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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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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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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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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發表於 2016-1-12 17:27:56 |只看該作者
第70章

  蕭令殊的回歸讓晉王府上下都一片歡喜,給這個單調的冬日添了幾分喜慶。而最為高興的,當屬自從懷孕後,情緒開始多變的孕婦了。

  其實阿寶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她不想這樣的,可是好像某些情緒不太受她的腦袋控制了,等回過神來時,她的情緒已經變了幾翻了。幸好只是小情緒的變化,也沒有太折騰人。

  快到午膳時間了,阿寶讓廚房做了蕭令殊愛吃的東西,就等著他回來一起用膳,可誰知等啊等的,等得她肚子都餓了,忍不住抱著一盤煎餅填填肚子裡,終於劉管家連滾帶爬地來告訴她,蕭令殊和齊王那熊孩子又一起去大鬧寶華公主府了。

  阿寶:o__O大鬧公主府了?為毛?!

  很快地,阿寶便想起了先前解神醫那事情,忍不住問道:「劉管家,王爺……是不是知道先前解神醫的事情了?他這是為解神醫出頭?」

  「……」

  劉管家猛地抬頭看她,白胖的臉皮有些抽搐,圓胖臉上的那雙瞇瞇眼猛地大瞪,似乎不敢相信阿寶會得出這麼一個結論,見她神情不似作偽,劉管家忍不住委婉道:「王妃,解神醫沒這麼大的面子。其實,王爺人雖然不在京裡,但對於您身邊發生的事情也是略知一二的……」

  這回輪到阿寶臉皮抽搐了,瞪著眼看劉管家,劉管家馬上進入了忠心不二的好管家模式,為自家王爺在王妃面前刷好感度:「王妃,屬下可沒騙您,王爺自來愛重王妃,從王妃未出閣起,王爺就……」

  就什麼?!

  等劉管家離開後,阿寶忍不住揉了揉臉,消化一下剛才得到的信息。

  蕭令殊一直派人監視她——而且是從她未出閣前,難道她曾經冒犯過他讓他記恨……臥糟,以前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沒道理她惹過他啊?那他監視她做什麼?難道真如劉管家所言,他自幼愛慕她,一片冰心在玉壺?

  噗——莫名的覺得好雷人。

  阿寶打了個哆嗦,摸摸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趕緊驅除身上的那股子惡寒,抱著頭冥思苦想起來。至於被監視神馬的,阿寶覺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沒做什麼喪盡天良、上對不起國家下對不起黎民百姓的事情,所以她完全不心虛。

  不過,想到蕭令殊現在跑去大公主那兒為她出氣神馬的,這種窩心到極點的心情完全蓋過了先前的糾結。雖然說,大公主當時是被她坑了的,現在還被皇帝命令著在府裡休養呢,而蕭令殊在聽屬下報告說,大公主來府裡讓她受了驚嚇,所以現在跑過去直接讓大公主嘗嘗受驚嚇的滋味——不得不承認,阿寶再一次坑了大公主。

  阿寶摸摸鼻子,突然覺得有點兒對不起大公主了,雖然她確實可惡,不過弄成現在這副樣子,想作惡也無法了。

  又過了會兒,劉管家滾過來報告道:「王妃,不好了,皇上將王爺和齊王召進宮了。」

  阿寶很快拋開先前的事情,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劉管家一副悲憤表情,「王爺不過是去探望生病的寶華公主,誰知寶華公主會吐血暈厥了,而寶華公主的奶嬤嬤早就進宮找皇上為大公主作主了。真是太過份了,分明是個陷阱,咱們王爺還沒去大公主府呢,那奶嬤嬤已經進了宮了,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

  阿寶略一想便知道大公主這是忌憚上蕭令殊了,一聽蕭令殊回來便提前作了準備,不管蕭令殊會不會去找她,先讓奶嬤嬤張氏一早就出了府在外頭等候,若是蕭令殊有了動靜,張氏便直接進宮找皇上哭訴。

  大公主在蕭令殊手上吃了幾次虧,又被阿寶坑了兩次,自然學乖了,不敢小窺晉王夫妻。而這次,外面都瘋傳著她害得晉王妃在孕中受了驚嚇,蕭令殊這煞星回來後絕對會來尋她晦氣,所以她要先做好準備。

  阿寶突然擔心起來,正德帝那渣爹不會又不分青紅皂白地直接定蕭令殊的罪吧?上回是因為有平王太妃在,才免了責罰,這次沒有平王太妃,誰知道會怎麼樣?

