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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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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6-4-8 21:43 編輯

【作者簡介】: 起點中文網大神,代表作有《飛升之後》當時獲得海量點擊,一本封神。此外還創作《大周皇族》、《無上真魔》。

【內容簡介】:宇宙輪迴,紀元幻滅!

                    一個又一個的世界不斷毀滅,一個又一個的文明不斷消失,週而復始,始而復周,從不更改。

                    無論甘與不甘,願與不願,在這恢宏的命運面前,無數慷慨激昂的英雄和心有不甘的巨擘都匯入了滾滾的時間長河,灰飛煙滅!

                    到底,是誰在幕後掌控一切,又到底是誰在主宰神魔?

                    在無數個紀元輪迴之後,天帝隕落,一個心懷不甘的少年走出了大漢皇朝的邊陲地帶,一往無回的奔入了這浩瀚的歷史長廊之中……

                    ——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我這一生,絕不碌碌!」

                    ——楊紀。

【作者其他作品】:《帝御山河》 《神座》 《大周皇族》 《無上真魔》 《飛升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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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5 08:42:30 |只看該作者
序章 紀元的毀滅和開始

  陰暗的天空撕裂開來,手臂粗細的雷電透過扭曲的縫隙跌落而至,隨之而來的,是夾雜著緻密煙塵、

  嗆鼻黃銅和剌激硫磺味兒的狂風。

  這些狂風在大地上盤旋,發出陣陣淒厲的長嚎,所過之處一座座沉重的山峰紛紛無聲無息的瓦解,化

  為最細小的微粒,憑空消失。

  「我們完了,……這個世界完了!」

  在幾近湮滅的世界中央,一座方圓十里餘山峰孑孓獨立,漂浮在虛空中。山峰上,幾名五柳長鬚,頭

  戴玉冠,如嶽峙淵臨的中年道人默默矗立,一個個臉色蒼白,面容悲切。

  這個存在了數十萬年的古老世界中,曾經繁衍過無數生命,存在過無數燦爛的文明和強大的皇朝,也

  誕生過成千上萬的武聖、武神等超級強者。

  然而如今,一切都走到了盡頭,世界在崩毀,到處都是毀滅的味道。

  山峰上,幾個人慢慢的抬起頭來,仰望天空,那裡戰鬥還在繼續:

  半空中,成千上萬的時空生生滅滅,無數強橫的生命就從這些打開的異度空間中不停地走了出來。

  其中有力大無窮,震山裂岳的古老巨人;有高達數百丈,白骨森森,堆疊在一起的巫族巨獸;有肋生

  雙翼,六隻手臂粉碎真空的恐怖大妖……,凡此種種,源源不絕。

  而更高的地方,戰鬥的程度越發的激烈,成千上萬道令天地為之色變的強橫意識不斷的從虛空深處電

  射而出,轟隆隆不斷的撞擊在一起,每一次都是石破天驚,山崩地裂,引發周圍無數的時空湮滅。

  不過,最令人心驚的,卻是烏雲上方的最上方,一隻隻遮天蔽日的恐怖大手,散發著或毀滅、或枯

  敗、或腐朽,或陽剛、或古老、或蒼茫、或聖潔、或陰暗的氣息,不停的從未知的時空深處轟了過來,輕

  輕一抓,便有許多的生物血肉成泥,化為齏粉……

  這是一個真正的殘酷戰場,萬物成灰,血肉成泥!

  然而沒有人退縮,夜叉、羅剎、修羅、武聖、武神、天神、邪神、妖族……許許多多的超級強者前仆

  後繼,不停的撲向空中,又紛紛如雨點般墜落下來,殘肢斷臂灑滿虛空……

  看著這一幕幕,幾名中年道人眼中血紅。

  「戰鬥吧!只有戰鬥,我們才能勝利!」

  「沒有可能,這個世界已經注定要滅亡!」

  「那難道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

  ……

  幾人深深攥緊了拳頭,心中抽搐,想要做些什麼,卻又無力掙扎。在這場戰爭中,他們的力量實在太

  弱了。

  「不甘啊!這是神和魔的戰爭,為何卻要毀滅我們的世界?」

  幾人都深深的握緊了拳頭,在行將毀滅的世界面前,他們都是那麼的無力。

  「放棄吧。」

  最前方的位置,一名看起來頗有威信的中年道人突然轉過身來,望著幾名同伴,眼神深沉而痛苦:

  「我們的命運已經注定了,是生是死都已無關緊要。只是這個世界發展了數十萬年才衍生出了我們這個層次的文明,這些強大的力量、積累了我們大家無數人心血的武學和道統,不應該就這樣隨著我們的死

  亡而滅絕,必須讓它們傳承下去。」

  「世界會不斷毀滅,但在舊世界的廢墟上,新的生命總會不斷誕生,——就如同過去的我們一樣,只

  要我們的道統能夠傳承下去,那麼這個世界就不算滅絕。」

  眾人點了點頭,在末日來臨前,這也是他們心中共同的願望。

  「可是,道統要如何才能保存和傳續?下個世界的生命,必然是從愚昧和無知的基礎中誕生,一切都

  是從零開始,我們以這個世界的文字寫下的經書,他們如何才能認識?又如何去傳承?」

  另一名中年道人大聲道

  眾人默然,在大崩滅基礎上誕生的「新世界」必然發展出全新的軌跡。面對經書上陌生的文字,哪怕

  他們再有心血,對於後人來說,也只能是望洋興歎!

  「……文字只是思維的工具,真正強大的道統是只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既然文字可能截然不

  同,那就畫『經』為『畫』吧。」

  為首的中年道人沉吟良久,終於做出了影響未來無數個時代和紀元的決斷:

  「不論是下個世界,下下個世界……,又或者是無論多少個世界,只要他們還是人類,只要他們擁有

  足夠的天賦,只要他們能夠看到我們留下的經畫,那麼……他們就能夠學到其中的精髓。——如此,不論

  發生怎麼樣的大災難,我們的道統也永遠不會斷絕!!」

  隆隆的聲音振聾發聵,響徹天地。

  「轟!」

  這句話說完,中年道人突然咬破食指,一指點出,轟的一聲,虛空中頓時金光萬丈,泛出道道波紋。

  片刻之後,一幅巨大的五彩畫卷莊嚴、肅穆,緩緩出現在虛空之中。在畫卷中央,一尊巨大的「道

  尊」栩栩如生,彷彿活過來一樣。

  他的目光穿越畫卷,巨大的神軀橫亙太虛,一手指天一手觸地,莫名的散發出一股浩大的通天徹地、

  永恆不朽的味道。

  山峰上,中年道人滿意的點點頭,他的神情萎靡了許久,就像這幅畫抽去了他太多的精氣神一樣。

  「去吧。今後不論經歷多少個紀元、時代,只要得到這幅畫卷,誰就是我的弟子!……」

  道人一拳重重擊出,身前的畫卷立即砰的一聲倒飛出去,飄飄蕩蕩,震出數十丈後,猛然血光大灼,

  自動一卷,化為流光消失在無窮的太空中……

  一張,兩張,三張……

  效仿的人越來越多,道人身後,成千上萬的經畫慢慢的從黑暗中的各處浮起,它們承載著無數的「道

  尊」、「天尊」、「仙君」、「星皇」……,也承載著這個時代的無數強者的心血和夢想,飛入太空深

  處……

  流光升起,一道道身影再無留戀,猛然騰起,帶著笑容義無反顧的撲向了天空的戰場深處……

  ……

  「阿彌陀佛!……」

  空間的一角如同巨幕慢慢拉開,露出後面無盡佛子佛國,一尊白淨的大佛看著下方成千上萬不斷升起

  飛逝的「經海」,高宣佛號,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悲憫

  大佛手指一點,漣漪陣陣,頓時現出八幅經畫,每一幅都有一尊佛陀。八幅畫卷一收,同樣沒入那經

  畫潮中,化為流星消失無蹤。

  「我佛成道,緣此八法,能否解脫,皆看緣法。——可憐眾生障霧迷眼,終究堪不破這世間的真相

  啊!」

  大佛搖搖頭,轉身離去,身後無盡佛國緩緩關閉,只餘下虛空一陣若有若無的回音:

  「藥醫不死人,佛度有緣人……」

  轟隆!

  許久之後,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世界崩滅。這是一個紀元的毀滅,也是另一個紀元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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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一章 楊紀

    晉安城,平川縣。

    楊氏一族是平川縣的百年望族,勢力龐大,祖上曾經出過三位地位顯赫的武舉人。

    …………

    “疾風知勁草,烈火煉真金,不經寒霜苦,安能香襲人……”

    一大早,楊府東南角的柴房裡,窗子打開,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年緊抿著嘴唇,正在一張劣質的草紙上專心練字。

    他的神情專注,雖然寒風打在身上,但卻毫無所覺。

    這個少年大約十四五歲,雖然年紀不大,卻有著同齡人難有的成熟。只看他的衣著和居處,便知道他的處境必然艱難。

    “能不能考取童生,出人頭地,就看六個月後的科舉考試了。……八年了,這個宗族,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良久,楊紀提起筆來,腦海中想起了許多的往事。

    楊紀本是楊氏一族的少爺,過著令人艷羡的富貴生活。然而一場變故,父母雙雙去世,年僅七歲的楊紀從此變得無依無靠,在族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本來應該是最親的族人,反而成了打壓他最厲害的人。

    先是家產引起了叔叔嬸嬸們的覬覦,接著又從住的地方被趕了出來,謫到了這處偏僻的柴房裡。

    在過去的這八年,不止宗族裡的人打壓他,連下人面也敢在他面前指桑罵槐,冷嘲熱諷。

    楊紀見盡了人情的冷暖,也見盡了世態的炎涼。

    儘管處境艱難,不過楊紀卻從沒放棄希望。他一直告訴自己,生活中的一切,就是對自己的磨練。

    “疾風知勁草,烈火煉真金,不經寒霜苦,安能香襲人”這四句話就是他對自己的勉勵,也是他練字時寫得最多的字句。

    在過去的八年時間裡,楊紀寒暑不易,勤奮苦讀,如今終於有所成就。不管是文字經義,還是書帖字畫,楊紀都達到了同齡人罕有的造詣。

    如今一切終於到了快要“收割”的時間了,年關一過,再有六月,就是楊紀期盼已久的童生試了。

    童生試是大漢皇朝三年一度的盛事。

    大漢皇朝物鼎文華,人才眾多,實力強大。每年的這個時候,競爭都會極其激烈。到時候有來自平川縣十里八鄉八萬多的學子參加考試,而且最後只取其中的三名。

    楊紀有信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只要拿到了前三,中了童生,到時候就有辦法脫離族中,出人投地。

    大漢皇朝的實力,哪怕是一個童生,也非同小可。

    “不知道族裡那位嫡系一脈的大夫人,突然發現我中了童生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楊紀想起那張面孔,暗暗冷笑。

    他在族裡這幾年,一直逆來順來,所有的打壓都默默忍受,告訴自己暗暗忍耐。以至於這幾年,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裡。

    如果他們發現自己得中童生,想必臉上的神色一定會很精采。

    “只可惜啊,我的根骨太差,要不然直接參加武科舉,考取武童生就可以了,用不著這麼麻煩。”

    楊紀回過神來,嘆了口氣,眼中微微有些悵然。

    這個世界是“武道封神”的世界!

    傳聞中那些強大的武者能夠肉身成聖,精氣狼煙,拘山拿岳,上窮碧落下黃泉,甚至創世造物,成神成魔。

    而當今皇朝更是武聖如雲,甚至能夠直接冊封神位,建立神廟,享受香火!

    這些都遠遠不是一個文弱的書生能夠想像和比擬。

    所以朝廷的科舉文試歷來只設“童生”和“秀才”,沒有“舉人”,更談不上“狀元”。

    楊紀也想練習武道,只可惜,族中一直剋扣他的銀兩,還斷了他練功所需的藥材供應。

    “傳聞曾經存在過極大的文聖,能夠讀書成聖,談吐之間,浩氣衝天,能夠令龍鳳俯首,號令天地,言出法隨,令人心向而往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恍惚中,楊紀想起一些野史,不禁心嚮往之。

    按照書中所說,在這個世界之前,其實還有另一個世界。而“文聖”就是那個時代的故事。

    這種事情太過遙遠,自然也就無法印證。

    讀書能不能成聖,楊紀不知道,不過,至少自己讀書的八年,是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放下書本,楊紀開始修練“呼吸之術”。

    這幾年讀書再忙,楊紀也從沒有放棄過鍛鍊。所謂“呼吸之術”,就是通過特別的呼吸控制的方法,提高血液的運輸能力,鍛鍊肺力、體力的方法。

    這是練習武功前最最粗淺的築基功夫。

    呼吸之術共分十段,普通人體魄健康,一呼一吸就是兩段。由於沒有足夠的藥材支持,楊紀進境緩慢,至今也只有呼吸三段的境界,堪堪比同齡人強上一點。

    ……

    “沙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傳來,楊紀心神一動,回過神來。只見房門吱啞一聲推開,隨後進來一名滿頭灰髮的老人。

    他的腳步蹣跚,手上挎著一個食盒,看到楊紀露出溫和的笑容。

    “梁伯,你來了。”

    楊紀停止練功,歡喜道。

    “呵呵,少爺,練字辛苦,先吃點東西吧。”

    頓了頓,老人有些歉疚道:

    “對不起,今天在路上耽擱了一會兒,你一定餓及了吧。”

    “不礙事,遲一點就遲一點,不礙事。梁伯,辛苦你了。”

    楊紀不以為意。

    老管家提著食盒慢慢走到桌邊,然後一樣一樣往外提東西,都是很清淡的東西,水蔥豆腐、清炒竹筍。

    “帳房的奉銀還沒發下來,等再過幾天,我就給你做頓你竹筍妙肉。”

    老管家忙碌著道。

    “呵呵,沒關係的。”

    楊紀頓了頓,突然皺了皺眉頭道,“——梁伯,你沒事吧?”

