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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罪加罪]不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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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7 08:39:09
Chapter 10

  《絕代風塵》趙永導演心臟病突發,臨時換導,風波突起,一時間媒體大肆報道,張顯正導演臨時接班不被外人看好,畢竟這兩人的風格差得挺多。趙導入院後很多演藝圈的明星紛紛前往探望,醫院外一時間架起了很多長槍短炮。在記者的捕捉中《絕代風塵》劇組大部分主創人員都來探望過了,唯獨沒見到女主演沈磬磬,一時間又眾說紛紜,還有人暗諷沈磬磬大牌,鏡頭前表現得那麼優雅溫婉,其實是個冷漠無情之輩。更有甚者拍到沈磬磬和張顯正一同從餐廳出來的照片,尖銳指出沈磬磬是個勢利眼,一聽到風聲就去巴結新導演。

  知情人如小玉、文文頓時氣結,人家明明當天晚上就急巴巴趕來探病,現在卻被人誣陷抹黑,不得不說這娛樂圈是是非非若不是當事人,都會被這些被扭曲的報道混淆了視聽,沒有最黑只有更黑。

  不管怎樣,《絕代風塵》如期開機。

  這部影片由環藝和時代共同出資拍攝,後台強勁,女主角是風頭正旺的沈磬磬,男主角是時代旗下四大小生之首,最具潛力男星楊凡,女配角來了兩名,環藝旗下當紅新人廖可兒、時代旗下恬美教主kelly,男配角是環藝旗下當仁不讓以中性美一夜爆紅的藍翔,兩大公司基本平分了各重要角色,加之前幾天的風波,開機儀式倒是吸引了眾多記者,比預計的場面還火爆。

  為了保持神秘感,開機儀式上演員們並沒有以戲中定妝形象亮相,而記者們自然不會甘心於拍兩個沒什麼炒作點的照片,找到機會就開始拋問題。雖然主辦方事先打過招呼不准問除了電影之外的問題,可記者們總有辦法打擦邊球,而這些擦邊球都是向沈磬磬去的,其他幾位主演難免有些暗淡,廖可兒在最角落心中頗為不滿卻也無法發洩,只能和Kelly假裝親密地咬耳朵,兩位男主演倒是比較大度。

  「不知道沈磬磬小姐有沒有去探望過趙永導演?」

  沈磬磬掃了一眼,是《星娛樂週刊》的記者,這家雜誌跟她不太對盤,老喜歡拿她的事炒作。

  沈磬磬隱去不滿,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不急不緩地說:「趙導入院的那晚我便前去探望過了,當時他的病情已經穩定,趙導人很好,很照顧演員,所以吉人自有天相。我之所以沒有對外界澄清,不過是覺得這種事沒什麼好說的,這是一份心意,不是擺出來做戲用的,目前最主要的是趙導快點恢復健康。」

  台下記者有些相信,有些還在疑慮,沈磬磬不再多言。

  那名記者又問:「張導和趙導風格不同,此次算是張導第一次拍攝古裝大戲,那麼你對張導演執導《絕世風塵》有何看法?」

  沈磬磬不假思索地說:「自然是很有信心,我先前已經和張導溝通過了,我相信張導會拍攝出一部別具特色的《絕代風塵》。」

  說完朝右手邊的張導微微一笑,張導也適時地拿過話筒打趣:「在我面前敢問這個問題,你很有膽量,可是這個問題問我就好了嘛,雖然我的答案和磬磬一樣,哈哈哈。」

  這個記者笑著坐了下去,緊接著又有無數只手爭先恐後地要發問。一家報社的記者搶到機會,立刻站起來扔下一個重磅炸彈:「我想請問一下沈磬磬小姐,以前你說過接戲有底線,那麼你接下《絕代風塵》的激情戲是不是到達了你的底線,能不能透露一下程度如何?」

  此話一出,場面爆開了,眾所周知沈磬磬早就對外聲明接戲有底線,裸露戲和激情戲不會接,如果劇本確實需要必須經過公司和家人的同意再做出決定。《絕代風塵》竟然又激情戲!?眾人聞所未聞,這保密得也太好了,記者們都激動了,眼睛發出無數道激光朝沈磬磬射去。

  沈磬磬站在主位,愣了片刻,她確實震驚了,什麼激情戲,她聽都沒聽說過,《絕代風塵》是一部唯美的描述秦淮時期妓女一生的愛情片,趙導的目標便是美而不俗,情而不色,什麼時候搞出個激情戲?沈磬磬迅速朝左邊後台的Ted看去,Ted也是一臉錯愕,他急忙跟主持人耳語要求扯開這個問題。

  「這個激情戲,有這麼一說啊,如果有那絕對會是個亮點,但目前這還是一個秘密,我們也還在商討之中,所以,大家不妨耐心等待,等影片上映了自然就知道了。」

  這個當口,張顯正老神在在地開口了,左一句右一句,算是承認了有這麼一回事,但又保持了神秘度,把記者們的好奇心提到了嗓子眼。張顯正這個畜生,沈磬磬表面平靜,仍舊面帶微笑,心底已是怒火滔天,Ted深知沈磬磬的個性,怕得小心肝都發抖了。

  還有記者不死心,搶過話筒直接說:「如果影片中有激情戲不知沈磬磬小姐的男友是不是會吃醋呢?」

  男友?怪了,她什麼時候有了男友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有老公沒有男友,如果是那些個被媒體封的緋聞男友,抱歉她不知道他指哪一個。

  緋聞女王沈磬磬和媒體打交道有她的一定方式,她不會像那些二三流小明星一味討好明星,也不會像一些自以為大牌的一線明星冷落媒體,她總是溫和地笑著,沒人知道這笑容背後藏著怎樣的情緒。但傳言她有寧末離撐腰,雖不知真假,但媒體都很聰明地背地裡在她的緋聞上做點文章,當面不敢放肆,然而今天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過分,沈磬磬懷疑是有人授意他們這麼做的。

  這個問題明顯過頭,不等沈磬磬回答,一旁的主持人就掐斷了話題,推說時間有限,幫著一群主創人員離開。

  一離開鏡頭,沈磬磬的臉立刻烏雲壓過,Ted走在她一旁大氣不敢出。身後張顯正叫住她,沈磬磬吸了口氣,擠出笑臉回頭:「張導,還有事嗎?我趕著回去開會。」

  張顯正一臉舒坦地笑道:「磬磬不要生氣嘛,生氣了就不漂亮了。」

  「張導說笑了,我沒有生氣。」沈磬磬掩唇,咬牙切齒。

  張顯正湊過來低聲道:「那個戲的部分我們再討論一下,怎麼說都是為了拍出一部好電影嘛,趙導過於保守了,有些情感畫面是必要的……」

  「張導,我真的趕時間,等明天再說吧。」

  沈磬磬不等張顯正什麼臉色,扭頭就走,Ted緊跟其後:「現在去哪?」她根本沒事可趕,本應該直接進劇組開拍,但依照剛才的情形,Ted心領神會地替她請了假。

  沈磬磬發狠地說:「找寧末離。」

  Ted嚥了口口水,祈禱一會千萬不要火星撞地球。

  車子一路飆到寧末離所住的萬象天城,車內死寂死寂,一到目的地沈磬磬氣勢洶洶地衝上樓,Ted手忙腳亂地跟上。沈磬磬直接開門進去,恰好撞上寧末離在哄了了吃飯的場景,不由一愣。

  寧末離很少會露出溫柔寵溺的表情,但他對了了卻是與眾不同的,畢竟是父女,了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無人能及。沈磬磬不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卻還是忍不住呆滯。

  「磬磬阿姨!」了了一看到沈磬磬就兩眼發光,小短腿一蹬跳到地上跑過來抱住沈磬磬的大腿,「你怎麼來了?」

  寧末離好像沒看到任何人一樣,在了了身邊蹲下,舉著勺子遞到了了嘴邊:「了了,乖,把這口飯吃了,吃完了就好了。」

  了了不大樂意地吃下去,隨即含著飯抬起腦袋對沈磬磬撒嬌:「阿姨陪我玩嗎?」

  沈磬磬猶豫了下,倒是寧末離一把將了了抱起,哄道:「寶貝乖,磬磬阿姨有事要和爸爸談,你好好睡午覺,一會爸爸送你去上學。」

  了了趴在寧末離身上,一雙烏黑黑的眼睛戀戀不捨地望著沈磬磬,沈磬磬笑著朝她揮揮手。寧末離把了了安頓好,走到他們面前,臉上早換上了不滿的表情:「有什麼事不能等我回公司再說?」

  沈磬磬也撇去笑臉,壓著嗓子說:「你知道的吧。」

  寧末離眉頭一皺:「直接給我說清楚。」

  Ted湊上來想要緩和下氣氛:「我來說吧。」

  「你給我退下。」

  寧末離和沈磬磬同時回頭瞪他,可憐的Ted苦著臉默默退回去。

  寧末離往沙發上一坐,長臂舒展在沙發背上,他斜過眼對沈磬磬說:「看你脾氣不小,說來聽聽。」
 
  沈磬磬吐了口氣,一手叉腰:「《絕代風塵》什麼時候加了激情戲?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我以前跟你說得很清楚吧,激情戲我絕對不會接。」

  寧末離眸光凝滯一瞬,接著淡淡道:「激情戲?」

  沈磬磬哼笑:「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寧大老闆。」

  寧末離一挑眉,不以為然地說:「我以為是什麼,激情戲怎麼了,作為一個優秀的演員,任何戲路都要能夠駕馭。」

  沈磬磬徹底沉下臉:「我不會接的。」

  「接不接由不得你。」寧末離下顎微抬,語氣強勢。

  「寧末離!」

  寧末離起身跨到沈磬磬面前,居高臨下地湊到她耳邊警告:「輕點聲,了了在睡覺。」

  沈磬磬推開他,低聲道:「我要求退出《絕代風塵》。」

  寧末離陰測測地笑起來,這一笑讓他俊美的臉多出了幾分令人膽寒的陰柔:「你以為退出是那麼簡單的事?已經正式開拍了,導演剛換,還要再鬧一場更換女主角的戲碼,我看乾脆不用拍了。」

  「白紙黑字,你不要賴賬。」

  寧末離頎長的身體優雅地靠在沙發上,慢慢道:「可以,違約金你自己付,不止這些,還有媒體你自己應付,Ted不准插手,除了《絕代風塵》毀約賠償,還有你我之間那份合同也要賠償。」

  沈磬磬一怔:「憑什麼?」

  寧末離微微笑道:「因為白紙黑字寫著突發狀況以我的決定優先。」

  沈磬磬仔細想了想,確實如此,當初簽訂合同的時候她處於劣勢,基本上寧末離要求什麼她只能答應下來。

  沈磬磬氣極後冷笑:「沒想到你這麼卑鄙。」

  寧末離臉色都沒變,指著大門說:「知道了就給我滾,然後回去拍戲!」

  Ted驚得臉色發白,只求沈磬磬趕快走,不要再說些廢話惹寧末離生氣了。可是沈磬磬一動不動,她直直地看著寧末離,滿臉的倔強:「你知道的,我不能接激情戲。」

  Ted撫額,完了,她幹嘛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寧末離果然鳳眼一瞇,笑容擴大,俊美得令人窒息,他開口的每一個字都仿若冰錐鑿地:「不要在我面前提你那可笑的婚姻,馬上給我滾。」

  沈磬磬的嘴唇不住地發抖,她猛地轉過身,衝到餐桌前扯下整張桌布,花瓶、水杯散落一地,巨響聲振聾發聵,杯子裡的水一直滲到地板的縫隙中,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Ted目瞪口呆,寧末離面不改色。

  「爸爸……怎麼了?」

  了了揉著眼睛從房間裡出來。

  寧末離盯著沈磬磬,溫聲對了了下令:「了了,回去,關上門。」

  了了膽怯地朝他們看了一眼,感覺到氣氛不對,鼓起勇氣對寧末離說:「爸爸不要跟磬磬阿姨生氣。」

  寧末離又說了一遍,語氣重了點:「了了,乖,回房去。」

  了了這次聽話地躲回房裡去了。

  沈磬磬重重地舒了口氣,又理了理亂了的長髮,不去看寧末離,像是自言自語:「張顯正想要借這個機會整我,沒關係,大家走著瞧。」

  說完,怒氣沖沖地走了。

  寧末離盯著地上的水跡呆了很久,眼底觸不到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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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7 08:39:31
Chapter 11

  《絕代風塵》順利開拍,沈磬磬最後還是進入了劇組。無論她有千百萬個不願意,她終究沒有辦法忤逆寧末離,他們的合同注定了這種非對等的關係,當初是她先低頭求他幫忙,以報復計劃為籌碼交換了不平等合約,現在就要承擔起這個後果。再來沈磬磬冷靜過後仔細回想寧末離的話,發現他說的沒錯,一個優秀的演員是不會在意激情戲,為了藝術需要,更是會挑戰這種有難度的戲。

  然而,她不是不能演,而是不想演,她不想因為這個又要跟季涵吵一架,他們的關係已經夠糟了。

  這次拍攝不需要到外地的攝影基地取景,為了還原歷史場景,投資方專門出資搭建了攝影棚,所以能夠每天拍完戲回家睡覺,這種感覺很好,算是沈磬磬對現狀唯一滿意的地方。

  化妝師幫沈磬磬補妝,這個空擋正在拍攝媚香樓接客的場景,一會就要拍攝幾名才子在媚香樓頭牌名妓李香君震詫的戲份。造型師和化妝師圍著沈磬磬忙得不可開交,定是要把她打造得風華絕代,而她的形象在開拍前一直對外保密,連劇組的人都不曾看到過。

