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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雪落櫻舞]豪門之權貴[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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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30:52
第十九章 離婚2
 
  盧沁怡挺直腰背,緩緩轉過身。
  
  當年與盧沁怡結婚時,司灝不過二十。如今45歲的他看起來只有三十左右,容貌依然十分俊美,歲月更為他增添了成熟威嚴,一身氣度恢弘,又隱隱帶著尊貴風流。
  
  盧沁怡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看過他。
  
  但此時看他,心裡竟奇異地無喜無悲。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曾經那麼熱烈地相愛,又那麼欲絕的傷心死心,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感情失去了,終究不會再回來。
  
  司灝也在看著盧沁怡,他的妻子,眼神深沉莫測。
  
  “為什麼想我今晚回來?”夫妻形同陌路多年。極偶爾的幾次接觸,卻像上司與下屬,他發號司令,而她默默遵循。
  
  他今天會回來是偶然。回來的時候,她在會客。他也沒有關注。
  
  但不其然看到她親自送客,那背影竟說不出的依依纏雋。他什麼時候看過他的妻子有這一面?竟沒有多想下了樓,站在她身後。
  
  他看到那個客人的背影。是個男人,光背影已經顯得非常年輕出眾。而且是他的妻子親自送走的。他心裡劃過一絲莫名的觸動。
  
  “我們到書房談談。”盧沁怡沉靜說。
  
  司灝感覺到一絲異樣。他的妻子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主動對他說起什麼。到底有多久了呢?
  
  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聽。但他在盧沁怡的目光注視下,轉身率先走向書房。
  
  書房是司灝的禁地。在兩人還相愛的時候,盧沁怡被允許自由出入。那時他們捨不得離開對方半步。連辦公,司灝都要把她抱在懷裡,才會安心。但自從司灝出軌,即使沒有禁令,盧沁怡也再沒有踏入書房半步。
  
  書房和以前沒有絲毫差別。但這不是盧沁怡關注的。
  
  兩人進入書房,關上門,馬上陷入一陣難堪的沉默。
  
  似乎彼此再無話可說。
  
  “你想說什麼?”司灝開口打破沉默,聲音厚重低醇。
  
  盧沁怡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說:“司灝,我要離婚。”
  
  “什麼?”司灝覺得十分可笑,唇角怪異地上揚,再問了一次。
  
  “司灝,我要離婚。”盧沁怡筆直地看著他,認真嚴肅地宣告。
  
  “你說什麼?”司灝詭異的平靜,仿佛沒有聽清。
  
  “聽清楚,司灝,我要離……”
  
  “哇啦哇啦”!司灝一手把書桌上的物品掃光,一掌拍在桌面上,發出可怕的響聲!
  
  “閉嘴!”司灝低喝。他渾身沒有一絲怒氣,眼裡卻露出一抹令人心驚的寒氣,陰狠的目光像蛇一樣盯在盧沁怡身上。
  
  “無論你要我說一千次一萬次都好。司灝,我要離婚!”盧沁怡並沒有被他嚇到。二十五年前為愛不顧一切的勇氣仿佛重新注入她的體內。
  
  “你做夢。”司灝面無表情說。
  
  “司灝,25年了……我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你放我走吧。不要讓我恨你。”盧沁怡不想惡言相向。她對他怨過恨過,但曾經愛過他,她不後悔。她不想他和她最後的結局變得不堪。
  
  “那個男人是誰?”司灝冷靜地問。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卻湧上心口。因為盧沁怡馬上色變的表情肯定了他的猜測——他的妻子,是因為另一個男人,才對他提出離婚!
  
  “無論他是誰,你都沒有資格責問我。”盧沁怡手握成拳,眼裡閃過警惕與保護。
  
  可笑!司灝經年在外風流快活,不曾顧忌她的心情。不說她和安德列從來都是保持距離,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麼,他憑什麼擺出一副批判責問的臉?
  
  “他該死。”司灝輕聲說,冷酷的目光卻看著盧沁怡,似乎在說如果她輕舉妄動,那個男人不會有好下場。
  
  “不准你傷害他!”盧沁怡一震,心裡生出強烈的保護欲。
  
  司灝極冷地一哼,眼裡卻因為盧沁怡保護的姿態而閃過一抹狂怒!
  
  “你可以試試。”
  
  “那我陪他,無論生死!”盧沁怡反而平靜下來,平時纖弱柔順的她全身散發著堅強與不屈,以及與愛人共同進退毅然決然的勇敢。
  
  司灝突然一陣恍惚。多年前,還只是一個孩子的盧沁怡,面對他伸出的手,羞澀又堅定地伸出柔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任他把她帶到一個陌生的世界……
  
  他相信如果他不放開,她也不會放開……
  
  “你陪不了他。你只能留在我身邊,這輩子都是。”司灝面無表情地說。
  
  “司灝,我已經下定決心。”盧沁怡搖搖頭。她不是來與他商量的,而是來告知他她的決定。
  
  “看來你已經忘了上一次的教訓。”司灝對她的固執感到煩躁,有點失控地說。
  
  盧沁怡臉色一白,難以置信看著他:“那一次,你是知道的……”那時她還天真勇敢,對權貴人家認識不深,面對司灝的情變,她提出離婚,君若無情我便休。這件事卻驚動了當時還在世的司家幕後主宰,也就是一直對她這個兒媳婦非常不滿意的司灝的父親。她被帶到了司家的刑堂,受了不少令她午夜夢回還會驚醒的折磨。因為司灝不在場,她一直自我安慰他不知道司家對她所做的事,所以他才會無動於衷。而她因為司灝父親以她的孩子為挾,對此隻字不提。原來,司灝竟然是一直都知道,甚至認為那是她該受的“教訓”?
  
  司灝臉上閃過一抹寒酷,他沒有說話。
  
  “……你還有再一次這樣對我?”盧沁怡緩緩勾起唇,低聲問,語氣裡有一股令人不忍直視的淒酸。
  
  司灝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
  
  “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盧沁怡一步一步退到書房門口,看著司灝的眼裡已經沒有半分好感,只剩下排斥與厭惡。
  
  “我不會離婚。”司灝讓她後退,毫無迴旋餘地作出宣告。
  
  “我會。”盧沁怡毫不示弱,斬釘截鐵的聲音有著強烈的自信。
  
  她相信安德列!她相信她的兒女們!
  
  她拉開書房的門,轉身離開的背影充滿決絕。
  
  司灝突然幾步靠近她,一拳打在她的臉頰邊,直接擊在半開的房門上。房門“碰”一聲重新關上。
  
  盧沁怡對他的靠近感到排斥與難受,轉過身用力推開他。
  
  司灝紋絲不動,沉重的身軀壓在她身上,制止她不自量力的掙扎。
  
  他聞到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氣,像絲線一樣把他的心狠狠捆住。
  
  “放開我!放開我!”多年不曾有男人如此靠近,尤其這個人是自己風流成性的丈夫,盧沁怡只覺得噁心。
  
  “任何人,都不能從我這裡帶走你。”司灝沉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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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31:08
第二十章 囚禁1
  
  司灝和盧沁怡失蹤了!
  
  司慎、司琳和安德列趕到司家大宅,那裡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除了管家和一個女傭跟著失蹤外,司家大宅的其他人都昏迷在地上。
  
  “父親把媽媽帶走了。”司琳臉色沉重。
  
  安德列原來蒼白的臉更蒼白了。他知道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不該在沒有徹底瞭解司家的狀況時輕舉妄動。
  
  司慎沉凝著臉,打電話給弟弟司淩以及韓又冥。
  
  他料到以父親對媽媽的佔有欲,父親不會善罷甘休。但他料不到父親這次竟然幾乎把所有力量用上了。如果不是這樣,以司慎對司家大宅的控制力,父親不可能帶走媽媽。
  
  韓又冥帶著國安局的一支精英趕到司家大宅。幾乎同時,司淩的悍馬沖入司家大宅,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後,身穿軍服,英挺矯健的他跳下車,臉色凝重地走向司慎。
  
  韓又冥向司慎打招呼後,開始指揮國安局的人行動,尋找一切蛛絲馬跡推斷司灝帶走盧沁怡後的落腳點。
  
  “媽媽身上的追蹤器全部失效。我已經封鎖了全國的機場,交通收費站,發佈全國秘密通緝令。”司淩是單槍匹馬過來的,但到達之前已經能把可以做到的都做了。
  
  “搜查父親以及他所有親信情婦的產業。”司慎簡單吩咐。一場驚動全國的安全搜查開始,但在嚴密的控制下沒有出現任何亂子,反而因為突如其來的搜查破獲幾起大規模的犯罪案件。
  
  “我可以做什麼?”安德列安靜地看著司慎指揮調度,等他一停下來,馬上問。雖然他心急如焚,但現在必須冷靜,全力配合司慎他們的行動。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必須第一時間找到盧沁怡。
  
  因此,司慎沒有客氣:“我要搜查父親在外國的產業,以及掌握各國私人機場的出入境記錄,可以做到嗎?”雖然封鎖各大機場,但司家的私人機場也不少。不過入境其他國家不會太輕易,都可能會留下記錄。
  
  “我會辦到。”安德列走到一邊,拿起電話。
  
  “他們應該沒有走遠。”戒煙多年的司淩一直帶著煙來鍛煉自己的自製力。這時,他掏出煙,“啪”一聲點燃煙,銜著,與司慎相似的眼睛微眯,令剛毅的臉龐倏然變得有些邪氣。
  
  司慎沉默不語,垂下眼簾不知在想什麼。
  
  司淩卻知道他在自責。但這件事根本不單是司慎的責任。他們三兄妹都是知道並默許的。
  
  “我在這個市有一點黑道的勢力。如果動用,會有問題嗎?”安德列突然插話。事關盧沁怡,現在的他不得不近身,不敢擅自處理。而且,強龍不壓地頭蛇。接觸到司家的一絲勢力,安德列相信司家與黑道的關係也匪淺。
  