    不知道為什麼,楊紀感覺今天的梁伯看起來和平常有點不太一樣。

    “啊,沒,沒有……,我能出什麼事?”

    老管家微僵,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連連擺手道。

    “少爺,天冷,飯菜容易涼,你趁熱吃吧。”

    老人催促道。

    看到老人的反應,楊紀疑心大起,再想起今天老管家送膳的時間比平常晚了許多,突然之間似乎明白了什麼。

    “梁伯,是不是又有人為難你了?”

    楊紀大聲道。

    “沒,沒有……”

    老管家越發的慌亂。

    楊紀此時哪裡還信,不由分說,一個大跨步,繞開桌子,走到了老人的左邊,頓時一片青淤,高高腫起,映入眼簾。

    轟!

    看到這道淤痕,楊紀心中劇震,某個柔軟的角落猛的抽搐了一下,如遭重擊。

    “這群畜生,居然連你也下手!”

    楊紀雙目唰的一下血紅,氣得渾身顫抖。他終於明白梁伯今天為什麼那麼不對勁,和他說話的時候他要刻意的側著臉了。

    這幾年,他在族中的處境艱難,往往會遇到許多人刻意的刁難和侮辱,但只要不過份,他都告訴自己忍了。但是這些人為什麼對一個老人下手?!

    “楊勇!是楊勇對不對?是不是他指使的?這個混蛋!”

    楊紀怒不可遏。

    族裡針對他最厲害,而且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就只有他了。

    “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楊紀紅著眼睛,轉身就走。

    “少爺,使不得啊。”

    老管家想不到楊紀如此激動,心中大急,連忙抓住了楊紀。

    “這件事情和楊勇無關啊,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少爺你不要去啊。”

    但是楊紀根本聽不進去,老管家一咬牙,終於道:

    “少爺,你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想想死去的老爺和夫人啊!”

    “嗡!”

    聽到這句話,楊紀渾身一顫,如遭雷殛。

    “少爺,老奴歲數已高,活不了太久。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你出人頭地,那樣老爺和夫人他們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啊。”

    老管家嘆息一聲道。

    窗外風聲呼呼,楊紀背對著老人,沒有說話,眼中卻流下淚來。

    父親在朝廷為官,八年多前,卻突然在外面罹難。此後,母親也鬱鬱而終,這件事情一直是楊紀心中最大的痛處,永遠都無法忘懷。

    誰不想有父慈母愛,誰不想有閤家歡樂。但是楊紀不能,過早的失去父母,讓他早早的成熟起來。

    為人子者,豈能罔顧父母恩義?

    父親當年死得蹊蹺,楊紀不止一次,想要到外面查探真相。

    但是平川縣地處邊陲,是真正的天高皇帝遠。而通往外面的路上,危險重重,有各種厲害的野獸、凶獸出沒,更有占山為王的綠林、匪盜,和殺人如麻的妖魔、邪道修士、邪神教徒。

    如果沒有高手護送,基本上必死無疑。楊紀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冒然前往,必定是死路一條,徒勞而無益。

    耳中隱隱傳來老管家的聲音:

    “……還有幾個月,就是科舉考試的時間了,你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太久太久。族裡禁制私鬥,要是因為我的事情,被‘大夫人’那裡抓住把柄,就真的是功虧一簣啊。我們這麼多年的辛苦,豈非白廢?你又讓老奴如何自處啊?”

    楊紀心中劇震,天人交戰,終於喟然一嘆,垂下手來。

    “梁伯,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會讓‘那個女人’得逞的。”

    提起大夫人的名字時,楊紀眼中閃爍著深深的恨意。

    覬覦楊紀家產的那些“叔叔嬸嬸”們,連同這個楊勇,都只不過是受人指使,做個馬前卒而前,真正主使卻是這位宗族裡嫡系一脈的“大夫人”。

    這也是楊紀所有“災難”的根源,楊紀之所以有今天,全部拜她所賜!

    八年多前,父母在世的時候,楊紀還曾經叫過她“大伯母”,那個時候她也沒有如今的地位。

    只是後來,她在族中慢慢得勢,地位水漲船高,所以也就漸漸成了眾人口中的“大夫人”。

    她的性格涼薄、狠毒、睚眥必報,因為一點小事就打殺丫鬟、下人。楊紀母親在世的時候,就曾經為這些和她多次發生過摩擦,被她深深忌恨。

    愛烏及屋,恨烏也及屋!

    母親死後,楊紀也因此受她遷怒。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楊紀心知肚明,所有針對他的東西,都是在這位大夫人的指使和授意下完成的。

    若不是宗族的規矩擺在那裡,是祖宗所定,那個女人多少有些顧忌。楊紀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今天。

    漫長的時間裡,楊紀早已學會了謹小慎微,也學會忍耐,他深深知道,沒有強大的力量,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和那個女人相抗衡。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今天很弱,但不會永遠這麼弱。總有一天,我會讓那個女人付出代價的。”

    楊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坐了回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楊紀再也沒有什麼味口。

    這頓飯吃得味同嚼蠟。

    “紀少爺在吧?”

    晚飯過後,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誰?”

    楊紀和老管家都看了過去。

    “是我,帳房管事。”

    那聲音道。

    打開門,只見一道削瘦的身影站在門外,身上青色的綢段長衫,四五十歲年紀,兩撇八字鬍,眼睛飄忽,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猥瑣和精於算計的感覺。

    這是楊氏宗族裡的帳房先生,人稱“山鼠”,負責宗族裡的財務。

    “李先生!”

    老管家驚喜道。

    “嘿嘿,紀少爺,老管家,打擾了。”

    “山鼠”拱了拱手,順勢跨了進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四面八方趕緊打量。

    “有什麼事情,趕緊說吧。”

    楊紀擋在“山鼠”身前,有些不悅道。

    “山鼠”是大夫人身邊的人,每次討銀子,從來就沒有爽快過,楊紀很不喜歡他。

    “嘿嘿,上次老管家不是來催討了幾次銀子的事嗎?這不,我一有空就趕緊送過來了。”

    “山鼠”訕訕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晃了晃,叮叮作響。然後遞了過去:

    “老管家,紀少爺,請收好。”

    “這傢伙會有這麼好心?”

    楊紀和老管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狐疑的接了過來。

    大宗族裡的奉銀,是每個子弟都能得到的。

    只是以前老管家去討要奉銀,哪次不是拖足了十天八天才百般不情願的發了下來,這才是第五天,居然就開始發放奉銀了,而且還是由帳房的管事親自登門送上,這讓楊紀和老管家都感覺到有些很不習慣。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傢伙該不會是使了什麼手腳吧。”

    楊紀心中暗暗多留了一份心思。

    “呵呵,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紀少爺,老管家,告辭!”

    “山鼠”發了奉銀,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也不停留,拱拱手轉身就走。。

    “等一等!”

    楊紀突然大聲叫道,盯著“山鼠”的背影,“這袋子裡到底有多少錢?”

    嚇!

    這一聲喝阻突如其來,“山鼠”的背影明顯抖了一下,似乎被嚇了一跳。

    “錢?!多少錢?——我怎麼知道?”

    “山鼠”極力的保持平靜,但聲音中的慌亂卻出賣了自己。

    楊紀心中一沉,再無遲疑,翻過袋子,嘩啦啦一枚枚銅錢落在手中,粗略一數,總共二十枚銅板。

    楊紀身後,老管家看到這一幕也變了臉色。從現在開始,往後的六十天裡,都是非常寒冷的天氣,需要由族裡發放奉銀支持。

    二十枚銅板連平常半個月的奉銀都不夠,又如何熬過後面的兩個月?

    族裡的安排,這是誅心啊。是要斷絕他們的口糧!

    “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紀勃然大怒。

    “紀少爺,這……這是族裡的意思。我也……,族裡……最近資金緊張。這半個月的奉銀你先拿著,剩下的我們分次再補齊給你……”

    陰謀敗露,“山鼠”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這種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楊紀怒喝,一個耳光直接就把“山鼠”扇到了地上。

    族裡困難?什麼時候困難了?

    三天前,楊紀親眼看見大批華麗的錦緞綢衣從大門口運了進來;親眼看到了大批珍貴藥材發到了各家各戶——除了他。

    現在到了他這裡,宗族裡資金就突然困難?

    當初族裡貪墨父親留給他的財產,說是替他保管,每個月給他和其他人一樣的奉銀,以防止他大手大腳,敗壞家產。

    平常縮減了一半份額,他忍了也就算了。但現在,三催五討之後,居然發了二十個銅板,讓他們熬過兩個月的寒冬!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楊紀怒吼道。

    “哎呀,不好了,殺人啦!”

    “山鼠”被楊紀扇了一個耳光,早已膽寒,看他此時發怒,還沒等他動手,立即大叫連連,連滾帶爬,使勁的衝出門去。

    “混蛋!”

    楊紀想要追出門去,卻被老管家拉住了。

    “哎,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只是個下人,我們也不用跟他為難。”

    老管家嘆息道。

    “我嚥不下這口氣啊。”

    楊紀恨恨道。

    “形勢比人強,我們鬥不過他們。而且年關將至,這點錢雖然熬不過去,但想想辦法,一個子扳成兩個子,總歸能拖些時間的。”

    老管家從楊紀手中接過了銅錢:

    “你休息一下,好好讀書。錢的事情,就由我來操心吧。”

    老管家提著食盒走了,楊紀卻始終靜不下心來。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楊紀心中怒極了,越想越氣。他恨那些欺辱他的人,也恨他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不爭氣,又豈會落到現在的田地。

    “唰!”

    楊紀心中越來越憤怒,猛的抓過一隻筆,在草紙上用力的瘋狂的寫了起來,就像要把憤怒和不甘都傾注到筆下,唰唰唰,草紙上瞬間多出了一行狂草般的字跡: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我楊紀絕不會永遠這麼默默無聞,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楊紀心中怒吼著,砰的一拳砸在桌上,毛筆折斷,墨汁四濺。

    窗外寒風呼嘯,吹得草紙嘩嘩作響,見證著此時楊紀心中的誓言!

    …………

    另一個方向,“山鼠”在牆根下跑了很遠才停下來。

    “臭小子自以為聰明,偷偷的熬燈夜讀,還買那麼多草紙練習,真以為瞞得過大夫人,這是自尋死路。”

    “山鼠”回頭啐了一口,洋洋自得,他可不願意承認他怕了那小子。

    “年關將至,後面就是一場大雪,兩個多月的時間天寒地凍,只給你們二十枚銅子我看你們怎麼過!——大公子快回來了,還這麼不安份,和嫡支一脈的大夫人作對,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罵罵咧咧著,這才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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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5 08:44: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二章 燃眉之急

    夜色深濃,楊紀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還是低估他們了,竟然這麼快就等不及了。二十枚銅幣……這是想把我和梁伯往死路上逼。”

    “族裡有大夫人把持,是肯定不會再給我奉銀了,也絕不會接濟我了,甚至還可能對外說,多給了我銀子。沒有足夠的銀子,我和梁伯不是凍死就是餓死。平川縣裡,每年冬天都有不少人沒能熬過去。”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心中轉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梁伯年紀大了,只能是自己去想辦法。要想度過這個難關,就必須要在年關之前想辦法賺到足夠的錢,這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生平第一次,楊紀感覺到了生活的壓力,有種棘手的感覺。距離過年還只有十幾天的時間,而之後,就是漫長的大雪時期。

    這麼短的時間,要想賺到度過兩個月的錢談何容易啊?更何況楊紀還毫無經驗。

    “……揀柴賣錢?”

    楊紀搖了搖頭,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念頭:

    “這個時候,山上的枯枝早就被人揀光了,需要用柴的人家也早就準備好了足夠過冬的柴火,到山裡去砍樹賣柴是肯定不行。販賣貨物?”

    楊紀再次搖了搖頭,“我沒有錢,也沒有門路,販賣牲口根本沒有這個資金,而且說易行難,我也不一定做得了。”

    “去幫人幹苦力活?”