  《絕代風塵》是以明末秦淮為背景,刻畫的是秦淮八艷之一李香君跌宕起伏的一生。

  沈磬磬雖漂亮,但在這個美女如雲的娛樂圈她不是什麼過目不忘的大美女,但她氣質出眾,面容帶著點冷艷,極易上妝,稍一打扮便能讓人眼前一亮,跟那些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漂亮得俗不可耐的女星不是一個檔次。此前有人認為沈磬磬的形象不適合演李香君,因為她的長相不夠恬美,所以化妝師下了番功夫不說,沈磬磬自己也早就琢磨起角色。

  李香君個性鮮明,在劇中前半部分和後半部分性格轉變很大,和她以往的角色有很大不同,要精準地把握好形象,又要轉變得不突兀,非常考驗演技,沈磬磬為此也準備很久。

  一切妥當之後她安靜地等待她的第一幕戲。不一會,前方拍攝完畢,開始轉場。沈磬磬走出幾步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問Ada:「我的小包在不在你這?」

  「沒有,剛才你一直拿在手上。」

「落在化妝間了。」沈磬磬不放心,急忙提起長長的裙擺往回走。

  沈磬磬在劇組有單獨的化妝間,場地有限雖然只有小小的一間但也足以突出她的地位,而在她邊上有一間稍大的,是其他演員共用的。沈磬磬路過的時候門正好微敞,一眼可以看到廖可兒和Kelly在裡面補妝。原本沈磬磬並沒有在意,可突然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沈磬磬給Ada做了個手勢。

  廖可兒笑瞇瞇地說:「Kelly姐,你歌唱得好,戲也演得好。」

  「可兒過獎了,我哪裡懂什麼演技,只是憑著感覺努力去演。」Kelly相當謙虛,隨即像是很欽佩地感歎「要說演技肯定是磬磬姐最厲害了,她剛拿了金樽獎影后呢,一會就能看到她的裝扮還有演技了。」

  廖可兒倒沒表現得很期待,語氣也很懶散:「那可不一定。」

  「哦?」

  廖可兒壓低了點聲音,對kelly說:「她雖然是我們公司的一姐,可誰不知道她是靠潛規則上位的。」

  Kelly想了想:「你是說寧末離?」

  廖可兒笑了:「你們外面的人是不是都以為寧末離是她的後台?」

  「不是嗎?我還記得有一個報道爆料沈磬磬深夜從他家出來。」

  沈磬磬回憶了下,那是兩年前的一則緋聞,當時確實引起了轟動。

  寧末離的緋聞不多,他這人向來討厭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有人敢造他的謠生他的事,還未有風聲就先被強力壓下。曾經有人爆料了寧末離女兒的照片,又對他女兒的身世進行了諸多猜測,不出三天,這家報社就奄奄一息,再過五天,就從人們的視線裡消失。所以很少有人敢咬他這塊硬骨頭。而當初這個報道一出,猶如巨石落海,人人都在猜測沈磬磬為什麼能趕走當時已經非常之紅的環藝一姐安倩,並取而代之,答案揭曉:沈磬磬和寧末離有一腿,關係匪淺,甚至有人開始荒唐地懷疑寧末離女兒的媽媽會不會就是沈磬磬。

  但這個緋聞還沒炒到最熱就如同被冰水澆灌的柴火,一時間消失得乾乾淨淨。這自然是寧末離做的手腳,其他緋聞他不管,但有關他的尤其是他女兒的,他絕對不放過。但大家那時好像認定了他們的姦情,也道沈磬磬只爬了一個人的床就平步青雲,比那些成天踩著不同男人的床還滾不出什麼名堂的藝人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可是……

  只聽廖可兒說:「沈磬磬也風光不少時間了,但她這個年紀怎麼說也快人老珠黃了,我告訴你,我們寧老闆其實根本看不上她,都是她纏著他不放。看看她那麼多緋聞,寧末離有出面幫她擺平嗎?他們的關係根本是沈磬磬刻意做出來給別人看的,我猜當年那個報道也是她自己放出去的風聲。」

  「真的假的?」Kelly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眨了兩下,「那為什麼她還是你們的一姐?」

  廖可兒嗤笑道:「哼,你以為她只有寧末離一個背景?她的手腕可多著呢,所以演技什麼的根本不重要……」

  兩人相視一笑,似是心照不宣。

  Ada在門外聽得已是熱血沸騰,漲紅著臉憤憤不平,沈磬磬按住她的手,兩人輕輕走過,進到隔壁的化妝間。

  「磬磬姐,她們真是太噁心了,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那誣陷你。」

  門一關上,Ada立刻忍不住,開口就罵。

  沈磬磬反倒很淡定,她在鏡子前找到她的小包,打開一看,還好,鉑金戒指安安靜靜地躺在內層口袋。

  沈磬磬轉過身把包交到Ada手上,揉了揉她因為生氣而漲紅的臉蛋,無所謂笑道:「這種事你應該見過很多了,何必當真。而且她們說得也沒有全錯,我本來就不是個好人,這個圈子玩的就是手段,沒有手段怎麼往上爬?」

  Ada一愣,情緒稍稍平復些:「也是,可那個廖可兒仗著父親是礦產大亨根本不把你看在眼裡。」

  沈磬磬攏了攏衣袖,回眸一笑,百媚生,正是風華絕代的容姿,而她眼神中卻是不可言說的思量:「不必著急,有的是時間。」

  開罪寧末離會死無全屍,開罪沈磬磬也自當讓你屍骨無存。

  「好了,準備準備,那邊的不要動了,咦,沈磬磬呢,還沒化好妝?」張顯正滿頭大汗,扯了扯頭上的鴨嘴帽,「快叫她出來,開拍了。」

  副導演眼尖,忙道:「來了來了。」

  這一聲喚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到目前為止還沒幾個人看過女主角的定妝照,沈磬磬會是一副怎樣的打扮?廖可兒和Kelly暗地裡整了整衣衫,撫了撫髮簪,擺出一個最嫵媚的角度朝前看去。楊凡和藍翔也略感好奇地轉過頭去。一眾人等手上的功夫不停,可目光都瞟了出去。

沈磬磬走出來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悶熱的拍攝現場空氣突然稀薄,讓人呼吸不上來。

  風華不是庸華,驚艷絕非艷俗,名妓如果都穿得奼紫嫣紅就大俗不雅了,廖可兒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紅色流金露肩長裙,又看了看沈磬磬身上素白含黛的長裙,臉一下子黑了幾分。沒有過多的花哨,烏黑順滑的長髮如潑墨般散在肩上,一支含苞待放的梅斜插在發頂,肌膚勝雪,唇間一點紅,嬌弱柔美的身上裹著一件單薄卻精緻的長裙,秀肩蒙著層紗,半隱半露,鎖骨中心綴著一枚泣血的紅玉。然而最驚艷的是她的那雙眼睛,雙目含情又無情,睫毛微抬,顧盼生輝,沈磬磬神奇地讓她一張冷艷的臉生出了幾分脫俗的甜味。

  一代名妓就在眼前。

  沈磬磬盈盈走到張顯正面前,微微一笑:「張導,我準備好了。」

  就連楊凡都有些回不過神來,更何況張顯正這隻老色鬼。他怔了怔,猛然發現自己的失態,立刻咳嗽兩聲掩飾過去,一隻肥手拍拍沈磬磬的手臂:「好,那麼,我們開始。」

  沈磬磬噁心地看著被張顯正摸過的地方,在心裡呸呸呸了三聲,這才抿著笑走到鏡頭前。

  「燈光OK,一號機、二號機OK,好,三、二、一……」

  正當張導的「ACTION」衝到了嗓子眼,廖可兒突然喊道:「寧總。」

  所有人提著的氣猛地洩了出來,然後紛紛扭頭看去。

  寧末離,真的是寧末離!還是那般俊美無雙,傾倒眾生,只要有他出現,四周的光芒都為之暗淡。

  可是,都說寧末離從來不到現場探班,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磬磬淡淡地撇過眼去,看到那張華麗麗的臉,還有那嘴角莫名的笑,心底說不出的憋悶。

  惹人心煩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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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7 08:39:48
Chapter 12

  「不用在意,張導,請繼續,我不會打擾。」

  說著不用在意,可這人還是大剌剌地接過副導演慇勤搬來的椅子,施施然坐下。沈磬磬別過眼不去看他,卻發現她身邊的人都盯著他看,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崇拜和迷戀。

  沈磬磬不屑,怎麼還怕她不來拍不成?非得親自來監督,寧末離真夠無聊的。

  張顯正反應過來,呵呵哈哈地跟寧末離打了個招呼,隨後重新投入狀態:「OK,準備,5、4、3、2、1,ACTION!」

  這場戲是楊凡飾演的侯方域帶著幾名身份不凡的公子來妓院尋歡,妓院正逢花魁大賽,素聞頭牌名妓霜李香君貌若天仙,嬌柔多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歌賦詩詞驚才絕艷,然只接待貴賓,唯獨花魁大賽上會露個小臉,所以眾星捧月地,幾乎全城的富家公子都奔來看了,侯方域也來一睹其風采。

  而沈磬磬正要演李香君被媽媽桑逼著出來跳舞,百般的不情願。

  這看上去是一場很簡單的戲,但這是第一場戲,很多演員往往不能在第一場戲立刻入戲而被導演罵的狗血臨頭,比如剛才的藍翔。

  此時,前方以廖可兒為首的眾名妓都在那爭奇鬥艷,可謂百花齊放。將軍們把酒言歡,場面熱鬧。

  機位已經擺好,沈磬磬吸了口氣,閉了閉眼,再睜眼時便是美麗無雙的李香君。

  她低眉垂目,軟著腰柔柔地走出來。一時間,大堂裡鴉雀無聲。香君即將獻舞一曲,沈磬磬在眾人面前盈盈一拜,柔若無骨,淡色紅唇帶著淺笑,然而那笑意卻未達眼底,一雙烏溜溜的黑瞳始終蒙著一層大霧。真真將李香君心高氣傲被逼無奈的氣勢演繹得完美無缺,一開始就如此入戲,其他人在旁邊看得又羨又妒。好的演員不僅能自己入戲,更能帶動旁人入戲,楊凡、藍翔一下子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身處天下第一妓院識聞秦淮名妓。

  「卡。」

  沈磬磬還沒開始跳,張顯正一聲令下,所有人均是一怔,沈磬磬愣了愣,隨即默默收起手勢,看向張顯正。

  張顯正站起來:「磬磬,你是名妓,是頭牌,怎麼頂著一張喪夫臉,你是清高,清高,懂嗎?」

  其他人腦袋裡同時有一個問號,剛才那個表情是喪父臉嗎?

  沈磬磬臉色淡淡的,點了點頭。

  張顯正重新坐下:「剛才那段,重新來過。」

  沈磬磬走回到佈景的二層樓,理了理長髮,垂下眼簾準備。

  「ACTION。」

  「等一下。」沈磬磬即時叫道,「我需要一抹面紗。」

  「面紗?」張顯正怪道,「這裡不需要面紗。」

  「我想試一試。」

  張顯正思量了會,不太情願地說:「那快。」

  道具組的工作人員立刻找來一塊白色面紗,沈磬磬戴上後,精緻的臉龐若隱若現,更挑人心。

  重新開拍。

  沈磬磬蒙著面慢慢下樓,並不看旁人,一手虛扶欄杆,步態有些踟躕,那邊媽媽桑在大嗓子介紹,她默默走到眾人面前,飛快地掃視了一下眾人,又飛快地低下頭,那瞬間的目光清冷如二月天清晨的雨,落在人身上不由讓人一抖。

  因為蒙著面紗的緣故,看不清楚她當下的表情,可那一雙眼睛雖然嫵媚溫柔,卻根本不在意眼前的都是些什麼達官貴人。

  「卡,卡。」

  沈磬磬不覺得自己又有什麼錯,但她還是停下動作,等張顯正發話。

  「剛才角度不對,那個誰,擋住鏡頭了。」張顯正指著前面一個配角演員,那人立馬挪開。

  「磬磬,注意點,好,重新開始。」

  如果只是一次,沈磬磬還會認為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可現在她不小人也得小人了。只這麼一個鏡頭就拍了兩遍,問題是她這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對,作為一個有經驗的演員,她很會看鏡頭,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被人擋了鏡頭。不過沈磬磬早料到張顯正會整她,所以表面上不露出分毫,她笑了笑,重新回到位置,等待開拍。

  這一遍總算是過了,接下來是舞蹈的場面。沈磬磬不是專業舞蹈出身,但為了這部戲,她有找老師下了苦工,現在跳起來是有模有樣。其實拍戲的時候不會要求點一整段,導演只會拍一些特寫,沈磬磬已經做好準備,音樂一起,曼舞輕起,可她還沒跳兩步,張大導演的「卡卡卡」立刻追到。

  沈磬磬斂眉收手,規規矩矩地站好,微笑地問:「張導,這次怎麼了?」

  張大導演開始放炮了:「這舞根本不像一個妓女跳的。你看看你的胳膊,你的腰,韻味不夠。磬磬,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練過?背對著鏡頭做什麼,這麼場戲,我都已經斷了三次,其他人可都要為了配合你重複工作。你是影后,是不是應該拿出點表率?」

  張顯正確實是個口味古怪的導演,也聽說他拍片要求很刁鑽,從投資到演員,從佈景到服裝,他喜歡仗著自己大牌拿拿譜。他現在對沈磬磬說的話是笑裡藏刀,分明就是質疑她影后的實力。比起這種腔調,沈磬磬更喜歡那種破口大罵的導演,罵得爽,但指正的也到位。

  沈磬磬正尋思著該怎麼應對這頭亂放屁的豬,那頭一直坐著把自己當透明人,其實早成為眾人關注焦點的寧末離發話了。

  「張導。」寧末離只是輕輕一聲,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就連正在補妝的廖可兒不顧粉撲在臉,一扭頭直盯著寧末離。

