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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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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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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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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 17:32:16 |只看該作者
第 10 章

  威遠侯夫人時常到太子府探望女兒,對太子府也算是熟悉,婉謝了太子妃讓丫鬟帶路的好意,自己帶著女兒和侄女一起去了李側妃的院子。

  李明箏所居的院子是按側妃的規格來建的,距離主院比較近,院子裡不少奇花異草,那靠主臥房的一叢海棠開得分外美麗嬌艷。

  阿寶倒是第一次來太子府,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心知自家這大堂姐在太子府裡過得還算是不錯的,而且太子妃是個厚道的規矩主母,只要守好她的規矩,她也不會隨便剋扣後院女人的份例,更不會隨便責待誰,典型的主母類型,而正德帝挑選這個太子妃,也是按著未來皇后的類型挑選的。因此,李明箏這個側妃在太子府中過得還算舒服,即便嫁過來後多年無子,在太子心中也佔了一定的份量。

  威遠侯夫人到來的時候,李明箏正靠坐在床上喝著雞湯。可能是剛生產完,膚色還沒有恢復以前的紅潤,臉蛋上的斑也還未完全消退下去,身上穿著一襲雪緞中衣,額頭上綁著墨青色抹額,原本的瓜子臉圓了一圈,比以前的清冷高傲的美人態多了得圓潤富態之感。

  威遠侯夫人的到來讓李明箏十分高興,然而在看到跟在威遠侯夫人身後的阿寶時,笑臉微淡。

  「娘,你們怎麼來了?」李明箏放下湯匙,用帕子試了試嘴角,表示不喝了。

  「自然是來看你的。」威遠侯夫人見她皺著眉推開雞湯,忍不住道:「你現在坐月子,多喝些雞湯對身子比較好。」

  一旁伺候的丫鬟翠袖聽罷,抿唇一笑,道:「夫人說得極是,側妃應該聽夫人的。」

  「就你愛亂操個心。」李明箏嗔了她一眼,那丫鬟眉目柔和,含笑看著她,李明箏歎道:「怪膩味的,先放著罷,呆會再吃。」等翠袖將雞湯端走,李明箏道:「七妹妹和五妹妹也來了,過來給我瞧瞧。」

  兩人笑著上前,李明儀愛嬌地摟著她一邊胳膊,說道:「姐姐辛苦了,我的小侄子呢?」

  「剛吃了奶在隔壁睡覺呢。」摸了摸妹妹嬌艷的臉蛋兒,李明箏視線落到床前的阿寶身上,目光黯了黯,淡淡地道:「五妹妹越發的出挑了,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哪家公子,就怕那些公子不識佳人……」

  「呵呵,這事也說不准呢。」威遠侯夫人趕緊打斷了大女兒的話,生怕她像以往那樣來個冷言冷語,越說越不像話。明明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怎麼大女兒還是放不開?「你們姐妹倆也有好幾年不見了,五妹妹剛回來,我帶她來看看你。你的身體怎麼樣?這生產後也可得小心,安心做月子,別犯了什麼禁忌……」嘮嘮叨叨又是一堆。

  李明箏忍耐地聽了一會兒,視線從阿寶移到李明儀臉上,來回看了會兒,道:「娘你先歇一歇喝口水再說。這裡悶,你們小姑娘家的不耐煩呆這兒,我讓翠袖帶你們去外頭走走,嗯,今天陽光不錯,翠袖你帶兩位妹妹到花園去玩罷。」

  威遠侯夫人一愣,看女兒眉稍間染上的冷色,心裡歎了口氣,便道:「好吧,有些話兒你們小姑娘家聽了也不好。明錦明儀,你們便聽你姐姐的。翠袖,看好兩個姑娘,別讓她們亂走衝撞了太子府裡的貴人。」

  翠袖笑著應了一聲。

  李明儀也不耐煩聽母親的嘮叨,她還是個小孩子心性,根本不太聽得懂,聽到能出去玩自然好。阿寶心知自己再呆下去,這冷美人的姐姐指不定又要冷言冷語一翻,是以兩人皆沒意見。

  說是帶她們出去走走,不過翠袖也不敢帶她們去哪裡,出了李明箏居住的院子,便將兩個姑娘帶到太子府中的一處花園裡去賞景。

  太子府是當年正德帝讓工部花費巨資所建,美輪美奐,花園很大,一眼望去,除了假山和開得正妍的奇花異草,還有漱玉池回曲廊,池中心建以觀魚閣,以九曲回郎與池岸相連,在這陽春三月,垂柳依依、柳絮紛飛的時節,分外迷人。

  李明儀雖然來過幾次太子府,但極少來這園子,馬上興沖沖地拉著阿寶往橋對面建在漱玉池上的觀魚閣而去。

  快到池子中心,便看到觀魚閣中已經坐了人,兩名穿著華貴頭簪金釵珠環的少女坐於其中,週遭丫鬟安靜地侍立一旁伺候,兩人挨著欄杆而坐,旁邊放著裝了魚餌的盤子,邊低頭喁喁笑語邊往水中撤魚餌,引得一群錦鯉爭先恐後地來搶食。

  看到正進退不得的兩人,一名丫鬟低聲說道:「郡主,七公主,威遠侯府的小姐來了。」

  見觀魚閣裡的人已經發現了她們,也不好冒然離開,索興大方地走過來,李明儀邊低聲對阿寶道明兩人身份:「是榮華郡主和七公主。」

  榮華郡主是太子長女,今年十四歲,蘋果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水汪汪,看起來就像個天真可愛的鄰家妹妹,只是眉宇間流露的嬌橫破壞了那份的親切,多了幾分肆意的驕傲。榮華是太子趙側妃所出,因是長女,深得太子寵愛,性子難免有些驕縱。七公主是貴妃所出,身份尊貴,今年十七歲,因有個貴妃母親,又素來會撒嬌,正德帝十分寵愛她,曾經明言只要她高興,由她自己挑選心儀的駙馬。

  李明儀看到這兩人的組合,覺得嘴巴微苦,不過臉上仍掛著盈盈的笑意,與阿寶走進亭子,朝兩人施禮請安。

  榮華郡主年紀小,與威遠侯府的女眷不熟,對兩人維持表面應有的禮儀,倒是七公主瞇起眼睛打量阿寶,突然道:「你很眼熟,李明儀,她是誰?」

  李明儀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低聲道:「回公主,這是我的五姐姐,剛從……」

  「李明錦!」七公主脫口而出。

  阿寶又曲膝行了一禮,大方地笑道:「沒想到七公主還記得明錦,倒是明錦的榮幸。」

  七公主一聽,漂亮的眉尖微擰,語氣中滿是厭惡地道:「誰記得你了,本公主可不會記一個討厭的人。聽說年前那場戰爭,鎮北將軍不慎受了傷,你怎地不在景城照顧將軍,反而回來了?真是太不孝了,我要稟明父皇,治你一個不孝的罪。」

  李明儀聽了點得差點跪下,倒是阿寶從容不迫,笑盈盈地道:「多謝公主關心家父。倒是公主誤會了,因為家父傷勢已好,明錦才回來的。」

  七公主一看到她這張笑臉,氣就不打一處出,惱道:「你除了笑就沒有別的表情了麼?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討厭。」

  阿寶馬上收起笑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

  李明儀好想哭,心說姐姐你別再惹七公主了,咱們家真的惹不起啊!

  見自家七姑姑吃憋,榮華郡主有些吃驚,說道:「七姑姑,這人怎麼讓你生氣了麼?來人,將這個敢讓姑姑生氣的大膽的傢伙丟到池裡醒醒腦子!」

  「郡主……」李明儀想求情,卻被榮華郡主冷冷的一眼瞪了回去。

  見兩名粗壯的嬤嬤朝自己走來,阿寶後退幾步,臉上的笑容微淡,仍是溫聲道:「郡主,明錦並未惹公主生氣,而且公主也並沒有說她生氣呢。」

  七公主冷笑一聲,好整以瑕地看著被兩個嬤嬤夾在中間的阿寶,懶洋洋地道:「好吧,我現在生氣了。」心道我就是狡辯又怎麼樣?這裡沒其他人,就算她將李明錦推下池子,也沒人敢說什麼!

  榮華郡主臉上露出可愛的笑容,嬌憨地道:「聽到沒有,姑姑生氣了,快將這賤婢丟下去。」

  那兩個嬤嬤得了令,伸手拑住阿寶的手臂,就要將她往旁邊欄目拖去。

  阿寶垂下眸,看了眼那池塘,眼看被拖到池邊時,正準備拖著兩個嬤嬤一起下水時,突然一道森冷的聲音響起:

  「你們做什麼?」

  這聲音剛落,整個空間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眾人下意識地望去,便見觀魚閣外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一名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的男子,俊美的臉上線條冷硬,一雙眼睛眸色冷戾,微微上挑的眼尾添了幾分冷意,淡淡地望來,卻讓人感覺到一股子的冷意,背脊發寒,呼吸也輕了幾分。

  「五、五皇叔……」榮華郡主結結巴巴地叫道。

  七公主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姑侄兩個臉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緊張到身體都有些發顫,抖抖縮縮地起身上前,曲膝行了一禮:「見過五皇兄(五皇叔)。」

  突然,哎喲一聲響起,然後撲通一聲,有人落水了。

  李明儀的視線一直未離開阿寶,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阿寶她……竟然直接將那嬤嬤絆下水了……表要這麼大膽啊親!這裡是太子府呢!而且還在傳說中可怕的晉王面前做這麼凶殘的事情,這下子她們都要完蛋了!!!>__<。。。

  見大夥一副反應不過來的表情,阿寶一臉驚嚇道:「快點去撈人啊,她剛才太緊張竟然打滑不小心摔下去了!」

  「……」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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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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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6-1-11 17:32:30 |只看該作者
第 11 章

  阿寶雖然出聲解釋說明順便提醒去撈人,可是觀魚閣外還站著個煞星,因其沒有出聲,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動作。

  晉王的視線在七公主和榮華郡主兩人身上掠過,兩名少女被那冷戾的視線看得微微一抖,頭上的綴珠步搖的那幾顆珠子發出清脆的叮噹聲,若是平時,美妙不可言,可這會竟然是被嚇得發抖使得它們叮噹作響,讓兩名少女心裡都又羞又憤,甚至埋怨起今日給她們梳頭選髮飾的丫鬟來。

  沒有人出聲,那跌下水的嬤嬤還在水中撲騰著喊救命,聲音十分淒厲,將遠處守院的侍衛吸引過來,那幾名侍衛匆匆而來,原本以為是發生什麼事,可是當看到觀魚閣外不遠處的男子及觀魚閣內噤若寒蟬的女眷們時,不禁頭皮發麻。

  兩位刁蠻的公主郡主怎麼與晉王對上了?太子殿下若是知道這事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見過晉王殿下。」領頭的侍衛上前請安後,遲疑地問道:「殿下,不知發生什麼事了,這位嬤嬤……」侍衛認出那嬤嬤是伺候榮華郡主的嬤嬤之一。

  晉王面容冷硬,眸色含戾,似乎連聲音也是冷硬無比的,只聽得他說道:「本王也很奇怪發生什麼事情。」他的聲線低沉,是好聽的男中音,可是語調卻十分的古怪,「原來我朝將士之家眷是可以任意被個刁奴拿捏欺辱,也不怕寒了邊疆將士的心麼?」

  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榮華郡主和七公主臉色發白,眼中有羞憤也有困惑,心裡十分奇怪今日晉王為何會多管閒事,以他的性格,就算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不僅不會阻止,反而惡意地再讓人去捅一刀讓人死得更慘一些麼?

