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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迷路的龍]重生之美食帝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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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17:32:49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0混混頭子

    呃,是挺便宜的,別看蘇記的店子小,生意可不差,活也不少,飯口的時候,能把人忙的腳不沾地,光是收拾桌子就能把人累的死去活來,現在最便宜的幫工一個月也要一千大洋,還要包吃住。

    方烈雖然只在飯口幫忙,一個月三百塊也是非常便宜的了。

    蘇曼不再反駁,一雙細長的眼睛卻眯了起來,眼珠亂轉,這麼便宜的勞工一定要充分利用了。

    蘇杭看看蘇曼,又看看裡面的方烈,再次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把未知的危險置於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做法。

    ——任何想要娶走別人家如花似玉的女兒的男人面前,都有一座叫做岳父的大山,山高千仞,通天徹地,唯有大毅力者才能攀爬之。

    蘇曼換了身衣服,也開始幫忙,三人腳不沾地的忙過了飯口,到了下午兩點的時候,總算清閒下來,蘇曼和方烈都餓得饑腸轆轆。

    蘇杭乾脆的把鍋架了起來,燒火放油,蔥花熗鍋,直接拿著配菜弄了盤宮保蝦丁出來。

    滿滿一大盤子,配料下去半盆,蘇曼埋怨道:“炒這麼多,怎麼吃的完!”

    一旁的方烈早就餓的兩眼冒了綠光,搶著端起了盤子,連聲道:“吃的完,吃的完!”

    蘇曼一想,也是,半大小子吃窮爹娘,方烈這個歲數,正是能吃的時候。

    兩個人把碗筷擺放好,蘇曼一巴掌拍掉了方烈的狼爪,朝著廚房喊道:“喂,開飯了!”

    蘇杭慢悠悠的晃了進來,手裡拎了兩瓶啤酒,往桌子上一放,看著方烈:“喝兩杯?”

    方烈他爹就是個酒罈子,他自幼也沒少喝,雖然沒酒癮,酒量卻不小,正要開口應了,瞥到蘇曼一臉的不以為然,趕緊坐直身體,正氣凜然的道:“哥,我不喝酒!”

    蘇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方烈心虛的低下頭,專心的扒著飯,蘇曼則是小口小口的吃著,看著文靜,速度卻一點也不慢。

    蘇曼和方烈都餓壞了,悶頭苦吃,蘇杭習慣了這樣的作息,慢悠悠的喝酒吃菜,一臉悠閒。

    三人正吃著,門口傳來了一聲大笑:“蘇哥,吃飯呢?”

    幾人同時抬頭往外看去,進來的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生的眉目俊朗,洗的發白的牛仔褲搭配簡單的t血衫,看著就像是個樸素的大學生,只是一道刀疤從額頭斜切而下,飛入眉梢,平白增加了一股煞氣。

    蘇杭招呼了一聲:“阿南。”

    蘇曼久遠的記憶瞬間復蘇,張浩南,這一片的混混頭子,幾年後,更是擴張地盤,一躍成為了柳城中數得著的幾股地下勢力之一。

    因了蘇杭的關係,對蘇曼也有些許的香火之情,若非他暗裡打過招呼,蘇曼在酒吧醉生夢死的那幾年,早不知道被人拉進黑巷子多少次了。

    蘇曼立刻站起身,客氣的喚了句:“南哥。”

    張浩南頗為意外的看了蘇曼一眼,蘇杭的這個女兒他曉得,一向是頭不抬眼不睜,看到人視而不見,匆匆走過,從來都不打招呼的主。

    一看之下,張浩南倒是愣了愣,記憶裡這女孩子一向低著頭,厚重的劉海又擋住了大半的臉,沒想到卻是生的這般好顏色,眉眼清麗,最難得的還是皮膚細嫩白皙,宛如最上等的細瓷,讓人有股伸手摸上一摸的衝動。

    女孩已經有些發育,單薄的t恤被胸前的兩個小鼓包撐了起來,身體卻還是細細長長的,看著仿佛風中細柳,似乎隨時都會彎下腰去。

    蘇杭咳了兩聲,張浩南回過神來,笑道:“小曼出落的這麼漂亮了。”

    他自來熟的坐下了,對著方烈吩咐道:“去給哥拿雙筷子,我和蘇哥喝兩杯。”

    方烈愣了下,看到蘇杭點了點頭,心不甘情不願的去取了碗筷,方大少早已經有了領地觀念,他和他媳婦,舅哥一起吃飯,摻和個外人算什麼!

    拿了碗筷酒杯出來,方烈一門心思全進了菜盤裡,打定主意把菜都掃光,不給對面的不速之客留上半點。

    張浩南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一干而淨,又夾了兩筷子菜,舒服的出了口長氣,笑道:“咱們這個街區,也就蘇哥這裡最舒服了,這菜怎麼吃都夠味。”

    蘇杭隨口應了聲,從腰間掏出錢夾,數了七八張票子,抽了出來,張浩南卻推了回去:“蘇哥,我最近看了兩家場子,街坊們的這點血汗錢,就不要了。”

    蘇曼聞言,忍不住多看了張浩南兩眼,張浩南小混混起家,最開始,就是從收取保護費開始。

    但是他做人一向知道進退,從來不把人往死路上逼。

    蘇家的店子生意好,蘇杭給的多些,每個月有七八百,有的店子生意差些,只拿一兩百的也有,但是這一片足足上百個鋪子,林林總總的加起來,錢也不少。

    張浩南也是個怪胎,本人並沒有沾染上吃喝嫖賭的陋習,收的錢養活手下一票小弟,同時積攢本錢,有了錢以後,先是開了一家酒吧,隨後攤子越鋪越大,什麼買賣都要插上一腳,勢力很快膨脹起來。

    這人又很念舊,對於城西這一片的老鄰居相當照顧,雖然做了流氓頭子,難得的是名聲一直很好。

    他說的看場子,大抵是兌下的兩家酒吧開始賺錢了,蘇曼思索著,那張浩南應該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發跡了。

    不知道為什麼,張浩南和蘇杭關係很好,蘇曼記得,張浩南以前就是家裡館子的常客,直到蘇杭失蹤。

    蘇曼有心和張浩南打好關係,如果三年後蘇杭再次失去下落,就可以拜託張浩南幫忙尋找,很多時候,地下勢力的能量,要比官面上的人手來的更有效率。

    蘇曼看著張浩南喝光了一杯啤酒,主動的拿起酒瓶給他斟滿,這個動作,讓桌子上的三個男人同時抬頭看她。

    蘇杭的眉頭皺起,帶著少許的不解,方烈則是不滿,張浩南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一臉笑意盎然的看著她。

    蘇曼動作一僵,這才想起來,她還沒給她家喂倒過酒呢!

    幸好她素來膽大心細臉皮厚,面上絲毫不顯異常,給張浩南倒完一杯後,順手給蘇杭也倒了一杯。

    只是她原本想要敬酒的心思卻暫時歇了,倒杯酒就這麼矚目,何況是敬酒了,來日方長,還是徐徐圖之吧。

    蘇曼幾口吃完碗裡的米飯,看著男人們還在喝,打過招呼後,回到了自己房間裡,困意上來,爬上床睡了一小覺。

    等她醒過來,重新轉出來的時候,張浩南已經離開,桌子上十幾個空酒瓶東倒西歪,裡面還摻雜著幾個白酒的酒瓶,桌子邊上兩個醉醺醺的男人,正大著舌頭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蘇曼無名火起,一拍桌子:“你們下午還做不做事了!”

    蘇杭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打了個酒嗝,“下午不開店了,明天也歇業,咱們刷刷牆。”

    蘇曼一怔,下意識的看向方烈,方烈喝的醉眼惺忪,膽子也大了,站起身體,卷起了袖子,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大著舌頭道:“蘇哥,我早就想說了,你們家這小破店,也太髒了,看看這牆,這是飯店麼?怎麼還有腳印子!”

    “還有還有,這桌子,上面的油垢都能刮層油泥下來了,看看這地,怎麼這麼黑,拖一遍都看不出瓷磚顏色——”

    蘇曼的臉越來越黑,本質上,蘇家父女都挺懶的,只是蘇杭還有點職業心,還能保持著小廚房裡鋥亮如新,出了廚房一步,他就顧不上了。

    所以來蘇記吃飯的,大部分都選擇了外帶,餐館裡實在太髒!

    只是這種家醜,她父女二人知道就行了,被旁人點破,可真是難堪至極。

    沒等蘇曼發作,蘇杭大手伸出,重重的拍在了方烈身上:“好,有志氣,這牆,這桌子,這地,就靠你了!”

    方烈喝的神志不清,傻乎乎的咧嘴笑了,啪的一聲立正站好,右手行了個軍禮,一本正經的應了下來:“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蘇杭眉毛一挑,定了明天早上粉刷的時間,方烈還似模似樣的和他擊掌為誓,看的蘇曼哭笑不得。

    方烈被蘇家父女送出門去,蘇曼瞪了蘇杭一眼,開口問道:“怎麼突然就說要收拾房子了呢?!”

    蘇杭眯起眼,看著方烈挺直的背影,漸行漸遠,答非所問的道:“也不知道這小子能做幾天。”

    說完,蘇杭轉身進了屋子,難得休息半天,他得好好補上一覺。

    蘇曼一個人站了半天,慢慢的回過味來,敢情是趁著方烈打工的日子,盡可能的榨幹他的剩餘勞動力啊。

    隔壁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把蘇曼從思索中驚醒過來,這一片小門市,都是做著和她家中一樣營生的,左邊鋪子是家拉麵館,本來還兼賣蓋澆飯,可惜在她家的炒飯的陪襯下,生生的把蓋澆飯給取消了。

    右邊是個賣水餃餛燉的,是對小夫妻,為人勤快,是從附近的郊縣過來的,租了鋪子,還帶著個孩子,忙起來,就顧不上孩子了。

    蘇曼聽了一會,無非是家常瑣事,頓時失了耐性,伸手把捲簾門一拉,乾脆的關起鋪子休業。

    她剛睡了一覺,也不困,想了想,看著廚房裡還剩下些胡蘿蔔,忍不住手癢,拿出了刀具,再次練習起了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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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17:33:06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1望女成龍

    蘇杭睡醒過來,揉著太陽穴走到了前面的小飯店,剛一進來,就聽到當當當菜刀和菜板相撞的聲音。

    他微微一怔,原地駐足,側耳傾聽,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一片黑暗中,只剩下了蘇曼規律的切菜聲。

    每一聲的輕重大小,相鄰兩刀間的間隔,都如同流水線上的產品,十分統一。

    如果用數學的語言來形容,那應該是一個和諧完美的等差數列,如果放在數軸上,就是一排間距相等的點。

    只是蘇曼手法尚不熟練,在一串均衡的數位列中,每隔一段就會聽到雜音,仿佛完美的旋律裡突然升了一個調子,刺耳無比。

    蘇杭睜開眼,邁步向著廚房走去,蘇曼沒有察覺他的到來,依然在和一堆胡蘿蔔奮戰中,蘇杭挑了挑眉毛,他記得家裡的胡蘿蔔沒有這麼多了。

    這丫頭還真是上進呢,為了練習刀工,花零用錢去買一堆胡蘿蔔來練。

    蘇杭想起些許往事,目光柔和下來,上前一步,從後面奪過了蘇曼手裡的刀,蘇曼嚇了一跳,轉過身,睜大眼睛恨恨的瞪著他。

    蘇杭呲牙一樂,把刀子重新放入了蘇曼手裡,指點道:“你握刀的姿勢不對,所以手很容易疲勞,一累就容易失去刀感。”

    一邊說,蘇杭一邊示意正確的握刀方式,小指和無名指勾住刀把,中指和食指貼住刀背,拇指按住另外一面的刀背,刀脊,自然而然的卡在了虎口之中。

    蘇曼將信將疑的按照蘇杭的指示重新握住了菜刀,這次再切,果然感覺大不相同,菜刀仿佛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是她向外延伸的手掌,手起刀落間,舉重若輕,切起菜來格外暢快。

    手裡的胡蘿蔔頃刻間由片變成條,又由條變成丁,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實在讓人著迷,蘇曼的手越來越快,耳邊的當當聲幾乎連成了片。

