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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三葉法師]道人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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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26 21:05: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9
本帖最後由 lman0303 於 2015-11-12 20:14 編輯

【作者概要】:三葉法師 男,遼寧 - 錦州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十方世界,三十六重天,多少諸仙神佛。萬國九州,七十二福地,千百路妖魔。十八層地府,十殿閻王,五湖四海,無數的兵將。萬千大道道萬千,今日只講一道人。

【其他作品】: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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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26 21:06: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一章 甄家莊


        前面就是甄家莊,大袀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緊張得雙腿都有些發抖。這是他第一次接地誅令,他接到的地誅令就是讓他前往甄家莊,誅殺吃人的百年蛇精,為此他趕了十多天的路才找到這裡。

    走過村口的槐樹,大袀便放慢了腳步,一路留意兩旁的屋頂牆院,妖精善能變化隱藏,特別是蛇精,有時整個身體緊貼屋簷,有時藏在牆角,能把身子隱藏得和磚瓦的顏色一樣,專等有人路過就趁機吐出毒氣,然後在人昏倒後吸乾精血。這樣人死後並無異狀,很多時候村民百姓都不會注意。

    莊子不大,只有百十來戶人家,大袀繞了一圈,手心已經緊張得滲出了冷汗,有些村民注意到大袀,在遠處指指點點,大袀見了也未在意,他最怕蛇精發現自己的身份隱藏起來,他知自己法力低微,必須在妖精注意到自己前找到對方。

    大袀繞著莊子走了兩圈,始終沒見到蛇精出沒的跡象,他忽然想到,要是時日一長,妖精已經吸夠了人的精氣,它多半會附上了人身,那可壞了。

    大袀不由得站住了,心中盤算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又急急地打量起莊內的村民。如果蛇精附上人身,那人多半看起來​​會有些不正常。

    大袀走到莊子正中,這時只聽得一老漢遠遠地大喊道:“就是他,抓住他。”

    有人拼命敲打銅鑼,哐哐哐一陣亂響,把大袀嚇了一跳。只見幾個壯漢向大袀飛奔了過來,還有不少村民拿著鍬鎬鐮刀從家中衝了出來,轉眼間就把大袀圍在了當中。老漢走進人群,指著大袀道:“就是他,在咱們村里轉悠半天了,賊眉鼠眼地,眼珠子挨家挨戶地亂瞟。”

    大袀一愣,才想起自己才進村的時候,這個老頭就在村口盯了自己半天。大袀連忙道:“老人家,我可沒做什麼壞事,你可不能誣賴好人。”

    一個大嬸突然拍大腿哭道:“天殺的,前幾天也有個後生在村口轉悠,結果我那個小外孫就丟了,都是你們這些人販子害人。”

    眾人立時群情激憤,紛紛喊道:“可不能讓他跑了,抓起來抓起來。”

    大袀連忙大喊道:“我不是壞人,你們別冤枉好人。”

    幾個青年後生圍住大袀就一頓拳腳,隨後不由分說,找到繩子就捆了個結實。大袀只聽得一個醜婦道:“李家的媳婦多可憐啊,孩子丟了,自個兒也瘋了,那是多好的人啊。”

    “是啊。”有人指著大袀鼻子罵道:“還有張順家小子也丟了,你這偷小孩的賊就該千刀萬剮。”

    大袀被數人連推帶打,一些婆娘越說越氣,指著大袀邊罵邊吐口水。大袀氣得連聲大叫道:“你們可別冤枉人,我可不是人販子。”

    連挨了不少拳腳,大袀被眾人推進一個大院,鎖進了一間柴房。過了半個時辰,來了幾個年長的老者,幾人亂審問了一番,你一句我一句地都道:“咱們甄家莊從來沒有外人來,你來到我們這裡,我們村一連丟了七八個小孩,你說不是你就行啦?咱們甄家莊的孩子就白丟了?”

    大袀怒罵道:“你們這些粗野村夫,不分青紅皂白,你們丟孩子怎麼能賴在我的頭上。”

    這些村民找不到證據,只破口大罵,最後決定先把大袀關在柴房,命兩個青壯族人輪流看守。

    折騰了大半天,已是天色見晚,大袀著實挨了好幾下拳腳,又一直被捆住了手腳,身上又痛又累,兼之半日未曾進食更又餓又渴,他心中卻想著除妖之事,心亂如麻。

    眼見夜漸漸深了,外面的看守離去了一個,另一個也靠在門框上昏昏欲睡。見沒人注意自己,大袀把雙手舉到嘴邊,凝起心神,聚集法力,用力緩緩吹去,眼看著繩索漸漸地就被悄無聲息地吹斷了。

    大袀解開繩索,活動了下手腳,又取下綁在大腿外側的短劍。他本來背了個包裹,也被村民搶了去,好在最重要的東西還在身上。這柄短劍又薄又窄,劍身灰暗,看起來實在寒酸,可這把劍卻是他為了除妖特意請人打造的,因為裡面熔進了幾顆晶鐵,足耗去了他全部的積蓄,一百多兩黃金。熔進了晶鐵,這把短劍已經不同於凡物,乃是除妖降魔的法器。

    大袀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盤膝坐好,把短劍橫在膝上,雙手掐訣,入靜冥想。過了片刻,短劍忽然緩緩懸空浮起,劍身更漸漸放出光澤,又過了片刻,短劍發出一聲低鳴,劍身光芒大放又快速內斂,最後整個短劍籠罩上一層光暈。大袀停下冥想,又把短劍小心地裹在腿上。

    這時,夜已經深了,大袀就要休息一會,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沙沙的聲音。聲音很輕,普通人很難聽見,從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人在行走,可和人的腳步聲又大為不同。大袀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從縫隙向外張望,只見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慢慢向這裡走來。

    只看了一眼,大袀就覺得奇怪,那個女子穿著拖地的長裙,雖然看不見雙腿,可走起路來似乎在扭來扭去,極為彆扭。眼看女子越走越近,向窗戶走了過來,大袀連忙閃身靠在牆後。又過片刻,女子走到了窗邊,一個黑影映在窗戶上,似乎在向裡面張望,大袀忽然間臉色變得極為蒼白。

    妖氣,大袀感覺到一股妖氣,好重的妖氣。大袀屏住呼吸,收斂住心神,只覺得自己抖得厲害,心跳成了一團。

    女子終於離開了窗子,大袀深深地出了一口氣,傾聽著外面的動靜。這時看守柴房的青年突然醒了,大袀聽到那個男子驚訝地叫了一聲,男子又叫道:“哎呀,嚇我一跳,是環兒姑娘啊。”

    女子輕聲嗯了一聲。青年隨口問道:“環兒姑娘怎麼有空到這兒來啊。”

    女子的聲音很輕,有些沙啞:“二宣哥啊,我從李家嫂子哪回來,順便走了過來。”

    二宣憨厚地笑了兩聲,不知再說什麼。過了片刻,二宣又問道:“環兒姑娘又做魚了啊,有腥氣。”

    女子:“你說我身上有腥氣?”

    二宣連忙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一丁點兒。”

    大袀心中一動,那可不是什麼魚腥氣,一定是妖精身上的血腥氣。

    這時二宣支支吾吾地又調笑道:“其實環兒你身上好聞的很。”

    女子沒再多說,過了一會,二宣有些失望地說:“環兒姑娘,你回去了啊。”

    耳聽得沙沙的聲音漸漸走遠,大袀走到門後向外張望,那女子已走的遠了,叫二宣的青年依舊痴痴地望著女子的背影,眼中冒出炙熱的目光。

    大袀看在眼裡,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環兒姑娘很漂亮呢。”

    二宣隨口痴痴地說道:“她是村里最漂亮的。”

    大袀說道:“你很喜歡她吧。”

    二宣嗯了一聲,大袀又道:“可是環兒姑娘好像不怎麼在乎你呢。”

    二宣這時才反應了過來,罵道:“你給老子老實呆著,這關你什麼事,你這個鳥賊人。”

    大袀悠悠地道:“其實我有辦法讓環兒姑娘喜歡上你。”

    大袀說著走了回去,靠在牆角,二宣又兀自咒罵了幾句。耳聽得門外二宣不時地哀聲嘆氣,大袀故意嘀咕道:“真是個漂亮的姑娘,誰能娶到真是福氣啊。”

    過了片刻,二宣突然隔著門縫問道:“嗨,那誰,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我?”

    大袀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還用說嗎,其實我掐指一算就算出來了,她一定喜歡別人,我沒說錯吧。”

    二宣問道:“她好像更喜歡南街的枸子哥,你怎麼知道的?”

    大袀暗笑,愛慕中的男女大都多疑,覺得對方對自己有意思,或者懷疑心上人喜歡別人都再正常不過。大袀拉長聲音,愛理不理地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其實是一個算命的先生,我掐指一算就算出來了。而且我還能讓她喜歡上你,你不信就算了。”

    二宣哦了一聲,又急忙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是算命先生?”

    大袀故意怒道:“我本來好好地看風水,結果被你們又打又罵,還把我關在這裡。不說​​了,我要睡覺了。”

    二宣嘟囔了兩句,見大袀真的似乎躺下了,他急忙哀求道:“先生,先生,你說你能讓環兒姑娘喜歡上我,真的嗎?”

    大袀冷哼道:“這有何難,我可是有道行的,你看好了。”

    說著大袀走到門口,伸指做劍,運起法力,豎起的兩根手指上忽然現出一團火氣,火氣啪地散去,化作點點熒光飄散。二宣一隻眼睛趴在門縫上看得清楚,早忘了大袀應該被捆住手腳的事,只求道:“先生,先生,您真是高人,求求你教我讓環兒喜歡我的法子,求求您。”

    大袀故作不滿地道:“那還不簡單,可是我為什麼幫你,我被你們冤枉,還挨了一頓好打。”

    二宣有些羞愧地道:“先生,先生,等天一亮我就找三叔公說去,您是個高人,絕不是壞人。”

    大袀點頭道:“那好吧,看你小子這麼善良,我就教你一個法子。”

    二宣大喜,一個勁稱謝。大袀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我可有言在先,你可不能拿著我給你的寶貝去做壞事。”

    二宣聽了心中再無懷疑,一個勁道:“先生,那怎麼會呢,俺可是好人,就是打死俺俺也不肯害人的。”

    “那就好。”大袀又故作神秘地道:“還有你一定按照我說的去做,要不然不靈了,可別怪我。”

    二宣又一個勁答應。大袀就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鄭重其事地說道:“這裡是我煉製的靈藥,一會你找一大罐酒水,把靈藥倒進去化開,然後你把酒灑在自己身上一些,你再找個機會把剩下的酒水全灑在你喜歡的人身上。最後待我施法,你們的姻緣就被我訂在了一起,她早晚有一天會嫁給你了。”

    二宣滿心歡喜地應了,兩人好不容易把瓷瓶從門縫遞出去,二宣重複了一邊大袀的囑咐,沒走出幾步,又急急地走了回來,問道:“先生,我怎麼把酒灑她身上?”

    大袀笑道:“這還不容易,你找到她家,就說給她送點東西,然後你假裝沒拿穩,把罐子裡的酒都倒在她身上不就行了。要不,你想法讓她喝下去效果更好。”

    見二宣面有難色,大袀囑咐道:“你可想清楚了,這可關係到你們的姻緣,記住了,你自己身上少灑點,剩下的灑在她身上越多越好。要是你做的沒弄錯,嘿嘿,她可就是你的媳婦了。”

    聽到媳婦兩字,二宣臉現紅暈,急沖沖地走了。大袀看著二宣背影,心中反倒緊張起來。那瓷瓶中可是蛇藥,是他路過一家藥舖時買的,這東西管不管用誰又知道,大袀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
前面就是甄家莊,大袀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緊張得雙腿都有些發抖。這是他第一次接地誅令,他接到的地誅令就是讓他前往甄家莊,誅殺吃人的百年蛇精,為此他趕了十多天的路才找到這裡。

    走過村口的槐樹,大袀便放慢了腳步,一路留意兩旁的屋頂牆院,妖精善能變化隱藏,特別是蛇精,有時整個身體緊貼屋簷,有時藏在牆角,能把身子隱藏得和磚瓦的顏色一樣,專等有人路過就趁機吐出毒氣,然後在人昏倒後吸乾精血。這樣人死後並無異狀,很多時候村民百姓都不會注意。

    莊子不大,只有百十來戶人家,大袀繞了一圈,手心已經緊張得滲出了冷汗,有些村民注意到大袀,在遠處指指點點,大袀見了也未在意,他最怕蛇精發現自己的身份隱藏起來,他知自己法力低微,必須在妖精注意到自己前找到對方。

    大袀繞著莊子走了兩圈,始終沒見到蛇精出沒的跡象,他忽然想到,要是時日一長,妖精已經吸夠了人的精氣,它多半會附上了人身,那可壞了。

    大袀不由得站住了,心中盤算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又急急地打量起莊內的村民。如果蛇精附上人身,那人多半看起來​​會有些不正常。

    大袀走到莊子正中,這時只聽得一老漢遠遠地大喊道:“就是他,抓住他。”

    有人拼命敲打銅鑼,哐哐哐一陣亂響,把大袀嚇了一跳。只見幾個壯漢向大袀飛奔了過來,還有不少村民拿著鍬鎬鐮刀從家中衝了出來,轉眼間就把大袀圍在了當中。老漢走進人群,指著大袀道:“就是他,在咱們村里轉悠半天了,賊眉鼠眼地,眼珠子挨家挨戶地亂瞟。”

    大袀一愣,才想起自己才進村的時候,這個老頭就在村口盯了自己半天。大袀連忙道:“老人家,我可沒做什麼壞事,你可不能誣賴好人。”

    一個大嬸突然拍大腿哭道:“天殺的,前幾天也有個後生在村口轉悠,結果我那個小外孫就丟了,都是你們這些人販子害人。”

    眾人立時群情激憤,紛紛喊道:“可不能讓他跑了,抓起來抓起來。”

    大袀連忙大喊道:“我不是壞人,你們別冤枉好人。”

    幾個青年後生圍住大袀就一頓拳腳,隨後不由分說,找到繩子就捆了個結實。大袀只聽得一個醜婦道:“李家的媳婦多可憐啊,孩子丟了,自個兒也瘋了,那是多好的人啊。”

    “是啊。”有人指著大袀鼻子罵道:“還有張順家小子也丟了,你這偷小孩的賊就該千刀萬剮。”

    大袀被數人連推帶打,一些婆娘越說越氣,指著大袀邊罵邊吐口水。大袀氣得連聲大叫道:“你們可別冤枉人,我可不是人販子。”

    連挨了不少拳腳,大袀被眾人推進一個大院,鎖進了一間柴房。過了半個時辰,來了幾個年長的老者,幾人亂審問了一番,你一句我一句地都道:“咱們甄家莊從來沒有外人來,你來到我們這裡,我們村一連丟了七八個小孩,你說不是你就行啦?咱們甄家莊的孩子就白丟了?”