  侍衛臉上的神色有些僵硬,一眼掃過,自然也看到了觀魚閣中欄杆前還被一個嬤嬤拑住手臂的其中一名少女,心中暗暗叫苦,怎麼今日偏偏是自己倒霉輪值守園?遲一天都好啊。

  聽到這話,那嬤嬤也從驚嚇中反應過來,發現自己還拑著人家的手,這下子罪證確鑿,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抖得聲音也發不出,只能頻頻磕頭求饒,磕得咚咚作響,聽得阿寶都覺得額頭似乎有點兒疼。

  就在這靜默中,那落水的嬤嬤再也無力氣撲騰,身體往水下沉去。

  榮華郡主皺起眉來,雖然一個嬤嬤死不足惜,但那是她的人,若是讓她這麼死了,以後她還有什麼臉面在太子府立足,還有什麼臉面對面外面的人?只能硬著頭皮道:「五皇叔,都是這些奴才自作主張,妄測主意,請您別介意,先將她撈起來,再施以懲治,您瞧著可行?」

  見晉王望過來,雖然被那雙戾眸看得心寒膽顫,仍是擠出甜美可人的笑容。

  「既是妄測主意,死不足惜。」晉王漫不經心道:「榮華長大了,相信太子也不願意榮華身邊有這種不識大體的奴才帶壞了主子。」

  那就是看著那嬤嬤去死了。

  這下子,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想說什麼,又憶起眼前這主兒手段之狠毒殘酷,是個講不通的,只能忍下。

  翠袖和李明儀嚇得臉色青白,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好。李明儀雖然也討厭嬌蠻的七公主,可是眼睜睜地看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於她而言極受衝擊,不禁看向阿寶。

  阿寶眉頭緊皺,看著冒著泡泡的水面,心神不定,暗暗握了握拳頭,抬頭看向晉王,正準備開口時,卻見晉王似乎看了她一眼,說道:「可惜今日是個好日子!撈起來罷。」

  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因為太子第四子洗三的日子,若出了人命未免太不吉利了,也是打李側妃的臉,晉王這點面子是要給的。

  這特赦令一下,會水的侍衛早已第一時間將沉下水的嬤嬤撈起,又一翻忙亂後,那嬤嬤噴出一口水後,終於醒來了,醒來時便是一陣哭號,「郡主要救救奴婢啊,奴婢被……」

  「閉嘴!」

  這聲「閉嘴」是三重奏,榮華郡主、七公主和那救人的侍衛一起喝止的,甚至有眼疾手快的嬤嬤趕緊抽了條帕子將那嬤嬤的嘴給堵住了。

  正在這時,花園的月亮門中一群丫鬟僕婦簇擁著一個宮裝儷人進來,待走得近了,才發現是應該在前頭招待客人的太子妃。太子妃先前正在陪幾位前來參加四哥兒洗三的官員女眷,不料卻見榮華郡主身邊的一個丫環飛奔過來與她耳語幾句,駭得她當場臉色大變,告罪一聲便匆忙而來了。

  無論是晉王,還是七公主,甚至是鎮北將軍之女,都不是現在的太子府想要得罪的。當然,若按順序來算,晉王排在第一,鎮北將軍之女排在第二,七公主還要排最末呢。寧願得罪了七公主,也不能得罪晉王和鎮北將軍,太子現在還要倚重晉王和鎮北將軍呢。

  太子妃一眼便將現場掃入眼底,臉上露出端莊得體的笑容,笑道:「原來五皇弟也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晉王拱手還了一禮,道:「本王也不知道,只是恰巧經過。」

  這時,七公主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聲道:「太子妃嫂嫂,是李明錦對本公主不敬,本公主欲懲罰她罷了,誰知嬤嬤會不小心掉下水。」

  榮華郡主見七公主站出來,想起自己剛才的窘境,也有些恨上阿寶,忙道:「母親,確實是李明錦惹七姑姑生氣。」

  太子妃臉上端莊雍容的笑容有些崩裂,心裡恨不得抽死這兩個不會看人臉色的熊孩子,先不論晉王的態度,李明錦之父去年在景城打了勝仗,正得聖心的時候,不知有多少想要人拉攏,偏這兩個蠢貨不客氣幾分都好了,還敢隨便拿由頭來刁難人家,果然被寵壞了。

  太子妃的眼神黯了黯,七公主自有皇上和貴妃管教,她作嫂子的不能說什麼,可是榮華郡主的心實在是太大了,沒了分寸,該請個教養嬤嬤好好教教了。

  看了兩名驕傲地抬頭的少女,太子妃心裡雖惱面上絲毫不顯,笑道:「你們小女孩家的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了?明錦是個知禮的好孩子,斷不會對小七不敬。」

  阿寶適時道:「回稟太子妃,明錦確實不敢對公主不敬,公主先前誤會了。」說罷,抬頭朝七公主露出個笑臉,小虎牙閃亮亮,七公主鼻子差點氣歪掉,臉色發黑。

  太子妃沒給七公主和榮華郡主開口的機會,又道:「既是誤會,你們也別放在心上。對了,五皇弟,你皇兄先前使人找你去書房一趟。」

  晉王聽罷,淡淡地應了聲,「本王告辭。」說罷,帶著隨從離開,絲毫不拖泥帶水。

  晉王的離開也讓在場的人明顯鬆了口氣。

  太子妃看著因為晉王的離開明顯又開始像孔雀一樣抖起來的兩名少女,臉上的笑容雖然得體,但阿寶明顯感覺到了違和,能讓她感覺到違和的事情便是不對,就見太子妃笑著對她們道:「明錦明儀,你們是來逛花園的麼?」

  阿寶拉著李明儀上前施了一禮,道:「是啊,側妃說今天天氣好,讓翠袖帶我們到花園裡逛逛呢。太子妃,時間不早,我們姐妹也該去看大姐姐了。」

  太子妃看了翠袖一眼,寬和地笑道:「嗯,去吧。」

  又施了一禮,兩人便告辭離開。七公主和榮華郡主臉色陰沉地看著她們離開,想說什麼,但見太子妃還在,只能閉上嘴。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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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 17:32:54 |只看該作者
第 12 章

  威遠侯夫人見兩個姑娘這麼快就回來了,不禁有些驚訝,細心地發現女兒臉上還未退去的驚慌,心裡打了個突,不過臉上卻笑道:「你們回來得正好,嬤嬤剛抱孩子去前院了,你們姐妹倆在這裡坐會。」

  李明儀見威遠侯夫人,便想將剛才的事情告訴母親,聽說她要到前院去參加孩子的洗三,只能嚥下,和阿寶一起到偏廳裡稍坐,很快有丫環奉上茶點。

  翠袖安排好兩個姑娘,便進了屋子,輕聲對背靠著大引枕倚床而坐的主子道:「側妃,兩位姑娘剛才在花園裡的觀魚閣遇到七公主和榮華郡主了,還起了衝突。」

  李明箏微微驚訝,問明了事情的經過時,臉色有些冰冷,哼笑道:「不過是個庶女罷了,也敢如此囂張,也不怕折了壽,怕是被她那娘給寵壞了,殿下可不只一個女兒!不過七公主……五妹妹倒是個幸運的,得罪了七公主後竟然有貴人相助。你瞧,這晉王今日怎麼會這般巧地到那裡?」

  「晉王殿下恰好經過。」翠袖看得清楚,當時晉王確實是從花園中經過,只是讓她驚訝的是晉王會插手這事情。

  李明箏又哼了聲,冷淡道:「我這五妹妹容易得罪人,但也是個運氣極佳的,有貴人相助。」

  這時,一個丫鬟掀簾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兩個果盤,上面盛放著兩盤子紅彤彤的草莓,色澤誘人,「側妃,這是太子妃剛才讓人送來的草莓,聽說是莊子上產的,這草莓難伺弄,數量不多,沒想到太子妃捨得送了兩盤過來,說是給側妃和兩位威遠侯府姑娘嘗嘗新鮮。」

  聽到這話,李明箏心中一動,等翠袖接過草莓讓那丫鬟下去後,臉上帶著冷意,「想不到我今天倒是沾了五妹妹的福了,連堂堂的太子妃也來示好,恐怕榮華今後不會再好過了。」

  翠袖倒是有些高興,柔聲道:「這下子榮華郡主會有很長時間沒法找您麻煩了,不是很好麼?」翠袖十分不喜歡榮華郡主,仗著是太子的長女,被封了郡主,就真以為自己是嫡女了,時常幫著趙側妃一起暗中給太子府中其他女人使絆子,連她主子也著過道兒,比趙側妃本人還要討人厭。

  李明箏放鬆身體靠著引枕,也說不出好或不好,阿寶倒霉受委屈她覺得很好,可是被個外人欺負,又讓她惱怒。當然,這事情還是高興多於惱怒,至少榮華這小蹄子這次被太子妃惱上了,恐怕連趙側妃以後不會太好過,雖不能讓她們傷筋動骨,但給個教訓她也是極高興的。

  「你將一盤草莓送過去給兩位妹妹嘗嘗罷。」

  「是。」

  ******

  偏廳裡,見到翠袖送來一盤草莓,李明儀十分驚喜,不過等聽說是太子妃使人送過來的時,又有些糾結了。

  李明儀吃了顆草莓,挨著阿寶而坐,小聲地道:「五姐姐,你說七公主會不會進宮去找皇上和貴妃告狀,會不會牽連到咱們啊?七公主也特小氣了,為何總要針對五姐姐呢?明明其他的幾位公主都很大方識體。」

  「告狀是她的最愛,咱們管不著。」阿寶仍是很淡定,看得李明儀一陣羨慕,很快地她便知道阿寶為何如此淡定了,「這事得習慣!至於她為何針對我,不過是那次踏春,她和凌薇一起陷入野豬包圍中,我及時救了離我比較近的凌薇,然後再去救她,害得她臉上被豬踢了兩個蹄印,整整一個月見不得人,後來就惱上我了。」

  對於這段恩怨,阿寶起初也是不知情的,後來是六公主偷偷告訴江凌薇,江凌薇又告訴她才知道,阿寶聽了覺得真心冤枉,那時情況那般緊急,亂哄哄的她當時只是個矮蘿莉,根本看不清誰是誰,聽到離自己最近的尖叫聲便先去救了,沒想到只不過遲一點救人便被惱上。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只要見面七公主都喜歡針對她,阿寶久而久之也習慣了,大伙只是以為七公主看阿寶不順眼,並不知道阿寶暗中躲過很多次七公主下的絆子。也幸好七公主貴為公主,她們見面的次數不多,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有今天倒是失策了。

  聽到阿寶的解釋,李明儀臉皮抽搐了下,發現自己完全擠不出笑容來,當年那件事情她還小,是以沒有跟著幾位姐姐一起出門踏青,根本不知道當時情況是怎麼樣的。不過想像著七公主臉上多了兩個豬蹄印子躲了半個月不敢見人,終於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來。

  「別笑了,吃草莓!」阿寶一副正氣地說道。

  李明儀低下頭,知道此時在別人家,不宜失態,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不久後,威遠侯夫人和抱著初生嬰兒的嬤嬤回來了,威遠侯夫人再和女兒嘮叨了幾句,方告辭離開。