    蘇杭皺起眉頭,再次從後方伸手,捉住了蘇曼的手腕,蘇曼驚醒過來,不解的看向了蘇杭,蘇杭一努嘴巴,蘇曼這才注意到,菜板上的胡蘿蔔丁大小不一,堆成一堆,格外難看。

    她一下明白過來,方才光顧著快了,切出來的丁卻不夠均勻。

    看到蘇曼反應過來,蘇杭鬆開了手,蘇曼重新切了起來,這一次慢了一些,卻異常精准,蘇杭閉上眼,聽著耳邊叮叮噹當,宛如小橋流水的汩汩聲,唇角下意識的勾了起來。

    他就這麼一身本事,如果蘇曼喜歡,那就都傳給她好了,蘇杭猛的睜眼,做了個連他自己都覺得吃驚的決定。

    這個世界很有意思,在家庭中,圍繞著鍋臺轉的大部分是女性,但是當做飯成為一門手藝,一個職業,被冠之以廚師的美名時,卻百分之九十都是由男人擔任。

    原因無他,男子和女子體力的差別。

    掄一天炒鍋所需要的體力並不比去工地搬磚的強度差上多少。

    蘇杭卻並不後悔,他最珍貴的就是這個女兒,蘇曼想要的,他都會千方百計為她求來,如果她喜歡做菜,那他就讓她成為世界上第一流的廚子。

    蘇曼還在和胡蘿蔔奮鬥中,她不知道自己的固執讓她的未來只有一條道路可走,她的本意,不過是和蘇杭多一些相處時間,執著的切著胡蘿蔔丁也只是因為不喜歡失敗的感覺。

    蘇杭摸著下巴,慢慢的盤算著,看蘇曼這樣子,再切幾天胡蘿蔔也差不多了,也該練練別的了。

    她的體力也有待加強,別以為他聽不出來,才切了這麼一會,就氣喘吁吁的了。

    伴隨著叮叮噹當的切菜聲,蘇杭很快制定了大廚蘇曼的養成計畫。

    當天晚上,蘇曼第一次嘗到了自釀的苦果——切的胡蘿蔔太多,蘇杭做了一桌子的胡蘿蔔,主食是胡蘿蔔羹,炒的胡蘿蔔丁,涼拌胡蘿蔔丁,還蒸了個胡蘿蔔泥。

    幸好還有為數不少的胡蘿蔔被蘇杭醃漬成了泡菜,不然蘇曼真心要吐了。

    胡蘿蔔作為配菜的時候相當不錯,紅彤彤的一看就很討人喜歡,可滿桌子都是通紅的胡蘿蔔的時候,會讓最資深的饕餮客也成為厭食症患者。

    吃完飯,蘇曼主動的收拾了桌子,蘇杭拿出了大紙,寫著毛筆字,蘇曼一直很納悶,蘇杭那手破字,練了這麼多年也沒進步,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還那麼固執的堅持練習。

    蘇曼也不去湊那個熱鬧,自顧的翻出課本,數學和英語兩個最有用的學科,她都沒問題了,現在需要下功夫的也就一門物理,至於政治歷史之類的,考前突擊背一下就好。

    她正翻著課本,蘇杭寫完了大廚養成計畫,英俊的臉上說不出的爽朗,他咳了兩聲,開口叫了蘇曼:“蘇曼,你過來看下。”

    父女倆其實一脈相承,蘇曼叫不出爹字,蘇杭也叫不出小曼,曼曼這樣更親近的昵稱。

    蘇杭把剛寫好的計畫表遞了過去,蘇曼困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潔白的大紙上,蘇杭的字如同一條條穿著草裙瘋狂舞蹈的夏威夷美人,曲線畢露。

    她努力辨認著:“計畫,前面兩個字是什麼?”

    蘇杭赧然,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小聲提醒:“廚師。”

    果然,稍微複雜一點的字,就認不出來了。

    蘇曼努力的看了兩眼,實在費腦子,乾脆塞到了蘇杭懷裡:“你讀給我聽好了。”

    蘇杭無奈,偷偷瞥了眼雙手環肩的蘇曼,開始讀了起來:“初步計畫,每天早起切丁,包括一盆胡蘿蔔丁,黃瓜丁,火腿丁,切完後練習太極拳半個小時。”

    “切丁嫺熟後,晚上放學加入雕工訓練,從雕刻胡蘿蔔開始學起。”

    蘇曼聽得兩眼發直,不得不伸手打斷了蘇杭:“等等,你這個廚師計畫,是針對我?!”

    天可憐見,從她開始做酒店經理人開始,就對廚師這個行當有了深入的瞭解,那絕對是世上最辛苦的職業之一,她從來都沒有打算陷入進去。

    看著蘇杭肯定的點頭,蘇曼的腦袋登時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不要,我不要做廚師,我沒那個天分也沒那個興趣。”

    蘇杭長眉挑起,有些意外,看著蘇曼那麼專心的切著胡蘿蔔丁的時候,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蘇曼不只有熱情,而且很執著,成為一名優秀的廚師最需要的兩項品格她都具備了,剩下的只是經過時間的考驗,成為一名真正的大廚罷了。

    蘇杭相信,蘇曼只是還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罷了,到底年紀小,他有義務把她引回正道上來,他的聲音放低,帶了循循善誘的味道:“不做廚子,做一手好菜也很好啊,不是都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嗎?”

    蘇曼有些詫異的看向蘇杭,後者一臉無辜的看著她,滿臉的純天然,蘇曼認真思考了起來,她的工作能力很強,但是生活上隨了父親,是個徹底的生活白癡。

    為了圖省事,常年住在酒店包房裡,從不做任何家務,從不下廚做羹湯,難道這才是她被甩的真相?太沒有女人味了?

    蘇曼思緒一下發散開,蘇杭則是毫不放棄的繼續誘惑:“就算為了自己,做上一兩道美食讓自己吃的心滿意足,不也是很幸福的事情麼?”

    蘇曼眉頭皺了起來,這話說的,有道理,她重新拿過了蘇杭手裡的大紙,從筆袋裡掏出了一管中性筆,在上面刷刷刷的修改起來:“我要學廚,但是不是為了成為廚師,所以這個訓練強度要降低至少一倍。”

    蘇杭不動聲色的看著蘇曼勾勾畫畫,心中卻篤定,蘇曼的性格執拗,到時候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會自動加訓。

    就如同切胡蘿蔔丁,第一天,他還當她一時好玩,第二天有些認真了,然後第三天,就連白天的功夫也利用上了,這分明是已經入迷的徵兆!

    蘇曼勾畫完畢,把那一張計畫表重新遞給了蘇杭,蘇杭掃了一眼,見她對於練習太極沒有絲毫異議,眉毛挑了挑,開口道:“明天不需要開店,我們就從打太極開始吧。”

    蘇曼如出一轍的細長眉毛同樣挑了挑,兩父女一人一間房,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就如同她知道蘇杭那一手見不得人的毛筆字一樣,她從來都沒見過蘇杭打拳,還真有些好奇明天蘇杭怎麼教她。

    懷著滿心好奇,蘇曼洗漱後,早早的上了床,出人意料的一夜好眠,她迫不及待的爬起來,換上一身寶石藍運動裝,推開門,蘇杭早已經起身,大床上依然一片淩亂,蘇曼嘴角抽動兩下,隨手關上了她的房門,逐漸合上的門縫裡,同樣淩亂的床鋪一閃而過。

    蘇杭端了一個砂鍋進來,米的清香撲鼻而來,他隨手揭開鍋蓋,“一日之計在於晨,早飯最為重要,運動之前不可過飽,亦不可空腹,所以一碗養生粥最佳。”

    蘇曼探頭看去,見白粥裡浮浮沉沉,花生桂圓,紅棗枸杞,紅紅白白,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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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17:33:24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2陌上少年行

    這幾樣都是補充氣血的,一早上打拳,自然要氣血兩旺才好,父女二人一人一碗,吃完了熬的糯糯的甜粥,蘇曼主動去洗了碗筷。

    回過頭,看著蘇杭一條破爛的牛仔褲搭配滿是窟窿的白色T恤,蘇曼不懷好意的想,張浩南和蘇杭走的近,也許就因為二人如出一轍的穿衣品味?

    只是想到往日裡看著打太極的老大爺,都是一身白色唐裝,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舉手投足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蘇杭這種裝扮,說是去蹦迪還差不多。

    蘇曼越發不看好蘇杭,心中抱著走一下過場就回的心態跟在了蘇杭身後,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的走著,卻不妨蘇杭突然停下腳步。

    蘇曼一下撞在了他後背上,上下牙一合,准准的咬在了舌尖上,疼的她立馬雙眼泛紅,不滿的叫道:“走路幹嘛突然停下來啊啊!”

    這連自家家門都還沒出呢,難道不是去附近的公園麼?!

    蘇杭長眉揚起:“去哪?我們就在這裡打拳。”

    蘇曼半張嘴巴,一下忘記了自己還在泛疼的舌尖,左右望瞭望,這不是自家的小廚房麼!

    站兩個人就只剩下轉身的地方了,還打拳?!

    蘇杭點了點頭:“你看好了。”

    說著,蘇杭單手提起了灶臺上的鐵鍋,手腕翻動間,鐵鍋不斷的顛起落下,便仿佛他正在炒菜一般。

    蘇曼的臉瞬間拉黑:“喂,你這樣子很傻喂。”

    蘇杭瞥了她一眼,命令道:“看仔細點!”

    蘇曼滿心不耐,卻還是按捺住性子看去,只是怎麼看,鐵鍋還是鐵鍋,隨著時間的推移,蘇杭卻似乎不知疲憊依然,鐵鍋始終按照相同頻率顛來顛去。

    蘇曼心中一動,想起了蘇杭切墩的時候,看上去也是平凡無奇,深入瞭解後,卻發現簡單的切墩有著許多的技巧在內。

    蘇杭怎樣都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蘇曼想到這裡,態度不由認真了些,她站直身體,眯起眼,細細的觀察著,這一次,她的視線從鐵鍋挪到了蘇杭的手腕上,終於看出了些許端倪。

    蘇杭的手腕,在不斷的翻動著!

    不不,不是他的手腕在翻動,是他的大臂在動,肌肉篤實的上臂畫著一個個圓圈,如同一個被風吹動的細長柳枝,帶動著身上的柳條枝葉一起擺動。

    看到蘇曼若有所思的表情,蘇杭隱隱得意,當初他學廚的時候,師傅就叫他自行領悟,自己明白過來的東西,比別人用嘴巴告訴的要可靠的多。

    對廚師來說,什麼東西,都要自己嘗過才知道味道。

    學廚的人,首先就要明五味,是謂酸甜苦辣鹹,其中苦是五味之首,明瞭苦以後,吃什麼都是香的了。

    顛鍋自然是極苦的,說不上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也要頂著灶房裡的高溫一天三頓的練著。

    蘇杭看著蘇曼越來越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笑,鐵鍋從右手自然的交到了左手,同時右手上已經抓了一把鐵鏟!

    而隨著右手鐵鏟的加入,蘇杭的手腕又是一變,左手帶動鐵鍋畫上一個圓,右手鐵鏟攪動,又是一個圓,左手縱圓,右手橫圓,一圓將止,一圓又生,圓圓相套,生生不息。

    這種高度重複的單調動作,看的久了竟不讓人厭煩,反倒越來越有一種玄妙之美。

    看到蘇曼完全沉浸其中,蘇杭手一頓,鍋鏟相交,發出了咣當一聲脆響,蘇曼一下清醒過來,雙眼閃亮的看著蘇杭:“我要學!”

    蘇杭笑的異常狡猾:“好。”

    半晌之後,蘇曼鬱悶了,她雙手端著鐵鍋,雙腳分開一大步,膝蓋彎曲,大腿下蹲,腰杆挺直,片刻功夫,大腿就開始了顫抖,小腿也在不斷呻吟,蘇曼咬牙切齒的質問道:“非要蹲馬步嗎?!”