    大袀怒罵道:“你們這些粗野村夫,不分青紅皂白,你們丟孩子怎麼能賴在我的頭上。”

    這些村民找不到證據,只破口大罵,最後決定先把大袀關在柴房,命兩個青壯族人輪流看守。

    折騰了大半天,已是天色見晚,大袀著實挨了好幾下拳腳,又一直被捆住了手腳,身上又痛又累,兼之半日未曾進食更又餓又渴,他心中卻想著除妖之事,心亂如麻。

    眼見夜漸漸深了,外面的看守離去了一個,另一個也靠在門框上昏昏欲睡。見沒人注意自己,大袀把雙手舉到嘴邊,凝起心神,聚集法力,用力緩緩吹去,眼看著繩索漸漸地就被悄無聲息地吹斷了。

    大袀解開繩索,活動了下手腳,又取下綁在大腿外側的短劍。他本來背了個包裹,也被村民搶了去,好在最重要的東西還在身上。這柄短劍又薄又窄,劍身灰暗,看起來實在寒酸,可這把劍卻是他為了除妖特意請人打造的,因為裡面熔進了幾顆晶鐵,足耗去了他全部的積蓄,一百多兩黃金。熔進了晶鐵,這把短劍已經不同於凡物,乃是除妖降魔的法器。

    大袀找了個乾淨的地方盤膝坐好,把短劍橫在膝上,雙手掐訣,入靜冥想。過了片刻,短劍忽然緩緩懸空浮起,劍身更漸漸放出光澤,又過了片刻,短劍發出一聲低鳴,劍身光芒大放又快速內斂,最後整個短劍籠罩上一層光暈。大袀停下冥想,又把短劍小心地裹在腿上。

    這時,夜已經深了,大袀就要休息一會,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沙沙的聲音。聲音很輕,普通人很難聽見,從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人在行走,可和人的腳步聲又大為不同。大袀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從縫隙向外張望,只見一個年輕的女子正慢慢向這裡走來。

    只看了一眼,大袀就覺得奇怪,那個女子穿著拖地的長裙,雖然看不見雙腿,可走起路來似乎在扭來扭去,極為彆扭。眼看女子越走越近,向窗戶走了過來,大袀連忙閃身靠在牆後。又過片刻,女子走到了窗邊,一個黑影映在窗戶上,似乎在向裡面張望,大袀忽然間臉色變得極為蒼白。

    妖氣,大袀感覺到一股妖氣,好重的妖氣。大袀屏住呼吸,收斂住心神,只覺得自己抖得厲害,心跳成了一團。

    女子終於離開了窗子,大袀深深地出了一口氣,傾聽著外面的動靜。這時看守柴房的青年突然醒了,大袀聽到那個男子驚訝地叫了一聲,男子又叫道:“哎呀,嚇我一跳,是環兒姑娘啊。”

    女子輕聲嗯了一聲。青年隨口問道:“環兒姑娘怎麼有空到這兒來啊。”

    女子的聲音很輕,有些沙啞:“二宣哥啊,我從李家嫂子哪回來,順便走了過來。”

    二宣憨厚地笑了兩聲,不知再說什麼。過了片刻,二宣又問道:“環兒姑娘又做魚了啊,有腥氣。”

    女子:“你說我身上有腥氣?”

    二宣連忙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一丁點兒。”

    大袀心中一動,那可不是什麼魚腥氣,一定是妖精身上的血腥氣。

    這時二宣支支吾吾地又調笑道:“其實環兒你身上好聞的很。”

    女子沒再多說,過了一會,二宣有些失望地說:“環兒姑娘,你回去了啊。”

    耳聽得沙沙的聲音漸漸走遠,大袀走到門後向外張望,那女子已走的遠了,叫二宣的青年依舊痴痴地望著女子的背影,眼中冒出炙熱的目光。

    大袀看在眼裡,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環兒姑娘很漂亮呢。”

    二宣隨口痴痴地說道:“她是村里最漂亮的。”

    大袀說道:“你很喜歡她吧。”

    二宣嗯了一聲,大袀又道:“可是環兒姑娘好像不怎麼在乎你呢。”

    二宣這時才反應了過來,罵道:“你給老子老實呆著,這關你什麼事,你這個鳥賊人。”

    大袀悠悠地道:“其實我有辦法讓環兒姑娘喜歡上你。”

    大袀說著走了回去,靠在牆角,二宣又兀自咒罵了幾句。耳聽得門外二宣不時地哀聲嘆氣,大袀故意嘀咕道:“真是個漂亮的姑娘,誰能娶到真是福氣啊。”

    過了片刻,二宣突然隔著門縫問道:“嗨,那誰,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我?”

    大袀故意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還用說嗎,其實我掐指一算就算出來了,她一定喜歡別人,我沒說錯吧。”

    二宣問道:“她好像更喜歡南街的枸子哥,你怎麼知道的?”

    大袀暗笑,愛慕中的男女大都多疑,覺得對方對自己有意思,或者懷疑心上人喜歡別人都再正常不過。大袀拉長聲音,愛理不理地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其實是一個算命的先生,我掐指一算就算出來了。而且我還能讓她喜歡上你,你不信就算了。”

    二宣哦了一聲,又急忙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是算命先生?”

    大袀故意怒道:“我本來好好地看風水,結果被你們又打又罵,還把我關在這裡。不說​​了,我要睡覺了。”

    二宣嘟囔了兩句,見大袀真的似乎躺下了,他急忙哀求道:“先生,先生,你說你能讓環兒姑娘喜歡上我,真的嗎?”

    大袀冷哼道:“這有何難,我可是有道行的,你看好了。”

    說著大袀走到門口,伸指做劍,運起法力,豎起的兩根手指上忽然現出一團火氣,火氣啪地散去,化作點點熒光飄散。二宣一隻眼睛趴在門縫上看得清楚,早忘了大袀應該被捆住手腳的事,只求道:“先生,先生,您真是高人,求求你教我讓環兒喜歡我的法子,求求您。”

    大袀故作不滿地道:“那還不簡單,可是我為什麼幫你,我被你們冤枉,還挨了一頓好打。”

    二宣有些羞愧地道:“先生,先生,等天一亮我就找三叔公說去,您是個高人,絕不是壞人。”

    大袀點頭道:“那好吧,看你小子這麼善良,我就教你一個法子。”

    二宣大喜,一個勁稱謝。大袀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我可有言在先,你可不能拿著我給你的寶貝去做壞事。”

    二宣聽了心中再無懷疑,一個勁道:“先生,那怎麼會呢,俺可是好人,就是打死俺俺也不肯害人的。”

    “那就好。”大袀又故作神秘地道:“還有你一定按照我說的去做,要不然不靈了,可別怪我。”

    二宣又一個勁答應。大袀就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鄭重其事地說道:“這裡是我煉製的靈藥,一會你找一大罐酒水,把靈藥倒進去化開,然後你把酒灑在自己身上一些,你再找個機會把剩下的酒水全灑在你喜歡的人身上。最後待我施法,你們的姻緣就被我訂在了一起,她早晚有一天會嫁給你了。”

    二宣滿心歡喜地應了,兩人好不容易把瓷瓶從門縫遞出去,二宣重複了一邊大袀的囑咐,沒走出幾步,又急急地走了回來,問道:“先生,我怎麼把酒灑她身上?”

    大袀笑道:“這還不容易,你找到她家,就說給她送點東西,然後你假裝沒拿穩,把罐子裡的酒都倒在她身上不就行了。要不,你想法讓她喝下去效果更好。”

    見二宣面有難色,大袀囑咐道:“你可想清楚了,這可關係到你們的姻緣,記住了,你自己身上少灑點,剩下的灑在她身上越多越好。要是你做的沒弄錯,嘿嘿,她可就是你的媳婦了。”

    聽到媳婦兩字,二宣臉現紅暈,急沖沖地走了。大袀看著二宣背影,心中反倒緊張起來。那瓷瓶中可是蛇藥,是他路過一家藥舖時買的,這東西管不管用誰又知道,大袀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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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二章 百年花蛇精


    二宣這一去,竟許久也沒有返回,已經到了家家戶戶入睡的時辰,眼見村中一片漆黑,更傳來守夜人的吆喝聲。

    大袀坐立不安,又想到如果蛇精道行高深,識破伎倆找上自己,自己若不是對手,那可就糟了。正胡思亂想間,忽然傳來一聲怪叫,接著街上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大袀連忙凝神望去,眼見一個守夜更夫舉著防風燈狂奔而過,過了片刻,傳來窸窸窣窣細碎的聲音,黑暗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看不真切。

    大袀運起法力,全神凝望,卻見黑乎乎的街上有水缸一般粗的東西正在爬過。大袀一陣激靈,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看那東西足有數丈長,好一會才爬過去,大袀連忙取出短劍砍斷了門栓,快步走了出去。看樣子那小子真按自己說的做了,可大袀沒想到那蛇竟有如此之大,不由得心中怯了。

    他正猶豫,只聽得一陣銅鑼聲猛地響了起來,那守夜更夫嚇得傻了,才想起要敲鑼。過了一會,村中喧嘩起來,大袀走上街道,正看見一夥村民提著火把和鍬鎬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聽幾人喊著要去找村里的三叔公。大袀聽出來三叔公是村里的族長,就跟在了後面。

    一個二層閣樓上,已經聚了不少人,人人臉色驚惶,這時有年輕人哭著跑進來道:“禀告太叔祖,妖精太厲害了,枸子哥和小強哥他們都被妖精吃了,妖精沖進了我二嬸家,把我二嬸家都吃了。”

    “老天爺啊!”一老婦人哭喊道:“那可怎麼辦啊,咱們甄家莊是造了什麼孽啊。”

    族長喝道:“閉嘴,閉嘴,這時候哭有什麼用。老五,你快帶人去縣城外的朝天觀請道爺來降妖。”

    老五嘟囔道:“三爺,這一來一回就得好幾天,眼下可怎麼辦啊。”

    族長唉了一聲,一個勁用拐杖敲打地面,眾人更是驚慌。

    大袀這時下定了主意,趁這蛇精本藥酒逼出原型,再不誅殺,以後恐怕更難了。想到這兒,大袀用力擠開人群,大聲道:“鄉親們不要驚慌,貧道就會降妖除魔。”

    那族長看定了大袀,遲疑道:“你是誰?你說你就是道爺?!”

    大袀大聲道:“貧道修道多年,自會降妖除魔。”

    說著大袀雙手合攏,一股火柱憑空出現在手中,見眾人看得呆了,大袀收了心火,笑道:“你們不信我嗎?”

    族長見了,急忙從太師椅上站起,把大袀讓到上座,拱手道:“道長快請上座,請上座。”

    大袀也不推辭,含笑坐了。族長又撲通一下子跪下了,求道:“還請道長大發慈悲,快快施法除掉妖精,救救我們甄家莊。”

    其餘眾人一見,跪了一地。大袀一驚,連忙把族長和眾人扶起,抱拳道:“眾位父老,貧道從遠道趕來這裡,就是為了這個妖孽,今天一定除掉此妖。”

    這時一人進了來,正是昨天參與捆綁大袀的一個後生,奇道:“你怎麼在這?”

    早有人連忙按住那人嘴巴,拉到一旁低聲道:“你們昨天可得罪了高人了,他不是人販子,是專門來為我們除妖的道長……”

    大袀在太師椅上坐定,眾人屏息而立,全都眼巴巴地看著大袀。大袀頭一次被這麼多人盯著,有些坐立不安,可想到蛇精就在村中,正是自己誅殺的好時機,立時把別的都放到了一旁。

    見眾人都等著自己,大袀思索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來,說道:“我這裡有靈藥,專剋蛇精,快去拿幾壇子酒水化開了。”

    有幾個村民應了,寶貝般地捧著連忙去辦去了。見眾人信服,大袀又道:“再召集十幾個壯丁,拿著火把和傢伙,一會幫我一起除妖。”

    族長在一旁道:“咱們甄家莊有不少青壯後生,道長,我讓他們都按您說的準備,供您差使可好。”

    大袀點頭道:“那自然好。”

    耳聽外面傳來哭喊聲驚呼聲,族長和族中長輩都臉色慌急,大袀也是緊皺眉頭。過了一會,村民把幾罐子酒水都搬了來,有幾個粗壯後生也進來道:“道長,叔公,我們幾十個人都準備好了,怎麼辦您就說吧。”

    大袀點點頭,交待道:“我已經準備了藥酒,專剋妖精,你們不要怕,把藥酒灑在身上。然後你們去把蛇精找到,你們搖晃火把,想法把妖精給我引到這裡來。我在這裡施法,務必把蛇精滅了。”

    眾人都齊聲應了。大袀跟在眾人後面走到外面,只見果然不少村民都已準備好,手持火把刀槍。人們搬過藥酒,互相仔細地灑在身上,村民早知這是道長帶來的靈藥,生怕有一點浪費。眾人仔細地塗抹藥酒,只是那藥酒份量不足,​​到後來又添了些水,剩下最後幾人乾脆用手摸了摸酒壇,又在自己胸口抹了抹。

    大袀見了,心中暗自羞愧,他怕這些村民膽怯,才說是專剋蛇精的靈藥,那分明只是些普通防蚊蟲叮咬的藥沫而已。就算是靈藥,這麼多人分了,恐怕也是沒什麼效果了。

    見眾人塗抹完,大袀便囑咐道:“小心一些,不要和妖精硬拼,只要把妖精引到這裡就行了。”

    眼看眾人群情振奮,應聲去了,大袀又連忙命人召集村民,在樓前鋪滿稻草,木屑等易燃之物。

    過了一會,耳聽遠處吵雜聲越來越響,想必眾人已經找到了蛇精,這時樓前已經佈置好,眾人生怕稻草不夠,有的把家中棉絮都拿了來,細細地舖在地上。

    又過一會,喊殺聲越來越近了,有人跑回來哭喊道:“道長,不好了,那妖精太厲害了,我們被它咬死了好多人了。”

    大袀臉色不由得一陣紅一陣白,一旁的族長卻喝道:“那也得按道長吩咐,快把妖精引到這裡來。”

    族長又對大袀道:“道長,您看現在怎麼辦?”