  離開時,太子妃又使了她的心腹嬤嬤過來相送,態度親切和煦,讓兩個姑娘都有些受寵若驚,威遠侯夫人也同樣客氣地感謝一翻。

  不料在門口時,卻與同樣告辭離開的晉王又巧遇了。

  所有的人呼吸都輕了幾分,紛紛請安問候。

  晉王腳步微頓,那雙帶著戾氣的眼眸掃了眼眾人,視線在某個半垂的腦袋上停駐幾秒,淡淡地應了聲,帶著隨從離去。

  威遠侯夫人看到女兒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不禁微微皺起眉頭,等上了馬車後,看著兩個姑娘,說道:「儀丫頭,你是不是做什麼壞事了?」

  李明儀還心有餘悸,膩到威遠侯夫人懷裡,彷彿這樣比較有安全感,說道:「娘,我哪有做什麼壞事?我們都是無辜的!」

  阿寶臉上帶著微笑,看了眼輕易便被詐出話來的李明儀,心裡有些好笑,也不用威遠侯夫人問,便主動將先前在太子府花園裡的事情告訴她,李明儀順便在旁補充,不過她補充的內容都帶有自己的偏見,七公主和榮華郡主的惡行被放大了幾倍。

  「娘,五姐姐沒有不敬七公主,真的,我敢保證!」李明儀一臉嚴肅地發誓,然後又憂心道:「可是嘴長在她們身上,她們若要到太子和皇上貴妃那裡倒打一靶,五姐姐會不會有事?」

  威遠侯夫人拍拍女兒的手,關切地看向阿寶,見她沒有受到驚嚇依舊笑意蘊然,放下心來,安慰道:「放心吧,太子和皇上都不是偏聽偏信之人,而且當時晉王出面,太子妃又調解過了,她們並不佔理,皇上不會隨便定罪的。」

  阿寶和李明儀都有些不太相信,她們可是十分清楚七公主的尿性,受不得委屈,絕對會鬧開來,只是阿寶也實在是怕不起來就是了。

  然而,直到過了兩天,都沒有聽到宮裡和太子府中有什麼消息,倒是李明箏身邊的奶嬤嬤藉故回威遠侯府探望姐妹時,去拜見了威遠侯夫人,告訴她一些內-幕。

  「聽太子身邊伺候的小高子公公說,哥兒洗三那天晚上太子殿下去了趙側妃院子,不過沒有留宿而且很快便離開了,這兩天都沒見榮華郡主去給太子妃請安,據說是病了。不過暗地裡卻說是被禁了足。」嬤嬤是奶大李明箏的,將李明箏當女兒一樣照顧,這會兒見趙側妃一系倒霉,臉上的笑容壓也壓不住,「夫人,咱們箏姐兒總算是熬出頭了,不僅生了個哥兒,榮華郡主這回也被落了面子,怕是趙側妃有很長時間不能再囂張了。」

  威遠侯夫人撫著手上的子,淡淡一笑,她知道榮華郡主這次被禁足,恐怕其中還有太子妃的功勞,太子妃雖然是個端莊大氣的,可是若事關唯一的兒子和太子府的利益,也不吝於出手。榮華郡主蠢就蠢在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以為自己太子庶長女的份量足以傲視群雄,連功臣之女也敢得罪,卻看不清皇上現在正在重用李繼堯,太子自然也要重視的。

  「嬤嬤,這些事情看著就行了,可別亂去嚼舌根,省得給箏丫頭惹禍,以後好好照顧哥兒罷。」威遠侯夫人提醒道。

  嬤嬤臉上堆著笑,「這個老奴自然省得。」

  等嬤嬤離開後,躲在屏風後的李明儀笑嘻嘻地跑了出來,雙眼亮晶晶的,「娘果然料事如神。」

  威遠侯夫人拍了下她的屁股,斥道:「都快要議親的姑娘了,還這般淘氣,以後不准再躲著偷聽。」

  李明儀討好地笑了笑,悄聲道:「五姐姐一定也很擔心這事情,我去告訴她,放心,我只告訴她一人,不會多嘴的!」

  威遠侯夫人狀似無奈地道:「嗯,去吧。」

  *

  阿寶聽到李明儀帶來的消息後,並不怎麼驚訝,不過也露出一副高興的表情,見小姑娘還在高興地嘮叨著榮華郡主和七公主時,說道:「明天是昌平長公主的賞花宴,還不快回去準備準備?」

  李明儀臉蛋一紅,有些調皮地道:「你也是,我聽祖母說,可能要在明天的賞花宴給你相夫婿呢,就不知明天出現的那些公子中哪位會是我們的五姐夫了。」

  阿寶直接將她推到炕上,兩人鬧成一團。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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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 17:33:07 |只看該作者
第 13 章

  昌平長公主賞花宴這天,阿寶和李明儀、李明霜、李明月等幾個姐妹同坐一輛馬車。已是溫暖的春日末,馬車裡的小姑娘們都換上了繡衣閣送來的新做好的顏色鮮活的春衫,頭上戴著今年流行的頭飾,努力地板正身體,生怕一不小心便弄亂了髮飾或弄皺了衣服。

  相比正襟危坐的三個明,阿寶直接將背靠著車壁,打量三個年紀相防的堂妹。由於李明霞和李明鳳已經定了親,且下個月李明霞就要出嫁了,據說所定下的人家是五城兵馬指揮司副指揮使家的嫡次子,雖不是嫁長子,但李明霞長房庶女的身份也足以匹配了,是以這次賞花宴兩人沒有跟著去。李明霜是二房的庶女,李明月是三房嫡出,今年就要及笄了,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皆打算帶她們出來見見世面,到時也好相個人家。

  李明霜和李明月都有些緊張,絞著手中的帕子,相比之下,李明儀雖也緊張,但她知道自己是威遠侯長房嫡女,將來無論如何也不會嫁得多差,倒去了幾分對未來的忐忑,心裡也有些期盼著賞花宴。

  「五姐姐,你不緊張麼?」李明儀腰身板直得有些累了,見阿寶隨意地靠著車壁,也放軟了身子,靠著阿寶,這樣就不用擔心髮飾碰到車壁弄亂了。

  阿寶見三個明都緊緊盯著自己,彷彿自己不緊張是件十分稀奇的事情——若是她知道在三個明心裡,她年紀最大是最恨嫁的且似乎是最難嫁的,指不定會吐血。三個稚氣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阿寶馬上一臉正經道:「不,我也很緊張。」

  「……」

  李明儀和李明月露出一種空白的表情,半晌勉強擠出聲音:「是麼,看不出來。」阿寶只要一正經,就是耍寶的時候,她們姐妹幾個小時候沒少被她逗。

  阿寶噗的一聲笑了起來,拉著兩個妹妹的嫩手,又拍了拍坐得比較遠的李明霜,含笑道:「不用緊張啦,聽說到時會有很多京中貴女都到,咱們和她們玩在一塊就行了,沒什麼的。」在阿寶看來,這種男女隔著一個湖的距離互相看一眼的相親宴實在是太小意思了,她真的是緊張不起來啊。

  在阿寶的安撫下,三個明終於放鬆下來,不過仍是小心注意著自己的衣服髮飾,生怕弄亂了,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馬車到了昌平長公主府時,便見門口出來的街道已經被許多輛馬車擠滿了,看來很多人家對昌平長公主這次的賞花宴都極為重視,皆攜了家中適齡的女兒兒子過來。能得昌平長公主下帖子邀請的,皆是京中勳貴及宗室子弟,家世清貴,除了宮宴,極少會有如此之多的勳貴家族的姑娘公子聚到一起,大家皆不想錯失這個機會,可以到這兒來掌掌眼,將來不管是挑媳婦或選女婿都有個大概印象。

  嗯,可以說這個賞花宴辦得特隆重了,不只是年輕的姑娘公子們的相親宴,同樣也是婆婆(丈母娘)相看未來兒媳婦(女婿)的好地方。

  下了馬車後,幾個明皆柔順地跟在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身後,自有丫鬟過來引她們進公主府,剛進了二門,便見到昌平長公主帶著十五歲的女兒周瑾迎了出來,見到威遠侯夫人時,昌平長公主臉上揚起了笑容。

  「威遠侯夫人,可終於盼到你來了。」

  昌平長公主修眉鳳眼,標準的蕭氏皇族的長相,臉上帶笑,明艷動人,頗有王熙鳳的派頭。

  威遠侯夫人臉上堆著笑,對於昌平長公主自親來迎有幾分受寵若驚,忙上前見禮。阿寶等幾個明也紛紛上前給長公主及被封為清寧郡主的周瑾見禮。

  互相寒暄過後,昌平長公主挨個將威遠侯府的姑娘都看了一遍,又誇讚了一遍,目光多看了阿寶幾眼,心裡有了個概念,方笑著轉頭吩咐女兒道:「阿瑾,帶幾個姑娘去花園那邊的水閣玩罷,可要好好招待她們。」

  周瑾頗有其母之風,大方地笑著應答,然後一邊挽著阿寶一邊挽著李明儀,帶著李明霜等人一起往花園中的水閣而去。而昌平長公主側帶著威遠侯夫人及二夫人一起到大廳裡去,長輩與晚輩並不呆在一塊兒,這也是給小姑娘們認識相處的機會。

  一路上,周瑾笑著為眾人介紹沿途的景致,很快地便到了花園中臨湖而建的一處水閣,四周植著楊柳,水閣裡已經坐了十幾打扮華麗的妙齡少女,三兩成群地坐在一起小聲說笑著。見到周瑾帶著威遠侯府的姐妹們出現,少女們紛紛起身來迎接。

  「好個阿瑾,半天不見人還以為去躲懶了,沒想到又帶了幾位如花似玉的姐妹過來,原來是去迎接佳人了。」一名穿著粉色襦裙的少女走過來,行走間身上的環珮叮噹作響,極為悅耳。

  周瑾俏皮地皺了皺鼻子,「好你個柳絮兒,又來埋汰我!我帶來的姐妹們都教你摸了個遍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哪有摸遍,至少現在這四位姑娘我都沒有摸過!」

  隨著兩人的調笑,閣樓裡的姑娘們都忍不住掩唇笑起來。柳絮兒是翰林院柳大學士之女,與周瑾素來交好,兩個姑娘時常玩在一起,玩笑之間也顯示出她們的親密。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威遠侯府的幾位姑娘來了。」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響起,「果然咱們都比不得幾位,竟然讓阿瑾親自迎接,連我這做姐姐的都沒這榮幸呢。哎呀,聽說鎮北將軍的愛女也回來了,不知是哪位。」

  阿寶循聲望去,見到一張有些眼熟的臉,長眉杏眼,臉盤兒略大,身段雖然不胖,但卻給人一種略顯微胖的感覺,與時下所追求的弱柳扶風的女子之美態差別甚大。

  周瑾眉稍微蹙,臉上的笑容未變,仍是挽著阿寶的手,笑道:「樂寧姐姐,這位就是李將軍的愛女李明錦,以前咱們都見過的。」然後又為阿寶介紹道:「明錦姐姐,這位是我平王叔的女兒樂平郡主。」

  哦,原來是平王世子的異母妹妹,江凌薇未來的小姑子。阿寶趁著上前見禮的時候,打量幾眼,心裡暗暗搖頭,知道她為何對自己滿臉敵意了,怕是為七公主出頭吧。如此說來,上回在太子府的事情,七公主也沒討得了什麼好。