    蘇杭笑了笑,手裡的鍋鏟在蘇曼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逼得她的臀往上又抬了抬:“什麼功夫都得從蹲馬步開始,下盤穩了,上身才能揮灑自如。”

    蹲了五分鐘後,蘇曼的雙腿開始不斷的哆嗦,十分鐘後,她的額頭汗如雨下,十五分鐘後,她的雙腿麻木,全憑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在支撐。

    當門外傳來了方烈的叫門聲時,蘇曼覺得天籟也不過如此了。

    是以,方烈進門後,蘇曼笑容滿滿的跟他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方烈登時受寵若驚,眉飛色舞的把蘇曼看了又看:“早上好哦。”

    蘇杭看在眼裡,眉毛挑了挑,“走吧,先去買塗料。”

    家裡有一個三輪車,是蘇杭每天買菜騎的,叫方烈坐在了後面,蘇杭蹬起了三輪,往裝修市場去了。

    蘇曼則是找了水盆抹布,開始擦拭桌椅,擦拭了兩下後,發現不行,又換了刷子,使大力蹭著,總算把上面一層油污洗淨。

    蘇曼就屬於那種特固執的,她平時比較懶散,但是一旦開始做事,又全心投入,這些家務平時不愛幹,真幹起來了,又犯起強迫症了,哪怕一個油污擦不掉,也受不了,往往對著一點油污來回反復的刷上幾十下。

    她費力的擦拭乾淨一張桌子後,看著露出的木質原色的桌面,再和旁邊那黑漆漆的桌子對比,登時大有成就感。

    正當她端起水盆,準備轉移到下一張桌子時,門口傳來了一陣響亮的鈴聲,蘇曼頓住腳步往外看去,蘇曼長腿著地,俐落的停下了三輪,方烈卻不在。

    蘇曼眉毛揚起:“那小子跑了?”

    蘇杭頗有深意的看了蘇曼一眼,沒有吭聲,蘇曼眉頭皺起,什麼意思?

    片刻後,一陣嬉笑聲告訴了她的答案,方烈,嚴寧,加上七八個少年,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蘇曼眨了眨眼,這魚釣的,大魚後面還跟了一串小魚。

    因了蘇杭在場,少年們並不敢造次,只是對著蘇曼一陣擠眉弄眼,視線在方烈和蘇曼間掃來掃去,表情曖昧的讓人只想揍他們一頓。

    方烈看著蘇曼不自在的樣子,對著幾個哥們板起臉,教訓道:“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

    蘇曼:“……”

    蕭淩愛開玩笑,當下笑嘻嘻的道:“就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

    蕭淩生的其實是幾人中最好的一個,方烈五官棱角分明,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嚴寧五官柔和,猶如山澗的一道輕風,蕭淩則是眉眼精緻,像極了漫畫中走下的美少年。

    蘇曼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道:“怎麼會沒見過呢,洗臉的時候不照鏡子嗎?”

    場上一靜,隨即爆發出了哄笑聲,蕭淩陰鬱的看了蘇曼一眼,懊惱的轉過身子,等兄弟甩了她,再叫她知道小爺有多兇殘!

    嚴甯走過來,少年依然穿著白色襯衣,領口微分,映著他白皙的臉,愣是比旁人多出一份乾淨來,對著蘇曼淺笑道:“蕭子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我們沒有惡意的。”

    蘇曼眨了眨眼,輕笑道:“我也沒有惡意。”

    頓了下,她認真的道:“我只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

    蕭淩再次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他恨恨的瞪著蘇曼,長長的右臂伸出,勾住了笑的合不攏嘴的方烈的脖子,惡狠狠的質問道:“說,要兄弟還是要老婆!”

    他聲音刻意壓低,老婆二字還是準確無誤的傳到了蘇曼耳中,蘇曼笑了,這人就是記不住教訓:“你做他老婆不就兩全其美了,絕對的郎才女貌。”

    她說完,還故意擠了擠眼睛,一臉心照不宣。

    蕭淩嗷的一聲,一口咬在了方烈肩膀上,丫的不行了,他真想把那臭丫頭拎出去揍一頓。

    鬧哄哄中,蘇杭提了調好的塗料進來,雙手抱肩,吩咐道:“開工吧!”

    男孩們兩人一組,先把屋子裡的八套桌椅搬了出去,一人領了把刷子,興致勃勃的準備開工。

    看著這些少爺們衣冠楚楚,宛如郊遊一般,蘇曼捂住額頭,呻吟一聲,喊了句停。

    她轉身進了屋子裡,拿出了幾件蘇杭的舊衣服,給他們分發下去,囑咐道:“刷牆的時候小心點,別弄到身上了。”

    又翻出一疊舊報紙,手腳麻利的折出了幾頂紙帽子,第一頂折好時,方烈一把搶過,得意洋洋的戴在了頭上,看著幾個兄弟叫道:“八戒,牽上白龍馬,隨為師一起去西天取經!”

    幾人鬧成一團,嚴寧搖頭笑了笑,走到蘇曼身旁,拿起一張報紙,看著蘇曼的動作,學著折了起來。

    蘇曼的視野裡不時出現嚴寧白皙的手指,他的手很修長,指節分明,折紙的動作不緊不慢,帶著難言的優雅。

    第二頂帽子出爐後,男孩們又玩起了真假唐僧的遊戲,蘇曼有些羨慕的看了他們一眼,年輕真是好,隨時隨地都能找到樂子,不像是成人們,承受的東西太多,連路邊的風景也無暇去看一眼。

    走神間,蘇曼頭上一重,她錯愕的抬起頭,對上了嚴甯溫和的眼,少年的眸子黑白分明,薄唇微微勾起:“看看,這裡還有個唐僧妹子。”

    方烈擠了過來,意外的看了嚴寧一眼,轉頭眉開眼笑的看著蘇曼,叫道:“師傅,收下徒兒吧!”

    蕭淩嗤笑一聲,拿起蘇曼頭上的帽子戴在了自己腦袋上,“徒兒,你怎麼能把妖怪當成為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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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17:33:38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3砸場子的來啦!

    蘇曼瞥了他一眼,揚眉道:“你要是做了唐僧,唐僧肉就不值錢了。”

    蕭淩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麼?”

    蘇曼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妖怪看這麼漂亮的唐僧,肯定是當壓寨夫人了,怎麼還捨得吃肉呢!”

    少年們再次爆發了不可抑制的笑聲,連嚴寧唇角也淡淡的勾了起來,蕭淩則是黑著臉,在心底給蘇曼上足了滿清十八大酷刑。

    少年們一人佔據了一條牆壁,方烈大手一揮,刷子在牆上瞬間刷出了一個大大字母Z,他故意沙啞著嗓子喊道:“我是佐羅!”

    一旁的蕭淩一筆勾起,畫出了閃電符號:“我是閃電俠!”

    蘇曼把水盆搬到外面,一邊擦著桌椅,一邊聽著男孩們的打打鬧鬧,唇角不知不覺的上揚,蘇杭站在屋簷下,雙手插在褲兜裡,深深的望了一眼蘇曼,轉過身,朝著屋子裡喊了一嗓子:“好好幹,我去買菜給你們做頓好的。”

    少年們爆發出了陣陣歡呼聲,蕭淩毫不客氣的喊道:“大哥,我要糖醋排骨!”

    方烈一腳踹向他:“大哥,給這小子吃素就完了,您隨便買點啊,不用太破費。”

    男孩們齊齊的發出了噓聲,方烈這廝一臉的理直氣壯:“我給我媳婦攢嫁妝呢!”

    蘇杭嘴角抽動兩下,看了看屋裡那一群小狼,又看了看形單影隻的蘇曼,當下做了決定:“蘇曼,你跟我一起來。”

    蘇曼應了聲,把手裡的抹布往水盆裡一丟,甩了甩手上的水跡,跳上了蘇杭的三輪車。

    三輪車剛一啟動,身後便傳來了一陣笑聲,蘇曼側過身子,看到屋子裡男孩們打鬧到了一起,陽光映照下,方烈肆意張狂,嚴甯清爽乾淨,蕭淩俊美陽光,三個人站在一起,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蘇曼收回視線,看著前面蘇杭寬闊的後背前傾,雙臂上肌肉鼓起,一層汗珠覆在了上面,在陽光下反射著一層水光。

    蘇曼脫口問道:“累不累?”

    蘇杭一下轉過頭來,俊臉上是來不及收起的受寵若驚,薄唇彎了彎:“不累,一會就到了。”

    頓了下,他看了眼蘇曼,又道:“你往中間坐一坐。”

    蘇曼一怔,看著蘇杭轉過頭去,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往中間坐一坐?什麼意思?

    片刻之後,瞪著蘇杭背影的她回過味來——現在日頭正足,往中間坐一坐,她大半個身子都埋在了蘇杭的影子裡。

    蘇曼咬了咬下唇,輕輕的動了動身子,享受著父親的背影帶來的陰涼,心中那個念頭越發堅定,這一次,一定不要讓蘇杭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

    菜市場就在離家十分鐘車程的地方,蘇曼跳下三輪車,蘇杭把車子鎖好,蘇曼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讓蘇杭先行,以前父女兩個一起出門的時候就是這個模式,一前一後,蘇杭帶著小跟班。

    蘇杭看了她兩眼,忍不住伸出大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身側,才邁步向裡走去,蘇曼愣了下,小跑著跟了上去。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蘇曼鮮少到菜市場來,卻也知道,一般人買菜,會把菜市場大致的轉上半圈,中間隨口問下感興趣的菜的價錢,貨比三家後再做決定。

    蘇杭卻顛覆了她的認知。

    蘇杭直接在菜市場入口的第一家攤販哪裡停了下來,指著菜攤上的菜對蘇曼道:“我們做菜,最要緊的就是食材新鮮,很多菜本身都是可以生食的,生食比熟食更要求食材的新鮮度。”

    蘇曼一下睜圓了眼睛,這是現場教學啊,蘇杭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看來她家喂是真的要磨練她的廚藝了。

    蘇曼又是歡喜又是憂鬱,一方面高興可以和父親這麼親近,一方面又憂慮,自己真的要跳上廚子這艘破船了麼!

    蘇杭的聲音不懈的沖入蘇曼的耳中,他說的內容新鮮有趣,讓她不由自主的聽了進去:“……再新鮮的菜,做熟了以後,也會失去一部分水分,而烹飪過程越久,失去的水分就越多,對食材本身的要求也就可以適當降低。”

    “所以按照烹飪手段,對食材的新鮮度要求最高的是涼拌菜,基本等同生吃入口,其次是炒菜,在大火中爆一下,基本可以保持食材原本的新鮮度,最次的是燉菜。”

    蘇杭說的深入淺出,蘇曼略一琢磨,便明白了過來,她一臉恍然大悟,“做菜的學問還真多。”

    蘇杭溫和的拍了拍蘇曼的肩膀:“不要緊,慢慢學。”

    蘇曼心道,這就是親爹做師傅的好處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直講到她會,態度還溫和可親。

    蘇曼忍不住發問道:“那豈不是說,最好家裡有個菜園子,想吃什麼,直接從園子裡摘,那樣才夠新鮮。”

    蘇杭嘉許的看了眼蘇曼,贊同的道:“不錯,所以很多農家飯菜特別香,就是因為做菜的材料足夠新鮮。”

    他臉上露出了幾分懷念的神情:“以前我學廚的時候,所有的菜都是我親手種出來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看了眼耳朵都立起來了的蘇曼,似笑非笑的轉移了話題:“你記住,這些菜販都是淩晨四五點去批菜,所以早上的菜是最新鮮的,如果你錯過了,那就到菜市場入口的第一家,位置好,走貨量大,菜比別人家也要新鮮一些。”

    蘇杭對自己的過往鮮少提及,難得他這次開了口,蘇曼正聚精會神的聽著,這傢伙又轉移了話題,她不由悻悻的抬起了杠:“為什麼,既然都是早上進的菜,沒道理他家的更新鮮一些!”

    周圍已經有幾個買菜的聽到了父女二人的對話,聞言都望了過來,攤販主更是目光炯炯的盯著蘇杭。

    蘇杭笑了下,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指著面前八分滿的裝著黃瓜的竹筐:“你看,這明顯是第二筐了,這些菜在批發商那裡都會做一些保鮮措施,比如用塑膠膜封上,又或者放些青草,都可以保鮮。”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眾人也明白過來了,一旦開了筐,這些保險措施就沒了,被陽光一曬,風一吹,菜很容易就失去水分,變的不再新鮮。

    他這一番話,不啻於活廣告,原本還準備再往裡走一走的幾個主婦都停住了腳步,彎下腰翻揀起了菜攤上的菜,攤主笑的合不攏嘴,對著蘇杭大方的道:“隨便挑,我給你便宜些。”

    旁邊一個正在挑菜的中年婦女登時不高興了,兩條柳眉豎起,啐道:“老闆這樣可不行,怎麼一樣的菜還兩個價!”