  就在阿寶擔心時,很快地便又聽說蕭令殊和齊王一起出宮了,速度之快,讓阿寶詫異莫名,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正德帝到底在搞什麼。

  「皇上可曾生氣?」阿寶問來稟報的侍衛。

  侍衛搖頭,「屬下不知,不過席侍衛說一切安好,讓王妃放心。」

  阿寶又詢問了大公主府的事情,這才知道蕭令殊和齊王這熊孩子被正德帝召進宮時,大公主府被他們鬧得不可開交,齊王突然愛上了送大公主府的奴婢進靈淨庵勞動改造的舉動,差點將大公主府的下人都綁空了,最後還是武烈過來搭把手,才沒讓齊王鬧騰得太過份。

  比起齊王,蕭令殊直接闖到大公主面前,直接掐住大公主的脖子,那股子駭人的血腥殺氣,讓見者膽寒聞者驚懼。

  而蕭令殊此舉雖然被瞞下了,但當時伺候大公主的兩個婢女見到了,加上大公主脖子上的那痕跡,想抵賴也抵賴不了。

  蕭令殊行事凶殘直接,暴力到根本不屑用陰謀了。

  很快地,阿寶便知道為何回來的速度這般快了,因為正德帝已經怒到連見他都不願見了,蕭令殊和齊王這是被爆怒中正德帝直接踢出宮去,根本不想聽他們的辯詞了,省得又氣上一回。而大公主那裡,皇后已經派了太醫過去了。

  自古以來,作皇帝的年紀越大,越希望自己的兒女們相親相愛,別為了張椅子自相殘殺,卻總是忘記自己年輕時,也是為了那張椅子踩著兄弟的骨血爬上去的。正德帝年紀大了,疑心病雖然得,但也如同所有的老人一般希望兒女們相親相愛,可誰知他的一個兒子卻是個凶殘到無視手足親情的,竟然差點要掐死大女兒。

  正德帝將這事情壓下了,可是心裡到底是怒氣難消,然後直接下令,讓蕭令殊回晉王府裡閉門思過。

  阿寶抱著手爐,站在門口往外眺望。

  下了幾天的雪在今天早上終於停了,院裡卻積了厚厚一層的雪,雖然每天都有僕人掃雪,到底是掃不完的,一些雪還堆在角落裡。冬日的院子看不到翠色,一片光突突的色澤,唯有角落裡種的幾株梅花卻開了花苞,不過數量太少了,聞不到梅香。

  就在阿寶的眺望中,穿著玄衣黑袍的男子遠遠地走來,幾個侍衛距離他幾步遠,緊綴在他身後。

  「王爺!」

  已然忘記先前糾結的孕婦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一手抱著手爐,一手拎起裙擺就跨出門檻,驚得後頭的丫鬟嬤嬤忙叫著「小心地滑」。

  蕭令殊見她迎出來,僵冷的眉宇鬆懈了幾分,雖然仍是冷峻非常,卻沒有先前駭人的氣息,三步並兩步走過來,伸手就扶住她的肩膀,擔心她不小心滑倒。不過手指碰到她溫暖的肩膀時,發現自己的手仍帶著冷意,眉頭微微一蹙,就要收回手時,那人已經撲到他懷裡了。

  阿寶將手爐塞到他手裡,然後直接伸手抓住他有些冰冷的手,就拉著他回房了。

  男人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見識過她怕冷的模樣,卻如此直接抓住他的手……

  其他人見高大的男人乖乖地被牽著回房,眼睛差點瞪了出來,不過懾於蕭令殊身上那股子戾氣,很快便收斂了自己,該幹嘛就幹嘛。

  房裡燒著地龍,蕭令殊換過衣服後,直接坐在薰籠上,很快地整個人身上都暖洋洋的了,那股子暖意一直暖到心窩中,讓他看她的眼神安靜中帶著自己也無法發現的柔軟。

  「用膳了?」阿寶問道。

  蕭令殊淡然搖頭。

  「你這人……」阿寶嗔怪一聲,忙讓人去將放在小廚房裡溫著的飯菜端上來。

  阿寶也沒吃午飯,先前發生的一連串事情讓她的心情起起伏伏不定,連餓肚子都忘記了,現在倒是可以陪他一起吃。

  兩人安靜地用完午膳,阿寶見他臉色仍帶著些許疲憊,知曉他昨晚睡的不多,今早又一大早地進宮,折騰到現在,休息時間不夠,於是直接押著他回房去睡午覺。

  「王爺,你該多休息,你瞧眼底下還有黑眼圈呢。」阿寶比劃著他眼底的痕跡說道。

  蕭令殊今日特別的聽話,乖乖地躺下,見她坐在床前,便道:「一起睡。」

  阿寶與他對視一會兒,眼睛笑成彎月芽,輕快地應了一聲,然後脫了外衣也爬上了床,被他擁到懷裡。

  阿寶伸手摸進他的衣襟裡,摸著他胸膛上一條不平的傷痕,又有種心酸的感覺。明明他出生入死回來,可沒有得到什麼獎勵,反而又被責罰了一頓,讓她對正德帝越發的不滿意,即便知道蕭令殊掐大公主不對,可是心裡仍是有些遷怒。

