑什麼守衛邊關安寧?」這話安若蘭說得很自傲。
  
  「謝謝你的誇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個女人差點摔落軟榻,一起轉頭看過去。
  
  他很帥,是那種充滿陽剛的帥氣,一雙眉濃淡適中,雙眼黑亮有神,鼻樑很挺,嘴唇薄厚得宜,膚色呈古銅色。
  
  「你老公很帥,但沒我老公帥。」這是溫柔打量過後評估的結論。
  
  安若蘭撇嘴,「在我眼中最帥就行了。」想了想,又補充了句,「鑑於你老公過帥,記得讓慕容利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溫柔做個「收到」的動作,笑咪咪地說:「葉二少也這麼說,但慕容利對我說,她垂涎的美男很多,但放在心上的卻只會有一個,這讓我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那傢伙好色歸好色,還挺有原則的嘛。」安若蘭也表示稱許。
  
  站在不遠處,聽著她們旁若無人般品頭論足的穆天波,腦後隱隱泛起涔涔冷汗。蘭兒跟她的朋友在一起,果然是極其危險的。
  
  「嗨,相公,過來坐。」溫柔瞄到另一道身影,馬上發出熱情邀約。
  
  安若蘭只覺眼前白影一閃,再定睛一看,死黨已被一個極品美男抱到懷中,不由得大是感慨,「世風日下,道德敗壞。」
  
  穆天波走到她的身邊,長嘆一聲,將她攪進懷裡,「我在外面擔心受怕,你卻在這裡談笑風生,真是……」愛上這樣的女子,他註定要自求多福。
  
  「嘲笑別人之前請先檢驗自身。」溫柔此時很跩的回敬她一句。
  
  「天下大同啊!」安若蘭發表感言。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
  
  古道幽深,竹林清靜,順著蜿蜓的青石山路而上,就看到一座庵堂。
  
  站在庵堂門口,隱隱便聽到庵內傳來的誦經聲,安若蘭秀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望著白衣飄飄,面露淺笑,帶著幾絲不食人間煙火風情的愛人,穆天波突然有種錯覺,彷彿一陣清風吹來,她便要乘風直上九重天。
  
  「這座皇家庵堂果然清幽宜人。」眸底閃過一抹狡黠,她笑望著同來的人,「在這樣清幽雅致的地方住上一段日子,想來對人的性情一定大有助益哦!」
  
  「對貪戀紅塵俗世的人而言,這卻是最大的懲罰。」
  
  「想來這是太後給她的薄懲。」安若蘭盈盈的打量著眼前的庵堂。
  
  穆天波笑而不言。他相信李綺珠這幾日過得並不舒服。
  
  「不曉得要是我想在這裡住一段時日,太後會不會允許呢?」她突然有些貪戀起這座遠離世俗塵囂的庵堂來,順著自己的心意,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他一怔,心莫名的有些慌。蘭兒那出塵的氣質、飄逸的仙姿,以及偶爾顯露的清冷神韻,都像超脫萬丈紅塵的九天仙人,而仙人是不會留戀這濁濁塵世的。
  
  看著他神情略顯慌亂的緊緊抱住自己,她微微蹙眉,「怎麼了?」在這佛家莊重之地,如此的舉止讓她覺得褻瀆了神靈。
  
  「你不會離開我。」他恍如囈語般的低喃。
  
  她為之失笑,「幾天後我就要嫁給你了,怎麼會離開?」原來這男人還有婚前恐慌症呢!
  
  他慢慢鬆開她,心頭略定。是呀,她就要成為他的妻、成為他一生的伴侶,怎麼會像仙人一樣飛升而去?是他多慮了。
  
  「好了,我們進去看看那位愛你愛到骨髓裡的美麗郡主吧!」
  
  穆天波額際掠過黑線。蘭兒的用詞真露骨啊!
  
  穿過碎石小徑,直達一片青翠竹林,有風吹過,帶來一陣松濤竹海聲,安若蘭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微微陶醉的半瞇起眼。她喜歡這片竹海,喜歡此時此地的寧靜氣息,彷彿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住在這樣的地方一般。
  
  掠過她眉宇之間露出的那抹清冷神韻,穆天波頓時心驚肉跳。這神韻讓他一股寒意直逼心房,恐懼鋪天蓋地的湧上來,像要把他吞噬。
  
  「蘭兒--」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她側眸看他。
  
  她這一側眸,那神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他的心長吁了口氣,回以一笑,「沒事,她就在前面的院子裡,我們進去吧。」
  