    大袀穩了穩心神,說道:“讓大家散開,剩下的我來就行了。”

    族長連連拱手:“那就全拜託道長了。”

    眼見人們散開,漏出一片空地,大袀暗自點了點頭,他早看清楚,這里地方足夠大。大袀的手摸了摸手腕,從腕子上拿下一隻暗金色的手鐲來。大袀愛惜地摸了摸手鐲,手鐲散發出一縷金光,這是大袀唯一的寶貝,除魔琢,大袀全仗著有這件寶貝才敢前來誅殺這條百年花蛇精。

    大袀手指掐訣,輕輕喝了聲,去!眼見除魔琢越來越大,變得有一丈方圓,消失在空地前。

    大袀剛剛祭出了寶貝,就听得喊殺聲越來越近,接著忽然一群人持著火把狂奔了過來。這些人剛轉過街角,就見一條兩人粗細的巨蛇忽地出現在街角。蛇精昂起頭來足有數丈高,再猛一俯衝下來,立刻有數人被頂上了天,再看一個青年被蛇精咬在了嘴裡,剛呼喊了兩聲,就被吞落下肚。

    眾人看到大袀,呼爹喊娘地狂奔了過來,那蛇精爬動得飛快,轉眼就到了眼前,兩隻巨目發出焦黃的暗光,緊瞪著大袀。大袀不由得退後了幾步,蛇精身子一縮再一挺,閃電般咬向大袀。大袀大吃一驚,不由得大喝一聲,手指化作指劍一指道:“疾!”

    只見金色光芒閃現,憑空現出一隻巨大的圓環,正套在蛇精身上。大袀雙手做勢一比劃,除魔琢猛地縮小,緊緊地箍在蛇精身上,大有將蛇精勒成兩截之勢。蛇精被除魔琢箍住,再不得上前一寸,疼得用蛇身拼命揮打,又張開蛇口,噴出陣陣毒物。

    大袀後退幾步躲開毒氣,這時蛇精鼓起身子,除魔琢立刻大了不少,大有被掙開之勢。大袀一看不好,連忙擺出手勢,操控除魔琢相抗。這麼僵持起來,大袀心中大急,那蛇精力大,而大袀法力低微,大袀知道自己的法力支持不了多久,他回頭一看,見村民手持火把刀槍正在探頭觀看。大袀知眾人膽怯,大聲糊弄眾人道:“蛇精已被我困住了,動彈不了,大家快過來叉死它。”

    村民們早已看得清楚,這時紛紛圍上來,不知誰喊了一嗓子:衝啊。十多個青年沖到蛇精旁,紛紛用刀槍一通亂砍亂捅。蛇精被砍了十數下,身上吃痛,激得發怒,不再對抗除魔琢,回過頭來用身子不斷擊打眾村民,蛇尾一卷一揚,就把個青年拋上了天去。

    大袀趁機喘了口氣,見那些村民就算砍到蛇精,憑他們的武器也砍不破蛇皮的鱗片,根本傷不到蛇精內臟。見蛇精不再注意自己,大袀吸了口氣,從腿上解下短劍,幾步跑了上去,跳起身形,舉起短劍奮力向蛇頭後的頸部刺去。

    短劍發出白光,一下子齊根刺了進去。大袀用力一拔卻沒拔出來,連忙向後一滾。果然蛇精受此重擊,立時揮尾拍向大袀,大袀連滾帶爬勉強避過。蛇精這時拼命抖動身子,再無人敢靠近。大袀眼見除魔琢就要被蛇精掙脫,大喊道:“快放火,放火。”

    眾人舉著火把的紛紛扔了過去,蛇精身下都是稻草棉絮,立時大火沖天而起。大火轉眼間就燒上了天,把四周照的亮如白晝,那蛇精一直在火中攪動身子,不一會後,稻草燒盡,卻見蛇精動也不動地躺在那裡,整個蛇身冒出一縷縷的黑煙。

    過了片刻,大袀和眾人慢慢圍了過去,有膽大的青年用石塊扔過去砸在蛇身上,那蛇精毫無反應。那人喊道:“死了,妖精被打死了。”

    大袀早看見蛇精掙扎時自己的短劍已經掉落,這時連忙走過去,撿起來握在手裡。再找除魔琢,不知道被蛇精甩到了什麼地方。大袀低頭細細地尋找,突然眾人發一聲喊,呼啦下子全跑了。

    蛇精身子挺起,抬起頭來,兩隻焦黃的眼睛直直地緊盯住大袀。大袀心中一凜,連忙不停地後退,蛇精追著大袀,蛇頭已經做勢待發,似乎隨時扑出咬住大袀。

    大袀不停地左右晃動,見眼前的蛇精渾身灰黑,大袀突然生出悔意,自己學藝不精,就冒失地出來降妖,現在自己耗盡了手段,搭上不少人命,只弄得這蛇一身灰土,搞得是亂七八糟。

    蛇精發出嘶地一聲,閃電般咬向大袀,大袀一個踉蹌勉強躲過,已是臉色煞白,轉過身一頭跑進閣樓。那蛇精一頭扎了進去,直把閣樓的門框撞得木屑亂飛。大袀跑進閣樓,不斷推倒桌椅,順著樓梯直爬上二樓。蛇精爬進閣樓,撞碎桌椅,追在後面。

    過了二樓的樓門,大袀穿過走廊,跑進一間房間,卻是一間書房,裡面還有一個小間,大袀再闖進了小間才發覺這間房間再無出路。這時呼啦一聲房門被撞的粉碎,蛇精一連爬過四五道門,還是堵住了大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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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三章 誅殺蛇精


    大袀拿著短劍指著一人多高的蛇精的頭部,手都抖了起來。短劍已經用過了一回,消耗了之前加持的法力,還沒再次加持,眼下短劍灰暗無光,劍刃又薄,恐怕連那些山野村夫手中的傢伙都不如。

    大袀身子靠在牆角,眼看蛇精張大了口齒,猛地咬了過來,大袀縮成一團,嚇得一閉眼睛,只覺得血腥氣撲鼻,冷颼颼的風吹過全身。大袀只道小命要玩完,把手中短劍一通亂舞,過了片刻,忽然發現自己並沒被蛇精咬到,連忙睜開眼睛。

    蛇精就在眼前,不停地用力掙扎,想要咬向大袀,可就差那麼一點,無論如何也咬不到。看著蛇精不停地扭曲身子,雙目發出冰冷的寒光,大袀忽然明白了,這蛇精連破了數道門,又繞過長廊桌椅追自己,身子卻被整座房子夾住了,想再前進一點也難。

    大袀想明白這點,哆嗦著收回短劍,連忙深吸口氣,讓自己靜下心來。他想了想,乾脆盤膝坐下,為短劍加持法力。大袀面對著蛇精,眼見蛇精盤子一​​樣大的眼睛發出凶光,蛇精不停地掙紮起來,這兇物力道極大,整個閣樓都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時間一長,蛇精的身子竟慢慢有些鬆動,大袀越來越焦急。大袀只覺得時間過了好久,掌中的短劍今天似乎出了問題,加持的速度變得特別緩慢。大袀和蛇精對視著,額頭漸漸滲出汗水。

    似乎過了好長的時間,短劍終於發出一聲鳴叫,大袀大喝一聲,抓起身邊的木椅猛地砸向蛇精的眼睛。接著大袀上前一步,把短劍一下子插進蛇精頭頂,只見白光一閃,直鑽進蛇頭而去。蛇精張大蛇口拼命地掙紮起來,倒把短劍撞得更深入了進去。

    大袀滾倒在角落裡,眼見蛇精掙扎了一會,身子扭了幾扭就不再扭動。蛇精發出一聲低沉的嘶聲,一隻巨大的焦黃眼睛死死地盯著大袀。過了一會兒,慢慢地蛇精的眼中精光淡去,只留下死沉沉的黑洞。

    大袀知道蛇精終於被自己誅殺,心中狂喜,立時又虛脫般地仰面躺倒,感到渾身無力。過了好一會,大袀恢復了心神法力,取回短劍挖開牆壁,從閣樓的窗子爬了出去。外面已經聚集了不少村民,都道:“快看,快看,道長出來了。”

    大袀一笑,大聲道:“鄉親們,妖精已經被我殺死了!”

    眾人一陣歡呼,紛紛圍上來,一個村中長輩看到大袀身上沾了血跡,叫道:“快來人,抬竹椅來,道長受傷了,快抬道長到我家裡休息。”

    眾人急忙抬來竹椅,不由分說把大袀穩當地扶上椅子。大袀只說了句,我的法器,那個金環。立刻有人高喊:“大家快給道長找到金環。”

    人們立刻四下尋找,不一會就有人從灰燼中把除魔琢找了出來,跑過來恭敬地遞到大袀手裡。又有人把大袀的包裹也找了來,隨後幾個青年抬起椅子離開閣樓,數十名村民舉著火把跟在一旁,不停地晃動火把大聲歡呼。

    大袀一臉含笑,地主老爺般極為受用地躺在竹椅上,直被人扶進一間大房間。大袀在床上躺了,有人驅散村民,又安排人為大袀站崗護衛,直到大袀沉沉睡去。

    睡了沒多久,天就亮了,大袀忽然想到那蛇精已有百年道行,沒準已結成妖丹,聽人說吸取妖丹可增進法力,自己得立刻挖取妖丹,不然時間一長丹力就散了,可就太可惜了。

    想到這大袀睡意全無,立刻起身。外面的青年後生見大袀醒了,立刻問好,喊道:“道長醒了。”

    走出外室,廳內早已有族長等村中老者等待多時。有人送上茶水點心,談起昨夜之事,紛紛誇讚道長如何神勇,如何如何法力高強。大袀卻心中暗嘆,自己昨夜太也凶險,太也狼狽,還白死了那麼多人,只因那把短劍太過寒酸,若是自己多些黃金,也不至此。只是打造所用的晶鐵極為貴重,自己花了一百兩黃金才買了兩塊晶鐵。

    大袀這時突然想起蛇精的毒牙鱗片可也都是好東西,能值不少錢,還有妖丹也得馬上弄到手好,只是那蛇精被壓在閣樓中,自己要全挖出來,還不得累個夠嗆。大袀想了想,便隨口糊弄道:“妖精雖除了,只怕魂魄未散,恐時日一長還會出來害人啊。”

    族長急忙問道:“道長,那可如何是好啊。”

    大袀若有其事地正色道:“我有分屍散魂之法,你們聽好了。”

    眾人都道:“道長快請吩咐。”

    大袀便道:“即刻去把蛇精屍身挖出來,卻不可損壞了蛇皮。然後砍下頭來交給我,把蛇皮也拔下來交給我,這些東西我要施法,越快越好。剩下蛇身,你們分做五份,走出村外東南西北十里開外,各埋進地下一丈深,剩下一份就地燒成灰。最後我就施法,可保你們平安。”

    族長連忙應了,叫人把青壯村民都喊了來,囑咐趕緊按道長所說去辦。大袀就在廳裡坐等,果然人多好辦事,只不到半個時辰,眾人就已按大袀所說處理好。大袀吩咐在外室擺好桌案,讓人把蛇頭蛇皮抬了進來,又讓眾人迴避。大袀取出短劍,小心挖下毒牙,剝下蛇精鱗片,全都收進自己包裹。

    最後大袀小心地用短劍劃開蛇頭,取出一顆雞蛋大小的珠子。那珠子一見風,不停地發出混沌的光暈。那珠子就是蛇精妖丹,是蛇精妖力匯聚而成。大袀連忙抓在手中,只見妖丹中飄出如煙如光的東西,被大袀不斷地吸入掌心。

    好一會之後,妖丹失去光澤,化作一團廢渣,被大袀扔在桌上。大袀睜開眼睛,雙眼中光澤流轉,他微微一笑,暗道這一趟可沒白辛苦,只吸取妖丹就一下子增進了五六年的法力修為。這可比打坐練功快得多了,難怪道徒們都把妖丹當作大補的好東西。

    事情已了,大袀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想到這裡再無事情可做,自己也該快快返回。大袀就離開外室,向眾人告辭。眾鄉老都誠懇地挽留道:“道長也太匆忙了些吧,我等還要擺酒宴款待幾日才是道理。”

    又有人道:“我有侄女,端莊聰慧,和道長年紀相仿……若道長能留在我們這裡……”

    大袀連忙正色道:“吾輩修道之人,只想為民除害,酒宴什麼的就不要說了,女色什麼的更提都不要提。”

    眾人都客氣道:“道長年紀輕輕,非但法力高強,更有這等胸襟,非我等可比。可是道長這樣離去讓我等如何心安。”

    大袀略一轉念,便嘆道:“金銀等凡物貧道是斷不會要的,可嘆貧道修道的道觀已年久失修,觀主又不願向百姓募集,現在已經快住不得人了。你等若有向善之心,倒可以捐助些,你們也能增進福緣,也給諸位子孫積了後福。”

    眾人一聽立刻應了,過得一會族長捧來一些金銀道:“窮鄉僻壤實在拿不出多少,還望道長不要嫌棄。”

    大袀接在手裡,打開一看,黃金只有十幾兩,散碎銀子也只有百十來兩,大袀心中有些不快,暗想早知這裡的人出手如此小氣,自己就該換套厲害點的說辭。

    大袀拿了金子抬腳要走,有人又道:“道長,道長,我們這裡極少有外人過往,倘若以後再遇上鬼怪妖精,那時道長不在,我們可如何是好啊。 ”

    大袀眼睛一亮,自己包裹中還有幾十張道符,是自己臨來時花六十兩白銀買來的,只做為自己驅趕蚊蟲,辟邪防毒之用,其實對自己也無甚大用,不如就賣給他們。大袀裝作極其為難的樣子,說道:“別的沒有,我這裡倒是有幾十張靈符,都有鎮宅驅魔神效,極為靈驗。可是這些靈符卻不是我的,是我觀中觀主花了數十兩黃金,託我在一位老神仙那裡求的。”

    見大袀滿臉為難,眾人都道:“我等絕不敢勉強道長。”

    大袀似乎一狠心,說道:“那這樣吧,誰讓我和你們有緣,我分出一半來送給你們就是。”

    族長想了想說道:“我等不敢再受道長如此大恩惠,道長即使花了錢從老神仙那裡求的仙符,不如我們照價買一些就是。”