  “知會一聲豐熙然。”司慎對司淩說。
  
  豐家掌握著全國黑道半數核心的勢力。如果有豐家相助,他們的行動可以更迅速。即使要求豐家的合作要付出一定代價。但時間緊迫,司慎三兄妹都擔心父親會對媽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司淩俐落地“嗯”了一聲。
  
  在場的人心情不好,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
  
  他們挖地三尺找人,司灝帶著盧沁怡到了她的出生地。
  
  那是一個著名的旅遊城市,以純天然的生態環境聞名。當年司灝無意中到了這個城市,邂逅了剛剛高考完像只出籠小鳥一樣快活的盧沁怡……
  
  兩人在著名景點區裡的一間掩在蔥郁花木中的紅牆小屋停下。
  
  盧沁怡曾經十分喜歡這種小屋,開玩笑地說過老了的時候,便在小屋裡伴著大自然過隱居的生活。
  
  雖然司灝不覺得這個玩笑會成為現實,但他那時極寵她,只想把一切好的都給她。所以他悄悄建了這間小屋,準備給盧沁怡一個驚喜。屋子的房契已經準備好,只等她的簽名。但後來一直沒有送出,屋子一直沒有歸屬權,沒有記錄在案。
  
  盧沁怡是被司灝下藥,昏迷著被帶走的。
  
  醒來後,司灝對她非常溫柔,對她的冷顏視而不見,低沉和緩地說起這間小屋。如果不是盧沁怡被冷待二十多年,可能都會以為司灝對她情根深種,不曾離棄。
  
  “以後我們在這裡定居,只有我和你,沒有別人。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司灝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吻,情深款款。
  
  盧沁怡被噁心得不行。
  
  “不可能。你放我走吧。你現在這樣做沒有意義。”盧沁怡相信她的兒女們會找到她。司灝如今態度改變,不過為了在兒女們找到他們之前,哄誘她改變主意。畢竟,她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永不。”司灝的話有著極重的不擇手段。
  
  每次盧沁怡一提到離開,司灝就像某個開關打開了一樣,滿眼的暴虐混亂。雖然不曾傷在她身上,但四周的東西都會被砸個粉碎。盧沁怡覺得他似乎受了刺激,變得危險而偏執。她突然覺得害怕他。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再也不會了……”司灝撫摸她的長髮,很溫柔地抱住她。
  
  但她已經被他傷得體無完膚。現在好不容易恢復了,想重新開始。他卻不惜一切阻止她,把她囚禁起來……
  
  盧沁怡怕激起他的暴虐情緒,不敢亂動,但身體十分僵硬。
  
  司灝溫柔地親吻她的臉頰,慢慢移到她的唇,盧沁怡控制不住,撇開臉,不讓他的親吻落在唇上。
  
  “沁怡,我們是夫妻。”司灝低啞地在她耳邊說,“我會對你好,讓我愛你……”
  
  “不要……”盧沁怡輕顫著哽咽。他的碰觸讓她厭惡。但她知道如果極力掙扎,後果恐怕更加難以收拾。
  
  司灝強硬地吻住她,濕濡的舌頭在她的口裡纏綿地攪動。
  
  盧沁怡發出嗚咽,一股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心口。她用力推開司灝,按住胸口劇烈地幹嘔。
  
  “你!”司灝的眼裡閃過狂亂。盧沁怡對他的排斥深深刺激了他!
  
  他用力扳過她的身體,讓她正視自己。
  
  “你是不是覺得我髒了?你是不是覺得我髒了?”司灝伸手撕扯她的衣服,“我是你丈夫。無論我髒不髒,你都要接受!”
  
  盧沁怡閉上眼,兩行清淚劃過臉頰。
  
  司灝停住了動作。
  
  “……沁怡,我沒有想過傷害你……我只是、只是想重新開始……”司灝溫柔地抱著她,輕撫她微微顫抖的背。
  
  盧沁怡攥緊被撕爛的領口,手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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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31:25
第二十一章 囚禁2
  
  清晨,司灝醒來。他下意識地收緊攬住盧沁怡的手臂,懷裡的溫香軟玉讓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滿足歎息,只覺得像做夢一樣幸福。但低頭一看懷裡的妻子,司灝的好心情又馬上消失得乾乾淨淨。
  
  盧沁怡雙手擋在胸前,自我保護似地蜷著。她不安穩地沉睡著,柳眉深深皺起,美麗的腮邊還掛著淚痕,唇抿成一條,滿臉的不安戒懼。
  
  昨晚兩人又因為夫妻間的親密行為發生爭執。盧沁怡抗拒他的親近,雖然行為上的阻止軟弱無力,但生理上心理上對他的親吻撫摸又是幹嘔又是哭泣,司灝想表現得強硬,又怕真的傷到她,被激得既憤怒又無可奈可,鬧到最後無力地在司灝死不放手的懷抱裡入睡。
  
  司灝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經瀕臨極點,無論欲/望還是感情。
  
  他無聲地歎息,眉間閃過一抹煩躁。深沉地看了沉睡的妻子一眼,他輕手輕腳下了床。
  
  聽到細微的關門聲以及外面模糊的說話聲,盧沁怡睜開眼,溫柔的眼睛充滿智慧的光芒。
  
  她悄然無聲下床,靠到門邊側耳傾聽。直到外面的聲音消失,她馬上小心翼翼按了門鎖,折返到床上,快速換了一身簡便的衣褲。還好司灝在食物衣服方面沒有虧待她。衣服都是從她在司家大宅的衣櫃帶來的,正好有平時健身穿的長袖運動服和長褲。
  
  這幾天費盡心思與幾乎整日待在她身邊的司灝周旋,因為沒有被司灝打動分毫,她的頭腦十分清醒冷靜,每次趁司灝離開身邊,她都馬上抓緊時間不著痕跡地觀察了小屋以及週邊的環境。
  
  她所在的房間位於小屋的二樓。有一扇足夠她穿過的窗戶。也許是因為窗戶離地有五六米,也許是因為司灝人手不夠。窗戶下並沒有人把守。
  
  小屋的四周圍著一圈籬笆。屋後的籬笆有一扇扣上鎖的竹門。
  
  盧沁怡把羊毛薄毯子卷成一條,在床頭打了一個結。然後,拿起一隻高跟鞋,奮力扔到籬笆門後——感謝她多年保持健身的習慣,高跟鞋落在她想要的那個位置附近,引起花木從裡的一直搖晃騷動。扔完後,她馬上關上窗,只留下一條縫觀察外面的動靜。
  
  聽到那陣小騷動,果然有兩個人馬上跑過去。跑過去前兩人都抬頭看了一眼她所在的房間的窗戶。發現窗戶還是閉合的狀態,便放心轉過頭,繼續向籬笆門方向走。
  
  兩人快速商量了一下,開了鎖一起走出去。
  
  等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籬笆門後,盧沁怡馬上打開窗,把卷成一條的羊毛薄毯子扔下去。
  
  而她迅速撩起垂到地上的床被褥,爬到床底下,又一絲不苟地拉下床被褥,讓它再次垂到地上。
  
  不過片刻,她聽到有人擰門的聲音,發現門鎖了後,外面傳來充滿忍耐的一聲:“沁怡,別鬧,開門。”正是司灝。
  
  盧沁怡自然不會回答他,唇閉得緊緊的。
  
  接著是拍門聲。
  
  “沁怡?”司灝的聲音有一絲疑惑,然後是夾著怒氣與擔憂的,“盧沁怡?”
  
  得不到回答,“?啷”一聲,門很快被撞開。
  
  “沁怡,你……”司灝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個淩亂的腳步響起又停住,只有一個腳步聲,沒有停,直直向床的方向走過來。不過幾秒,隔著床被褥,一雙腳隱約地出現在盧沁怡眼前。
  
  盧沁怡緊緊捂住唇,屏息。
  
  床上傳來一股壓力,然後是拳頭拍打窗櫺,木頭碎裂的聲音。
  
  “去屋後面,追!”
  
  淩亂的腳步聲與怒吼聲交織在一起,不停地在小屋裡響起。
  
  房間裡恢復安靜。
  
  盧沁怡等了一下,確認沒有人在,馬上七手八腳從床底爬出來。
  
  床頭勾著的卷成一條的羊毛薄毯子還在,她扶著窗戶小心翼翼看向窗外。
  
  只見大約七八個人陸續向籬笆門那邊走去。為首的司灝一馬當先,沉怒的臉一晃而過。
  
  等他們都進入籬笆門,盧沁怡轉身,不經意看著自己的手,卻發現指尖有一抹鮮紅的血液。她沒有受傷,想起剛才木頭碎裂的聲音,這血應該是……
  
  甩甩頭不再多想,盧沁怡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
  
  小屋變得很安靜。因為小屋不大,盧沁怡很快確認到屋裡沒有其他人。只是小屋門口似乎還守著兩個人。
  
  盧沁怡小心翼翼拿起一個玻璃水杯,對著一樓的朝向後屋的窗戶一扔。
  
  “?啷”一聲清脆的破碎聲馬上吸引了門口兩人的注意。
  
  盧沁怡等兩人的身影移開,快速走到門口。等他們的背影轉到看不見的轉角後,她以平生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沖出去!
  
  也幸虧小屋四周的樹木非常茂盛,以及盧沁怡在這附近生活了十八年。
  
  誰會想到當年活潑好動的少女會成為今日養尊處優的貴婦?
  
  而養尊處優的貴婦居然反過來時常懷念當年活潑好動的少女……
  
  因為懷念,所以從來沒有忘記。
  
  幾乎一沖出小屋,盧沁怡就馬上找到躲藏的地方。她安靜地躲在灌木叢裡,仔細地聽著後面有沒有人追上來。
  
  確定沒有後,她決定馬上接著逃。只要到了景點區,司灝他們就不能夠大張旗鼓地來捉她!
  
