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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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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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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 17:49:11 |只看該作者
第 20 章

  離開了朝陽宮後,正德帝帶著太子往太和殿行去,一路安靜無聲。

  正德帝突然道:「令璽,李明錦許予你為側妃可好?」

  太子一愣,雖不知道父皇何出此意,但仍下意識道:「父皇,此事不妥。」

  大內總管張傑聽到這天家父子倆的話,默默地帶著跟隨的宮娥太監退至十米遠,遠遠地跟著他們。

  「如何不妥?」正德帝看著自己培養一手出來的太子,他今年已經五十有五,不再年輕了,臉上出現了皺紋,往日犀利清亮的眼睛也顯得黯淡。

  太子笑道:「兒臣早些年已經納了威遠侯府的姑娘為側妃,現在若再納威遠侯府的四房姑娘,生恐委屈了李姑娘。加之李將軍是個性情中人,他只有這麼個女兒,兒臣素來敬重他,知他的心意,臣也不好去做這個壞人。」免得寒了功臣的心。最後一句話,太子在心裡默默地說。

  正德帝想了想,笑道:「李繼堯確實是個性情中人,他實在不像勳貴子弟出身,這性格倒也直爽了,卻是不適合呆在京城。」一句話,同樣定下李繼堯以後人生奮鬥的目標。

  說罷,也不再提這事,反而提起了另一個兒子,淡聲問道:「令殊可有調查出什麼結果了?」

  晉王蕭令殊近來秘密奉旨離京,已有幾天時間了,調查的是上個月天牢欽犯被劫之事。原本以為只是很平常劫囚犯的事情,可是誰知會牽扯出前朝餘孽來。這事正德帝自然將之壓下,讓太子和晉王秘密負責。

  「五弟昨天給兒臣送了信,言明今日會回京。」

  太子如實回答,看了眼正德帝,正欲想不著痕跡地再提一提晉王的婚事時,突然遠處響起一道尖叫聲,正德帝和太子同時皺眉,這尖利的叫聲倒是有些耳熟,很快地兩人便想起了什麼,同時臉色一沉,匆忙往前面的御花園行去。

  *******

  御花園內,夏花開得燦爛。

  七公主帶著阿寶逛御花園,臉上不覺有些憂愁,她越想越覺得李明錦給她二皇兄蕭令傑作側妃是個極好的主意,這樣二皇兄不僅能拉攏到鎮北將軍,又能讓威遠侯府左右為難,不敢明目張膽地與太子站隊,同時還能熄了昌平長公主的心,多好的主意?

  至於鎮北將軍不樂意女兒作側妃?沒事,到時讓她父皇直接賜婚,他還敢抗旨不遵不成?

  只是,這事情該讓誰開口呢?

  阿寶跟在七公主身邊,瞄見她臉上時而憂慮時而為難時而歡快的表情,雖不知道這姑娘在想什麼,但依七公主的戰鬥力,即便手段簡單粗暴,那也是殺傷力十足的,只希望她不要現在打什麼歪主意。

  正當阿寶有些漫不經心地想著時,七公主雙眼亮晶晶地回頭看她,親切地道:「李明錦,聽我二皇兄說,他在郊外有一處莊子,莊子裡開了很多桃花,還有溫泉,你一定沒有見過溫泉吧?那水的味道很奇怪呢,不過聽說能袪百病,女人泡一泡,還有美容的效果。」

  不,她當然知道溫泉是什麼,而且她泡溫泉的時候,你們早就作古了。阿寶在心裡默默地說,臉上卻假裝一副很好奇的表情,「真的這麼神奇?」

  「自然了!」七公主開心道:「雖然我覺得自己長得不錯,可是若是皮膚能更白些就好了。皇兄曾答應過我,若是我想去泡溫泉,他會讓二皇嫂給我安排。李明錦,不若你也陪我一起去罷。」

  「這個……我得回去問一下伯母。」阿寶遲疑地道:「而且我覺得天氣熱了,泡溫泉不舒服,也沒那麼必要……」

  七公主嗤笑道:「李明錦,你以為你是國色天香,已經美得不需要泡溫泉了麼?放心,本公主邀請你去,威遠侯夫人還能阻攔不成?」她睨著阿寶,蕭氏標準的鳳眼微微含煞,一副不想聽拒絕的表情。

  臥糟!她幾時這麼說過了?這姑娘明明上一刻還天真無瑕,為毛下一刻就像個刁蠻無賴的女人?

  正當阿寶想要繼續拒絕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我聽見了哦,你們要去玩,我也要~~」

  阿寶和七公主同時抬頭,便看到不遠處的假山上探出一個腦袋,那少年唇紅齒白,漂亮得不可思議,只可惜一臉稚氣,就像是個天真無瑕的孩童。而且也不知道他去蹭了什麼地方,臉上沾了些泥巴,連束髮的髮冠也有些歪,碎發從鬢角滑落下來。

  那少年也看清楚假山下的兩人,發出哦的聲音,指著七公主氣憤地道:「原來是你這壞女人,我才不和你玩。」

  「……」阿寶呆滯地看著他,很快發現這男子心智有問題。

  七公主一看到他,勃然大怒道:「閉嘴,你給我下來!」

  「下來就下來,怕你啊!」

  等那少年七手八腳地從假山跑下來後,阿寶這才瞧清楚這根本不是什麼少年,而是個身材成熟的昂揚七尺男兒。身上穿著昂貴的藍綢襯衣,所戴飾品無一不是精品,可窺此子身份不一般。

  「你這笨蛋,竟然敢偷聽我們說話!」七公主惡毒地道,眉眼間可見對這男子的不喜,「你怎麼不去當五姐姐的狗反而跑到這裡來?小心又有人要砸破你的腦袋?給本公主滾,別來這裡礙眼!」

  男子抿起唇,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著七公主,然後鼓起腮幫子,哼道:「你這壞女人,我打死你!」

  七公主一聽,臉色微變,就見那男子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彈弓和一粒碩大的珍珠,將那粒珍珠朝她們打來。

  七公主下意識地往阿寶身後躲,珍珠朝阿寶疾彈了過來。

  阿寶也趕緊閃了,看那粒珍珠打到旁邊一盆蘭花上,生生將花盆都打爆了,泥土四濺,可見他臂力驚人,心中直慶幸自己剛才閃得快。

  「白癡,還不住手!」

  七公主氣急敗壞地叫道,可惜那男子好像是打上癮了,邊用珍珠彈她們邊拍著手笑道:「打壞人打壞人……」

  可憐的阿寶:=__=!這無妄之災……她都不清楚這男人是誰呢?!

  阿寶拉著七公主趕緊跑,那男子在身後追,那些跟隨而來的宮女在遠處根本趕不及,只能在身後焦急地追趕著。那男子心智雖然不高,但卻是個四肢健全的男子,而且速度十分快,很快就追了上來,伸手狠狠地將七公主推了出去。

  七公主驚叫一聲,發現旁邊就是彎月湖,下意識地抓住身邊的東西穩住身體。

  阿寶被扯得整個人往後仰去,腰部撞到湖旁的大石頭的凸起,痛得她眼前發黑,腳下一軟,身體往後掉進湖裡。

  那男子發現有人掉水裡了,還有些困惑不解,見七公主攤坐在湖邊,又想將她推下去,七公主反應極快,狠狠地伸腿一絆,男子沒有注意到腳下,也同樣掉下了湖裡。

  那些終於趕到的宮女看到這情景,慌得花容失色,尖叫道:「有人落水了,快來救人啊——」

  由於七公主帶女眷進御花園賞花,侍衛全守在外頭,無法及時到達,只能讓一名會水的宮女跳了下去,將在水中撲騰的男子救了上來。

  那男子喝了些水,也受到了驚嚇,被救上來後,尖叫一聲,當場號啕大哭起來,「嗚哇哇,壞女人又欺負我……」

  七公主根本懶得搭理這男人,驚恐地喊道:「還有李明錦呢,你們快去將她救上來!」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看著平靜無波的湖面,似乎先前人掉到水裡就沒有浮上來過?

  就在這時,一道冷硬的聲音問道:「李明錦?」

  「對對對,李明錦也掉到水裡了……呃?」

  回答完,七公主才發現這聲音不對,抬頭一看,卻未並瞧清楚那人是誰,一道身影早就跳入水中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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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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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6-1-11 17:49:22 |只看該作者
第 21 章

  眾人皆有些傻眼,因為先前那人動作太快了,竟然沒有看清楚是何人。就在那人跳下湖去救人時,守在御花園外的大內侍衛已經被驚動了,隨著他們而來的,還有皇帝的儀仗。

  「怎麼回事?」正德帝臉色不好地問道,看著坐在地上哭得沒有形象的男子和同樣攤在地上的女兒。

  七公主看到皇帝和太子一行出現,腦子仍有些懵,正欲開口,那個正在號啕大哭的男子已經抬起哭得狼藉的臉,朝他們哇哇大叫:「嗚哇哇……姑父,表哥,壞女人又欺負我,推我下水,我要芸芸……我要芸芸……」

  不用說,這「壞女人」就是七公主了。而且這也是男子經常掛在嘴邊的仇人,大伙心知肚明。

  正德帝被他哭得頭疼,正欲喝斥,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嘩啦的聲音,循聲望去,便見十幾米開外的楊柳垂岸處,一顆頭顱露出水面,看得出來是個女子,那人困難地伸出手拽著垂在湖面上的柳枝,不過很快地,手上一滑,身體又落到了水裡,水面冒起了水泡。

  「李明錦!」

  七公主傻眼了,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李明錦果然很彪悍」的想法,這種時候,她不是應該沉在水裡等別人救麼?為毛自己先爬起來了?果然連面對野豬都面不改色的人,會怕這點兒水麼?