  張導笑著不買賬:「寧老闆,你說過你只是看看,不發話的吧?」

  沈磬磬微微挑眉,這肥豬膽太肥了吧,敢這麼跟寧末離說話?他家後台喬寒深怎麼著也得敬寧末離三分,他倒是無所畏懼,寧末離可不是什麼面笑心善的主。

  寧末離紳士風度地略一頷首,漂亮的鳳眼往張導身上輕輕一掃,也說不出是什麼意思,聽著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倒是含著幾分笑意:「張導,我只是想說,你校門開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不改色,就好像在說你的褲子很好看一般自如,當他溫柔地說話時,不管是髒話流氓話,什麼話都是好聽的,絲毫沒有違和感,當然,大多數人絕對不相信寧末離會說那樣的話。

  寧末離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登時令張顯正愣了愣,隨即沈磬磬看到她深惡痛絕的那張豬臉從白色變成紅色,再從紅色變成紫色,然後變成了豬肝色,好不精彩。

  寧末離當做沒看到他那張變了色的臉,沖沈磬磬溫聲道:「磬磬,不用不好意思,面對鏡頭。」

  沈磬磬強憋著笑,然後她發現她周圍的人都在那忍笑忍得很辛苦。寧末離雖然真的沒說什麼,可聰明的人都有數,他這是暗裡給了張導一個警告。打狗也要看主人,更別說眼前這位是環藝當家一姐。

  可寧末離這麼一出也讓一些更聰明的人糊塗了。

  廖可兒咬著銀牙,暗暗瞪著沈磬磬,沒道理,她分明聽說寧末離根本不在乎沈磬磬,而且據她所知他們私底下的關係並不河蟹。早前沈磬磬被爆耍大牌,差點丟了金樽獎報名資格,寧末離壓根沒幫她打點,最後還是靠Ted搞定了主辦方里的刺頭。還有最早的時候,沈磬磬巴結著寧末離女兒才被寧末離注意到,寧末離是出了名寵女兒,因為女兒喜歡才給了沈磬磬演戲的機會。

  自從沈磬磬擠走安倩,她才變成環藝一姐,而安倩是寧末離的緋聞女友,安倩走後寧末離也沒怎麼護著沈磬磬,有時候還聽到兩人爭吵的傳聞,可她就是命硬,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連接了幾部大片,後來竟拿了獎,真是賤人有賤招。

  廖可兒心裡有些扭曲,她自認為長得比沈磬磬水靈,年紀也比沈磬磬小,而且家世背景也配得上寧末離。雖然寧末離有個八歲大的女兒,可絲毫沒有給他的形象打折扣,一個好爸爸的形象更能讓女人著迷。

  只要攀上了寧末離,只要他說一句話,環藝一姐,哪怕娛樂圈一姐的地位還怕得不到手?

  可是,今天這一出又算什麼,從來不幫人說話的寧末離幫沈磬磬開口了,雖然隱晦得讓人覺察不出。

  那邊,寧末離已經起身,他對那剛從豬肝色恢復過來的張顯正說:「那我不再打擾了。」

  他不說為何來,也不解釋為何走,寧末離就是這麼自我,張顯正當然不好發作,眼前這個人最好少惹,他賠笑道:「寧老闆慢走,有機會我們吃個飯。」

  寧末離沒答好或不好,又是那樣意味不明地掃了眼張顯正的豬腦袋,再然後和來時一樣,從容地走出場地。

  他走後,重新開拍,然後沈磬磬接下來的戲拍得順當多了。但對於寧末離的出手相助,沈磬磬沒有任何感謝,還不是他把她推進這水深火熱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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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絕代風塵》拍攝基本順利,雖然張顯正還時不時給沈磬磬穿小鞋,表面上還作出一副沈磬磬是劇組最大牌,要好好照應,分明就是陷她於不易。除此之外,廖可兒雖然極力掩飾,但她早對她心裡的算計瞭若指掌,這女孩很討厭她。Kelly似乎和外界傳聞一樣,是個恬美的女孩。至於兩個男主角,藍翔是一個公司的,雖然打著中性美男的旗號,但實際上是個很豪爽的男人,至於楊凡,感覺上是個靦腆的人,雖然已經演了好幾場對手戲,還很不熟。

  之後網上立刻有爆料,沈磬磬在劇組耍大牌,不和其他演員共用化妝室,也不肯吃劇組訂的盒飯,中途還要請假去拍廣告,讓整個劇組圍著她轉。

  沈磬磬只是冷哼,把筆記本電腦扔回給Ted。

  Ted歎了口氣,開始勸慰:「這些東西不用在意,那些記者唯恐天下不亂,他們根本不管你是不是為了減肥正在節食,也不管你當初合約上就寫好中間要空出拍廣告的時間,哪怕他們知道,他們還是會裝作不知道。你人紅,難免是非多」

  「這些我都明白。」

  沈磬磬自然不是反感那些狗仔,這種報道她見得還少?她是噁心張顯正,他明擺著是要借這次機會找她麻煩,女主角的戲份被他莫名刪了又刪,反倒是廖可兒的戲份多了起來。說來也怪,Kelly是時代的,應該跟張顯正更親,但加戲的卻是廖可兒……沈磬磬不想找寧末離出面,而且這次投資出大頭的是喬寒深,喬寒深又和張顯正有點關係,要動張顯正還真不好辦。

  「一會……」Ted嚥了口口水,「一會見到末離,你能不能不要跟他大聲?」

  「什麼意思?」沈磬磬不爽地皺起眉,「幹嘛跟我說,你應該跟他說。」

  Ted一臉無奈,有苦說不出:「磬磬,其實……其實末離對你還是很不錯的。」

  沈磬磬涼涼地說:「我怎麼看不出來?對我不錯就是任由張顯正那隻豬找我麻煩,我不願意演激情戲,還要把我往死胡同裡推?那他對我可真夠好的。」

  「他也有他的考慮嘛,你別總覺得他要害你似的……」Ted還沒說完就受到沈磬磬吃人的目光,立刻把後半句爛在肚子裡,「不管怎樣,還是好好說話,凡事好商量。」

  今天沈磬磬是為了陪了了,寧末離順便要跟她交代一下激情戲的事情。拍攝正在展開,這一部分是多方關注的一個焦點,因為先前的合同裡沒有註明,張顯正在附屬合同裡加進了這一條,經過考量得出了最後的結論,既然死活都得拍,沈磬磬的底線是絕對不能露骨。

  來到約定的餐廳,這裡的經理和寧末離相熟,立刻把沈磬磬帶到三樓的包廂,那裡寧末離和了了已經等著了。

  了了一見到沈磬磬就兩眼發光,也不管她親親爸爸正在幫她系餐巾,立刻蹦躂到沈磬磬面前,抱著沈磬磬的大腿蹭了蹭,大眼睛裡滿是欣喜:「磬磬阿姨,你都好兩天沒來看了了了。」說完委屈地一癟嘴。

  沈磬磬最受不了她這個樣子,原本板著的臉忍不住鬆懈下來,她蹲下身抱起了了,在她的臉上親了親,裝作可憐樣:「寶貝對不起,我錯了,你懲罰我吧。」

  寧末離看著一大一小親密無間的樣子,微微別過頭,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輕輕笑了笑。

  了了轉了轉眼珠子,摟著沈磬磬的脖子說:「你今晚要陪我睡。」

  沈磬磬不懷好意地問道:「你不要跟爸爸睡了?」

  了了果斷地拋棄了她英俊帥氣的老爸:「不要。我要跟你睡。」

  沈磬磬挑釁地沖寧末離說道:「怎麼辦,今晚要我過去嗎?」

  「了了說了,就照她的意思。」寧末離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坐下吧,了了餓了。」

  沈磬磬選了個跟寧末離面對面的位子,中間隔了三把椅子,了了很沒良心地湊在沈磬磬邊上。Ted左右不是,乾脆也挑了個適中的位子坐下。

  「先吃飯。」

  這家酒店是專做粵式菜餚,因為了了喜歡偏甜的食物,所以寧末離經常帶她到這家用餐。

  沈磬磬沒怎麼吃東西,她為了拍戲保持最好的身形,很注意控制飲食,只喝了一碗粥。其他時間她都在餵了了,不是了了這個小祖宗難伺候,她這麼大當然會自己吃飯,但她就是喜歡沈磬磬餵她,她就覺得很高興。

  吃了一會,寧末離挑起了話頭:「那段戲已經確定下來,張顯正有跟你提過沒?」

  「沒有,我也懶得問他。」

  「那好,基本上確定是你和楊凡確定關係後的那場戲。」

  跟誰她無所謂,她只關心一個問題:「尺度?」

  因為了了在場,寧末離只是指了指背,又指指腿:「就露這些。」

  雖然可以接受這個程度的裸露,沈磬磬還是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那只肥豬,不知道又會在片場搞出什麼。」

  寧末離不作聲,反倒是Ted忙給她寬心:「別擔心,到時候會清場,演的時候有保護措施,不會走光。末離當初就是這樣,很安全的。」

  沈磬磬一愣,看向寧末離平靜的臉,她突然意識到寧末離當影帝的那會怎麼會沒碰到這類的戲,可她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哪一部了。

  寧末離像是能看透沈磬磬在想什麼,隨口提醒道:「《一箭封喉》,如果你想借鑒,可以看看。」

  她無法想像寧末離會演出怎樣的激情戲,因為他總是一副禁慾的樣子,而她也確實擔心演得不夠逼真,但這個時候哪怕是真有這個想法也不能承認。

  「只不過是激情戲,我只是不願意演,沒說不會演。」

  寧末離懶懶地笑了笑,鳳眼迷離地瞇起:「是嗎。」

  Ted開始默默流汗,緊張地觀察沈磬磬的臉色,說沈磬磬什麼都好,就是別無端質疑她的演技,她一定不會罷休。說起來,外人眼裡沈磬磬好像平步青雲,但這裡面的苦水也只有她自己還有她身邊的人知道。從一個不是科班出身的小培訓生,為了磨練演技,別人下十分苦功,沈磬磬就要費三十分苦功。像寧末離這種天生會演戲的人實在是稀世珍寶,沈磬磬靠的是不斷地揣摩,不斷地觀察,不斷地思考,以及不斷地實踐。也就只有他們知道沈磬磬會為了一部戲一個角色的一個表情站在鏡子前反覆練上幾天幾夜,也會為了練就一句對白試著用不同的語態音調,為的就是達到最佳的效果。業內影評人士認為沈磬磬演的角色有一種別人沒有的層次感,不同角色不會出現重複的似曾相識的神態,不論是眼神還是動作都很細膩,是值得推敲的。

  但這種事要強如她是不會跟外人說的,尤其是她前面還有一個安倩,很多導演讚過她演戲很有靈性,也是一個有天賦的人。

  可是,還未等沈磬磬發話,小丫頭搶著開口了:「什麼激情戲的,磬磬阿姨都能演好!」說完朝她老爸做了個鬼臉。

  沈磬磬忍俊不禁,這個小寶貝大起來嘴巴倒是能說不少,可她大概都搞不清什麼是激情戲吧。但不管怎麼樣,被她這麼一打岔沈磬磬原本的火氣都沒了。

  對於女兒的吃裡爬外,寧末離一點都不介意,反倒開始逗女兒了:「了了,你知道什麼是激情戲嗎?」

  了了一對烏溜溜的眼珠瞪著寧末離的笑臉,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可支吾了半天就是回答不出來。

  「好了好了。」沈磬磬給了了餵了塊榴蓮酥分散她的注意力,又衝寧末離皺眉,「你不要教壞小孩子。」

  寧末離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滿臉不以為然。

  Ted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感歎了一句:「你們真像一家人。」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而聽到他話的兩個人具是大大的一愣。

  還沒等沈磬磬反應過來,了了這張小嘴也開始語不驚人死不休了:「磬磬阿姨就是了了的家人。對不對,爸爸?」

  沈磬磬囧了,這時候要她說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還好了了問的是寧末離……那麼,寧末離會怎麼回答?沈磬磬不知怎的,有些緊張地朝對面望去。

  寧末離嘴角仍舊噙著笑,但沈磬磬分辨不出那笑意中的冷熱。他似乎在看她,但仔細看才發現他其實誰也沒看。

  過了會,他對了了說:「時間差不多了,你還要回去練琴。」然後他又對Ted說,「你送沈磬磬回去。」

  了了抱著沈磬磬的胳膊,小聲地抗辯:「可是,我今天要和磬磬阿姨睡……」

  寧末離朝了了招了招手:「磬磬阿姨明天還要拍戲,乖,週末爸爸帶你出去玩。」

  寧末離是很寵了了,但他在女兒這的威嚴也是沒人可比,平時沒什麼,但只要他說出「乖」,就是對了了的一個暗示——必須聽話。

  了了果然立刻猶豫了,她不敢說「爸爸明明答應的」,隨即戀戀不捨地望著沈磬磬,黑眼珠撲閃撲閃,白糯糯的臉蛋很是掙扎,隨後像是痛下決心似的,跑去握住了寧末離的手,回頭委委屈屈地跟沈磬磬道別:「磬磬阿姨再見。」

  沈磬磬笑了笑,朝她揮了揮手:「聽爸爸話,阿姨有空就來陪你玩。」

  寧末離帶著了了走了,沈磬磬的笑容也立刻消失。她朝Ted看了一眼,後者知道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把氣氛搞僵了,如喪考妣般杵在那不動,他當時也不知怎麼地腦癱了一下就說把話說了出來,罪過罪過。