  而她劣拙的詭計,絕對瞞不了司灝多久。司灝只是關己則亂。
  
  怕司灝在大路上安排了線眼——這是肯定的。他必須防著司慎他們找過來,盧沁怡選了一條偏僻難走但能大大縮短路程的小路。她知道這條小路也不過因為兒時與朋友玩“大冒險”走過。還好她的記憶力不錯,還隱約記得怎樣走。
  
  盧沁怡看到小路入口橫七豎八的樹枝,已經十分模糊的路徑,很確定司灝恐怕還沒有來得及在這裡安排人。於是她拿著一根樹枝開路,果斷開始趕路。
  
  摔了幾跤,手指臉頰被尖利的樹葉枝條割出不少口子,小腿和手臂也被粗枝打到,火辣辣的生痛……
  
  這些不說,盧沁怡走了大半的路,卻發現通往目的地的必經之路斷開。巨大的山體被火藥炸出一個深谷,深谷裡全是乾涸黃泥的陡峭不平的地面。
  
  以盧沁怡的腳力,她恐怕走不過去。
  
  更讓她絕望的是,身後突然傳來司灝壓抑的聲音:“沁怡,找到你了。”
  
  緩緩轉過身,司灝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盧沁怡後退一步,不小心踢起的小石子滾下深谷。
  
  “跟我回去。”司灝向前一步。
  
  “不要過來。”盧沁怡搖頭,又後退小半步。
  
  “不要鬧了。”司灝沉下臉,“你不是相信司慎他們會找到你嗎?為什麼逃?”
  
  “司灝,放過我吧……我和你真的不可能了……”盧沁怡懇切說,“讓我走吧!”
  
  “不可能!跟我回去。”司灝毫不猶豫否決。
  
  盧沁怡臉上閃過一抹莫名的決絕。
  
  司灝突然心一緊:“你跟我回去。司慎也有可能找到你……”這是司灝想不通的。盧沁怡對自己的兒女有著盲目的信任,因此這幾天一直忍耐著不徹底與他撕破臉。這也是司灝剛才會被盧沁怡劣拙的詭計騙過的原因。盧沁怡根本沒有理由胡亂逃走!她一逃,完全打亂司灝的盤算。
  
  但盧沁怡奇怪的表情讓司灝不安。
  
  “我不會跟你回去。”盧沁怡很堅決。
  
  “為什麼?我並沒有要傷害你!”
  
  “……我不想,讓你再碰我……”盧沁怡直直看著司灝,“一點也不想……”她控制不住自己露出深深厭惡的表情。
  
  “跟你回去,我情願從這裡跳下去……”
  
  司灝突然感到一股尖銳的痛從胸口炸開,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你……”他看著一臉平靜說出殘忍的話的盧沁怡,只覺得她好陌生。
  
  “抱歉,我真的再也忍受不了……”
  
  司灝深深吸一口氣,像癡了一樣目不轉睛看著盧沁怡:“如果、如果當年的真相不是那樣,你可以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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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31:42
第二十二章 囚禁3
  
  當年司灝剛開始接手司家的一切,他在一次旅行中與盧沁怡一見鍾情。兩人相愛,不顧一切結合,消息傳到司灝的父親——司機真正的幕後主宰司卓耳中,他非常震怒。
  
  只是那時司灝正處於熱戀中,瘋狂而固執,而盧沁怡也身懷六甲。司卓只有司灝一個親生兒子,他不想此時與兒子鬧翻。他們這一支血脈單薄,也正是需要更多直系血脈的時候。而且盧沁怡的雙親是教師,雖然平凡但還算正派,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所以,最後司卓沒有過多刁難便允婚。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司卓對盧沁怡的不滿不停地增加。
  
  盧沁怡曾經的生活環境非常單純,即使經過專人的教導,她對上流社會的彎彎曲曲依然懵懵懂懂,在人前鬧了不少笑話。她也不是個愚笨的人,能分得出哪些是嘲笑哪些是讚美,對圈子裡的虛偽計算十分不喜歡,常對司灝撒嬌抱怨,毫無一家主母的風範,連傭人也暗地裡嘲笑她的素養。
  
  而司灝,司卓對他實在失望。他對自己的妻子毫無戒心,過分地寵溺愛護。妻子說不喜歡,他就縱容她逃開,只要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即可。
  
  如此這般,兩人陷入二人世界裡不可自拔,你依我濃,感情不斷升溫。
  
  本來以為這只是一時的沉迷。但看著司灝毫無改變的跡象,司卓知道不能再放縱下去。
  
  因為司卓對兩人婚事的讓步,司灝對父親非常感激。盧沁怡已經嫁進司家,司家從來沒有離婚的先例。而且她還剩下司慎這個嫡長子。司灝並不擔心父親對妻子出手。
  
  事實上,司卓也沒有直接對盧沁怡出手。
  
  他只是設計酒醉的兒子與另一個女人上床。
  
  司灝自小天資聰穎,做事少有敗跡。一直以來無論家族的武力訓練還是商學政學,他都學得快,還能舉一反三。他的人生過得很順利,也養成了骨子裡的高傲與追求完美。他在一些事上的處理手法極為偏激固執。
  
  在婚前他也有不少風流賬,但遇到盧沁怡後,感覺到她的純潔乾淨,他對自己以往的風流賬的感覺不是自豪自傲而是些許懊惱不甘。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娶到像盧沁怡這樣美好的女孩子。他以為他未來的妻子只會是大院裡所有嬌生慣養的小姐中的一員。而那些小姐,極有可能比他玩得還要厲害幾倍。所有他從來沒有“潔身自好”的想法。
  
  但盧沁怡的潔身自好,讓他感到自愧不如。
  
  當然,他並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畢竟那是在遇到盧沁怡之前發生的事。只要他以後只有她一個即可。
  
  結婚之後,司灝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外面亂來。會與另一個女人莫名其妙地上床更是不可能!
  
  除非他被人設計!
  
  司灝當時以為這是另一個女人做的“好事”,他在極度的憤怒與羞辱中幾乎沒有把她捏死在床上!
  
  司卓的人阻止了他的暴行,司卓也順勢介入了這件事之中。
  
  “我會向沁怡坦白這件事。我錯了,我不會瞞著她……”司灝一遇上關於盧沁怡的事就方寸大亂。他還年輕,還對年長的父親充滿信賴與佩服。
  
  “你確定她會原諒你?她可不是大院裡那些雍容大度的姑娘。”司卓意有所指說。
  
  “那是因為她們已經把自己玩殘了。她們連沁怡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司灝說得非常刻薄。
  
  “兒子,你以前玩得比她們還凶。對女孩子留點口德。”司卓惱怒地拍著兒子的腦袋。
  
  司灝馬上又想起這一次屈辱的“被玩”。他也擔心向沁怡坦白後她的反應。
  
  “不如這樣吧。你假裝和幾個女孩子走得近些——當然不是真的亂來,探探沁怡的反應。如果她要聽你的解釋,你就對她坦白。如果她直接不相信你否決你……”司卓沒有說下去。
  
  司灝搖搖頭:“我相信沁怡會相信我……”說得堅定,眼裡卻閃過一抹遲疑。不是因為不相信盧沁怡,而是因為他已經有“錯”在先,無法理直氣壯。
  
  “隨便你要不要試試。”司卓說得隨意。
  
  後來司灝還是採納了父親的意見。
  
  司卓卻在兒子開始行動之前,找上盧沁怡。
  
  司灝準備做假的戲,司卓卻給盧沁怡看事實:司灝與另一個女人上床的錄影帶,全過程的。
  
  盧沁怡的臉白得再沒有一絲血色。
  
  “沁怡,你是我兒媳婦。這種事我應該提前告訴你。我們這樣的家庭,在外面的逢場作戲是偶爾但必須的。不過在司家,你才是真正的女主人。我們也只承認你這個女主人。所以,對這種事,你看開一點。以後無論你在社交場合遇到司灝逢場作戲的對象,都要保持你司家主母的風度,明白嗎?”司卓以一個長輩的立場說話。
  
  “……我等灝向我解釋……”盧沁怡虛弱說。
  
  但司灝沒有向她解釋。他把另一個女人帶到她面前。他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與另一個女人姿態親密。那個女人得意鄙視炫耀的眼光像給了盧沁怡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沉默了。
  
  司灝拉住另一個女人的手時,盧沁怡視而不見。司灝疑惑了。
  
  司灝攬住另一個女人的腰時,盧沁怡沒有生氣沒有要他解釋。司灝不高興了。
  
  司灝親吻另一個女人的臉頰時,盧沁怡直接掉頭就走。司灝徹底憤怒了!
  
  他終於在怒氣衝衝的時候等到盧沁怡,而他最心愛的妻子第一句是說:“司灝,我們離婚吧。”平靜無波,斬釘截鐵。
  
  盧沁怡很年輕。她溫柔和善同樣年少氣盛。她的字典裡沒有妥協沒有委曲求全。她甚至做好帶著兒子獨自在外生活的準備!
  
  司灝卻慌得手足無措:“沁怡,你聽我解釋……”
  
  “你敢發誓你沒有出軌嗎?”盧沁怡諷刺地說。其實即使司灝發誓,她也不會相信。她已經“親眼”看到事實,而且很多都是司灝給她看的!
  
  司灝啞口無言。
  
  “……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司灝平生第一次姿態這麼低地懇求。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盧沁怡低聲說。
  
  “我不會離婚!”司灝摔門而出。
  
  盧沁怡直接找上司卓。
  
  “沁怡,司家沒有離婚的夫妻。”司卓對她循循善誘。
  
  盧沁怡倔強地堅持,但長輩毫不鬆口讓她無可奈可。她不可能真的與司家完全撕破臉,她還有心愛的孩子。她希望可以和平離婚。
  
  “兒子,沁怡太堅持了。我們不能讓她這樣鬧下去。”司卓嚴肅地對司灝說。
  
  司灝正發愁不知怎樣說服盧沁怡。
  
  “您打算怎麼做?”
  