    大袀笑道:“如此也好。這些仙符若是我的,定送與你們。這樣吧,觀主雖然是花了差不多每張符一兩黃金,合一百兩銀子,你們這裡的鄉親卻不富裕,就一張仙符六十兩賣給你們好了。”

    族長和眾人都連連感激,六十兩雖也不少,可想到是道長求來的仙符,必是能保佑一家老小,當下消息傳出,不少有些積蓄的人家都回家取錢買了仙符。

    大袀拱手告辭,離了住所,穿過村上街道,便見不少人家房屋牆壁損壞,還有昨夜死傷數十村民,不少村民家正在安葬死者,一片淒慘之聲。這時村民們知道消息都紛紛趕來送別,攜老帶幼越來越多,最後送行的隊伍只送出甄家莊數里之外。

    分別之際,眾村民都道:“道長不僅法術高強,讓我等免於妖精禍害,又不喜錢財,分毫不取,更連酒菜也沒吃上一口,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大袀已經走出幾步,立時一臉羞紅,腳下差點踩虛。

    離了甄家莊,大袀便雇了車馬,一路上悶頭趕路。他頭一次完成地誅令,心中只惦記能得到什麼獎賞,又想這次費盡心機才弄到三十多兩黃金,不知多久才能再把自己的短劍重新煉製下。

    這一路直走了十多天,換了數輛馬車,才趕回長安城。進了城大袀稍稍休息下,就直奔緊挨皇宮的天監台而去。天監台佔地極大,外圓內方,全都是採自五湖四海的奇石鋪就,地上奇石鑲有圖案,外布九宮八卦,內置陰陽五行,最內則有一座方形高台,直通雲霄。

    大袀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高台下。大袀避開旁人,繞到一個角落站定,打出一道法力擊在天監台上。過了片刻,一道霞光從天降下,直沒入大袀頭頂,有聲音道:“有下界大袀者,降妖除魔,獎道行十五年另八十七天。”

    大袀心中大喜,他本來道行淺薄,十五年道行的獎勵對他來說已是極多。大袀更想,如此下去,得道成仙也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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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四章 王府畫舫


    兩天之後,大袀已離開長安,乘舟順運河而下,直奔洛陽。

    他接了新的地誅令,前往洛陽煜王府誅滅噬元惡鬼。大袀見識淺薄,對鬼魅更是所知甚少,所以臨走之前就特意查閱了一些古籍。書中講這種厲鬼最是厲害,低級的噬元惡鬼可化作美貌女子與男人交合,藉機吞噬精元。最難惹的噬元惡鬼能趁人睡夢時,趴在生人身上,對著口鼻吸乾元神,那人往往死得不知不覺。

    上一次地誅令中的蛇精已是極難對付,這次的惡鬼恐怕更難惹。大袀在途中就一路上憂心忡忡,他從未接觸過捉鬼術,要是修習金系功法還好些,可偏偏修習的是最平常的火系功法,這此要想誅殺惡鬼可是極難了。

    在船上苦思了兩日,還沒理出頭緒,這一日就到了洛陽。在碼頭下了船。一眼看去行人如織,熱鬧非常。碼頭上還停靠著一艘大型畫舫,舫上有三層木樓,有丫鬟家丁往來行走。大袀頭一次見到這樣的船隻,知道是極富貴的人家,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大袀初時沒注意,一看之下就見畫舫船樓正中竟掛著八卦鏡。再看,又見船上各處門窗都貼著不少道符,再細看,還有紅布繩,桃木劍,凡拐角處也都有攝魂鈴。這些都是辟邪驅鬼之物,幾乎能掛的東西都被掛上了,看樣子這家必有人被惡鬼衝撞。

    這時,畫舫上突然抬出一隻大木箱。碼頭上不少好事者,紛紛圍了過去,大袀只聽有人閒談道:“你看,你看,那不是煜王府的三管家嗎……”

    大袀聽到煜王府三字,立刻湊了過去,嘀咕道:“這是哪家啊,這麼大的排場。”

    那人回頭道:“這你都不知道?這不是煜王府的嗎?你看那人,穿綢袍的那個,不就是三管家嗎?”

    大袀哦了一聲,這次來就是要到煜王府捉鬼,看這架勢,那就是這裡沒錯了,那被鬼纏身的人也定是搬到船上了。這時有人開始猜測木箱中裝著何物,大袀看了看,臉色一變,那木箱中正散發著常人無法察覺的屍氣,裡面必定是死人。

    這時,畫舫的角門忽然走出一個中年道士,那人露出半個身子,偷​​偷地的在碼頭上巡視,最後那道士目光盯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大袀順著中年道士的目光一看,只見有個大和尚,遠遠地立在遠處,臉上大有嘲弄憤恨之意。

    再看那道士就不見了,想來是察覺了什麼。大袀低頭沉思了片刻,暗想此事看來並不簡單,那個大和尚,似乎和煜王府有些關聯。

    大袀裝作過路行人,走到那個身材魁梧的和尚身邊,又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這位大師父,怎麼這麼多人,這船上可是出了什麼事?”

    大和尚打量了大袀一眼,說道:“你沒看見?有惡鬼作祟。”

    大袀笑道:“大師父是佛門弟子,正該驅鬼救人。”

    大和尚說道:“道長這樣問,想必是動了上船驅鬼的念頭了?”

    大袀見對方一口道破自己身份,暗暗吃驚,說道:“除魔衛道乃我等本分,貧道雖然不才,也願盡一份力。”

    不料那和尚卻冷冷地道:“我勸道長還是不要管這件事的好,不然輕則徒勞無功,重則有血光之災。”

    大袀聽和尚話中有話,便再追問,那和尚卻不再多說了,只是一臉冷笑,更有憤懣不平之色。大袀心中暗嘆,此事自己是必管的,只要接了地誅令,有血光之災是必定的了。只是上次誅殺蛇精已十分凶險,這次自己不能再冒失,凡事得小心在意。

    等人們散去了些,大袀找上那三管家,低聲道:“在下乃云遊道士,路過這裡,我看你家這船上,好像正有惡鬼作祟啊,貧道可最擅長捉鬼。”

    三管家聽了,卻慌道:“你這道士胡說,我家是煜王爺府上,祖宗保佑,神靈呵護,哪有什麼鬼?”

    大袀拉住三管家胳膊,低聲道:“剛才木箱中的死人又是怎麼回事?”

    三管家臉色數變,最後嘆氣道:“道長莫怪,惡鬼的事若是張揚出去,我家主人名聲有損。道長看來定是高人,快請上船,我就去禀告主人。 ”

    大袀被三管家讓到船上,在正廳等了一會,又被讓進二樓客廳。客廳內一位袍服男子居中正坐,看來就是此間主人煜王爺,在他下手又坐有一人,也是道士打扮,正是方才從船上出現那道人。

    煜王含笑站起,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請大袀坐了。煜王又道:“道長急人所難,本王感佩。雙峰山的濟雲道長也是剛剛才來,不如也請來,咱們就此商議一下。”

    一旁的書僮急忙去請了,煜王又指向一旁的道人,說道:“陌愚道人乃本王好友,你們正可一起商議此事。”

    大袀連忙起身拱手,那陌愚只微微點點頭,見對方如此輕慢,大袀只笑笑。過了片刻,一位消瘦老道走了進來,就是濟雲道人,幾人又互相見過。說起惡鬼作祟之事,煜王哀嘆道:“府中有惡鬼作祟,已經死傷了三條人命。本王的大女兒也被惡鬼侵擾十數天,已是命懸一線,若是兩位道長若能剷除此鬼,本王必有重謝,絕不食言。”

    濟雲道人笑道:“有山人在此,王爺就放心吧,小小鬼魅必不在話下。”

    陌愚一直陰著臉不言語,這時冷冷地道:“道友不可大意,前幾日本人和眾位道友合力也未能取勝,反倒搭上了一位道友性命,足見此鬼非比尋常。”

    濟雲道人說道:“既然陌愚道友已經見識過此鬼,正好說給貧道參詳參詳。”

    陌愚沉吟了一下,說道:“我等未能察覺到那惡鬼。”

    濟雲道人搖頭道:“你不是說陪上了一位道友性命,你們竟連惡鬼什麼的都沒有察覺到?”

    陌愚臉上一紅,慍怒道:“道兄法力高強,怎是在下可比?”

    濟雲道人也不謙讓,只含笑不語。

    陌愚臉色鐵青,說道:“今日初次見面,不如請兩位道友略施展些手段鑑賞一二,一來讓王爺放心,二來也讓在下開開眼界。”

    濟雲道人微微一笑,只說了聲好。他手指一彈,手中突然發出一聲輕響,就見一柄手掌大小的短劍突然騰空而起,那短劍翻著跟頭,轉眼就在半空長了一倍,接著禦空而行,從窗子飛出,掠江而去,過了片刻又忽地飛回,落進濟雲道人手中。

    大袀見了心中讚嘆不已,這道人有御劍之術,可比自己強得多。他更暗自慶幸歡喜,有濟雲道人參與此事,自己就可多多藉力,真是再好沒有。

    陌愚這時也是臉色一變,悻悻地無話可說。轉頭又向大袀道:“大袀道長也露一手如何?”

    大袀心想,自己哪有什麼拿的出手的法術手段,只有一隻除魔琢,但這種寶貝卻不能隨意顯露。大袀便故作慷慨激昂之態,說道:“貧道法力低微,就不獻醜了。只是貧道既然來了,必定用盡全力,不誅殺惡鬼絕不罷休就是。”

    煜王聽大袀這麼說倒大為感動,向兩人拱手躬身,說道:“就請兩位道長多多費心了,有兩位高人在,何愁惡鬼不除。”

    眾人連忙都起身還禮,再客氣幾句。隨後眾人便起身,決定先去看視下煜王的千金,大小姐銘玉。大袀跟隨在眾人之後,上了三樓。

    整個三樓都是大小姐們銘玉的居所,僕人通禀進去,有侍女把眾人讓進外室,不一會大小姐便出了來,與眾人見禮。

    濟雲道人說聲告罪,就讓銘玉坐好,接著嘴裡念念有辭,對著女子施法。煜王,陌愚和大袀都立在一旁觀看,煜王更是滿臉憂色。

    大袀仔細地打量著銘玉,只覺得這女子臉色灰暗不說,更隱隱地散出一絲鬼氣,房間中明明有陽光照進,卻讓人覺得有些陰森,​​再看這女子頭頂五氣皆損,已是油盡燈枯之象。

    只片刻,大小姐便有些不耐,忽然道:“就到這裡吧,我累了。”

    濟雲道人低聲道:“貧道這法術需要一柱香的時間才好。”

    大小姐不耐之色更甚,嘴角隱隱還有嘲諷之意。

    待老道終於施法畢,大小姐就道:“我累了,小晴,扶我回房吧。”

    煜王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對侍女囑咐了幾句。眾人跟著王爺回到書房,濟雲道人說道:“我已查看大小姐的心神精元和氣運,看來卻有惡鬼作祟,攝去了大小姐的精血元神。”

    濟雲道人說著看向大袀,大袀對這些並不太懂,裝作沉思片刻,順口說道:“貧道方才也運功查看了一番,的確如濟雲道長所言。”

    煜王便道:“那依道長看,眼下該當如何?”

    濟雲道人微微一笑,說道:“這事山人已有計較。剛才我已經施法查看過,大小姐並未被惡鬼附身,咱們只要封住往來門戶,不讓鬼魅接近,時日一長小姐的貴體自然會慢慢恢復的。至於如何除去惡鬼,等它再來之時,山人守在船上,自然除掉它。”

    煜王不由得點點頭,大袀自然也是讚同。濟雲道人就取出十幾張靈符,眾人一同到了三樓,凡是出入門戶處都貼了靈符。濟雲道人又自告奮勇守在樓外,以防有惡鬼接近。

    煜王當著兩人的面許下重賞,只說:“凡事拜託兩位,本王曾經許諾過,凡能救我女兒性命者,本王願出二百兩黃金酬謝。今日起,兩位若能誅殺惡鬼者本王再出二百兩。”

    濟雲道人聽了面顯喜色,大袀更是怦然心動,二百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如果是金條可也有足足一箱,對於大袀這種初入道途的除魔人來說,黃金也是大有用處。

    大袀和濟雲道人離了書房,按理該一同商議下細節,不料濟雲道人一甩袍袖徑自走了。大袀心中一動,知道濟雲道人想獨吞那些賞金,不願和自己聯手而已。大袀雖說也貪戀賞金,不過賞金事小,地誅令才是重要之事,何況關於自身安危。

    大袀連忙追上濟雲道人,一臉誠意道:“濟雲道兄,小弟法力低微,實在沒有什麼本事。可為了除魔衛道,小弟願聽憑道兄差遣,一同捉鬼。無論咱們誰誅殺了惡鬼,那些賞金小弟也一概不要,全交與道兄,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濟雲道人愣了一下,不知大袀是何用意,他打量了大袀一眼,見大袀一臉誠懇,就有些意動,呵呵笑道:“貧道也不是貪戀金銀,只是貧道的道觀年久失修,這個……”

    道觀失修什麼的太也耳熟,好像自己也曾說過,大袀心中暗罵兩句,嘴裡卻連忙道:“小弟要金銀無用,若得了賞金自然給道兄去修繕道觀要緊。”

    濟雲道人笑道:“有了道友相助,此事更簡單了,咱們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皆大歡喜。接著兩人商定好如何行事,就依計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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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五章 失心鬼


    到了夜間,大袀離了客房,悄悄地在船樓上下走動了一圈,便找了個避風處,察看江面動靜。兩人已經商定,濟雲道人負責守在三樓,大袀守在甲板。兩人已經知會了煜王,夜間把船泊在江心的小島旁,這樣一來,只要守住江面,那惡鬼前來,就可發覺。

    這樣一連幾夜,兩人卻一直沒有發現什麼,而大小姐銘玉的情形卻每況愈下,從面相上看已經顯出瀕死之態。煜王心急如焚,陌愚則在一旁冷嘲熱諷,濟雲道人也心急起來。只是不管兩人如何盡力守住花舫,卻始終無法察覺有惡鬼的踪跡。

    雖然大小姐銘玉的生死與自己無甚關係,大袀心中也不禁有些焦躁。他前思後想,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特別每次見到銘玉,那女子似乎對自己生死不甚介意,對自己和濟雲道人很是冷淡也罷了,似乎對煜王也有些不敬。

    大袀苦思了一會,心中煩悶,不由得推開窗子,漫不經心地向外眺望。看了幾眼,大袀的目光忽然停住了,那是剛來時見到的大和尚,正坐在路邊化緣。大袀心中一動,出了客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畫舫。

    裝作在碼頭隨意閒逛,見無人注意自己,大袀走到大和尚身邊,低聲道:“大師,在下道行低微,不僅沒能捉到惡鬼,更連惡鬼的影子也沒見到,還請大師助我一臂之力。”

    大和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低聲道:“小僧已經說了,道長此行無益,不如速速離去。”

    大袀皺眉道:“在下此行只為除魔衛道,若不除去惡鬼,在下絕不離去。”

    大和尚眼睛一翻,更不搭理大袀了。大袀懇求無果,忽然冷笑道:“你這個和尚,可懂得什麼叫慈悲,什麼是善緣。惡鬼已經害死了三人,你這樣為一己之私袖手不管,你參的什麼禪,拜的又是什麼佛?”