  蕭令殊很快睡著了,阿寶聽著他平和的呼吸,慢慢地也陪著他一起睡了個午覺。

  蕭令殊這一睡直到天黑了才醒來。

  醒來時,便看到阿寶坐在床裡頭,百無聊賴地扯著他的頭髮玩,編成辮子又鬆開。很快地他便知道阿寶為何會這般無聊地拿他的頭髮玩了,因為他幾乎是抱著她的腰,將臉貼著她的腰側,讓她無法起身。

  阿寶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惱,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從下午醒來後一直枯坐在這裡,笑道:「王爺醒了,正好,該用晚膳了。」

  蕭令殊看了眼不遠處的漏壺,已經戌時一刻了,這午睡整整睡了三個時辰。

  很快地,丫鬟便將晚膳端上來了。可能是睡了一個下午,蕭令殊沒什麼胃口,倒是阿寶這孕婦胃口不錯,蕭令殊見她吃得香,便一邊看她一眼再吃一口,也勉強食用了一碗麵,看得阿寶滿臉黑線,難道她是助飯的佐料不成?或者她長得秀色可餐,讓他有食慾?

  到了傍晚的時候,外頭又下起了雪,阿寶看著飄飄揚揚的雪,心裡有些可惜,不能來個飯後散步,最後只能在屋子裡轉圈圈消食,順便也當作是健康運動。雖然上輩子沒有懷過孕,但阿寶也知道孕婦不能整天坐著不動,要多運動,以後生產時才不會受罪,而且這樣身體也比較健康,對母體和孩子都好。

  蕭令殊歪坐在炕上,又拿那雙帶著戾氣的雙眸安靜地看著她,看得她不得不坐到他身邊的位置,開始醞釀話題。

  「王爺今日怎麼直接去了大皇姐那裡?」阿寶端過小桌子上的溫開水喝了半杯。

  蕭令殊沒搭腔。

  阿寶又繼續道:「我會好好的,以後王爺莫要再衝動行事。」阿寶保證道。

  蕭令殊伸手將她滑落到頰邊的一綹頭髮勾到她耳後,冷淡地道:「本王不做衝動事。」

  阿寶嘴角抽搐,不做衝動事?那今天跑到大公主府掐她的脖子算什麼?雖然沒有掐死大公主,但也讓她夠受罪了。

  「你太弱了。」他突然說道。

  阿寶眨眨眼睛,什麼意思。

  就見他低眸看著她的肚子,然後用一種比外頭的冰雪還要冷的聲音道:「你太弱了,她不該來嚇你。」

  「……」

  阿寶木然地看他,等消化了他話裡的意思後,突然朝他撲過去,而男人早有準備地在她沒輕沒重地撲過來時,已經扶住她的腰肢,然後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見她像隻小豬崽一樣在他懷裡蹭來蹭去,也忍不住低頭在她脖頸間蹭了蹭。

  「蕭令殊,你真是……」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與他四目相對,突然問道:「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你?」

  他點頭。

  「在皇宮?」

  他繼續點頭,只是雙目微微發亮。

  「那個從牆上跌下來的小太監是你?」

  「……」

  然後被掐臉了,伴隨著他冷冽的聲音道:「本王不是太監。」

  阿寶哎喲哎喲兩聲,在他鬆手給她揉臉時,得寸進尺地將整張臉都湊過去讓他揉,笑瞇瞇地道:「可是當初我迷路時,就是突然見到一個翻牆出來的小太監嘛,他看起來又瘦又小,還穿著太監的破舊衣裳,不開口說話,直接看著我很久,我、我嚇死了,差點以為是……」

  「是什麼?」他冷聲問道,似乎不開心她認為他當時是太監。

  自然以為是冤死在宮裡的小鬼,來找人報仇了。直到看到他接過她帶來的甜糕吃下,才發現這是個人類的孩子,只不過給人的感覺詭異了點兒。

  想到當時自己被嚇個半死,還問他是人是鬼時,阿寶是不是應該慶幸他當時不會說話也不會聽人言?有些想捂臉,當時的事情她平安地離開冷宮與威遠侯夫人會合後,便忘記了那個小太監的事情,可誰知那個翻牆出來,還摔得流了血的小太監是他?