  聽到這聲驚呼,再加上眼前所見,正德帝和太子等人已對事情的經過猜測得八-九不離十,看到那努力爬出水面的姑娘,心裡竟然覺得好不怎麼意外。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也讓正德帝神色有些陰沉,太子反應極快,忙道:「你們還不快下去將李姑娘救上來?」

  侍衛們下意識聽令行事時,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們是男人,若是下去救人豈不是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太子喝斥完也發現自己說錯了,忙叫那群神色惶然的宮女下去救人,只是這湖深有幾丈,不會水的人冒然下去,只有淹死的份兒,在場也只有先前救上那男子的宮女會水,其他的宮女皆不會,頓時有些遲疑。

  就在這遲疑時,又嘩啦一聲響起,一個人鑽出了水面,而那人懷裡還抱著一人,往湖岸游去。

  「五弟?」太子驚訝地喚了一聲。

  正德帝瞇著眼睛。

  七公主等人有些傻眼,他們沒想到下去救人的會是那個心狠手辣、喜歡見死不救的晉王,有種想要抬頭看天的衝動,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

  一群人忙湧過去,幾個宮女站在岸邊想幫忙將人拉上來,可誰知晉王一手環著人,一手撐著岸邊,嘩啦一聲,躍出了水面。

  剛才的一避彷彿只是錯覺,宮女們手忙腳亂的將晉王救上來的人接過來,七公主等人也圍了過來,發現一身濕嗒嗒地躺在宮女懷裡的人已經昏迷了,小臉煞白煞白的,眉頭擰得死緊,彷彿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連昏迷中也難以忍受。

  「李明錦,李明錦……你怎麼了?」七公主慌忙叫道,心頭有些慌亂。她還想將李明錦塞到二皇兄後院去發光發熱呢,可不能讓她出什麼意外。

  「來人,去叫太醫!」太子反應極快地命令道,轉而又吩咐:「你們先將李姑娘送到麗景軒。」麗景軒是距離御花園最近的宮殿。

  等粗壯的嬤嬤小心地將人抱走後,太子看向正德帝,發現他仍在看著站在湖岸邊一身濕嗒嗒的晉王,心頭不禁一跳,下意識地上前一步,輕聲道:「父皇,璟玨和七妹妹都嚇壞了,先讓璟玨換下這身濕衣服罷,免得他受涼生病了。」

  正德帝盯著楊柳樹下一身濕衣的男子,青色的綢衣濕嗒嗒地黏在身上,白晰俊美的臉龐一片濕潤,額角偶有彙集的水珠滑落,額角的濕發垂落在頰際,看起來頗為狼狽,卻奇特地為那張冰冷堅硬的面容添了幾分柔和,淡化了平日的冷戾陰霾。此時清風拂柳,波光瀲灩,陽光從枝葉間疏漏下來,點點金光跳動在他身上,似極了那名美麗溫婉的女子。

  站在楊柳岸邊的女子捧著夏日的荷花,巧笑嫣然回首,精緻美麗的眉眼似嗔非嗔,紅唇輕啟,柔柔地喚道:「含光……」

  「父皇!」

  正德帝回神,岸邊的男子形象深刻起來,眼裡露出掩飾不住的厭惡,很快就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淡淡地道:「嗯,就依太子說的去罷。」

  七公主膽顫心驚地被宮女扶起,而那男子仍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太子走到男子面前,蹲下-身,柔聲道:「璟玨乖,不哭了,先去將濕衣服換下,不然會生病的哦。生病了就要喝很苦很苦的東西,璟玨也不想生病吧?」

  聞言,正在哭的男子放正揉眼睛的手,抬起通紅的眼看他,眼淚仍是一顆一顆的掉著,嗚嗚地說:「嗚嗚……太子表哥,我要芸芸……」

  太子面不改色地道:「好,表哥馬上讓人將芸妹妹叫來,你先起來,不然芸妹妹會擔心的。」

  終於將男子哄好後,一行人往麗景軒行去。

  ******

  阿寶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很快從周圍的擺設上發現這是皇宮。

  就在阿寶睜開眼睛時,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李姑娘可醒了?真是太好了。」

  阿寶下意識地想起身時,腰椎傳來一陣刺痛,臉蛋一白,頹然地倒回床上,發出低低的嘶聲。那守在旁邊的宮女嚇了一跳,忙按住她的肩膀,說道:「李姑娘別亂動,太醫說您的腰骨被撞傷了,不宜移動,皇上和太子殿下皆吩咐李姑娘好好養傷。」

  阿寶識趣地沒亂動,齜著牙等那股巨痛壓下,心裡OOXX地想罵人,少女的腰傷不起啊,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這麼年輕外一腰椎勞損就慘了……

  在另一名宮女出去叫人時,阿寶從照顧自己的小宮女那裡瞭解了事情,她被七公主這掃把星扯了一把撞到了腰失足掉下了彎月湖,因為撞傷了腰,加上她當時自救的行為,一個不小心在水中閉了氣,於是就這麼昏了。

  至於先前追著她們——應該說單方面追著七公主打的人是英國公府的少爺,也是當今皇后的嫡親侄子金璟玨,同時還是五公主的駙馬,皇帝的女婿,身份金貴著。

  當阿寶聽說最後救她上來的是晉王時,眼角一跳,在宮女看不到的時候,手指用力地抓著身下的床褥。她記得落水時,由於被撞到腰,痛得根本沒法控制身體,只能沉下水中,後來過了會兒積讚了力氣,才開始胡亂地自救起來,誰知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又因扯到腰間的傷,痛得再度眼前一黑,又沉下水……後來,好像被人咬了……

  想到這裡,阿寶眼前發黑,忍住摸嘴角的衝動,覺得自己應該將這事劃為一個意外,可能水下太黑了,晉王不小心撞到她罷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阿寶抬首看去,便見到幾個穿著華麗的宮裝女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當今皇后,其次是戚貴妃和五、七兩位公主。

  「明錦可是醒了?覺得怎麼樣?」皇后親切地問道,臉上笑容端莊得體,看起來已年近五旬,圓臉富態相,通身氣派,威儀雍容。

  戚貴妃笑盈盈道:「謝天謝地,你總算是沒事。」

  七公主眼睛紅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頭朝一旁的五公主投去厭惡的一瞥。五公主端莊沉穩,神色淡然,似乎沒有發現七公主的視線一般,只是看向阿寶的眼神有些歉意。

  阿寶知道這些人都是來慰問她的,也不敢托大,假裝掙扎著起身行禮,很快便被「善解人意」的皇后及貴妃給按下了,連連讓她歇息,別再拉傷了腰傷之類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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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發表於 2016-1-11 17:49:34 |只看該作者
第 22 章

  「好孩子,這次是你受委屈了。」皇后溫柔地拍拍阿寶的手,這種溫柔配上那張富態的圓臉,顯得情真意切,讓人無法拒絕。

  至少阿寶覺得皇后這種溫柔讓她十分舒服,不管她是假裝的還是為了拉攏自己的父親。

  戚貴妃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然後瞪向一旁的七公主,嗔怪道:「小七,還不過來給明錦道個歉?」

  七公主沒有蠢到看不清楚情況,想起先前的事,心裡又委屈又惱怒,明明這事又不是她的錯嘛。

  當她和金璟玨換過了一身乾淨的衣物,儀容也打理了一翻,便被叫到皇上面前。面對沉著臉的正德帝和眉稍微蹙的太子,七公主心裡是有些悚的,特別是那個白癡兒還在大聲抽噎著,好像生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要找「芸芸」一樣,更是讓她心裡惱火,臉色也跟著不好,喝斥了他一聲「閉嘴」,沒想到那白癡兒竟然又大聲哭了起來,大聲地朝父皇告狀,說她是壞女人,欺負他之類的。

  七公主與金璟玨不對付,是從小時候就開始的。打從她有記憶起,就發現所有人似乎對永遠像個白癡一樣的金璟玨多了份寬容,甚至連她父皇都疼這白癡兒比自己這親生女兒還多,這讓她如何受得了?她那時還小,不過是有一次在他吃東西時將一把沙子塞到他嘴裡罷了,沒想到他就認定她是壞女人,一直記仇到現在。

  所以,這種情況下,金璟玨又哭得天崩地裂時,她父皇不由分說劈頭蓋臉就將她罵了一頓,當場將她罵懵了。明明是那個白癡兒先動手打她的,為何父皇每次都會護著那白癡兒?

  七公主當時不明白,不過太子卻是看得清楚的,似乎從晉王救人上來後不久,正德帝的心情就開始糟糕了,加上這兩個孩子又鬧騰起來,正德帝按平時情況,自然先罵的是智商正常的女兒,而不是一個永遠智商停留在五歲的長不大的「孩子」。

  幸好在正德帝動怒要懲治她的時候,皇后帶著五公主蕭令芸到來,戚貴妃也遲了一步到來,皇后和戚貴妃一起為她求情,五公主也將一直嚷嚷著要找她的金璟玨哄停了,才讓皇帝息怒。為此,七公主心裡又傷心又委屈,對五公主也恨得不行。

  「明錦,對不起,又連累你了。」七公主真心實意地道歉,眼帶愧疚。

  阿寶心裡咬牙,違心道:「沒關係,明錦知道公主並不是故意的。」這簡直就是個災星,以後還是離遠點吧。

  這時,五公主也上前,歉意地道:「明錦,對不起,璟玨不懂事,請你別介意。」

  「沒關係。」

  又說了會兒話後,那名先前照顧阿寶的小宮女端著煎好的藥進來了。皇后等人見狀,也知道該告辭了,皇后笑道:「太醫說了,你這三天盡量在床上躺著,皇上也吩咐你好好歇息,這三天就先在宮裡住著罷,有什麼缺的儘管使人告訴本宮。」

  皇后這笑臉實在是溫柔得宛若溫柔三年殺,阿寶能說什麼?自然一副感激地謝恩了。

  很好,到此為止,所有人對阿寶的印象都非常的好,認為這姑娘不僅有個厲害的爹作靠山,性格溫馴柔和,識大體,該好好地考慮一下將這姑娘爭取過來的可能,將她嫁給誰好呢?皇后一系和貴妃一系的首腦都開始轉起了腦筋。

  皇后等人離開後,阿寶喝完了藥,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又聽到了外頭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旁邊守著的小宮女玲瓏已經眼明手快地為阿寶將被子拉到脖子。

  一張漂亮的臉探了出來,笑得彎彎的眉眼宛若天真不諳世事的孩童,為那張如畫的臉添了一種無瑕明淨的極致之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床上的阿寶時,咧嘴笑起來,連粉色的牙床都一起露出來了有些傻氣,轉身將一個人拉了出來。

  「見過五公主和金駙馬。」玲瓏上前行禮。

  金璟玨根本沒有理會玲瓏,拉著五公主徑直往裡面的床行去。玲瓏微微皺了下眉頭,不過想起金璟玨宛若孩童的智商及五公主也在,到底沒有阻止他。

  「姐姐,你好了麼?」金璟玨一派天真地問道。

  阿寶看向五公主,也許沒有皇后等人在,五公主的笑容真心了許多,拉著金璟玨坐在床前的繡墩上,說道:「阿寶,你回來得真是及時,我聽說你回來了,卻一直沒空找你。」

  阿寶朝她抿唇一笑,又看了眼天真不知事的金璟玨,心裡為五公主可惜。

  五公主的生母在生下她時便去逝了,死前只是個宮裡小小的才人,身份不高,在這個拼爹拼家族的年代,又沒有得力的母族,五公主根本不受重視,正德帝隨隨便便地將她丟給了當時還算得他歡心的劉美人養。劉美人養了她兩年,劉美人也去逝了。於是又被丟給容婕妤養,又養了兩年,容婕妤也暴斃了。然後轉到了九嬪之一的婉嬪養,養了兩年,婉嬪也去逝了。最後轉到沒有孩子的淑妃那裡,沒兩年,淑妃也暴斃了——這下子,沒有哪個妃子願意養五公主了,幸好這時,五公主也已經八歲了,便丟到東六宮中的公主所裡隨便放養了。

  五公主經歷了這麼多事,從小沒娘,有爹像沒爹一樣,自然看得比較開,雖然不得寵,在這皇宮裡也像是個透明人一樣,但卻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不過在阿寶十一歲那年的宮宴中用凳子直接拍暈了挾持五公主的刺客後,兩人莫名地好上了。阿寶認識了真正的五公主後,再一次被古代女人的彪悍刺激到,不過卻也由衷地覺得,皇家那麼多位公主中,五公主無疑是最優秀的。

  只可惜,這般優秀的女人,卻嫁給了個智力有問題的男人。其實金璟玨並不是天生智障,而是後天中毒才導致如此的。阿寶隱隱約約從威遠侯夫人那裡知道,金璟玨這毒是代替了正德帝受的,所以正德帝才會疼他比自己的孩子都多,為此,正德帝再寵愛七公主,有時候也只有靠邊的份兒。

  也因為正德帝覺得是欠了金璟玨的,所以毫不猶豫便將最沒存在感又不受寵的五女兒賠給了金璟玨。

  「芸芸,一起吃~~」

  在玲瓏端上點心時,金璟玨歡呼了一聲,卻沒有率先自己吃,而是捏起一塊糕點,雖然不小心捏得不成樣,但還是將之遞到五公主面前。五公主神色不變地接過吃了,絲毫不嫌髒也不嫌難看,若是七公主,恐怕會直接暴走,這種東西都敢給她吃?