    “不行!人家看我年輕,肯定瞧不上我。而且十幾天的時間,也只能做短工。就算拚死了,也賺不了我和梁伯兩個人過冬的錢。”

    ……

    楊紀暗暗尋思,一個又一個的主意從腦海裡湧出來,但又一個接一個的被他否定。

    這一晚,他失眠。

    “有了,年關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要貼對聯。如果我去給人寫對聯,憑我的書法水平,未必就賺不到錢。”

    睜著眼睛到天亮,楊紀眼中一亮,終於有了主意。

    在別的方面,楊紀自問沒有太大的優勢,但是唯獨書法方面,他自問不會輸給任何人。

    “……只是讀書人賣字,有辱斯文,我也讀了八年書,豈能做這種事情!”

    楊紀又猶豫了,然而想起了梁伯操勞的樣子,心中又是一痛:

    “梁伯跟了我家二十多年,忠心耿耿,我一個年輕人無所謂,但怎麼能讓他老人家也跟著我挨餓受凍。”

    楊紀心中五味陳雜,一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

    …………

    街上冷風襲襲,一股寒意由北而來,變得越發的深濃。

    清早,楊紀從老管家那裡拿了五枚銅錢,背著筆筒、筆箱,就直接從側門走出了楊府。

    天氣漸冷,路上的行人還不是很多,繞過三個路口,楊紀走進了一間賣宣紙的“文房店”。

    這家店舖在鎮上已經有些年頭了,裝修得古香古色,周圍的牆壁和書桌上放滿各個檔次的東西,不止是宣紙,還有其他的筆、墨、硯、書畫等等。

    兩三個書生正在裡面挑東西,靠房口的地方,老掌櫃一襲青袍,攏著雙手,靠著櫃檯微笑:

    “客人,要什麼東西隨便挑,隨便選,我們這裡什麼檔次的東西都有,包您滿意。”

    楊紀點了點頭,沒有搭話。

    文房店裡的東西琳瑯滿目,不過楊紀身上的錢卻不多,轉了幾圈之後,直接挑了一小疊的宣紙,然後取出三枚銅板,平攤開放到了櫃檯。

    “掌櫃,麻煩了,這是買紙的錢。”

    楊紀身上錢不多,一次不敢買太多。

    “嘿嘿,年輕人,這些可不夠。”

    老掌櫃嘿嘿一笑,滿臉的皺紋堆出,伸出一長滿厚繭的手指在櫃檯上鏘鏘的敲了兩下,居然將三枚銅子給推了回來:

    “三枚銅子可是幾天前的價錢。現在的宣紙可不止這個價了。”

    “什麼?”

    楊紀吃了一驚,他雖然平時不怎麼買宣紙,但這個價格還是知道的。

    “嘿嘿,別以為我是欺負你。年關前的這十幾天什麼東西都是在漲的。”

    老掌櫃眯著眼睛,瞄了一眼楊紀背後的背箱,笑道:

    “另外,看你這副打扮,買了這些宣紙是準備到市集去賣對聯的吧?不過,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為什麼?”

    楊紀驚訝的抬起頭來,這可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老掌櫃微微仰著身子,失笑道:

    “本來做生意的,是沒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不過我做生意,向來都是憑的一口良心。你小小年紀,能想出這個主意來也算是聰慧機敏。不過實話告訴你,這口飯不是這麼好吃的。”

    “這幾天到我店裡來買宣紙的人不少,都是打著主意替人寫對聯賺幾個錢的。店裡的宣紙賣得不少,所以價格自然也就漲了。你若是早幾天來。趁著賣對聯的人少,說不定還能分杯羹,不過現在,——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替人寫對聯,可不是你們讀書寫字,隨便寫寫劃劃就行了,而是優中取優,從字寫得好的那批人裡面,挑出寫得最好的那批人,然後才能賺到錢。許多熟讀幾十年詩書的老先生都吃不了這口飯,更別說是你一個小娃娃了。這種錢真要那麼好賺,街上早就堆滿人了。”

    老掌櫃一臉善意道:

    “所以,聽我一句勸,先考慮清楚然後再做決定。”

    “這老掌櫃倒是一片好心。”

    楊紀在最初的驚訝過後,漸漸安靜下來,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

    薑是老的辣,老掌櫃的見識不能說不高,楊紀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說的有道理。

    “可惜,我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寒冬將至,這十幾天的時間,我要是賺不到足夠的錢,到時候大雪封山,天寒地凍,我和老管家只有死路一條。——這一行雖然不好做,不過論書法,我也自認不差,無論如何都得試上一試。”

    楊紀心中這般想著,很快下定了決心。

    “掌櫃的,謝謝你。不過,還是麻煩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打包吧。”

    楊紀一臉堅定道,在多交了一枚銅錢後,便肋下挾著那疊宣紙,在掌櫃驚異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這個年輕人……還真是不簡單。”

    老掌櫃望著楊紀的背影,目中熠熠驚奇……

    ……

    市集在鎮上西北的方向,年關將至,也是人流最多的時間。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這趟不會很容易,但當楊紀趕到那裡的時候,還是禁不住心中一沉。

    文房店的老掌櫃雖然提點過他,但市集上的先生人數還是比他預料的多得多,洶湧的人流中,十幾個文氣極厚的老先生擺開了攤子,星羅棋佈的散佈在街道兩旁,正揮毫鋪墨,替人寫著新年對聯。

    這些人書法都寫得極好,如瀑布,如煙雲,如奇峰,如險川,即便是以楊紀的目光,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在書法上浸淫極久,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十幾歲的少年能比的。

    “這下有點麻煩了。”

    楊紀眉頭抽搐了兩下,感覺有些頭疼。

    在人群裡,他甚至還看到了幾個大家族的西席。這些人浸淫經書、字畫幾十年,造詣名望非同小可。

    “我摻和進來的時間本來就晚了,現在還有這麼多的老先生和西席,僧多粥少,寫字賺錢的想法,現在看來有些棘手了。”

    楊紀些時也深感知易行難,養家餬口絕非易事。

    楊紀自認書法不差,同齡人之中難有比肩。但是和這些老先生比又是另一回事了,不過,楊紀絕非輕言放棄的人,眼前的局面反倒激發出了他心中年輕人的傲氣。

    背著筆箱,楊紀在人群中轉了轉,四下打量比較了一番。

    “我練了八年多的字,從來沒有懈怠。雖然還比不上那幾位西席老學究,但也要超過這裡大部分的人。只要努力一點,在年關之前,未必就不能賺到足夠的錢。”

    楊紀頓時心中大定。

    隨後,楊紀討價還價,以一個銅子十天的價格,在一家弓店前租下了一個舖位。甚至桌椅和幡旗都一起附贈了。

    “這回真是一貧如洗了。”

    楊紀摸摸囊中,乾癟癟的,不由苦笑一聲。

    第一次在街上賣字,楊紀心中難免緊張。

    “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如何,我都要籌集到足夠的錢。”

    楊紀定了定神,解下背筒,攤開一張宣紙,細細的磨了墨,準備寫上第一副對聯。這叫“門楣”,是向周圍的人展示自己書法功力的,並沒有太大的規則,所以選擇空間很大。

    看到人群中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要寫對聯,周圍的人嘖嘖稱奇,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楊紀也不急躁,待墨汁均勻後,這才提起筆桿,微一沉思,立即胸有成竹。

    “雲噴筆花騰虎豹。”

    楊紀筆走龍蛇,或勾或皴,很快寫出了上聯,頓了頓,下聯也很快出來:

    “雨翻墨浪走蛟龍。”

    “可惜了兩張宣紙。”

    楊紀心中暗暗惋惜,這副門楣是賣不出去的,楊紀現在窮得很,身上一下子浪費了兩張宣紙,自然有些心疼。

    兩聯寫完,楊紀吹了吹墨跡,很快掛在了身後幡布上。這字一出來,立即在周圍引發了一陣叫好聲:

    “好字,這筆力快比得上幾位老先生了,厲害啊!”

    “這副對聯沒有聽過啊!應該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吧?厲害厲害!”

    “這小夥子有出息,比我那家強多了!”

    ……

    周圍一片喝采,他們雖然是門外漢,但也看得出來,楊紀的字筆力雄渾,很有風骨和美感。

    “這副字……有點門道。”

    幾個賣字的老先生也不禁多看了兩眼,和那些粗人不同,他們看得又深了一些。楊紀書法確實出色,但也只是相對同齡人而言,真正讓他們側目的是那副對聯。

    “雲噴筆花騰虎豹,雨翻墨浪走蛟龍”,印照的正是他們這些賣字先生。

    “還好,反響不錯。”

    楊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鬆了口氣,“只要大家能認可我的實力,後面就好說多了。”

    賣字也是有門檻的,字寫得不好,根本不會有人買,連看都不會看。至少這第一關,楊紀是過了。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讓楊紀史料不及。

    雖然叫好的不少,但卻並沒有人真正到楊紀的攤子前詢問、購買,而原來聚集在楊紀周圍的人群也一個個很快散去。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買的人都沒有!”

    楊紀開始還以為是偶然,但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直到日上三竿,楊紀站得腰腿都發麻,攤前還是門可羅雀,連一副對聯都沒有賣出去。

    “這樣下去,我不但賺不到錢,連梁伯給我的那五枚銅子都要白白浪費了。”

    楊紀心中沉了下去,越發的焦急。

    “沒有道理的……,我的字就算不是最好的,也絕不會太差。第一天來,沒有多少人光顧也是正常的,但絕沒有道理這麼久連一副字都賣不出去!”

    楊紀開始深深的沉思。

    “我年紀小,比不上那些老先生老成持穩,但這麼多老先生,就我一個年輕人,這反倒成了我的優勢。而且剛剛那麼多人喝采,為什麼會沒有一個人來嗎?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我沒有注意到的……”

    楊紀抬起頭來,仔細的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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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5 08:44: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三章 醍醐灌頂

    開始的時候,楊紀還是毫無頭緒,不過目光接連掃了幾圈,漸漸的,居然被他看出一點門道來。

    “這些來買對聯的人,基本上都是去的那幾位出名的大宗族西席和其他幾位老先生那裡。除此之外,到其他人那裡的人買的並不多。”

    這個發現令楊紀頗為意外。

    顯然擁有相同遭遇的並只有他一個,雖然他看起來年紀最輕,也最慘,但其他人也好不了太多,很多人雙手都攏在袖子裡,攤子門可羅雀,好久才能賣出去一兩件。

    楊紀特別注意到,幾位筆力、書法明明更高明的老先生賣出去的對聯,居然比身邊另一位書法平平的先生還要少得多。

    楊紀隱約認了出來,書法平平的那位老先生姓周,在這裡賣字已經有七八年了。

    “是了!我知道了!”

    這個發現讓楊紀猶如醍醐灌頂,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來這裡買對聯的人,根本就分不清書法間的些許差別。在他們眼中,或許所有的對聯都差不多,所以他們還是按照習慣去周老先生那裡去買。”

    楊紀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麼久一副對聯都沒有賣出去了。

    “所以……,我要想把對聯賣出去,就必須顯得與眾不同,至少要讓他們知道,我和其他人明顯的不一樣,只有這樣才能賣出去。”

    楊紀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明白了對聯為什麼賣不出去,後面的就好說多了。

    楊紀的目光緩緩的掃過集市,當目光落到街邊一家畫坊的時候,心中一動:

    “有了。”

    唰唰唰!

    楊紀重新攤開一張字,頃刻間就寫出了一副新的對聯。他下筆沉重,力愈千鈞,特別是蘸的墨也多,寫出來的字特別的蒼勁雄渾,好像瀑流雄峰一樣。

    左聯:福無雙至。

    右聯:禍不單行。

    這副對聯寫好,直接唰唰的掛在了身後的幡布上,取代了原來的對聯。

    嘩!

    原本還對楊紀熟視無睹的人群在這副對聯貼出後,轟的一下就炸開了鍋。

    “臭小子,你幹什麼?!”

    “你是在咒人嗎?找打!”

    “這種時節,你居然敢寫這種對聯!”

    “趕快給撤下來,快!”

    ……

    年關本來是最喜慶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急急忙忙的或者籌錢過年,或者置辦年貨討個吉祥,誰也沒有想到,在市集中心居然貼出了這樣晦氣衝天的對聯,這不是在咒人嗎?

    特別幾個南來北往做生意的行商,看到這副對聯好像正月裡見了血光一樣,一個個怒目而視,極不友善。

    這種時候看到這種對聯,那是極其招恨的。

    四面八方都是咒嗎聲,一個個義憤填膺,有幾個壯漢甚至捋起了袖子,準備動手打人,只是認出楊紀好像是楊氏一族的人,一時還不動手。

    面對沸騰的人群,楊紀卻是不慌不忙,泰然自然,不過也沒做的太過分,看到人群聚攏的差不多了,立即見好就收。

    提起筆,楊紀立即就在幡布上的對聯左右各加了三個字:

    左側:福無雙至—今日至。

    右側:禍不單行—昨日行。

    這幾行字一出來,意境立變,禍患早過,福祿今來,這是“苦盡甘來”的意思。

    周圍原本還怒火騰騰的人群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由得拍案叫絕!

