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離婚2
盧沁怡挺直腰背,緩緩轉過身。
當年與盧沁怡結婚時,司灝不過二十。如今45歲的他看起來只有三十左右,容貌依然十分俊美,歲月更為他增添了成熟威嚴,一身氣度恢弘,又隱隱帶著尊貴風流。
盧沁怡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看過他。
但此時看他,心裡竟奇異地無喜無悲。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曾經那麼熱烈地相愛,又那麼欲絕的傷心死心,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感情失去了,終究不會再回來。
司灝也在看著盧沁怡,他的妻子,眼神深沉莫測。
“為什麼想我今晚回來?”夫妻形同陌路多年。極偶爾的幾次接觸,卻像上司與下屬,他發號司令,而她默默遵循。
他今天會回來是偶然。回來的時候,她在會客。他也沒有關注。
但不其然看到她親自送客,那背影竟說不出的依依纏雋。他什麼時候看過他的妻子有這一面?竟沒有多想下了樓,站在她身後。
他看到那個客人的背影。是個男人,光背影已經顯得非常年輕出眾。而且是他的妻子親自送走的。他心裡劃過一絲莫名的觸動。
“我們到書房談談。”盧沁怡沉靜說。
司灝感覺到一絲異樣。他的妻子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主動對他說起什麼。到底有多久了呢?
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聽。但他在盧沁怡的目光注視下,轉身率先走向書房。
書房是司灝的禁地。在兩人還相愛的時候,盧沁怡被允許自由出入。那時他們捨不得離開對方半步。連辦公,司灝都要把她抱在懷裡,才會安心。但自從司灝出軌,即使沒有禁令,盧沁怡也再沒有踏入書房半步。
書房和以前沒有絲毫差別。但這不是盧沁怡關注的。
兩人進入書房,關上門,馬上陷入一陣難堪的沉默。
似乎彼此再無話可說。
“你想說什麼?”司灝開口打破沉默,聲音厚重低醇。
盧沁怡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說:“司灝,我要離婚。”
“什麼?”司灝覺得十分可笑,唇角怪異地上揚,再問了一次。
“司灝,我要離婚。”盧沁怡筆直地看著他,認真嚴肅地宣告。
“你說什麼?”司灝詭異的平靜,仿佛沒有聽清。
“聽清楚,司灝,我要離……”
“哇啦哇啦”!司灝一手把書桌上的物品掃光,一掌拍在桌面上,發出可怕的響聲!
“閉嘴!”司灝低喝。他渾身沒有一絲怒氣,眼裡卻露出一抹令人心驚的寒氣,陰狠的目光像蛇一樣盯在盧沁怡身上。
“無論你要我說一千次一萬次都好。司灝,我要離婚!”盧沁怡並沒有被他嚇到。二十五年前為愛不顧一切的勇氣仿佛重新注入她的體內。
“你做夢。”司灝面無表情說。
“司灝,25年了……我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你放我走吧。不要讓我恨你。”盧沁怡不想惡言相向。她對他怨過恨過,但曾經愛過他,她不後悔。她不想他和她最後的結局變得不堪。
“那個男人是誰?”司灝冷靜地問。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卻湧上心口。因為盧沁怡馬上色變的表情肯定了他的猜測——他的妻子,是因為另一個男人,才對他提出離婚!
“無論他是誰,你都沒有資格責問我。”盧沁怡手握成拳,眼裡閃過警惕與保護。
可笑!司灝經年在外風流快活,不曾顧忌她的心情。不說她和安德列從來都是保持距離,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麼,他憑什麼擺出一副批判責問的臉?
“他該死。”司灝輕聲說,冷酷的目光卻看著盧沁怡,似乎在說如果她輕舉妄動,那個男人不會有好下場。
“不准你傷害他!”盧沁怡一震,心裡生出強烈的保護欲。
司灝極冷地一哼,眼裡卻因為盧沁怡保護的姿態而閃過一抹狂怒!
“你可以試試。”
“那我陪他,無論生死!”盧沁怡反而平靜下來,平時纖弱柔順的她全身散發著堅強與不屈,以及與愛人共同進退毅然決然的勇敢。
司灝突然一陣恍惚。多年前,還只是一個孩子的盧沁怡,面對他伸出的手,羞澀又堅定地伸出柔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任他把她帶到一個陌生的世界……
他相信如果他不放開,她也不會放開……
“你陪不了他。你只能留在我身邊,這輩子都是。”司灝面無表情地說。
“司灝,我已經下定決心。”盧沁怡搖搖頭。她不是來與他商量的,而是來告知他她的決定。
“看來你已經忘了上一次的教訓。”司灝對她的固執感到煩躁,有點失控地說。
盧沁怡臉色一白,難以置信看著他:“那一次,你是知道的……”那時她還天真勇敢,對權貴人家認識不深,面對司灝的情變,她提出離婚,君若無情我便休。這件事卻驚動了當時還在世的司家幕後主宰,也就是一直對她這個兒媳婦非常不滿意的司灝的父親。她被帶到了司家的刑堂,受了不少令她午夜夢回還會驚醒的折磨。因為司灝不在場,她一直自我安慰他不知道司家對她所做的事,所以他才會無動於衷。而她因為司灝父親以她的孩子為挾,對此隻字不提。原來,司灝竟然是一直都知道,甚至認為那是她該受的“教訓”?
司灝臉上閃過一抹寒酷,他沒有說話。
“……你還有再一次這樣對我?”盧沁怡緩緩勾起唇,低聲問,語氣裡有一股令人不忍直視的淒酸。
司灝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
“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盧沁怡一步一步退到書房門口,看著司灝的眼裡已經沒有半分好感,只剩下排斥與厭惡。
“我不會離婚。”司灝讓她後退,毫無迴旋餘地作出宣告。
“我會。”盧沁怡毫不示弱,斬釘截鐵的聲音有著強烈的自信。
她相信安德列!她相信她的兒女們!
她拉開書房的門,轉身離開的背影充滿決絕。
司灝突然幾步靠近她,一拳打在她的臉頰邊,直接擊在半開的房門上。房門“碰”一聲重新關上。
盧沁怡對他的靠近感到排斥與難受,轉過身用力推開他。
司灝紋絲不動,沉重的身軀壓在她身上,制止她不自量力的掙扎。
他聞到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氣,像絲線一樣把他的心狠狠捆住。
“放開我!放開我!”多年不曾有男人如此靠近,尤其這個人是自己風流成性的丈夫,盧沁怡只覺得噁心。
“任何人,都不能從我這裡帶走你。”司灝沉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