  蕭令殊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板正,墨黑的雙眸緊緊鎖著她的臉,問道:「想什麼?」

  阿寶的眼睛轉啊轉的,視線飄忽,不太敢看他,也不敢實話實說。

  蕭令殊看她半晌,冷哼一聲,抱著她起身,往臥室行去,然後——咳咳咳,輪到她被他咬了。

  ******

  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是件十分奇妙的事情。

  每當阿寶想起三歲那年皇后的千秋節,和威遠侯夫人進宮給皇后拜壽時的事情,都忍不住如此感歎。那時她與很多朝臣之女被安排在一處側殿中與公主們在一起玩的,誰知道大公主當時不耐煩理她們這些小蘿蔔頭,讓宮婦帶她們出去玩,玩著玩著,她就迷路了。

  迷路到一處又破又荒涼的地方,自然會害怕的。特別是她經歷過神奇的穿越,開始信起鬼神時,又腦洞開得比較大,隨時隨地可以YY,然後自己嚇自己。

  那時她不知道怎麼出去,有些沮喪地靠著牆坐時,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像是鬼爬牆一樣,然後當她抬頭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個暗藍色的身影直接從牆上摔了下來,差點將她嚇懵了。

  幸好,後來發現這個不說話也沒表情的小男孩是人類後,她很樂意拿華媽媽放在她荷包裡讓她當零嘴的甜糕分給他吃,雖然和他說話時他從來沒有開口回應過,讓她以為他是個啞巴,心裡又同情了幾分,直接將荷包裡所有的甜糕都給了他。

  直到她聽到外頭宮女呼喚的聲音,明白有人來找自己了,才與他道別離開。

  一直以為這只是人生中的一次小插曲,可誰知當初的以為的小太監竟然是皇帝的兒子,而且還養成了這麼奇特的性子,最後兜兜轉轉間,她被指婚於他。

  這也算是一種緣份吧。

  想明白了這事後,阿寶不再糾結於蕭令殊派人監視她的事情,覺得那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她一個大家閨秀,生活上循規蹈矩,努力讓自己不出絲毫的錯誤,讓人監視也沒什麼。或者說,與其說監視,不如說他一直派人關注著她。

  早晨,阿寶醒來,湊到他耳旁道:「王爺,幸好你從冷宮裡出來了。」若是悄無聲息地死在冷宮裡,恐怕她現在嫁的人就不是他了。

  蕭令殊腦袋仍是有些惺忪,長時間的趕路及少眠讓他甫回到安全的地方,那股子疲憊一起湧了上來,需要調整好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正常。是以早上醒來時,他不若以往般清明,迷迷糊糊中聽到她說話時,直接伸手將她摟到懷裡,摸著她柔軟的胸部,很快又睡著了。

  「……」

  對於自己難得到感性,但男主角卻不賞臉地睡著了,阿寶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過了幾天,蕭令殊已褪去全身疲憊,整個人精神無比。

  而這時,已經到了臘月八日,剛好該吃臘八粥了。

  臘八粥以八方食物合在一塊,和米共煮一鍋,是合聚萬物、調和千靈之意。臘月八日,宮裡會給皇子宗室及得寵的朝臣賞賜臘八粥,不管味道好不好吃,眾人都必須感恩戴德,一臉幸福地將那臘八粥喝下。

  晉王府也得到了一份臘八粥。

  阿寶一陣驚奇,她還以為依正德帝當時那般震怒,估計不會給他們府裡賞賜臘八粥了呢。不過等聽說這臘八粥是皇后讓人賞賜的,阿寶便明白了。

  阿寶也讓府裡做了臘八粥,而且不同於宮裡賞賜的,她可以讓人按她喜歡的口味做,而她現在喜歡辣味的,雖然沒有辣椒,但將解神醫留在那裡的一些乾辣椒磨成粉酒在臘八粥上,讓她吃了一碗味道無比古怪卻讓她胃口大開的臘八粥。

  蕭令殊看得直皺眉,直到華媽媽說,孕婦的味口千奇百怪,不須要擔心時,才鬆了眉宇。

  阿寶的存在讓他越來越像個正常人,並且開始有了正常人的反應。華媽媽等人可能感受不深,但劉管家和許媽媽是觸動最深的人,一時間既心酸又複雜。

  天氣越來越冷,但年味也越來越濃了。

  作為嫁給蕭令殊的第一個年,阿寶自然想要過好,特別是她現在懷著孕,丈夫天天陪在身邊,不用擔心沒錢花,也不用擔心工作問題,實在是幸福無比,讓阿寶對未來充滿了幹勁。

  其間太子夫妻都上門來探望他們,太子自然是看蕭令殊,而太子妃是怕她因為蕭令殊被斥責而心情抑鬱,對胎兒不好,特地來寬慰她的,誰知道她根本不用寬慰,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活得十分滋潤。