  “用一些非常手段,暗示、催眠。”司卓說,“不會過分。你可以看著。”
  
  司灝的心裡確實擔心。雖然父親的態度坦然,但司灝還是跟著去。
  
  只是一些刑訊的小手段。
  
  比如用戒尺打掌心,按捏穴道等等,讓盧沁怡感到疼痛,又不會太痛,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後灌輸一些認知……
  
  “司家沒有離婚的夫妻。”
  
  “我要離婚……”
  
  “你和司灝少爺不會離婚。”
  
  “我要離婚……”
  
  “司家沒有離婚的夫妻。”
  
  “……我要離婚……”
  
  ……
  
  司灝看了一會兒已經看不下去。盧沁怡的每一句“我要離婚”都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心。她居然那麼堅決,她居然那麼的不留餘地……
  
  他不知道他一走,原來小打小鬧的折磨在司卓的示意下變成令人難以承受的酷刑……
  
  盧沁怡大病了一場,還被查出有了身孕。不說司灝,連司卓也暗自感歎這個孩子生命力頑強。
  
  當盧沁怡對司灝說“不會離婚”的時候,司灝已經有了他婚姻中的第二次出軌。在耳邊不停迴響“我要離婚”的恍惚中,滿心被背叛的憤怒,只想狠狠地發洩、發洩!
  
  夫妻倆已經形如陌路。
  
  司卓再一次把兒子叫到書房,卻是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告訴司灝。然後給他看了三個錄影。兩個是他出軌的錄影,一個是盧沁怡受折磨的全過程。
  
  司灝面如死灰,眼睛像野獸一樣通紅:“我是你兒子,為什麼這樣對我?”
  
  “發生了這些事,沁怡還會相信你接受你原諒你愛你嗎?”司卓冷酷地用一個反問句陳述一個殘酷的事實。
  
  “……為什麼?”司灝喃喃地問。
  
  “你該做回一個合格的司家男人。”
  
  ……
  
  “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怎樣面對你……所有的錯,都是我的錯……”司灝靜靜地敘述。這個一直深沉冷酷,偏激固執的男人第一次在盧沁怡面前紅了眼眶。
  
  “但是,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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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囚禁4
  
  盧沁怡深深地看著司灝,神色有些怔忪,卻沒有意外震驚的顏色。
  
  司灝心裡忐忑,深皺起眉頭:“我沒有說一句假話,你相信我……”
  
  盧沁怡微歎:“我沒有不相信你。我知道你說的是事實。而且,在司老去世之前,我已經知道這件事……”自從司卓授意別人狠狠折磨過盧沁怡以後,她對司卓只稱司老,而沒有再叫他一聲父親。
  
  當年盧沁怡懷著司淩,面對丈夫的出軌和公公的折磨,她只覺得心力交瘁,傷痛欲絕。若不是還有司慎和肚裡未出生的孩子,她恐怕沒有辦法撐下去。為了肚裡的孩子,她強打起精神,休養身子,隔開司卓和司灝,深居簡出。司卓重視她肚裡的孩子,除了事關司灝的,對她的一概要求無不應允。司灝正處於與她的決裂之中,也沒有打擾她。因此,司淩得以順利出生,身體還十分壯健,讓盧沁怡一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與夫家長輩、丈夫關係變差已經是不可避免。孩子是盧沁怡的命根。頭腦十分清醒的她從此專心一致教養兩個孩子。
  
  公公司卓不喜歡她,丈夫也與她離心。司家雖然宣稱沒有離婚的夫妻,但庶出的子孫卻一點也不罕見。以丈夫的風流,再有其他孩子只是時間問題。盧沁怡沒有想過讓孩子們為她爭什麼,但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孩子們因為她與司家的關係成為只能任人宰割的人,然後被司家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迫他們為司家犧牲奉獻。
  
  司卓並沒有強硬地讓盧沁怡和兩個孩子分離。一來司慎和司淩年紀還小,看不出好歹。他們的母親出生平凡,即使聰明也總帶著無法扭轉的天真。司卓打心底懷疑兩個孩子的天賦能有多高。二來司灝恢復了婚前的風流,司卓也期待會有一個綜合父母高貴血統的孩子出生。如果庶出的孩子足夠優秀,繼承司家也是可以的。而且雖然司家沒有離婚的夫妻,亡故的司家媳婦卻可以有的。妻子去世,丈夫再娶,優秀的庶子也變成嫡子……司卓的算盤打得極好。
  
  事實也證明,司慎和司淩分別長大五歲,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品性才智都是平常,在各式訓練中的表現都是中規中矩的。司慎司淩對司卓也不親近,彼此關係冷冷淡淡。後來因為一次意外懷上並出生的司琳更是盧沁怡的小翻版,安靜天真,木木呆呆的,讓司卓十分不喜。
  
  司卓對此簡直失望透了,從此對盧沁怡所出的孩子基本丟開,甚少關注。司卓的注意力都用在為兒子司灝篩選優秀的女人上。
  
  奇怪的是,無論司灝在外養多少女人。私生子卻愣是沒有一個女人懷上。即使司卓想給兒子換一個妻子,也得先確保有優秀的繼承人出生。所以,盧沁怡在司家有驚無險地繼續占住當家主母的位置。
  
  直到司慎十歲司淩八歲,司卓才看出不對勁。
  
  那份不輸大人的冷靜沉穩,條理分明,哪裡是資質平庸的孩子會有的表現?他們在盧沁怡的教養下,小小年紀竟已經懂得韜光養晦,鋒芒不露!
  
  司卓從來沒想過盧沁怡會有這份機心,會懂得這種隱忍!
  
  而她之所以終於讓孩子們表現出這份與眾不同、出類拔萃,只因為司卓的身體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他的孫輩至今還只有盧沁怡所出的三個孩子!
  
  除了把盧沁怡所出的孩子視為繼承人,司卓別無選擇,除非他想把司家拱手讓給其他虎視眈眈的旁支。
  
  在看出司慎會把司家帶出一個新高度後,叫司卓怎麼捨得?
  
  而且司卓總算看透了,他的兒子司灝根本沒有打算再要孩子。他對盧沁怡從來沒有忘情,只是因為當年的事以及怕他這個父親真的出手傷害盧沁怡,才會妥協按著他的要求行事。即使如此,司灝的行為依然超過司卓的預期,帶著一絲自暴自棄,所謂的風流快活更像自我放逐,更別說對司家的事業盡心盡力了……
  
  司卓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盧沁怡看走眼。但他畢竟是梟雄型的人物,知道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挽回,只能在他生命結束之前盡力補救。
  
  所以他把當年的真相以及司灝這些年來始終堅守的心意,一一告訴盧沁怡。
  
  “其實您不說,這麼多年我也猜到一點。”出乎司卓意料,盧沁怡雖然震驚遺憾,卻很快恢復平靜。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麼多年,最對不起你的是我這個老人。灝兒也是我固執己見的受害者……”司卓虛弱地歎息。
  
  “司老,我知道您想說什麼。難道到死,您也不能做一個真真實實的人,認真面對自己做過的事。而不是想盡辦法再次操控別人的人生嗎?”盧沁怡看著這個老人。她永遠無法理解這個老人的行為。她知道他終於正視她十年來的努力,終於知道她也可以聰明能幹,成為他兒子的賢內助。所以他想她原諒司灝,重新回到司灝身邊,不惜利用瀕死的生命作為請求原諒的藉口與憑藉。他到這一刻,心裡最重要的始終是司家,不是他的兒子,甚至不是他自己。
  
  “你生在普通的人家。你不會知道權貴真正的意義……”司卓眼看盧沁怡沒有被打動,也不再惺惺作態。
  
  “但是我已經生活在權貴的家庭十多年,並且會一直生活下去。”盧沁怡說,“我會親眼看著司家的盛與衰。我相信我的孩子們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成為您這樣的人。他們會遇到心愛的人,會不惜一切保護心愛的人。他們雖然生在司家,卻可以讓司家和自己一生的幸福共存。”
  
  “我會在地獄裡等著。”司卓閉上眼,“但你不原諒司灝,即使在地獄裡,我也不會看見你的幸福。”他詛咒似地說。
  
  司卓在無法說服盧沁怡的不甘遺憾中逝去。
  
  他不知道的是,雖然他沒有說服盧沁怡重回司灝身邊,卻也消去了盧沁怡心裡一直對司灝的怨恨。
  
  也因此,盧沁怡在未來多年裡,面對司灝的風流無視,始終保持平常心。
  
  司灝是司卓固執己見的受害者。但即使司卓去世,司灝依然沒有勇氣告訴盧沁怡當年的真相。當他的出軌一而再再而三,他心裡的絕望也一點點把他淹沒。他自欺欺人的逃避,把他和盧沁怡之間的距離,深深地拉開……
  
  他心裡一直知道盧沁怡會有離開的一日的。但當這一日來到,他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承受……
  
  “司老一直不明白。我和你不是沒有感情的木偶,不是他想拆開就能拆開,他想組合就組合的。從我們沒有互相理解,沒有互相坦誠的那一刻開始,已經註定沒有辦法回到最初……”盧沁怡直視司灝痛苦震驚的眼睛,緩緩說。
  
  司灝艱難地說:“你永遠不會再回到我身邊……”在所有底牌都打完的這一刻,他終於得出這個難以置信又理所當然的結論。
  
  盧沁怡輕而堅定地點頭。
  
  “可是我真的放不開,死也放不開……”
  
  司灝在盧沁怡驚駭的目光中撲過去,緊緊摟住盧沁怡倒向她背後的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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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豐熙然1
  
  鳳釉輕敲寧辰天辦公室的門。
  
  “請進。”寧辰天揚聲准入,聲音清朗含笑,鳳釉從中聽出一抹意味深長。
  
  推開門,辦公室裡多了一個意外的人。正是之前因為石油案投標有過一面之緣的豐熙然。
  
  “甯總,豐總,日安。”鳳釉點頭打招呼。
  
  “呵呵,小釉過來坐!對熙然不用那麼客氣。以後大家就要一起做事,太拘謹就不好玩了!”寧辰天笑說,一手指著豐熙然,擠眉弄眼的,一慣的自來熟。
  
  豐熙然端坐在寧辰天的對面,臉孔俊逸柔和,氣質溫潤沉靜。雖然鳳釉與他接觸不多,但豐家大公子君子如玉的美名也沒少耳聞。
  
  他風度翩翩,待人處事彬彬有禮,謙遜自律,始終留著三分餘地,即使削了別人的裡子也會給足對方面子,在商場上風評甚好。
  
  只是作為寧辰天的助理,鳳釉不曾聽過寧晨集團與這位豐家大少爺有合作關係。
  
  鳳釉抬眼看向寧辰天,並不掩飾眼裡的疑惑。
  
  甯辰天與她同事多年,自然知道她詢問什麼,於是揚起眉頭說:“我們與阿慎的合作案,阿慎他所持有的股份分出一半給熙然。”
  