  沈磬磬沒要走的意思,她端起茶杯慢慢飲著,然後又想到剛才那番場景,不禁想笑。她怎麼可能成為了了的家人,是她的家人,也就是寧末離的家人。可她是寧末離的威脅,手握寧末離的秘密,雖然現在有一紙合同約束著她,但寧末離絕對不會對她放鬆警惕,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絕不是外人想的潛規則這麼簡單。

  「咳咳……」Ted在那邊裝喉嚨癢,想借此引起沈磬磬的注意。

  沈磬磬放下茶杯,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知道了了的生母是誰嗎?」

  了了長得很像寧末離,小小年紀就繼承了她父親令人驚艷的容貌,可也正因為她和寧末離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所以從她臉上看不太出她母親的影子,也正因此外界一直猜不出她母親會是誰。

  Ted一驚,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開始狂咳,這回是真咳。

  「幹嘛嚇成那樣?」沈磬磬不滿地蹙起眉,而後又壞笑道,「莫非你知道?」

  Ted自寧末離出道就跟著他,兩人的關係相當不錯,就算他知道了了生母是誰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Ted喝了口水,順過氣來:「姑奶奶,算我求你,這個問題可不能隨便問。末離早就對外下了封殺令,誰提,他就弄死誰。」

  「他又不在,這裡只有你我,你這麼緊張幹嘛。」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Ted搖頭,一張英俊白臉很是謹慎,「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

  「沒什麼。」沈磬磬轉動著茶杯,懶懶道,「我只是好奇,像寧末離這樣挑剔的男人,怎樣的女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還讓她生下他的孩子。你真不知道,你以前不是他的經濟人嗎?」

  Ted想了想,苦著臉討饒:「姑奶奶,又不是他懷孕,我怎麼發現得了。」

  沈磬磬繼續自己的猜想:「不會是代孕母親吧?難道寧末離也是Gay?」

  Ted面部抽搐,無語凝咽。

  「罷了,反正也不管我的事,知道他太多秘密對我也沒好處。走吧。」沈磬磬揮了揮手,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爸爸。」

  車後座,了了倚靠在寧末離身上,小手緊抓著寧末離的袖口,揚起小臉緊張地看著正在沉思的寧末離。

  寧末離回過神來:「嗯?」

  了了半是抽泣半是委屈道:「你生氣了?了了知道錯了,可是了了沒說要磬磬阿姨當了了媽媽,爸爸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寧末離溫柔地摸摸了了的小腦袋。

  了了拿小手戳了戳寧末離的面頰:「那為什麼你這麼難過?」

  寧末離一愣,笑道:「沒有,爸爸很好。」

  他把了了抱到懷裡,親親她的額頭,低聲說:「爸爸有了了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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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那個廖可兒又加戲了。磬姐這怎麼回事呀?」Ada拿著更改後的劇本義憤填膺地說。

    沈磬磬正閉眼小憩,聽到她的話後無所謂地笑了笑:「你以為呢?」

    Ada動了動腦筋,恍然大悟:「她潛了!」

    「聰明。但不僅如此。」沈磬磬捋著長髮,說,「張顯正也看上了她的家世背景,不然以他的為人怎麼可能這麼捧一個嫩模?」

    Ada抖了抖:「她還真豁得出去,跟那塊肥肉……我想想就噁心。」

    沈磬磬睜開眼,看著鏡子裡那張貌美如花神情卻異常清冷的臉,說:「這個圈子,沒有最齷齪,只有更齷齪。」

    「那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沈磬磬淡定地笑了笑,她回頭對疑惑的Ada說,「怕什麼,自然會有人看不過去,主動給我們送東西來。」

    「??」Ada還是一臉迷茫。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Ada朝門口看去,來人竟然是Kelly。

    Kelly穿著戲服,恬美又可愛的臉上有著恰到好處的不安和溫順:「磬磬姐,沒打擾你休息吧?」

    「沒事,找我有事?」

    「我就是劇本上有些吃不透,想向磬磬姐討教。」

    沈磬磬笑道:「有什麼不明白的?」

    Kelly在電影中扮演的是暗戀楊凡的大家閨秀,說起來她的戲份應該比廖可兒演的媚香樓第二號紅牌吃重,可現在她生生被廖可兒踩在了腳下。雖然她忍耐得很好,但還是年輕,難免心浮氣躁。

    沈磬磬仔細地給她講解戲份,Kelly時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時而又做出不解狀,沈磬磬也不急,一一給她解釋。

    講到一處後,沈磬磬手指一點,停在一個畫紅叉的地方,故作奇怪:「為什麼這裡有個紅叉?」

    然後,意料之中的,Kelly的臉上透出幾分委屈和難過,但她強打精神地說:「沒什麼,這部分戲張導說太拖沓,就刪了。」

    沈磬磬裝作明瞭:「哦,我想起來,這部分後來給了可兒。」

    Ada在一旁看著直想笑,大讚沈磬磬循循善誘,引蛇出洞,將計就計。

    她這麼一說,Kelly眼圈立刻發紅了:「其實我也是第一次演戲,我的主業是唱歌,這次有機會拍戲,就只想認認真真地把戲演好,可是……磬磬姐,雖然我們不是同一家公司,可我對你從很早之前就很敬仰。」

    「別這麼說,我不敢當。」沈磬磬一邊拍著Kelly的背,一邊笑著說。

    沈磬磬這一拍像是給了Kelly莫大的鼓勵:「可是,她欺負我也就算了,雖然我怎麼說也是她的前輩,但在拍戲方面我們都是新人。可她再怎麼放肆,怎麼能不把磬磬姐放在眼裡?」

    Kelly觀察了下沈磬磬的臉色,發現沒什麼異常,繼續說:「我知道磬磬姐一定是念在同門的份上不跟她計較,但實在是……我以前一直很期待拍戲,認為大家在一個劇組其樂融融,一起努力,一定很有意思,可是……唉……」她歎了一口氣,點到為止,「磬磬姐,抱歉,跟你抱怨了那麼多。」

    沈磬磬還是很溫柔地笑道:「沒什麼。凡事看開點。」

    「嗯,謝謝磬磬姐。」

    Kelly起身告辭,Ada送她出門。一關上門,她迫不及待地湊到沈磬磬面前:「怎麼樣?」

    沈磬磬從容地拿起Kelly臨走時悄悄留下的U盤,舉起來打量了下,說:「看看是什麼。」

    Ada火速拿出電腦,過了一會,她目瞪口呆地回過頭:「太勁爆了吧。」

    沈磬磬不帶驚訝地看著屏幕上激情中的兩個人,點評道:「真是夠急的,敢在劇組這麼做,不管怎樣到酒店開房更安全。」

    因為是用手機拍攝,畫面不是特別清晰,但依舊可以分辨出裡面的兩個人。

    「這個東西,你打算怎麼處理?如果公佈出去,不搞死她,也讓她丟半條小命。還有那只肥豬。」

    沈磬磬思考了會,心情很好地說道:「這是個好東西。」

    Ada點頭:「沒想到Kelly會把這個給你,可她怎麼有那麼大本事?」

    沈磬磬再次拿過U盤,她的眼睛裡裝著細碎的光芒,淡淡的,冷冷的:「知道嗎,真正不簡單的是Kelly這個女孩。廖可兒鋒芒畢露,自恃美貌、家世,早成了大家的靶心,反倒是Kelly,不管她是怎麼拿到這個的,她自知這件事以她現在的能耐未必拿得下,搞不好弄巧成拙,所以就來了手借刀殺人,也算聰明。」

    Ada神色一緊:「她想借你的手,這不是利用你嗎?」

    沈磬磬細長的手指撫摸著U盤,無所謂地笑道:「大家各取所需罷了。不過,倒是不能整死廖可兒。」

    「為什麼?」

    沈磬磬皮笑肉不笑地說:「因為我們的寧大老闆說過,同門禁止互相殘殺。何況,我還用得到她。」

    至於Kelly這個貨色,以後會是個人物,她是時代的歌手,那麼沈磬磬得提點下某人注意——豺狼出沒。

    當天下午,一條視頻傳入廖可兒手機裡。沈磬磬坐在不遠處,看到她從拿起手機到看完視頻,然後臉色白得跟十二月的大雪一般,如果湊近了看可能還能看到白色下的青色。

    正好,這天下午有一段廖可兒掌摑沈磬磬的戲。

    沈磬磬好整以暇,已經站好位置。廖可兒走過來的時候,腳步都是虛浮的,好像靈魂飄到別的地方去了。

    沈磬磬好心地問道:「你還好吧?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廖可兒抬起頭,刷了粉的臉這麼近看更白了,她似乎有什麼話在喉嚨口滾動,但看著沈磬磬一臉無害的笑臉,又說不出來了。

    張顯正喊開始,沈磬磬迅速進入狀態。戲中她和廖可兒先是爭執,然後廖可兒惱羞成怒掄起手就是幾巴掌。

    沒錯,是幾巴掌,張顯正這劇本改得真是狠。

    如果真打,沈磬磬這臉不腫有鬼。但她等了一會,不見廖可兒動作。

    「卡。」

    張顯正不耐煩地站起來:「可兒,你傻在那幹嘛,打呀!」

    這聲「打」總算是把廖可兒的魂喊回來,廖可兒僵硬地點點頭。

    重新開始,廖可兒抬起手一巴掌下來,沈磬磬順勢扭過臉,然後發現這一巴掌還真不重。

    「卡!」

    張顯正跺著步走到她們面前,對廖可兒大為不滿:「太假了,之前沒對過戲嗎,如果演不出來就真打。我想磬磬不會介意的。」隨後又向沈磬磬露出個意有所指的笑臉。

    沈磬磬立刻大度地附和:「可兒,沒關係,為了效果,真打好了。」

    廖可兒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神突然有點凶,好像沈磬磬的微笑是一把向她示威的大刀,是要她命的。

    再次開拍,沈磬磬在開始前,對廖可兒輕聲說:「不用怕,我是你這邊的。」

    廖可兒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沈磬磬會這麼說,但由不得她多想,張顯正已經喊了開始。

    沈磬磬暗示:「打吧,沒關係。」

    廖可兒一咬牙,幾巴掌就這麼下去了。原本她和張顯正約好多折磨沈磬磬幾次,無論沈磬磬剛剛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敢了。

    這個場面一面就過,因為張顯正實在挑不出毛病,他有些生氣地盯著廖可兒,但後者壓根沒發現。

    轉場的時候,廖可兒緊緊跟著沈磬磬來到一個隱蔽的角落。

    沈磬磬一轉身,就被廖可兒抓住:「是你?還是誰?」

    「不要那麼緊張,視頻是我傳你的,但不是我拍的。」沈磬磬安撫道,「我和你是同門,出了這種事,自然是要幫你的。」

    「那到底是誰?」

    廖可兒仍舊不依不饒,好像等她知道了是哪個畜生干的,她非要扒了那人的皮。

    沈磬磬勾起一抹冷笑:「你不會被人吃了都不知道那是只披著狼皮的豬?」

    廖可兒秀美如畫的臉猶如厲鬼變身,驚恐道:「是張顯正?」隨即又馬上否定,「不可能,你騙我。」

    「知道為什麼張顯正那麼討厭我嗎?」沈磬磬靠著牆,騙這個已經沒了主意的小姑娘,「因為他搞不到我。這麼多年了,他的一些底細我還是知道的,為了防止被人背後一刀,喜歡把一些場景拍下來做底,這樣那些女就會乖乖聽他話。你還年輕,自然看不到這些。他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所以就故意向你下手。」

    廖可兒一手扶牆,險些站不住,她眼神裡第一次有了慌亂,但更多的是憤恨,面容扭曲:「那隻豬竟敢這麼做……」

    如果是其他剛出道的小女生大概會因為害怕張顯正的名聲不敢聲張,但廖可兒不是,她是富家女,天不怕地不怕,雖然很狠,但還是少了一根筋。

    「我還知道,他有一個變態的嗜好。」

    「什麼?」

    「他有一本日記,裡面記錄了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廖可兒眼神鋒利:「你要我去偷那本日記?」

    沈磬磬柔柔笑道:「我們現在是一條船的人。」

    「我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她也不是傻子。

    「我給你源文件。」

    「我憑什麼相信你?既然不是你拍的,你怎麼會有源文件。」

    沈磬磬朝她走近一步,卸下笑臉,冷冷睨著廖可兒:「不信?你以為我沈磬磬是什麼人,混了這麼多年,一些小手段還是有的。」

    她的氣勢很強,強到把廖可兒整一個震住了,她傻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沈磬磬,身體無法動彈。

    廖可兒最後沒有一口答應,沈磬磬也不急。過了兩天,報紙上突然爆出廖可兒片場掌摑沈磬磬的報道,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消息。當天晚上,沈磬磬就接到了廖可兒的電話,她說交易成功。沈磬磬掛了電話,笑得很高興。現在她知道消息是誰放了,張顯正以為廖可兒不聽他的話,想給她點顏色,沒想到殺雞不成蝕把米。

    很好,很好,她似乎已經看到那隻豬被宰得鮮血直流的樣子了。

    那天晚上,沈磬磬拍完戲後到寧末離家裡,難得地沒給他臉色看,興致很高地陪了了練琴。

    Ted跟著寧末離進到書房,猶豫再三問:「不知道是否會順利。」

    寧末離倒是一點不擔心:「你以為沈磬磬是什麼人?她能處理。」

    Ted扭起眉頭:「真的不用告訴她那個視頻……」

    寧末離果斷地說:「沒必要,和以前一樣,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行。其他的事按計劃進行。」

    Ted於心不忍:「這樣好嗎?」

    「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Ted立刻閉嘴,他看著寧末離安靜看書的側臉,有些話他不能多說,只好暗暗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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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7 08:42:45
Chapter 15

    拍攝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也許是大家混得有點熟了,關係也融洽了些。但在這片風平浪靜中,幾個人之間暗藏洶湧,沈磬磬聞到了空氣中令人興奮的亂動的味道,風雨欲來。

    廖可兒這段時間一直和張顯正保持著不正當的關係。想要拿到東西並不容易,好的獵人必須有好的耐心。沈磬磬告訴她,不要著急,他遲早會露出馬腳的。她們倆每天上演不和的戲碼給張顯正看,讓他以為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Kelly也來找過沈磬磬,委婉地表達出她想知道沈磬磬怎麼處理那份視頻。

    沈磬磬藉機反問她如何搞到視頻,Kelly說她也不清楚,有人把東西放在了她的包裡。沈磬磬挑眉,有這種事?她也覺得憑Kelly要搞到這種東西不是易事,這麼說,還有人在暗中針對張顯正?