    他們哪裡看過這樣的妙筆生花,原本看起來是咒人的話,在楊紀手中加減幾個字,立即就變了個相反的意思。

    這種能力歎為觀止。

    “哈哈哈,好小子,有你的。”

    一個絡緦鬍子的行商壯漢哈哈大笑,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就憑你能想出這個主意,這副對聯我買了。一個銅板是吧?我給你!”

    生意人何其精明,一眼就看出來楊紀是藉此招徠客人,心中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行商人對於那些聰明人往往都是極其敬佩的。

    “終於成功了。”

    楊紀原本緊崩的心弦鬆弛下來,盼望了幾個時辰的第一單生意就這麼來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興奮。不過,楊紀卻並沒有急著做成這單生意。

    “且慢!”

    楊紀取下幡布上的對聯,提著筆,神情專注,眨眼之間,唰唰唰,就在對聯空白的地方加上了幾筆。

    就在絡緦鬍子壯漢驚異的眼光中,原本單調的對聯上,左右對稱,頓時各多幾枝活靈活現的水墨喜鵲和寒梅。

    “喜鵲枝頭春意鬧,你是行商,買這個也是討個吉祥,這個就送給你吧。”

    楊紀道。

    “厲害,厲害!小兄弟,你有這副頭腦,讀書真是可惜了。”

    絡緦鬍子的行商壯漢佩服不已。

    生意人走南闖北,什麼沒有見過。他本來對這個年輕人只是有些欣賞而已,仔細思來,又總不免這有些譁眾取寵。但是當楊紀在對聯上加上這副畫的時候,他是徹底的服了。

    在這個年紀,這樣心思靈敏的少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手腕,這樣靈敏的心思……,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只可惜了,是個書生。”

    絡緦鬍子心中暗暗惋惜,不過,這種念頭也只是一想,很快就泯滅了。

    “哈哈哈,就憑你這幾隻喜鵲梅花,承你吉言,這副就值得我出兩個銅板了。”

    絡緦鬍子大笑著,又掏出一枚銅錢,重重的拍在桌上。

    “多謝。”

    楊紀聲音中流露出壓抑不住的喜悅。

    說到底,他今年還只有十五歲,比不上那些活了幾十年,心性沉穩的老先生。生平賣出去第一副對聯,賺到第一筆錢,心中的那種喜悅和興奮無法言語,甚至連指尖都幾乎興奮的顫抖起來。

    有了這一單開門紅,楊紀的生意果然好了許多。

    平川縣人平常買對聯,哪裡看過在對聯上畫畫的,一個個都覺得特別的新鮮、新奇。特別是,除了第一單,後面楊紀定的價格都很低,全都是一枚銅子一副。

    對聯上的水墨畫等於是白送的。

    “給我來一副,給我來一副!……”

    “還有我,還有我!我先來的……”

    ……

    一時間,楊紀剛剛還門可羅雀的攤子,瞬間周圍人潮如湧,都是來買楊紀的字畫的。連那幾個西席先生都不禁暗暗側目。

    “成功了。”

    楊紀握緊了拳頭,心中一片澎湃。

    一副副對聯躍然紙上,楊紀購買的宣紙很快賣光,不得不又去文房店,另外又買了幾沓的宣紙。

    楊紀對於畫畫其實涉獵不多,只是在當初學書法的時候偶然涉及,而且只擅長少數一些花鳥、山水,並且也並不精深。不過此時用在幾副對聯上,卻也綽綽有餘。

    “累死了!”

    楊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揉了揉手腕,放下了毛筆:

    “對聯雖然賣出去不少,但也耗費時間和精力。”

    楊紀胎頭看了看天色,時間已經很晚了。市集上也沒有最初那多人了,現在,他基本上一個時辰才能賣出去三四副。

    “再過一會兒集市就要散了。”

    按照規則,市集最多只會持續到傍晚。而且人也會越來截止少。楊紀數了數錢袋,扣除每次購買宣紙的錢,楊紀其實賺的不多。

    “只有四十五個銅子。”

    楊紀眼中難掩失望:“忙了一下午,還是遠遠不夠啊!”

    楊紀原本以為,只要自己努力一點,一定能夠在年關之前賺夠自己和老管家二個月生活所需的奉銀的。然而事實遠比想像的要複雜和無情。

    對聯雖然賣出去了,但買宣紙要錢,租攤子要錢,甚至連墨條,因為大量消耗,不得不多買了十幾個。

    平心而論,四十五個銅子的收穫已經不少了。就連幾個大宗族的西席先生一整天都未必賺得比他多。不過,楊紀深深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今天是第一天,大家很新奇才會買的這麼多。而到後面,越往後,賣出去的就會越少,不可能每天都賣這麼多的。——而且大家都不是傻子,等到明天肯定會有人跟風,到時候,我未必還能賣出去多少。”

    楊紀心中暗暗著急。

    幾個銅子的錢對於別人或許就是吃多吃少的問題,但是楊紀不一樣。他深深知道,對於他和老管家來說,這就是生和死的問題,是能不能度過這個寒冬的問題。

    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人能幫助他。他沒有人可以依靠,只能自食其力。

    “距離天黑還只有幾個時辰,在這裡賣不了多少了。我必須得另外想辦法。”

    楊紀站起身來,他想要的絕不只是四十五個銅子。

    “一個個的賣太麻煩了,一戶人家也只能買一副對聯而立。我要想在年關之前,賺到足夠的錢,除非是成捆成捆的賣。而能買得起這麼多的……只有那些店家!”

    楊紀的目光落在了街道兩旁的那些店舖上面。

    微一沉吟,楊紀很快走進了身後的一間雜物店。掌櫃的是一個中年人,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

    “小夥子,你要糧油還是麵油?或者買點鞭炮回去,喜慶喜慶,我這裡價格是很公道。”

    掌櫃笑嘻嘻道。

    “不,”楊紀搖了搖頭,“我是來賣東西?”

    “賣東西?年輕人,你確定你沒走錯地方嗎?”

    掌櫃一臉愕然,隨即失聲大笑,一手指了指門外的招牌,戲謔道:

    “看到門口的招牌沒有?我這裡只賣不買。賣東西賣到我店裡來,還真是異想天開啊,……年輕人,轉個身出門口,去別家吧。”

    “一枚銅子兩副對聯,帶水墨畫的。”

    楊紀並沒有動手,只是同樣伸出一根手指,看著櫃檯認真道。

    掌櫃的呆了呆,這才感覺到楊紀是認真的,眉頭皺了皺,但並沒有趕楊紀走。

    “你的店舖就在我後面,今天集市我賣出去多少對聯,你應該看的清清楚楚”

    楊紀開口道,他絕不是毫無理由的選擇這家店舖。

    “你只要把我的對聯掛在店裡,來這裡買年貨的人來來往往,順手買一副對聯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只要賣出去兩副,你就能多賺一個銅板,又何樂而不為?”

    掌櫃的神色微微有些鬆頭。

    “你這裡不買東西不假,但是年頭快到了,這種時候,你難道還要把送上門的錢推到門外去?”

    楊紀正色道。

    這翻話聽得雜貨店掌櫃心中大動,生意人沒有把錢往外推的。若是換了別人,他肯這理不會答應的。

    但是今天市集上楊紀的生意有多紅火,在他後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可都是真金白銀啊,比什麼都有說服力。

    “這小子還是太嫩了,這種配上水墨畫的對聯已經可以算是字畫了,論價格肯定不止一個銅板。我要是真的賣出去,可不止兩副對聯一個銅子那麼少。”

    掌櫃的瞥了楊紀一眼,心中打起了算盤。

    他是生意人,精明而且閲人多,一眼就看出來,楊紀雖然裝的老練,但其實還是沒什麼經驗的雛鳥,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明顯還是第一次干,要不然也不定那個價格了。

    “好!年輕人,看你那麼實在,你的對聯我要了。不過,我這是雜貨店,主要還是賣麵粉和糧油,這對聯我最多只能要十副左右,再多就有點冒險了。”

    掌櫃的拍板道。

    一個銅子兩副對聯,這個價格已經很低了,他也沒好意思再講價。

    “多謝。不過,如果你能幫我多寫一副字據,證明你在我這裡買了十副對聯的話,那我還可以額外贈送你一副對聯。”

    楊紀卻並不著急,不慌不忙道。

    “哈哈哈,好,好!小兄弟,以後有什麼好東西的話,不妨來找我。”

    掌櫃的回過神來,心中暗讚,說話也客氣了幾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雖然楊紀再賣字畫給其他家對他會有些影響,但十幾副對聯他還是消化得了的,沒理由阻止楊紀。

    這種東西也沒指望發大財,在年前能賺上一筆就不錯,反正也不用費什麼精力。

    兩個人達成了交易,楊紀很快趕出了十一副對聯,配上了水墨畫,頗有讓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後面的事情順利了很多,楊紀拿著雜貨店掌櫃寫下的字據,配上上面的指印,一家家店舖挨個的敲門進去。

    有了字據做“敲門磚”,楊紀的對聯賣出去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雖然每家店舖的消化能力不一樣,或多或少,多的十幾副,少的二三副,但全部加起來卻也不是個小數目。

    “總共八十五枚銅子,扣去我原來的五枚銅子,今天也賺了八十枚銅子,雖然還差上一點,但已經足夠我和梁伯度過後面的整個寒冬了。至於後面的開銷用度,……到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

    楊紀尋思著,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他緊崩了一整天,現在終於放鬆了下來。

    “賺錢果然還是不容易啊,花了我一天的時間,寫得手腕都麻了,整個人感覺都要廢掉了,也才賺了八十個銅子而已。不過,雖然辛苦,但總算值得。——那個女人恐怕打死都不會相信,我一天居然能賺這麼多。”

    楊紀冷哼幾聲,只覺得心中份外的解氣。

    “時間不早了,梁伯還在家裡等著。我趕緊回去,讓他高興高興。”

    楊紀收拾了筆墨紙硯,背著筆箱,看了看方向,立即快步向著楊府的方向走去。

    “這小子……好不簡單!夫人只給了他半個月的俸銀,他居然能想到賣對聯來賺錢。”

    一道人影從巷子的隱蔽角落裡飛快的走了出來,默默的望著楊紀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不行,這件事情得趕快報告夫人。”

    轉過身,迅速的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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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四章 惻隱之心

    市集早就散了,路上行人也少了很多,楊紀一個人背著行囊街巷的拐角,立即就聽到一聲尖利剌耳的叫罵聲:

    “王八蛋,你是想錢想瘋了嗎?一塊破石頭居然敢賣一兩銀子?騙財騙到老子頭上來,也不看看我是誰!——兄弟們給我打,往死裡揍!”

    陣陣哀嚎聲,夾雜著一陣斷斷續續,憨聲憨氣,但卻異常固執的聲音:

    “沒……我沒有說謊……,阿牛從不說謊。是流星,……這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星星,……阿牛沒有騙人……”

    楊紀心中一動,兩三步繞過拐角,立即就看前方五、六人聚在一起,拳加腳踢正在使勁的毆打一個人。

    周圍很多人圍觀,但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楊二牛?!”

    看到中間那人,楊紀吃了一驚。這個人他認識,是鄰村的一個先天智障,只有幾歲孩子的智商。

    他家境貧寒,只有一個老母親,孤苦相依,非常可憐。

    楊紀見過他幾次,每次都見到他蹲在這裡擺賣一些小東西,從來安安份份,不主動惹是生非,這次不知道為什麼被這群人圍毆。

    “住手!”

    楊紀想也不想,猛的怒喝一聲,大步流星的衝過去,撥開人群,擋在了楊二牛的身前。

    “你們這些傢伙想做什麼?放開他!”

    楊紀厲喝道。

    這群混帳王八旦,居連這種身世可憐的智障都要欺負!冥冥中想起自己在族中的遭遇,楊紀怒不可遏。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事出突然,一群人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周圍的幾個滿臉痞氣,身體鬆鬆垮垮,流裡流氣的青年就反應過來。

    “媽的!居然有人來架樑子了!老子在平川縣混了這麼久,這他媽還是頭一回!小子,說吧,你想怎麼個死法。”

    一個滿臉陰氣混混頭子神色猙獰,揉了揉打酸的拳頭,一臉威脅逼近楊紀。周圍的幾個混混也滿臉不善,紛紛湧上來,將楊紀和楊二牛團團圍住。

    “頭,我認識這小子,他叫楊紀,是楊府的人,沒什麼地位。媽的,敢攔我們的事,楊紀,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一個混混目露凶光,高聲叫道。

    “糟了!”

    楊紀臉色微變,他衝過來的時候,想都沒想,只是憑著血氣之勇,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要面對的是一群橫行霸道,凶神惡煞的地痞流氓。

    “沒想到居然是他們,……這下糟糕,說不定不但幫不到楊二牛,反而弄巧成拙,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楊紀一顆心不禁沉了下去。

    這個世界武道稱雄,哪怕是地痞流氓有時也會學習一些鍛鍊身體的呼吸之術,以楊紀呼吸三段的境界,一挑一還可以,但是一挑五、一挑六……只怕下場不會比現在的楊二牛好上多少。

    “這孩子要倒霉了!”