  太子夫妻放心地離開了,而阿寶在劉管家的幫助下,也開始忙著年禮之類的事情。

  這一忙,便忙到了年底,很快便到了除夕。

  除夕之夜,所有的皇子及宗室都必須進宮參加宮宴,也算是皇家的團圓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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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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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28:10 |只看該作者
第71章

  除夕之夜,所有的皇子及宗室子弟皆必須進宮與宴,蕭令殊的禁令也隨之被解除了。

  對於禁令解不解除,蕭令殊並沒在意,近來天氣冷,人也泛懶,還不如天天窩在家裡,看看書,練練字,賞賞梅,再看阿寶處理瑣事,到練功房裡折騰一通,悠然自得。

  不過在阿寶看來,蕭令殊就是個宅男,可以待在一個地方一年半載不挪窩。當然,宅男也好啊,所以即便被禁令在家,對於宅男而言,還正中下懷呢。只要蕭令殊心裡不覺得委屈難受,阿寶心裡也高興。

  進入臘月後,京城裡的雪停停下下,感覺才剛晴上一兩天呢,這雪又開始下了,使得皇帝太子和一些朝臣都揪心,生怕這雪下得大,引來雪災,又不知道有多少黎民百姓要受苦。當然,這是憂國憂民之人的憂慮,對於大多數出身富貴的人來說,這雪下得大,最多只是抱怨兩聲,轉眼便讓人取雪烹茶賞梅,做盡風雅之事。

  除夕這天,雪在早上時便停了,實在是個好兆頭。

  阿寶和蕭令殊坐著馬車進宮時,內城街道上的雪已被人清理乾淨了,各家各戶門前都掛上了紅燈籠貼上各種字樣的對聯。等到了宮裡,也是處處喜慶,宮人早已將宮裡的雪都掃乾淨了,不礙著行走。

  阿寶與蕭令殊直接去了後宮給皇后請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很多宗室的女眷抵達了,以太子妃為首的皇家兒媳婦們也到得差不多了,都坐在一起正說著話呢。

  阿寶甫一露面,皇后便臉上堆著慈愛的笑容,等蕭令殊見了禮離開去東宮時,皇后直接讓阿寶過來給她瞧瞧,當著所有人的面拉著阿寶的手,溫聲細語地詢問她的身體及肚子裡的孩子。阿寶乖巧溫馴地一一應了,對皇后恭敬有加。

  殿內的人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看皇后與晉王妃這親熱勁兒,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們才是親婆媳呢。再看太子妃和齊王妃,臉上的笑容得體,表現得大氣端莊,讓人不得不感概皇后的這兩個兒媳婦挑得好,至少比之其他幾位皇子妃好多了。

  像秦王妃、周王妃,那兩個就如同秦王周王一樣是個低調的,根本不出彩,而寧王妃誰人不知道是個能折騰的,現在還沒將肚子裡的孩子折騰掉真是老天保佑了,陳留王妃也是個中規中矩的,甚至看起來有些悶葫蘆,別人問上三句,她才答上一句。賢王妃倒是個賢惠的,可惜她現在懷了九個月的身子,沒法進宮參加今天的宮宴,自然沒法比較。

  見皇后拉著阿寶虛寒問暖,又對她的肚子幾番叮囑,寧王妃坐在戚貴妃身邊,冷眼看著,又有些憤恨,想起近來丈夫頻頻召幸那幾個宮女,心裡不禁泛酸,又痛恨,原本這宮女不是應該進晉王府的麼?更讓她難受的是,剛才晉王還親自送晉王妃到後宮,不像她家那個,到了宮裡,直接就跑到太和殿去皇帝那兒刷存在感了。

  「幾個月不見你了,雖然聽太子妃和齊王妃都說你很好,可沒見著人心裡總是擔心。」皇后拉著阿寶的手說,「這懷孕的女人最是辛苦,你也別累著自己,缺什麼就使人來和本宮或太子妃那兒說上一聲。本宮這裡就不用過來請安了,你在府裡好生休養,給本宮生個大胖孫子方是。」

  「是,謝謝母后體諒。不過先前是臣媳不太方便,等過了年,臣媳可要隔三差五地來給母后請安,到時請母后別嫌棄臣媳啊。」

  阿寶笑著說,做足了姿態。皇后想在眾人面前表演慈母,她也是極配合的。至於皇后為何會看重於她,在所有妃嬪及宗室女眷面前表現,她也給猜測幾分,蕭令殊現在已經明晃晃的是□□了,皇后自然也不吝嗇拉籠一下,表個姿態,也讓人知道皇后是個賢良大度的。