    老板正心花怒放中,連聲道:“都便宜都便宜!”

    幾個主婦一下高興了,揀菜的動作也快了些。

    蘇曼一看,有些急了,迫不及待的彎下腰,也開始揀起菜,人都是這樣,有從眾心理,再沒有價值的東西,搶的人多了,也成了無價之寶了。

    蘇杭一把捉住了蘇曼的手腕,把她提溜起來,好笑的道:“我們不在這裡買。”

    蘇曼愣了下,那幾個主婦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攤主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杭,傻傻的問道:“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不是剛說了這第一家的菜最新鮮,攤主又好心的讓了價錢,堪稱物美價廉的東西,怎麼就不要了呢?!

    蘇杭笑了下,斬釘截鐵的道:“因為不夠好!”

    這幾個主婦,都是在蘇杭教導蘇曼的時候湊了過來的,聽著他的一番新鮮理論,早已經先入為主的斷定這是個煮飯高手。

    聽到不夠好三個字,幾人的手一下放開,又把選好的菜倒了回去,仿佛那些菜很髒一樣。

    攤主見狀,氣的七竅生煙,伸出手指著蘇杭,罵道:“你胡說!我這菜哪裡不好了,你要是說不清楚,就不許走!”

    蘇曼單手掩面,幾乎呻吟出聲,以前就覺得她家喂不大通人情世故,今天一看,何止是不通!

    那張破嘴,就是得罪人的嘴啊!

    就算是不買菜,前面說了那些話,賣人家一個好,也就算了,後面這話一說出來,不是生生的得罪人麼!

    蘇曼抬起頭,看著周遭數雙眼睛齊刷刷的探了過來,顯然,方才攤主的高聲叫駡,已經引起了眾人注意。

    今天正是週末,出來買菜的人本來就多,聽到吵架,都圍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的看著熱鬧。

    就有那好奇的提高了聲音問道:“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缺斤少兩了?!”

    這問題太尖銳,而且現下哪一個攤販不偷斤少兩,大家買菜的時候都習慣了八兩就是一斤。

    攤主氣的鼻子都歪了,他一蹦三尺高,叫道:“哪個王八蛋亂說話,敢不敢站出來讓老子看看!”

    這攤主以前賣肉的,改賣菜以後,人瘦了些,卻依然一身橫肉,怒氣衝衝下,頗有幾分破張飛的架勢,圍觀的人被嚇得住了口。

    周遭安靜下來後,攤主冷笑兩聲:“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你們也來評評理,這人站在我攤子面前,半天不動,最後說了句我的菜不夠好!有這樣做事的麼!”

    他嗓門洪亮,周遭的人聽了個一清二楚,便有人叫道:“小哥,這個就是你的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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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17:33:54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4行走在菜市場的神

    最先看熱鬧的幾個主婦忍不住插話,“老闆你這話可不對了,人家開始是說你家的菜新鮮來著。”

    說著,那個柳葉眉的中年婦女一五一十的把蘇杭的話複述了一遍,眾人聽得鴉雀無聲,蘇杭說的,都是很簡單的道理,略一思考就能判斷正誤。

    其實這些道理並不深奧,只要細一思索就能明白過來,只是一般人不會去想罷了,誰會想買菜還這麼多學問!

    一下子,這場普通的吵架變的趣味盎然,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到了蘇杭身上,都看他怎麼說。

    蘇杭眉毛揚起,伸手拿了個番茄,這番茄又紅又大,看著非常漂亮,只是尖上冒出個小圓扭,有些不和諧。

    蘇杭指著那小圓扭道:“番茄打化肥多了,就會長成這樣。”

    一句話說的攤主啞口無言,蘇杭不急不慌的又拿起了一捆菠菜,攤主登時直起了腰,番茄他沒話講,可這菠菜又綠又嫩,在整個市場上也是頭一份,每天銷量都特別好,他理直氣壯的看向蘇杭,這下臭小子沒話講了吧!

    蘇杭摸了摸菜葉,又掐了一段菜梗:“這菠菜倒是新鮮——”

    話未說完,攤主已經大聲的叫了起來:“可不是,我這攤子上的菜都是最新鮮的!”

    一邊說,一邊還憤憤的盯著蘇杭。

    蘇杭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葉子太大,也是化肥上的多了,雖然嫩,燒湯卻帶著股苦味,難吃的很。”

    圍觀的眾人一陣喧嘩,其中有不少曾經在這老闆的攤子上買過菠菜的,連聲附和:“對對,就是有些苦!”“我還說呢,我家小孫女最喜歡我燒的菠菜湯,最近怎麼都不肯喝了。”

    那攤主瞪圓眼睛,氣的面色青紫,半天憋出來一句:“你,你胡說!”

    蘇杭歎了口氣,把菠菜放了回去:“現在的菠菜根本不會長這麼大,你這是用化肥催出來的結果。”

    他無視吹鬍子瞪眼睛的攤主,轉過頭看著蘇曼,鎮定自如的道:“我們平時吃的食用鹽主要是鈉鹽,化肥的成分是鉀,燒菜的時候鹽多了就苦,菜也是一樣,化肥多了自然發苦。”

    蘇曼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蘇杭還能給出這麼科學的解釋,那感覺,就仿佛一個文盲突然拿出了英漢詞典。

    蘇杭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眾人紛紛點頭,是這個道理呢。

    說完,蘇杭握住了蘇曼的手腕,往外走去,眾人自發的給他們讓了一條通道,片刻後,柳葉眉的中年婦女第一個跟了上去,隨後一個接一個的,買菜的人不約而同的跟在了蘇家父女身後。

    眾人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他這麼挑剔,買的菜一定極好。

    蘇杭帶著蘇曼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逛了過去,不時的停了下來,拿起一兩樣菜,細緻的講解著:黃瓜要有刺才新鮮,芹菜要一掐就斷,斷掉的梗上還有汁液——

    每過兩三個攤子,蘇杭才選中一樣蔬菜,一筐裡面頂多挑走幾個,真是百裡挑一。

    連跟在他身後的主婦們也受益匪淺,蘇曼注意到,但凡被蘇杭評價好的青菜,馬上就會被後面那些瘋狂的主婦一掃而光。

    他們一行目標實在太大,不斷的有人好奇的過來打聽,又加入進來,轉眼工夫,整個菜市場的買家幾乎都聚攏了來。

    菜市場便形成了一項奇觀,父女兩個人並肩在前,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買菜大軍,蘇杭儼然成了蔬菜的形象代言人,隨手一指,原本平凡的青菜瞬間金貴起來,如若鯉魚跳了龍門,瞬間就被哄搶一空。

    用了半個多小時,偌大的菜市場被轉了一圈,蘇杭也採購了足夠的青菜,父女二人都提了滿手。

    市場裡菜攤的老闆們對這個年輕男人真是又愛又恨,因了他的關係,一樣樣菜被瘋搶,很多原本不打算買很多菜的主婦也滿載而歸,蔬菜的銷量比往日高了不少。

    問題是每個攤子都只有那麼一兩樣菜被哄搶一空,看著剩下的大部分蔬菜,這些老闆們只剩下唉聲歎氣的份了,偏食什麼的真討厭。

    蘇杭又往肉店挑了些肉,他一邊挑剔的用指尖擠壓著豬肉表面,一邊對蘇曼遺憾的道:“這邊的肉都不夠新鮮——”

    話一出口,肉店老闆臉色大變,這個年輕男人帶來的風暴,他可是親眼從頭看到尾,原本還帶著看笑話的心情,後來見他竟然往肉店走來了,他當時都快嚇尿了。

    這廝太兇殘了有木有!

    本小利薄的小店折騰不起有木有!

    而隨著蘇杭一起進來的,還有跟在前面的幾個買菜的主婦,餘下的擠不進來,就把肉店圍了個滿滿登登。

    肉店老闆臉都黑了,菜攤上的菜保質期有限,三兩天就會換上一批,蘇杭的話也就今日有效,可肉店不一樣,雖然也是經常上新鮮的肉,可基本上現在賣的肉就代表了肉店所能達到的保鮮程度。

    要是被他一語劈了,前途實在堪憂。

    蘇杭卻話鋒一轉:“國內也就這樣了,肉品沒有分級,檢疫不夠嚴格,所以餐館也很難做到頂級。”

    蘇曼聽的心中砰然一動,這話,那人以前也說過,他當時抽著一根煙,看著指間煙霧渺渺上升,聲音飄遠的道:“曼曼啊,我們雖然有最優秀的廚子,卻開不了最頂級的餐館——”

    該死,怎麼又想起他來了,蘇曼揮揮手,趕走那人的影像,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蘇曼追問道:“什麼樣的餐館才是最頂級的餐館呢?”

    問題一出,店內外都安靜了下來,這個男人對採購蔬菜肉類如此嫺熟,圍觀的人裡不少都猜出了他的身份——廚子!這一定是個廚子,而且是非常優秀的大廚!

    蘇曼的問題一下問到了眾人的癢處,都不由的立起了耳朵,聽蘇杭如何回答。

    蘇杭低下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小女兒,輕聲道:“為了讓顧客吃到一塊滿意的牛排,可以宰殺一頭牛。”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遞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眾人無不呆了一呆,同時在腦海中想像,為了一塊牛排,特意宰殺了一頭牛的場景。

    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個念頭,那牛排,一定好吃到了極點!

    蘇杭瞥了眼左右,伸出大手,拍了拍蘇曼的腦袋:“不過我們廚師,最初都是從家庭中做飯的成員演變過來的,最開始的心願,不過是用同樣的食材做出不一樣的美味。”

    蘇杭意味深長的下了總結:“所以不要忘記了,一個好廚子,要充分利用每一樣食材,浪費是非常可恥的行為。”

    蘇曼聽的迷迷糊糊,總覺得哪裡不對,一直到蘇杭挑好了肉,牽著她上了三輪車,開始往家騎去,才一下回過味來:“喂!你說的自相矛盾哦!你又說要充分利用食材,又說為了一塊牛排可以宰殺一頭牛,那去了牛排以後的其他部分呢?!”

    蘇杭腳一頓,好笑的看著蘇曼:“所以我說,國內沒有食品分級太可惜了,一些老饕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會真的做出吃一塊牛排殺一頭牛的舉動來,而在國外,你拿到手的,不過是一塊冒著熱氣的新鮮牛排,其他的部分,自然已經通過管道賣了出去。”

    蘇曼露出一抹了悟的神情,原來如此,國內的廚子們拿不到最新鮮的肉,只好自己動手,充當屠夫,而國外,廚子們可以很輕鬆的就得到最新鮮的肉,就無需多此一舉。

    蘇杭看到蘇曼明白過來,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往上勾了勾,轉身踏上了三輪車。

    沒等他騎出很遠,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先生說的是真的嗎?為了一塊牛排,殺了一頭牛?”

    蘇家父女同時轉過頭去,看到在不遠處站了一個失魂落魄的中年人,他一條筆挺的西褲,衣服亦是雪白如新,只是人十分的瘦,一雙昏黃渾濁的眼珠仿佛鑲嵌在眼眶中一樣,直愣愣的盯著蘇杭,頗有些駭人。

    蘇曼只看了一眼,便無法挪開視線,同時有一種呼吸被壓抑的感覺,這人真是古怪的緊。

    蘇杭眉毛揚了揚,客氣的道:“有的。”

    中年人的眼睛一下放出無數的光芒,銳利的盯緊了蘇杭,他追問道:“那先生一定會做吧!”

    蘇杭搖頭笑道:“抱歉了。”

    說完,他不再看那中年人一眼,長腿使力,蹬起了車子向前行去,蘇曼也轉過了頭,卻覺得那中年人的目光如同鋒芒一般刺在她的後背上,讓她十分不舒服。

    騎了一段距離,見那中年人並未跟上,蘇杭大腳往地上一蹬,停下了車子,轉身看著蘇曼,無比認真的道:“以後看到那個傢伙,躲遠點!”