  阿寶看她平靜的面容,還有金璟玨沒有雜質的眼神,心裡歎了口氣。她為五公主可惜的同時,又曾想過,或許五公主也喜歡有這麼個最純粹無質的人這麼一心一意地待著她呢?

  「今天真是對不起,璟玨只要見到七妹妹,總會比較激動。」五公主手裡端著裝點心的盤子,金璟玨在一旁吃得歡快,「原因我也知道,七妹妹小時候沒少欺負他,我都看到了,所以他很討厭七妹妹。」

  阿寶摸摸鼻子,「放心啦,我沒生氣。自從知道他是你的駙馬起,我就沒生氣了。」

  五公主挑眉,「若是其他人,你就生氣了?再抄起凳子砸人?」

  「我是這麼野蠻的人麼?」阿寶生氣地瞪她。

  五公主又挑了挑眉,她的容貌並不算得出色,但卻有一種沉凝的美麗,這挑眉的動作,莫名地添了一種讓人想尖叫的率性之美。

  阿寶哎喲地叫了一聲,「我的腰好疼啊好疼啊……」

  五公主不為所動,金璟玨已經嚇壞了,雙眼淚花閃閃,「疼?哪裡疼?是不是要喝苦苦的藥?你是好人,不要吃藥啦……」

  「……」

  等五公主拉著她的駙馬離開,阿寶頹然地趴在床上,簡直生不如死。

  天色漸漸暗了,阿寶在宮女的伺候下,洗漱擦臉,小心地將睡姿調為仰躺——腰部又墊了柔軟的棉絮,在藥效的作用下,痛苦地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阿寶夢見自己在海邊玩沙子,突然海裡跳出一隻一人高的大螃蟹,揮舞著兩條大拑子,一把掐上了她的臉,痛得她馬上驚醒——醒來時,又被嚇到了,雙目瞪得圓溜溜地看著床前的黑影,阿寶直覺張嘴就要叫,然後被那隻捏著臉的手摀住了嘴巴及鼻子。

  「……」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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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發表於 2016-1-11 22:44:38 |只看該作者
第 23 章

  殿內點著一盞宮燈,由於小宮女玲瓏的貼心,已經將燈芯剪了,罩上燈罩,光線昏昏昧昧的,只隱約可見床前之人的輪廓。

  首先,這是個男人。

  其次,這是個背對著光線——逆著光的男人。

  最後,這個男人力氣恁地大,快要憋死她了。

  阿寶原本嚇個半死,以為這是鬼,後來發現捂著自己的手是有溫度的,還未來得及鬆口氣,陷入了一種窘境。阿寶用力地扒著那只捂著自己口鼻的大手,一不小心扯到腰部的肌肉,頓時一陣鑽心的抽痛傳來,痛得她悶哼出聲,聲音悶在喉嚨裡,顯得怪怪的。

  那人似乎也發現了她的窘境,終於鬆開了手。

  阿寶大口地吸著氣,小心地挪著抽痛的腰椎部位,等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這才看模糊地清楚了逆著光的那張臉,頓時倒抽了口氣,驚嚇之下,已然顧不得腰上的傷,手腿並用胡亂地擁著被子往床裡縮,等縮完了之後,她又鬱悶了。

  話說,她到底在怕什麼?這個男人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來,若是被人發現,她的閨譽受損的同時,他也同樣討不了好,傳出去於他的名聲也有礙,還會遭到皇帝的厭棄。

  這麼一想,阿寶頓時鼓起了勇氣,小心地望過去,再次承受不住地垂下視線,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所以,她並非是真的怕他,而是那種莫名的第六感讓她最好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加上這人身上那種濃重的煞氣,分明是非我族類,還是遠著點兒吧。

  一陣涼爽的夜風吹進來,宮紗輕曳。

  阿寶感覺到有些兒冷,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身上擁著的被子,偷偷地抬眼看著床前的男人,發現他仍是維持著那個姿勢,就像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若不是那股陰森森的氣息太強烈,阿寶都以為這是尊沒生氣的雕像了。想起先前睡得好好的,就是被這人捏臉給疼醒的,阿寶心裡就一陣鬱悶。

  她好像沒有得罪他吧?為何這幾次出手相助,感覺分明是對她特別關注!而且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能引起一個心狠手辣的皇子的特別注意,也不認為自己美若天仙,讓他一見傾心二見腦殘,更不認為小時候的自己聖母瑪麗蘇體質就與一個冷宮長大的皇子扯上關係,成為他心靈的救贖……所以,她實在不知道,他為何對自己這般另眼相待。

  阿寶在胡思亂想著,只盼床前的男人快快離去,不要再用那雙充滿戾氣的眼睛陰森森地看著她,看得她心中瓦涼瓦涼的。

  想起在自己落水後快要昏迷時,這個人的舉動,阿寶臉色又是一僵,開始昧著良心覺得,也許自己是特別的,所以一個不小心得到了這位心狠手辣的皇子的垂青了。

  這麼一想,阿寶努力鼓起勇氣來,想朝他笑一笑,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然後發現:>__<。。嚶嚶嚶,這眼神好凶殘好煞氣好可怕啊啊啊!!明明先前還算是平靜的,腫麼變化得這麼快?她是不是曾經得罪過他,所以他現在報復來了,認為讓她意外死去——摔死淹死什麼的太便宜她了,所以他要親手報仇折磨她,讓她好好地活著,然後將她虐身又虐心,再殺她全家,最後將虐成渣女的她直接拋屍亂葬崗……

  正腦補得歡時,感覺到氣氛越發的陰森恐怖,阿寶在心裡飆淚了,她今天真是虐身又虐心,這日子沒法過了。

  直到維持著小白花一樣弱者的姿勢都僵硬了,那人還是像雕塑一樣站在那裡,阿寶也沒轍了,加上她睡前喝了藥,那藥有助眠的作用,讓她眼皮子快抬不起來,腦子也一片懵懂,實在是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

  為此,終於鼓起勇氣道:「晉王殿下,今天多謝您救命之恩……」

  「……」

  沒有任何反應。

  阿寶頓時累覺不愛了,覺得這個男人生來是克她的,幾次遇見他時,她都陷於麻煩與危險中,然後他恰巧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果然是相殺不相愛的關係,必須遠離的對象!

  …………

  ………………

  陽光散漫地從窗口滑入室內,歡快的鳥鳴聲擾人清夢,迫得阿寶終於從睡眠中醒來。

  甫一睜開眼睛,阿寶嚇了一跳,腫麼就天亮了呢?

  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猛地跳起身看向床前——大魔王呢大魔王呢?

  「嗷!!!!!」

  阿寶慘叫一聲,顫顫地扶著腰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倒在床上,淚花狂飆。

  這一聲慘叫驚動了外頭的人,一陣腳步聲響起,阿寶抬頭淚眼朦朧地望去,看到皇后、戚貴妃、昌平長公主、清寧郡主周瑾、威遠侯夫人等人走了進來。

  「怎麼了?」皇后率先問道,看到阿寶那扭曲的姿勢,嘴角抽搐了下,很快轉換成標準的溫柔賢良的笑容,說道:「你這孩子怎地這般不小心,忘記自己腰上有傷了麼?」

  戚貴妃和昌平長公主等人也同樣嘴角抽搐地看著床上的人,威遠侯夫人已經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雖然她知道這個侄女某些時候很出人意料,但是在皇宮中如此出人意料真的好麼?李繼堯,你女兒這般出人意料你知道麼?

  只有周瑾是覺得阿寶這種抽搐的姿勢極為好笑的,抿著唇站在一旁埋頭偷笑。

  宮女很快將姿勢怪異的阿寶扶正躺好,在她腰下塞了柔軟的棉絮,而太醫和醫女也很快地被請來了,太醫給阿寶摸了脈,感覺她變得虛弱了,醫女在阿寶腰上按了按,阿寶嗷的慘叫一聲,很快地將臉埋在枕頭上,以免自己叫得太難聽嚇到宮裡的貴人。

  年輕的醫女檢查過後,憋著笑,微笑著對皇后等人道:「李姑娘原本昨天撞傷了腰椎未好,今天可能動作大了點兒,拉傷了腰肌……」

  「……」

  皇后等人看向阿寶的眼神十分憐憫,這倒霉孩子,怎麼會弄成這樣呢?這下傷上加傷,還要在床上躺上半個月了吧?

  阿寶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心裡寬麵條淚,恨死了害她傷上加傷的晉王了。

  若不是他發神經三更半夜不睡覺將她捏醒,然後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她床前陰森森地盯著她,害得她強撐著等他說點什麼,直到她再也撐不住迷迷糊糊地睡著,早上也不會在想起他時嚇得以為他還在,嚇得猛地跳起身來,才拉傷了腰肌……

  皇后等人原本是過來探望阿寶的,現在看到阿寶這可憐樣兒,心裡都抽搐之餘同情起來。皇后賞賜了一堆的禮物,順便吩內務府給阿寶用最好的東西和補品之類的,真有賢妻的范兒,阿寶都快要被感動哭了。然後其他人也不甘落後地又是送禮物又是送補品的,讓阿寶發了一筆小財。

  可是為毛開心不起來呢?(╥╯﹏╰╥)

  聽聞了阿寶傷上加傷的事情,正德帝似乎有些震驚,等聽到皇后說是她起床時動作大了點兒,自己不小心拉傷的,正德帝突然無語了,覺得這姑娘似乎和她爹李繼堯一樣,偶爾挺逗樂的。

  被逗樂了的正德帝十分大方地賞賜了阿寶一堆東西,讓阿寶覺得自己這是為國捐軀一樣。而後宮的妃嬪們見正德帝如此,也紛紛讓人送了貴重的禮物過來慰問受傷的阿寶。宮裡的貴人都有所表示了,那些公主與皇子妃們也不甘落後,同樣地送來了一堆慰問品……

  阿寶捶床:TAT為毛仍是覺得不開心呢?