  鳳釉臉上冷靜,心裡卻是一震。原來甯晨集團和司家的合作,司家持股51%,險險壓住持股49%的寧晨集團。現在司家出讓一半股權給豐家,等於把主導權拱手相讓。怪不得甯辰天這麼高興。他心裡早因為股權的被動地位不滿。如今司家和豐家各持股一半,只要他們不聯合起來,話語權就在寧晨集團手上。即使他們合作,但畢竟已經是兩家人,也不再是無縫的雞蛋,總會讓人有空子可以鑽的。
  
  在公,鳳釉應該為甯晨集團高興。在私,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一定得到了司慎同意。以司慎的性格,他會同意作出這麼大的讓步,必然是司家有事需要豐家相助或者有什麼把柄握在豐家手裡。這兩種情況都不是鳳釉希望看到的。現在司家的形勢想必十分嚴峻。司慎已經五日沒有與她聯繫。聯想到當日幾個人間的對話,出事的恐怕是司慎的媽媽……那位連淡漠如司慎都對她百依百順的夫人……
  
  鳳釉很擔心司慎。
  
  想到這裡,鳳釉沒有辦法微笑。但她必須儘量做到公私分明,所以對豐熙然的加入,她還是很認真地對他說:“有機會和豐總合作,我們一定全力以赴,不會讓豐總失望。”
  
  “這也是我的榮幸。”豐熙然溫然說,放佛能看透人心的深棕色眼睛似乎含著一絲不明的味道。
  
  因為豐家的加入,之前與司家商議好的細節必須全部推翻重新再來一遍。
  
  只是三方中司家的人缺席,也開始不了。
  
  “不,我們和熙然商量好大致方向即可。司家已經同意這一點。”寧辰天說,顯然已經事先和兩家通過氣。
  
  既然如此,大家也不想浪費時間,一致同意馬上開始。鳳釉把參與這個項目的團隊精英叫到辦公室,迅速進入狀態。
  
  一天工作下來,連午餐晚餐都是簡單解決。到晚上八點的時候,寧晨集團這邊的團隊精英們已經呈半昏迷狀,連鳳釉的眼睛也因為過分專注而微微發紅。主要是豐熙然實在太難纏,眼光獨到,看問題一針見血。光是詢問進度一環,一支團隊對上他一個人都有些手忙腳亂,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還好甯晨集團的精英也不是吃素的。總算沒有太丟人。這還主要歸功於鳳釉。她負責的部分完全經得起豐熙然的推敲。到後來豐熙然對她肯定地點頭後就把她放到一邊,只“折磨”其他精英去了。
  
  見今天的內容已經差不多,寧辰天大手一揮,終於放過半死不活的精英們。一幫人見老闆沒有留人陪客的打算,如蒙大赦,腳底抹油很快走個精光。
  
  辦公室只剩下寧辰天、豐熙然、鳳釉三人。
  
  “甯晨集團的精英果然名不虛傳。尤其是鳳小姐。”
  
  豐熙然身為豐家的大少爺,工作時候十分認真厲害,與其他人一起加班吃簡餐卻沒有一絲架子,十分得人好感。
  
  他也不吝于對寧辰天表達他對鳳釉的讚賞。
  
  甯辰天聽出豐熙然話裡的真誠,得意一笑,然後,馬上板起臉:“你對小釉的欣賞歸欣賞,就此打住!可不要欣賞個沒邊然後誘拐她!我告訴,那是門也沒有,窗也沒有!”
  
  他說得極有趣。豐熙然和鳳釉對視一笑。
  
  “那真是可惜。我還真有這個打算。就不知鳳小姐意下如何?”豐熙然溫文爾雅地說,似真非真。
  
  寧辰天馬上怒視他。
  
  “豐總,您太客氣了。我只是在一些雜物上比較細心。幸虧戰略層面的事,都有寧總擔待。”鳳釉謙虛地搖搖頭。
  
  “還是我們小釉乖!”寧辰天轉怒為笑,十分高興得意。
  
  三人簡單說了幾句,後來寧辰天喊餓,就相約一起去吃夜宵。
  
  “你們這些貴族子弟,說什麼養生的,不習慣吃夜宵。肚子都餓了,身體供血不足,還養什麼生?”寧辰天很受不了地搖頭。雖然寧家還沒有達到權貴的標準,但也漸漸向這個標準靠。現在寧辰天沒少聽長輩的念叨。他的性格愛玩愛鬧,對這些拘束非常不習慣。
  
  豐熙然則是權貴公子的楷模。因為他風度極好,私底下,寧辰天總不忘揶揄他一下。
  
  “我對你的提議可沒有多說一句。”豐熙然指出事實。他已經這麼配合了,甯大少爺如果還繼續不依不饒就顯得刻薄小氣了。
  
  寧辰天悻悻然瞪他一眼,看向鳳釉求安慰。
  
  鳳釉只是柔和地看著他,一點也沒有插手的意思。
  
  寧辰天撇嘴。
  
  三人步行到了寧晨集團總部大樓不遠處的小巷。
  
  小巷的深處,有一家古樸的小店,店名十分俗氣,叫童記養生堂。但這間小店已經傳承百年,是一處受保護的古建築。裡面的藥膳粥首屈一指,馳名中外。據說是世代相傳的配方,只傳嫡長孫。凡是繼承家業的子孫都要從小接受嚴格的訓練,並且立誓只固守小店。當然傳到現代,這些誓言什麼的已經不被世人看重。但因為如今小店的主人兼廚師無意把小店擴展,面對因為資訊發達帶來的客似雲來,他定下一個規矩,每日只招待二十位客人,其他的去排隊等候。據說如今排隊的客人已經排到五年後。
  
  寧辰天長到現在做過很多值得他得意的事。要說令他最得意的事,一是4年前親自開口聘用鳳釉,另一件事就是幫了童記養生堂的主人一個大忙,讓他可以隨時隨地不受拘束地到童記養生堂食藥膳粥。
  
  可惜今日他是註定沒有口福了。
  
  三人才被店員招呼,在靠窗的位置坐好,寧辰天的手機就響起。
  
  他一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臉馬上拉長,想掛又最終沒有掛,任它響著。打電話的人也頑固,一直響一直響。突然斷了一下,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手機又響起,仿佛中間沒有掛斷過一樣。
  
  “我先走了。你們吃!”寧辰天甚至沒有接電話,已經知道他留不下來。他攥緊手機,表情懨懨地轉身就走。
  
  “我是第一次來。請鳳小姐介紹一下這裡的特色。”豐熙然十分紳士地說。
  
  鳳釉沒有推遲,等到店員過來,很快點了幾款藥材配料。雖然鳳釉和店員都沒有多作介紹,但豐熙然知道那些藥材配料都是溫補養胃的。
  
  “這一種粥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豐熙然。
  
  鳳釉微微一笑,梨渦淺現:“我工作起來偶爾也會不記得吃飯。何況豐總您這麼專注認真的?這藥膳粥溫補養胃,無論胃好不好,養著些總是沒有錯的。”
  
  豐熙然也笑:“你也別總是豐總豐總的這麼見外。叫我阿然吧。朋友們都是這樣叫的。”
  
  “那你也叫我阿釉吧。”鳳釉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說。
  
  豐熙然雖然深藏不露,但外露的風度修養都容易讓人產生好感。鳳釉習慣了與這樣的人相處,也不會怕與他交朋友,即使他的出色在鳳釉認識的人之中也是有數的。
  
  “不是小釉?”
  
  “你敢叫,辰天敢和你急。”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都覺得十分愉快。
  
  一聲鈴聲突兀地響起。
  
  鳳釉向豐熙然歉意一笑,掏出手機。
  
  看到號碼,鳳釉雙眼一亮,不自覺露出又驚喜又安心的笑容,燦爛美麗得連對面的豐熙然也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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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32:27
第二十五章 豐熙然2
  
  鳳釉甚至連應該禮貌性的走出去接電話都忘了,迫不及待把手機貼到耳邊:“慎……”低柔安心的一聲叫喚,令人不禁心裡一動。
  
  喚出這一聲,她才反應過來,看向豐熙然,羞得滿臉通紅。
  
  豐熙然自然不會為難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鳳釉馬上站起來,推開一邊的門,走到外面。
  
  這時店員走過來說藥膳粥十分鐘之後做好,問豐熙然做好後馬上上桌還是等客人吩咐了再上桌。
  
  以豐熙然的教養自然要等鳳釉才開始食用的,所以他示意店員聽吩咐。
  
  店員退開後,豐熙然不自覺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鳳釉。路燈下,她的神情溫柔耐心,淡淡的包容,淡淡的憐惜,美麗得如幻似真……
  
  接到司慎的電話,鳳釉五天來不安的心情馬上一松。
  
  當日她攔住雪子,不惜露了鋒芒,斷絕雪子想繼續探究司家的事的心思。後來,更是親自把雪子交到柳沐手上,暗示柳沐把雪子看緊。
  
  她有預感司慎遇上極為棘手的事。她幫不上忙,只能儘量為他杜絕一些可能有的變數。
  
  到今天,鳳釉總算得到司慎的消息,知道他平安無事。
  
  “是我……”司慎疲累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出來,帶著一股深深壓抑著的憤怒與……悲傷……
  
  鳳釉剛放鬆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
  
  如果她沒有猜錯,恐怕是司慎的媽媽不好了……
  
  “……你還好嗎?”鳳釉放柔聲音,輕輕問。
  
  電話那頭的司慎沉默。隔著電話,鳳釉只聽到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慎……”鳳釉關切地喚著。如果可能,她很想陪著他……
  