    “太衝動了。他以為我們不想管,是管不了啊。”

    “這群人可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閉嘴,小心點。”

    ……

    周圍許多看熱鬧的人群一臉同情的眼光,有些人甚至毫不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有些事不是什麼人都能管的,想要強出頭,就要做出付出代價的準備。

    楊紀無瑕理會這些人,眼看這群地痞流氓就要圍上來,心中也暗暗著急,不過他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亂了分寸。

    “冷靜……冷靜!他們人多,我一個人肯定是打不過他們的,必須要想辦法穩住他們,用語言瓦解他們,震懾他們!”

    電光石火間,楊紀腦海中轉過許多的念頭,心中越發的冷靜。

    “砰!”

    說時遲那時快,楊紀身軀一動,突然砰的一聲,重重的踏前一步,迎著地痞頭子的目光,惡狠狠的盯了回去:

    “你們這些王八旦,誰敢動手!都給我先考慮清楚了,就憑你們,以為動得了我?”

    “哈哈哈,嚇唬老子?”

    為首的地痞頭子愣了愣,隨即怒笑,眉宇中流露著一股陰狠的味道:

    “小王八羔子,別以為老子不知道,在楊家,你也就跟個下人一樣,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還想來嚇唬老子?”

    做為平川縣的地痞流氓,之所以能橫行這麼久,絕對不是因為沒有人能夠收拾得了他們。而是因為他們足夠機靈,在動手之前都打探的清清楚楚,知道這平川縣十里八鄉,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所以楊紀雖然和他們是第一次對上,但下面早有人把楊紀的底細打聽的清清楚楚,告訴了他。

    楊紀先是壞了他的事,接著又知好歹的威脅他,這讓他心中也不由激起了一絲凶性。

    “兄弟們,動手,給我拾掇了他!”

    為首的地痞頭子眼中凶光一閃,唰的翻掌掏出了一把刀子,周圍幾個青年也是臉色一寒,跟著掏出身上的刀子,一柄柄寒光閃爍,刀刃的位置隱隱有一絲血光,——這些刀子都是見過血的。

    “噝!”

    周圍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原來還在看熱鬧的行人一個個滿臉懼色,如避瘟疫般紛紛散去,哪裡還敢湊這個熱鬧。

    這些人無法無天,顯然是動了殺念!

    楊紀心中一寒,雖然早就聽說過這些地痞流氓凶名,但真正面對面,才領會到這些人的凶悍。

    只要沒有足夠硬的勢力背景,這些人真敢光天化日的殺人!

    不過楊紀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慌,更不能退,要穩住。

    這些人出了名的虎狼之性,欺軟怕硬,一旦退了,讓他們知道自己怕了,到時候就會被這群人吃的骨頭都不剩。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這些人掏出刀子的剎那,楊紀突然搶先上前,二次不說,啪的就是一個耳光,重重的扇在為首的地痞頭子臉上。

    他這一掌用盡全力,出手極重,直接扇得這個地痞頭子眼冒金星,踉蹌後退,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紫,然後迅速形成一個清晰的掌印。

    嚇!

    這一巴掌突如其來,非但地痞頭子被打懵了,就連那些跟隨的混混也嚇了一跳,被震住了。

    之前楊紀怒喝的時候,他們還覺得這小子是在虛張聲勢,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動手。事有反常必有妖孽,五六個人一時被楊紀氣勢所奪,居然不敢上前。

    “你找死!”

    地痞頭子暴跳如雷。

    當著一干手下丟了這麼大一個面子,簡直是奇恥大辱,手中刀子一揚,就要對楊紀下手。

    “要是想死,你就動一動試試。”

    楊紀冷冷道,生死繫於一線,他反而越發冷靜了。

    原本要剌過去的小刀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為首的地痞頭子看著楊紀,心中驚疑不定。

    他有心殺了楊紀立威,但又被楊紀的氣勢和聲威所奪,不敢冒險下手。

    “難道這小子真有什麼倚仗?”

    周令邦心中驚疑不定,雖然不相信楊紀的話,但那一巴掌卻是實實在在的。敢這麼做的人,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真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倚仗。

    “啪!”

    對方不敢動手,楊紀卻沒有什麼顧忌,啪的又是一耳光扇了過去,又狠又響。

    他深知打鐵要趁勢,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手軟。在這群欺軟怕硬的人面前,你越是顯得強硬、強勢,就越是能夠鎮住他們。

    “哼!這是給你一個教訓。你給我記著,大宗族裡的浮浮沉沉,貓貓膩膩,不是你們這些外人能知道的。而且我就算是下人,也是大宗族裡的’下人’,殺你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信不信,只要你們敢動我一根毫毛,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是你們所有人的忌日”

    這翻話說的聲色俱厲,楊紀是完全吃定了他們。

    他這翻話說得虛虛實實,就是吃定這些人不知道大宗族裡的貓膩和勾心半形。

    果然,幾個混混開始還目露凶光,想要教訓楊紀一頓,但是被他這麼一說,立即猶豫起來,一個個退縮了。

    大宗族裡的關係錯綜複雜,各種勾心鬥角,起起伏伏,根本不像他們這些地痞流氓一樣,簡簡單單,一根看到底,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

    要是打探的消息是錯誤,楊紀在楊氏宗族裡其實是有什麼貴人罩著的,那他們這幫人豈不是自尋死路。

    而且楊紀說的也沒錯,就算是他不受待見,但是人的臉,樹的皮,再怎麼也是楊氏宗族的人。

    真要因為這麼個雞毛蒜皮的事,楊氏宗族的人要自己一幫人給他陪葬,豈不是死的冤枉?

    “該死!”

    為首的地痞頭子察言觀色,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這幫兄弟都慫了,心中氣得一口鋼牙都要咬碎了。

    他哪裡吃過這樣的大虧,對方明明是個半大小子,但是偏偏他一腔怒火又發洩不出來。

    真的是氣死人了!

    “一群人渣!還不給我快滾!”

    楊紀看出效果,厲喝一聲,順便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下。

    “哼!小王八羔子,你也別太得意。遲早有一天,你會付出代價的。”

    幾個人借坡下驢,丟下這句狠話,心中再不甘心,也只得揚長而去。

    ……

    “噓,還好,把他們鎮住了。”

    楊紀噓了一口氣,只覺得全身都是冷汗。

    剛剛的情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多麼危險。如果不是他夠冷靜,膽子夠大,現在只怕是已經躺倒在地上了。

    “這種事情可一而不可再,實力才是王道,下回是絕對不能這樣了。”

    楊紀心中暗暗告誡自己。

    轉過身,楊紀向楊二牛走去。

    “好了,不用怕,他們已經走了,不會再傷害你了。”

    楊紀俯下身來,拍了拍楊二牛的肩膀道。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很難相信這麼一個五大三粗,壯得像熊一樣的青年,其實內心非常的脆弱。

    他雙手抱頭跪在地上,像垂的像駝鳥,楊紀耳中聽到他嘀嘀咕咕,開始還以為他是害怕,不過蹲下身後,才知道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沒有,沒有撒謊……,我沒有撒謊,這真的是我揀的流星。這真的是我在大山裡揀到的。我沒有騙人……阿牛從不騙人!”

    那雙臂下傳出的聲音倔強而偏執,就像一個執拗的小孩一樣。

    “嗯,我知道,你沒有撒謊。”

    楊紀安慰道。

    或許是楊紀的聲音比較溫和,楊二牛的身軀終於停止了顫抖,慢慢平靜。

    “我……我記住你了,你是好人,謝……謝謝你。”

    楊二牛慢慢的抬起頭來,那是一張二十多歲的臉孔,卻長著一雙三歲小孩的單純眼睛。

    楊紀只是淡然一笑。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也要走了,另外,你也早點回家吧。你娘親說不定還在等著你。”

    楊紀轉身準備離開。不過還沒走出幾步,就被楊二牛從身後一把撲住,抱住了右腿。

    “幫幫我,幫幫我,……買幾件我的東西吧!一兩銀子……一兩銀子!阿牛要一兩銀子!娘親要一兩銀子!阿牛要救娘親……”

    楊二牛突然激動道,那雙單純的眼睛中透著一絲焦急和絕望。

    “娘親?你娘親怎麼了?一兩銀子!你要這麼多銀子幹嗎?”

    楊紀吃了一驚。

    “娘親……阿牛的娘親病了,醫生說要銀子……,阿牛要替娘親治病,阿牛要一兩銀子!……”

    楊二牛就像抱著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怎麼都不肯撒手。

    “原來是他的母親病了,……他做這一切就是為了他母親。”

    楊紀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救救我娘親好嗎?”

    楊二牛使勁搖晃著楊紀的腿,兩顆豆大的眼淚流了出來,悲傷而渴望。

    楊紀心中一陣為難,他還不容易,使盡渾身懈數才賺了八十五枚銅板,要是全給了楊二牛,那他和梁伯……

    但是那看著那雙眼睛,楊紀又很難說出拒絕的話來。

    這雙眼睛和當年的自己是多麼的想像啊。想起自己那過世的母親,楊紀心中便不由的陣陣難過。

    “我身上錢也不多,只有八十五枚,你先拿著。雖然還不足一兩銀子,但給你娘親治病應該是夠了。一般醫生欺你們孤兒寡母,肯定跟你們說的有些虛假。你去城南,請那位周姓的醫生,他極負醫德,而且有懸壺濟世的名聲,開的價也向來比人低。你請他去給你母親治病,肯定能夠治好。”

    楊紀一咬牙,把身上的錢袋取了出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塞到了楊二牛的手中。

    不料,楊二牛雖然接受了楊紀的錢袋,但卻依然沒有撒手。

    “娘親說過,不能白要別人的東西……,阿牛有很多的東西,你看,你看!你看中什麼,拿走吧,全部拿走吧!”

    楊二牛仰著頭,一臉的固執。

    楊紀看了一眼,只見楊二牛的周圍散落著一些東西,有梳子,有陶罐,銅鏡、雕像,有胭脂,納鞋、針織繡布……,在剛剛的毆打中被踢的散落一地。

    “這些恐怕是他家裡的全部家當了。”

    楊紀心中暗暗憐憫,又哪裡願意拿他的東西。

    “不用了,這些東西我都用不著。你帶回去吧。”

    楊紀道。

    “不行!阿牛不能白拿人家的東西……”

    楊二牛固執道,根本不撒手。

    楊紀無奈,知道楊二牛一根筋,要是拒絕他,恐怕真的是沒完沒了了。

    “好吧。這些東西你都拿回去吧,我也用不了那麼多,拿一件就夠了。”

    楊紀漫不經心的打量了一眼,隨意挑了一個最不起眼的東西,那是一個片狀的鵝卵石,上面有些奇怪的樹皮一樣的花紋,看起來就像某個河灘上撈起來的,最普通不過。

    楊紀依稀記得,楊二牛之前就是因為兜賣這個東西招致了一頓毒打。在楊二牛的攤子上,也只有這個東西是最不值錢的。

    “就當是我買下了這個東西吧。”

    楊紀心中自嘲的笑笑。

    他和楊二牛某種程度也算是同病相憐,又哪裡忍心拿他的東西。

    “呵呵,你是好人,……只有你相信我,……這塊星星鐵送給你……”

    楊二牛呵呵傻笑,如釋重負。

    說起來也奇怪,見到楊紀揀了這塊破石子,楊二牛也不再拉住楊紀,就像解決了一件大事一樣,收拾了地上的東西,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星星……”

    楊紀站著身來,望著楊二牛離去的背影,眼裡有些茫然。隨即想到了什麼,心中湧起濃濃的愧疚。

    “這回真的是一貧如洗了。”

    楊紀心中一片苦澀,但卻並不後悔。心中哂然一笑,就隨手把那塊石頭塞入了懷裡。

    “啊!”

    楊紀突然低呼一聲,不知道是碰到了哪裡,楊紀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剌了一下。那種剌痛感很微弱,稍縱即逝,因此楊紀也沒有在意,收拾了東西急匆匆的走了,渾然沒有注意,一滴血液滲入了懷中的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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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5 08:4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五章 無恥小人!

    從外面回來,楊紀心情是沉甸甸的。

    “勞碌了一天,想不到最後還是要空手而回。”

    楊紀低垂著頭,腦袋裏渾渾噩噩的,連怎麼穿過楊府側門的都不知道。

    雖然為了一時爽快,把錢都給了楊二牛,但是楊紀並不後悔。那種情況,如果坐視不理,他才會深深的後悔。

    失去親人的痛苦,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會真正明白,楊紀只是覺得愧對梁伯。

    “二十枚銅子不但沒有增收,反而還被我用掉了五枚。我賣了這麼多對聯給那些店舖,明天他們肯定賣不完。我再去寫對聯,恐怕根本賺不了多少錢。年關還沒有到,我們就只剩下十五枚銅子,怎麼辦,怎麼辦?”