  ******

  周瑾一路憋著笑回到了長公主府,與母親分開後,就匆匆地往兄長周御所居的院子而去了,直接跑到周御的書房。

  「哥哥~~」

  周御正在作畫,聽到妹妹的聲音,趕緊將拉來一張宣紙,將那副已然完工的畫像蓋住,含笑地看著從門口輕盈地跑進來的妹妹。

  「阿瑾怎麼了?」周御好奇地看著妹妹一臉忍俊不禁的模樣,他這妹妹素來成熟穩重,極少會有這般有什麼歡快的事情快要憋不住的模樣。

  周瑾快要憋不住了,覺得自己急需要找個人分享一下,便忍著笑道:「大哥你知道我今天在宮裡見到什麼了麼?」

  周御溫和地看著她,心中微動,知道母親今天進宮為何,也知道昨天鎮北將軍之女意外落水的事情。皇宮素來是個藏不住秘密的地方,這事不過半天時間,宮裡宮外的人都知道了,也知道了李明錦意外落水是被七公主和金璟玨連累的,更知道她撞傷了腰,被留在了宮裡養傷。

  等周瑾將她今天所見所聞娓娓道來後,周御既是好笑又有些擔心,原本以為三天就能下床的傷,現在拖到了半個月,真是……總是讓人感到意外的姑娘啊!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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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黑夜降臨,整座皇宮陷入安靜中,只有殿外花園裡的夏蟲聲聲鳴叫著。

  有些吵。

  阿寶想著,小心地翻了個身,突然發現床前又多了一道黑影,心弦一顫,然後十分淡定地再小心地翻過身,腦袋別過床裡頭,當作沒看到。

  過了一會兒,實在是頂不住那道如芒刺在背的目光,轉過臉來,小心地扶著抽搐的腰擁被坐了起來,然後那個人竟然拿過床頭前的大軟枕遞到她腰間。

  阿寶:「……」

  嗷嗷嗷!!天要下紅雨了麼?太陽要打從西邊出來了麼?她終於開啟了穿越女的萬人迷光環,吸引了傳說中的幕後黑暗大Boss,即將稱霸這個愚昧無知的落後的封建時代了麼?做皇后好呢,還是做女帝好呢……

  以上純粹只是腦補,阿寶姑娘在對上那雙含戾帶煞的眼睛時,再也生不出丁點的妄想。

  如同昨晚,燈光仍是昏昏昧昧的,但可以隱約瞧見床前男人的輪廓。阿寶現在知道小宮女玲瓏就是某人監視自己的內應,有玲瓏這般貼心地放行,所以這個男人真是如入無人之地,怨不得她先前狀似不小心地弄出聲響想將某人嚇走也做不到。

  阿寶很想問,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夜夜來這裡盯著她嚇得她都不敢睡很好玩麼?

  心裡這般想著,但可恨的是,她沒膽問出口,只能像個小媳婦一樣,只要他出現,就縮在床裡頭用腦袋對著他。

  不過,今晚這人似乎不準備當木頭人了。

  「你……還好罷?」

  阿寶嘴角抽搐,覺得這人就像是在放馬後炮,若不是他昨晚莫名其妙地嚇她,她何至於此?真是太不合格了,差評,負分,滾粗!

  不過心裡的憤怒不敢表現在臉上,阿寶很淡定地點頭,「還好。」

  那人沉默了下,然後伸腳勾了一張繡墎過來,從容淡定地坐下,視線依舊不離她。

  阿寶嘴角抽搐,快要抓狂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昨夜站她床前直到她睡著,嚇得她今天早上醒來以為這人還在以致於落到這等境地,今晚難得他不當木頭人開口了,以為他終於在她清醒時要離開了,誰知扯了張凳子坐在床前,一副淡定木頭人的模樣,到底想要幹什麼啊啊啊!!

  藉著光線不好,阿寶膽肥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很快嚇了一跳,似乎那道視線十分犀利吶。

  阿寶覺得不能再這樣了,深吸了口氣,勇敢地問道:「不知殿下深夜到此有何貴幹?」

  依然是沉默。

  感覺自己好像在唱獨角戲,心裡頭有些尷尬。雖然此時孤男寡女的,但卻生不起什麼危機意識,主要是她現在就是個傷患,連起身下床都要人扶著,這種慘境下若還能生出歹意,阿寶覺得對方就是豬狗不如了。或者再加上這人夜夜跑來當雕像,習慣了,便淡定了。

  隨遇而安素來是她的好品質,只要這事沒傳出去,對她無害,她可以坦然處之。

  「殿下,若沒什麼事還是早些安歇罷。您這般……讓明錦十分困擾。」阿寶委婉地說。

  幸好,這回晉王沒有沉默,開口道:「你怎地傷成這樣?」

  他的語氣有些冷硬,聲線卻十分低沉,在這樣安靜的夜裡,那種有些沙啞的男音滑過耳膜,讓心頭有種異樣的感覺。阿寶心中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氣氛下,才會覺得這種低沉的男聲很好聽。

  一定是錯覺!都怪月色太美好了!

  「呵呵。」總不能說是他害的,誰知道他會不會報復?阿寶只能呵呵兩聲。

  顯然對方對她這答案不太滿意,視線在她臉上逡巡,那種刺人的目光讓阿寶又是一抖,才聽得他慢吞吞地說,「大牢裡的女人被鞭打五十下,仍能好吃好喝!你……實在是太弱了!」

  「……」

  阿寶看了他一眼,發覺他並不是開玩笑的,完全是嫌棄她太弱了,決定不再做小白花了,慢慢地挪回原位,躺下,將被子蓋上腦袋,睡覺。

  甫才蓋上,被子被人強硬掀開。

  阿寶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然後莫名地又想起了昨晚做的那個被大螃蟹用拑子掐住臉的夢——果然臉又被人掐了。

  阿寶確定了,她一定是得罪過晉王,他現在來報復了。

  突然,她整個人都離了被窩,身體落到一個懷裡,那人粗魯的動作拉到了她的腰部,痛得她張口就要慘叫時,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根本叫不出來,然後腰部傳來一陣巨痛,阿寶雙手狠狠地抓住那人的手,尖銳的指甲陷進了他的衣服中,那瞬間賁起的臂肌差點崩斷她的指甲。

  啊啊啊啊——

  三段式的慘叫在心裡響個不停,阿寶冷汗涔涔,只想此時死了算了,她從沒這麼痛過。

  等一切結束後,阿寶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萎靡地縮在那人懷裡,極痛之下,根本沒有什麼旖旎的心思,也顧不得這情景若是傳出去,已經足以讓她聲敗名裂,死去一百遍了。

  那人將她放回床上,拿了帕子將她臉上的冷汗都試淨,指腹在她眼角摸了下,微微的濕潤,卻沒有淚跡。動作只是頓了下,便將手收了回來了。

  他沒有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只是淡淡地說:「睡吧。」

  「……」

  睡你爹的,痛死老娘了怎麼睡?!

  阿寶簡直痛不欲生,腰部一陣陣抽搐的疼,讓她覺得神經末稍都在顫痛著,沒有經歷過,實在是想像不到世間還有這等痛苦。

  可能實在是太痛了,耗費了她所有的精神,阿寶催眠自己,睡了就感覺不到痛了,睡吧睡吧。

  哽咽一聲,終於睡著了。

  床前的人沉默地看著,然後又伸出手,終於在那眼角下摸到了濕濕的淚痕。

  只有睡著才會哭麼?

  他若有所思。

  直到確認她睡著了,他方起身離開。

  ********

  「王爺,您去哪裡了?」

  一身大內禁衛裝的席遠奇怪地看著從黑夜中回來的男人,被對方瞥了一眼後,馬上怨怪自己多嘴,管他去哪裡,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事就行了,一般在他面前多嘴是沒好下場的。

  想罷,發現那人已在他面前停下,在席遠提心吊膽時,突然聽到他說:「明日你去尋解神醫。」

  席遠直覺這事與正在麗景軒養傷的某人有關,小心地道:「王爺,解神醫閒雲野鶴慣了,必不會樂意進京。」

  然後席遠發現某人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心弦一悸,直覺這男人開始蔫壞了時,果然聽到那道宛若來自黃泉的聲音說著十分殘酷的話:「打傷他的腰,將他拖來。」

  「……」

  席遠:=__=!為毛總覺得一點也不意外呢?

  就在他糾結時,發現那人用一種十分森冷無情的眼神盯著自己,席遠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地問:「怎、怎麼了?」

  「解神醫治腰傷的手法不好,讓他再改進,否則讓他生不如死!」

  「……」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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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玲瓏捧著洗漱用具進來,便對上一雙幽怨的眼睛,秀麗的美人雙目含嗔帶怨地瞅著她,瞅得她心頭微跳,趕緊垂下眼瞼,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雖是如此想,但玲瓏動作仍是沒有停,想到自己的主子,對飽經重創的阿寶說了聲對不起,心腸又硬起來。

  阿寶像個半身不遂的病患一樣,讓宮女們伺候她洗漱後,懶洋洋地倚靠著塞著棉絮的大迎枕,神色黯淡,一臉疲憊。只是黯淡的神色下,神經一抽一抽的,暗暗摸著自己的老腰,感覺比昨天還抽疼,心知這絕對是後遺症。

  在阿寶用簡單地用過早膳後,太醫和醫女便過來請脈了。

  對於阿寶今天的精神萎靡不振,太醫和醫女都感覺到奇怪,太醫摸了脈後,說的話仍與昨天一樣。而醫女負責給阿寶受傷的腰按摩時,才碰到就見阿寶冷汗涔涔,死咬著唇一副忍耐著巨痛的模樣,不禁嚇了一跳,心頭有些疑惑。

  皇后和戚貴妃等人照例過來探望,就見太醫和醫女在一旁小聲地討論著什麼。

  等眾人拜見過後,皇后問道:「孫太醫,怎麼了?」

  太醫沉吟了下,說道:「回稟皇后娘娘,臣只是有些奇怪,李姑娘的腰傷似乎比昨天重了。」

  皇后和戚貴妃湧上心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難道李明錦又不小心傷上加傷了?不過這種想法只是想想很快就否決了,沒有人會這般蠢地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孫太醫也說了,估計是傷患睡覺時不小心換了個睡姿弄到了,以後小心些便是。如此,皇后又少不得將麗景軒伺候的宮女敲打一遍,讓她們仔細照顧,切不可偷懶耍奸,慢待貴人之類的。

  一陣恩威並施下來,麗景軒裡的宮女戰戰兢兢的,看得阿寶有些不忍又有些憤憤然,心頭再次埋怨起那個莫名其妙行兇的男人,趁著眾人不注意,幽怨地看了眼臉色煞白的玲瓏,心中嘖嘖稱奇,這演技還真好,她還有得學呢。

  皇后想了想,說道:「孫太醫,魏醫女,你們這段時間悉心照顧李姑娘罷,其他的不必理會。」

  孫太醫和魏醫女聽罷,便知道宮裡的貴人十分重視鎮北將軍之女,當下皆恭敬無比的應下了。

  皇后與戚貴妃又是一陣親切地慰問後,終於離開了。

  在她們離開後,阿寶喝了藥,又讓魏醫女上了藥,然後看了會子五公主讓人送來的雜書,瞇著眼睛睡了。

  才入睡不久,聽到了對話聲,阿寶迷迷糊糊地醒來,問道:「誰在外面?」

  「李姑娘,是太子妃和賢王妃來了。」

  阿寶的睡意完全去了,小心地挪動了下僵硬的腿,在宮女的伺候下用濕潤的帕子淨了臉讓自己清醒一些,又攏了攏發,趕緊讓人請太子妃與賢王妃進來。

  極有國母風範的太子妃與一名美麗華貴的女子走了進來。太子妃著大紅色宮裝,雍容華貴,顯得隆重而端莊。賢王妃身著石青色的宮裝,衣飾與首飾荷包之間的色澤搭配得極妥貼,十分的顏色硬生生地襯出十二分的好,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太子妃制止了阿寶欲起身行禮的動作,笑容親切不失優雅,說道:「你有傷在身,不必多禮。聽說你受傷了,李側妃十分擔心,只是她不宜進宮,便托了我進宮來瞧瞧你。」