  樂寧郡主微微一挑眉,上下打量了眼阿寶,冷淡道:「確實見過!不過幾年不見,有些人啊,那膽子也跟著養肥了,連公主都敢不敬。」

  水閣瞬間安靜,在場的少女面面相覷,白癡都知道現在樂寧郡主現在是有意針對人了,為避免被殃及,紛紛沒開口說話。

  倒是阿寶不慌不忙地笑道:「郡主此話怎講?明錦對公主素來敬重,郡主是明理人,可不要道聽塗說污了郡主的名聲啊。」

  樂寧郡主冷笑一聲,「伶牙俐齒!」

  正說著,突然發現閣樓外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眾女抬眼望去,便見到湖對岸的紫荊花樹下不知何時來了一群穿著飄逸長袍的年輕公子,遠遠聽著叫好之聲,似乎是正在吟詩作對子,其中最顯眼的便是昌平長公主之子周御,長眉鳳目,眉眼溫潤,笑容如沐春風,好一個端方如玉的公子。

  那些年輕公子似乎也發現水閣中的少女,邊忙著吟詩作詞邊悄悄往這兒看來,而少女們也擺出最矜持最美麗的姿態,臉上保持著微笑悄然打量對岸中的公子們,比對之下,發現果然其中最顯眼的還是周御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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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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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惠風和暢,綠柳迎風,隔岸相望的年輕男女,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阿寶滿臉黑線地看著再也顧不得吵架的小姑娘們,她臉皮比較厚,對著對岸那些嫩生生的少年實在是臉紅不起來,不過怕自己不合群,也只能跟著擺出最矜持的姿態。

  對岸那些勳貴子弟顯然也知道水閣裡的姑娘們正偷偷注意他們,皆有一翻表現,吟詩作詞過後,又吩咐僕人搬來桌子文房四寶,將他們先前作的詩謄寫下來,傳予眾人欣賞翻閱。

  「阿瑾,不知道他們作了什麼詩。」柳絮兒顯然對那些公子所作的詩詞極感興趣,她出自百年書香世家,父親是翰林院學士,家境薰陶,對詩詞頗有研究,時常招集未出閣的閨中貴女們一起舉辦詩會,在這個圈子裡頗有才名。

  周瑾自是知道好友的性情,又見其他的姑娘雖然沒說話,但也隱隱透露出一種想要觀賞一翻的表情,笑了笑,招來一個穿著藏青色襖子的婢女,說道:「麻煩你去告訴我大哥身邊的周童,能不能將諸位公子的詩稿拿來讓咱們姐妹欣賞一翻,也合了這大好春光。」

  那丫鬟笑著應了,便往湖的對岸行去。

  一會兒後,丫鬟帶著小廝周童過來,周瑾手中捧著那群名勳貴子弟的詩稿,少女們皆極有興致地聚在一起觀賞,就見樂寧郡主第一時間拿了放在最上面的周御的詩稿看了起來,然後嫣然笑道:「御哥哥的詩果然極具風雅。」當下便朗聲將周御的詩念了出來。

  少女的聲音沒有撥高的時候也頗為清脆,沒有先前的尖銳刺耳,朗朗的聲音傳到對岸,也讓對岸的那群穿著華貴的公子不禁望過來。

  見樂寧郡主搶了周御的詩稿,其他姑娘面有不平,但也不好和她搶,只能拿了其他的詩稿看起來,邊點評一翻,遇到做得好的,也朗聲念出來,聲音傳到對岸,又別有一翻滋味。

  就在氣氛正熱鬧時,花園入口出現一群人,已有丫鬟率先過來說道:「郡主,各位姑娘,晉王殿下與七公主到了。」

  「……」

  聲音嘎然而止,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狀態中。

  周瑾第一個反應過來,笑著對陷入沉默中的眾女道:「知道了,各位姐姐,晉王殿下與七公主到了,請你們我一同去罷。」

  她們出了水閣,與湖對岸的那群公子一起繞過碧湖,彙集在一株高大的紫荊花樹下,此時正是紫荊花開的時節,紫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昌平長公主與駙馬周永言走在前頭,晉王與七公主作為晚輩隨行兩側,後頭是一群勳貴之家的夫人們。遠遠的,昌平長公主的笑聲便傳來了,「你們先前在做什麼這般熱鬧,遠遠的便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以周御和周瑾為首,帶著兩隊人馬走過來給長公主、晉王、七公主請安後,周御含笑道:「先前見春光明媚,不由興起作了幾首應景詩。」

  周瑾接著道:「後來我們也想瞻仰一下哥哥和諸位公子的文彩,便著人拿來諸位公子的詩稿賞看,姐妹們都極感興趣,正一起評賞呢。」

  「你們倒是風雅!」駙馬周永言拍掌笑道。

  「可不是,聽說御表哥的詩是作得極好的。」七公主笑語嫣然地插嘴道,嬌俏的眉眼,是個十足美麗的公主,讓一些偷看的勳貴弟子紅了臉。

  周御露出溫雅的笑容,頗有些靦腆道:「公主謬讚了。」

  「才沒有呢,表哥作的詩可是連文山書院裡的柳長青先生都讚許過的呢。」七公主看著眼前溫潤如美玉的少年,臉上笑盈盈的,「我這也是聽幾位皇兄說的呢。」為了證明自己此話不假,原本七公主想尋找人求證的,不過轉臉發現一旁的皇兄是皇室中最可怕最不好親近的那個,笑臉有些僵硬了。

  在場的人看得分明,不禁在心裡悶笑。

  看到七公主的神態,昌平長公主心中微動,說道:「你們倒是懂得熱鬧。今日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心情也十分歡快,許久沒這般熱鬧了,連賞個景也覺得極為舒心,不知你們可願意陪我這老婆子一起遊園?」

  駙馬也跟著道:「公主今日可有福了,連晉王和七公主都過來陪你遊園。」

  「他們自是有孝心的。」長公主含笑道。

  夫妻倆一搭一和的,心思敏感的早已猜測出不同來,恐怕今日不只是昌平長公主想為愛子相看媳婦,怕是還有為七公主和晉王兩人分別相看駙馬和王妃的意思。明白這點後,在場的人臉色皆有些僵硬。

  在場的姑娘和公子們都出自勳貴之家的多,他們家族並不需要與皇室聯姻,也沒有與皇室聯姻的意思。當然,若換另一個公主來,在場的男人估計會有些意動,可是七公主刁蠻驕縱的聲名遠播,娶她可不是娶了個祖宗回家裡供著麼?還是算了吧!至於晉王……算了,聽過他的事跡後,沒一個姑娘會想嫁給他的,指不定剛嫁他就要被他折磨死了,而且皇上擺明著不喜這皇子,嫁給他實在沒前途。

  眾人心思電轉間想了很多,不過臉上仍是笑盈盈的。

  昌平長公主將眾人的臉色盡收眼中,在場諸人都是演戲高手,雖然開始有些驚訝,很快便收斂起來。昌平長公主的視線滑過柳大學士之女柳絮兒,覺得甜美精靈的柳絮兒極適合自家那性子陰鬱狠辣的侄子,她十分看好柳絮兒。

  說來昌平長公主舉辦這賞花宴一半是為了兒子,一半也是得了正德帝的授意。自從正德帝在太子有意提醒中發現,他還有一個五兒子沒有成親,孤家寡人一個,甚至連年僅十八歲的八皇子陳留郡王都有了王妃了,這一發現讓素來不怎麼關心五兒子的正德帝終於決定自己這作父親的要盡職一回,絕對要在今年內將年紀一大把的兒子掃地出門,給他挑個王妃。

  只是要給他挑選個王妃也不容易,首先這兒子性格實在是讓人頭疼,除了太子,似乎沒有哪個皇子能與他心平氣和地同處一室的,也沒有哪位兄弟受得了他的脾氣。其次他的事跡及風評在京中實在不好,勳貴大臣少有願意將女兒嫁給他,況且在正德帝表現出對這皇子不喜之後,那些老狐狸們更不會犧牲個嫡女嫁過去了。至於品級低的小世家之女,正德帝再不喜歡這兒子,那也是他兒子,哪裡由得外人折辱?於是他的親事就這麼一年一看地拖延下來,直到太子看不過眼,方提醒了有意忽視晉王的正德帝,才讓他下定決心。

  於是昌平長公主得了授意,便決定辦這個賞花宴,宴請京中勳貴子弟到府裡來,讓晉王和七公主自己暗中相看,到時皇帝直接賜婚,也省了諸多麻煩。

  至於七公主嘛,她年紀也算大了,正德帝決定一併地將兒子女兒的終身大事都解決了,省得看著兩個剩男剩女在面前晃。而昌平長公主這作姑母的,對七公主的性格是有些不喜的,礙於皇帝的情面,只得答應下來,只要這兩人沒看中她兒子女兒,其他也不關她的事情。

  想罷,昌平公主又看向與威遠侯府的幾個姑娘站在一起的阿寶,單從儀容儀姿來看,越看越滿意,倒也適合她的兒子。

  各懷心思間,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陪著昌平長公主遊園,等遊園過後,倒又到清惠園去看戲,今日長公主請了教坊中最出名的戲班子天唱進府來唱戲,據聞天唱唱功極佳,他們年年皆推出一部新戲,且推陳出新,極受各家女眷喜歡。

  清惠園中搭了戲台,眾人可以坐到戲台對面的閣樓中看戲,端著托盤的丫鬟穿梭而過。

  眾人按身份入坐後,台上的戲也開唱起來。

  座分左右兩部分,左為男右為女,中間用屏風隔開,分出男女席。昌平長公主與七公主坐在右邊首位,駙馬周永言與晉王坐在左邊位置,其他人依次坐在其後。這位置沒什麼特別,而特別的是,昌平長公主直接將柳大學士之女柳絮兒及鎮北將軍之女李明錦叫到身邊陪她看戲說話,這便讓人不由多想起來。

  其實阿寶被叫來的時候,頭皮也有些發麻,不過仍是和柳絮兒一道大方地過來坐在昌平長公主身邊,陪昌平長公主說起戲劇來,阿寶對戲曲的瞭解不多,也沒有柳絮兒豐富的學識,很快便淪為了兩人的陪襯。這情景自然讓一些人暗暗嘲笑起來,果然是將軍之女,連戲曲這等東西也說不出個五四三來,文化程度可見十分低。

  七公主瞄了眼屏風那邊的男席,倒是可以朦朧地看見幾個身影,視線直直落在屏風後的周御身上,轉頭又看了眼讓昌平長公主留在身邊的兩女,銀牙暗咬,她知道,這兩人中一定有一人是自家姑母看上的兒媳婦,不管是哪個,她絕對不讓她們嫁給周御。眼睛一轉,看到屏風後與周永坐坐在一起的另一個身影,七公主心裡有了主意。

  「姑母,你怎麼只和她們說話卻不理侄女呢?」七公主撒嬌地道。

  昌平長公主好笑地點點她的鼻子,「你這猴兒時常來我這裡玩,和你說話都膩了,倒是明錦丫頭和絮兒丫頭,姑母可難得一見。」

  七公主哀怨道:「我就知道姑母不疼我了,不過也怨不得姑母,誰讓明錦姐姐在這兒呢。說來明錦姐姐也是個好的,我以前與她有些誤會,那時是我不懂事,過了幾年不見卻覺得頗為喜歡。明錦姐姐,前些天那事是我與你開個玩笑的,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阿寶驚訝地看著她,雖不知道這丫頭要做什麼,仍是謙遜地道:「公主客氣了,明錦並未放在心上。」