    楊紀心中深深自責。

    “少爺,你回來了。”

    老管家的聲音慈祥、關切,他就站在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嗯。”

    楊紀低著頭,只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忙了一天,應該很累了吧。我熱了些粥,就在桌上,你先喝了墊墊肚子吧。”

    老管家道,對於楊紀出門賺錢的事隻字不提。

    然而越是這樣,楊紀心中反而越是自責。

    “我不餓,梁伯,你先吃吧。——我有點困,想先睡一會兒。”

    楊紀躺到床上,心神恍惚,也沒有脫衣,直接和衣而睡。

    天色越來越晚,楊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腦海裡翻來覆去一會兒是老管家,一會兒是母親,一會兒又變成了宗族裡那個讓他深深痛恨的女人……

    他的身軀越來越熱,到了後來,渾身通紅,居然發起燒來!

    房間漆黑一片,聽不到一點聲音。只有偶爾的風聲從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老管家只是以為楊紀想要休息一會兒,並沒有進來打擾。

    黑暗中,誰也沒有看到,楊紀躺在床上,身軀發出陣陣通紅的異光。隨後,一點通明、璀璨的光芒,猶如淚墜一般,從楊紀的懷中飛出,緩緩升起,一點點,一點點……,貼在楊紀的額頭正中,慢慢的滲透進去。

    ……

    這一夜,楊紀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看到了許許多多的離奇畫面,但是仔細去想的時候,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

    在夢裡,楊紀好像看到了許許多多人的記憶,還有一種濃烈的無邊的孤獨、恐懼、悲傷……還有痛苦!

    “啊!”

    楊紀心中大叫一聲,猛的從床上坐起,他睜大著眼睛,胸膛急劇起伏,滿頭的大汗,整個人好像濕淋淋的,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原來是做了一場夢。”

    楊紀清醒過來,重重的舒了口氣。房間裡一片寂靜,耳朵裡可以聽到窗外狂風呼呼作響,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格外的磣人。

    楊紀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突然感覺身上有些不對勁。

    “好奇怪啊!”

    楊紀皺了皺眉,突然伸手在身上搓了搓,好像有什麼東西搓破,用力一拉,嗤啦一聲,一整塊薄薄的東西從身上撕了下來。

    “!!!”

    這一剎那,楊紀徹底的驚醒,一種巨大的驚悚感從心中湧起。

    “這……這難道是我的皮膚!”

    楊紀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那種感覺絕對不是什麼布料。那種薄薄的感覺,而且緊貼著身體,只可能是皮膚。

    可是楊紀身上並沒有疼痛的感覺,就好像是撕破了一重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樣。

    “點燈看看。”

    楊紀揭開被子,翻了個身,手臂一撐,身軀高高躍起,直接從床上翻落下來。

    “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了,……而且,身體怎麼好像也變高了。”

    楊紀呆呆的站在床邊,滿腹狐疑。

    他根本沒有準備跳到床下,但是那一撐,力量極大,直接讓楊紀翻過了床沿,落到了地上。

    以楊紀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難道是錯覺?”

    楊紀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一片恍惚,甚至產生了一種剛剛他是不是真的從床上跳下來的疑惑?

    “先點著油燈再說。”

    楊紀心中暗道。

    火石在書桌上,需要到窗邊去取。

    楊紀大步走了過去,剛剛摸到桌上的火石,耳中就透過呼呼的風聲聽到屋外一陣低低喝罵聲,似乎什麼人在爭吵。

    “老東西,你以為你是誰?少爺我瞧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氣,跟著‘楊紀’那個廢物,你能有什麼好處?”

    楊紀皺了皺眉,這個兇狠的聲音好熟悉,但一時之間又記不起來。這個時候,楊紀又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得罪了‘大夫人’有什麼下場……,老東西,你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少爺我身邊最近還缺個服侍的人,只要你跟著我,好好幹,吃香的,喝辣的,以後少不了你的。怎麼樣,好好考慮吧。不過,想好了,——我可不喜歡被人拒絕?”。

    周圍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哄笑聲,另一個似乎是護衛的聲音隱約從風聲傳來:

    “嘿嘿,老東西,上次給你的教訓還沒忘吧。這次要是再不識趣拒絕少爺的話,那可就不只是臉上挨幾拳,腫幾塊那麼簡單了。”

    楊紀腦海中的感覺變得清晰起來,好像就要想起來了那個人,但又還差一點點。但不管怎麼樣,這些人顯然不是什麼善類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楊紀終於聽到了另一個蒼老的,哀求的聲音:

    “不,不行……,我不能離開少爺……”

    轟!

    楊紀腦海一炸,終於知道這些人是誰了。也知道他們欺負的是誰了!

    梁伯!

    那個哀求的聲音是梁伯!他們正在欺負梁伯!

    後面這些人再說些什麼,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楊紀只覺得胸中的一股怒火騰騰升起,烈烈燃燒,幾乎要炸裂一樣。

    “楊勇!!”

    楊紀目眥欲裂,猛的發出一聲驚天怒吼,震得房屋都顫抖了一下。

    轟的一聲,楊紀就像一頭憤怒的猛獸,猛的撞開房門,從屋裡衝了出去……

    …………

    楊勇其實一直想把老管家挖過去。

    “楊紀那個王八旦,七歲就剋死了父母,一般人像他那樣……早就死了。”

    “但這個老東西照顧了他八年,頂著族裡的壓力,居然把那個小崽子的生活照顧妥妥貼貼,生活井井有條”。

    “去他房間裡看一下,他媽的比哪家都乾淨、整潔,不像自己身邊的那些廢物,毛手毛腳,忘東忘西,連打個洗腳水都做不到,不是冷了就是熱了”。

    “憑什麼楊紀那個王八旦,有個比自己還忠心耿耿的老僕人?”

    ……

    楊勇一向認為,好使喚的下人,當然是放到自己身邊最好。

    楊紀那個傢伙得罪了族裡的“大夫人”,將來的下場可想而知。屬於他的東西將來肯定會被瓜分乾淨——雖然沒幾個值錢的。

    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便宜了自己。楊紀就瞧上了老管家。

    “可惜,這老東西腦子有毛病,不識時務。”

    楊勇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

    他都招攬他好幾次了,上次給了他點教訓,本來以為他這次會聰明一點,沒想到還是不答應。

    看來,給他的教訓還是太輕了。

    “老東西,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少爺我可不是總有那麼好的耐性!”

    楊勇將老管家頂在牆上,惱羞成怒道。

    他心裡想好了,要是老東西再不答應……,反正在宗族裡弄死一兩個下人也算不了什麼大事情。

    轟!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勇聽到了一聲驚天怒吼,彷彿整個房子都炸開了。不遠處的房門砰的一聲震開,一道狂怒的身影從房間裡衝了出來。

    “楊紀!!”

    楊勇驚得目瞪口呆。

    楊紀站在門口看著不遠處,氣得渾身發抖。

    就在距離他十幾步的地方,楊勇正帶著兩個高大的打手,一隻手掐著梁伯的脖子,把他像鉗一隻鴨子一樣,雙腳離地,牢牢的頂在牆上。

    梁伯的氣管被壓得整個人臉色漲紅,呼吸困難,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一樣。

    “這幫混蛋!!”

    楊紀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腳下一踏,紅著眼睛就像一發砲彈一樣,猛的衝了過去。

    憤怒之中,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這一腳力量大的驚人,腳掌踏落的地方,連地面都陷下去了,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

    “嘿嘿,楊紀,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楊勇很快反應過來,陰陰一笑,不驚反喜。

    他逼問了很久,老東西骨頭硬,就是不鬆口,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沒想到正好就碰到了正主。

    楊紀這個白痴,還以為靠著血氣之勇,就能夠把他狠狠教訓一頓。

    做夢吧,你!

    這種教訓人的事情當然應該還是由他來做。

    “早就想教訓你了,正好老的小的一起收拾。”

    看著撲過來的楊紀,楊勇卻是毫不慌張,腳下重重一踏,同樣向著楊紀猛衝過去。

    “嘿嘿嘿!”

    後方,兩名身材高大的護衛抱著手臂嘿嘿冷笑,目光戲謔,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幫手這種事情,也是要看對象的!

    楊勇再不學無術,也是楊氏一族的弟子,從小一大堆的藥材泡過來的,也有呼吸五段的修為。要對付一個楊紀,那是綽綽有餘。

    自取其辱!

    這就是楊紀最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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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六章 驚人力量

    “這小子估計還不知道勇少爺的厲害呢。”

    兩名護衛陰陰冷笑著,眼神微妙。

    做為楊勇的護衛,對於自己這位“主子”,他們實在太清楚不過了。他們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必然出現的精彩一幕。

    “楊勇”雖然練功不賣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呼吸之術”也是練的稀稀拉拉,但是論起打架來,他卻是相當的有天賦,各種陰招層出不窮,毫無顧忌。

    楊紀這種雛鳥在他面前賣弄,那是班門弄斧!

    果然——

    幾十步的距離一晃而至,楊勇唰的一下搶先出拳,斗大的拳頭帶著獵獵勁風,向著楊紀腦袋轟了過去。

    “小子,看招!”

    楊勇大聲喝道,他的眼睛瞇著,閃現著一絲殘忍。誰也沒有註意到,就在出招的剎那,他的右腿猛的一抬,對著楊紀的檔部就是重重一腿。

    撩陰腿!

    表面上光明正大的出拳,大聲咋呼,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私底下來一招陰的撩陰腿,憑藉這一手,打架鬥毆,楊勇不知道重創了多少“英雄好漢”!

    “楊紀,跟我鬥,你還差得遠!”

    楊勇心中得意洋洋,眼前好像已經看到了楊紀哀嚎著倒下去的場面,那個爽快啊……

    楊紀並沒有看到楊勇那一腳,事實上,兩人出手的剎那,楊紀就知道自己衝動了。

    楊勇再不學無術,實力也要比自己高。

    不過楊紀並不後悔,對於這種得寸進尺的混蛋,沒什麼可後悔的。只是楊紀還是低估了楊勇的惡毒程度!

    楊紀的眼睛雖然沒有看到,但是楊勇踢出那一腿時,楊紀還是感覺到了。這是身體上的一種微妙的感覺,換作平常,楊紀是絕對發現不了的!

    “這個混蛋!”

    原本壓下去的怒火,再次升騰起來,並且更加的熾烈。這一刻,就算是拼著自己受傷,楊紀也決不讓楊勇好過。

    “砰!”

    楊紀腳下向後一踏,身體扭曲,完全是一種面臨危險的本能反應,在電光石火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躲過了楊勇那一腿。

    “哢嚓嚓!”

    隨即楊紀腰身向後一彎,就像一張彎曲的弓一樣,避過了楊勇的拳擊,楊紀甚至聽到了自己身體裡面清脆的骨骼聲。

    “怎麼可能?”

    楊勇雙目暴睜,張大著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楊紀滿臉的怒火,高高舉起的右手,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的劈到了自己臉上!

    “嚎!——”

    楊勇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鮮血飛灑,整個人轟的一聲,就像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撞中,身軀高高飛起,翻過五六米的距離,重重的的撞到了地上。

    “他怎麼可能……可能有這麼大的力……力量!!……”

    楊勇大張著嘴巴,這是他意識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

    震驚!

    始料不及!

    在楊勇飛出去的那一刻,兩名護衛震驚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

    勇少爺打架沒有一百也有九十,早就是個中的高手。那招撩陰腿突如其來,悄無聲息,摒棄掉卑鄙無恥這一點,就算他們也要稱讚一聲。

    那麼近的距離,楊紀是怎麼發現的?又是怎麼躲過的?哪怕是宗族中那些出名的弟子,也不一定做的到吧!

    兩名護衛心中湧出無數的問題,有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腦袋裡一片空白,甚至都沒有第一時間去搶救楊勇。

    “少爺?”

    “勇少爺?”

    ……

    兩名護衛終於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撲到了楊勇身邊,搖晃他的身體,觸摸他的鼻息。然而楊勇沒有反應,兩人更加慌亂,其中一人更是衝著楊紀吼叫起來。

    “楊紀,你敢殺了勇少爺?!”

    那吼聲幾近竭斯底里。

    “放心,他還沒死。不過,你們如果再等一會兒就不一定了。——現在,抱著這個混蛋,趕緊滾吧!”

    楊紀臉色冷靜的嚇人。

    “混蛋,你下這麼重的手。夫人不會放過你的!”

    另一名護衛喝道,心亂如麻,額頭冷汗都流了下來。

    楊勇在他們眼皮底下被人打傷,這可是嚴重的失職。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上楊紀,兩人慌慌張張,抬起楊勇就走。

    “噓!”