  「好啊。」
  
  還未跨過那道門檻,就聽到院內傳出一陣歇斯底裡的喊叫聲。
  
  兩人對視一眼。
  
  安若蘭忍不住搖頭,「這樣清幽的地方,可惜有人卻非常的不欣賞。」如果太後把她關在這裡靜心,她會十分的樂意。
  
  「你真的要去見她?」他質疑。
  
  「嗯。」
  
  「可是,」他望了望叫聲來源處,「我不認為此時的她適合跟你見面。」
  
  「太後不希望我們的婚事成為她一生痛苦的根源,所以這一面是必要的。」她的語氣帶了幾許的無奈。
  
  關於李綺珠的瘋狂行止,她後來才從曲悠然口中知道原來她還曾打算在飯菜下毒加害於她,結果那一次因為風雅燒掉廚房而未能得逞,所以如果不徹底了斷,對她以及自己都不是件好事。
  
  「太後怎麼會同意你來見她?」他到現在還是感到納悶。太後明知這兩個女人是萬萬見不得面,尤其是現在,可是一向精明幹練的她卻意外的同意了。
  
  「我這樣善良嫻淑的人來見她,太後自然是一萬個放心。」
  
  他忍不住看向天空。天很藍,雲很淡,那話他沒聽到,真的沒聽到。善良嫻淑,似乎跟蘭兒有好大一段距離啊!
  
  「你不要進去了,我一個人就成了。」
  
  他無言的詢問著。
  
  「有些話是女人之間的秘密。」她這樣回答他。
  
  他點了點頭,「那我在外面等你。」
  
  「好的,不會耽誤太久。」她嫣然一笑,轉身走向發出叫喊聲的方向。
  
  早等在房外的住持,看到一位仙子般的少女緩緩走來,不禁微微有些閃神。
  
  「庵主,東西準備好了嗎?」安若蘭輕聲有禮的問。
  
  「好了,就在這邊。」庵主收回心神,引她到一旁的石桌,那裡擺放著一具七弦琴。
  
  「有勞庵主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那貧尼告退。」庵主有些戀戀不捨的退了下去。這位施主好一副仙風道骨。
  
  擺好了琴,安若蘭抬頭看了看天空,自語般地低喃,「爸爸,謝謝你。」或許她那個有點巫師氣息的父親早料到會有今日之事,才會從她六歲起便開始傳授她一些稀奇古怪的本領。
  
  悠揚的琴聲響起,在竹海上空迴旋不去,讓人莫名的心如止水,頓覺塵世四大皆空。
  
  而立於遠處的穆天波,心頭的不安卻像海水漲潮一般越來越高。
  
  十五,花正嬌、月正圓,花好月圓喜盈門。
  
  京城穆將軍府七月十五迎親,大吉之日,賓客迎門,皇帝親自派人到賀,真是風光無限。
  
  掠過一邊推杯換盞的前廳大院,新房所在的後庭內卻甚是清靜,只有洞房內那一對燃燒的喜燭偶爾發出「劈啪」的爆聲。
  
  紅色的紗帳、紅色的喜幔、紅色的桌布、紅色的地毯……觸目所及盡是一片火紅,果真是大紅大喜!
  
  紅頭蓋、紅嫁衣、紅繡鞋,新人安安靜靜的坐在喜床邊。
  
  這就是新郎官走入洞房時看到的一切,轉身輕輕的關上房門,他快步走向心中的至愛。
  
  當紅蓋頭挑起的刹那,他才有塵埃落定的心安,對她,他始終是不安的,心中疑惑她的來歷,卻不敢問出口,怕一旦問出口,她就會消失。而今,他娶到了她,一顆久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你終於回來了,好睏。」打了個秀氣的呵欠,新娘張開手臂,伸了一個不甚淑女的懶腰。唉!當新娘真痛苦啊。
  
  穆天波不禁莞爾。雖然不知別人的新娘如何,但他有理由相信,她絕對是最特別的一個。
  
  「等很久了?」他幫她卸下頭上的珠冠。拿在手上果然是有些分量的,難怪她要揉捏自己的脖子。
  
  「雖然這珠冠很漂亮,」她頓了下,「但是我不得不說它實在很重耶!要是新娘的體質稍弱的話,一定被它壓倒。」
  
  他笑,接著動手幫她除下嫁衣。
  
  「輕鬆多了啊。」在地上轉了個圈,安若蘭開心的笑起來。脫去那一身繁贅而華貴的衣物,整個人都輕快許多。
  
  「還有合巹酒。」他將酒杯遞給她。
  
  喝過合巹酒,安若蘭揉了揉發睏的眼,走向床榻,懶懶地說:「不要吵我哦,我要睡覺。」
  
  穆天波在她身後搖頭。今天是他們的洞房花燭之夜啊,她到底還記不記得呢?
  