  「果然明錦姐姐最好了,我實在是太喜歡了。姑母,明錦姐姐這般好的人,若是能時常見面真是太好了,是不是。」七公主一派天真爛漫道。

  昌平長公主有些明白這侄女打什麼主意了,面上仍是笑道:「若是你喜歡她,可以時常招她入宮陪你說話的。」

  七公主拍著手笑道:「好,就這麼說定了。」

  「……」

  眾人差點忘記了現在是來看戲的,只能看著姑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將話給定下了,反而是當事人阿寶,一句話也插不上來,便淪為了七公主的玩伴。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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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女眷這邊心思各異的時候,男眷那邊也各有八卦。

  駙馬周永言作為長輩,自然要關心一下晚輩。駙馬這份工作雖然不好幹,但他與昌平長公主之間的感情卻是十分要好,成親前通房雖然幾個,但在尚了公主後,那些通房也譴散了,只有兩個年紀較大的得公主恩賜在府裡養老,但也形同擺設,屁都不敢放一個。夫妻二十幾年,兩人極少紅臉,堪稱皇家恩愛夫妻的典範,時常得到正德帝的表揚。

  「令殊啊,近來難得見你,是不是工作很辛苦?可別為了工作而累壞自己的身體,省得皇上擔心……」周永言也是個溫和人,與人說話和風細語,皇室中也只有他敢如此與晉王說話,話語中的殷切叮囑關心,也比素來對這兒子沒有好臉色的正德帝稱職多了。

  晉王臉色未變,淡淡地回道:「並不辛苦。」

  「聽太子說,前段時間竟然有人膽敢闖天牢劫欽犯,當時還讓人逃了,皇上命你出城緝拿犯人,你沒受傷吧?好像後來聽說有勳貴女眷被涉及其中……也不知道何人如此大膽。」

  晉王看了眼他憂慮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揚,眼裡有說不盡的冷戾,淡聲道:「不過是前朝餘孽,不成氣候。倒是當時在驛站多虧了鎮北將軍大人的愛女李姑娘相助,方能及時捉拿住犯人。不過好像李姑娘不慎受了傷,也不知道她的傷好了沒有。」

  難得他突然說這麼多話,周永言父子皆有些驚訝,後頭坐在附近的勳貴弟子也拉長了耳朵,想聽聽鎮北將軍之女當時又做了什麼凶殘事情,那時看到晉王護送鎮北將軍家女眷的車隊進城,鬧得流言滿天,可晉王府衛嘴嚴,是以沒有人知道那時發生什麼事情。

  坐在周永言身邊的周御聞言微微蹙了下眉,然後悄然看了眼晉王,腦海裡忍不住想起方才在花園裡看到的姑娘,他先前見過她的畫像,但卻沒有真人來得生動靈活。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十二歲那年,他在宮裡見過她一次,當時中秋宮宴,宮裡出現刺客,一個矮小的姑娘乾淨利索抄起身下凳子將挾持五公主的刺客拍暈了。他還記得當時那一幕,全部人都用一種驚呆兼驚嚇的表情看著她,而小姑娘拍完人後,才發現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馬上改變表情,換了一臉驚嚇的模樣,倒在身後發抖的宮女懷裡。不可否認,當時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他只想爆笑,明明她驚嚇的模樣表演得十分逼真,活靈活現,臉都逼得發白了,可是他卻感覺到她只是為了合群而假裝出來的。

  很多人都說鎮北將軍之女做事出人意表,不是賢妻之選,可是他卻覺得這個姑娘活得十分真實有趣,只可惜男女有別,他極少能見到她,大半時間她常到邊境陪伴父親,更少見了。這次她回來,母親曾同他透露,皇上正欲重用鎮北將軍,母親也覺得鎮北將軍之女是個賢妻人選,欲選她為媳……

  想罷,溫潤的面容難得有幾分發熱,不敢再深想。

  台上的戲正唱到高-潮,晉王突然起身,表示到外面走走,周永言知曉他不耐煩看這種戲劇,而且剛才遊園時估計該看的也看了,含笑叮囑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

  「令煦表姐,別走這麼快,小心摔跤。」周瑾叫道。

  七公主蕭令煦回頭看向表妹,微微挑了下眉,努力壓抑住脾氣,笑道:「阿瑾,你不是說帶我們去個好地方麼?還是快點去吧,免得呆會戲唱完了,姑母要尋我們。」說著,七公主拉住走在後頭的阿寶,努力擠出笑臉,說道:「明錦,你說對吧?」

  阿寶努力壓抑住欲抽回手的衝動,笑著應了聲是。

  她現在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老媽子,帶著三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在別人家亂闖,這感覺實在不好。

  戲看到一半時,七公主明顯覺得無聊了,昌平長公主便吩咐女兒帶著阿寶、柳絮兒和七公主在公主府走走,周瑾笑著應了,突然一臉神秘地對幾個姑娘道帶她們去個好玩的地方。離開時,阿寶還能感覺到其他的姑娘安安份份地坐著陪大人看戲,但那眼神卻是十足的羨慕嫉妒——阿寶總覺得昌平長公主對她似乎另眼相待,七公主的態度也轉換太快了,有些Hold不住啊!

  「表姐別急,很快就到了。」周瑾仍是笑吟吟地道,不急不徐,小小年紀,威儀盡顯,比七公主還能沉得住氣,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穿廊過院,經過一條九曲迴廊,走過一道月亮門後,來到一處名叫綠柳山房的院子。這處院子安靜而幽深,整個院子以林木為主,遠遠望去,一片翠綠色,彷彿置身在清幽的森林之中。

  「就在前面啦,你們過來吧。」周瑾笑道,帶著幾個姑娘走入樹林中以鵝卵石鋪就的小道,很快便來到一處假山,假山有五米高左右,山下一條平石砌成的階梯繞山拾級而上。

  周瑾笑著請她們上去,幾人不知其中乾坤,一臉狐疑地跟著上去,直到爬到山頂,看到建在假山之上的亭子時,不禁驚歎出聲。微風徐來,站在高處眺望,雖不能將整個京城收入眼底,但那開闊的景致確實不枉她們此行。

  幾個姑娘紛紛讚歎,柳絮兒道:「公主府幾時建了這處亭子的?」柳絮兒時常來公主府找周瑾玩,對公主府有幾分瞭解,卻不知道還有這種地方。

  「去年三伏天氣,京中很多人家的房子不是不慎起火了麼?那時綠柳山房這邊也被燒了幾間房,娘親讓工匠來修葺的時候,順便讓人修了這處亭子,倒是方便了咱們看風景。」

  正說著,已有丫鬟將茶點疏果端上來,七公主接了茶正喝著,突然望向某個地方,欣喜道:「這裡確實看得遠。」說著放下茶盞,起身扶著欄杆眺望,看著那個穿著青色綢衣的公子帶著幾個好友往此地行來。

  就在看得入神時,坐在一旁的柳絮兒突然問道:「七公主,你看什麼這般入神?」

  七公主本看得癡然,被這聲音驚了下,扶著欄杆的手一滑,又因此時吹來了一陣疾風,人又站在高處,身體有些搖搖欲墜。

  「公主!」

  「表姐小心!」

  柳絮兒和周瑾臉都白了,看她身形搖晃隨時可能要掉下去的樣子,嚇得都沒了動作,倒是坐得比較近的阿寶忙站身探身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七公主也被嚇懵了,側著身體就要往外摔出去時,反手拉住了阿寶的手,阿寶被她一扯,七公主是站穩了,一隻手也撈住了柱子,可是阿寶卻不慎被她拉得往欄杆翻了出去。

  「啊——」

  不遠處正帶著朋友往此處來的周御也看到從假山的亭子往下跌的人,俊容失色,直覺叫道:「小心!」

  疾風在耳中呼嘯,阿寶感覺自己像在玩遊樂場中的垂直遊戲,呼的一下從高空處垂直降落,心臟都要迸了出來,那一刻腦袋一片空白,什麼想法也沒有了。

  所有人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不忍睹目,過了幾秒,再睜開眼睛時,眾人直撲亭子欄杆前,以為會看到摔得血肉模糊的人時,卻發現好像並不是那回事兒。

  假山下,應該摔得血肉模糊的人此時正被人抱住,而那人……

  「晉、晉王表哥……」周瑾結結巴巴地喚了一聲,得到了下面男子森冷含戾的一瞥,嚇得失語,心臟都有些不規律。

  正巧這時,周御等人也跑進了綠柳山房,直奔而來,待見到眼前一幕,不禁有些呆愣。

  四周除了風聲鳥鳴,安靜得落針可聞。

  只有阿寶在真正地感覺到自己沒有摔死時,拍拍胸口心裡直呼慶幸,抬頭正想感謝一下救了自己的好心人時,抬頭看到的是男子堅毅乾淨的下巴,鬍鬚剃得乾乾淨淨的,顯得有幾分斯文,再往上——對上一雙含威帶煞的冷眸時,阿寶也僵硬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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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現場的氣氛有片刻的凝滯僵硬,不過很快地周御率先反應過來,溫潤俊秀的臉上露出關切的表情,詢問道:「李姑娘可有受傷?」

  阿寶愣愣地看向他,經他提醒,才發現自己還被人抱著,朝他搖頭後,忙小聲地對抱著自己的人道:「多謝晉王殿下救命之恩,我已經沒事了,麻煩您放我下來。」阿寶低著頭,感覺到那靠著的胸膛,還有籠罩著自己的那種難以忽視的有別於父親的雄性氣息,不禁有些拘謹。

  自從回京那次在驛站遇到晉王,雖然過程中太危險,兩人皆沒有多少交流,但阿寶就覺得這個男人是非我族類,十足危險的存在,能遠離就遠離。她的直覺素來很準,既然覺得危險,那麼這個男人絕對是在某個地方十足危險,打定主意遇到他直接裝死。

  晉王低首看她,自然只能看到個縮起來的腦袋……沉默地將她放下。

  想來是剛才跌下來嚇得狠了,阿寶著地的時候,腿竟然一軟,差點跪了下去,然後又被一隻手給拉住手臂。

  阿寶身體一繃,勉強定了定神,又朝晉王道謝一聲,想扯回被他拉住的手,卻發現自己悍動不了他絲毫,不禁抬頭看他,很快又被那種幽深冷戾的視線嚇得頭皮發麻,低下頭去。

  周御臉上的笑容有些僵,默默地將自己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來,看向假山上方那幾個嚇傻了的姑娘,說道:「公主、阿瑾、柳姑娘,你們沒事吧?」

  幾個姑娘也同樣嚇得不輕,經周御提醒,忙蒼白著臉搖頭,七公主等人也隨之從假山下來。

  「李明錦,你沒事吧?」

  七公主拎著裙子跑過來,美麗的臉蛋徒添幾分蒼白,沒有往昔的任性嬌縱,看起來倒是增了幾分嬌弱之美,也十分符合時下男子對扶柳之風的弱女子的審美,使得隨周御而來的那幾個公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阿寶搖頭,看她一副嚇壞的模樣,便知道她剛才也是無心的。