  這邊兩人和樂融融,那邊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道:「皇后果然是個仁慈的,待晉王妃宛若親生一般,我看著都有些嫉妒了。」

  開口的是宗室的一位郡王妃,按輩份,她還是正德帝的一位堂叔的兒媳婦,現任的清江郡王妃。因為先帝在時,先前的清江郡王有從龍之功,得了恩賜留在京中,世襲三代始降。這位清江郡王妃平時是個爽朗的,看著有話直說,可是每每都會刺人心窩子,她有個女兒嫁了戚貴妃娘家一位侄子,所以某些時候,會偏向戚貴妃那邊。

  皇后的眸色黯了黯,面上表情卻不變,笑道:「瞧郡王妃說的,晉王是養在本宮宮裡的皇子,本宮看著他長大,也是當兒子一樣的,晉王妃是本宮的兒媳婦,本宮自然關心了。哎,你們無論哪個,本宮都是疼愛的,都是本宮的兒媳婦。」皇后最後幾個話是對著秦王妃等人說的。

  皇后一臉慈愛之色,不管她是真慈愛還是假慈愛,大家都是修練得快成精的狐狸,臉上並沒有表露出分毫,紛紛讚揚皇后的大度仁愛,至於那些年輕的,也早學會了不動聲色,一時間,鳳翔宮裡的女人們和樂融融。

  偏偏有人不識相,要接清江郡王妃的話茬,說道:「雖有母后疼愛,可是五皇嫂還是太嬌貴了。」

  眾人望去,只見寧王妃挺身著五個月的肚子,美艷的臉上似笑非笑,說道:「雖說孕婦身子嬌貴,可也不能不盡孝道。當初臣媳懷上時,還不是三不五時地進宮來給母后和貴妃請安,原本還想若能在宮裡遇著五皇嫂,也能和五皇嫂聊一聊孕中心得,可不巧從來沒見過五皇嫂呢。」她一臉可惜的表情。

  聽到這話,眾人反應不一,有心裡憋笑的,有搖頭歎氣的。

  寧王妃這話明著說晉王妃不孝了外,還擺明著晉王妃沒有進宮給皇后請安的原因還不是晉王被責罰在府裡,連帶晉王妃也受了牽連。本來這種事情大伙心知肚明就好了,不應該拿出來明面上說讓人難受的,可寧王妃顯然就是想讓晉王妃難受。

  這時,戚貴妃嗔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呢,若真想念晉王妃,直接到晉王府不就行了?你們兩府離得也不遠,都是妯娌,親香一下也是使得的。」

  皇后笑而不語,只是臉上的笑容有些淡了。

  這時,就要表現出媳婦的能力來了,太子妃當下笑道:「難道七弟妹忘記先前的事情了?太醫可是曾有言五弟妹受過驚嚇,這可是五皇弟的第一個孩子,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以孩子為重,母后也是體諒的。」

  很好,太子妃也來提醒眾人,大公主為了個大夫跑到晉王府去要人然後讓晉王妃受驚嚇的事情。不過更大的事情還是晉王那個煞星殺胚甫一回京,就跑到大公主府去掐人的事情。即便正德帝一開始就下了令封口,可是當時那麼多人見他進了大公主府,又有大公主有意搞得人盡皆知,所以這事情到是瞞不住的,不過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想到晉王那個煞神殺胚,在場的女眷心中一凜,紛紛彼此交換了個眼神,決定還是不跟著去刁難晉王妃了,若到時晉王知道了,誰知他會不會記上一筆,然後直接帶凶殘的府衛跑到你府裡去殺人?到時若落得大公主那下場,哭都沒地方哭去。

  於是,接下來,寧王妃還想要挑釁一下阿寶這個「情敵」,很快便被眾人聯合著轉移了話題,歪樓不知道歪到了什麼地方去了,也讓屢屢插不上嘴的寧王妃氣悶得要死,緊緊地絞著手中的帕子,剜向阿寶的眼神十足的幽怨。

  女人們坐在一起,打個嘴炮是常事,稍不小心便是綿裡藏針,話藏機鋒,坑死人不償命。這宮裡明顯是分兩派,以皇后為首的一派,以戚貴妃為首的一派,暗中較量。不過現在看來,皇后明顯是壓倒性的勝利。

  先不說太子妃和齊王妃的立場,單是眾人因為忌憚晉王而不敢得罪阿寶,進而不敢接戚貴妃丟下的話茬子給皇后添些堵,便知道結果了。

  所以,在宮宴開始後,皇后一派喜氣洋洋,貴妃一派情緒寡淡。

  除夕宮殿擺在寧德殿,正德帝和皇后坐在最上方,旁邊還有平王太妃,接著是眾位育有皇子皇女的宮妃,下來便是以親王品級及宗室輩份排坐,品級在前,輩份在後,依次列坐。

  阿寶斜對面便是平王一家子,江凌薇和平王世子佔了一桌,雖然平王世子的噸位仍是讓人側目,不過阿寶覺得好像比上回他見時瘦了一圈了,莫不是解神醫的藥起了作用?