  “我很想你……”鳳釉低緩說,眉間劃出一抹失神,漸漸沒有了聲音。
  
  “……說說話……”司慎突然說,“我想聽到你的聲音。”
  
  鳳釉心裡一顫,千言萬語不知怎樣說起,頓了片刻,才慢慢說:“我現在在童記養生堂的門口。今天要加班,待會兒準備吃粥當夜宵。這一家的藥膳粥很有名,據說……”
  
  說故事一樣把童記藥膳粥的各種“據說”,輕輕柔柔說了一遍。
  
  “這裡的藥膳粥很不錯。下次我們一起去吃吧。據說如今排隊的客人已經排到五年後。看看你有沒有手段說服那個難纏的老闆……”
  
  “新買的沙發我多配了一個懶骨頭,挨著可舒服了。我還買了不少系在木制餐椅的坐墊靠墊。新買的床也已經鋪好了。我買多了一套床被備用。如果你累了,可以在床上休息。當然,我會在沙發上休息,你可不准亂來……”
  
  鳳釉把這五天她做的事,撿些輕巧的,細細向司慎說,語氣平和,又微微帶著一絲從容調皮。
  
  司慎繼續沉默著,仿佛了無生息一樣。但鳳釉感覺到他在認真聽著。
  
  因此她沒有停下來,一直說著說到口乾舌燥,渾然忘了有一個豐熙然還在等著她。
  
  “我會有一段時間不在……”司慎沉聲說。
  
  “……你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我。”鳳釉的聲音已經說到沙啞,“我會好好的。我會想你……”所以,你也要好好的……要想我……下一句被她含在嘴裡。
  
  “嗯。”司慎淡淡應了聲。鳳釉知道他是聽進去的。
  
  重新回到店裡,鳳釉對著豐熙然十分不好意思。竟讓這位翩翩貴公子等了近一個小時。
  
  “看在我等了這麼久的份上,這粥如果不好,我可要向你要求補償。”豐熙然輕輕一句帶過,沒給鳳釉半分臉色看。
  
  鳳釉順勢說:“恐怕阿然你不能以這個理由要求補償的。不過,讓我請客一次倒沒問題。”
  
  童記養生堂的粥果然名不虛傳。而且因為鳳釉講電話的緣故,這粥已經是第三煲新煲的。藥膳粥非常講究烹調時間。煮好後放久了,味道和功效都會大打折扣。店員並不知道鳳釉還會講多久的電話,也不會上前阻止鳳釉繼續講電話,而且看豐熙然一直遲遲沒有反應,知道他是打定主意等的,於是店員只是默默地告知廚房再製作一煲。費用將在帳單上列明。
  
  “還是你說對了。”豐熙然優雅地拭嘴,“非常不錯。”
  
  “得阿然你一句贊,童記的名字恐怕又要再上一層了。”鳳釉說。
  
  豐熙然眼裡笑意一閃,倒真的有幾分羨慕寧辰天有這麼一個助理輔助。她實在非常適合和權貴打交道。不說她的聰明機智多用在讓人心裡舒服燙貼上,連一聲恭維,都是十分高明平和,不帶一絲虛偽假意。
  
  “哎,我已經開始期待你的請客了。”豐熙然無可奈可朝鳳釉眨眨眼。
  
  兩人相視而笑。鳳釉與豐熙然的這次見面,只覺得大家一見如故,可以成為真正的朋友。
  
  鳳釉必須承認,豐熙然真是她遇到過的最和善雅致的權貴公子。
  
  最後是豐熙然結帳。無論態度再平易近人,這些權貴公子的風度高傲都是刻在骨子裡的。讓女人結帳,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侮辱。因此,鳳釉並沒有阻止。
  
  豐熙然的司機一早已經在外等候。豐熙然以溫和又讓人無法拒絕的態度請鳳釉上車,把她送回家。
  
  鳳釉落落大方地道謝。下車後與他告別。
  
  車內的豐熙然雙手交疊,優雅地搭在翹起的膝蓋上,微笑著說:“等你心情好一點,我們再約。”
  
  鳳釉一怔。她自司慎的來電後,心裡一直藏著擔憂,只是沒有顯出來。這溫潤如玉的豐家大少爺卻是默默把一切看在眼裡。
  
  都是些人精兒!
  
  鳳釉不在意一哂,轉身上了樓。
  
  **************************************************************************
  
  放下手機,司慎重新走近病房。
  
  隔著玻璃,媽媽盧沁怡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地昏迷著,渾身都是細碎的傷口……
  
  安德列的病床在她旁邊。手術後的安德列已經醒了,動彈不得,一雙金眸卻癡癡地看著盧沁怡……
  
  就差一點點……如果不是安德列乘坐的搜救直升機剛好停在景區的深谷的上空,讓安德列看到司灝抱住媽媽滾落深谷……
  
  當時安德列看到那情景,臉上大駭,沒有細想已經奮不顧身地從直升機上跳下來,死死抓住盧沁怡的手緩衝了一下,踢向司灝。但司灝竟然寧死都不放開盧沁怡!三人拖著一同滾到穀底!
  
  司灝的頭撞在石頭上當場死亡。安德列拉著盧沁怡轉了一下方向,掉進旁邊的泥塘,才保住性命。但盧沁怡被司灝抱住向後傾的時候頭部受到撞擊,右手受了重創,至今昏迷。安德列的腳斷了,肋骨也斷了,必須動手術……
  
  當司慎他們趕到,看到父親司灝至死依然緊握媽媽的手,握到媽媽的手,手骨骨裂,臉上那股瘋狂執著,更是令人心裡陡生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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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32:41
第二十六章 出差1
  
  石油案子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雖然司慎一直沒有再現身,他手底下的第一助手林懷朗卻帶著團隊與寧晨集團和豐家碰面,對義務權利的分配據理力爭,寸步不讓。
  
  鳳釉見他十分得力,心裡覺得安心。即使在公,鳳釉也希望合作夥伴得力。不是說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嗎?三家儘管對內明爭暗鬥,對外卻要精誠合作的。
  
  鳳釉是一群男性精英中為數不多的女性之一。她的容貌氣質能力加起來絕對排上女性精英的第一位。接觸多了,鳳釉哭笑不得地發現,她多了不少對她明示暗示的追求者。
  
  不過鳳釉現在一半心思放在工作上,一半心思放在司慎身上,對他們也就點頭之交,態度溫和有禮,卻沒有多餘的熱絡,也沒有因為多了追求者而沾沾自喜。
  
  司慎沒有再聯繫鳳釉。但鳳釉能猜到現在他一定很不好過。林懷朗曾經隱晦提過司慎已經出了國,同行的還有司家的大小姐司琳。三兄妹只剩司淩在國內主持大局。林懷朗因為司慎私下的交代,沒有對鳳釉守口如瓶。但他也察覺出司慎對鳳釉的不同,原本升起的一絲愛慕之心很快煙消雲散,連帶也敲打敲打了蠢蠢欲動的下屬們。
  
  鳳釉怕打擾到司慎,又放心不下他。折中下,她選擇每天給他發資訊,告訴他她的日常生活、工作。也偶爾說到寧辰天、豐熙然、程瑩、林懷朗等人,甚至連多了追求者的事,也當笑話一樣向他簡單一說。
  
  一開始資訊是石沉大海。提到豐熙然,卻收到三個字“不想聽”。說得追求者,更是收到仿佛帶一些惱怒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讓鳳釉握著手機笑倒在床上。
  
  同時,鳳釉也小小寬了心,察覺到司慎那邊的情況應該沒有太糟。如果不是,他也不會有心思開玩笑……
  
  石油案子的前置工作做得差不多,三家都派了人組成一個團隊,準備飛到小國實地考察。
  
  寧晨集團這邊去的是寧辰天、鳳釉,程大小姐程瑩硬生生把另一名寧晨員工的名額擠下去,不容反對地表示同行。豐家這邊,豐熙然帶了一對男女助手。司家的林懷朗則帶了兩名男特助。除了工作人員,還有三名沉默寡言,高矮胖瘦各有詫異的男子同行。小國局勢基本平穩,但一些反對勢力的活動依然偶爾出現。他們三人是這一行人的隨行保鏢。
  
  12人乘坐專機,連夜飛往小國。
  
  飛機上,程瑩挨著寧辰天坐下。鳳釉本來準備邀請豐熙然的女助手珊娜一起坐。可是人家冷淡一點頭,就在自己的男同事身邊坐下。其他人也很快各自找到位置坐好。
  
  “介意我坐你旁邊嗎?”豐熙然一手扶著椅柄,彬彬有禮問鳳釉。
  
  “請自便。”鳳釉含笑點頭。
  
  這段日子來,她和豐熙然的私交不錯。不過想到某人任性的“不想聽”三個字,鳳釉還是覺得有些界限,必須劃清楚好。自己可是有主的人了……
  
  想到這裡,鳳釉若有所思地笑得特別溫柔。
  
  “什麼事這麼高興,能說說嗎?”豐熙然好奇問。
  
  鳳釉搖搖頭,拉過一邊的飛機空調毯子,蓋在身上。
  
  這時已經是晚上的12點,豐熙然見她有休息的意思,體貼地不說話。
  
  鳳釉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晚安。”
  
  豐熙然含笑,同樣輕聲說:“晚安。”
  
  鳳釉合上眼。
  
  就在鳳釉昏昏欲睡的時候,一陣曖昧的聲音突然從前座傳來,隱隱有唇舌交纏的濕儒聲……
  
  鳳釉悄悄紅了臉,合上的眼睛微微轉動。
  
  前面……可是寧辰天和程瑩……
  
  “……別鬧……”隱約聽到寧辰天壓低聲音呵斥,充滿尷尬。
  
  “抱著我睡,不然我就繼續……”程瑩個大膽的,不依不饒威脅說,“讓大家看看偉大的寧總的狼狽相……”
  
  “你!你真是……”現在這個時機,真是惱不得鬧不到只能咬牙照辦。
  
  “……你的胳膊真硬……”程瑩不滿地低聲抱怨。
  
  “愛抱不抱……”寧辰天不陰不陽地說,顯然有些不滿的。
  
  “哼……”程瑩模糊一哼。
  
  寧辰天突然倒抽一口冷氣:“住手!你摸哪裡?”
  