    蘇曼第一次見到蘇杭這麼正經的樣子,脫口問道:“為什麼?”

    蘇杭緊緊盯著蘇曼,一雙眼幽深無比,俊朗的臉上散發出了異於平日的魅力:“那個傢伙,是個真正的老饕。”

    “是一個為了吃可以不折手段的混蛋。”蘇杭一字一頓的強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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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17:34:58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5方烈是個好同志

    老饕!

    蘇曼一驚,這是對最頂級食客的稱呼,他們是一群為了尋求美食而不折手段的傢伙,正如蘇杭所說,會為了一道牛排,而不惜宰殺一頭牛。

    雖然知道已經看不到了,蘇曼還是忍不住回頭向身後張望,蘇杭一敲她的腦袋,不滿的道:“還看什麼,以後見了那人就給我繞道!”

    蘇曼看到蘇杭一臉擔心,趕緊乖巧的點了點頭,想了想,問出了心底的疑惑:“老饕不是應該很胖麼,那人那麼瘦,怎麼會是老饕?”

    蘇杭摸了摸她的腦袋,歎了口氣道:“正因為是老饕,非美食不入口,所以才會瘦。”

    蘇曼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瘦成個竹竿了,蘇曼打了個激靈,這種人太執著了,寧肯餓著也不吃不合胃口的東西,現在沒有蘇杭的警告,她也會自動的對那人敬而遠之了。

    蘇杭腿長腳長,蹬起三輪毫不費力,和來時相比,二人的速度沒有絲毫降低,很快回到了蘇記。

    還沒到蘇記門口,便聞到了陣陣笑鬧聲,蘇曼跳下三輪車,雙手擴成喇叭,朝著裡面喊道:“糖醋排骨到了,快出來搬東西!”

    下一秒,男孩們蜂擁而出,看著三輪車上堆的滿滿的蔬菜鮮肉,一個個眼睛大亮。

    到底人多力量大,只一趟,男孩們就把東西都搬回了蘇記。

    蘇杭把車子鎖好,先進了餐館裡看了一圈,見男孩們鬧歸鬧,牆壁還是刷的不錯,大半的牆壁都已經粉刷完畢,只剩下了半邊天花板,不由點了點頭,朝著男孩們吩咐道:“抓緊幹,我去給你們燒菜。”

    說著,蘇杭進了小廚房,不忘把蘇曼給提溜進來打下手。

    他把一堆的菜往蘇曼面前一推:“先洗菜吧。”

    蘇曼眨了眨眼:“喂,做廚子不用幹這個吧!”

    還想拐帶她幹活,誰不知道飯店裡都有專門的洗菜工,就算在家裡,要是叫她把洗菜燒飯刷碗一條龍都包下來,她寧可頓頓下館子。

    女孩的手多嬌貴啊,怎麼能在水裡泡著呢!

    在蘇曼想來,將來她願意洗手做羹湯,前提一定是對方把菜洗的乾乾淨淨,處理的整整齊齊,她蘇大廚,系好圍裙,拿著鏟刀,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一樣炒出一盤色香味俱佳的菜。

    然後傲慢的揚起頭,只用下巴點一點,示意對方把菜端進去,酒足飯飽後,對方再自覺的把碗筷刷了!

    蘇杭一雙眼睛帶笑,似已看破蘇曼心中所想,他聲音溫和的道:“你可以不用自己處理,但是你總得知道如何處理吧,不然別人處理的時候,你如何指導呢?”

    有道理,做領導就得明察秋毫,蘇曼一下就被蘇杭說服,老老實實的端起了一盆菜走到了水池邊上,就要放水清洗,蘇杭趕緊喊住了她:“等等,不能直接清洗,要處理一下才行!”

    蘇曼扭過身子,不明所以的看著蘇杭。

    蘇杭大步走了過來,從她手裡把盆子接過去,放到了地上,先拿起了一捆韭菜,“你看這根多髒,得先把韭菜根處理一下,不然沙子混進葉子裡,更難清洗。”

    說著,蘇杭伸手從韭菜根部撕開了一層透明的膜,順勢撕了下去,連帶著韭菜根一起,像是給韭菜脫了一件衣服。

    示意完韭菜,蘇杭又拿起了一根豆角,“豆角要把筋先掐掉,這玩意沒有味道,又嚼不爛。”

    他拇指食指掐住豆角一端,輕輕一掐,順著豆角兩側的凹陷拉了下來,一根細細的豆角筋便卸了下來,手裡的豆角掉了個個,蘇杭如法炮製,豆角的兩端剛好對應著兩根筋。

    蘇杭接下來又演示了幾種蔬菜的初步處理,蘇曼也漸漸的看出門道來了,簡而言之,凡是從土裡長的都要處理下帶著泥土的根,凡是從樹上摘的,都要掐一下頭。

    蘇曼好不容易把一筐菜都簡單處理完,心道,她要是個學徒工,一定會把成為大廚作為自己的奮鬥目標,不然光是簡單處理這些青菜就能把人累死。

    那一捆韭菜可是一根根的弄乾淨的啊!豆角也是一個一個掐的!

    蘇曼打定主意,以後對這兩種蔬菜都要敬而遠之!除非有人給她打雜——

    蘇曼悻悻的端起菜盆,站到了水池前,這做菜簡直跟玩遊戲似的,好不容易通了第一關,又要過第二關,如果要她給第一關起個名字,那一定是征程萬里!

    蘇杭斜靠在一旁,眼角的餘光掃視著蘇曼的動作,看到她把小油菜丟到盆裡,放滿了水,就要伸手去揉,趕緊喊了停:“菜不是這麼洗的!”

    蘇曼愕然,洗菜不就跟洗衣服似的麼,揉上兩把,換水,再揉上兩把,反復三次,乾淨了,撈出來。

    蘇杭沒有半點不耐,他站到了水池前,蘇曼自動的給他讓了位置,看著他大手伸出,伸到了水盆裡。

    蘇杭拿起一棵油菜,油菜的特點是幾片葉子圍繞在一起向上生長,宛如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蘇杭揚了揚手裡的油菜道:“這種葉子菜,為了避免破壞菜葉的鮮美,我們只能用漂洗的方法。”

    說著,他把油菜葉子小心的一片片掰了下來,握住菜幫,在水裡蕩了蕩。

    蘇杭伸出手指,在葉面上輕輕拂過,大手溫柔的仿佛在撫摸情人的身體,“手一定要輕,不能用半點勁,葉子是世界上最嬌貴的東西,一點點力氣就可能讓她受傷。”

    “不能來回的揉,只能順著一個方向擦拭,只能用指肚,指尖很容易把葉片劃傷。”蘇杭反復的示意著。

    蘇曼若有所思的拿起一片葉子,模仿著蘇杭的動作,輕輕的漂洗著,莫名的想起了上次去美髮店,洗髮時,洗髮工就是用的指肚來揉搓的發根,二者之間頗有些殊途同歸的味道。

    蘇杭見她會了,又拿起了一根胡蘿蔔,這胡蘿蔔的根上帶了許多泥,看著骯髒無比。

    蘇杭彎下腰,從櫥櫃裡拿出了一物,蘇曼好奇的探頭看去,頓時啼笑皆非,竟是個軟毛牙刷!

    蘇杭拿起牙刷在胡蘿蔔的根部刷了兩下,露出了紅色的根須:“這裡盤根錯節,如果只是沖洗根本洗不乾淨,必須搓洗,類似的還有土豆,紅薯——”

    蘇杭很快把這根胡蘿蔔清洗乾淨,轉頭又拿出了一棵菜花,白色的菜頭緊密的挨在一起,上面有些塵土的痕跡,看著不大乾淨。

    蘇杭指著上面的花頭道:“這個不能沖,也不能搓,一碰就散了,漂洗的話還洗不乾淨,你說怎麼辦?”

    蘇曼一怔,知道蘇杭這是在考驗她,看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她腦子裡一片放空,仿佛課堂上正在打瞌睡,突然被老師叫了起來,滿腦子漿糊又尷尬無比。

    她動了動嘴唇,實在想不出來,不能漂洗,不能沖洗,更不能搓洗,那要怎麼洗?!

    蘇杭笑了:“很簡單,我們可以淋洗。”

    說著,他把花菜放到了一個盆裡,又用另外一個盆接了些清水,反反復複的把水淋上去,一遍遍,像是海浪沖刷一樣。

    蘇曼頓時無地自容,答案一揭開就感覺很簡單,可是揭開前卻覺得深奧無比,原來這麼簡單!

    搓洗和漂洗都不合適,沖洗的力度又太大,自然只能淋洗了!

    接下來,蘇杭把地方讓給了蘇曼,蘇曼按照蘇杭的**,一樣一樣的洗著蔬菜,蘇杭教導的洗菜方法過於仔細,洗起來很辛苦,但是蘇曼卻異常的安心。

    她想了想,大抵是這種洗菜方式面面俱到,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青菜的乾淨吧!

    蘇曼也有點明白蘇杭要她做這些事情的意義了,她相信,一般人絕對不會這麼麻煩,用這麼細緻的手法來洗菜,她難免心裡就會有了疙瘩——他洗的幹不乾淨?

    用了一個多小時,蘇曼終於把這一堆菜清洗乾淨,看來她家喂只賣炒飯是多麼的英明啊,這才不到十個人吃飯,就把她累的死去活來,要是開飯館,賣各色炒菜,還不得把人活活累死了!

    看著蘇曼清洗完的菜,蘇杭伸出修長的手指,挑剔的翻翻檢檢,蘇曼的一顆心漸漸的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來,她總算理解了今天在菜市場那些攤販的心情了。

    蘇杭檢查一番後,下了結論:“很乾淨,不過——”

    蘇曼很想充耳不聞轉身離去,卻還是忍不住瞪著蘇杭,追問道:“不過什麼?!我可是都按照你說的方法洗的!”

    蘇杭看著蘇曼瞪圓眼睛,氣鼓鼓的模樣,不由笑了:“不過水浪費的很厲害。”

    浪費水?

    蘇曼兩個鼻孔幾乎噴出火來,她揚起下巴,宛如角鬥場的鬥士:“你那種破法子洗菜當然費水了!每一個菜葉都要沖洗!花菜要淋洗!番茄什麼的還要泡個澡,不費水才怪了!”

    蘇曼的聲音太大,在餐館裡的男孩們都聽到了,面面相覷後,方烈第一個丟下了手裡的刷子跑了出來,左看看右看看,左邊是舅哥,右邊是媳婦,誰都得罪不起,方烈一臉沉痛的認錯:“都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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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6考核題目

    蘇曼被他逗樂,象徵性的踹了他一腳:“你個二貨,一邊呆著去!”

    方烈愣了下,嚴寧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開口安慰兄弟兩句,方烈轉過頭來,喜滋滋的道:“我媳婦給我起了昵稱呢。”

    嚴寧:“……”

    蕭淩的臉皮抽動兩下,蘇曼同學,你真心叫錯了,二貨前面還應該加上一個字,叫真?二貨才對!

    蘇曼氣勢強大的打發了方烈,少年們不好再開口,都安靜的圍在一旁看著,蘇曼把視線重新轉回到了蘇杭臉上,一臉執著。

    蘇杭眉毛揚起,伸手揉了揉蘇曼的腦袋,方烈眼睛一亮,想到什麼,嘴角勾了勾。

    蘇杭指著地上洗乾淨的蔬菜道:“你看,葉子菜相對乾淨,你沖洗下來的水可以繼續洗花菜,然後再用這水去洗胡蘿蔔——”

    蘇曼懊惱的咬了咬下唇,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蘇杭看著時間不早,沒有給蘇曼反省的時間:“我要開始弄菜了,你來給我打下手。”

    蘇曼回過神來,看著擠得滿滿登登的廚房,把一群男孩都轟了出去,自覺的拿起菜刀開始切墩。

    她現在切菜尚不熟練,切的速度不快,粗細也不是絕對的均一,應付這頓家常便飯卻是夠了。

    韭菜切段,花菜掰成塊,胡蘿蔔切片切絲,土豆切成絲和塊,茄子切成片,蘇曼忙的手不離刀。

    蘇杭則是拿出了一摞空盤子,在水龍頭下面稍事沖洗後,把蘇曼切好的菜逐一放了進去,再搭配蔥薑蒜各色配料,一盤半加工的菜品就新鮮出爐了。

    蘇曼不時的看上一眼,漸漸的,她察覺出不對了,那一盤子的土豆絲旁邊配了點蔥花,韭菜上面放了兩個雞蛋,怎麼如此的眼熟,她不得不開口問道:“喂,你要做什麼菜?!”