  阿寶感激道:「多謝太子妃與李側妃關心,請太子妃回去告訴李側妃,明錦一切安好,不會忘記姐姐的關心的。」

  太子妃唇角翹了翹,十分滿意阿寶的識時務,忍不住瞥了眼一旁笑容輕淺的賢王妃。

  賢王妃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氣質華貴高雅,不經意間流露些許說不出的風情,讓人眼前一亮,無法移開目光。太子妃和阿寶都捕捉到這點,此時兩人心裡皆同樣想著:如此風情莫測的女子,莫怪賢王拿她當寶,京中盛讚賢王寵妻,當年便非她不娶。

  只是,阿寶總覺得這賢王妃有些不對勁兒,被那雙微挑的鳳眼一看,寒毛都豎起來了。

  「聽說李姑娘為了救七公主不慎受傷,前兒忙沒有親自過來探望,還望李姑娘莫放在心上。」賢王妃聲音極為嫵媚動聽,女人聽了心頭都酥了幾分。

  阿寶趕緊笑道:「明錦只是小傷,勞煩太子妃和賢王妃惦記,是明錦的榮幸。」

  賢王妃掩嘴一笑,目光從阿寶臉上滑過,阿寶背脊微冷,總覺得賢王妃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她是個不應該存在的人一般。

  賢王妃今日是進宮來拜見婆婆戚貴妃的,後來與太子妃碰巧遇見,於是便相伴過來探望阿寶。這幾天,由於正德帝因為阿寶逗樂了他一回,對阿寶的諸多賞賜,使得後宮那群妃嬪為了刷正德帝的好感,紛紛讓人送禮到麗景軒來,麗景軒空前熱鬧,皇子公主及皇妃也不甘落於人後,親自過來探望一翻,讓阿寶苦不堪言。

  幸好,兩人察顏觀色的本事極強,見阿寶面上露出疲態,便識趣地告辭離開了。

  方出了麗景軒,便見到前方負手而立的男人,身姿昂揚,氣質高華,站在海棠花旁,男子的昂揚身姿與海棠花的嫵媚清麗相得益彰。

  聽到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溫雅的笑容,拱手道:「見過太子妃。」

  太子妃輕笑,悠然說道:「賢王這是來接賢王妃了?你們感情真是好。」

  賢王妃抿唇一笑,低頭作害羞狀。賢王微微一笑,道:「太子妃取笑了,臣弟不過是恰巧經過,聽聞王妃去麗景軒探望鎮北將軍的千金,方等上一等罷。」

  太子妃又是一笑,見兩人相視一笑,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心頭有些酸澀,又有些羨慕,更多的是諷刺。

  等太子妃帶著宮女嬤嬤們離開,賢王夫妻慢慢地走過御花園,時而交頭接耳,時而相視一笑,眼波流轉,情深意切。宮女太監遠遠地跟著,看著主子們之間情意融融,皆也會心一笑,卻不知道夫妻倆的對話根本與表現出來的大相逕庭。

  「……李明錦是個怎麼樣的人?」

  「一個美人兒。怎地,王爺可有興趣再收個側妃?」嫵媚地看著他。

  「李將軍是個妙人,絕對不同意,父皇也不會答應的。」賢王的聲音裡透著可惜。

  「李將軍在璟城發展得不錯,頗得聖寵,若是能將他拉攏過來,也是王爺的一得力助手,倒是可惜了。」說罷,賢王妃突然攀住賢王的肩膀,用一種在外人眼裡十分甜蜜親暱的姿勢與他咬耳朵,「王爺,若要將李將軍拉攏過來,李明錦是關鍵。您說,讓寧王娶李明錦為妃如何?」

  賢王含笑看她,眼裡卻是不掩驚訝,「你是說七弟?可是……父皇有意讓七弟娶淮南王郡主為妃。」

  「王爺怎地著相了?」賢王妃嗔道:「七弟與您關係最好,他母妃早逝,是您這作兄長的事事關心為他著想,他最是敬重王爺,婚姻之事雖是皇上作主,但若是在皇上為寧王與淮南郡主賜婚前,寧王率先提出傾慕於李明錦,皇上這作父親的還能拒絕不成?」

  賢王瞇了瞇眼睛,若有所思道:「王妃說得對,不過這事情得好生計劃一下。」免得適得其反。

  賢王妃抿唇一笑,退開身子,撫了撫鬢角的碎發,瞇著眼睛看向皇宮的上空,暗道:上輩子沒有李明錦這個人,這輩子……確實有所不同了。呵,到時就看鹿死誰手罷。

  ******

  痛苦的一天又過去了,阿寶借口腰疼睡不著,讓太醫開了有安眠作用的藥,入睡之前,將藥喝了,心中惡狠狠地想著,就不信她睡死了,他還能再將她弄醒折磨!

  然而,事實證明,阿寶還是低估了某人的喪心病狂,睡著了都將你掐醒折磨。

  阿寶在疼痛與睡眠中掙扎,看著床前的黑影,差點寬麵條淚,藥效下困盹的聲音喃喃道:「王爺,若是明錦曾經做了對不起您的事情,請您原諒,明錦願意下輩子做牛做馬做豬償還……」所以這輩子就先放過她罷。

  「……」

  沒有聽到聲音,在阿寶以為他聽進去時,身體突然騰空了,然後——再一次經歷了昨晚慘絕人寰的事情,不過今晚這個人力道小了很多,但還是讓阿寶痛得睡意全無,只能吸著氣倒在他懷裡,指甲摳著他的臂肌差點摳斷了。

  喪心病狂啊!怨不得作父親的都要罵他酷戾狠毒,簡直不是人啊啊啊啊!!

  含著兩泡淚,阿寶又哽咽著睡了,想著,也許她應該不顧身體回威遠侯府養傷才對,就不信他有那膽子去爬威遠侯府的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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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皇宮果然是個可怕的地方,這傷真是越養越嚴重了。

  至少阿寶是這麼認為的,因為夜晚被摧殘,睡眠質量不好,她的臉色黯淡無光,容顏憔悴,彷彿承受著莫大的痛苦,讓給她請脈的孫太醫與魏醫女都百思不得其解。

  魏醫女給阿寶的腰背作了按摩後,尋了孫太醫,將自己的疑惑告訴他:「孫太醫,李姑娘的腰傷先前看著是嚴重了點兒,不過今天卻有好轉的趨勢,李姑娘除了疼了點兒,今天比先前兩天能坐上幾個時辰也不會太累了。孫太醫,不知您給李姑娘開了什麼藥?」

  孫太醫一愣,直覺搖頭道:「李姑娘傷在腰椎,老杇只是開些滋補的藥罷了。」想了想,又道:「魏醫女,李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只需要治好她的傷便行。」

  魏醫女明白孫太醫言意之下,讓她不必多管,做好自己的本份事就行了。況且李明錦傷勢漸癒,對他們而言也是有好處的,不必因為來個什麼意外而累及已身。

  於是兩人打算守口如瓶,該幹嘛就幹嘛,沒有多嘴說什麼。

  也因為兩人的不多嘴,阿寶按按抽痛的腰肢,有種憤怒感,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慘死在這皇宮裡的,所以還是快點跑人吧。

  打定了主意後,待到阿寶在皇宮養病的第五天——也是說她被推催殘了四個夜晚後,終於覺得已經是極限了,在皇后又帶著戚貴妃及兩位公主過來慰問時,阿寶委婉地表示,她的傷好多了,起身不成問題,希望能回家裡養傷,不想再留在宮裡打擾了宮中的貴人們。

  皇后等人稍微一愣,雖不知道她為何不願意呆在宮裡,卻沒有給她明確的答覆,只是叫來了專門醫治阿寶的孫太醫與魏醫女兩人,詢問了阿寶的身體狀況,得到阿寶應當在床上躺一個月以免留下什麼後遺症的答案時,皇后笑盈盈地讓阿寶安心呆下了。

  阿寶:=__=!再呆下去,她的老腰就要被人整得報廢了!

  宮裡的太醫說話總是保守幾分,明明三分的病也要說成七分,阿寶雖然也知道其中道道,自己這傷躺個半月就行了,但他們如此說,也沒法再反駁。

  以為阿寶是無聊了想家裡,皇后不僅大方地賞賜了阿寶很多珍奇古玩給她解悶兒,並且讓人將威遠侯府的小姐叫進宮來說話陪阿寶說話。皇后這一舉措彰顯了對阿寶的重視,皇宮內外的人皆看著,後來知道皇后這舉動是正德帝授意的後,大伙的心思都活絡開來了。

  此時苦逼的阿寶不知道,以後還有更苦逼的事情等著她。

  得了皇后的手諭,威遠侯夫人帶著李明鳳、李明儀一起進宮,拜見了皇后,便來到麗景軒陪阿寶說話解悶兒。

  「五姐姐,你辛苦了。」李明儀湊到阿寶耳邊小聲說,聲音裡無限同情。

  先前阿寶被貴妃和七公主召進宮時,她還覺得阿寶得了宮裡貴人的眼緣,是她的福份,心裡隱隱羨慕。現在嘛,果然和她娘說的一樣,貴妃和七公主都不是好相與的,阿寶進宮當天又是落水又撞傷腰,想到娘親說,阿寶可能隨時會陷入皇后與貴妃之間的較量中成為犧牲品,心裡多少有些同情憂慮,果然這種福份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李明鳳想的也差不多,二夫人是個精明謹慎的,早就將其中的關節想得一清二楚,同女兒分析過了。她今日進宮來,除了探望養傷的阿寶,也想瞧瞧她在宮裡的處境。

  阿寶對兩位妹妹的想法一無所知,見她們略帶同情的眼神,頓時心中淚眼汪汪,想著果然是自家姐妹疼人,天知道她夜夜被個喪心病狂的男人折騰,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好想回家啊啊啊!!妹妹們求胸埋!QAQ

  畢竟是宮裡,雖有皇后的恩賜,但她們也不能久呆,兩個明只呆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兩個明離開後,阿寶正扶著牆慢慢地挪動活絡身體時,宮女進來稟報,清寧郡主周瑾來了。

  阿寶下意識地看向一旁伺候的玲瓏,見她那張稚氣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異樣,很快又恢復成恭敬從容的姿態。可是阿寶仍是覺得面對這個小宮女,胃好疼,估計她今晚會給某人打小報告。