    大和尚聽了,依舊不言不語,臉色卻有些變了。大袀趁機又道:“你要是願意幫我,我也答應為你做件事,絕不讓你吃虧,你看如何?”

    大和尚臉色又變,終於說道:“好吧,我就成全你。”

    說著大和尚走到隱蔽處,取出數張靈符,又低聲道道:“這是幾張隱身符,你到煜王府大小姐的臥房,為我找一樣東西,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

    大袀沉吟了片刻,點頭道:“好吧,你讓我取什麼東西?”

    大和尚:“那是一塊玉,叫做崑崙石,是煜王府銘玉大小姐之物。”

    大袀愣了一下,又道:“那好吧,你的事我會為你盡力去做,那麼你答應我的事呢,你要怎麼幫我捉鬼?”

    大和尚緩緩地道:“我有一面陰陽鏡,你拿到那塊玉,我就把陰陽鏡借你一用,不過你用完必須還我。”

    大袀沉思了片刻,說道:“我信得過大師就是,還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大和尚說道:“小僧法花,明日你可以再來找我。”

    大袀點頭離去,又在碼頭轉了一圈才​​又返回畫舫,只是在上船之時,大袀忽然發現陌愚正從窗後露出頭來,似乎在打量著自己的舉動。

    回到客房,大袀找到濟雲道人說道:“道兄,幾日也無進展,在下法力低微,會不會我沒有守住江面?”

    濟雲道人沉吟道:“道友自己守著這麼寬的江面確實是有些勉強。我看不如我看守江面,換做道友你看守三樓,如何?”

    這正中大袀下懷,大袀點點頭,說道:“那就全聽道友差遣。”

    濟雲道人點點頭,又囑咐道:“若是遇到惡鬼,記住搖鈴為號,我會立刻趕到。”

    和濟雲道人商量過,挨到晚上,大袀便離了客房,上了三樓閣樓。耳聽得濟雲道人先是在下面來回走動,後來終於安靜下來。大袀才激活隱身符,加持在自己身上,就輕聲走到銘玉居室外。

    大袀取出短劍,慢慢撥動裡面的門栓,過了一會,大袀撥開門栓,推門走了進去。開門的聲音還是驚動了一個侍女。那侍女持著燈火,出來查看,見門無故開了,很是詫異了一下。

    大袀趁對方關門之際,貼著對方身側走了過去,眼前就是外室,只有一張小床,看來除了這個侍女再無別人。大袀躲在角落裡看著那侍女回到床上躺下,好容易等到侍女進入了酣睡,大袀才悄手悄腳走到內室的門前。

    掀開珠簾,又推開了房門,大袀輕手輕腳地走進了內室。這是銘玉的閨房,香氣撲鼻,當中一張大床,四周圍著帳幔,銘玉正躺在床上,時而翻身,似乎並未熟睡。再看房中陳設,頗為奢華,還有梳妝台和一口立地青銅香爐。

    大袀想起大和尚要自己取的玉,在房中掃視了一圈,也沒有見到。

    這時,銘玉忽然動了,在床上緩緩坐起身來,又下了床,徑直走到了一扇小窗前。眼見女子取下了窗子上的驅鬼靈符,放進了梳​​妝台中,接著銘玉慢慢地把窗子推開了一條縫隙,又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過了一會,似乎風吹動了窗子,窗子又自己輕輕合上了。大袀心中一驚,他突然發覺房中似乎多了什麼,儘管看不見什麼,可他能感覺到一個氣息的存在。

    一個飄忽細微的聲音忽然響起:“玉儿,玉儿。”

    女子微弱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和親暱:“周郎,快來,我好想你。”

    帳幔輕輕地晃動了一下,女子發出一絲滿足的輕嘆,低聲道:“我每天都在等你,我多活著一天就是為了要你多愛我一次。”

    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袀看見女子光著身子,一手做摟抱狀,一手不停地撫摸著自己。漸漸地,女子喘息起來,發出微弱的呻吟。

    隨著女子輕輕地抖動幾下,大袀察覺到一縷真元正從女子體內抽了出來。大袀猛地警醒了過來,有鬼魅正在吸人元氣,自己正該趁機出手。大袀急忙運轉法力,一把握住隨身的短劍。

    這時,床幔忽然猛地飄動起來,似乎什麼東西跑了出去,那東西直逃到了窗子附近。大袀一驚,再看窗子晃動了一下,那鬼魂已不知去向。

    過了一會兒,銘玉從床上發出微弱的聲音:“周郎,你走了嗎?我還想和你說話。”

    大袀仔細地查看了一下窗子,這扇小窗外面懸空,跳下去就是一樓甲板。這隻鬼魅從這裡上來,確實能避開濟雲道人,而濟雲道人恐怕不會想到這隻鬼還有內應。

    這時銘玉已經昏昏睡去,大袀上前仔細察看了一下,銘玉的氣息已經頗為微弱,剛才那隻鬼魅又從她身上吸走了一些元氣,大袀想起典籍上的記載,剛才的鬼魅應該是失心鬼,這種鬼最能迷惑生人,趁人極度驚嚇或者迷亂時吸人元氣。

    大袀趁機又仔細地在房中找了一陣,依舊沒找到什麼,大袀忽然想起,隱身符可是法花和尚給自己的,他恐怕早就來過,那塊玉要是這麼容易找到,他何必自己不來。

    又想到法花和尚恐怕和銘玉也有什麼牽連,還有煜王身邊的陌愚,和法花似乎有著過節。大袀實在理不清頭緒,忽然想到,自己管那麼多幹什麼,只要知會濟雲道人,明晚趁那失心鬼再來之時,殺了這個失心鬼了事。

    大袀悄悄離開居室,散去隱身。這晚,明月正圓,正懸在夜空正中。大袀在三樓走了幾步,正要找濟雲道人商議此事,這時卻隱約聽到一聲清悅的劍鳴。大袀轉頭一看,就見遠處一道光亮升到空中,又化作十數把長劍形狀,長劍發出青芒,紛紛向下面俯衝了下去。

    好一招御劍術,大袀眼中一亮,看情形是濟雲道人與人交手。大袀連忙下到畫舫甲板,看距離岸邊還有十幾丈之遠,大袀提口氣,​​緊跑幾步,從船上躍起,等快落到江面,大袀急忙腳下運起法力,發力急踏。大袀踏水而行,不料跑出幾步急切間法力一滯,落入水中,他又手腳游動,總算扑騰到岸邊。

    認准濟雲道人拼鬥之處,大袀提氣疾行。離了碼頭,前面就是一個小村莊,看樣子就在那村子附近。再走幾步,已經能看見濟雲道人所發劍氣,這時半空中突然一暗,大袀只覺得心中一緊,渾身一抖,打了個寒戰,大袀立時就停住了,他眼見一團血光閃了一下,就再無生息了。

    過了一會,大袀謹慎地走了過去,那是一處荒廢的院子。就在院子中的空地上,他看見了濟雲道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大袀已經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手更緊握著短劍。他深吸口氣,還是鼓起勇氣快步走了過去。

    他看見了濟雲道人的飛劍,已經斷成了兩截,濟雲道人瞪大著眼睛,已經死了。大袀仔細看了幾眼,再不敢停留,快步離去,急急地返回了畫舫。回到客房,換過袍服,大袀依舊心驚膽顫。濟雲道人死的太蹊蹺了,似乎是轉瞬就死了,似乎根本沒來得及抵抗,特別是濟雲道人的表情,毫無痛苦之色,一臉呆滯。

    到底是怎麼回事,濟雲道人是被誰殺的,濟雲道人之後呢?會不會有人找上自己,想到這大袀頭皮一陣發麻。在屋中來回走來走去,最後大袀還是一咬牙,不管如何,自己不能這樣放棄。地誅令為天庭所設,獎勵極為豐厚,相對也是極難,這次若是放棄了,下次呢?

    大袀沉思了一下,決定還是藉助法花大和尚的力量,濟雲道人已經死了,這樣下去銘玉也活不過幾天了,不能再耽擱了。大袀離了客房,走過樓道,準備再去一次銘玉的閨房。大袀沒走幾步,卻忽然聽見一個房間內傳來有人的說話聲,畫舫的一樓只有客房和僕人的起居住處,所以大袀也未在意。

    經過那房間的門口,那說話聲忽然大了起來,​​一人急怒道:“難道你忘了周秀才是怎麼死的了嗎?”

    另一人急道:“你小聲些,別讓別人聽見了,那姓周的事可不能說……”

    兩人的交談聲小了下去,可依舊爭吵著什麼,大袀本來並未在意,又走了幾步,突然心中一動,姓周的,銘玉也曾叫過那個失心鬼為周郎,不也是姓周嗎。大袀連忙折返了回去,運起法力,貼在門口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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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六章 崑崙石


    深夜之中,傳來極低的聲音,一人驚疑道:“你說趙二不是死於惡鬼?是,是,是王爺殺死了他?”

    另一個人沙啞地低聲道:“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們四個人,趙二和小衛子可都死了。”

    過了片刻,一人顫抖地說了聲:“好,你去準備小船吧,我就去庫房取些金銀。”

    另一人道:“好,我再去廚房拿點吃的,你可要多拿點金子。”

    耳聽兩人走向房門,大袀連忙躲進拐角黑影中。過了一會,兩人先後走了出來,摸黑各自走了。大袀用一張隱身符隱去身形,跟在一人身後。就見那人去了後艙廚房,過了一會又在船尾慢慢放下一隻木船。那人極小心地上了船,焦急地等了一會兒,另一人也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大袀跟在第二人身後上了船,那兩人板動船漿,木船靜靜地直到了對岸。

    大袀跟在兩人身後直走到無人處,沉聲說道:“你們站住。”

    兩人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沒見到有人,一人立刻顫聲道:“鬼,是惡鬼來索命了……”

    大袀故意拉長聲音:“我是周,週……”

    那人立刻跪了下去,求饒道:“周秀才饒命啊,饒命啊,可不時我害的你啊。”

    另一人也是一臉慘白,大聲道:“誰,是誰裝神弄鬼?”

    大袀一揮手,那人直直地倒了下去,跪下的那人一見,連連磕頭。大袀陰森森地說道:“我死的好冤啊,你告訴我是誰殺的我,我就饒了你。”

    那人連忙道:“可不是我啊,周秀才,都是王爺讓趙二他們幹的啊,可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大袀又陰森森地道:“胡說,王爺為什麼要殺我?”

    那人答道:“誰讓大小姐鬧著非你不嫁,王爺就惱了,王爺說你怎麼配得上大小姐……”

    大袀打斷那人的話,又問道:“後來大小姐怎麼樣?”

    那人道:“大小姐後來知道你被他們害了,日夜流淚,好幾次都想上吊自殺,幸虧大夥……”

    大袀又打聽法花和陌愚的事,可再如何問,那人反反复复都是那幾句了。大袀知道再問不出什麼,突然一聲怪叫,惡狠狠地道:“你撒謊,我要殺了你。”

    那人眼睛一翻,自己就嚇得昏了過去。

    大袀沒再理會兩人,徑直找到木船,劃了回去。從小船登上畫舫,大袀又上到三樓,再一次撥開門栓,進了去。

    這時已過了午夜,侍女睡得正沉穩,大袀無聲無息地走過侍女的身邊,想了想,又走了回來,伸手指在侍女頭上按了下,把侍女弄昏了過去。大袀輕輕地進了臥房,帶上房門,掀開床幔,又查看了一番眼前的女子。銘玉躺在床上昏睡,比前幾天更加虛弱,再這樣下去,死也就是幾天的事。大袀暗嘆一聲,這是個可憐的女子,她其實明知自己將死。

    大袀立在床邊,伸出手​​掌懸在銘玉的頭頂,他運轉法力,把五行之氣緩緩注入銘玉體內。過了片刻,見銘玉臉色漸漸轉紅,大袀才收回手掌。

    過了一會,見銘玉清醒了一些,大袀輕手輕腳爬到高處,收緊嗓音,拉長聲調,緩緩地吐出聲音:“銘玉,銘玉……”

    銘玉眼中放出喜色,微弱地說道:“是你嗎?周郎。”

    房頂上又傳來虛無縹緲的聲音:“吾乃閻羅地府派來巡視四方的鬼差是也,周秀才作惡人間,害人性命,已被我等擒拿了。”

    銘玉叫道:“不,周郎沒有害人,那些人都不是周郎殺的,他是好人,不會害人。你們放了他吧,求你們放了他吧。”

    大袀緩緩地道:“要是他真沒作惡,我放了他,讓他和你天天相會也無不可,只是我為何憑白無故地做好人?”

    銘玉跪在床上,只是低泣哭求。大袀暗自苦笑,心想這女子果然心神受損有些糊塗了,我張口要好處,她竟沒懂。

    大袀又想,事不宜遲,她現在被我騙住,我就明說吧,便又道:“看你情真意切,本鬼差可以網開一面,這樣吧,聽說你有一件寶物崑崙石,你送與我,我就放了周秀才算了。”

    銘玉低泣道:“多謝上差恩德,可是那塊玉石已被我扔到了江里,我房中還有不少玉器珍玩,願都送給上差,只求你們放了周郎。”

    大袀一愣,怒道:“你為何把崑崙石扔到江里?有個大和尚可向你索要過?”

    銘玉說道:“崑崙石雖是寶物,可對我何用?它專剋鬼魂,我就更不能留在身邊。那個大和尚最可惡,他口口聲聲要除掉周郎,還強索崑崙石,就算是父王身邊的人,也有覬覦之心,所以我就把它扔了。”

    銘玉這時忽然清醒了幾分,忽然問道:“敢問上差如何知道這些事?”