  “嘻嘻……”程瑩詭計得逞地輕笑。
  
  一陣奇怪的衣服摩擦聲。
  
  鳳釉感覺到前面一個高大的身影猛地站起來,匆匆向飛機尾部的盥洗室走去。程瑩氣呼呼地重重靠在椅子上,這動靜大得連其他人都抬頭張望,更不用說坐在她後面的鳳釉。
  
  鳳釉悄悄睜開眼,往旁邊一瞟,正對上豐熙然興趣盎然,精神奕奕的深棕色眼睛。
  
  鳳釉呆了呆,故作若無其事轉開臉,重新閉上眼。
  
  豐熙然輕笑。
  
  鳳釉的臉在黑暗中火辣辣的。
  
  甯辰天、程瑩,你們這對不分場合的未婚夫妻!真丟寧晨集團的面……
  
  經過了十個小時的飛行,飛機降落小國。
  
  因為時差問題,小國的時間正是下午的1點鐘。
  
  早收到消息的小國政要為表示對考察團的歡迎,已經等候在機場。
  
  這一次三家組成的考察團以豐熙然為首。一是因為他身份高,二是因為他精通小國的語言。
  
  一行人下了飛機。小國的現任總統——一個棕色皮膚的矮矮胖胖的約六旬的老人,笑眯眯地走過來,握住豐熙然的手,用生硬的英文說:“豐先生,歡迎你們的到來。”
  
  豐熙然豐神俊秀地笑著,非常禮節性地回應他,又一一介紹了考察團的寧辰天、林懷朗等人。
  
  考察團僅有的三位女性都在被介紹的人之中。程瑩是見慣國內大人物的,對這小國的總統有些不放在眼裡,雖然面上沒什麼,但與總統握手幾乎是一沾即放。珊娜則是有些戰戰兢兢的。總統對兩人都是笑眯眯地贊一句“美麗的小姐”。輪到鳳釉,她依然保持一慣的待人態度,溫和有禮,不卑不亢,在外國人眼中有一股子東方的婉約風情,唇邊的酒窩又令她不失甜美,令總統眼前一亮,贊了一句“美麗的小姐”還覺得不夠,又補充似地加了一句“真美”。
  
  似乎在總統的口裡,對女士們的讚美除了“美麗”之外,也沒有其他詞了。大家都發出善意的笑聲。總統也摸著花白的頭髮,毫不介懷地呵呵笑。
  
  一陣寒暄之後,一行人隨總統登上吉普車,前往下榻的酒店。
  
  一輛吉普車可以坐5個人。全部人合起來有35人左右。吉普車卻只有6台。
  
  “有些人需要留守機場。”似乎看出考察團的疑惑,總統解釋說。
  
  大家於是沒有再問,陸續上了吉普車。總統邀請豐熙然與鳳釉同車。以豐熙然的身份,這是應當的。而對於鳳釉,總統捧著心肝誇張地說:“無論如何,請允許我和一位美麗的小姐同車。”
  
  於是,態度一直落落大方的鳳釉被推舉出來。
  
  吉普車開動後,豐熙然用流利的小國語言與總統攀談起來。總統驚訝了一下,臉色更緩和了,馬上與他談起來。
  
  鳳釉聽不懂,但依然細心地留言兩人的表情。
  
  只見豐熙然坐姿從容優雅,語速不疾不徐,始終遊刃有餘。但總統的表情卻從開始的笑眯眯的漸漸變得有些閃躲然後變得有些歎息凝重……
  
  吉普車停在酒店門口時,車裡已經一片沉默。總統也沒有多說什麼,讓豐熙然和鳳釉下車,勉強笑著道別後,指揮著車子駛離。
  
  鳳釉詢問的眼睛看向豐熙然。
  
  “他們在前往機場的路上遭遇反對派的襲擊,損失了三部軍用車。”豐熙然在她耳邊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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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32:56
第二十七章 出差2
  
  豐熙然這話一出,鳳釉皺起眉頭。
  
  襲擊前來接待他們考察團的車隊,是向現任執政者表明反對派的態度,表示對考察團的不歡迎。
  
  如果反對派堅持這種態度,派人騷擾,後果不堪設想。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而他們在國內鞭長莫及。這對這個石油項目的開展可是一個嚴重的打擊。工作人員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證,還談什麼認真工作?
  
  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更不是鳳釉一個人可以想出對策的。
  
  所以她沒有急著發表意見。
  
  “安頓好再說。”
  
  豐熙然也只是向鳳釉簡單說了一句,並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的意思。不過這個消息對一般女人來說,可是一個十分恐怖的消息。戰爭和動亂,是一個女人最不想遇到的。如果不幸遇到,一般第一時間該擔心的就是自己的人身安全。對於鳳釉的冷靜沉穩,處變不驚,豐熙然深棕色的眼裡閃過一抹深刻的欣賞。
  
  一行人進入酒店check in,然後各自回房梳洗安頓。不過在解散之前,豐熙然向寧辰天和林懷朗提議半個小時後開一個緊急會議,全部人員必須出席。甯辰天和林懷朗十分疑惑,但都知道豐熙然不是無的放矢的人,能讓他這麼鄭重其事,恐怕情況真的十分嚴峻。於是兩人都點頭答應。
  
  “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珊娜和鳳釉同一個房間。她是豐熙然的助手,也接到會議的通知。她與豐熙然共事了一段時間,瞭解一些豐熙然的處事方式。會議的時機與豐熙然的態度,讓她心裡產生一些不安。
  
  但她之前注意到豐熙然和鳳釉在酒店門口的交談,直覺認為鳳釉也許知道什麼。
  
  同為女性又在實力強大的企業身居高位,容貌只能說中等的珊娜對美麗的鳳釉總有一股說不出的羨慕與妒忌。她優秀得即使站在那些天之驕子身邊都毫不遜色。連一直對所有人都溫文爾雅的豐熙然也對她另眼相看——這是珊娜最無法忍受的!如果她有鳳釉的美貌與那股子溫和婉約的氣質……
  
  因而珊娜對鳳釉的態度一直十分冷淡。
  
  但為了打探這事,珊娜主動找鳳釉搭話。她不敢主動問豐熙然。
  
  鳳釉對珊娜這個能幹銳利卻失了一絲懷柔的女精英倒沒有什麼特別不好的想法,雖然她對她的態度一直挺冷淡的。
  
  只是珊娜想知道的事關係重大,由豐熙然統一說明形勢比較好。她只知道其中一二,說了也是徒增不安。
  
  “我相信豐總會坦白告訴我們的。”鳳釉誠懇說。
  
  “我沒有不相信豐總……”珊娜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微微惱怒說,別開臉不再說話。
  
  鳳釉也沒有自討無趣地繼續搭話。
  
  略略整理一下行李,修飾一下儀容,見時間差不多,鳳釉對珊娜說:“我們出去吧。”
  
  珊娜站起來,率先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酒店設有對外租借的會議室。鳳釉到的時候,已經有一部分人到了。豐熙然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眼神幽深。三名隨行保鏢一臉肅然地檢查會議室的角落,防止竊聽。
  
  見到這陣仗,大家的臉上都閃著疑惑與不安,不過在豐熙然的眼皮底下,沒有交頭接耳。
  
  豐熙然看見鳳釉進來,勾起唇對她點點頭。
  
  鳳釉點頭回禮,尋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
  
  半個小時已到,除了程瑩,其他人都到齊了。豐熙然的意思是人沒有到齊,會議不開始。於是大家的目光都有意無意投向寧辰天。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兩人關係親密。
  
  寧辰天的臉色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很不好看。
  
  這次來小國是公事。程瑩不是寧晨集團的員工硬是要跟著,讓他的另一名特助無法跟隨協助。這一點已經令寧辰天心裡不高興。她幫不上忙也就罷了,還胡攪蠻纏,又耽誤正事,讓他面目無光。
  
  過了至少一刻,一身清爽的程瑩才現身,對豐熙然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坐在寧辰天身邊,隔在他和鳳釉之間。
  
  她本是豔光四射的大美人。沐浴過後,更顯得皮膚白皙,嬌嫩欲滴,雙頰紅撲撲的,十分惹眼。
  
  但如今是公事,她一個人的姍姍來遲,卻令在場的精英們空等了一段時間。雖然大家沒有作聲,心裡還是有些不滿意,對她的美麗也無心欣賞。連寧辰天都因為心裡的不滿對她視而不見。
  
  這讓被寵慣又自認為為了寧辰天紆尊降貴來到小國的程瑩心裡十分委屈。她以為下了飛機至少有半日的休整,誰料豐熙然居然馬上安排會議。她坐了一晚的飛機,只覺渾身又累又灰濛濛的,不清洗乾淨根本不能見人。她已經盡力快一點沐浴完,還是遲到了。這能怪她嗎?
  