  真是生不如死的生活!還是快點回家吧……

  阿寶由著玲瓏扶坐到榻上,才讓人將周瑾請進來。

  「明錦姐姐今日感覺怎麼樣?」周瑾坐在阿寶對面的小杌子上,微笑地看著她,關切地問道:「不知上回送來給明錦姐姐的藥好不好用?若是好用的話,我下回再給明錦姐姐送來。」

  阿寶嘴角抽搐了下,呵呵笑道:「自然是好用的,多謝郡主。」

  周瑾抿唇一笑,不經意道:「明錦姐姐不必謝我,其實這也多虧了我哥哥。以前我也摔傷過,半邊身子都摔麻了,無法起身。哥哥心疼我,便去找了一位姓解的大夫配了一副活血去瘀的膏藥,比宮裡的太醫配的好,效果顯著,我用了後,很快就消瘀了,明錦姐姐可用了?」

  在阿寶撞傷加拉傷的第三天,周瑾又進宮一趟,送了她一瓶子活血去瘀的膏藥,孫大夫檢查過後,發現這副膏藥的配方極為難得,效果也好,便讓阿寶用了。

  阿寶點頭道:「已經用了,效果不錯,讓郡主費心了。」

  周瑾笑嗔道:「只要明錦姐姐這傷能盡快好就行了,省得大家都擔心。」也省得她那哥哥心疼,要藉著妹妹的手給人送藥。

  阿寶總覺得她笑得頗為曖昧,回想一遍周瑾之前的舉動,不禁面上有些發熱,又有些尷尬。不管哪個女人,被那樣俊秀溫柔的男人如春風細雨般的關心,皆會忍不住臉紅心跳,雖然不至於一下子愛上,但阿寶對周御十分有好感,比起某個每天晚上讓她傷上加傷的人好多了。

  周瑾見她明白了,輕笑一聲。母親的意思她明白,對於李明錦,她沒什麼意見,母親和兄長都滿意的話,作嫂嫂也沒什麼。

  玲瓏瞅了眼周瑾,又瞅了眼面色微紅的阿寶,若有所思。

  「聽說阿瑾進宮來了,是麼?」

  一道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間雜著宮人請安的聲音,很快地兩個少女走了進來,正是七公主和樂寧郡主。

  周瑾的笑臉微斂,唇角保持著一種完美的笑紋,阿寶也收斂了先前的心思,兩人皆忙起身迎接兩人。

  七公主和樂寧郡主的到來,使得麗景軒熱鬧起來。除了七公主外,樂寧郡主和周瑾的品級都一樣,但卻對周瑾頗有討好之意,反而是阿寶這個應該被慰問的傷患被人忽視了。

  阿寶瞅了瞅相談甚歡的七公主和樂寧郡主,很快就收起了先前那種浮躁的少女心思,十分滄桑地歎了口氣:雖然美男的關心很讓人受用,但是那麼多母蒼蠅覬覦的美男,她還是敬而遠之罷!

  *******

  當天夜裡,阿寶又經歷了一次慘絕人寰的摧殘,不過發現這次結束過後,竟然沒有先前那般再痛到讓她生不如死地想直接以睡眠逃避這等痛苦,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熟能生巧還是啥的,總覺得這男人突然手法頗為老練,感覺是進步了?

  阿寶這兩天算是明白了,這晉王……貌似是給她治傷來了,雖然手法極為凶殘,但到底有好轉的趨勢了。

  只是,不知為何還是感激不起來呢,反而每次都擔心他三更半夜而來,這孤男寡女的,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她還要不要嫁人?不嫁人也不要緊,萬一連累了家族中的姐妹們的名聲,她就萬死難辭了。

  「睡吧。」依然是極為冷硬的一句話。

  阿寶抿了抿嘴,閉上眼睛,吞下了原本要出口的話。

  等阿寶睡著了,黑暗中人的方離去。

  席遠看著像個幽靈一樣從黑暗中走來的男人,暗暗擦了下冷汗,提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見那人就要視若無睹地走過,席遠趕緊道:「王爺,解神醫說您既然已經學會了他的手藝,他也該離開了。還有……解神醫說若是您再敢威脅他,他就躲到海外不回來了,讓您再也找不到。」

  這大逆不道的話終於讓那人施捨過來一眼,席遠冷汗又冒了出來,聽得那冷硬的聲音道:「你告訴他,想嘗嘗本王用刑的手段就儘管躲。」

  「……」

  席遠又擦了擦汗,絕對會生不如死的。所以解神醫,你還是乖乖地在京裡呆著吧。

  ******

  又幾天過去了。

  阿寶躺在床上,瞪著眼睛等了半宿,發現已經月上中天了,某個男人還沒再來折騰她時,心中驀地一鬆,頓時生起一種逃出生天的輕鬆感,心裡感謝天感謝地感謝漫天神佛,她終於逃脫黑暗大Boss的手掌心了。

  於是阿寶心情十分舒暢地睡下了,覺得今晚一定會睡個好覺,說不定還有個好夢。

  直到月影西沉天了,阿寶睜著乾澀的眼睛,差點寬麵條淚。

  阿寶:>__<。。腫麼辦,今天沒被摧殘,竟然睡不著……

  被打擾習慣了,習慣性地等到他出現摧殘她再睡,現在沒人打擾反而不習慣!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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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魏醫女在檢查了阿寶的腰部的傷勢後,笑道:「李姑娘恢復得不錯,過幾天就康復了。」心裡卻有些疑惑,按理說,應該沒這麼快康復的,起碼還要半個月時間,可是事情卻超出他們的意外。

  不過,想起孫太醫說的,現在宮裡宮外大多數人都盯著李明錦,她的傷好於他們而言只有好處沒壞處,再多疑問也只能按捺在心裡。在這皇宮裡,最不需要的便是好奇心和剜根究底的精神。

  玲瓏將阿寶的短衣拉起,拿著一瓶子藥膏為阿寶按揉著腰部未散去的瘀血,聽罷也笑道:「真是太好了,恭喜李姑娘!」

  阿寶看著小宮女欣喜甜蜜的笑臉,抽著嘴角笑了笑,心裡再次對此女的演技拜服,真是學什麼像什麼,也不知道晉王哪裡找來的人才,若是她的那些婢女也有這等演技功夫,一定會成為宅斗高手。

  塗了藥後,阿寶慢慢地拉好衣服,穿戴整齊後,坐到窗前感受著暮春的明媚春光。

  魏醫女收拾好東西,朝阿寶福了福身後離開了,其他的宮女在外面侯著,屋子裡除了懶洋洋地享受大好春光的阿寶,只剩下玲瓏侍立一旁伺候。

  渡過了幾晚沒人摧殘的日子,阿寶終於確認了自己安全了,於是從先前欠虐的節奏恢復到沒心沒肺的模樣,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而先前睡不著,並不是她真的欠虐,而是被摧殘怕了,只想著痛完了快快入睡。所以在擔驚受怕地等了幾個晚上,確定某人不會再三更半夜來摧殘自己,自然生活無比的舒爽。

  看著阿寶昏昏欲睡的模樣,真是愜意無比,玲瓏默默地站著。

  這種沉默地盯人的姿勢,讓阿寶再也愜意不起來,甚至有些無可奈何。好吧,阿寶雖然不知道在玲瓏心裡,她的主子是多麼的狂拽酷霸叼炸天,但也體諒她一心向主,加上她今日一席話安了她的心,所以沒有和她一般見識。

  話說阿寶被折騰得差點成了欠虐體質時,玲瓏今早突然向阿寶透露,她的主子在前幾日奉旨離京了,阿寶這才知道為何這幾晚都沒被摧殘,人都不在了,自然一切安好。聽到這事,阿寶一下沒忍住,不小心喜形於色,雖然收斂得極快,但還是讓玲瓏有些不滿意。

  阿寶以已度人,認為玲瓏覺得她的主子多事給她治傷,而她卻不領這個情,不僅不感恩,還因為人家的離開而歡天喜地,看在人家忠心的下屬眼裡,自然是狼心狗肺的表現。可是理解歸理解,阿寶真的感激不起來啊,她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晉王為毛會這麼多事為她治腰傷,雖然效果比想像中的好,可是這過程也特虐了,誰會感激啊?還不如讓它慢慢地拖著好,也不用受那麼多罪。

  所以,雖然玲瓏不滿意,阿寶卻沒理她,反正過幾天她就出宮了,以後沒事絕對不會再進宮來受罪,相信以後也難見面了,自然不用理會個小宮女的不滿。

  就在阿寶被玲瓏盯得不自在時,宮女進來稟報五公主與金駙馬來了,阿寶趕緊讓他們進來。

  「姐姐,你好了麼?」

  好聽的男聲卻是小孩子的語調,讓阿寶每每聽罷都有些感歎。阿寶看了眼五公主,朝金璟玨笑道:「多謝金駙馬關心,明錦已經好了,過幾天就可以出宮回家了呢。」

  「哦,那太好了~芸芸開心,璟玨也開心~~」

  玲瓏送上茶水點心後,五公主便揮手讓她下去,屋子裡只剩下三人。

  五公主手裡端著點心盤子讓金璟玨自個吃,朝阿寶冷冷一笑,說道:「你若是真的好了,盡快出宮回家罷,沒事別出來招人眼。」

  「怎麼了?」阿寶有些愣,五公主平日淡然無爭,極少會這般冷笑嘲諷。

  五公主將阿寶打量一遍,然後點點頭道:「小模樣長得挺標誌的,又有個有出息的爹,怨不得現在都成了香餑餑,一女眾家求了。」

  阿寶差點嗆個半死,一臉驚訝地看著她,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看在五公主眼裡,就像只飽受驚嚇的倉鼠,正在歡快吃點心的金璟玨覺得很好玩,伸出手指戳了戳阿寶的臉蛋,被五公主趕緊拉回了手。

  阿寶根本沒注意自己成了小孩子眼裡的玩具,追問道:「什麼意思?」五公主從來都懶得搭理別人,也不是個八卦之人,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人生苦短,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他人關她甚事?