  「你們先前在做什麼?怎麼會發生如此危險之事?」周御難得板著臉問自己妹妹,七公主身份貴重,柳絮兒是客人,阿寶是受害者,周御不好說什麼。

  周瑾縱使再沉穩,也不過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有些惶然地道:「大哥,我……我們在上面看風景,先前風有些大,令煦表姐沒有站穩,差點被風刮倒,是明錦姐姐位住表姐,卻不小心自己跌出去……」

  「胡鬧!」周御有些生氣,雖然聲音依然溫雅柔和,可板起臉的時候也自有一股威儀,「這假山修得高,你怎能帶幾位姑娘到上面去?回頭仔細母親要罵你!」

  周瑾何時看過兄長如此嚴厲的模樣,周御一直是和風細雨,待人溫柔體貼的,第一次被敬愛的兄長如此斥責,加上剛才一番驚嚇,讓她難受得快哭起來。明明是七公主自己站在高處眺望,也是她累得阿寶為救她摔下山,可是最後挨罵的反而是她,讓她十分委屈。

  「表哥,你別罵阿瑾了,是我的錯。」七公主心儀周御,對周瑾也是要交好的,不能讓她挨罵怨恨上自己,只得出聲為她辯護。小心地窺了眼晉王,訥訥地說:「我當時站得太高,沒注意到腳下,當時風景太好,不小心看得妄形,絮兒問我話時讓我嚇了一跳,才不小心害得明錦摔下山的。幸好有五皇兄……」說著,突然注意到自家皇兄仍拉著阿寶,不由有些吃驚。

  其他幾人也看到了,不過想起事情情有可緣,倒也沒有往他處想去,幸好這時晉王見阿寶已經不再手軟腿軟,倒也識趣地放開了手。阿寶鬆了口氣,忙往一旁蹭去,在晉王瞥了眼過來時,馬上一副正經狀。

  柳絮兒紅著眼道:「對不起,都是我先前出聲不小心嚇到公主,要怪就怪我好了。李姐姐,幸好你沒事,不然我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七公主有些無地自容,若不是她當時看得癡了,也不會被嚇到。對於阿寶這次為了救自己摔下山的事情,七公主心裡也是有感觸的,突然也覺得她不是那麼討厭了。說到底,確實是柳絮兒出聲嚇她,不禁有些怨恨上柳絮兒。

  周御意思地將妹妹訓斥了一頓,然後對晉王道:「晉王殿下,先前多虧了你,不然……」如果鎮北將軍之女在公主府出事,又因為是妹妹帶過來玩出的事,於公主府來說都脫不了干係,加上他也實在不願見她出什麼意外。

  晉王淡淡地點頭,最後看向七公主,直到看得她臉色發白後,才冷聲道:「以後少自作主張,省得連累了旁人。」聲音裡是不帶感情的諷刺譏誚。

  七公主被晉王在這麼多人面前毫不容情地斥責,又羞又憤,只是她素來怕這位兄長,只能站著乖乖挨罵,心裡對柳絮兒越發的惱恨了。

  因為發生了意外,眾人也沒心思再逛,便都回到惠和園。

  昌平長公主很快得到消息,柔聲地安慰了幾位小姑娘後,特地將阿寶叫到面前,先是感謝了她救了七公主,又關切地詢問道:「可有受傷?」

  阿寶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笑意,溫馴地道:「不過是手上有幾道擦傷,其他的倒是沒事兒。」

  晉王救了阿寶的事情,在周御的請求下,在場的人隻字不漏,雖然當時情況緊急,可是阿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個大男人抱住,實在是說不過去,於她的名聲也有礙。在場的眾人知曉這個道理,加上救人是晉王本尊,誰敢隨便拿晉王說嘴,簡直不要命了——周御的話可以不聽,但是若是犯到晉王,等著死全家吧,沒人會犯這種錯誤。是以昌平長公主只知道晉王救了阿寶,但實際情況怎麼樣的,倒是不怎麼清楚了。

  聽到她的話,昌平長公主將她的袖子擼起,不禁倒抽了口氣,只見一道長長的擦傷從手肘一直蔓延到手腕間,雖然傷口不深,但架不住它刮了一層皮,泌出了點點血漬,染紅了白色的裡衣,於女子而言也算是可怕的傷勢了。這是當時阿寶跌出欄杆時,手與欄杆相擦留下的。

  昌平長公主一臉憐憫疼惜,當下喚人去將宮裡御賜的去血生肌膏拿來,送了阿寶一瓶。這生肌膏是太醫研製的,所用藥材昂貴,所制不多,宮裡也只有幾位受寵的貴人才有。

  因發生這樁意外,這次賞花宴也草草地結束了。

  回途的馬車上,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親自查看了阿寶手上的傷,對著阿寶歎了口氣,其他幾個明也一臉同情地看著阿寶。

  兩位伯母歎氣的原因是,阿寶似乎每回遇上晉王都沒什麼好事一樣——即便這次被晉王好心救了。不過值得高興的是,昌平長公主對阿寶的態度,她們心裡都有個模糊的想法,昌平長公主可能真的看上阿寶,想讓阿寶作兒媳婦,終於不用擔心阿寶婚事了,能攀上昌平長公主對威遠侯府也有利。

  其實昌平長公主的想法也很簡單,她看重阿寶的父親李繼堯,兒子若有這麼個岳家,對他將來的仕途也有好處。雖然以她現在的地位,已經不求什麼了,可是正德帝不可能真的萬歲,新皇登基後,誰知又是怎生一番情景。她要為兒子女兒盡早作好打算。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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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榮安堂裡,老夫人將來請安的孫女孫子打發下去後,留下四個兒媳婦說話。

  「長公主最近都邀請哪幾家的女眷到公主府裡作客?」老夫人摸著手中的佛珠問道。

  威遠侯夫人答道:「有柳大人的千金、平王府樂寧郡主、英國公府三小姐、五城兵馬指揮使大人千金,還有明錦丫頭。」說著,不禁又是一笑,「明錦丫頭似乎頗得昌平長公主眼緣,長公主每次叫她過府去玩時,總會送她些不同的東西。」

  二夫人跟著笑道:「可不是嘛,長公主前天還托人給明錦送來了一瓶百花玉露丸呢,明錦這丫頭有心了,還給我們都送了。」

  聽到「百花玉露丸」,在場的女人都露出一臉羨慕又高興的表情。百花玉露丸是太醫院研製出來的美容藥,聽說製造過程複雜,用藥昂貴,同樣不能多制,一般只供給宮裡的幾位貴人,連幾位公主想要,也得請示皇后娘娘才行。昌平長公主是當今皇上的胞妹,與聖上感情極好,但是聽說她也只是得了一瓶百花玉露丸,竟然捨得直接送給了個小姑娘。

  當然,在阿寶收到百花玉露丸時,便將它分別再裝了瓶。一瓶百花玉露丸有九粒,給老夫人送了三粒,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各兩粒,三夫人和五夫人一人一粒,自己沒留一粒。

  三夫人有些憂慮地道:「長公主厚愛明錦雖然好,可是如此太過也不太好吧……」心裡多少有些嫉妒,她的明月長得花容月貌,那天明明也跟著一起去賞花,可是為何沒有入了長公主的眼緣呢?還是長房和二房當時都將機會給了明錦?

  五夫人瞥了她一眼,笑道:「三嫂多心了,聽說其他幾家的千金同得長公主眼緣,時常叫她們到公主府陪清寧郡主一起玩兒呢。不過還是明錦丫頭爭氣,甫一回京,就能得到貴人眼緣,今後婚事也不用著急了。」

  三夫人恨恨地剜了她一眼,覺得她是在埋汰自己,「五弟妹,四弟如今位高權重,明錦作為四弟唯一的女兒,如何也不會差的。」

  聽著兩人你來我往,老夫人有些心煩道:「好了,你們就停嘴吧,都多大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為點小事就紅臉。」

  兩人趕緊收聲,低眉斂容地朝老夫人應了一聲。

  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在她們開始對掐時就作壁上觀,特別是這兩人的話題扯到李繼堯時,明白這位四叔是老夫人心中的禁地,更不想摻和了。當然,老夫人對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之所以比較倚重,不僅是她們都是自己親生兒子的媳婦,還因為她們識大體,不像餘下兩個總是削尖腦袋想表現些什麼。

  似乎因為提到了李繼堯,老夫人心情不怎麼舒暢,聲音也陰沉了幾分,說道:「老大家的,你說,昌平長公主可能看上明錦了?」

  威遠侯夫人笑著道:「興許是的,昌平長公主那天確實同我透露了她的意思,不過這事沒擺上明面上來,也沒有定數,媳婦覺得還是先當作不知罷。」

  老夫人呼了口氣,點頭道:「應當如此。周御一表人才,待人謙遜,頗得聖贊,前途不可限量。配明錦,倒也當得。」若是威遠侯府能搭上昌平長公主的線,對威遠侯府百利無一害。這也省了她再為孫女的終身大事擔心,這也算是對小兒子有個交待了。

  二夫人臉上也露出高興的表情,她的明鳳已經定親了,身邊只有一個庶女明霜,自然是越不過阿寶去的,對於侄女能有個好姻緣倒也不心酸眼紅。倒是三夫人和五夫人心裡有些不忿又有些無奈。周御有才有貌有家世,而且為人謙遜知禮,溫柔體貼,確實是個好夫婿人選,哪個作母親的都想將女兒嫁予如此優秀的男子,只可惜她們沒有個在邊境立功的夫君,女兒入不了人家長公主的眼緣。說到底,阿寶能入昌平長公主的眼,不過是因為李繼堯的軍功罷了。

  然而,老夫人的高興只持續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威遠侯府便收到了幾封從邊境寄回來的信。

  「娘,四弟來信了。今天一大早,信就送過來了,有好幾封呢。」威遠侯夫人手中拿著幾封信,「四弟有心了,連續寄回來了幾封信,不僅有寄給娘的,老爺和幾位小叔都有,嗯,這裡還有一封是給明錦的。」

  老夫人高興地從兒媳婦手中接過了信,高興地道:「這孽障還算有良心!」

  阿寶也是一臉喜悅,恭敬地從威遠侯夫人手中接過父親寄給她的信,也不知道沒了她叮囑,父親會不會又只吃肉不吃青菜,常常不拘小節地和親衛群毆打架受傷,然後滿身傷的不處理直接躺到床上睡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這麼多毛病,糾正幾年都糾不回來,她不盯著,毛病就上來了。

  「這個孽障!!!」

  突然一聲怒罵將阿寶跑馬的思維拉了回來,就見坐在上首位置的老夫人一臉怒容,氣得臉都紅了,嚇得眾人噤若寒蟬,明字輩的姑娘們都有些惶惶不安,不知道老夫人為何會生如此大的氣。

  威遠侯夫人等也嚇了一跳,明明先前老夫人還一臉高興地看信,怎地現下卻生起氣來,直覺定是那位仍犯中二病的李繼堯在信中說了什麼讓老夫人生氣的事情了。

  「娘,您先別生氣,免得氣壞了自己身體。」

  幾位夫人紛紛上前去寬慰,見老夫人仍是不見氣消,心知此次非同小可。威遠侯夫人極有眼色地暗示在場的明字輩的小姑娘離開,阿寶雖然很想知道自己爹又做了什麼「好」事了,不過老夫人現在臉色確實恐怖,也不好留下,只得滿腹疑問地隨著幾位妹妹一起離開榮安堂。