  很快地,感覺到了一道讓人不舒服的視線,眼睛再一轉,很快便見到了同樣在坐著的大公主。她的臉色依然蒼白,比兩個月前見的還要瘦了一圈,看起來倒是像林妹妹般弱不禁風了,只是眉宇間的戾氣依舊,看她的眼神十分怨毒,不過當她看到蕭令殊時,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驚懼中又帶著怨恨,十分複雜。

  蕭令殊抬眸望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公主被迫收回了視線,安安份份地與武烈坐在一處。

  其他人自然也將大公主的異樣盡收眼底,心中詫異之餘,再次對刷新了對晉王的印象,這真的是個不能惹的煞星殺胚,壞得徹底,連那般囂張彪悍的大公主都能折騰得這般乖順,若是其他不相干的人惹著他,還有活路麼?特別是當連皇帝也壓不住這煞星時,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別惹他罷。

  上頭的正德帝自然也注意到了兒女們之間的小動作,臉色微黑,惱怒之餘,又忍不住多看了蕭令殊幾眼,左看右看,除了一些淺淺的輪廓,根本瞧不出他與阿荊有相似的地方,反而是此時蒼白病弱的大公主倒是與生病時的阿荊頗為相似,讓他不禁又心軟了幾分。

  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也難做啊。

  晚宴開始時,正德帝按例說了幾句話,然後拍拍手讓樂官奏樂獻舞。

  一片歌舞昇平。

  然則,一舞畢,突然外頭有宮人匆匆而來,先是與守在殿外的太和殿太監之一的陳祥耳語幾句,陳祥不能做主,只好悄悄上前,告訴張傑,張傑臉色變了變,忙躬身到正德帝身旁,小聲道:「皇上,賢王府來人稟報,賢王妃要發動了。」

  正德帝正要端茶欲飲,聽到這話,手上一頓,杯中的清酒蕩起層層漣漪。

  皇后和平王太妃皆聽到張傑的話,其他人只見張傑面有異色,也瞧見了幾個太監之間的動作,也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皆靜觀其便。

  這時,正德帝拍拍手,樂官停下奏樂,舞女也紛紛跪到一旁,殿中安靜無聲。

  「令傑,賢王府來人說,賢王妃要發動了。」

  賢王正含笑地給女兒餵果子,聽到這話,手中的果子掉在地上,有些不敢置信,猛地站了起身,然後發現自己失態了,馬上起身跪到大殿中,說道:「還請父皇允許兒臣回去瞧瞧……」

  賢王這舉動真是深情,賢王妃要生了,他一個大男人趕回去也無濟於事。至於太醫,早先因賢王妃被診出有孕且身子不好,戚貴妃早就和正德帝吹了枕頭風,塞了兩個太醫到賢王府駐守著了,接生嬤嬤也早就塞到賢王府,一切都準備好了。所以,賢王一個大男人跑回去真是幹不了什麼事情,而且現在宮宴還未結束呢。

  不過正德帝卻未生氣,竟然允許了賢王的請求,戚貴妃生怕賢王妃生孩子下人照顧不好孫女,便將賢王之女留了下來。

  等賢王離開,歌舞再起時,卻沒有多少人欣賞了,都在想著,賢王妃好好的怎麼早產了呢?

  是的,按月份,賢王妃現在才懷孕八個多月,還差個十幾天才滿九個月,俗話說,七活八不活,撐也要撐夠九個月嘛。所以對於賢王妃的早產,人人都覺得其中有貓膩。

  而與賢王交好的人,皆忍不住有些擔心。特別是寧王及寧王妃,寧王妃又想到自己,突然目露凶光,暗道若是誰敢害她的孩子,她非和那人拚命不可!!