  「為什麼會這麼睏?」
  
  「我花費太多心力,當然會睏了。」她無意識的順口回答。
  
  他劍眉微挑,再問:「花費太多心力?」她到底做了什麼事?
  
  「嗯。」
  
  他打量著她慵瀨的睡顏,心思轉了一轉,「你昨日見李綺珠究竟說了些什麼?」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執意要在成親前單獨見上李綺珠一面,但他還是依了她,但是現在他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好吵哦!」
  
  「你回答我就可以繼續睡了。」
  
  「老爸教過的忘情催眠大法很累人哪,不要再吵我了。」
  
  忘情催眠大法?那是什麼東西?
  
  隱隱約約他猜到是什麼,不禁驚疑看著她迷糊的睡顏。她身上到底還有什麼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
  
  這人生四大喜,他都遇過了,只是獨獨對這洞房花燭夜頗有微詞。
  
  喜案上的紅燭依舊在默默的燃燒著,前庭隱隱的劃拳行令聲隨風送來,可眼前的這個新娘子卻倒在床上蒙頭大睡,絲毫不理會今晚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只是一種感覺,他伸手拔下頭上的血玉簪,這是他們的定情之物,雖然她一直不予承認。
  
  血樣的玉似乎在今晚顯得特別的晶瑩剔透,當他平放在手心之上,那簪竟然發出淡淡的紅色光暈,而那光暈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大,變得炫目而強烈。
  
  空氣突然之間激蕩起來,他驚訝的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喊聲。
  
  「轟隆」聲中,喜床、喜帳、喜被……統統歸於埃塵。
  
  「我的媽呀!」
  
  「什麼東西砸到我了?」
  
  「這裡又是哪裡啊?」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旁的穆天波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幕。
  
  喜床毀於一旦,而床上的三個女人--三個!除了他今天新娶的妻子,還有兩個美麗的少女。
  
  從朦朧睡意中被驚醒的安若蘭捧著腦袋環顧一周,目光在身邊的兩個少女身上死死的定住。
  
  「蛇--美人!」異口同聲的驚呼。
  
  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安若蘭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然後大叫,「花癡霜、妖姬梅!」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看著三個女人抱成一團,又叫又笑的,穆天波開始揉自己的太陽穴。
  
  洞房花燭夜,好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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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天宮夜話--憤怒的月老

  
  白雲縹緲的天界,一名鬚髮皆白的可愛老人愁眉苦臉的坐在紅塵迷鏡旁邊,不住的嘆著氣,好像生來就是來哀嘆的。
  
  「月老仙友,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煩惱了,如今你已經成為天界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了,天天都有仙友,從四面八方聞風趕來看你這張哀怨的老臉。」財神拋著金元寶,一邊說著風涼話。
  
  「你、你、你、就是你,」月老迅捷的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如果不是你那麼衝動的踢財女下去,那些仙子也不會跟著紛紛跳下去,我又怎麼會因為措手不及而手忙腳亂,弄出這麼大一個錯。」
  
  「是你把時空弄錯的,又不是我。」財神完全就是來看笑話的。
  
  「還說,再說把你也踢下去。」月老怒髮衝冠,幾百年沒這麼生氣了。
  
  財神沒理他,伸腦袋往下界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仙友,你把天鵝仙子送去當蛇仙的情敵啊!」
  
  果然不愧是幹這行的,情敵都安排得這麼有水準,但凡天界隨便逮著個仙問問都知道,天鵝仙子暗戀青蛙神君,打破了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的定理,反其道而行。
  
  月老依舊是愁容滿面,「只可惜無論為人為仙,她始終不是蛇仙的對手。」
  
  財神安慰的伸手拍拍仙友,無比同情的說:「你也不看看轉世後的蛇仙是誰的女兒啊!」
  
  不說還不生氣,說到這個,月老就忍不住開始磨牙,雙手握拳,咬牙切齒的說:「該下地獄的夢神,他在天上看戲不挺好的,跑下去要死啊!」
  
  「就說你消息不靈通吧!」財神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你居然都不曉得太上老君跟夢神打賭,如果天鵝仙子能整到蛇仙,夢神從此以後不得進入他的夢境偷窺,反之,他就為他煉一顆仙丹。為了那顆仙丹,夢神怎樣也得跑這一遭啊!」
  
  「為什麼沒人跟我講?」月老憤怒了,他要爆炸了。
  
  「大家看你整天為那些仙子的事情在頭痛,怕打擾你,所以就沒跟你講了。」財神還非常的振振有詞,表現得十分的關心仙友。
  
  「我、我……你你們……」月老開始語無倫次了。
  
  最後他仰天一聲長嘯,悲憤的吼道:「財女,你快回來吧,快回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財女在他的心目中會變得如此可愛,月老悔不當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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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2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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