    蘇杭指著七八個配好的菜盤,逐一報著菜名:“糖醋排骨,清炒土豆絲,韭菜炒蛋,醬茄子,菜花炒肉——”

    多麼平凡的菜名!多麼熟悉的菜色!

    蘇曼的臉一下拉黑,菜市場那麼風騷的選菜,每一樣菜都是千挑萬選,回來後又要她處理,又要她清洗,腰酸背疼的幹足了兩個小時。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蘇杭居然只打算做一桌子家常菜!

    喂,沒有這麼糊弄人的!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大展身手,弄上一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新鮮菜色麼!

    蘇曼之所以從頭到尾興致勃勃的參與其中,為的就是趁此機會確認下蘇杭的手藝,到底是否如她所想,可媲美五星級酒店的主廚的手藝。

    蘇曼開口的時候不由帶上了濃濃的抱怨:“怎麼都是家常菜啊!”

    蘇杭幽深的眼睛在蘇曼臉上一掃而過:“這世界上第一個廚子,就是做家常菜出身的——”

    蘇曼一愣,仔細想想,這話也有道理,世界上本來沒有廚子,無非是有一些人手藝比較好,就開起了餐館,又或者賣身給了權貴,靠著做飯的手藝生活。

    無論後來發展出多少珍饈美食,他們最初,一定是做家常菜開始的。

    蘇曼一時啞口無言,反正菜都切的差不多了,她悻悻的離開了廚房。

    剛好方烈等人刷完牆壁,呼啦啦的到了外面,又開始賣力的刷洗桌椅。

    蘇曼不好意思站著看著,邁步上前,悶悶的拿起了一塊抹布,埋頭幹了起來。

    方烈眉飛色舞的湊了過來,低聲道:“大哥做什麼好吃的了?他做蛋炒飯都那麼好吃,做別的一定更好吃!”

    蘇曼抬頭看了他一眼,算了,驚喜還是等著他們自己去發現吧,她有氣無力的道:“糖醋排骨——”

    一旁的蕭淩耳尖的聽到了,馬上叫道:“這是我點的,你們誰都別跟我搶!”

    方烈翻了翻白眼,嘟囔了句:“沒出息!”

    這幫男孩的手腳很快,蘇杭的手腳也不慢,桌椅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飯菜也都出了鍋。

    蘇杭在裡面喊了一聲,男孩們蜂擁而上,一人端著兩盤菜,笑的傻兮兮的走了出來。

    一次做了十六個菜,為了保溫,基本上所有的菜都用另外一個盤子給扣了起來,男孩們看不到菜色,卻聞到了廚房裡誘人的香氣,一個個笑的眉飛色舞。

    四張方桌拼成了一個大桌,男孩們圍成一圈,眼睛亮亮的看著蘇杭,蘇杭一聲令下:“開動!”

    八雙手同時伸出,十六個盤子瞬間被打開,沒有伸出的那雙手是蘇曼,她早已經知道今天這頓全部是家常便飯,而非期望的滿漢全席。

    當盤子全部被掀開後,男孩們都呆住了,蘇曼也呆住了,這還是家常菜麼!

    青椒土豆絲,醬茄子,韭菜炒蛋,番茄炒蛋,每一樣看著都那麼眼熟,可是擺在桌子上又是那麼陌生。

    翠綠的青椒星星點點的分佈在炒的金黃的土豆絲中,醬茄子不是通常所見的泛黑的顏色,而是一種泛著光澤的乳白,鮮綠的韭菜和金黃的雞蛋比鄰而居——

    每一樣的菜的顏色都達到了自己所能達到的極限,強烈的衝擊著所有人的視覺。

    蕭淩小聲問道:“這都是什麼菜啊?”

    蘇杭眉毛挑了挑,張嘴報了一串菜名,印證了眾人的猜想,少年們卻依然滿臉震驚,蕭淩用肩膀撞了撞身邊的方烈:“這真的是番茄炒蛋?怎麼和我平時吃的樣子不一樣?!”

    番茄炒蛋材料易得,幾乎不需要處理,做起來容易,吃起來酸溜溜的口感又極是開胃,是很多人家餐桌上的常客。

    可蘇杭做出來的番茄炒蛋卻又和平時家中見到的不大一樣。

    番茄是紅的,蛋是黃的,搭配起來十分誘人,可往日裡的蛋無論如何也會沾了些番茄的湯汁,那黃色上就會被蒙上一層淺紅。

    而今天的這盤番茄炒蛋,番茄紅的耀眼,雞蛋黃的醒目,兩種色彩異常鮮明的混搭在了一起。

    蕭淩一拍腦袋:“蘇哥一定是先炒蛋再炒番茄,然後把蛋倒在了番茄的上面!”

    蘇杭慢條斯理的伸出了筷子:“那樣的話,雞蛋不是就沒味了?”

    蕭淩愣了下,下意識的拿起了筷子,所有的疑惑在他撿起一塊雞蛋後消失:“真好吃——”

    來幫蘇家幹活,固然是看在方烈的面子,蘇老闆的好手藝卻是另外一個重要原因。

    每一個吃過蘇記炒飯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著,蘇老闆做起別的菜,是不是也一樣好吃!

    蕭淩塞了滿嘴,筷子卻毫不遲疑的伸向了下一道菜,眾人一看,登時急了,這混蛋搶跑!

    男孩們的筷子紛紛伸出,雨點般落下,片刻功夫,桌子上的菜就被掃蕩了大半,每一個盤子都空出了半面。

    蘇曼如夢初醒,她遲疑的伸出筷子,夾了一筷子的番茄炒蛋,蛋很香,也——很酸,她的眼睛一下睜大,好神奇!

    蘇曼毫不猶豫的把筷子伸向了其他菜,韭菜特別的嫩,咬一口,似乎都甜的出汁了,雞蛋也嫩滑的不可思議,茄子醬香入骨,濃濃的醬汁的味道搭配茄子特有的滑嫩口感,卻並不油膩。

    方烈眼疾手快的從最先被搶光的糖醋排骨裡奪了塊出來,討好的放到了蘇曼的盤子裡,一雙眼笑眯眯的看向了她。

    蘇曼好笑的別過眼去,夾起排骨,先看了一眼賣相,糖醋的汁粘稠的覆蓋了排骨的表面,顫悠悠的像是半透明的暗紅色果凍。

    蘇曼小心的吃了一口,肉又嫩又滑,糖醋的湯汁並不流於表面,而是全部滲透進了肉裡,太美味了!

    蘇曼吃完,舔了舔嘴唇,頗有些意猶未盡,瞥到一旁的方烈可憐巴巴的看著她,不由問道:“怎麼了?”

    方烈一臉委屈:“我沒吃到排骨。”

    蘇曼:“……”

    這種內疚的心情是怎麼產生的!明明是她家的飯菜,為什麼好像是從方烈嘴巴裡搶下來的一樣!

    看到方烈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逐漸濕潤,如同剛出生的幼犬,滿是潮意的望著她,蘇曼扛不住了,她言不由衷的道:“你看著我也沒用,我也不會做啊!”

    話音未落,一旁的蘇杭第一次開口道:“這十六道菜,就是未來的一年裡你需要學會的。”

    蘇杭掃了一圈在座的八個男孩,提高了聲音:“一年後,如果有時間,歡迎你們再來,嘗一下蘇曼做的菜。”

    蘇曼一愣,“什麼意思?”

    蘇杭唇角勾起:“這十六道最常見的家常菜就是你這一年的課程,一年後,你要做出一樣的菜色,並且,他們將會是考官。”

    蘇曼徹底傻眼了,這不就是很平常的一頓家常便飯麼,怎麼成了她的考核菜品了!

    嚴寧笑了笑,在方才的爭搶中,他是唯一保持著乾淨整齊的,或者說,他更聰明一些,當所有人都在哄搶糖醋排骨的時候,他瞄準了那一道番茄炒蛋,當別人開始搶番茄炒蛋的時候,他又吃起了醬茄子。

    料敵先機,戰無不勝。

    他把白襯衣的袖子往上挽了挽,連襯衣的褶子都那麼的光滑平整,笑道:“聽上去挺有意思的,算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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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7賭約!賭注是蘇曼!

    蕭淩嘴巴裡還含著一塊糖醋排骨不捨得咽下去,這廝搶的最兇狠,至少搶到了五塊糖醋排骨。

    聽到蘇杭的話,他眼睛一亮,看向了蘇曼,笑的異常奸猾的道:“你做糖醋排骨的時候,我不介意試吃!”

    少年們一愣,隨即暗罵這廝奸猾,是啊,蘇曼一年才學習十六個菜,算下來差不多半個月一道菜,想要做到蘇杭的水準,這半個月內應該是不斷的練習——

    方烈馬上叫道:“曼曼做什麼我都吃!”

    嚴寧眼睛一閃,慢條斯理的道:“別忘了,我們是同桌。”

    其他人等也不甘落後,怎麼著都是校友不是!

    只有蘇曼抑鬱了,她差不多把每個菜都嘗了一遍,確定了自己的猜想,蘇杭,哪怕做的不是滿漢全席,那也是五星級酒店的主廚水準!

    她能在一年之內達到這個水準麼!

    沒有酒,一桌子菜很快被掃蕩一空,最後的菜湯,也被蕭淩幾人用蘇杭端上來的一盆饅頭沾光了。

    蕭淩這廝還一邊掰著饅頭,一邊意猶未盡的開口:“大哥,你家的饅頭也比別人家的好吃!又松又軟,吃到嘴巴裡香甜的很,不比麵包差呢!”

    不等蘇杭回答,蕭淩一下坐直身體,滿懷期待的看著蘇曼:“曼曼美人,蒸饅頭也是你要學習的手藝吧?!”

    蘇曼無力的看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

    蘇杭笑了:“等把家常菜學完,再教她做麵食的手藝。”

    蕭淩立刻眉飛色舞起來,看著方烈,無比的得意:“方哥,到時候你可畢業了,弟弟就委屈點,替你品嘗美食!”

    方烈笑駡了他一句,踢了他一腳,對著一旁的蘇曼道:“你弄點砒霜,毒死這小子!”

    蕭淩怪叫一聲,高聲大罵最毒婦人心,兩個人又大鬧一場。

    看看天色已晚,蘇杭招呼蘇曼收拾桌子,讓男孩們都回家去。

    少年們勾肩搭背,走出了一段距離,方烈伸出手,蕭淩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包煙,兩個人一人抽了一根,其餘的被徐燦搶去,幾個人分了,嚴寧擺了擺手,“我就不要了,我家太后身體不好,聞不得這味。”

    蕭淩吞了一口煙,徐徐的吐出了一個煙圈,在煙圈要散未散之際,又吐了個煙圈出來,“練了這麼久,還是只有兩個煙圈!”

    他看著旁邊單手持煙,只偶爾抽上一口,動作卻肆意的讓人嫉妒的方烈,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喂,方少,你這次不會是動了真心了吧!”

    方烈單薄的唇角無情的勾起,拿起煙,眯起眼抽了一口,淡淡的道:“這妞有點意思,希望玩的久一些吧!”

    蕭淩切了一聲,“那何渺渺怎麼辦?那大美人可是一直對你死心塌地的。”

    方烈嗤笑一聲:“那又怎麼樣,方夫人不喜歡她,她就進不了方家的門!”

    想到方烈的媽,蕭淩長籲短歎一番,真不知道方夫人想選什麼樣的兒媳婦,打從何渺渺被拒後,方烈帶了不同風格的起碼上百個妞回家,方夫人就沒一個滿意的,皇帝選妃也就這樣了吧!

    蕭淩回過神來,看著方烈一臉寡淡,笑道:“你要是不在乎,那我可就出手了!”

    方烈意外的揚了揚濃眉:“怎麼?”

    到底是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死黨,轉念間,方烈便猜到了蕭淩的意思:“為了糖醋排骨?!”