  五公主見她真是不知道,轉眼一想便知道怎麼回事了,怕是麗景軒上下都被皇后封了口,消息傳不進來,阿寶養傷又不出去,哪裡能知道。五公主當下道:「前日,我那好六弟和七弟都向父皇稟明欲娶你為妃,昌平姑姑也表示,她喜歡你,希望父皇能為你和周御表哥賜婚……」

  阿寶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愣愣地反應不過來。

  六皇子和七皇子只在小時候的宮宴見過,長大後根本沒見過他們,他們為何會突然提出要娶她為正妃?不過轉眼一想,阿寶似乎又有些明白了,他們看上的是她背後的勢力,威遠侯府和鎮北將軍。

  五公主見阿寶收斂了驚訝,心裡冷笑,同樣也在他們提出這事情時,早就疏理清楚了其中的關鍵。七皇子——寧王蕭令典與賢王感情素來極好,是被打了賢王標籤的人,娶了阿寶相當於將鎮北將軍拉到賢王的船上。至於六皇子——齊王蕭令溪,他是皇后所出的東宮皇子,與太子一母同胞兄弟,若是他娶了阿寶,也算是為太子的地位鞏固作奉獻了。兩者都是看上阿寶身後的背景,並不是真心欲娶她為妃。因為在阿寶回來之前,寧王和淮南王郡主、齊王和皇后侄女——英國公金家姑娘皆傳過緋聞,大家都以為兩王的王妃定是淮南王郡主和金家姑娘。

  「放心吧,父皇沒有給任何答覆,連昌平姑姑私下尋他為你和周御賜婚,也被父皇推了。」五公主呷了口清茶,突然心裡也有些擔心阿寶的婚事了,經此一遭,真不知道她該嫁誰好,而正德帝也被兩個皇子的舉動點醒,知道阿寶的婚事不能隨便定下,怕他會插上一手,阿寶的婚事不能由威遠侯府作主。

  室內陷入沉默中,除了什麼都不懂的金璟玨歡快吃東西的聲音,十分安靜。

  又坐了會兒,五公主便告辭離開了,消息帶到,也是給阿寶心裡有個數,至於其他的,五公主一個不受寵的公主,還真沒法和皇后一系、貴妃一系及皇帝三方叫板,只能看事情最後結果。

  五公主離開後,玲瓏和兩個宮女分別捧了個錦盒過來。

  「李姑娘,這是昌平長公主府送來的禮物,祝賀李姑娘傷勢康復。」

  「李姑娘,這是齊王讓人送來的禮物……」

  「李姑娘,這是寧王讓人送來的禮物……」

  三個宮女,兩個笑意盈盈地恭維著,一個卻像個孩子般怯怯地看著她,看得她忍不住捂胃——演技不要太好,真的會讓人胃疼啊!

  阿寶覺得自己魔障了,只要與晉王牽扯上的人或事,她就適應不良,果然是被摧殘出心理陰影了。

  阿寶看到這些禮物就頭疼,雖然打著慶祝她身體健康的名頭送來的,可是未嘗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大伙心裡知道沒有揭露出來罷了。阿寶擺擺手,讓她們與先前正德帝和皇后賞賜的東西放到一起,決定等回家後再將之處理了。

  知道自己成為香餑餑後,阿寶在宮裡渡日如年,每天都會收到齊王和寧王送來的禮物,讓她心中不安,直到孫太醫宣佈她的傷勢完全康復,並且沒有什麼後遺症後,阿寶飛快地向皇后謝恩告辭,包袱款款地出宮回威遠侯府了。

  ******

  昌平長公主府。

  昌平長公主沉著臉對駙馬周永言道:「別以為我不知道皇后和戚貴妃在打什麼主意,想和本公主搶人,沒那麼容易!」

  周永言遞給她一杯溫茶,柔聲道:「別氣了,李姑娘是個好的,又是鎮北將軍之女,會有那麼多人求娶也不奇怪。」大家都不是傻子,這麼個香餑餑擺在面前,誰不想咬上一口。怪只怪李明錦回來得太是時候,又沒有及時定親。

  昌平長公主在丈夫的安撫下,氣平了很多,將茶盞放到桌上,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說道:「先前我就奇了怪了,還以為皇后這般賞識李明錦是皇帝哥哥的吩咐,倒沒想到皇后這是為齊王打算,齊王若有個得力的岳家,也能助太子一臂之力。只可惜……齊王和其他年長的皇子一樣,並不服太子。」

  周永言眉稍微跳,對未來的局勢也有些擔心,只希望太子平平安安地上位才好,莫要像歷史上那些廢太子一般,最後都沒落得好下場。不過想想這些與他一個駙馬沒什麼關係,擔心一下很快便放開了。

  昌平長公主琢磨了會兒,道:「不行,過幾日我要再進宮一趟,讓皇帝哥哥給御兒和李明錦賜婚!」昌平長公主心裡也有些後悔,若是先前她不用顧忌戚貴妃及七公主,直接下手到威遠侯府提親,也不會出這麼多麼蛾子。

  周永言皺了下眉頭,心裡有種預感,這事或許不會成。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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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看到威遠侯府門前的那兩尊頗有歷史痕跡的石狻猊,阿寶心中淚內流面,不容易啊,她終於活著回家了。

  馬車直接進入二門才停下,阿寶甫一下車,便看到早已等候在二門的四個雁——雁回、雁聲、雁雲、雁然,這四個丫環皆是自小就在她身邊伺候的,忠心必不用說,阿寶在宮裡養傷半個多月,四個雁都擔心非常,現在見到她平安回來了,皆是激動極了。

  「姑娘,您終於平安回來了……」

  雁回雙目含淚,雁聲直接衝過來拉著她的手哽咽道:「姑娘您是不是又不聽話了,所以才受了這般大的災難?老爺若是知道,又不知道怎麼心疼難受了,說姑娘您就是只野猴兒……」

  阿寶一臉黑線地看著她,敢情在這丫頭眼裡,她是那種惹是生非的人麼?哪次不是旁人招惹麻煩她不小心被殃及池魚?

  威遠侯夫人在接到阿寶回來的消息時,也在第一時間到了,與送阿寶回來的嬤嬤太監說話,這些嬤嬤太監皆是皇后宮裡的人,頗有來頭,威遠侯夫人不敢待慢,客氣地謝了一翻,又給幾人打了賞,方送他們離開。

  等宮裡的人離去後,威遠侯夫人看著阿寶有些削瘦的臉,想起這幾天皇后一系和貴妃一系為阿寶的終身歸宿鬧得不可開交,就有些想歎氣,拍拍她的手道:「哎,回來就好,先去拜見老夫人罷。」

  阿寶完全不知道威遠侯夫人將自己因為夜夜被摧殘而瘦了一圈的事情歸咎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上,看她歎氣,以為她也體諒自己受苦,心裡頗為感動,想著還是家人好啊,回家真是太好了,以後不用再面對某個黑暗大Boss了,她終於自由了嗷嗷嗷~~

  阿寶乖順地應了聲,跟著威遠侯夫人往老夫人的榮安堂行去。

  榮安堂裡,老夫人正在佛堂裡虔誠地揀佛豆,聽到除媽媽進來說五姑娘過來拜見時,淡淡地應了聲,又揀了會兒佛豆,方放下筷子。

  等老夫人出來時,阿寶已經等了會兒,忙過去給她請安。雖然等了會兒,但阿寶臉上並無其他久侯不耐的情緒,掛著溫和乖巧的笑容,軟軟地喊著祖母。威遠侯夫人坐於一旁喝茶,含笑看著,只是眼裡有些深意,心裡再次歎了口氣,看來老夫人這又是惱上阿寶了。

  老夫人像平時那般,慈祥中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詢問了阿寶的傷勢,聽到說沒事了,便讓阿寶回寶銜院去歇息。

  等阿寶離開後,老夫人歎了口氣,還未離開的威遠侯夫人馬上關心地道:「娘可是累了?」

  老夫人捻著手中的佛珠,慈眉善目,但眼中卻微含冷光,說道:「我這是愁錦丫頭的終身大事,也不知道她將來歸屬如何。」因為皇后和戚貴妃一系的人插手,現在威遠侯府反而不敢輕易給阿寶定下親事,連昌平長公主那邊也不敢輕易應允,就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任何一方的人,於威遠侯府而言沒啥好處。

  威遠侯夫人心下瞭然,心裡也發起愁來,絞著怕子,覺得這侄女比她的女兒還要她操心。不過面上還是寬慰著老夫人,道:「娘親不必擔心,阿寶年紀也大了,今年總不能再拖下去,相信皇上會體諒的。」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這兒媳婦是個穩重能幹的,但也喜歡在某些時候裝傻扮愣,不輕易做得罪人的事情,作為侯府的當家主母自然是好,可是作為兒媳婦,就感覺不太美妙了,沒有哪個作婆婆的喜歡兒媳婦和自己裝傻四兩撥千斤。

  「我就怕皇上亂點鴛鴦譜,屆時老四那個孽障不識相地鬧起來……」

  聽到這話,威遠侯夫人嘴角也抽動起來,怎麼也撫不平那種抽搐感,歎著氣想到,怎麼忘記了還有這麼個亂調子的在呢?

  *****

  阿寶不知道自家祖母及大伯母的憂心,非常愉快地回了寶銜院,迎接她的是幾個雁及華媽媽妥妥貼貼的伺候。

  沐浴更衣、吃飽喝足,阿寶像只懶貓一樣窩在貴妃椅上,摸摸沒啥痛感的腰肢,心滿意足地將腳從裙擺中伸出來,在貴妃椅上一蹭一蹭的,腳趾頭粉嫩圓潤,胖乎乎的頗為可愛。

  雁回雁聲看到她這懶樣,心知她回到安全的地方就是這德行,也沒人說她什麼坐沒坐相,骨頭髮軟之類的。

  就在阿寶泛懶時,聽說她回來的姐妹們紛紛過來探望。

  阿寶正開心地與姐妹們說話時,九堂妹李明月狀似無意地道:「當時聽大伯母說,五姐姐這傷要躺上一個月,怎地這麼快就好了?是不是太醫當時誤診了,其實五姐姐並沒有這般嚴重?」

  除了李明鳳李明儀,其他幾個明意味不明地看著阿寶,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神情各異。

  阿寶表情一僵,很快便恢復正常,心裡有些憤然,按正常情況,她是要躺一個月,可是誰讓她經歷了非人的摧殘,由長痛變成壓縮幾倍的非人短痛,所以才會好得飛快。想到此,阿寶又感覺到已經好了的腰椎彷彿又開始抽痛一樣——這心理陰影,真怕一輩子跟隨著她了。

  李明鳳冷淡道:「九妹妹,五姐姐傷勢好得快不是應該高興麼?難道真的讓五姐姐躺上一個月才好?」

  李明儀笑道:「五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宮裡又有醫術高超的太醫,自然好得快啦~~」

  「就是啊,這多虧了孫太醫和魏醫女,還有皇后娘娘與貴妃娘娘悉心照料。」阿寶望著皇宮的方向,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李明月訕訕地不再開口,其他幾個明也識趣地轉移了話題。

  等幾個姐妹皆告辭離去,李明鳳又是留到最後的一個,伸手戳了戳阿寶的腦袋,恨道:「就你這沒心眼兒的,又讓人埋汰了吧?」

  阿寶將小姑娘拉到懷裡來,摟著她不放,呵她癢癢,兩人又笑成一團。

  過了會兒,李明鳳歎氣對阿寶道:「咱們家的姐妹們感情雖然不一般,可是架不住旁人挑唆,特別是三嬸……九妹妹原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原本有祖母教導也是識大體的,可是在回到三嬸身邊,好好的九妹妹都被她教歪了。」說到幾個女性長輩,李明鳳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三嬸了。

  李明月容貌雖然沒有李明霞的絕色,但也是花容月貌,瓜子臉柳葉眉杏眼桃腮,比之阿寶不差,可以說兩人姿色在伯仲之間。這兩個月來,阿寶雖然倒霉事接踵而來,但後續發展也頗為讓人羨慕,三夫人便是那個各種羨慕嫉妒恨的人,想著自己的女兒才情樣貌上比阿寶也不差,可為何什麼好事都讓阿寶佔了?特別是這幾日,傳聞齊王和寧王、昌平長公主都看上阿寶,欲娶之為妃的事情,更讓一些見識短的人心裡羨慕嫉妒恨,三夫人也不例外。這種事情她在李明月耳邊嘮叨得多了,使得原本還算沉穩的小姑娘也跟著心生埋怨。