  李明鳳和李明儀分別走在阿寶兩側,皆擔憂地看著阿寶。

  每次四叔若是做了什麼惹祖母生氣的事情,阿寶總會被祖母冷待,甚至遷怒。她們覺得阿寶挺無辜的,這次祖母這般生氣,還不知道阿寶會不會又受到牽連。

  阿寶朝她們笑了笑,一邊牽著兩人的手道:「昨天長公主送了我一些好茶,你們也去嘗嘗罷。」

  兩個姑娘笑了笑,隨阿寶去了。

  *****

  等小姑娘們都離開後,老夫人終於受不住那個氣,捶著胸口罵道:「那孽障,不氣死我不甘心麼?以為人人都要像他那樣,連這種荒唐的要求都提得出,難道是想讓他女兒一輩子嫁不出去不成?!我威遠侯府沒有嫁不出去的姑娘,若是不成,直接讓她去廟裡當個姑子算了……」

  聽到這話,眾人俱是嚇了一跳。威遠侯夫人和二夫人忙給她順氣撫胸,三夫人和四夫人忙找來茶水,除媽媽也急著去拿靜心丸。

  過了會兒,老夫人吃了一粒靜心丸,無力地倚靠著大引枕,對大兒媳婦道:「你告訴老大,不管老四在信裡提出什麼要求,都別理他,當他死了算了!還有你們幾個也一樣,將我的話如實告訴老二老三老五他們。」

  威遠侯夫人勸道:「娘,您消消氣,四弟是個明理孝順之人,可能是您誤會他了。」由於沒看過信,威遠侯夫人也不知道信中說了什麼,依李繼堯的尿性,可能真的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也不一定。心裡明白,嘴上卻不能在老夫人面前說丁點不是,作母親的可以罵自己的兒子,但卻由不得旁人罵。

  老夫人無力地擺擺手,將那封被她氣怒之下抓皺的信遞給她,「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威遠侯夫人滿腹疑問地攤開看了下來,等看到某一處時,臉色也僵硬了。

  什麼叫「我兒阿寶之夫婿,此生只能娶她一人,若有其他通房小妾者,皆不可為阿寶之良配!望母親憐惜阿寶自幼喪母,為她擇個清清白白、乾乾淨淨之夫婿……」難道男人有通房小妾,就是不乾淨的?

  威遠侯夫人一時間無法理解這位小叔的想法了,感覺到一種深沉的代溝。

  不僅威遠侯夫人無法理解,等威遠侯府的四位老爺回來後,紛紛看過李繼堯寄回來的信時,也覺得無法理解這四弟(四哥)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為何總能提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要求出來。

  幾位老爺聚在威遠侯的書房裡,將彼此的信都看了一遍,發現信中除了稱呼不同,但內容卻是一樣的,連那句「我兒阿寶之夫婿,此生只能娶她一人,若有其他通房小妾者,皆不可為阿寶之良配!望母親(大哥/二哥/三哥/五弟)憐惜阿寶自幼喪母,為她擇個清清白白、乾乾淨淨之夫婿……」

  幾位老爺啼笑皆非,二老爺卻拍著桌子笑道:「果然有四弟的作風!哎,周御可有通房丫頭?」末了不忘促狹地問了一句。

  威遠侯冷笑道:「男子三妻四妾為正理,雖也有獨一妻之人,可是暗地裡通房卻是不少,哪能讓所有男子與他一般犯上這等癡病?不必理會他,周御品貌俱佳,實為明錦良配。」

  三老爺和五老爺面面相覷,不好發表什麼。其實他們覺得自從李繼堯在亡妻牌位前發了那誓後,就一直無法理解他奇葩的想法了。他對自己苛刻不說,這會兒還管上女婿來了,依他這般苛刻要求,恐怕他女兒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大哥,若是不聽他的,我擔心四弟鬧起來……」二老爺最是瞭解這位兄弟,歎道:「只怕他會直接寫信送到御案上,請求皇上為他作主。」

  頓時,在場的大男人像吃了坨那啥一樣,臉色憋得難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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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將前來喝茶的幾位姐妹送走後,阿寶拿出父親的信瀏覽起來,越看臉色越怪,最後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雁回重新沏上一壺花茶,笑問道:「姑娘笑什麼呢?小心老爺知道你笑話他的信要生氣了。」

  阿寶將信小心地折起收好,說道:「因為我知道祖母今天為何那般生氣了。」說著,又有些不可思議地道:「阿爹不會給幾位叔伯寫了一樣的信吧?阿爹應該不會這麼……不靠譜吧?」

  不得不說,作女兒的還是比較瞭解父親,李繼堯還真這麼幹了!

  雁回不知道她什麼意思,但是雁聲十分積極地響應道:「姑娘,老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姑娘好,一定會這麼幹的!」

  看她一副狗腿的模樣,雁回手癢癢的在她腦袋上拍了下,什麼都不知道,也好意思來附和,貓狗打架都有她的份兒。

  猜測出自己父親可能又做了癡漢的事情,阿寶一時間有些同情祖母和幾位叔伯,他們的神經又要崩緊了。其實阿寶也很奇怪,這種封建社會風氣下,自己父親是怎麼養出這種性格的?某些時候,父親李繼堯的言行,讓阿寶覺得十分有現代人的思想節操,以前還以為他也是穿的,後來發現並不是時,阿寶不禁開始膜拜起這個土著父親,也很想知道他是怎麼能有這麼多超時代的想法的。不過研究了十幾年,阿寶得出一個結果:李繼堯思想之先進奇葩,已經超越了時代的局限性了,前途不可限量。

  不說自己父親,翌日一早,宮裡便來了人,奉戚貴妃之命,召她入宮。

  因為這事,威遠侯夫人讓管家好生招待宮裡來的人,然後匆忙地過來給阿寶打點,直到覺得衣服首飾方面完全沒有問題後,才帶著阿寶到前院大廳去。

  甫一進來,阿寶就隨威遠侯夫人上前請罪,直言讓她們久等了。

  請阿寶入宮的是戚貴妃身邊的心腹嬤嬤與七公主蕭令煦身邊的宮女,對於阿寶因為更衣耽擱了些時間的事情,她們沒有絲毫的不悅,仍是笑盈盈的。

  「李姑娘可別多禮,是我們公主想您了,才讓奴婢們過來請您入宮陪伴。」圓臉宮女楚荷笑著說,她氣度穩重,說話不僅不慢,讓人極易心生好感。「自從在昌平長公主府別過後,公主一直叨念著李姑娘,李姑娘還是咱們公主的救命恩人呢。」

  阿寶謙虛地笑了笑,表示救公主是自己的本份之類。

  另一位嬤嬤也笑著道:「既然李姑娘已經準備妥了,和咱們一起入宮罷。」

  威遠侯夫人忙讓人給兩位打賞,叮囑阿寶幾句,便讓她們離開了,轉過後身卻有憂心忡忡。

  「娘,您怎麼了?五姐姐得宮裡貴人賞識不好麼?」李明儀奇怪地問,多少世家貴女盼都盼不來的福份呢。

  對於阿寶能被貴妃召進宮的事情,威遠侯府裡的人知道後反應不一。老夫人說了一聲知道了就沒有其他吩咐了。二房同樣擔心,卻是擔心七公主與阿寶不睦,怕一次救命之恩並不能抵消曾經的仇怨。三房和五房卻有些嫉妒,特別是兩房未出閣的姑娘,心裡又羨又妒。

  「你懂什麼,貴妃和七公主是這般好相與的麼?」

  威遠侯夫人覺得小女兒被她養得太天真了,不禁有些憂愁。大女兒雖然夠敏感,事情看得夠透徹,卻天生一副驕傲清高的性子,也算是長殘了,小女兒因為是最小的,難免疼愛多一點,誰知又被養成了天真活潑的性格,完全沒有丁點的憂患意識,看來小女兒的親事她得慎重考慮一翻了。

  ******

  戚貴妃和七公主確實是不好相與的!

  戚貴妃家世不顯,能爬到這位置憑的不只是聖寵二字,某些時候連皇后也要避其鋒芒,若沒有點手段,怎麼可能牢牢佔著聖寵?戚貴妃育有一子一女,二皇子蕭令傑、七公主蕭令煦。相比七公主一副被寵壞的性情,二皇子蕭令傑卻是個有賢德之名的皇子,成年後便被封為賢王,可見正德帝對此子的厚愛與期望。

  朝陽宮裡,七公主正挨著戚貴妃撒嬌:「母妃,女兒真的喜歡御表哥,您能不能讓父皇為我和御表哥賜婚?」

  戚貴妃卻皺起眉頭,不堪贊同道:「癡兒,這些日子難道你還不知道昌平打的是什麼主意麼?」

  七公主咬了咬牙,恨恨地道:「我當然知道,姑母是看上李明錦的父親的能力,想讓御表哥娶李明錦為妻!可那又怎麼樣?我是父皇最疼的女兒,足以配得上御表哥了!」

  「既然你知道昌平的打算,你便熄了這心。」戚貴妃語重心長地對女兒道:「你父皇再寵你也沒用,你到底是女孩子家,上頭還有太子呢,太子一系素來與我們不睦,將來若是太子上位,還不知道是怎生的光景。」歎了口氣,戚貴妃不免有些憂心,「且昌平與皇上一母同胞,皇上最是疼愛這妹妹,若是昌平不願意,皇上是不可能硬將女兒嫁給周御的。所以你也別總是拿你的身份壓人,對於有些人來說,你的身份還不夠!」

  七公主呆了呆,母親從來沒有這般嚴厲地和她說過話,一直都是順著她寵著她的,才讓她養成這等嬌縱的性子。可是當聽到真話時,又讓她有些受不住。想到自己不能嫁給心愛的御表哥,眼淚掉了下來,泣道:「母妃就不能憐惜女兒麼?女兒是真的喜歡御表哥,願意做御表哥的妻……」

  「可是昌平不願意讓你做她兒媳婦,又有什麼辦法呢?」戚貴妃實事求是,對於昌平長公主,她雖然是貴妃,但也無可奈何。且隨著年齡增長,年華老去,皇上的寵愛已經不如曾經了,現在不過是佔著個情份罷了。幸好正德帝是個念舊的,對她們這些跟隨他甚久的女人總有幾分情義。

  「難道……就沒有人能讓父皇改變主意麼?父皇不是一向聽母妃的麼?」七公主猶有不甘道。

  「閉嘴!」戚貴妃厲聲喝道:「你仔細管好自己的嘴,別什麼都只看表面不長點腦子。」

  喝令完女兒,見她嚇得低頭垂淚,戚貴妃又有些頭疼,怨怪自己將她寵得太堪,行事粗暴,從來不會將事情往深處想。與兒子的優秀比起來,這女兒實在是簡單到讓人頭疼。

  戚貴妃憐惜地將小女兒摟入懷裡,半晌方道:「母妃罵你是為你好,你也別怨我。罷了罷了。」她歎了口氣,風韻猶存的臉蛋染上一抹嫉妒,「誰說沒有人能讓你父皇改變主意?確實是有這麼個人,如果她還活著,我也坐不到如今這位子,恐怕整個後宮都是她的天下了。你父皇甚至願意為她譴散後宮,恁地癡情……」