    不管是誰,她要好好感謝這個人。

    至於如何處理那份視頻,她讓Kelly不用擔心,她會妥善處理。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要擔心一件事——激情戲。

    因為拍攝順利,《絕代風塵》進度過半,好戲也即將上演。沈磬磬為了研究激情戲沒少傷腦筋,為此她還特地跟男一號楊凡套近乎,大家熟悉一點,拍攝起來也不會太尷尬。然後她發現楊凡的確是一個很靦腆的男演員,不善客套,這和他在鏡頭前呈現出來的鎮定、深邃截然相反。他在前幾年憑借風靡一時的偶像劇出道,雖然當時是男二號,但他一雙憂鬱的眼神迷倒眾多女粉絲,後來反倒是比男一號紅不知多少倍。

    沈磬磬和他熟了之後,很快斷定他是演藝圈不可多得的良才,為人低調,處變不驚,比起那個聞豪,沈磬磬和他打交道要舒服很多。

    只是不知為什麼楊凡看自己的眼神總是略有所思。

    中午休息,沈磬磬忍不住問他:「為什麼總是這麼看我?」

    「不,沒什麼。」楊凡愣了愣,拿起水瓶喝水掩飾,「大概因為跟傳聞不太一樣。」

    「傳聞?」沈磬磬當然知道傳聞中的她是怎樣的人。

    「開拍前還有些擔心,不過現在看來你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好相處沈磬磬自不敢當,她也不過因為需要和楊凡建立起默契才跟他搭訕,但她也不會自己戳破自己。

    「傳聞我是怎樣的?」

    「額……」楊凡尷尬得不知道該怎麼說。

    沈磬磬了然:「沒關係,我不是很介意。安倩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楊凡毫不掩飾地詫異,沈磬磬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裡,隨即笑道:「我和她關係不好是出了名的。沒什麼。」

    楊凡低頭想了想,中肯地說:「其實很多事都要眼見為實。」

    「沒錯,比如這個。」沈磬磬拿出一本雜誌,封面題目是《影后與當紅小生深夜密會!》,附帶一張兩人並肩走的照片,「分明是收工後順道一起走,也會被寫成這樣。」沈磬磬已經對自己的緋聞麻木了。

    楊凡倒也看得開:「我不太關注這種東西。」

    沈磬磬隨手扔了那雜誌:「那就好,全當給片子做宣傳了。」

    休息結束,演員各就各位。沈磬磬朝楊凡伸出手,楊凡不解其意。

    「明天的戲,合作愉快。」

    楊凡眸光滯了滯,似乎不敢直視沈磬磬那麼坦率的目光,片刻後他起身回握,只低聲說了個好。

    當晚,沈磬磬在家又把《一箭封喉》拿出來看了一遍,天知道她已經看了多少遍,尤其是其中激情戲的部分。雖然男女表演的部分有很大不同,但一些情感的把握還是可以借鑒的。沈磬磬不得不承認,寧末離演得非常精湛,真正做到了情而不色,欲而不淫,他的表演帶給人窒息的熱力,不論是眼神、表情、肢體動作,乃至聲音,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猛地,沈磬磬的手機響起,這一響可以媲美午夜女鬼尖叫,把沈磬磬嚇得慌忙關了電視。可回過頭想想,她關電視幹嘛?

    手機還在那叫個不停,沈磬磬拿起一看,是寧末離,當然手機屏幕顯示的不可能是這三個字,而是BTDMW。

    「喂。」

    「你喘氣很重。」

    「啊?」

    「你在做什麼?」

    沈磬磬看了眼落在地板的DVD外殼,說:「看劇本。」不知為什麼,有點心虛。

    對方似乎在思考她話裡的真實性,半晌,寧末離悅耳低沉的聲音發來一個問句:「你不會是在看《一箭封喉》吧?」

    沈磬磬條件反射地朝周圍望了一圈,他不會是在她家安裝了攝像頭吧?

    「沒有。」末了,又添了一句,「我看《一箭封喉》做什麼。」

    那頭傳來寧末離低低的笑聲,似乎在不屑沈磬磬的解釋,不過他沒有在追究下去:「明天拍完戲過來陪了了,她說練了首新曲子,要彈給你聽。」

    沈磬磬苦惱地揉著眉心:「可能會拍到很晚。」

    「盡量吧。」

    話說完,也沒有結束語就掛了電話。

    沈磬磬鬆了口氣,看看地上的DVD,鬱悶地踢了一腳。她做了很多功課,明天的戲一定能順利過關……吧。沈磬磬第一次不確定。

    第二天,整個劇組上下瀰漫著不同以往的氣氛。為什麼,還用問,今天是期待已久的激情戲開拍,為此劇組挑選了一處風景區作為拍攝場地,幾日前就有工作人員來這裡進行準備工作。

    一大早,劇組外就被眾多記者重重包圍,這些記者本事也大,劇組明明對外封鎖了消息,可他們還是有辦法打探到消息。沈磬磬到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張顯正邀請的,說是開放日,允許記者採訪拍照,但激情戲拍攝現場不得進入。

    抓住噱頭不放是電影炒作必須手段,可沈磬磬還是忍不住翻白眼,在她最頭痛的一天找來那麼多蒼蠅在她身邊嗡嗡叫。

    被採訪拍照是不可避免的了,回答的問題全都在一個點上:激情戲。

    前段時間劇組公佈了幾位主演的定妝照,沈磬磬的照片一經公佈立刻收到巨大反響,很多人表示沒想到她的形象能這麼恬美可人,對這部戲的期待又多了一分,《絕代風塵》未映先熱。

    所以,現在沈磬磬穿著戲服,和記者們打著太極,記者們如狼似虎,揪著沈磬磬不放,什麼問題都敢問,竟然有人問她和楊凡是不是如緋聞所說有曖昧,這次激情戲是否會假戲真做?沈磬磬一邊在心裡咒罵張顯正,一邊耐心地回答記者問題,她的臉都要笑僵了,終於得到傳喚:拍攝開始。隨後,她在船長的掩護下迅速遁去。

    拍攝現場是一處被圈圍起來的溫泉,這次張顯正別出心裁,要搞一出水中戲鴛鴦。現在除了燈光師、攝影師、導演,幾個劇務人員,以及兩位主演。

    楊凡已經坐在池邊的貴妃椅等待,看到沈磬磬的時候臉上有點紅,隱有緊張,隨後朝她點點頭。

    張顯正又把戲說了一遍,隨即各就各位。在水中拍攝很容易走光,來之前沈磬磬已做了萬全準備,又是安全膠布,又是肉色內衣。兩人正要下水,外面傳來副導演的聲音,張顯正眉頭一皺,不太高興地走出去,過了一會,張顯正先進來,他的表情很怪,像是被人擰斷了脖子又重新接上最後還要強裝笑意,等後面的人進來後,沈磬磬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個表情了。

    寧末離款款踱步進來,和上次一樣,立刻有人搬來椅子。寧末離也不客氣地往上一坐,姿態高傲得像是王宮貴族微服私訪,隨後他淡淡地對在場的人說:「我來觀摩。」

    作為投資人,製片人之一,他當然有資格來觀摩,張顯正無話可說,只有隨他去。沈磬磬也覺得怪了,這人到底打了什麼注意,昨晚沒聽他說要來探班。

    演員的首先要放得開,沈磬磬都已經是影后了當然不在話下,但要她在寧末離眼皮底下演激情戲,不知為什麼,只是想想她全身的毛孔就都在發麻。可她又不想被他看笑話,只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可以開始了嗎?」寧末離朝張顯正詢問。

    「可以了。」

    兩位主演進入水中,脫去外衣。水溫剛好,高度也剛好,沈磬磬放心了點。張顯正一聲「開

    始」,沈磬磬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立刻進入狀態。

    這齣戲是講述李香君和侯方域兩人情難自禁,郎情妾意的美好歡愛。在兩人互表鍾情後,開始進入拍攝的高潮部分。

    這種戲沈磬磬最好是一遍就過,所以拍攝得極為入戲。她腦中回想著寧末離在《一箭封喉》中的樣子,再融合李香君這個角色此時此刻的心情,全身散發出情愛中的女人難以抵擋的美,讓和她對戲的楊凡心頭一震,竟忘了動作。而在場外的寧末離,一手虛掩下巴,看著場內正在上演的好戲,神情莫測。

    「卡。」

    沈磬磬立刻從角色中抽離,然後看到楊凡一臉窘迫。

    「沒關係。」沈磬磬對他笑笑,她的神態舉止很冷靜,一點都沒有剛才意亂情迷的樣子,這是專業演員具有的素質。

    張顯正自然少不了指導楊凡一頓,末了他對楊凡說:「不要拖拖拉拉。」

    楊凡一怔,忙道是。

    沈磬磬總感覺那句話有些問題,還未及深思,又開始重新拍攝了。

    拍攝跳過前戲,直接進入主題,其中有一段出水戲,兩人將從溫泉轉移到岸上的貴妃椅。

    其實很多時候女演員拍攝這樣的場景比較吃虧,安全措施再好也難免會走光,這時就要靠男演員的掩護,比如摟抱的時候要注意幫對方遮掩關鍵部位。

    拍攝中沈磬磬感覺楊凡不入戲,他的神態舉止都有著奇怪的猶豫,但導演沒有喊停,她只好繼續演。可就在沈磬磬出水的一剎那她感覺胸前一涼,腦中立刻閃過不好的念頭,而楊凡的手臂也未擋在她身前,這樣的錯誤他不應該犯。

    電光火石之間,沈磬磬反應極快,立馬裝作腳滑重新沒入水中。張顯正的「卡」隨即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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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7 08:43:28
Chapter 16

    「你躲回去做什麼?」張顯正有些惱怒,「剛才的感覺很好,被你硬生生掐斷了。」

    沈磬磬努力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對張顯正說:「張導,抱歉,我剛才腳滑了。」

    這個理由實在合情合理,張顯正回過身:「重拍。」

    「等一下。」

    寧末離從後面走上來,微冷的目光在楊凡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後轉向沈磬磬,他把手中的浴袍扔給她:「穿好,先上來。」

    張顯正佯裝笑瞇瞇地說:「寧老闆,你這樣打斷拍攝進度不太好吧。」

    寧末離只當他這隻豬在亂叫,摸了摸鑽石戒指,俊美的臉也陰柔笑道:「別忘了你的工資是誰給的。」

    這句話威脅到張顯正的不是字面意思,而是暗含其中的語氣,寧末離不喜歡被人挑釁權威。張顯正嚥下口水,他也是能屈能伸的人,陪笑說:「這場戲確實有難度,」他對沈磬磬和楊凡說,「你們都先上來休息會。」

    沈磬磬裹著浴袍上岸,外面的人接到指示立刻進來,Ada和化妝師帶著沈磬磬到拍攝場地外的保姆車上補妝。

    Ada低呼:「怎麼回事……為什麼安全膠布都脫落了?」

    還好還裹了一層肉色內衣,雖然這內衣質地極薄,但好歹沒讓她完全走光,剛才真險,要不是她敏銳恐怕明天就會有「沈磬磬露點照」登上各大娛樂網站、報紙、雜誌頭條。

    沈磬磬一進車臉色就極難看,眼中的凶狠毫無保留,但她現在必須忍耐,忍出內傷也得忍!