    大袀冷哼一聲,隨口道:“吾等遊歷四方,約束鬼魅遊魂,何處去不得?又何事不知曉。”

    銘玉似乎有些起疑,下床點著了燭火,舉在手里四下照了照。銘玉道:“上差可還在?”

    屋頂憑空傳來聲音:“本差就在此,你點燃燭火何意?”

    銘玉朝發聲之處看了看,沒見到有人,又跪下道:“小女子是要為上差找幾件珍寶帶回,上差可會放了周郎?”

    大袀哼了​​一聲:“尋常俗物我要來何用,既然沒有崑崙石,就休要再談。”

    銘玉急道:“上差且慢,那崑崙石雖被我扔進江里,可必然就在這船下江底,我明日可讓人打撈上來,再送與上差,就請上差就放了周郎吧。”

    大袀心念一動,說道:“好吧,看你心誠,那崑崙石也不用你費心打撈了,我今晚回去放了周秀才就是。”

    銘玉一個勁叩謝,兀自說了一會,又叫了兩聲“上差?”大袀卻不再言語。銘玉自以為鬼差走了,只愣愣地坐在床邊。過了一會,五行之氣耗盡,銘玉沒了精神,又無力地躺下,昏昏睡去。

    大袀離了臥房,下到船尾處。眼下天還未亮,正好可以打撈那塊崑崙石。大袀看看四周無人,便輕手輕腳踏入水中,直向江底沉了下去。他雖不善水性,可好歹也是修道之人,運起內息之法,便可不需換氣。

    這處江水江面寬闊,水流舒緩,所以水下多有淤泥,水草。大袀下到江底,才知在水中找一件物件有多難。那塊崑崙石,打造成一件佩玉,沉在淤泥中,如果要翻遍每一處淤泥,那真是大海撈針。好在大袀已知崑崙石克制鬼魅,想來崑崙石必定蘊含天地靈氣,對於修道之人來說,隔著淤泥也可感知到。

    大袀放出心神,就在畫舫的正下面江底附近,一點點地排查過去。這樣查找雖說不用翻動水草淤泥,也是頗為緩慢,大袀查找了一大片江底後,眼見頭頂漸漸明亮起來,原來大袀這麼忙碌了一晚,這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大袀悄悄浮上江面換了口氣,又休息片刻,他四下看了看,看見已經有人在畫舫上走動,連忙又沉了下去。又在水流下游一點的地方查找起來。他這一找又是兩個時辰,好些地方都​​找了數次,依舊沒察覺到有什麼異常之處。

    眼見天色已經大亮,畫舫駛離了江心,靠向了碼頭,頭頂上已經有船隻往來,隱隱聽到有嘈雜人聲,大袀不由得有些灰心。回想了一下昨夜銘玉的言語,卻不像故意欺瞞自己,就算如此,那佩玉扔進江中會不會飄走也難說,還是難道說這東西本就是凡物,沒有天地靈氣,如果是那樣可就難找了。

    思索片刻無果,大袀勞累一夜卻一無所獲,心中煩躁,不由得運起法力在手臂,對著江底淤泥狠狠擊出一掌,這一掌下去勁力十足,淤泥翻起,眼見整個江水都混了。大袀發洩出來,心中大快,對著四周一連又是幾掌擊出。

    江水帶著渾濁的淤泥翻滾了起來,整個江水都變了顏色,他更聽得江面有人大叫道:“哎呀,不好,水下有妖怪,船家,快劃快劃!”

    大袀聽了不由得大樂,這時忽然有什麼東西閃出一絲靈氣,飛快地沉入江底。大袀一驚,連忙用心神查找,那靈氣一閃而沒,這時又不見了。大袀略一思索,這時忽然明白了,有些天地所生之物看上去平常的很,往往吸取法力才激活靈性,剛才自己胡亂打幾下,恐怕正好波及到了崑崙石。

    大袀連忙走到靈氣消失之處,對著江底全力一擊。眼見江水激盪,淤泥翻滾上來,忽然有靈氣閃動,大袀看得仔細,正見一塊石頭夾雜在泥漿中,又落了下去。大袀疾走幾步,一手抓在了手裡。

    眼前是一塊古樸的白玉,溫潤​​如脂,入手清涼,那玉握在手中,更似乎大有靈性,大袀只覺得心靜如水,氣爽神清,更覺得平添了一分巋然不動的定力。大袀再無懷疑,這必定就是法花要的崑崙石了。

    把玉石貼身放好,大袀慢慢浮出江面,他四下一看,卻見岸邊站滿了人,還有不少船夫都看向自己的方向,大袀只好又沉下江底,一直走到岸邊無人處,又晾乾了衣服,才走回了碼頭。

    回到畫舫,三管家快步迎了上來,嚷道:“大袀道長您還活著,您快跟我來。”

    三管家把大袀帶到二樓一間密室,密室中擺放著濟雲道人的屍體,陌愚獨自一人站在一旁,正眉頭緊鎖。陌愚一見大袀,有些驚訝,擺擺手讓管家迴避。直到管家帶上房門,陌愚才問道:“我只找到了濟雲道長的屍體,我還以為你們都死了,你去了哪裡?”

    聽陌愚話中帶有責問之意,大袀不禁皺了皺眉,他這句話也不好回答,何況有些事不能說,大袀只道:“昨夜我守在三樓。”

    陌愚露出一絲冷笑:“別以為你做的事沒人知道,其實你的舉動我都看在眼裡,我只後悔沒有早一點提醒濟雲道兄。”

    大袀呆愣了片刻,又冷笑起來,說道:“陌愚道兄,有什麼事你不妨明說。”

    陌愚冷冷地打量著大袀,嘀咕道:“好,好。”

    眼見陌愚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閃爍不定,大袀忽地心生警覺,不由得摸了摸手腕。

    這時陌愚忽然眼中露出殺氣,手向大袀一揮,再看不知從哪裡顯出一把長劍,劍身籠罩著一層青芒,從高處直斬了下來。眼見這一劍就要把大袀斬成兩半,突然金光一閃,一隻暗金色金環正擋住了長​​劍。陌愚手一招,收回長劍,手掌又向大袀虛劈,那長劍又從空中顯出,呼嘯而下。

    大袀大喝一聲,眼見金環大了不少,猛地向長劍砸了過去。金環正砸在劍身上,半空傳來刺耳的震顫聲,那柄長劍頓時倒飛了回去,直插進屋頂橫梁。不等對方再出招,大袀雙手掐成環狀,叫了聲:“疾!”

    除魔琢一閃不見,大袀雙手再一緊,除魔琢忽地現出,正套在陌愚胸口,大袀雙手又緊了緊,陌愚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痛叫了一聲。

    這時傳來嘈雜之聲,有人踹開房門,家丁僕役一擁而進,紛紛圍住大袀,一臉敵意。只是眾人看見陌愚已經受制,顯然吃了一驚。大袀微微含笑看向眾人,手掌一翻已多出了一把短劍,大袀手中短劍所指之處,眾人紛紛退後。

    大袀打量了下四周,略一沉思,忽然喝道:“貧道這口劍曾斬了千年的蛇精,今日若是把你們砍殺得一個不剩,也非難事。”

    眾人都臉顯懼色,陌愚更臉色蒼白,牙關緊咬,汗珠滴答而下。大袀忽然笑了:“我看我和陌愚道兄之間不過是有些誤會而已。”說著大袀收回短劍,又一招手,陌愚身上的金環一閃又回到了自己手腕上。

    大袀向陌愚拱拱手:“是誤會就該化解,道友,不如讓下人們都出去,咱們就在這裡談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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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七章 噬元惡鬼


    陌愚無奈地擺擺手,示意眾人退下,一言不發。大袀笑笑,對陌愚說道:“道友,為何忽然對在下下殺手,總該讓我明白吧。”

    陌愚想了想:“好吧,那我問你,你昨晚去了哪裡?”

    大袀笑笑:“我去了哪裡,有什麼關係嗎?”

    陌愚沉著臉道:“可是濟雲道長死了,他死於那個惡僧法花之手,你一來到這裡就和法花勾勾搭搭,昨天夜裡濟雲道人被法花殺了,而你今晨從岸邊返回。難道你和法花沒有任何牽連嗎?”

    大袀皺眉道:“濟雲道長是法花殺的?你有什麼證據?”

    陌愚指了指地上的屍體,說道:“道友何不看看?”

    這是大袀第二次看到濟雲道人的屍體,昨夜他心驚膽顫根本沒有來不及細看。這時再看,才濟雲道人渾身沒有一點傷痕,雙眼空洞幾乎沒有一絲表情,也沒有一絲恐懼或憤怒。陌愚這時緩緩地說道:“濟雲道長也是噬元惡鬼殺死的,這已經是這幾天第二位道友死於噬元惡鬼。”

    噬元惡鬼? !這次地誅令要除掉的惡鬼,大袀到今天才從別人之口聽到這幾個字。他早覺得昨夜看到的那個鬼魅不是噬元惡鬼,果然如此。

    這時陌愚又道:“那個法花惡僧就是驅鬼之人,我曾親眼見到惡鬼從他口中噴出,殺死了飛羽道人。”

    大袀心念急轉,連濟雲道人也被噬元惡鬼殺了,自己更不是對手了,這時更該拉上一個人。大袀便一臉正色地點點頭,誠懇地說道:“不管如何,在下願意與道友聯手,殺了法花和那隻惡鬼,為天下除害,為濟雲道長報仇。”

    陌愚又問道:“那你昨夜去大小姐房中做什麼?是不是為法花和尚找一塊玉佩。”

    大袀知道對方所說的就是崑崙石,他又忽然想到銘玉曾經提到過,對崑崙石,煜王身邊的人也有覬覦之心,恐怕說的就是他了。大袀點點頭:“法花有一件捉鬼的寶貝陰陽鏡,他曾說如果能替他找到玉佩,他就把他的陰陽鏡借我一用,我當初是想除掉在王府作祟的惡鬼要緊,就答應了他。”

    陌愚:“那是什麼玉佩,讓法花如此惦記?”

    大袀心道,不就是崑崙石嗎,這陌愚分明在裝糊塗了。大袀心思轉動,隨口道:“他讓找天心玉佩,說是銘玉隨身之物。”

    陌愚哦了一聲,又道:“還有侵擾大小姐的那隻惡鬼恐怕也是惡僧的手段,他只不過是為了那塊天心玉佩。其實那塊天心玉佩並不是什麼寶物,只有些安神的功效而已,不知為何法花和尚如此惦記。”

    大袀心中暗笑,點點頭:“看來我是上他的當了,幸虧道友提醒。”

    陌愚這時道:“方才卻是我魯莽了,多謝道友手下留情。”

    說著陌愚一下子跪倒在地,說道:“我給道友賠禮就是。”

    大袀連忙扶起陌愚,大袀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人,又知此人既多疑又難以容人,更增厭惡,何況這人既然是煜王好友,卻惦記著人家女兒的玉佩,足見偽善。大袀雖不喜此人,這時卻裝出一臉感動,說道:“我還沒謝你呢?你倒賠禮了。咱們就不要客套了,眼下邪魔當道,我們修道之人正該連手對敵,除魔衛道。”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伸掌一擊,呵呵而笑。

    陌愚微一沉吟,說道:“大袀道友,既然你與惡僧法花有約,不如咱們將計就計如何?”

    大袀:“便請道友言明。”

    陌愚鄭重地取出一隻玉佩,說道:“這就是法花所要的天心玉佩了,大小姐銘玉生怕有失,就託我保管著。”

    陌愚又道:“這東西留著無用,你拿它和法花換來陰陽鏡,到時候咱們用陰陽鏡反制其身,定能把法花和噬元惡鬼一併誅殺。”

    大袀接過玉佩,仔細一看,這塊玉佩同樣光澤圓潤,入手清涼,玉佩中有一團煙霧般的東西緩緩滾動,似乎蘊含著一股說不清的力道。大袀若不是已經拿到崑崙石,沒準真把這個當成真貨,這塊玉雖有些古怪,和崑崙石一比,明顯少了那種渾然天成的靈性。

    大袀只想,陌愚費力弄了這一件贗品,可見心計狡詐,他的話極不可信。

    陌愚又道:“道友先休息一下,還請就在今晚之前把陰陽鏡換到手,我想今晚等惡鬼再來時,咱們就先收了惡鬼,救下銘玉,到時這件事煜王是必會酬謝道友的。”

    大袀當下毫不遲疑地應了,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各自離去。大袀走到甲板,喊來一名僕役,指著岸邊遠處一個和尚交待了幾句,就返回了客房。在客房中休息了兩三個時辰,直到日落西山,眼看已到了酉時,大袀才出了客房,下了岸。

    趕到碼頭不遠處的一處亂墳崗,一眼看去雜草叢生,墳頭土堆高低起伏。大袀站在一塊石碑上等了一會,就听有人道:“有什麼事你直接找我就是,為什麼還讓王府的僕役約我。”

    大袀轉過身,果見法花緩緩走了過來。大袀低聲道:“有些事即使你瞞著人家,人家也未必不知道。”

    法花眼中精光一閃,裝作不經意地轉頭四下打量了一番。大袀見了,暗笑,低聲道:“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陰陽鏡呢?”