    蕭淩一手掐掉手裡的煙頭,右手成拳,和方烈的拳頭對撞了一下,眉飛色舞的道:“當然是為了糖醋排骨!”

    方烈側過頭,看向了一旁的嚴寧,笑道:“怎麼樣,阿寧,有沒有興趣也摻一腳?”

    嚴寧別過臉,似笑非笑的看著兩個發小:“可以啊,你們別忘了,我可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月光清冷的照在少年的身上,映的少年眉眼越發乾淨,連笑容也帶了絲絲不可褻瀆之美。

    蕭淩撇開方烈,嗷的一聲撲到了嚴寧身上,不甘心的揉了兩把他的頭髮:“臭小子,就不知道謙讓下哥哥們麼!”

    嚴甯笑眯眯的應道:“情場無兄弟,大家各憑本事好了!”

    方烈嘴角高高的勾起,露出了一口白牙:“有意思,不如來點賭注?”

    蕭淩呆了一下,雙眼一亮,宛如餓狼看到了新鮮血肉,露出了嗜血的光芒:“好,我就要你那支勃朗寧!”

    雖然國家規定,私人持有槍械違法,對於他們這些軍隊高官子弟,卻不成問題,弄上支喜歡的槍,辦法多了去了!

    方烈雙眼一暗,眸子幽深的看著他:“你倒是不貪心,成啊,那你要是輸了,我也不要你的東西,你TMD換上裙子,給我彈一天的鋼琴!”

    蕭淩愣了一下,方烈真狠啊,他要走方烈最心愛的東西,方烈就叫他做自己最討厭的事情,怪不得他老子總說,方烈這小子會是他們這一批人裡最厲害的一個,蕭淩發狠的點了點頭:“好,小爺答應你了!”

    兩個人同時轉頭看向了嚴寧,這小子不能威逼利誘,只能讓他自己說出來,嚴寧雙眼放空,認真的想了想:“如果我輸了,我就去當兵。”

    方烈手指一抖,半截煙灰落到了地上,撒了他滿腳,蕭淩一臉見鬼了的神情,叫道:“該死,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三人自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知根知底,要說家世最厲害的,還是方烈,一家老少四代都在軍隊裡,叔叔伯伯也都混到了將校一級。

    軍隊這地方和政界不一樣,每一個將軍都能帶出一堆兵,這些兵又做了軍官,一個四代同堂的軍旅世家在軍隊中的影響力是非常恐怖的,方烈的父親能夠平步青雲,也就絲毫不奇怪了。

    但是三家之中,最讓人佩服的卻還是嚴寧的老子,沒有任何的背景,單槍匹馬憑藉軍功,一步步升到今天的位置,那是相當牛X的。

    嚴寧卻認為,他老子的軍功都是用血換來的,現在的和平年代,這種出頭方式很難複製,與其一步步從底層熬起,還不如借著老子的勢力經商!

    當然,嚴寧的老子還是一門心思的希望他從軍的,這是每一個軍人對下一代自然而然的期望。

    所以方烈和蕭淩才會這麼吃驚,方烈賭的不過是個玩物,蕭淩雖然傷了點自尊,卻也無傷大雅,頂多日後兄弟們喝酒時,被拿出來嘲笑一番。

    嚴寧賭的可是他的前程!

    這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他是志在必得,還是對未來的安排已有變化?哪怕親如蕭淩方烈,一時間也猜不透嚴寧的心思,三人各懷心思,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事情的重要當事人蘇曼卻對此一無所知,她尚不知自己成了三個少年玩笑的賭注,現在,她正看著一水池的碗碟發愁。

    她總算知道,比起洗菜,切菜還要討厭的是什麼了,那一定是刷碗!

    哪怕蕭淩用饅頭把菜湯蘸的再乾淨,也掩蓋不了盤子底油膩膩的事實。

    發了會呆,今天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在她的腦海裡慢慢重播,從最初去菜市場挑菜,到洗菜,切菜,蘇曼隱隱捉住了一個脈絡。

    對,舉一反三,蘇杭一直在鍛煉她舉一反三自行思考的能力。

    做廚子理論上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尤其在有一個盡責的師傅的前提下,每道菜各種材料的分量,爐火的大小,入鍋的時機,出鍋的時間,似乎都是可以控制的。

    事實上,每道菜由不同的人做出來,卻往往是截然不同的味道,甚至同一個人做的同一道菜,口味往往也不是完全一樣的。

    想到這裡,蘇曼眼睛一亮,一定是這樣,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廚子,就必須有一顆不斷進取的心,要主動的研究一個菜怎麼做才好吃,牢記下每一次材料微小變化引起的味道變化。

    在這剎那功夫,蘇曼仿佛一個武林菜鳥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天臺一下清明起來。

    她的視線重新挪回到面前一堆沾滿了油污的碗碟上,目光變的清明,想到蘇杭的洗菜理論,蘇曼慢慢的挽起了袖子,把水池裡的碗碟按照油污程度,分門別類的放好。

    從幾乎沒有油污的筷子和飯碗開始清洗,然後是碟子,沾油少的花菜和韭菜先行清洗,然後是有點湯汁的番茄炒蛋,最後是醬茄子以及糖醋排骨的盤子。

    當所有的碗碟洗完,蘇曼看著渾濁的看不出人影的污水,呼出一口長氣,接下來打開水龍頭,把上面的泡沫沖掉就好。

    蘇杭一直倚靠在門口,目不轉睛的看著蘇曼的動作,看到蘇曼的清洗順序,他緩緩的松了口氣,孺子果真可教。

    蘇曼洗完碗碟,分門別類的放到了櫥櫃裡,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清洗的廚具裡沒有鐵鍋。

    她抬起頭,困惑的看了蘇杭一眼,蘇杭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微笑道:“再油膩的盤子也比鍋好刷,陶瓷表面有釉,所以很光滑,鐵鍋天生沾油膩,只有趁鍋還熱著的時候才能清洗乾淨。”

    蘇曼眉頭微鎖,若有所思,看來餐具的材質也是一個廚師不得不考慮的重要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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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17:48:22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8嚴寧出手

    中華美食博大精深,基本的都講究個色香味,但這只是最基礎的,再深入一點,就餐的環境,配菜的碗碟,都要考慮其中。

    像是做魚,就有專門的細長的魚盤,這種魚盤通常有五十公分以上,比普通的盤子長出不少,精緻些的還會特意做成魚的形狀。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並不單單指食材的精細程度,還包括因飲食而引申出來的這些細枝末節。

    不過對蘇曼來說,她暫時還不夠級別去思考更複雜的問題,現在她的主要目標,是在一年之內攻克十六道家常菜。

    這一天對蘇曼的衝擊是巨大的,在菜市場,她第一次見識到了一個優秀的廚子的影響力有多大,那是一股明星旋風,每一個家庭主婦都是他的忠實粉絲。

    然後蘇杭又讓她見識到了平凡中的不平凡,原來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也可以做的活色生香。

    似乎做一個廚子,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蘇曼第一次對成為廚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確切的說,她想成為蘇杭這樣的廚師。

    蘇曼認真的看向蘇杭,開口問道:“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才能把今天的十六道菜做的和你一樣好?”

    蘇杭愣了下,隨後濃眉舒展開,這讓他充滿男子氣概的臉上多了柔和的線條,看著異常的溫柔:“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

    蘇曼重重的點了兩下頭:“好,那我們明天就開始吧!”

    翌日,煥然一新的蘇記炒飯重新開張,窗明几淨,牆壁雪白,路過的街坊鄰居都忍不住打趣兩句:“小蘇,你終於把牆粉刷了啊!”“現在看著可是乾淨多了!”

    蘇曼捉起書包,和蘇杭打了招呼後,快步的向著學校走去,一幫街坊打趣的目標迅速轉移:“曼曼真是女大十八變啊!”“這麼漂亮的女兒,你以後有的擔心了!”

    蘇杭間或應上兩聲,眉目間卻難掩喜悅,他的手邊是半盆胡蘿蔔丁,細細看去,還有些大小不一,那是蘇曼一早上的勞動成果。

    蘇杭卻很是滿意,他現在要求蘇曼一邊站樁一邊切菜,能有這樣的水準已經相當不錯了。

    蘇曼進入教室,不出意外的看到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她匆匆的到了自己的位置,拿出課本,加入到了晨讀之中。

    第一節課是數學,班主任孫秀芝的課,不出意外的,所有學生都坐的腰背挺直,老老實實的聽課。

    到了第二節語文,課堂就明顯鬆快了,下面走神的,傳紙條的,趁著老師在黑板寫板書的時候,彼此交頭接耳的。

    要不是雜音很小,真和菜市場差不多了。

    沒辦法,語文雖然是主科,成績卻很難拉開距離,也很難有明顯的提升,自然不那麼受重視。

    蘇曼卻拿出本子,認認真真的記著筆記,像是她以前做酒店業的時候,就深知民族文化的重要性,比如一個酒店的裝修,想要華麗的歐洲宮廷式,還是精緻典雅的中式原木風格,都需要對不同文化有著一定程度的理解。

    而理解一個民族文化最好的辦法就是閱讀典籍,不掌握文字,閱讀又從何談起!

    更何況,蘇曼現在對自己未來的職業已經做出了選擇,作為一個廚子,將來一定會對中華美食做一番深入研究的。

    都說中華美食源遠流長,那源頭在哪裡?流傳了到底多長時間?至少從一些傳誦千年的典故來看,諸如庖丁解牛,三月不識肉味,何不食肉糜等等,春秋戰國時期,食物已經開始發展起來。

    想要研究那個時候的美食歷史,沒點古文化的底子可不行。

    所以對於語文,蘇曼比數學還要重視些,數學她學的還可以,語文真是要從根上開始補起了。

    語文老師姓韓,學生私下裡都叫他韓老頭,年紀已經不輕,倒是個真有學問的人,講起話來慢條斯理,帶著舊時文人特有的慢調子,也正因為如此,學生都不大怕他,課堂紀律也就無從談起。

    不過韓老頭是真有學問的,上課連教案都不拿,張口就來,說到某一處,還引經據典旁徵博引,若說缺點,就是往往引的過於深入,偏離課本太遠,結果收不回來了。

    蘇曼仔細的做著筆記,不放過老師的每一筆板書,每一句有意思的話,這麼一仔細聽講,她發現語文課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現在的語文課本,就是由一個個經典的短篇或者節選組成,有趣的是,每一篇課文裡都能找到食物的影子。

    像是這一課學習的朱自清的背影,老父親提著的橘子,往前翻翻,冰心的小桔燈裡也有桔子,兩相對比,幾乎可以判斷出當時的人們的生活水準,從而猜測大致的飲食水準。

    蘇曼一邊放縱自己的思想,一邊記著筆記,直到耳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她驚訝的側過臉,看向了身邊的嚴寧。

    同樣的白色襯衣校服,穿在嚴寧身上愣是比別人多出一份筆挺,領口微開,少年的手撐在了一側的臉頰上,一雙眼似閉非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了月牙形的陰影,映著如瓷的細白肌膚,讓他宛如沉睡中的神祗。

    那輕微的鼾聲就是從少年微張的紅唇之中發出的,一呼一吸間,綿長悠遠,顯然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

    蘇曼視線下移,不由好笑,嚴寧的右手還握著豎直的筆,仿佛在認真的記著筆記,只是筆尖已經許久未動,在筆記本上陰濕了一塊顯眼的墨蹟,課本也停留在前一頁上,這傢伙,怕是從上課不久,就睡了過去。

    怪不得嚴寧樣樣都好,只有成績一般,第二節課就開始睡覺,成績能好了才奇怪了。

    蘇曼很快收回視線,她本來就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也沒有那番慈悲心腸去拯救失足少年,憑藉嚴寧的家世,就算他高中肄業,一樣可以混的風生水起,前一世已經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耳邊細微的鼾聲不斷,蘇曼便不時的瞥上一眼,見這如玉的少年始終美夢正酣,不由暗自猜測,他究竟要睡到什麼時候?