    她冷笑:「不用多說,重新弄過。」

    三個人忙乎了一陣,總算是搞定,沈磬磬披著浴袍走下車,看到寧末離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打電話,修長的身形在地上留下優美的陰影。

    雖然知道這和寧末離無關,但她還是氣不打一處出。走近他的時候似乎聽到他在說股價之類的話,他很快看到她氣勢洶洶地朝自己走來,掛了電話後,反倒笑了起來。

    沈磬磬挑開濕漉漉的劉海,氣鼓鼓地說:「笑什麼笑,看到我被那隻豬折騰很開心?」

    寧末離氣定神閒地反問:「我有這麼心理變態嗎?」

    沈磬磬心裡說,你何止變態,你是超級變態。

    沈磬磬平靜了下情緒,認真說道:「你還說什麼以我現在的地位他不敢輕舉妄動,他的小動作多著呢。」

    寧末離側過頭,陽光透過樹影跳躍在他白皙的肌膚上,讓他的臉看起來有點不真實,他的薄唇勾起一個弧度:「怕?」

    沈磬磬一愣,感覺陽光有些刺眼,別開臉說:「不怕。你等著看他怎麼死好了。」

    「哦?」寧末離饒有興味地說,「那我就好好等著。」

    見沈磬磬正要往裡走,寧末離叫住她,沈磬磬側過半個身子:「幹嘛?」

    寧末離似有話要說,但這個時候張顯正出來喊人了,沈磬磬沒聽到他要說什麼。寧末離看著張顯正的背影,六月天,目光冷得滲人。

    拍攝再開,先補拍了出水那段,隨即切換到貴妃椅上的纏綿。兩部攝影機錯開角度從楊凡的後背拍下去,貴妃椅上的大毯子似裹非裹的將二人包住,兩人先是接吻,沈磬磬摟著楊凡的脖子,楊凡開始慢慢地愛撫她。

    通常這個時候很考驗男星的演技,也很考驗男星的人品,圈內早有說法,一些居心不良的男星很喜歡在這種戲份中吃女明星的豆腐,女星通常有苦說不出。沈磬磬起初以為楊凡是個很守規矩的人,剛才水中那場戲雖然記在心上,但也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故意。可是當她感覺到他的手出現在不該出現的位子時,沈磬磬猛然睜開眼睛,毫不猶豫地破口大罵:「你在做什麼?」

    楊凡渾身一僵,沈磬磬趁機推開他,撈起地上的浴袍披上,站在地上,氣得臉發紅。

    「又怎麼了?」張顯正擰著一張臉走過來,「磬磬,激情戲難免有肢體接觸,你反應不需要那麼大,專業一點行不行?」

    沈磬磬笑了,這次是真的怒極反笑:「張導,難道對方不會演還要算在我頭上嗎?」

    「不會演?」張顯正拉過楊凡,「我在鏡頭裡看著你的動作確實有些僵硬,怎麼回事,還沒找到狀態?長這麼大,吃素的嗎?」

    楊凡一直垂著頭,神色很緊,被沈磬磬罵,張顯正教訓,都是一句話不回。

    「既然你不會演……唉,真是的,我來……」張顯正正要說「我來給你示範」,卻被人硬生生打斷了。

    「楊凡大概是第一次演這樣的戲,找不到感覺情有可原。」寧末離提高音量,他一邊走,一邊鬆開襯衣的領口,然後含笑說,「不如我來給他做一次示範,導演在旁指導如何?」

    他笑得溫文爾雅,如春風拂面,說的話也是不緊不慢,語調和緩,可不知怎的卻讓現場的溫度降了許多,好像溫泉水都要結冰了。

    楊凡驚訝得倏然抬頭,又立即看向張顯正,張顯正張了張嘴巴,腦中以火箭的速度尋找推拒的理由,可當寧末離居高臨下拿眼角俯視他時,他心裡再恨,再不爽,再想發作,只有下意識嚥了口吐沫。

    沈磬磬先是詫異,但她很快明白過來,如果不是寧末離打斷,張顯正必定會提出無恥的要求,到時她拒絕就是翻臉,不拒絕就是吃虧,現在廖可兒還沒搞定這隻豬,她實在不能翻臉。

    寧末離,你總算是做了件好事。

    沈磬磬心裡快速盤算了一番,立刻跟寧末離唱起了戲:「寧總願意委屈大影帝的身份?」

    寧末離配合道:「如果生疏了,你可不要介意。可以吧,張導?」

    張顯正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旁邊的燈光師、攝影師、劇務等人似乎都對寧大影帝親自上陣非常感興趣,一雙眼睛期待地盯著寧末離,好像他才是這部戲的男主角。

    張顯正不太甘願地說:「那……麻煩寧老闆,稍微示範一下就好。」

    「這可不行,要認真點,不然我怕楊凡領會不了。」寧末離對攝影師一揮手,「攝影機準備,角度調好。」

    兩名攝影師不敢怠慢,立即架起機子待命。

    寧末離見張顯正和楊凡兩個人還杵在那,只好再開金口:「張導,你可以帶楊凡到監視器那裡給他指導。」

    沈磬磬看著那只肥豬的背影又是想笑又是想罵,還想衝上去踹他兩腳,不過表面上沈磬磬神色平靜地目送那兩人走開。

    這時寧末離在貴妃椅坐下,拍了拍椅墊:「磬磬,可以開始了。」

    沈磬磬躺下,看到寧末離真的覆上身來,忍不住輕聲問:「你真演?」

    「還有假?」寧末離分開沈磬磬的兩條腿,身體壓上,「不然你選擇那邊那個?」

    沈磬磬還未想像,就先反胃,立即瞪他,噁心道:「你敢。」

    寧末離只是以笑代答。

    寧末離的動作很輕柔,沈磬磬起初還有些緊張,但不知不覺中便被他帶入到了情境之中。寧末離一隻手遊走在沈磬磬大腿外側,看上去迷離纏綿,但實際上他的手並未觸碰到沈磬磬,那隻手探到沈磬磬的後背,繼續曖昧滑過。

    他用眼神挑逗她,沈磬磬只望了一眼,竟挪不開視線,他漆黑的眼睛漂亮極了,那抹黑色純粹至極,深不見底,裡頭似乎藏著漩渦要將人心都吸進去。沈磬磬根本無需費力就全心投入,突然,寧末離在她背上的手一用力,沈磬磬不由驚呼,他將她整個人帶起,露出她一半香肩,讓她整個人跨坐在他腿上。僅僅只是露出半截小腿和一半肩膀,但不知怎的,香艷程度比那些脫光的鏡頭更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熱浪一陣掀過一陣。

    他們兩人逐漸進入高潮,似乎都陷入情慾難以自拔,沈磬磬像是情難自禁仰起頭,長髮如瀑布般落下,寧末離摟著她的腰,深深陶醉在其中,臉上寫滿了愛意。就連張顯正對著監視器都目瞪口呆,如果這段能用,那絕對是這部戲的一大亮點,實在是太完美了,連他都挑不出任何毛病,這般假戲看著如同真做,情感到位,氣氛渲染得恰到好處,讓人看了心發癢,卻絲毫不覺得露骨。

    美,真的很美。

    沈磬磬感覺很奇妙,像是有一隻手牽引著她,然後一切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她似在夢中,又似在現實,她感覺自己就是李香君,而她正在和她愛的人歡好,這種感覺美好又乾淨,溫暖又舒服,積鬱在胸中的愛情如岩漿般把她燒得通體發燙。

    她低下頭,寧末離正仰起頭,四目相對火花四濺,沈磬磬眼神迷濛,像有一層水膜在裡頭輕輕蕩漾,惹人愛憐至極。寧末離看著她,白皙的臉上泛起動情的粉色,染上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兩人靠得很近,彼此呼吸著對方的氣息,熱氣撲鼻,薄汗禁不住流了下來。

    沈磬磬看到寧末離好看的嘴唇慢慢朝自己靠近,她的情感還投入在李香君的角色中,但她的理智正拚命要將她拉扯出來。

    她似乎能感覺到他唇瓣的柔軟,可正在這時,寧末離微微偏過頭,他的嘴唇堪堪蹭過沈磬磬的,然後她聽到他在她耳邊舒了口氣,低聲說:「差不多了。」

    沈磬磬猶如大夢初醒,身體先是一僵,神智一點點歸位,隨即觸電般用力推開寧末離,力氣用得很大,像是在擺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稱得上慌張。她覺得全身都在發熱,熱得厲害,沈磬磬很少入戲後這麼難脫離角色,她很難堪,又不好表現出來,唯有披上浴袍,從貴妃椅上下來,雙腳觸及地面的時候腿竟然是發軟的。

    剛才可以說是他們倆之間一場別開生面的飆戲大戰,但很顯然,是她輸了,自始至終都是他帶她,帶她入戲,帶她出戲。寧末離的身上像是有種魔力,讓人能夠著迷,不知不覺跟著他走。

    他的動作不大,也毫無侵犯,卻演出了神韻,可見他的功力之深,她的那點功夫在他面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天王影帝,不是浪得虛名,徒有其表。以前還未有如此切身體會,如今算是徹徹底底了然了。

    沈磬磬定了定神,走向張顯正,後面寧末離也在貴妃椅上坐了會,才下地跟上。

    「張導,如何?」沈磬磬問。

    張顯正一時反應不過來,視線在他們二人之間游離。驀然,掌聲響起,口哨聲響起,幾名劇務人員兩眼放光,大聲讚歎:「精彩,太精彩了!」

    「不愧是寧末離。」

    張顯正靜默半天,最後竟很認真地說了這麼一句。

    這句讚賞聽在沈磬磬耳朵裡很不是滋味,她好像平白給人做了回道具,但她自知確實比不上寧末離,只有生悶氣,也不知道是在氣他還是氣自己。

    寧末離對於讚賞向來不太在乎,當初他演戲的時候再多再誇張再驚人的稱讚都聽過,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不知楊凡學到了嗎?」

    楊凡還未從他們表演帶來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只是茫然地點點頭。

    「那好,如果明白了,一會就好好演。」寧末離上前一步,在楊凡耳邊輕聲提點,「手放乾淨點,你母親那,我幫你處理。」

    楊凡徹底清醒,不可思議地看著寧末離,後者只是帶著他慣有的漠然表情,坐回到椅子上。

    沈磬磬和楊凡去做準備了。

    張顯正若有所思了一會,想好後對身旁早已恢復平常的寧末離鬼鬼祟祟地說:「寧老闆,其實你跟磬磬是一對吧?」

    寧末離慢慢轉過臉,斜看著張顯正,神情疏離。他沒答話。

    張顯正壞笑道:「剛才最後你有反應了吧?演到那種地步,很多男演員都會忍不住,不愧是寧老闆,還能面不改色。」

    寧末離睨著他,還是不說話。

    張顯正以為寧末離不好意思,就做了個男人都瞭解的手勢,說:「嘿嘿,如果你早跟我挑明磬磬確實是你的人,我就不會動她了。磬磬確實不錯,比那些個小明星有品位多了,寧老闆有眼光。」

    以前他認為沈磬磬被寧末離潛了,寧末離讓他到手的鴨子飛了,可對手是這個人物他也沒什麼好不甘心的。可後來看看寧末離似乎對沈磬磬並不上心,尋思沈磬磬的靠山估計不牢靠了,所以設計要折騰折騰這個自以為是的小賤人。但今天看來又聞到另外一絲味道,很少有演員能夠有他們那樣的默契,莫非他們為了掩人耳目故意玩地下情?

    張顯正還在那瞎猜,寧末離終於開口了:「不要質疑我們倆的專業操守和演技。還有,」寧末離是開玩笑的口氣,可鳳眸寒光乍現,像是一把匕首抵在張顯正大動脈,「你再敢說那樣的話,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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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7 08:43:49
Chapter 17

    寧末離之後的臉色一直是沉沉的,張顯正當場沒法跟他撕破臉,這個心高氣傲的大少爺,他敬他三分他就開起染坊了,可是考慮到這個大少的身份,他不得不考慮考慮撕破臉的後果,想了半天,最後只好忍耐。

    楊凡後來和沈磬磬的配合依舊有很多摩擦,楊凡總有些束手束腳,但好在兩人最後還是順利完成了任務。張顯正在拍完這段戲之後一副別人欠他八百大洋的樣子直接走人,搞得劇組同僚都莫名其妙。

    楊凡事後想來找沈磬磬道歉,但連沈磬磬面都沒見到,就被船長擋了回去。沈磬磬則坐上寧末離的車在夜色中前往萬象天城。

    沉默是一場拉鋸戰,寧末離坐在後座的左邊,沈磬磬坐在後座的右邊,各是無話,各是心事,各是戴著大墨鏡裝深沉。

    Ted琢磨了半天,還是覺得少說一句比較安全。

    沈磬磬有點鬱悶,這場戲拍得她很累,和寧末離那場示範就如同高手過招,原本以為自己和對方差不多水準,可到頭來才發現原來相差幾個數量級,不僅如此相比於對方的冷靜自持,她卻入戲過深,恍惚亂了神智。她不知道寧末離察覺沒,所以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跟他說話。

    哪怕是戲,她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恐慌,只是假的,卻感覺背叛了季涵……

    「到了。」

    沈磬磬茫然地回頭,看到寧末離摘了墨鏡沒什麼表情地看著自己。

    「激情戲讓你這麼受刺激嗎?」寧末離招牌式地手支下巴,勾起嘴角,取笑道,「我說到了,還要更大聲嗎?」

    激情戲三個字一貫入耳,沈磬磬徹底忽視掉寧末離後面的話,姑奶奶被觸雷區,她黑臉一拉:「是,你最了不起。」說得何其矯情酸味。

    寧末離自然聽出她語氣不善,Ted立馬緊張地看著他們,卻發現寧末離只是摸了摸嘴唇,隨後笑笑。

    寧末離跟在沈磬磬後面,慢悠悠地繼續刺激她的神經:「如果記者們知道緋聞女王只是個純情小女生,不知會不會跌破眼鏡?」

    沈磬磬腳下一旋,轉過身,笑得超級假:「寧總,我不敢當。」

    寧末離故意疑惑,壞笑:「是緋聞女王?還是純情小女生?」

    沈磬磬一愣,欲變的臉色愣是卡在半道上,她她她沒看錯吧,寧末離剛才是在逗她?寧大老闆會取笑她,責罵她,冷漠她,但惟獨不會逗她!是她今天一直精神錯亂,還是今天寧末離遇到什麼好事,突然轉了性?