  阿寶靜默了會兒,沒有接口。

  李明鳳不知阿寶怎麼想,見她不開口便轉移了話題,「對了,過兩天是平王太妃七十大壽,咱們一起去看看凌薇吧。」

  阿寶心中一動,想到她在宮裡養傷時,江凌薇就這麼出嫁了,也不知道她在平王府過得怎麼樣?是直接抽死那頭成為她夫婿的豬呢,還是折磨那頭豬呢,還是……心裡莫名的有些擔心,擔心江凌薇的戰鬥力太彪悍惹惱了平王太妃及平王繼妃,還是去瞧瞧吧。

  ******

  在昌平長公主計劃著再向皇帝請求為兒子賜婚及阿寶感動非常地回到家時,宮裡的七公主親自做了份甜湯端到太和殿。

  「父皇,這是我做的甜湯,天氣熱了,喝些甜湯解解渴。」七公主笑盈盈地說著,又補充道:「這可是人家特地去問了御廚,放了一點兒野蜂蜜,味道清甜,卻不膩味兒,父皇可一定要捧場哦~」

  女兒的孝心讓正德帝十分開心熨貼,將看了一半的奏折放到一旁,只要不涉及到政事及金璟玨,正德帝對七公主的寵愛是凌駕於所有女兒之上的。

  在太監驗過毒後,正德帝喝了口甜湯,不吝嗇地誇獎女兒的好手藝,很捧場地將一碗甜湯喝了一半。

  七公主發揮她的撒嬌技能,只要沒有金璟玨的時候,她對正德帝撒嬌每每都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直到正德帝被她哄得開開心心時,七公主突然有些委屈地扁起嘴,背著身坐到一旁。

  「朕的小七兒怎麼了?」正德帝摸著女兒的發,慈愛地問道。

  「父皇不疼小七了。」七公主帶著哽咽的聲音說。

  正德帝失笑,「怎麼會?父皇最疼小七了。來,和父皇說說誰給小七受委屈了。」

  七公主在他的輕哄下,這才轉過身來,用那雙漂亮明麗的鳳眸瞅著他。正德帝心頭有些忪怔,他的所有兒女中,只有這雙眼睛,是最像那個人的……

  「父皇,人家真的好喜歡御表哥,您能不能為小七和御表哥賜婚?父皇最疼小七了,可不可以……」七公主有些羞澀地說,明麗的雙眸添上了幾分水潤,心裡惱恨地想著,絕對不讓李明錦嫁給周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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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席遠推開門,便聞到空氣中若隱若現的血腥味兒,娃娃臉上不禁有些擔憂。不過這種擔憂在看到坐在榻上翻看著秘信的人時,臉皮微微抽搐了下。

  「王爺,京城有消息。」

  半倚靠在榻上的男子此時身上只著中衣,微敞的襟前可隱約看到泌著血漬的繃帶,俊美的臉龐除了慘白點兒,依然冷硬無情,彷彿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席遠將手中的信遞給他後,便愣愣地盯著那人胸口的繃帶,想起那致命的一劍,心裡都有些發悚,可是這男人依然像個打不死的蟑螂一般,躺了兩天就起來了,若是太子知道這事,少不得又要罵人了,而倒霉的,依然是他們這些做下屬的。

  「滾!」

  冷硬無情的聲音讓席遠回神,目光上移,對上那雙狠戾冰冷的眼眸時,席遠冷汗唰的一下出來了,心知自己不小心看得太久了,被他厭惡嫌棄直接讓他滾了。席遠應了聲諾,馬上滾了。

  「滾回來!」

  方走到門口,那道聲音又響起來,席遠忙滾了回來,娃娃臉上堆著諂媚的笑:「王爺有何吩咐?」

  那封信直接被啪到他臉上,席遠忙接住,打開來一看,心裡哎喲一聲,心道齊王寧王周御你們這些不長眼睛的,竟然敢和這毒胚子搶女人,死了別和閻王老爺喊冤啊。抬頭對上那雙過於無情的戾眸,席遠硬著頭皮道:「咳,王爺,屬下昨天收到玲瓏的消息,據說七公主親自做了甜湯端到太和殿請求皇上為她和周御賜婚,齊王心儀金家小姐,寧王與淮南郡主早有私情……」

  席遠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消息,心中內流滿面,他一個暗衛出身的大內侍衛,就這麼走上了一條八公的不歸路,到處去扒啦人家的私事,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太子殿下怎麼可以將他丟給這麼個冷酷無情之人呢?

  「請您放心,京中還有太子殿下,斷不會讓他們陰謀得逞的。」心中苦逼著,席遠仍是十分盡職地道:「對了,平王太妃的七十大壽就在後天,皇上命所有皇子及諸位臣子家眷去為太妃祝壽。」雖然是命所有皇子是祝壽,但是正德帝已經下意識地忽略了他還有一個五皇子。

  聽罷,那人突然看了他一眼,冷聲道:「回京。」

  席遠傻眼了,「現在?」

  然後被掃了一眼,席遠打了個哆嗦,硬著頭皮道:「王爺,解神醫說了,您的傷還需要再養個五天才能起身,皇上和太子也交待了,讓您留在這裡養好傷再回去。」這次的任務有些驚險,雖然將一從隱藏較深的前朝餘孽皆捉住了,可是那些人拼了魚死網破之心,不要命一樣地豁出去,使得晉王不慎受傷。

  回答他的,是某人直接消失在屏風後的背影,席遠仰天長歎,這個男人任性起來真是要人命,早知道他當初就不應該表現得那麼好,被太子看中丟給這個男人賣命。

  屏風後,男人一絲不苟地換下身上又染濕了的衣物,然後換上乾淨的衣服,走了出來。

  「走!」

  席遠歎了口氣,跟隨而上,順便讓人去將比他更苦逼的解神醫一起帶上。

  ******

  阿寶連續打了兩個噴嚏,馬上得來馬車裡的幾個姑娘關切的目光。

  揉了揉鼻子,阿寶笑道:「定然是有人想我了。」

  李明鳳無語地看著她,道:「難道就不是生病了麼?」

  「打三個噴嚏才是生病,兩個是有人想我。」阿寶十分堅持。

  李明儀好奇道:「打一個噴嚏呢?」

  「有人在罵我!」斬釘截鐵。

  「……」

  馬車上,四五個姑娘面面相覷,然後忍不住噗地一聲笑起來,李明鳳撲上去戳著阿寶的臉,恨恨地道:「你這促狹鬼,就你歪理多。」

  「怎麼會是歪理呢?五姐姐素來是有嘴無心的。」李明月掩嘴笑道:「也只有五姐姐這般妙人,才會逗樂人。」

  李明儀故作疑惑地挖了下耳朵,說道:「怎麼空氣這麼酸呢?」

  「你——」

  李明月漲紅了臉,惱羞欲言時,馬車突然停了,車外響起了隨行嬤嬤的聲音,告訴他們平王府到了。

  今天是平王太妃七十壽辰,威遠侯府老夫人與平王太妃年輕時可是要好的閨中姐妹,今日自然帶著自家兒媳婦和孫女們過來為老姐妹祝賀了,也借此時機與老姐妹聚聚。

  平王太妃如今是宮裡輩份最高且身份最為貴重的長輩,正德帝對在世的幾位長輩頗為敬重,對於她七十的整壽,直接下令內務府協助平王府為平王太妃大辦,並且讓自己所有在京的子女及宗室子弟皆去給她老人家祝賀。在正德帝一聲令下,沒人敢打馬虎眼,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及女眷都過來了,長長的馬車差點將平王府前的那條街給堵了。

  老夫人和幾個媳婦坐在前頭的馬車,被得到消息的平王府管事嬤嬤迎了進去,至於姑娘們,還須得等上一等。

  這一等就是小半時辰,雖然心頭不耐煩,卻沒有人敢表現出來。

  進了平王府後,又有穿著水蔥色衣裙的丫環將她們迎到平王太妃所居的瑞安堂。

  威遠侯府的幾個姑娘進去的時候,瑞安堂裡正歡聲笑語一室熱鬧,平王太妃與老夫人坐在一處說話,幾個婦人及姑娘圍在一旁含笑聽著,偶爾插上幾句,周圍皆坐滿了各府女眷,氣氛容洽。

  幾人到來並沒有引起什麼關注,平王太妃和藹地稱讚了幾個明後,便對老夫人道:「你們家的姑娘果然個個都是好的,像嫩蔥一樣,我知道你一慣最會調-教人,你家的姑娘都被你教養過,都不錯,看得我眼都花了。」

  幾個明聽得粉面含羞帶怯,紛紛低頭作羞澀狀,平王太妃是京中說得上話的老一輩了,若是能得她誇獎的姑娘,於她們的閨中名聲上也好。然而平王妃話題一轉,又道:「不過看來看去,我還是覺得我家的孫媳婦阿薇是最好的,你可不能反對,有誰有我家這孫媳婦好呢?」說著,笑瞇瞇地拉著旁邊的少女。

  聽到這話,所有人皆看著被平王太妃拉著的新婦打扮的少女,不管見幾次,都忍不住心生震撼,被那種萬丈紅塵中不染塵俗的清逸如仙的氣息深深地打動著。不過,平王太妃如此誇獎一個姑娘,雖然有這姑娘絕俗的長相氣質的原因,不過卻沒人生起什麼嫉妒的念頭,只因為平王太妃的孫媳婦這等身份……實在是嫉妒不起來,反而深深同情這姑娘。

  阿寶稍微抬頭,看著被平王太妃拉著的姑娘——江凌薇,心裡深深地歎了口氣,凌薇自然是好的,只可惜嫁得不好。

  「你眼光好,挑了個好孫媳婦兒。」老夫人附和著稱讚道:「可是你這麼自誇也不怕臊得慌,羞了人家……」

  樂呵著說了會兒後,平王太妃對伴著一旁的江凌薇道:「阿薇,你帶這些小姐妹出去玩耍,省得在這裡聽我們這些老太婆聽些芝麻爛谷子事情,憋壞了她們。」

  江凌薇起身,含笑地福了福身,說道:「聽祖母的。」然後看向在場的年輕姑娘們,微微一笑道:「樂寧妹妹與幾位公主在夏語軒中以文會友,你們也過去湊個熱鬧罷。」

  眾女紛紛應是。

  江凌薇又朝一旁的平王妃福了福身,說道:「母親,我便帶她們去玩了,勞煩您辛苦點伺候祖母。」

  平王妃略帶福態的臉上有些僵硬,笑道:「瞧你這孩子說的,快去吧,和樂寧她們玩得開心點兒。」

  甫出瑞安堂,江凌薇臉上的笑容便淡了,回頭看了阿寶一眼,下巴微抽了下,然後端著儀態帶著眾位姑娘往夏語軒而去。

  阿寶走在眾女之中,默默地關注著江凌薇,左瞧右瞧,好像都沒發現她有任何頹廢之色,反而精神熠熠的,想起先前平王妃那有些不自然的模樣,不知道該不該為平王府點蠟。

  果然本性殘暴的天仙姑娘不是這麼好伺候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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