    法花聽了似乎毫不在意地點點頭,伸手取出一柄毫不起眼的銅鏡。這銅鏡太過普通,大袀禁不住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也拿了個假的。大袀取出天心玉佩遞給對方,又伸手接過銅鏡。他拿著鏡子仔細地看了看,這鏡子正面可以照人,反面雕刻著八卦圖案,再普通不過。

    法花接過玉佩,剛剛拿在手裡,就見玉佩忽然發出青色光澤,一明一暗地閃爍了起來。法花愣了一下,突然怪叫一聲,一甩手就把玉佩扔出老遠,俯身趴在地上。大袀被弄得一愣,也連忙趴倒,再看玉佩所在之處忽然嘭地一聲,冒出一大團黑霧,那團黑霧在原地打了幾個漩渦,才漸漸散去,再看那一大片地方的草木石礫都已化成了粉末。

    兩人趴在草叢裡,都是一臉駭然,不等站起,法花怒罵道:“阿彌陀佛,小子敢耍奸。”

    大袀急道:“和尚放屁,那東西差點也炸了我。”

    大袀剛要站起,法花卻連忙示意大袀趴下。大袀順著法花目光一看,只見一人飛快地走了過來。那人一面走來,一邊四下張望。大袀認出那是陌愚,才想到那個玉佩,一定是陌愚做了手腳。

    陌愚走到黑霧之處看了一眼,露出驚訝的神色,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看向大袀兩人的方向。

    法花起身走了過去,邊走邊道:“阿彌陀佛,施主好狠的手段。”

    陌愚仰天長嘆一聲:“惡僧,你作惡多端,就算這次你又僥倖逃脫,上天總要收你。”

    陌愚說完,一抖手腕,手中多了一把長劍,一掐劍訣,長劍射出三尺青芒,一劍一劍刺向法花要害。

    法花只念了聲阿彌陀佛,腳下發力,不停地閃避,眼見陌愚手中長劍越來越快,法花不一會就被劍氣劃傷了胸口。法花臉皮抽搐了一下,只道:“我不想殺你,你不要逼我。”

    陌愚冷哼了一聲,念訣道:“拂曉風起兮,殘月漫霜寒。”接著手腕一抖,長劍劃出無數虛影,七八道青芒如疾風般封住了法花全身上下。

    法花突然雙手合十,臉顯莊嚴寶相,只見法花身周忽然生出一片片青色蓮花,把法花護在中間。那七八道青芒接連擊在蓮花之上,青芒和花瓣紛紛散去。陌愚清嘯一聲,長劍抖動,如狂風驟​​雨一般攻向法花,法花口中不停地念念有辭,只見蓮花被長劍青芒擊散,又一片片生出,始終護住全身各處。

    陌愚忽然大喊道:“大袀道友,還不快快動手。”

    大袀趴在草叢裡,卻一動沒動。這時法花伸出一指,突然向陌愚一指,陌愚立時倒退一步,噴出一口鮮血。陌愚看向大袀藏身處,咧嘴笑了笑,似乎要說什麼,卻忽然一頭栽倒在地。

    大袀大驚,急忙起身跑了過去,蹲下身看了看,臉顯悲憤之色。大袀怒道:“你又殺了一人!”

    大袀又道:“你已殺了濟雲道人,還殺了飛羽道人,你如此作惡,還拜的什麼佛,念的什麼經,就是佛祖也不能饒你。”

    法花不斷地捻動佛珠,手竟抖動起來,大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可都看得了,明明是他一個勁地逼我,我不得已還手而已。還有濟雲道人根本與我無關,我根本沒有殺他。”

    大袀冷笑道:“怎與你無干,難道不是你驅使的噬元惡鬼殺了他。”

    法花臉色一變,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狂笑道:“噬元惡鬼,噬元惡鬼!不錯,我是個罪大惡極之人,來啊,你來殺了我啊。”

    眼看法花已狀若瘋癲,大袀摸了下手腕上的除魔琢,雙手比成環狀,低喝道:“疾!”

    轉眼間,一個偌大的金環套在法花身上,快速地縮緊,法花手臂被困,立時動彈不得。眼見法花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大袀嘆了口氣,雙手慢慢地收緊。

    法花痛得臉色扭曲起來,忽然大聲叫了一聲,這時一片片蓮花生出,護住了法花,愣是把除魔琢掙大了一圈。大袀見況哼了一聲,不住地催動法力,卻始終無法再奈何那護體蓮花。

    法花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突然嘆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了,十多年前我就被噬元惡鬼附體,本來我一直用心神壓制它,可是最近我已經難以壓制了,我需要崑崙石壓制住這只惡鬼,你快把崑崙石給我,不然再過片刻它就又出來害人了。”

    大袀皺眉道:“那濟雲道人是怎麼死的?”

    法花道:“我沒有殺他,是他察覺到了噬元惡鬼,他主動要剷除此鬼,可是他失手了。”

    大袀沉吟片刻,忽然冷冷地笑道:“恐怕是你明知惡鬼厲害,卻引誘別人幫你,明明是你害了他,還說什麼你沒有殺他,你騙得了自己,騙得了別人,你可騙得了上天。”

    法花被大袀說得啞口無言,幾次張了張嘴都無話可說。

    這時,地上的陌愚突然竄起身形,長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青芒向法花激射而出。法花被驚得一愣,再想施法青芒已到了眼前,他急忙身子一偏,卻見青芒穿過護體蓮花,直釘在法花右胸。

    眼見陌愚幾步就到了近前,法花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接著他一張嘴,突然噴出一大團黑霧,隨後直直地倒了下去。

    黑霧轉瞬就化出一張偌大的鬼臉,陌愚正迎著衝了上去,立時臉現驚恐之色。沒等陌愚退後,鬼臉發出一聲驚心動魄的尖叫,直衝腦海。陌愚一下子直直地倒了下去,鬼臉附身一吸,一股青白元氣就從陌愚口鼻中流了出來。

    大袀才收回除魔琢,他知道眼前就是噬元惡鬼,心中一驚。大袀手掌一翻已多出一柄銅鏡,運起法力,向噬元惡鬼照去。不料這一照卻毫無反應,大袀又連忙注入法力,那銅鏡依舊沒絲毫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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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地誅令 第八章 松風客棧


    莫非自己被法花騙了,這陰陽鏡也是假貨,大袀急的差點破口大罵。再看噬元惡鬼,正飛快地把陌愚的元氣吸入體內。大袀心思急轉,把陰陽鏡再拿到自己面前細看,只見銅鏡背後寫著,陰陽寶鏡,去陰化陽,善善惡惡,存忽一心。

    存乎一心,大袀心念一動,連忙把心神沉入鏡中,把銅鏡背面向噬元惡鬼一照。這時,鏡中似乎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抓住了噬元惡鬼的鬼臉,向鏡中拉扯。

    那惡鬼似乎知道厲害,再不顧陌愚,鬼臉忽然變得細長,一下子鑽入地下。隨後大袀只覺得從鏡中傳來一股力道,拉動自己的心神,再看惡鬼本體又被噬元惡鬼從鏡中慢慢拉了出去。大袀凝起心神,用盡全力拉扯起來,眼見一股黑霧漸漸被拉出銅鏡。

    過了片刻,大袀只覺得心力不支,自己的心神似乎竟也漸漸被拉入銅鏡中。又過片刻,大袀的精神更有些模糊,舉著銅鏡身子都有些搖晃起來。眼見大袀不停地搖晃著,隨時就要摔倒,這時大袀懷中的崑崙石忽然一閃,散發出柔和的光澤,大袀精神一振,又立刻清醒了過來。

    大袀暗自一驚,大喝一聲,凝聚全部心神,又把噬元惡鬼的一部分拉進了陰陽鏡中,可那惡鬼拼命掙扎,任憑大袀如何用力,噬元惡鬼始終掙扎著向外爬動。

    這樣又過了一會,陌愚始終趴在地上不再動彈,大袀正心中焦急,忽然法花睜開眼睛,一翻身站了起來。法花一眼看見大袀正和噬元惡鬼爭鬥,急忙念動咒語,雙手更不斷掐出數個手印。

    待法花掐出第九個手印,突然一張嘴,噴出一道金光,罩住噬元惡鬼。噬元惡鬼被金光一照,猛地一縮,又被法花噴上數下,惡鬼化作一團黑霧,一下子就被吸入了陰陽鏡中。大袀再一看陰陽鏡,只見鏡中多了一團黑氣,在鏡中不停亂轉,鏡中又隱隱現出朵朵金蓮,層層疊在鏡面之上。

    大袀看向法花,只道:“沒想到最後還是你幫了我。”

    法花苦笑一下,雙手合十道:“到底我還是佛家弟子。”

    大袀笑笑,想起陌愚,連忙走過兩步,低頭查看,過了片刻,大袀嘆道:“這次他是真死了。”

    法花微微低頭,念誦道:“南無阿彌陀佛。”

    見大袀正把陰陽鏡​​收入懷中,就道:“惡鬼已除,請把陰陽鏡還我吧,煜王府中的惡鬼貧僧自會除去。”

    大袀把陰陽鏡放進懷裡,冷笑道:“你哪裡像是個佛家弟子,哪裡配得這件佛家寶物。”

    法花:“不管你是否相信,貧僧確實未曾殺死一人,如何不像個佛家弟子?”

    大袀冷笑道:“你至今仍未醒​​悟嗎?地藏菩薩曾有悲誓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又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若有大慈悲,甘願舍去法身,又怎能有這麼多人為此身死。都是由你一己之私之因,才弄得數人身死。因果報應,你得念誦多少經文,做多少善行,才能消此業報。”

    法花呆立片刻,冷汗滾滾而下,忽然撲通跪倒向南方拜了幾拜,又起身對大袀道:“大袀道友,多謝你今日指點迷津,算我一日之師。”

    說著法花一躬到地,轉身而去。

    大袀收了陰陽鏡,又用法力化為心火燒掉陌愚屍體。此時已是入夜,又到了大小姐銘玉與其周郎相會之時,大袀就想趁夜返回畫舫,用陰陽鏡收了那鬼魅。可剛到江邊卻聽畫舫中傳來陣陣悲聲,再看船上已掛起了白布燈籠,大袀便知銘玉已死,不禁暗嘆一聲,就飄然而去。

    離了洛陽,大袀逆水而上,坐船行到一半,因舟行緩慢,大袀又棄舟上岸,租了馬車趕路。眼看就快到了長安,天上忽地下起大雨,恰好前方就有一家大客棧,便停下來住下。

    這家客棧名為松風客棧,建在山坡高處,松林之中,極為雅緻,又清靜寬敞,甚合大袀心意。大袀租了樓上客房,用過飯菜,便在房中打坐練功。

    大袀這一打坐就是數個時辰,正在他神遊紫府之時,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進了自己房間。大袀連忙收回心神,睜開雙目查看。

    房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團青白霧氣,霧氣漸漸化成一張人臉,那人臉張口笑道:“貴客光臨,蓬蓽生輝,在下略盡地主之誼,請貴客樓上一聚,小酌一杯。”

    大袀吃驚地看著此人臉,只見此人容貌俊朗,眉眼含笑,溫文爾雅。大袀吃驚之餘,不敢失禮,便道:“那就多謝了,主人屈尊相邀,不敢推辭。”

    人臉呵呵一笑,忽地消失不見了。大袀沉吟片刻,露出駭然之色,這人能分出心神,神遊物外,已到了元神出竅的境界,可比自己道行高出很多,原來是個前輩高人。

    大袀便出了房間,上到三樓,被僕人帶進一間極寬敞的大廳。廳中已有數人,席地而坐,每人身前桌上已擺了酒水和烤肉,飲酒談笑。見下手還有兩個空位,大袀便選一個坐了。在座諸人紛紛向大袀點頭示意,大袀連忙抱拳還禮。

    待大袀剛剛坐下,只聽有人笑道:“讓眾位就等了。”

    話音未落,從裡面轉出一人,這人一身文士打扮,手搖紙扇,溫文爾雅,看相貌就是方才邀請大袀之人。主人一臉含笑,也不說話,手上忽然顯出長劍,長袖舞動,耍了一通劍舞,才翩翩落座,舉杯道:“請!”

    眾人舉杯歡飲,這時傳來一人急促的腳步聲,幾下跑上樓,叫道:“小女子來晚了。”

    就見一個年輕女子闖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大袀旁邊的座位。主人又含笑向那女子一舉杯,女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好酒”。說著抓起面前的烤肉塞進嘴裡。

    大袀上下打量這女子一眼,這女子風塵僕僕,身上衣衫破碎,頭髮凌亂,後脖上還有一絲血跡,分明是剛剛​​打鬥的跡象。女子皺眉道:“看什麼看,你要是遇到那個黑貓精還不如我呢?”

    大袀便一笑,轉過頭去,席上一中年道人說道:“花苓仙子,這次的地誅令可還順利?”

    花苓嘴裡咬著骨頭,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順利,我的青虹劍都斷了。”說著花苓一甩手把一柄斷劍扔了出來。大袀看了一眼,心中頗為嫉妒,這女子的青虹劍可是有名的賈家鋪打造的,據說每把都用了二十五顆晶鐵,每把都售千兩黃金之上。大袀摸了摸自己袖中的短劍,心中竟微微犯酸。

    席上都是修道之人,舉杯閒談,都是奇聞趣事。花苓幾下把酒肉吞落,對主人大聲道:“逍遙公子,還等什麼,咱們這就開賭吧。”

    眾人也都道:“仙子說的是。”

    只有大袀微微一愣,這些修道之人在這裡聚賭?逍遙公子笑著站起身,拍拍手讓人抬來一張大桌放在中間,眾人都笑著圍了上去,隻大袀推辭道:“在下實在沒有興趣,就一旁看看好了。”

    眾人都一愣,一人笑道:“這位道友看來是頭一次到松山居吧,逍遙公子設此賭局,輸了咱們拍拍屁股走人,贏了可贏上百兩黃金,而且主人家每次都會拿出一塊逍遙令和咱們一賭。”

    逍遙公子也對大袀微微一笑,又道:“只是結交三五好友,大家玩樂一場而已,不算得賭。”

    那人又道:“公子結交天下,豪爽好客,誰又不知曉逍遙公子。”

    逍遙公子謙道:“謬讚,謬讚了。”

    眾人紛紛圍著賭桌坐好,大袀也隨便坐了,主人發給每人十塊玉片當作籌碼,又道:“咱們今日就賭大小吧,依舊不許使用道術法力。”

    眾人都笑著應了,逍遙公子拿了一隻骰子用金缽倒扣了,用手指撥了撥,笑道:“那就開始吧。”

    幾人都拿了籌碼壓了大小,花苓突然柔聲道:“公子,你可得讓讓小女子。”

    說著花苓向逍遙公子拋了個媚眼,更有意無意地露出半只香肩。逍遙公子一臉輕笑道:“仙子貌美如花,道法高強,真是美人如玉劍如虹,小生仰慕得很呢。”

    說笑著,逍遙公子叫道:“開了。”就拎起金缽。

    這一把有輸有贏,大袀輸了一枚玉片,花苓卻贏了。第二把,大袀壓了個大,依舊輸了,再看花苓依舊贏了。到了第三把,大袀悄悄打量花苓,只見這女子正和逍遙公子眉目傳情,順著花苓的眼神,大袀忽然看到逍遙公子的手指在缽上輕點兩下,又對花苓微微一笑。

    大袀立刻有所醒悟,跟著花苓壓在大上,等逍遙公子開了金缽,果然是大。接著第四第五把,在場幾人都已乖了,都跟著花苓壓在一起,果然都贏了。

    逍遙公子笑道:“這樣太氣悶了,咱們加大賭注,一把三片吧。”

    逍遙公子說著用金缽扣住骰子,晃了晃,等著眾人下注。突然加大了賭注,眾人都有些遲疑,不過還是都跟著花苓壓了小。大袀正猶豫,卻見逍遙公子似乎不經意地用手指點了下金缽,大袀遲疑了一下,就壓了大。

    逍遙公子開了金缽,正是個大點,眾人都愣了一下,紛紛苦笑,花苓則大叫了一聲,逍遙公子卻搖頭晃腦地大笑起來。

    大袀察顏觀色,忽然覺得逍遙公子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輕蔑之意,似乎在戲耍在座幾人。再賭下去,大袀便裝作著一直猶豫不定,每次都等旁人選過,再選壓的少的那邊壓下,幾次下去,果然贏面很大。

    又過幾把,有人已輸的精光,賭局就算結束了。再一細看,幾人中只有大袀贏了十多個玉片。

    最後逍遙公子取出一塊玉牌,按在桌上,對大袀道:“道友,今日是你贏了,咱們再賭一把,你若再贏了我,這塊逍遙令就送你。”

    其餘幾人都現出艷羨的神色,花苓更對大袀皺眉道:“這次又沒贏,真是晦氣,你小子愣頭愣腦的,竟然贏了。”

    逍遙公子對大袀說道:“這次由道友決定賭法,不管賭什麼都可,只是賭的時候可以用上道術法力,在下若不願意賭也算輸了。”

    大袀想了想,這天下的賭法眾多,花樣翻新,有的人賭看誰不眨眼睛,還有的賭自己能咬到自己的鼻子,這逍遙公子常與人賭,所見所聞多過自己百倍,他道行高深,如果不想個好法子,自己絕不可能贏過他。

    大袀思索了好一會兒,眼見眾人漸漸露出不耐之意,只逍遙公子一副悠然自得模樣。大袀忽然說道:“咱們賭一賭下一個進此房間的人邁的是那條腿如何?”