    那頭寧末離已經找他的寶貝女兒去了,沈磬磬進屋後看到他摟著了了詢問她一天的功課。

    「嗯,沒拿一百分不要緊,但要知道自己錯在哪,下次不要再犯。」寧末離對待女兒總是溫柔的,溫柔得連俊美得有些銳利的輪廓也柔和下來,這樣的他就如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父親,而不是那個能在娛樂圈呼風喚雨的寧末離。

    「好了,先去洗澡,等下再練琴。」

    了了早就看到沈磬磬,老爸的話一說完,她就黏到沈磬磬身邊纏著她不放:「磬磬阿姨,我們一起洗好不好?」

    沈磬磬握著她的小手答應道:「好啊,不過你今天可不許調皮,要乖乖洗頭。」

    「呵呵呵。」了了笑得沒了眼睛,「好,我保證。」

    寧末離看著一大一小一蹦一跳地走進浴室,默默移開視線,想笑,卻沒有笑。

    「然後呢?」

    沈磬磬抱著了了幫她洗頭,了了嘰嘰咕咕地跟她說著她在學校裡的事。聽著都是些小事,在沈磬磬看來一點都不好玩,但不知為什麼只要是了了說的,她就覺得很有興趣。她喜歡這個孩子,從第一眼起就喜歡,她跟她的親近有時候連寧末離都比不上。她看著這個小寶貝慢慢長大,從害怕說話逐漸變得會說會笑,只不過她在他們面前確實很開朗,但在外人面前她還是怕生內向,這是一個內心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除非完全信任,不然不會放開一顆心。

    了了玩著泡沫,彎彎的嘴巴小巧可愛:「然後我就跑了,我不喜歡那個老師,她老找我向爸爸要簽名。」

    沈磬磬笑了:「因為你爸爸是名人啊。」

    了了卻搖頭:「他是我爸爸,不是什麼大明星,我不喜歡那樣。」

    在孩子的心中,不論父親有多大成就,父親只是父親,是家的代名詞。

    突然,了了回過頭,瞪著一雙大眼睛異常認真地說:「磬磬阿姨,你以後能不能不要老跟爸爸生氣?」

    沈磬磬微怔,隨即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沒有哦,我們有時候只是意見不合,所以會爭論幾句。我沒有跟你爸爸生氣。」

    了了的視線在沈磬磬臉上停留了會,難得露出不相信的表情:「可是你每次都會大聲跟爸爸說話。」

    在這般純真無邪的目光面前,沈磬磬不太自然地說:「有時候是會比較激動,了了放心,大人說話大聲也不意味著吵架。」

    了了今天似乎鐵了心站在她老爸那頭:「能不能不要大聲?」她忽然低下頭去,扭了扭毛巾,「你每次跟爸爸大聲,爸爸總是很難過。」

    沈磬磬不由一愣,難過?用這個詞形容寧末離?太抽像了。

    「爸爸很難過,你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了了見沈磬磬猶疑,又急急補充一句,而後大眼睛蒙上了霧似的,說不出的可憐,「我只有爸爸,我不想他難過。」

    沈磬磬胸口一瞬間堵住了似的,悶得她說不出話。

    半晌,她找到合適的表情,把了了重新抱起來,繼續幫她洗頭髮,說:「怎麼會,你還有我啊,還有Ted叔叔,Ada姐姐,船長哥哥,他們都很喜歡你。」

    「我知道,但我只有一個爸爸,別人都有媽媽,但我只有爸爸。」說到這,了了眼裡的大霧瀰漫,很快就要下雨了。

    沈磬磬這麼大一個人,在娛樂圈摸爬滾打,跟多少人應酬過了,可面對了了的這番話,她竟是無語,怎麼糾結都不知如何開口才不會傷到這個孩子。

    她的身世從來是謎,寧末離不提,別人也不可能知道。那麼,作為當事人,孩子又會怎麼想呢?她的媽媽去哪了,為什麼她從小就沒有媽媽,可能這也是造成了了性格兩極的一個原因吧。

    「了了當然也有媽媽,可能媽媽到別的地方去了,等了了長大了,她就會回來了。」沈磬磬說出來都覺得自己像在哄三歲不懂事的小孩子,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了了自然不是三歲孩童,她很懂事地說:「磬磬阿姨,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媽媽不會回來的。因為爸爸說,媽媽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沈磬磬嗓子口發緊,看著這張努力淡定,卻實實在在透著悲傷的小臉,她似乎能感受到這個孩子的心有多麼孤單,她的內心要比同齡的孩子更成熟,雖然平時不說,但什麼都明白。寧末離竟然跟她說她媽媽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的母親已經不在了?還是只是字面意思,她遠走高飛了?

    沈磬磬腦子裡有些亂,她一邊幫了了沖洗泡沫,一邊揀著好聽的話哄道:「你爸爸這麼帥這麼厲害,你又這麼可愛,如果是我絕對不會丟下你們自己走的。」

    了了的眼睛亮了亮,那眼神有著極強的穿透力,她小心地問:「磬磬阿姨,如果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寶寶,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她的寶寶?沈磬磬第一時間聯想到季涵,然後不可抑制地自我嘲諷,他們會有孩子?會有才是見鬼了。

    沈磬磬虎起臉:「了了,不准再問這種問題。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管以後怎樣,我最喜歡你。」

    了了凝視沈磬磬幾秒,忽然大笑著撲進沈磬磬懷裡,搞得沈磬磬衣服都濕了,她無奈地抱住了了,聽她說:「沒有媽媽沒關係,我還有磬磬阿姨。磬磬阿姨對我最好了。」

    「知道就好。」

    了了神神秘秘地朝沈磬磬眨眼:「那我就告訴磬磬阿姨幾個秘密,是關於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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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7 08:44:08
Chapter 18

    「哦?」沈磬磬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什麼?」

    「呵呵。」了了未說就已經先笑出來了,「你是不是以為爸爸很精明能幹?」

    沈磬磬想到寧末離那張深不可測的臉,立即說:「那當然,他可是我老闆。」

    了了笑得更歡了,然後一副小大人的摸樣搖了搖頭:「其實他可迷糊了。」她捂著嘴輕聲說,「他最喜歡睡懶覺了,把我送到學校後都要再回家睡一覺。」

    沈磬磬滿臉黑線,公司傳聞寧末離神出鬼沒,早上經常不出現在辦公室,莫非只是因為他要睡覺?

    「還有哦,他不僅喜歡填字遊戲,他還喜歡漫畫,我偷偷看到他的儲藏室裡有一書櫃的漫畫書,真幼稚。」

    沈磬磬黑線滿頭,雖然她不玩填字遊戲,但漫畫曾經學生時代也是喜歡看的,現在忙了沒時間看了,沒想到寧末離也看,她還真沒法想像寧末離捧著漫畫書的樣子。他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和那種小人書不搭邊,要看也應該看那些外文原著什麼的高品位的書。

    「想不到吧。」了了得意地說,「不止呢,他其實老記不住別人的臉長什麼樣,所以跟人說話老擺著臭架子,其實是認不出人。」

    OMG,沈磬磬張了張嘴巴,這真的是寧末離?不會是被什麼外星生物附體了吧。

    「他還迷糊得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每次都是Ted叔叔給訂的生日蛋糕,不過他會記得媽媽的生日。」

    沈磬磬奇怪地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發現沒到那天爸爸都會買一個小蛋糕,然後看著照片一個人吃。」

    沈磬磬更驚訝了:「照片?那你看到過你媽媽長什麼樣嗎?」

    了了比劃了一下:「就是爸爸脖子上掛的那條項鏈,裡頭有我媽媽的照片。不過他從來不給我看,連碰都不讓我碰,你知道的,爸爸一般都不跟我生氣,但只要我提那個,他就會不高興,我後來就沒再提過。」

    沈磬磬聽到這算是明白一些了。了了的母親八成是不在了,不然憑寧末離又怎會留不住一個女人?何況聽了了這麼說,他對她的母親是有情的。思及此,沈磬磬忽然有點理解寧末離陰晴不定的個性以及挑剔變態的習慣了。

    如果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在為自己生下孩子後就離開了,這份打擊能把一個正常的男人毀滅,寧末離也有正常的一面。還好了了沒長得像母親,要不然寧末離未必會像現在這樣寵愛她,如果天天對著一張相似的臉,很可能會變得心理扭曲。

    這一大一小在裡頭唧唧歪歪了半天,外面的人終於忍不住來敲浴室的門,寧末離在外面問道:「這麼久了怎麼還沒洗好,差不多就好出來了,了了還要練琴。」

    裡面的兩人相視一笑,笑得很賊,沈磬磬對外面大聲說了句:「知道了,馬上出來。」

    洗完澡後,了了給沈磬磬彈了她新練的曲子,大概是繼承了父親的天資,她聰明得讓人嫉妒。臨睡前,沈磬磬給她講了故事,陪她睡著後,才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走到寧末離的書房。

    寧末離坐在書桌後,低頭研究著他的填字遊戲,他總是對這個遊戲抱有莫名的熱忱,百玩不厭。桌頭的燈光均勻地分佈在他俊美的臉上,大概剛洗過澡,頭髮還濕著,散發著清新的香波味。他似乎蹙著眉,低頭的時候隱約露出脖頸上戴著的項鏈,閃著淡色的銀光,透露出幾分神秘。他時不時拿起筆塗塗改改,看上去就像個苦惱作業的大男孩,簡單得能讓人一眼看到底。可能受剛才了了的話的影響,沈磬磬忽然發覺寧末離身上少了幾分駭人的凌厲,似乎不是那麼不可親近。

    沈磬磬在門口站了一會,寧末離似乎沒發現她,或者不打算先開口。

    於是,她說:「了了已經睡下了。」

    「嗯。」寧末離應了聲。

    「填字遊戲?」

    寧末離抬起頭,沈磬磬通常不會主動跟他搭話,還是跟工作無邊的話,所以他有些驚訝。

    見寧末離不答,沈磬磬又問了一遍:「不是嗎?」

    寧末離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沈磬磬的臉,過了會,重新低下頭,說:「你不會感興趣的。」

    又是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好像之前他逗她的樣子只是她的幻覺。

    可對於他的反覆無常,沈磬磬並不當回事,照舊在沙發上坐下來:「給我一本?」

    「自己拿。」

    沈磬磬就自己拿了一本,隨手翻了翻,裡頭都是寧末離的字跡,他的字和他本人刀鋒般銳利襲人的俊美不同,清秀乾淨,不潦草,這樣的字跡似乎應該是內心溫和清透的人才有的,不太像是出自寧末離之手。

    「這本貌似挺簡單的。」

    「嗯。」

    寧末離忙著研究手頭的題目,一副沒空搭理沈磬磬的樣子。沈磬磬不在意地問道:「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會喜歡這個?」

    寧末離筆尖繼續書寫著,口中回答道:「它幫助我思考。遇到的問題越難,我就選擇越難的題目做。」

    怪人。

    「有什麼事你可以跟人商量,也可以跟我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沈磬磬目視前方,狀似隨口說道。

    寧末離卻合上書,看到她故意裝輕巧的樣子,歎了口氣:「如果想跟我說謝謝,不用繞那麼多圈子。」

    「誰要跟你道謝。」沈磬磬一驚,快速反擊,說完後一愣,看到寧末離一副「看穿你」的表情,頗為懊惱地甩過頭,「我走了。」

    「不送。」

    真是個沒紳士風度的男人。

    沈磬磬假笑道:「再見。」可走到門口,她又折回來。

    寧末離靠在椅背上,像個好學的學生等待她開口。

    沈磬磬踟躕了會,似乎在考慮這話該不該說,最後她下定決心極為認真地說:「我……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也一直用合同約束我,但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還是要表明態度。雖然我不是了了的媽媽,我跟你的關係也不太和睦,但對了了我是百分之百的心意,我不會做傷害她的事,你可以不把我當做家人,但我會把了了當做我的家人。」

    寧末離把她的話思考了一遍,挑出重點:「你是指把她當做你的女兒?」

    還未等沈磬磬回答,寧末離先笑起來,笑得很是嘲諷:「你不怕你的那位先生又來爭風吃醋,鬧得家無寧日?」

    沈磬磬怔了怔,只聽寧末離又開口了,很是不以為然,甚至有些輕蔑:「別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你永遠給不了全心全意的母愛,而了了,不需要半吊子的愛。」

    沈磬磬僵著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兩個人的談話再次不歡而散。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天,沈磬磬一早來到劇組,她昨晚被寧末離的話氣得不輕,一晚上沒睡踏實,連帶著早上起床還是一肚子窩火。這時廖可兒閃進她的化妝室,刷了粉底的臉白得見不到一絲血色。

    沈磬磬並不驚訝,但她眼下正憋悶,於是口氣不太好地對鏡子裡的人說:「什麼事?」

    廖可兒也不打馬虎,壓低嗓子說:「東西呢?」

    沈磬磬反應過來,立即轉過身:「你成功了?」

    廖可兒揚了揚手中的牛皮本:「我要的東西。」

    沈磬磬不緊不慢地從包裡拿出一枚U盤,走到廖可兒面前:「給。」

    兩個人交換物件,又各自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廖可兒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這個嘛,」沈磬磬把本子拿在手裡敲了敲,高深莫測地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放心,你的努力不會白費。」

    廖可兒把沈磬磬如畫的眉眼打量了一番,精緻的妝容,美麗的外表,微笑百分百,溫柔百分百,她總是優雅迷人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哪怕她身上的傳聞再多,你也抓不住她的把柄。然而,就是這樣的女人,她到底有一顆怎樣的心,是不是在這女人心裡任何人都可能成為被她利用的工具,是不是沒有人能夠真正被她放在心裡,哪怕是寧末離,以及寧末離的女兒,和這個女人打過交道後,廖可兒不禁有了這樣的想法。

    於是,她下意識地把自己的想法:「你真可怕。」

    「呵呵,多謝。」沈磬磬笑意盈盈,手中拿著柄李香君的扇子輕搖漫步地坐回到位子上。

    「你和寧總是情人嗎?是你趕走安倩的?」

    廖可兒終於把這個困擾她的問題問了出來,她知道這有多大膽,但她忍不住。

    沈磬磬挑起精緻的秀眉,直視鏡子裡的人:「我稱讚你的大膽,還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問這個問題。我也要提醒你,如果是聰明人,就不會明知故犯。看在我們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不要招惹寧末離。」

    廖可兒故意挑釁道:「你是很有手段,但這種事各憑本事不是嗎。」

    沈磬磬在心裡感慨了一句年輕女孩的無畏和無知,都以為寧末離是那高雅奢華的貴族。

    沈磬磬也懶得多說:「我的話說到這,聽不聽是你的事。」

    說完,沈磬磬真的不再理會廖可兒。但在廖可兒看來她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就像自信寧末離是自己的私有物一般。她現在拿回視頻了,也無需再忌憚沈磬磬,於是說:「如果有一天寧總不再是你的了,請千萬不要記恨我。」

    沈磬磬面色不改:「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恭喜你。」

    拍攝還在繼續,天氣越來越熱,堅持了近四個月的《絕代風塵》就要殺青了。沈磬磬這天提早收工,因為季涵隨科室主任美國訪問回國,預備在家裡開個簡單的接風宴。她到婆婆家的時候,季涵已經到了,看上去眼睛有些腫,想來是時差還沒倒過來。

    仇人見面不管是罵是打還有交流,兩個人見面各是無話。沈磬磬趕得急,因為吃晚飯還要回去,所以臉上的妝沒卸去,季涵只是在她進門時看了她一眼,隨後繼續看電視。

    廚房裡季媽媽忙進忙出,看到沈磬磬沒事可做的樣子一叉腰怒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沈磬磬攤了攤手:「沒事可做。」

    季媽媽衝到沈磬磬面前,厲聲道:「沒事?不會到廚房幫忙嗎?」

    「我不會做飯。」沈磬磬很誠實地說。

    「那就去把你那張化得跟鬼一樣的臉洗了,對著這麼張臉怎麼嚥得下飯。」

    沈磬磬坐著沒動:「我一會還要去補拍幾個鏡頭,不能卸。」

    兩個女人絲毫不退讓,對峙了半天。那邊季涵裝作沒看見,只是加大了電視裡的聲音。

    「拍戲?」季媽媽二話不說扔出幾本雜誌,「你是去調情的吧。」

    又是什麼八卦?