    答案很快揭曉,當語文老師收起課本,喊了聲下課的時候,嚴寧準時的睜開眼睛,喊了聲起立,一班同學高喊老師再見,歡送著語文老師離去。

    嚴寧坐了回去,手一伸,“把你的語文筆記給我,我看到你記了一節課。”

    蘇曼還在詫異這傢伙明明睡足了一節課,怎麼會知道她在記著筆記,嚴寧已經熟稔的把她的筆記拽了過去。

    少年依然單手撐著腮,一手持筆,看似悠閒,右手卻動的極快,在英語老師進來前,準確無誤的完成了所有筆記的抄錄工作。

    嚴寧把本子一合,剛剛抄完的筆記丟了回來。

    蘇曼愣了下,她下意識的翻開嚴寧的筆記,一股又羨又妒的心情翻滾了上來。

    蘇曼堅持認為,她的字寫的不好,是家傳淵源,她家喂日日練著毛筆字,那一手字依然如鬼畫符一般,她的字能寫的橫平豎直,已經是僥天之幸。

    方才嚴寧一臉漫不經心,筆動的又快,十分鐘記完了她一節課的筆記,她不懷好意的想著那字一定十分潦草,極為醜陋。

    可現在一看,滿篇行雲流水般的行書,雖然略有些草,卻格外透著一股灑脫不羈的勁,漂亮的可以貼到牆上讓人瞻仰。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蘇曼啪的一聲合上筆記,惡狠狠的道:“把我的筆記還給我!”

    在她發呆的片刻功夫,嚴寧已經把她的筆記毀屍滅跡,準確無誤的藏到了自己的書桌裡,聞言,懶洋洋的抬起眼:“你那字,能看麼?”

    蘇曼是什麼人,生性陰暗睚眥必報,嚴寧這句話真把她惹毛了,反正交換筆記吃虧的又不是她,她有什麼不肯的!

    蘇曼嗤笑一聲,把嚴寧的筆記往書包裡一丟,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以後咱們都換著來?”

    嚴寧抬起眼,一雙眼乾淨的讓人不忍直視:“好。”

    蘇曼在英語上也下過苦功,至少一口地道的倫敦腔不是蓋的,只是她說的好,卻不大會書寫,單詞的拼寫也基本不會,換句話說,這人就是個英語文盲。

    英語老師還不到三十,姓林,據說留學歸來,長的很漂亮,一口英語說的也滿地道,為人西化,和學生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課堂上一向比較活潑。

    蘇曼照例拿出了一個筆記本,學語言不外三**寶,讀,背,寫,雖然不是很喜歡英文字母,她暗暗告誡自己,這是為了將來看懂西餐廳的餐單做準備!

    沒多久,當英語老師那抑揚頓挫的聲音響起時,嚴寧細微的鼾聲再次響了起來。

    蘇曼忍不住側目,不佩服不行,這尊大神是什麼課都能睡啊,連姿勢也不變一下。

    到了下課的時候,嚴甯依然準時醒來,高喊了一聲起立,聲音清脆悅耳,一點也沒有剛睡醒的沙啞。

    課間操結束後,蘇曼匆匆拿起了運動服,跟著班上的女生們往更衣室跑去。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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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6 17:49:30
第一卷 初學廚藝 019情敵相爭,仇人出現!

    說來也奇怪,她成了嚴寧的同桌後,一度遭到了班上女生們的抵觸孤立,當方烈在學校的開幕式上對她大膽告白後,和女生們的關係又變的十分微妙。

    她依然和眾人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既不刻意親近,也不有意疏遠,看上去似乎依然被孤立著,卻與以前不同,更多的時候,班級裡的女生看著她的目光,是帶了點小崇拜的。

    說白了,嚴甯雖然有成長為校草的潛質,現在還只是在班級內部人氣更高,方烈可是全校偶像,成績好,體育好,又是學生會主席,怎麼看都完美的讓人只想尖叫。

    更衣室裡四面都是櫃子,只在最上方開了一個透氣的小天窗,櫃子上配有鑰匙和鎖,學生們上體育課前,到這裡換了衣服,把換好的衣服放到櫃子裡,鎖上櫃子,自己帶好鑰匙。

    蘇曼一進來就感覺不對,更衣室裡已經有一些高年級的師姐們,她們發育更好,胸前已經明顯的鼓了起來,看到她進來,便不時有人向她掃來,指指點點,悄聲說著什麼。

    這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在她即將褪下白色襯衣時到了頂點,當她的手放在了校服的扣子上時,更衣室內瞬間安靜,似乎所有的女孩都在看她。

    蘇曼臨時改了主意,把運動服直接套在了襯衣外面,褲子套在裙子裡,再把裙子小心的脫了下來,這樣雖然熱點,也比被人當成公園裡的猴子要好。

    師姐們看到她這麼小心,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三三兩兩的走了出去。

    蘇曼滿心的疑惑在到達操場後終於得到了解答,一共三個班級在上體育課,就在他們班前面不遠處,正在整隊的恰是高二五班。

    方烈站在隊首,少年的身姿挺拔動人,他身邊圍了幾個女孩,朝著蘇曼這邊指點了幾下,方烈抬起頭,卻沒有如同以往般高呼曼曼,只是對她溫柔的笑了笑。

    平日裡方烈如同一團烈火,所有的情緒都顯露在外,燃燒了自己,更是要灼傷別人,這麼無聲的一笑,蘇曼突然發現,方烈生的也是極為好看的,那眉那眼,俱都漆黑如墨,仿佛一池幽潭,要把人整個的都吸入進去。

    方烈的視線在蘇曼臉上略一停留,便落到了嚴寧身上,隔著小半個操場,兩個男孩如同男人一樣交換了視線,鏗然對撞後,又默契的移開了目光。

    坐在四樓窗戶邊上的蕭淩嘖嘖兩聲,手裡的課表揉做了一團,依稀露出的題頭可以看出初二兩個字,下一堂課,可就輪到他們高一三班和蘇曼一起上體育課了。

    遊戲,已經開始。

    和大部分追求升學率的學校一樣,體育課不過是為了應付上面的檢查,證明學生們的確是在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道路上狂奔。

    做了下熱身動作,繞著操場跑了兩圈,體育老師把兩個籃球丟了出來,學生們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男生們已經分好了隊伍,女生們則在一旁當起了啦啦隊,蘇曼隔了幾人的距離站在女生們旁邊,雖然覺得無聊,她卻也不想做的太過不合群。

    耳邊不時的傳來女孩子們嘻嘻哈哈的議論聲:“跟你們說哦,咱們班上的劉珂身材最好了,等下他一定愛現的把衣服脫了!”

    “哎,我只想看嚴寧,可惜他從來都捂的嚴嚴實實。”

    “你個色女,看我的九陰白骨爪!”“少來,難道你就不想看麼!”

    男生們聽不到女生這邊的動靜,雙方已經跳球決定好了場地,下一步,就要正式開打。

    果然如同那幾個女生所說,劉珂一下就把運動外套脫了,露出了只穿著背心的上身,黝黑的皮膚閃閃發亮,手臂曲縮間,一團肌肉若隱若現,在初中男生裡,算是不錯的身材了。

    他把外套淩空向著女生們扔來,女生們尖叫一聲,卻還是接住了他的衣服,這個時候,大家對異性都有著朦朦朧朧的好感,而抱著一件沾染了些許汗味的男生運動服,無疑是雙方最接近的時刻。

    其他的男生也紛紛效仿,一件又一件的運動外套淩空飛來,女孩們尖叫連連,片刻功夫後,班上有九個女生都不得不抱住了男孩的外套,口裡說著真討厭啊,臉上卻微微泛著紅暈。

    場上只剩下嚴寧一個人還穿著運動服,站在男生們中間,實在顯眼,幾個兄弟圍了上來,擠眉弄眼的笑道:“嚴甯,又不是女人,還捂得那麼嚴實幹嘛!”

    嚴寧笑了笑,低頭想了片刻,一手拉住拉鍊,刷的一下劃到了外套底端,他從容的脫了運動服,露出了同樣只穿著背心的上身。

    男生們鴉雀無聲,女孩們半張了嘴巴,同時盯住了嚴寧的身體。

    他衣服下的皮膚依然白皙,卻不是那種書生式的蒼白,而是一種健康的,泛著光澤的珍珠白,少年身體修長,雖然還沒有肌肉,卻結實的出乎意料,宛如一隻慵懶的黑豹,行動間優雅無比而又充滿張力。

    蘇曼下意識的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俗語,有的人,哪怕穿如乞丐,也依然是王子。

    眾人發呆的視線裡,嚴寧邁開長腿,沉穩的走到了蘇曼身前,不由分說的把自己手上的外套塞到了她的懷裡。

    嘩~

    眾人的視線一下變了,從吃驚瞬間轉到了震驚,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對異性雖然有著憧憬,卻還都難以抹開面子,保留著一線若有似無的距離,所以方烈的告白才會全校轟動,所以剛才男生們只是把衣服隨手拋來,而不是特定的塞給某一個女生。

    嚴甯這種幾乎等同於宣告所有物的舉動,無疑在向大家表明,他,喜歡蘇曼。

    蘇曼也完全呆掉了,這傢伙什麼意思,她腦子轉的極快,一下想到了上午交換筆記,什麼人會做出霸佔別人的筆記,又把自己的筆記交給對方的舉動?!

    她後知後覺的想到,這也算是交換定情信物的一種吧!

    在蘇曼的神遊太虛中,嚴寧已經回到了球場上,他回頭對著蘇曼展顏一笑,少年滿口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讓人難以直視。

    就在此時,一條修長的手臂肆無忌憚的勾住了蘇曼的脖子,方烈修長的身體把蘇曼完全的籠罩在了他的陰影裡,少年的呼吸幾乎貼在了蘇曼的耳朵,口中呼出的熱氣直接灼燒著她的臉頰,“曼曼,你男人在踢球,你都不知道主動過來?太讓我傷心了!”

    不由分說的,方烈長臂使力,半摟著蘇曼,強制她往自己那邊的球場走去,空留背影給一群呆若木雞的男孩女孩。

    而尚未反應過來的蘇曼,懷裡還緊抱著嚴寧的外套。

    等蘇曼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足球場邊上,站在高二五班的隊伍裡,周圍滿是好奇打量的眼神。

    方烈把外套一脫,直接塞進了蘇曼的懷裡,大手趁機揉了揉她的頭頂,手感又滑又順,方烈登時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看到蘇杭這麼做的時候,他就蠢蠢欲動了。

    方烈粗著嗓子吩咐道:“在這裡看著,給哥數著進了幾個球!”

    蘇曼臉皮完全僵硬,要不怎麼大家都喜歡在酒桌上談生意,這一起吃過飯,就硬不下心腸了。

    方烈小跑到了球場中央,他們今天的對手是高三一班,雙方各自出了十一個男生做球員,兩個體育老師饒有興致的做起了裁判。

    隨著一聲長長的哨聲,代表著比賽正式開始,男孩們開始爭搶起來,蘇曼精神恍惚的看著,她對球類運動無愛,男孩們跑動的時候,她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直到一聲歡呼響起,她才回過神來,有人進球了。

    是對方進球,看到方烈陰沉沉的臉,蘇曼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她下意識的向著對方陣營看去,想看看讓方烈吃癟的大功臣長的什麼樣。

    她的視線掃過,一眼看到了被一干男孩圍在當中的少年,他側著身子,落入眼中的只有大半個背影和一點點側臉,當他的側臉一點點的映入眼簾後,蘇曼的胸口立時一悶,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是他!

    少年有些單薄瘦削的身材和十年後完全不一樣,可那露出的一點側臉卻足以讓蘇曼認出他來——方正的下巴,挺直的鼻樑,以及時時抿緊的唇,哪怕化成灰,蘇曼也認得出來!

    那個人的名字從心底最深處宛如龍捲風一樣呼嘯上升,完全無視此前的種種鎮壓。

    肖寒冬!

    她曾經的上司,以及前未婚夫。

    她人生最好的十年都和他共度,然後他一句話讓一切化成了飛灰,只留下糾纏她許久的噩夢。

    他怎麼會在這裡?

    蘇曼費力的思考著,腦海裡終於飄過一幕浮光掠影,肖寒冬曾說過,在家族內鬥最激烈的時候,他被打發到了一個中等城市,在那裡呆了短暫的一年。

    沒想到,肖寒冬滯留的城市,居然是柳城!

    蘇曼的臉一下僵硬起來,她馬上想到,她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肖寒冬當時一臉難得的惆悵,他就是在這裡遇到了他心目中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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