    楊紀望著兩名護衛消失的背影,長長的鬆了口氣,沒有人察覺到,他兩隻手在袖子裡不停的發抖。

    冷靜只是用來震懾宵小的,剛剛的一剎那,只有楊紀自己才知道有多麼的危險,只要慢上一點點,恐怕倒下的就是他了。

    “太危險了,真是太危險了……”

    想起剛剛的事情,連楊紀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什麼時候,他可以做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動作了。

    如果不是右拳上還在疼痛,他甚至都會懷疑是不是還在夢中。

    “什麼時候我有這麼大的力量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紀迎著夜風,微仰著頭,腦袋裡冷靜的尋思。

    他此時已經知道自己身上那種怪怪的感覺、從床上跳下的那一躍,以及那種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都不是錯覺。

    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只是短時間內他還毫無頭緒。

    “這件事一會兒再查查。”

    楊紀定了定神,轉頭向老管家走去。

    ……

    “該死,被那小子給耍了!”

    黑暗中,兩名護衛走了很遠才反應過來。

    “混蛋,剛剛至少也應該給他一頓教訓的。”

    一名護衛氣得重重一拳砸在牆壁上。

    失職也就罷了,兩人居然被楊紀一頓咋呼,什麼都沒做,抬著楊勇就走。這要傳出去,兩人豈不是要被說成“無能”之輩了。

    “那小子,……太機靈了。”

    另一個護衛有些恨恨道,“那個時候了,他居然還能算計到我們。”

    “要不……,我們現在折回去,給他一頓狠的?”

    最開始說話的護衛道,眼中流露出陣陣凶光。

    另一名護衛很是認真的考慮了一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這個時候回去出是出氣了,但是耽誤了勇少爺的治療那就是罪上加罪。到時誰還敢用我們?”

    “難道就這麼算了?”

    最開始說話的護衛道,深深的不甘。

    “嘿嘿,那也不一定。”

    另外一名護衛眼珠子轉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裡嘿嘿冷笑,“那小子肯定是要教訓一頓的,但未必就需要我們出手。”

    “你什麼意思?”

    最開始說話的護衛一臉疑惑。

    “嘿嘿,同宗之間嚴禁私下鬥毆殘害,宗族裡這麼大的規矩,你居然忘了?這小子得罪了大夫人,你說大夫人知道他落下這麼大的把柄會不會出手?”

    “啊!!”

    另一名護衛低呼一聲,恍然大悟,隨即低低陰笑起來,“還是你聰明,沒錯。這件事情還真是用不到我們來出手,嘿嘿嘿。”

    “嘿嘿嘿,先讓他高興高興,得罪了大夫人,又犯了宗規,到時候有他受的!!”

    最開始說話的護衛嘿嘿冷笑起來,彷彿已經看到了一場更精彩的好戲。

    黑暗中,兩人不再說話,抬著楊勇,腳下一高一低,快步疾走,一會兒就消失無蹤。

    …………

    柴房裡一盞燈亮著。

    楊紀扶著老管家進了屋,又替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不幸中的萬幸是,老管家的傷勢並不重,都是一些皮肉傷。

    “梁伯,你怎麼會遇到他們?”

    等一切處理完,楊紀開口道。

    “這件事情也是說來話長。”

    老管家嘆息一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楊紀神思不屬的回來後,一句話沒說,倒頭就睡,連飯都沒有吃一口。老管家心中擔心,又怕楊紀晚上肚子餓,所以隔一會就來看他醒了沒有,好給他做點吃的。沒想到,就這麼遇到了剛剛回來的楊勇他們。

    “哎,勇少爺他們其實找過我好幾次,可是我都沒有答應。這次你打傷了勇少爺,以他的性格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少爺,你以後可千萬要小心啊。”

    老管家又是擔心又是自責。

    要不是他,楊紀也不會惹下這樣的禍了。楊紀在族中的處境本來就是舉步維艱,如今和楊勇徹底決裂,以後處境就更難了。

    “梁伯,你不要想太多。要不是因為我,楊勇他們也不會為難你了。至於楊勇,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我會好好處理的。”

    楊紀道。

    “哎。”

    老管家深深一嘆,“也只能如此了。”

    “梁伯。”

    燈光下,楊紀猶豫良久,終於鼓起勇氣:

    “對不起,你給的我五枚銅錢,結果我不但沒有賺到錢,連那五枚銅子都沒有了。”

    這件事情他從傍晚壓到現在,一直深深自責。

    梁伯是出於信任,才從所剩不多的奉銀中分給了他五枚銅子,結果錢沒賺到,反而辦砸了。

    這對兩人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十五枚銅板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再過個幾天,如果還賺不到錢的話,兩個人恐怕就要斷糧了。

    在這樣寒冷的冬天,如果沒有足夠的炭火、糧食、棉絮和冬衣,基本上必死無疑。而這些統統都要錢買。

    “呵呵,這件事情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老管家笑了笑,渾不在意。

    “錢的事情就讓我來操心吧。少爺,我已經活了七十多了,多活或者少活幾年都沒有多大關係。但是少爺你不同啊,你還年輕,無論如何,少爺你都要活下去啊。”

    楊紀鼻子一酸,看著燈光中老人的輪廓,還有那滿頭灰白的頭髮,突然有種流淚的衝動。

    多少年了,梁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習慣於了他的照顧,以至於楊紀忘了,他其實已經很老了。

    “梁伯,我不許你說這種話,無論如何,我們都一定會熬過去的。相信我!”

    楊紀抓著老人的手,正色道。

    老管家笑了笑,嗯了一聲,一臉的欣慰。

    送老管家離開後,楊紀狠狠握緊了拳頭,“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就不信人還能被錢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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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5 08:45: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七章 危機來臨

    夜色深沉,楊紀仔細的檢查了好幾遍門窗,確定外面沒有人後,才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楊紀需要好好檢查自己的身體。

    “呼吸有力,心肺正常,手腳如一,沒有感覺到什麼不舒服。”

    楊紀活動了一番手腳,一切正常。

    “體力大增,至少是原來的兩倍。呼吸間隔的時間也大大延長,身體好像長高了一點……”

    楊紀又在燈光下趟了一趟拳。沒有什麼招法,純粹的是測試體力。

    “從測試的結果來,至少是……呼吸六段!”

    楊紀停了下來,怔在那裡,聽到胸膛裡的心臟怦怦的跳動,越來越快。

    其實和楊勇交手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感覺了。但是真正印證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中激動,心跳加快。

    楊紀默默的閉上了眼睛,雖然眼前什麼都看不到,但在楊紀的感覺中,眼前就好像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冰山”,而他現在看到的只是它的“一角”。

    片刻之後,楊紀繼續檢查身體。

    解開衣服,楊紀終於知道自己之前的感覺是什麼了。

    “我的皮膚……”

    楊紀低下頭,震驚的看著身上。

    在他身上,到處都是皴裂的皮膚,一塊塊像老樹的樹皮。楊紀的感覺沒有錯,他之前撕下的,就是身上脫下的一塊皮膚。

    在這些舊皮、老皮下面,有片片光滑、白膩透出,那是楊紀新生的皮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紀錯愕在那裡,他甚至發現自己手上長年握筆那裡生出來的繭子,都一一脫落的。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十指不沾陽蔥水的細皮嫩肉的貴少爺。

    脫胎換骨!

    楊紀聽說過這種東西,傳說中吞服過某些珍貴的天材地寶會擁有這種效果,在短時間內根本性的提升一個人的根骨,讓他完成在幾年後才會發生的變化。

    可是自己並沒有吞食過這種東西啊?

    楊紀迅速的把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但是毫無所獲。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變化,楊紀心中清楚,一定是有什麼自己忽略了的東西。

    “難道……是楊二牛?!”

    突然,楊紀眼皮一跳,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他記得走之前,曾經從楊二牛的攤子上挑了一件石頭。

    按照楊二牛所說,那是一顆什麼天上墜下的“流星”,被他拿在街上賣,而且還要價一兩銀子,因此還被毒打了一頓。

    楊紀本來也是不相信的,但是想來想去,除了楊二牛的那個什麼“流星”,其他再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了。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楊紀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心中一動,急忙探手入懷,然而這一摸卻摸了個空,懷裡面空蕩蕩的,那顆石頭消失的無影無蹤,只餘下一些破碎的石渣。

    楊紀甚至還能感受到上面殘留的灼熱的熱量。

    “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紀目瞪口呆。

    楊紀思考了很久,終於慢慢冷靜下來。

    不管發生了什麼,有些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顆石頭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石渣上殘留的灼熱,絕對不是他的體溫能夠造成的。

    毫無疑問,關鍵就出在從楊二牛那裡得到的那顆“石頭”上面。或者現在,可以按照楊二牛的說話,叫“星星鐵”了。

    “怪不得以楊二牛的性格會那麼反常,原來他根本不是賣石頭,一兩銀子的價錢賣的是墜下來的星星鐵,這絕對說貴,……可笑我們這些人還以為他在撒謊,原來他才是最清醒的那個人。我們這些人根本有眼不識金鑲玉!”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楊紀也不由臉上一陣發燙。

    他其實和那些地痞流氓一樣,也以為楊二牛手上的就是一顆普通的石頭。想起楊二牛當時對他的信任,心中也不由一陣慚愧。

    “這件事情還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改天還得找楊二牛去問問。”

    楊紀心中暗暗道。

    探明了身上異狀的原因,楊紀又再次檢查了一遍。但是除了普通的力量大增,根骨提升之外,楊紀再沒有其他發現,只是在額頭正中的位置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但並不真切。

    看看天亮還早,楊紀準備上床再睡一覺。

    “不好!”

    突然,楊紀心中一震,想起一件事來:

    “今天光想著對付楊勇,忘了族裡嚴禁私鬥。楊勇一旦散播出去,大夫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一想,楊紀臉色蒼白,冷汗都嚇出來了。這幾年,他一直謹慎細微,就是為了避免被大夫人抓住把柄,沒想到這次卻犯下這樣的“大錯”。

    “罷了,罷了……,事情已經做下,後悔也已經遲了。而且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梁伯都被欺負到這種地步了,我都忍了,還算什麼男人。大不了明天見大夫人的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是了。”

    楊紀心中一橫,索性閉眼睡了過去。

    …………

    “楊紀,你的事犯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大清早,兩名鷹視狼顧、威武挺拔的宗族護衛就闖了進來,響亮的聲音彷彿洪鐘巨呂一般,震得房子都籟籟顫抖。

    他們的太陽穴都高高隆起,皮膚下透出陣陣血光,鋒利的眼神如刀似劍,無一不顯示出強大的武道境修為。

    “是戒律堂的護衛!”

    楊紀一眼就認了出來。

    “稍等,我穿上衣服。”

    楊紀斯條慢理,毫不慌張的穿著衣服,腦袋裡卻把昨天晚上的對策仔細的在腦袋裡又過了一遍。

    “帶路吧。”

    片刻後,楊紀從容道。

    兩名宗族護衛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驚訝,但沒有多說,轉身就走。

    ……

    外面寒霜陣陣,風吹著比昨天更冷。

    穿過幾座牌坊,在時隔八年後,楊紀終於再次進入了宗族的腹地。一路上,一道道目光狠狠的看著楊紀。

    “死定了!”

    “這回栽到大夫人手裡了!”

    “欺壓同族,有得他受。”

    “楊勇也敢打,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我就是奇怪,這小子以前看著挺聰明的啊,這回怎麼這麼'有種'了?明知道族裡面禁止私鬥,居然還敢犯禁。”

    “不是吧,他也能打傷楊勇?”

    “誰知道呢,楊勇那小子也是不學無術,陰溝裡翻船也沒什麼大驚小怪。倒是大夫人,聽說帶了刑律的高手……”

    “不是吧,刑律高手,那小子不是有的苦吃!”

    “就等著看戲吧。”

    ……

    眾人指指點點,很是幸災樂禍。雖然是同一宗族,但楊紀和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圈子,連交集都談不上,更談不上感情。

    楊紀聽著這些議論,額頭青筋隱現,但還是強行壓了下來。

    “這個宗族是再也待不下去。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離開這裡。”

    楊紀心中恨恨道。

    楊氏宗族的西邊,一座高宅危簷高聳,大門緊閉,上面一塊大匾寫著“戒律堂”,顯出森森的味道,令人不寒而栗。

    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兩排壯得像鐵塔的護衛,一個個漠無表情,顯出森嚴的味道。

    在大堂的最上面,擺了四張高椅,一名神色凌厲的中年婦人端坐在上面,一動不動,後面一名中年管家立在身後。

    中年婦人她金翅插頭,面容白皙,手上捧著一杯茶,雙目半閉半闔,給人一種喜怒無常,高深莫測的味道。

    在她的旁邊,三名德高望眾的族老緊靠著,氣勢矮了一截。

    “大夫人!”

    楊紀望著高堂上的中年婦人,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恨意,不過很快就隱去了。腳下一跨,直接走進了戒律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踏進戒律堂的一剎,楊紀耳中隱隱聽到一陣低低的啜泣聲,但仔細聽卻又沒了。

    “這個女人想做什麼?為什麼會有三名族老?”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道念頭,這樣的陣仗絕對是超規格待遇。

    “楊紀見過幾位族老。”

    楊紀躬身行了一禮,完全沒有理會一旁的“大夫人”。

    “呵呵,好……”

    三名族老笑呵呵的瞇著眼睛,抬了抬手,就要示意他起來。然而話還沒出口,耳邊就聽到了一陣陰冷的高聲厲斥:

    “畜生,還不跪下!”