    沈磬磬掃了一眼,入目的是露骨的標題《沈磬磬楊凡激情戲假戲真做?》,《絕代風塵,寧末離現場親自上陣激情戲》。

    沈磬磬立即坐正,拿起一本仔細看了看,臉色嚴肅起來:「這是什麼時候的報道?」

    「哼,慌什麼,難道這上面寫的是真的?」

    都是些不入流的雜誌,通常反倒是這種沒頭沒臉的雜誌社敢放出這種報道。可是最近沈磬磬吩咐Ada任何細小的信息都不能放過,這樣明目張膽的報道怎麼可能漏掉?沈磬磬只是疑惑了幾秒,立刻明白過來。是寧末離,一定是他出手召回了雜誌,但凡有他緋聞的報道他就不會放過。另一方面,她的婆婆可真厲害,手腳夠快,竟還能買到這絕版了的雜誌。

    「激情戲?」一直裝雕塑的季涵反應過來,「和寧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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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17 08:44:29
Chapter 19

    季涵快速地翻過那兩本雜誌,眉頭不由地皺到一起。一旁季媽媽唯恐天下不亂,不停地添油加醋:「你這兩個月不在,這個媳婦就兩個月不見蹤影。說是去拍戲,誰知道去做什麼。這次又換了個男明星,拍激情戲拍出感情了嗎?」

    沈磬磬聽罷猛地站起來,勾起下巴冷笑:「你可以說得再難聽一點。」

    她比季媽媽高出一個頭,盛氣凌人的架勢讓季媽媽不自覺退後一步。可季媽媽回過神又不示弱地頂了一句:「難道我有說錯嗎?」

    沈磬磬徹底冷下臉,指著其中一本書的封面狠狠戳了戳:「我讓你三分是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但如果你自己都不自重,口不擇言,得寸進尺,我也沒必要給你留面子。聽清楚了,不要再拿這種東西跟我說事,你不嫌無聊,我還嫌噁心。」

    「你怎麼能用這種語氣跟我媽說話。」

    原本季涵不想說難聽的話,可雜誌寫得太過曖昧,沈磬磬還如此無理取鬧,他失了平靜,倍感失望:「我倒想問你,既然你以前說過不拍激情戲,那為什麼現在又肯接拍了?」

    沈磬磬剛想開口,季涵又哼笑道:「不要告訴我為了藝術。」

    他這句話刀不見血,卻生生在沈磬磬心口割了一刀。沈磬磬把原本想要解釋的話一點點吞回肚裡,她倔強地抿著唇死死地盯著季涵,然後不敢相信地看到那雙眼睛裡竟再次出現了那種讓她痛徹心扉的眼神,如同四年前那般,這種被凌遲般的視線像是把她是他腳下的一塊泥,讓她再也翻不了身。

    過了許久,她移開視線,只冷淡地說:「你根本不瞭解我的工作。」

    「我是不瞭解,但你也不要因此把我當傻瓜。」

    季涵話中有話,沈磬磬瞇起眼:「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你這麼聰明,不知道我什麼意思?」

    沈磬磬腦中瞬間空白,再次回到現實的時候她已經把手抬了起來,只要揮下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想做什麼?」季媽媽慌慌張張地護到季涵身前。

    沈磬磬停頓了兩秒,忽而放下手,她把心裡不住翻湧的怒氣和委屈壓下,氣急了她反倒冷靜下來,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翹起一條腿慢吞吞地說:「沒什麼。你們愛怎麼想是你們的事,這種雜誌社能生存下去,也都因為有無知的人相信。」

    「哼。」季媽媽見沈磬磬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回頭故意對季涵說,「小涵吶,今天送你回來的那個女孩叫什麼來著,我看著很漂亮很清純的樣子。」

    季涵愣了愣,下意識地去看沈磬磬,但她只是側著頭面無表情,於是他回答說:「肖安。」

    「這個女孩很有禮貌,有家教的孩子就是不一樣。」說罷意有所指地朝沈磬磬瞟了一眼,「和你是一家醫院的?」

    「是我帶的實習生。」

    季媽媽笑道:「她真是細心,還帶了禮物給我,小涵,什麼時候請她到家裡吃頓飯,讓我好好認識一下。」

    季涵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沉默。

    他每一次的沉默都會化成一根刺紮在沈磬磬心裡,然後越埋越深,這比任何言語的攻擊都更有殺傷力,真正殺人不見血,那些血一直存在心底積成一片片黑色的淤血。久而久之,最初的疼痛被麻木取代。

    沈磬磬轉過臉,眼神冰冷地看著那對母子:「在媳婦面前要求兒子帶別的女人回家,婆婆,我是不是該稱讚你一句呢?」

    季媽媽立刻反擊:「如果你還有做我媳婦的自覺,就應該潔身自好。」

    不愧是母子,想法如出一徹。

    沈磬磬嬉笑著反問:「我怎麼不潔身自好了?」

    這副樣貌在季媽媽眼裡簡直是可惡,她瞪著眼睛,指著沈磬磬的鼻子說:「難道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

    沈磬磬雙臂環胸,從容地說:「好啊,你說啊,我看你能說出什麼。」

    季媽媽心裡呸了一聲,說:「你不要臉,我還要臉,我都不好意思說!」

    沈磬磬看向季涵:「你呢,你也這麼認為?」

    季涵垂下眼簾,抿著唇,他的目光一直停在那本雜誌的封面上。沈磬磬見狀,心往下沉了沉:「看來是我問了個愚蠢的問題。但不管你怎麼想,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教。」季涵突然有些激動地抬起頭,清俊的臉上不知是悲是怒,「你先管好自己的事。」

    沈磬磬陰沉沉道:「季涵,你不要太過分。」

    季涵搖了搖頭,他不能理解沈磬磬理直氣壯的樣子:「過分的人是誰?名譽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影后,這個桂冠你戴著不會覺得慚愧嗎,靠不擇手段得來的東西有什麼可炫耀的。」他突然走到茶几前揪起一本雜誌指著上面的照片質問道,「為了你的地位,不惜攀附於這個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少得了他,可他幹嘛要幫你,你給了他什麼?我確實沒有混過娛樂圈,但至少我還有判斷能力。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說我過分,我會為你感到很悲哀,當初是誰在進入娛樂圈的時候跟我保證絕對不會變,可你看看現在的你,你還是當初的你嗎,傲慢、冷漠、尖刻、虛偽,呵呵,或者你是當初的你,是我在一開始就被你騙了。」

    他很少一口氣對她說那麼多話,可一開口說就把她逼入絕地。那最後一個字擲地有聲,砸在地上又反彈到空中,彷彿有回音一般一直在沈磬磬耳邊盤旋,繞得她頭暈目眩,呼吸都跟不上來。

    「你住嘴。」

    這句話不是沈磬磬說的,而是開門進來的人說的。

    季爸爸臉色鐵青,怒視著季涵:「你太放肆了,怎麼可以對磬磬說出種話,快道歉。」

    季涵深吸幾口氣,扭過頭倔強地說:「我不覺得我有什麼錯。」

    「你這小子,快道歉!」季爸爸當真動了怒氣,大聲道。

    「算了。」沈磬磬拎起包,精緻的妝容都掩飾不了她的勉強,「今天這頓飯我是吃不下了。」

    「唉,小磬你等下。」

    季爸爸來不及攔住她,沈磬磬已經奪門而出,季涵站在原地,眼神沒有焦距地盯著被捏變形的雜誌,心臟還在突突地跳著,失了控制,發瘋似地亂跳。

    沈磬磬開著車亂跑,車水馬龍之中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街上明明那麼多人,可她分明感到寒冷,覺得孤單,滿是被人遺棄的感覺。小時候母親拋下她去闖蕩她所謂的事業時,她一個人呆在黑漆漆的屋子裡,長大後母親成日怨天尤人只顧著抱怨命運不好時,她一個人學習、吃飯、吃飯、學習,後來當她被最好的玩伴背叛時,她想孤單就孤單吧,她可能注定一輩子要這麼孤單地驕傲地為了生活,不善良地戰鬥下去。

    筠筠曾經問過她,為什麼還不放棄,既然他已經把她看得那麼不堪,已經再不愛她了,這場婚姻不僅僅折磨了他,更是對她的折磨,何苦還要堅持。

    她想大約是因為懷念,懷念被溫暖被愛護的感覺,從她在病床上睜開眼的那時起,記憶深處有一份彌足珍貴的溫暖,但她在現實中找不到這種令她心悸的感覺,除了在季涵身上感受到幾分,所以即便到了今天,她還在期待。

    這個世上還有誰願意無條件地為沈磬磬付出呢,會用情人的眼神看她,會用愛人的親暱吻她,會用戀人的微笑包容她所有的缺點,以前她以為這個人一定是季涵。可是現在就連他都不再相信了,不論她說什麼,他都會打上一個問號質疑,更別說相信她還有顆會愛人的心,相信只有在真正的親朋好友面前,她才是她,不掩飾喜怒哀樂,不故作完美笑容的沈磬磬,相信她再城府虛偽,不擇手段,也不會在在乎的人面前戴上冰冷的面具。

    沈磬磬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知不覺間竟來到萬象天城,而且已經站在寧末離家的門口,手裡的鑰匙已經把門打開。

    寧末離從門縫裡看著她,蹙了下眉頭:「你怎麼來了……」他頓了頓,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對勁,沒再多說,讓開道。

    沈磬磬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似乎魂魄游離在外,把寧末離晾在一邊發了會呆,過後突然對他說:「我渴了。」

    敢叫寧末離倒水,這世上除了沈磬磬,大概就只有他女兒了。

    寧末離挑眉,估計在思考是去還是不去,最後他轉過身倒了杯冰水,遞到沈磬磬面前。

    「謝謝。」沈磬磬接過杯子像是很渴的樣子一口氣把水喝了。

    寧末離學著服務生的口氣,一本正經地問:「還要嗎,小姐。」

    沈磬磬放下杯子,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尷尬地笑了笑:「不用了。」

    寧末離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打量她的臉色:「應該在現場的人,到我這來做什麼。」

    沈磬磬摸了摸額頭,煩躁地說:「不想去,什麼都不想做,開車的時候不知不覺就到了這。」

    她猜寧末離一定會調侃她:大影后怎麼也學會曠工了,你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然而她等了一會,並沒有聽到類似的話,疑惑地側過頭,看到寧末離給Ted打了個電話,交代他給沈磬磬請假。

    沈磬磬不解:「為何突然對我這麼寬宏大量?」

    寧末離竟少有地為自己的行為做出了解釋:「如果沒有把握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鏡頭前,就不要勉強。」

    「謝謝。」

    寧末離收回視線,懶懶地說:「我有些受寵若驚,這是你進門後對我說的第二個謝謝。」

    「是嗎?」沈磬磬愣了愣,「我不知道。」

    寧末離對沈磬磬會找到他的舉動多少有些意外,不過他沒興趣知道她為何反常,因為不用她說他就猜到八分,而對於那個人,他保留所有的態度。

    沈磬磬確實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可她在腦子裡轉了一圈竟發現她真的找不到什麼人傾訴。筠筠為了新唱片去國外取景了,Ted和鄭氏自己的感情都很糾結更別說聽她訴苦,至於Ada、船長,他們太年輕,不會懂的。

    了了去學琴了,偌大的房子只有他們兩人,這樣的沉默給了她思考的空間,也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許久,沈磬磬歪過頭,她一開口,嗓子已啞:「你……有過被人拋棄的感覺嗎?」

    那邊,寧末離的眼眸像是突然被石子攪亂的湖水,眸光幾經沉浮,一時間從裡面迸發出的光芒彷彿穿透沈磬磬的臉到達很遠的地方,看到了什麼,但只是轉瞬間,那雙漂亮的黑瞳重新歸於平靜。

    他不想問,可是她的眼圈竟然在他眼前紅了,四年前,她為了一個人紅著眼睛懇求他,如今她為了同一個人紅著眼睛問他,有過被人拋棄的感覺嗎?

    寧末離下意識地摸上胸口的項鏈,答案明明在他心裡,但他不能作答。

    於是,他只好問:「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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