    逍遙公子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賭左腿。”

    大袀就道:“那我賭右腿。”

    眾人就都看向門口,大袀更起身向樓梯處張望,逍遙公子表情呆滯了片刻,忽又笑道:“不要著急,已經有個僕人過來了,馬上就見分曉。”

    大袀看在眼裡,知道逍遙公子恐怕已元神出竅,通知了那僕人邁左腿進門。眾人凝神傾聽,果然樓下隱約傳來腳步聲,大袀更向門口走了幾步,笑道:“來了嗎?”

    逍遙公子笑道:“道友莫要著急。”

    大袀呵呵笑了兩聲,忽然一個箭步衝出門外,又一轉身走了進來。

    眾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大袀何意,逍遙公子吃了一驚,隨機又苦笑道:“我輸了。”眾人這才回過神來,都哈哈大笑道:“果然邁的是右腿。”

    逍遙公子笑笑,讓人取來黃金按籌碼分給眾人,又把那塊逍遙令遞給大袀。眾人就要散去,眼見其他幾人眼神中都是嫉妒之色,大袀不敢露出太過高興的模樣,表情淡淡地向眾人抱拳施禮,才轉身告退。

    歇息了一夜,第二日雨過天晴,大袀便告辭主人繼續趕路。他剛出了客棧,就听有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大袀兄,你也要走啊,正好咱們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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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26 21:17: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地誅令 第九章 降妖符


    大袀回頭一看,只見是一容貌甜美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後,這女子一身宮中長裙,顧盼生輝,含情帶笑。雖然和昨夜大為不同,大袀還是認出此女就是花苓,昨夜說話大呼小叫,吃喝狼吞虎咽的那個女​​道士。

    既然是同路,大袀也不好拒絕,兩人便同乘一車趕路。馬車中空間不大,兩人挨在一起,便有些尷尬。花苓得知大袀也是接了地誅令的除魔人,就說起除妖的見聞和經驗,又說起除魔人的凶險,談到不少同道除妖時喪命,更有些惺惺相惜。

    兩人從除妖一直聊到兵器和法寶,聊到熱絡時花苓偎在大袀身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大袀見花苓露出雪白脖頸和胸口,忍不住情動,只輕輕一摟,花苓便嗯了一聲,倒在大袀懷中。

    眼見到了長安,兩人臉色羞紅地下了馬車,花苓問道:“大袀兄,我先陪你去素心觀去找霧淵道長吧。”

    聽花苓提起霧淵道人,大袀便知道對方說的是逍遙令,大袀已從賭局中看出眾人對逍遙令的重視,花苓又跟隨自己而來,可見逍遙令極不尋常。

    花苓知大袀不知逍遙令之事,便講解一番,大袀才知霧淵道人名頭極大,只因霧淵道人所製除妖靈符極為厲害,可保萬無一失,只是持令牌之人才可從霧淵道人手中購買。

    素心觀就在長安城的西城區,兩人走了沒多遠便到了素心觀。道觀並不宏大,也沒什麼人進香,顯得頗為冷清。到了近前,花苓拉住大袀手臂,嬌笑道:“大袀兄,一會兒你見到霧淵道長,你幫我也買張降妖符好不?”

    大袀心中暗笑,你一路跟著我原來是為了這個,為她也買一張也算不得什麼事,只是每張降妖符要五十兩黃金,大袀便伸手道:“買靈符的黃金拿來吧。”

    花苓嬌嗔一聲,拿出了五十兩黃金交與大袀。大袀便獨自進了素心觀,出示了令牌,表明來意,就被一道士帶了進去。這道觀裡面不小,跨過兩道院落,到了霧淵道人的居室。聽大袀說了來意,霧淵老道便收了一百兩黃金,取出了兩隻裝有除妖符的木匣交給大袀。霧淵道人又道:“此令可再買三張靈符。”

    大袀這時才知每塊令牌只能買五張除妖符,立時頗為後悔答應了花苓。大袀買了靈符,從素心觀出來,花苓正盼得心急。大袀便分出一隻木匣交給花苓,花苓接了,打開木匣看了一眼,頓時一臉喜色。

    隨後花苓又跟大袀到了天監台,大袀領了誅殺噬元惡鬼的獎勵,有二十年七十天道行,比上次誅殺蛇精還多了不少。交了任務後兩人又都接了新的地誅令,大袀要去長安西去的渭水源頭,花苓接的地誅令則就在長安附近。

    兩人分道揚鑣,臨別之際,花苓膩在大袀懷裡,好個依依不捨,更約大袀回來時在長安客棧相會。大袀離了長安,西出潼關,就直奔渭水上游。

    塞外,一望無際的荒野,黃沙古道。這天,一路上都沒見到一戶人家,到了黃昏,總算見到一條細小的溪流,一片樹林。就在前面還有一個不大的村子,遠處路邊好像還有一家客棧。

    離開潼關已有半個月之久,算算路程也該到了,大袀勒住棗紅馬,向前打望。夕陽西下,客棧映在夕陽之中,已染了一層血色,那路也紅了,看去像一股血水從客棧中淌出來。大袀心中一驚,忽然覺得極為不祥。

    猶豫了片刻,大袀跳下馬,進了樹林,放馬去自行吃草。這一路走來,大袀也累了,就找了一株大樹,藏在樹枝中躺下休息。

    眼見天漸漸黑了,路上又傳來馬蹄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只聽有男子道:“前面就是螞蟻村了嗎?”

    一個女子道:“錯不了,咱們進樹林休息下吧,養足精神再說。”

    耳聽有三人下了馬,走進樹林。大袀覺察出三人都是修道之人,便跳下樹,迎過去,對三人拱了拱手道:“三位道友,請了。”

    那三人見大袀突然現身,倒是吃了一驚。三人打量了大袀一番,又與大袀見過禮,三人手腳麻利,很快就燃起篝火,取出生肉燒烤起來,招呼大袀一起食用。

    四人圍了篝火坐了,互相報了名號,對方一男一女師兄妹相稱,男子叫清平,師妹叫清惜。另一女子穿著麻布紅衣紅裙,自稱紅釵。

    四人談起行程,紅釵三人結隊接了地誅令,是從長安趕來除妖,就在這一帶附近。大袀要誅殺的黑狸精也在這附近,大袀卻隨口說自己是遊方道人,只是遊歷至此。休息過後,三人商議著到前面的螞蟻村打探下消息,大袀便道:“天黑之前,​​我看見前面路邊似乎有一家客棧,不如先去那裡看看。”

    清惜笑道:“既然有客棧,道友不早說,我身上早臭了,早該找個地方好好洗洗了,再好好吃上一頓。”

    清平笑道:“師妹一直很香的,不用洗了,不過好好睡一覺倒是真的。”

    紅釵點頭道:“那我們就走吧,大家小心些,那野豬精就在這附近了。”

    四人滅了篝火,一同上路。走了沒多遠,前面只見兩盞紅燈越來越近,果然再前面路邊就是一家極大的客棧。四人走到近處,卻發現客棧中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兒聲音,似乎裡面並沒有人。

    清平上前只輕輕一推,客棧的門就開了,只見客棧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甚至點著一爐熏香,香氣襲人。再看正中燃著爐火,四周擺著幾張木桌,十幾把木椅,櫃檯上整齊地擺著酒壇杯碟。四人小心地走了進去,忽然從裡面跑出一個小伙計,小伙計端著燭台笑道:“四位客人,快請快請,快請上座。”

    小伙計讓四人坐下,笑道:“小店有特色烤豬,貴客們可要嚐嚐?”

    紅釵點點頭,冷笑道:“那好啊,去端來吧。”

    大袀打量著周圍,忽然發現眼前景物有時竟然微微扭曲一下,大袀便低聲道:“不對啊。”

    清平師兄妹兩個正四下打量,紅釵卻悠然地取出一隻小巧的紫金銅鏡,對著鏡子搔首弄姿,上下端詳。紅釵向大袀招了招手,笑道:“道友過來,看看我的髮簪正不正?”

    大袀心知有異,靠過去一看,卻見銅鏡中照出一副另外景象,店中到處是塵土蛛網,櫃檯上堆放著累累白骨。這時小伙計走了出來,紅釵轉動紫金鏡,照在他身上,就見分明一具骷髏骨。那具骷髏骨分明捧著一隻人頭,放在桌上。

    伙計說道:“貴客,請用吧,本店最拿手的烤乳豬,百里之內別無分號呢。”

    幾人互相交換著眼色,大袀微微搖頭,示意幾人沉住氣。這時又有一婦人捧著一壇酒出來,又取來幾個酒杯放下。婦人笑道:“小店特製的好酒,喝了還想喝。”

    紅釵轉動紫金鏡,婦人分明也是一具骷髏骨,再看酒壇中分明是一壇黑紅的鮮血。大袀伸手接過杯子,一一倒上,笑道:“有酒有肉,咱們嚐嚐。”

    婦人立在眾人身前,笑道:“貴客請慢用。”

    大袀假裝喝了一口,又說道:“怎麼不見你們掌櫃的?”

    婦人笑道:“我們掌櫃的就來,還要和你們喝酒呢?”

    婦人說著,舉起酒壺給幾人倒酒,眼見酒水從杯中溢出,婦人仍不知覺,酒水直流了一地。

    這時傳來腳步聲,一個妖豔的女子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女子看了眾人的酒杯一眼,搖著扇子冷冷地道:“奴家的酒不好喝嗎?”

    大袀歪頭看了眼紅釵手中的紫金鏡,臉色立刻變了,鏡中照出一隻妖精,身上有毛,身後有尾,嘴巴尖尖,正是一隻黑狸精。地誅令要誅殺的妖精竟然在這,大袀立刻有些心跳加速。

    黑狸精也歪頭打量了紫金鏡幾眼,忽然問道:“是照妖鏡吧?借我玩玩?”

    四人立刻站起身,退後了兩步,警覺地盯著眼前的妖豔女子。女子嘿嘿地笑了數聲,接著身形一晃消失了。四人愣了一下,就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突然出現在四人身後,輪起一把短斧砍向四人後背。

    大袀連忙避開,卻見女子的身影再一變現出四個身影,全都拎著斧子,砍向四人要害。接著一轉眼間妖精又現出了八個身影。眼見轉眼間就多出了十幾個女子,紛紛拎著斧子胡亂砍向四人。

    眼見三四把斧子從幾個方向砍向清平,清平躲開了三個,最後一把卻來不及再躲了。清平已嚇得臉色煞白,眼睜睜地看著斧子砍在身上。這時斧子和女子的手臂卻像影子一樣穿過清平的身子,清平毫髮未傷。大袀一愣就已明白,原來這十幾個女子中盡是虛影。

    眼見十幾個人影從四面八方圍住四人,儘管明知這十幾個人影大多數是虛影,四人仍然紛紛躲避,因為妖精的真身肯定就在其中。四人全都臉上變色,如此下去,時間一長,四人早晚都得死於斧下。

    大袀躲過幾把斧子,一伸手已從懷中摸出了一隻木匣,就是從霧淵道人手裡購買之物。大袀取出除妖符,運起法力,伸指一彈,靈符忽地化去,同時現出了一柄光芒四射的小劍,自行飛了出去。

    小劍穿過兩個人影,在房中激起一團血花。突然間,十幾個女子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隻黑狸精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那柄小劍正插在黑狸精額頭,婦人和小伙計變成一根根骨頭,散落了一地。接著小劍光芒一閃,進了黑狸精體內,黑狸精發出一聲淒慘的長叫,一下子倒了下去,緊緊縮成了一團。

    黑狸精一死,整個客棧顯出了原貌,正和在照妖鏡中看到的一樣,櫃檯上堆滿了白骨和殘肢,木桌已變得黑紅,這家客棧已不知屠殺了多少過往行人。

    大袀再看紅釵三人,清惜臉色蒼白,還有些魂不守舍,清平安撫了清惜兩句,自己長長地喘了口氣。紅釵還好些,臉色不驚,對大袀抱拳道:“大袀道友,多虧了你出手,不然就壞了。”

    大袀客氣兩句,清平好奇地問道:“大袀道友,你剛才用的什麼法術,一下子就解決掉了妖精,太強了。”

    大袀打了個哈哈,心中暗自得意了一下,這降妖符強大得都超出了大袀自己的預料。大袀想起在松風客棧的賭局上,那些人對逍遙令趨之若騖的樣子,花苓更主動貼上自己,難怪如此,都是因為霧淵道人的降妖符威力強大。

    見大袀微笑不語,清平好奇心更盛,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還是紅釵為大袀解圍道:“清平,咱們修道之人最忌諱打探人家門派功法,很多門派規矩森嚴,你別讓大袀道友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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