  一時對豐熙然有了抱怨。只是現在不是發脾氣的好時機。程瑩咬牙忍了。
  
  豐熙然見人到齊,聲音平靜地說:“我剛才從總統那裡知道,本地反對派的勢力已經注意到我們考察團。”
  
  這話一出,在座的人除了鳳釉都或多或少露出驚訝的神色。有些心思細膩的更是被嚇得面色蒼白。不少人低聲竊竊私語。
  
  “我們要安排返程嗎?”珊娜脫口而出。她已經敏銳地察覺到考察團處於危險之中。
  
  程瑩抓緊寧辰天的手臂,臉露緊張。
  
  “不。大家稍安勿躁。”豐熙然鎮靜說。他的聲音有著安撫人心的作用,很快把私語的聲音壓下來。
  
  “總統告訴我他們來機場的時候,受到反對派的襲擊。這是反對派給總統和我們的警告。但目前,反對派還不敢明目張膽傷害考察團,所以是總統來的時候受到襲擊而不是我們返回酒店的時候受到襲擊。”豐熙然分析。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解決反對派這個問題。不然後患無窮。”寧辰天說,眉間閃過一抹堅毅,讓他平時有些玩世不恭的臉變得嚴肅認真,氣度森然。
  
  “不錯。”豐熙然贊同。
  
  “看來豐總已經有了法子。請詳細說說,我們會盡力配合。”林懷朗很俐落。他不及豐熙然對政治的敏感與精通,只能配合他對這件事的處理方法。還好之前司慎已經允許他便宜行事。
  
  “那恕我失禮了。這些是我的想法,請大家參詳……”豐熙然把一些應急措施說了大概,讓大家討論並補充。
  
  在場的精英們都是勇於進取的人。見豐熙然提出的措施有條有理,詳細周密,極有可能行之有效,他們對解決眼前的難題,一時信心大增。
  
  甯辰天和林懷朗對他提了幾個問題,豐熙然都是從容應對,邏輯極強,很快把兩人說服。
  
  他們也是雷厲風行的人,馬上拍板讓下屬按照豐熙然的意思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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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16:33:10
第二十八章 出差3
  
  反對派忌憚大國的力量,不敢明目張膽地找考察團的麻煩,只能混在人群中伺機而動。
  
  油田距離下榻的酒店有30公里的路程。離油田最近的一個居民區桑克離酒店有10公里的路程。這個居民區的居民也是開發油田的主力。
  
  小國的儲油量非常豐富。每一個產油區都有附屬形成的居民區。小國人民從出生開始就是開採石油的能手。如果不是長期的政局不穩與戰爭,憑著出口石油,國民已經可以過上十分富裕的生活。
  
  對於現任執政者把油田的開發經營權賣給外國人,桑克的居民內心不是沒有不滿的,只是逼于國家武力,無奈服從而已。另一方面,桑克的居民靠著開採石油養家活兒,如果惹怒油田的所有人,失去職業,他們的生活將馬上陷入困境。而其他油田區有自家的附屬居民區,基本不會歡迎外來人和他們搶石油開採的工作。桑克的居民連遷移到其他地方謀生都不行。
  
  因此,桑克的居民對考察團的感覺十分複雜。既排斥又不得不服從,既不滿又不得不討好。
  
  考察團到達的第二日,兩輛吉普車悄然無聲地進入了桑克。
  
  團裡一共有四名精通小國語言的精英,分別是豐熙然、林懷朗以及他們手下各一名男性下屬。本來寧辰天也打算帶一名的。但程瑩的跟隨打亂了他的計畫。而他在這個項目離不開鳳釉的協助,所以只能在小國雇傭當地的翻譯。
  
  這次豐熙然帶人進入桑克,把團裡三名精通小國語言的精英都帶了出來。同行的還有鳳釉和兩名隨行保鏢。
  
  在車裡安排了各自的工作,林懷朗與另外兩名男性下屬低調地分頭行動。豐熙然和鳳釉下了吉普車,光明正大地並肩走進桑克鎮。
  
  他們兩人男的俊,女的美,衣著乾淨整潔,一身落落大方,又都含著笑,滿滿的溫和善意。即使是異國的臉孔,也讓桑克的人生不出惡感。
  
  兩人態度悠閒地逛著桑克鎮。遇到拉著羊經過的牧人、在街道兩旁擺攤的商販、耍猴的藝人……常常駐足觀察一下,或者和他們攀談一會兒。
  
  豐熙然流利的小國語言一出口,不少人馬上對他另眼相看,臉露親切,甚至有大膽熱情的棕色皮膚美女圍了過來。
  
  鳳釉只會幾句惡補過的日常問候語。但她是個美麗的女孩子,溫溫柔柔,輕聲細語的,讓那些壯健的小國婦女十分愛護喜愛。
  
  兩個人途經的地方,都引起不少人的駐足觀看。
  
  這一日豐熙然和鳳釉逛桑克逛了足足一整天,收穫特產小工藝品無數。十分有紳士風度的豐熙然自然成了鳳釉的“搬運工”,雖然有一部分東西是熱情的桑克女人送給他的。
  
  如此幾日後,即使豐熙然和鳳釉表示他們是考察團的人,也沒有人對他們惡言相向。
  
  “他們一定是考察團的大人物。如果油田的開發商都像他們一樣,我們就不用擔心了。”有不少桑克的居民這樣說。
  
  後來更有人為他們引見了在桑克影響力極大的長老。豐熙然和鳳釉一起拜訪了這位長老。那是一位瘦小但眼神睿智的老人,住在隱秘陰暗窄小的一間小房子裡,卻態度安然,腰杆筆直。豐熙然與他足足談了三個小時,態度誠懇,謙謙有禮。
  
  兩人談得十分專注認真。談完後,兩人都臉色略顯凝重,似達成共識,又依然存在某種顧慮。
  
  一轉眼,卻發現原來坐在豐熙然身邊的鳳釉不知什麼時候走到角落坐著,懷裡坐了一個深棕色皮膚看起來髒兮兮、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手裡拿著一支細長的尖頭棍子。鳳釉握著小男孩的手,一筆一劃地在沙泥地上寫著什麼。
  
  鳳釉嘴裡輕聲說著什麼,小男孩一邊努力扭著頭看她,小小的嘴巴一邊乖乖地跟著蠕動。
  
  老人臉上突然出現悲喜交集的表情,老眼濕潤。
  
  “他是我的孫子。父母都在戰爭中去世。我痛恨戰爭,帶著桑克的人保持中立。現任的總統和反對派的勢力在桑克十分平衡。我沒有反抗或者歸順任何一方。所以總統才把我們賣給你們,利用你們對抗反對派的勢力。我不能因為你們破壞桑克的和平。”老人緩緩說。
  
  “我們非常理解您的難處。”豐熙然沉吟,“但我同樣相信,得到桑克的支持,對我們至關重要。而桑克得到我們的支持,對桑克同樣至關重要。”
  
  “除非獨立,不然您不可能讓桑克在這個國家保持這樣的特殊地位。特別是,如果總統把反對派的武裝力量肅清,下一個被夷為平地的,就是桑克。但只要我們還在,總統沒有得到更強而有力的支持時,不會動桑克一分。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不能商量最大限度的合作?比起一味想要征服的總統和反對派,我們只是商人,需要一個和平穩定的環境努力發展。”
  
  老人沒有正面答覆,而是向小孩招招手:“拉沙,過來。”
  
  小孩聽到了,蹭著鳳釉,不舍地從她懷裡走出來,一步三回頭地走近爺爺,低著頭不說話。
  
  “他的父母在他面前死亡。他受了刺激,已經兩年沒有說過一句話。”老人看著鳳釉說。
  
  豐熙然把老人的話翻譯給鳳釉聽。
  
  “他是個勇敢堅強的好孩子,終究是會走出來的。請您節哀,珍惜眼前還擁有的一切。”鳳釉輕聲說,對怯生生不停偷瞟她的小男孩會心一笑,露出頰上溫柔甜美的梨渦。
  
  豐熙然把她的話一字不漏地翻譯給老人聽。
  
  “……媽媽……”小男孩突然沖過去抱著她的腰,緊緊的,聲音極沙啞乾澀,彷如蚊吶。
  
  鳳釉摸摸他的頭,沒有糾正他也沒有順應他的叫喚回答。
  
  短短的相處令鳳釉知道他是個聰明敏感的孩子。他並不是真的錯認她是他的媽媽,只是太渴望陪伴與關愛。
  
  老人欣慰地看著自己的孫子。
  
  最後老人考慮再三,還是答應了豐熙然,會全力支持他們的油田開發,同樣提出了一些相對合理的要求,比如不低於小國全國標準水準的薪酬等等。
  
  “詳細的書面雇傭合約,我會安排下屬處理,保證會挨家挨戶爭取大家的支持。”豐熙然選擇性地答應他的條件……
  
  說服老人的第二天,老人以他的名義召集所有桑克的居民。豐熙然站在事先準備好的講臺上,將向桑克的居民說明油田開發的方案以及對參與開採的桑克居民的薪酬福利方案。
  
  “……我們將與每一位參與油田開發的雇員簽訂合同,保障大家的權益……同時,我們代表集團向桑克提供適量物資……歡迎大家應聘管理團隊的崗位,和我們一起管理。我們保證會認真聆聽大家的意見……”
  
  豐熙然溫潤沉靜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和緩地響起,摯誠真實,說服力極強。
  
  鳳釉站在台下環視四周,對桑克居民的反應感到滿意。只要桑克的居民選擇支援他們對油田的開發,反對派的搗亂就沒有辦法起到作用。這一招釜底抽薪,進行得十分順利。
  
  突然鳳釉雙目一凝,只見認真聽著豐熙然說話的桑克居民中,有一個身影不著痕跡地講臺移動,白色的長袍中,手裡握著的東西若隱若現,探出來的赫然是一把手槍!
  
  這時豐熙然的演講有一下自然的停頓,鳳釉用小國語言揚聲喊:“好!支持!支持!”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鳳釉身上。
  
  她幾步站到臺上,笑盈盈地率先鼓掌,充滿鼓勵地目光投向台下的桑克居民。一些認出她的人跟著鼓起掌,漸漸地,越來越多人開始鼓掌!
  
  鳳釉一邊拍著手,一邊走向豐熙然,拉著他的手臂,在響亮的掌聲中,與他走下講臺,站到桑克居民中間。
  
  “這位美麗的小姐的意思是,他們將盡全力執行我向大家承諾的發展方案!”豐熙然拉高鳳釉的手,向大家示意,“真主祝賀我們成功!”
  
  “真主祝賀我們成功!”
  
  “真主祝賀我們成功!”
  
  “真主祝賀我們成功!”
  
  ……
  
  零零落落的附和聲漸漸彙集成一片聲音的海洋。沒有人注意到講臺上多了一個彈孔,人群裡有一個人被悄悄打暈拖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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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2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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