    這一聲喝斥突如其來,連三名族老都嚇了一跳。

    高堂上,“大夫人”的眼睛本來是半開半闔,但這個時候卻完全睜開來。白淨的臉皮上佈滿寒霜,凌厲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彷彿要把楊紀戳個對穿一樣。

    “哼!來了。”

    楊紀心中冷哼一聲,知道“大夫人”這就是要開始發難的節奏了。

    “楊紀生來只知道天地父母,祖宗法度,除此之外,從不下跪。不知道大夫人要我跪誰?”

    楊紀雙目怒睜,針鋒相對,毫不畏懼。

    “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到現在還不認錯嗎?”

    “大夫人”森冷道,目光彷彿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楊紀何錯之有?”

    楊紀洪聲道。

    “哼,好!”大夫人怒極反笑,抬起眼皮,“你毆打楊勇,殘害同族,證據確鑿,居然到現在還要狡辨。——來人,給我掌嘴!”

    “是!”

    兩名護衛神色冷峻,聞言大步而來。

    “誰敢!”

    楊紀也怒了,高聲道:“你說我毆打楊勇,殘害同族,那好,只要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自願接受宗律處罰!”

    他的目光一轉,望向三名族老,只等他們發話。

    戒律堂的護衛不會聽他的話,他之前對三名族長恭恭敬敬,可不是毫無原因。

    “這個……,你們先退下吧。楊紀你想問什麼?”

    三名族長被楊紀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終於揮了揮手,喝退了幾名護衛。

    “你說我毆打同族,——有誰作證?”

    楊紀眼神凜凜,望向堂上。

    “這件事情有楊勇的兩名護衛作證,你還要抵賴嗎。”

    大夫人居高臨下,冷冷道。

    “還有人呢?”

    楊紀道。

    “那倒沒有。”

    幾名族老代為回答道。

    “哼!那兩名護衛本來就是楊勇身邊的人,他們兩個人的話,何足為信?大夫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難道不懂?”

    楊紀語帶譏諷道。

    昨天的時候,他看得分明,天色已暗,周圍除了他、梁伯、楊勇還有那兩個護衛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這才敢這麼置信。

    “小畜生,族裡已經叫過郎中去看過楊勇了,他受傷不輕,至今不能起床。這總是不會錯的,楊紀,你是想說楊勇身上的傷,難不成是他自己弄傷自己的嗎?”

    大夫人臉上陰沉沉道,透著一股寒意。

    “楊勇是不是自己弄傷自己的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楊勇是在哪裡受的傷?”

    楊紀道。

    “按照楊勇所說,應該就在你的住處外面。”

    一名族老道。

    和這個相關的事情已經公開,倒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大夫人,我只想問一句,——我和楊勇素無交往,他三更半夜,跑到我那裡去做什麼!”

    楊紀厲聲質問道。

    “這——”

    幾名族老啞然,互相看了幾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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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5 08:48: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邊陲武童生 第八章 憤怒

    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就這麼突然出現了轉折!

    哪怕幾名族老也不得不承認,楊紀的話扣中了這件事情中的死穴,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楊勇平素的行徑,大家都是知道的。

    這件事情誰對誰錯,他們早在到這裡之前就有了分曉。真正讓他們吃驚的是楊紀。

    楊紀平常的時候看起來唯唯懦懦,逆來順受,而這一次居然懂得反戈一擊,而思維縝密,有理有據,這絕不是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尋常能表現出來的。

    在某種程度上,只怕是大半個楊氏宗族的弟子都不敢在他們面前,這樣當面質問如今權勢極重的“大夫人”。

    這一剎,就連“大夫人”也微微失神。

    楊紀卻不放過這個機會,打鐵趁熱,厲聲斥道,“大夫人你不去查楊勇,卻跑來對付我,假公濟私,以權謀私要不要太過份!”

    這話一出,滿堂色變。

    “放肆!”

    大夫人霍然變色,滿面寒霜:“你這是在指責我嗎?”

    戒律堂內劍撥弩張,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四名距離楊紀最近的護衛更是全身緊崩,只待大夫人一聲令下,立即出手教訓楊紀。

    “哼!”

    楊紀盯著堂上的“大夫人”,神色夷然無懼,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楊勇是什麼修為,我是什麼修為?什麼時候呼吸三段的弟子已經可以反過來毆打呼吸六段的了?——大夫人,你真當大家都是瞎子嗎?”

    楊紀冷笑道。

    哪怕大夫人再好的涵養,這一會兒也不禁神色鐵青,看著楊紀恨不得生吞了他!

    楊紀卻絲毫不怕,他進來的時候,早就調整過了呼吸,依然是呼吸三段。

    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連身為當事人的楊紀自己都是糊里糊塗,一知半解,更別說是楊勇,以及大夫人和幾位族老了。

    ……

    “這——”

    三名族老互相看了看,猶豫起來。

    楊紀如果一味的否認,或者撇清和這件事情的關係,不管說的再怎麼舌燦蓮花,三人都會毫不猶豫的按照宗規,對他施以重刑。但是楊紀偏偏擺出了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實依據。

    涉及到武學的問題,三人哪怕再怎麼偏幫大夫人和楊勇,也沒有辦法昧著良心睜眼說瞎話。

    楊紀修為不高,再怎麼樣都無法打敗楊勇,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強就是強,弱就是弱,這是武者根深蒂固的認識,是沒有辦法耍花招的!

    硬要說楊勇被楊紀毆打,強的被弱的打敗,這種指鹿為馬,指黑為白的事情,首先就過不了他們自己這關。

    武者對​​於武道法則的信奉,可是比“大夫人”的地位還要崇高的多。

    “這小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又或者說,是大夫人串通楊勇做的……,只是,這也太不高明了吧。”

    三名族老突然有種頭疼的感覺。

    楊勇身上的傷是實實在在的,半點做不得假。要說是他自己打傷自己,施的苦肉計,三人都不太相信。

    楊勇這孩子,平素挺好面子,而且半點虧都不肯吃。就算是要陷害楊紀,也不可能用這種方式。

    可要說是大夫人吧……,八年多都忍了,為什麼突然會在這個時候。而且還是這麼不高明的手段。

    難道真是楊紀打傷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

    三人突然有種傷腦筋的感覺,不由的齊齊看向了身側的“大夫人”。

    堂上,大夫人面若寒霜,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就要發作,然而下一刻,大夫人眼簾一垂,突然怒氣全消,沉默下來。

    “這個女人……”

    楊紀心中一沉,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這個反應……太反常了。

    果然,大夫人收回眼神,抹了抹水面的茶沫,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幾位族老,你們是宗中的長輩,德高望重。楊紀的事情該怎麼處置,自然是由幾位族長決斷。劉氏到此,只是旁聽罷了。”

    大夫人說完這句,就垂眉閉目,不再理會。

    就像是得到某種信號一樣,幾名族長呵呵一笑,轉過頭來,望向了堂下的楊紀。

    “楊紀,其實這次叫你過來,倒也並不完全是為了楊勇的事情,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對於楊紀觸犯族規的事,幾人突然默契的提都不提,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知幾位長輩有何賜教。”

    楊紀心中微沉,暗道,“這次的事情,恐怕是難以善了了。”

    “楊紀,你也是我們楊氏宗族的弟子,以前見你的時候,還只那麼一點,想不到,一轉眼就長這麼高了。想想,時間還過得真是快啊,你今年應該也有十五歲了吧?”

    三名族老一臉唏噓感慨的樣子。

    “回族老,楊紀今年十五有餘,等到了明年六月,就該十六歲了。”

    楊紀一邊回答,一邊腦袋裡暗暗尋思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十六歲,真是快啊……。”

    接著便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幾名族老不開口,楊紀也不接,只裡眼珠子轉動,飛快的思考。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咳咳……,楊紀,你也是我們楊氏宗族的弟子,這麼整天文不成武不就的也不是個辦法。這次楊勇的事情,按照規矩戒律堂本來是應該對你處以重刑的。不過,戒律堂也沒有那麼糊塗,這件事情不可能偏聽偏信,只聽楊勇的一面之詞。”

    一名族老乾咳一聲,接著道:

    “……不過楊勇受傷,現在還躺在床上,你們不顧宗族的規矩私下相鬥,這總是不會錯的,也沒有冤枉你。”

    “不過祖宗有祖宗的規矩,有些事情,哪怕我們是戒律堂的族老也沒辦法徇私情,唉……”

    其他幾名長老嘆息著附和。

    楊紀沒有說話,心卻一路墜了下去。從三名族老的一唱一和中,他隱隱猜到了什麼,只是他不相信。

    耳中只聽三名族長絮絮叨叨道:

    “……按照我們楊氏一族的規矩,如果本族弟子品行敗壞,同時在十六歲前都還沒有達到武道一重的話,那麼就要從楊氏一族剝離族籍,搬離出去……,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誰也更改不了。”

    “楊紀,族裡面已經想好了,等你十六歲之後,就會給你在外面準備了一畝良田,從此以後……”

    “轟!”

    楊紀腦海裡轟隆一聲響過萬道雷,後面說什麼就再也沒有聽進去了。

    “十六歲……一畝良田……”

    楊紀腦海中天旋地轉,他終於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了。

    哈哈哈,這就是我的宗族,……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楊紀心中怒聲大笑。儘管他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但直到三名族長說出口,他才算是真正徹底死心。

    “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啊!”

    楊紀低垂著頭,狠狠的攥緊了拳頭,徹底的死心之後,那種心中的憤怒反而像野火一樣不可抑制的燃燒起來。

    剝離族籍?

    楊紀根本不在乎,但是他知道,這些人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個。

    他們想要剝奪他的一切,然而再把他赤裸裸的踢出去!

    這一剎那,過去的一幕幕往事如同閃電般掠過腦海,突然之間,楊紀就醒悟了。

    “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嗎?……”

    楊紀心中冷笑。

    他一直以為“大夫人”對他多方刁難,派人斷絕他的練功資源,指使人對付他、打壓他、排擠他,甚至削減他的奉銀,都是一場簡單的洩怒,是因為去世母親的原因而遷怒於他。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簡單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為了在他十六歲那年,以祖宗規矩的名義,將他驅趕出去。

    “好沉的心機啊!”

    楊紀猛的抬起頭來,狠狠的看著堂上的大夫人。

    這一剎那,他有種怒髮衝冠,猛烈爆發出來的衝動,想要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衝上前去,把這個面目可憎的女人狠狠的打倒,呼吸不知不覺變得粗重,然而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以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大夫人坐在堂上,靜靜的喝茶。

    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有那一雙目光掠過楊紀顫抖的身體時,迸發出一抹抹冷酷無情的光芒。

    三位族老雖然有些不忍,但並沒有出聲。

    做出來決定不可更改,這是大家之前已經商量好的。他們幾乎可以預料到一場即將到來的“竭斯底里”和大爆發。

    眼前這位年輕的宗族弟子似乎已經就要忍不住了。

    楊紀並沒有發怒,相反,他在苦苦壓制。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如果冒然出手,只能是自取其辱。——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些宗族護衛就不是我能對付得了的。”

    楊紀吸著氣,他雖然心中有深深的不甘,即便知道現在根本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今天這一幕是早就準備好的,這些人籌謀許久,根本就沒有給我反抗的機會。這一切。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反抗還是不反抗,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只要我敢動手,以下犯上,他們就能給我安個更大的罪名,反而如了他們的意。——為了自己,我必須要忍住。”

    楊紀暗暗“勸服”自己。

    一連數次深呼吸,楊紀感覺差不多能控制自己了,這才開口了。

    “既然幾位族老都已經決定了,楊紀也無話可說。一切就尊重幾位族長的意思就是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楊紀就告辭了。”。

    楊紀深深的低下頭,他害怕壓抑不住眼中的怒火。

    大堂上,一片寂靜。

    沒有人預料,楊紀居然能夠冷靜下來,說出這樣一翻話。

    一直不動聲色的“大夫人”瞬間變了臉色,而幾位族老則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剛剛的反應,楊紀分明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了。這種情況下,他不管是大吵大鬧還是衝上來動手,他們絲毫都不會覺得奇怪。

    這才是年輕人血氣方剛應有的表現。但是楊紀居然能夠忍下來!

    這種表現就算是他們也感覺到了震驚

    “咳,也好,……你先回去吧,準備準備,這段時間族裡會盡量給你物色一畝好點的良田。”

    一名族老乾咳幾聲,揮了揮手道。

    三人向來自視身份,但這次為了侵占一個小輩的東西,不顧體面做出這種事,心中也不由羞臊得慌。

    楊紀要是再待在這裡,三人怕自己會忍不住無地自容。

    楊紀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等一下!”

    就在楊紀轉身的剎那,大堂上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啪!

    楊紀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就聽到一陣撕裂的聲音,然後一條鞭子不偏不倚,結結巴巴的抽到了自己的背上。

    只聽嗤啦一聲,楊紀身上的布衣直接被撕碎,那掛滿倒剌的鞭子在楊紀後背撕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這才倒捲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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