  七公主聽得有些怔愣,忘記再哭,見母親神情恍惚,不禁問道:「那人是誰?」

  「你五皇兄的母妃。」

  「怎麼可能?」七公主脫口而出,一副被騙的表情,「誰不知父皇最厭惡的就是五皇兄,五皇兄十歲之前是在冷宮中長大的呢,若不是太子哥哥偶然發現從冷宮裡跑出來的五皇兄,說不定五皇兄現在還呆在冷宮裡呢。而且五皇兄長至十歲,還不會說話讀寫,像個啞巴一樣,在上書房不知被多少人笑話……」

  聽著七公主娓娓道來五皇子的生平,戚貴妃暗暗搖頭,打斷了她的話,「行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切記得,離你五皇兄遠一點兒,沒事別惹到他。上回在太子府你和榮華刁難李明錦的事情,被你五皇兄遇見,若不是本宮壓下,你少不得被你父皇責罵了。」

  七公主有些憤然,她就是討厭李明錦,乍然見之下舊恨一起,就管不住自己了嘛。原本在昌平長公主府李明錦救了她一命,她是心生感激的,可是這段日子隨著昌平長公主的行事,讓她又惱上了李明錦,甚至知道李明錦可能會嫁給周御後,妒恨再也壓不住。

  不過說到五皇子晉王,七公主又想起了先前的計劃,對戚貴妃道:「母妃,既然姑母看上李明錦,咱們就讓李明錦嫁不成表哥不就行了?」

  戚貴妃瞇起眼看她。

  她掩著嘴笑道:「我覺得李明錦和五皇兄也挺相配的,不是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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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聽到女兒的話,戚貴妃直覺道:「不妥!」

  「為什麼?」七公主急了,恨恨地道:「難道真的任李明錦最後嫁給御表哥?我不答應!」

  戚貴妃皺著眉頭,耐心地給女兒分析情況:「晉王是太子一系的,若是讓晉王娶了李明錦,得到了鎮北將軍的支持,太子一系的勢力更加牢固,於你皇兄不利。」說著,歎了口氣,「若是令傑沒有王妃,本宮倒是可以求皇上將李明錦賜婚予令傑,只可惜……」

  雖然已有威遠侯的嫡長女進入太子府為側妃,但李側妃只是鎮北將軍的侄女,哪裡比得上親生女兒?加之李繼堯這人的某種尿性,戚貴妃實在不希望李明錦嫁給太子一系的任何人。

  「那可以讓李明錦給皇兄作側妃嘛!」七公主脫口而出,開口後越發的覺得這個主意好,「只要李明錦成為二皇兄的側妃,也是二皇兄的助力了!」

  戚貴妃簡直被這個異想天開的女兒氣得個仰倒,正想糾正她的異想天開時,一名宮娥在外頭稟報道:「娘娘,公主,鎮北將軍之女李姑娘到了。」

  「讓她進來。」

  戚貴妃抿唇,看了眼神彩飛揚的女兒,到底沒說什麼。

  ****

  阿寶隨著宮娥嬤嬤進來,恭恭敬敬地給首位上的戚貴妃和坐在她身邊的七公主行禮請安,等被叫起時,七公主已經熱情地離席,走過來拉著她的手了。

  「明錦你終於來了,我可是盼了你很久呢。」七公主嬌嗔地說。

  阿寶被她的熱情弄得毛骨悚然,面上仍是掛著得體的笑容,一副感激的表情:「得公主惦念,也是明錦之榮幸。」

  宮娥上了茶點後,笑著退到一旁,七公主拉著阿寶一起坐在戚貴妃下首位置。

  戚貴妃打量姿態恭敬而從容的少女,明麗可人,雖然不是絕色,倒也容色可嘉。只是比起美女如雲的皇宮,卻見不得是最出眾的,臉上保持著得體溫和的笑容,笑容微深些時,嘴角抿出一顆小虎牙,讓人覺得這小姑娘頗為可愛又親切。

  戚貴妃有些明白昌平長公主為何會囑意李明錦了,除去鎮北將軍的原因,這李明錦明顯是個溫和討喜的姑娘,昌平素來獨裁霸道慣了,可不樂意要個身份高貴又會和她對著干的兒媳婦,自然想要給兒子挑個溫和討喜的姑娘。

  阿寶偷偷地打量了眼戚貴妃,聽說她今年已經四十好幾了,不過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也不過是三十出頭,一身濃綠色搭配的宮裝,頭上珠翠環繞,雍容華貴,頗具熟女的氣質。此時臉上掛著柔和溫慈的微笑,高貴中透著一種母性的光輝,讓人一眼便生好感。

  「明錦,本宮要感謝你上回在公主府時救了我這頑皮的女兒,當時若不是有你,也不知道她會摔成怎麼樣,這份情本宮記下了。」戚貴妃拉著阿寶的手,慈愛又感激。

  阿寶當下自然又得表一次忠心,表示救公主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心裡卻暗暗吐槽,下次再遇到這種倒霉事兒,還是跑遠一點兒,莫再沾上身了。

  戚貴妃又與阿寶拉了下家常,七公主不耐煩聽這個,嗔道:「母妃,今天明錦是女兒叫進宮裡陪女兒的,您能不能別囉囉嗦嗦地問個沒完?」

  戚貴妃好笑道:「你這孩子,竟然嫌母妃囉嗦,改日母妃不囉嗦你,看你將如何?」

  「到時我嫁了,母妃就囉嗦不到了。」七公主扮了個鬼臉。

  阿寶:=__=!七公主女漢子,終於遇到一位說起終身大事而不是臉紅羞澀的彪悍妹紙了。

  「你這猴兒,連這種話都敢說,也不害臊!」戚貴妃說著,點頭女兒的腦袋,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為什麼害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是你們經常掛在嘴裡的事情麼?」七公主說著,親熱地攬著阿寶的一邊手,笑道:「明錦,你說是不是?」她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爛漫地說:「倒是明錦姐姐,生得這般花容月貌,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哪家的公子。」

  「……」

  阿寶突然有種重頭戲來了的感覺,趕緊打起精神來。

  正當七公主想再接再厲,戚貴妃欲要阻止女兒時,突然靜鞭響起,外頭響起了宮女太監們請安的聲音。

  「給皇上請安!」

  「給太子殿下請安!」

  「給賢王殿下請安!」

  一襲明黃色常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名年輕男子,一名三十上下,下頜有短鬚,溫厚威儀,一名二十七八歲,溫文爾雅,正是太子蕭令璽與賢王蕭令傑。

  戚貴妃領著殿中的眾人起身迎接。

  正德帝扶起戚貴妃,笑道:「你們在說什麼,遠遠的就聽到小七的笑聲了,有什麼可樂的事情也給朕說說。」

  眾人請安後,戚貴妃與正德帝相攜落座,接過宮女奉上來的茶盞端給正德帝后,方笑道:「還不是煦兒,未出閣的姑娘口口聲聲的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不害臊,我都替她臊了!」

  七公主拉著正旁德的衣擺,撅起嘴道:「本來就是嘛,父皇和母妃不是總說人家年紀大了,不應該再留在宮裡吃閒飯了麼?我剛才還說,明錦姐姐這般好的人,不知會便宜哪家的公子呢。父皇,我十分喜歡明錦姐姐呢,明錦姐姐救了我一命,我當時就想,若是能時時和明錦姐姐在一起玩多好。」

  正德帝被她的小女兒嬌態弄得一陣大笑,像個平常人家的父親一般極為享受小女兒的撒嬌癡纏。聽到女兒的話,這才注意起站在一旁低垂著臉的少女,驚訝道:「你就是李愛卿之女?抬起頭來。」

  阿寶微抬臉,眼瞼垂著,恭敬地上前請安。

  正德帝打量著看了一眼,轉頭對太子笑道:「令璽啊,朕記得一個月前,李繼堯在信上還和朕說起他女兒的婚事,可愁得狠。朕還以為他愁什麼,現在看來是愁長得花容月貌的女兒隨便便宜了哪個臭小子才對。」

  太子笑道:「李姑娘純孝,鎮北將軍僅此一愛女,捨不得也是應該的。」

  「父皇,兒臣聽說鎮北將軍是個妙人,想法也與眾不同。」賢王和煦地說:「兒臣還曾聽說過鎮北將軍曾在亡妻靈前發過重誓,當時頗為轟動,可見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父皇何不為鎮北將軍解決煩惱?」

  在場的幾位女性都被這話提起了心,阿寶有些忐忑,擔心皇上聽從賢王的竄掇,亂點鴛鴦譜,戚貴妃不知道兒子想要幹什麼,七公主怕自己沒有和二皇子通氣,最後導致皇上真的如了昌平長公主的願。

  太子眼神微閃,笑問道:「不知二弟有何好想法?」

  賢王擺擺手,謙和地道:「太子別拿臣弟說笑了,臣弟哪有什麼好想法?父皇英明神武,定有好主意,兒臣屆時等著向鎮北將軍道喜沾沾喜氣就行了。」

  正德皇帝端著茶盞,聽著兩個兒子你來我往,沒有說話。倒是戚貴妃見七公主幾次欲言又止,生怕女兒忍耐不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趕緊道:「哎呀,你們關心皇上是應該的,可是別當著人家小姑娘的面討論這種事情,瞧,都臊得人家抬不起頭來了。」

  此時低著頭作害羞狀的阿寶心中無語凝噎,心說其實你們可以當她不存在的。

  正德帝看了眼腦袋快要垂到胸前的阿寶,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確實是這個理,你們這些大男人可不許欺負人家小姑娘家。」

  趁著這話題,戚貴妃忙示意女兒將阿寶帶出去玩。

  七公主雖然很想將阿寶塞到自家二皇兄後院去發光發熱,可也知道不能急於一時,便帶著阿寶離開了。

  等兩個小姑娘離開,正德帝與戚貴妃說了會子兒話,便帶著太子離開了。

  戚貴妃絞著帕子,看向留下來的兒子,問道:「皇上怎地來了?」難道就是帶著兩個兒子到她宮裡逛一下就跑了?不帶這麼欺負黃臉婆的。

  賢王喝了口清茶,淡淡地說道:「兒臣和太子原本與父皇剛討論完了今年春耕之事,陳詳告訴父皇鎮北將軍之女被母妃召進宮裡,父皇便過來了。」

  戚貴妃臉色一僵,咬了咬唇,恨道:「皇后這是什麼意思?」

  若沒有皇后授意,陳詳這死太監會突然和皇上說這件事情麼?表明著不樂意讓他們拉攏李繼堯。

  「母妃,七妹妹是不是有什麼打算?」賢王肯定地問。

  「那丫頭能有什麼打算?為了個周御都失心瘋了,明知道昌平看上李明錦,她竟然想將李明錦嫁給晉王,後來覺得不妥,又想將李明錦給你作側妃!」戚貴妃沒好氣地說。

  賢王聽罷,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若是他還未娶王妃,倒是可以娶李明錦。不過他知道,依李繼堯的脾氣,寧願女兒低嫁,也不會讓女兒去給人作妾,就算是皇子側妃也不行。

  李繼堯所做的奇葩事情,正德帝早些年就知曉了,雖然覺得此人想法夠奇葩,但卻頗有實力,脾氣還很合正德帝的胃口,曾開玩笑地與幾個兒子說了他的某些事跡,所以太子賢王等人皆是知道李繼堯擇婿的標準,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所以,這也是為何正德帝方才對兩個兒子的話沒搭理,皇上現在重用李繼堯,為了更好地控制李繼堯,自然要將李繼堯之女的婚事用在最有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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