  因賢王妃突然要生一事,使得宮宴後來進行得有些寡淡,即便宴上齊王拉著寧王鬧著要行酒令也沒人管了,使得這熊孩子玩上了,差點沒將所有皇子都灌醉了。

  看那一副瘋癲樣,正德帝眼前發黑腦門生疼,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只有五兒子沒有被拖下水麼?可是那就是個煞神,誰敢去勸他酒?看著他冷峻如冰地坐在那兒,唯有給晉王妃遞個東西時才有點反應,看得又是頭痛。

  最後被鬧得頭疼,正德帝只好提前結束了宮宴,讓眾人各回各府。

  ******

  和金璟琋、江凌薇、五公主等熟識的姐妹在路口分別後,阿寶放下車簾,晉王府的馬車往晉王府行去。

  到得半路,突然一輛馬車經過,夜色深沉,路燈也昏暗,車伕能認出那是寶華大公主府的馬車,還賴得騎著大馬隨侍在馬車旁武駙馬武烈。

  見到他們的馬車,武烈停了下來,拱手行禮道:「晉王、晉王妃。」

  蕭令殊撩開車簾,透過路邊兩側宅子門前掛著的在風中搖曳的燈光,也看清楚了武烈的臉,點頭算是打招呼。

  「武烈,滾回來,走了!」

  一道壓抑著脾氣的聲音嬌蠻地響起,所有人都聽得出是大公主的聲音。武烈神色不變地與蕭令殊拱了拱手,示意車伕繼續前行,而他依然騎坐在馬上,彷彿不懼這嚴寒天氣,北風將他衣袍一角掀起,融入了黑夜中。

  阿寶透過車簾縫隙,看到馬上的武烈,突然為這對連貌合神離也談不上的夫妻歎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果然一言難盡。

  見冷風吹了進來,蕭令殊忙將窗簾壓緊,偏首看了阿寶一眼。

  阿寶摸摸鼻子,覺得他那一眼與其說是看,不如說是警告,是以她十分安份地縮在角落裡,手中抱著暖爐,雖然從宮裡回王府的車程有半個時辰,可是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等他們回到府時,剛換下身上莊重的禮服時,便聽外頭的丫鬟說下雪了。

  屋子太暖和了,阿寶覺得有些燥熱,趁著蕭令殊不注意,跑到窗邊拂開了窗戶,一陣冷冽的北風吹了進來,挾著細雨,讓她打了個哆嗦。不過此時阿寶卻不覺得冷,大概是因為今天是除夕夜,受過年的氣氛影響,整顆心都有些振奮。阿寶挨著窗口看夜雪,十分的愜意悠然。

  「啊嚏——」

  阿寶打了個噴嚏,揉揉被冷風吹得通紅的鼻子,正有些心虛地想將窗掩上時,一隻手已經從她臉側伸了過來,將窗戶關了。

  阿寶仰頭看他,然後露出傻笑。

  「小心生病了。」蕭令殊皺著眉道。

  阿寶乖巧地應了聲,只是從她轉來轉去的眼珠子可知道她有些不太安份。對於不安份的人,蕭令殊的宗旨只有一個:處置。

  眼看著就要被拎回床上,阿寶忙抓著桌子一本正經道:「王爺,還有守歲呢。守歲是傳統,一年到頭才會平平安安。」

  他面無表情地捏起她的下巴,俯首便是一個長吻,吻到她腿軟腳軟後,再將已經無力反抗的人抱起,到外間的暖炕上,將她往炕上一塞,然後蓋上一張毛毯子。

  這時,華媽媽聽到聲音,端了各種小點心及煮好的熱羊奶進來,笑呵呵地道:「王妃可是餓了,先吃些點心,老奴再給您去下個三鮮麵。王妃還有什麼想吃的麼?」

  這句話不知道戳中了阿寶哪個G點了,馬上道:「三鮮米粉。」一臉期盼地看著華媽媽。

  華媽媽:=__=!不該嘴欠地問她想吃什麼的,特刁難人了。

  而更刁難人的是,某位王爺一臉冷戾地道:「去做。」

  幸好,阿寶還是個體諒老人的姑娘,知道現在這時代還沒有發明出「米粉」這種吃食呢,華媽媽自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臥糟啊,為毛說起米粉就突然好想吃了呢?算了,明天早上起床再去折騰它的做法吧。

  等華媽媽下去做麵條了,阿寶和蕭令殊歪坐在炕上一邊守歲一邊吃零食一邊聊天。零食阿寶吃,聊天也是阿寶說,蕭令殊只負責聽,偶爾會被阿寶逗著開口說幾句話,不過聲音仍是習慣性地有些生硬。他不愛說話,說話也因為十歲後才學習說話,造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平時若沒必要,十天半個月都不會蹦一個字,使得有時候說話冷冷硬硬的,讓人聽得耳朵都不舒服。

  等吃完了熱騰騰的湯麵,又坐了會兒,時間終於到了子時,外頭響起了鞭炮的聲音。

  阿寶忙去扒著窗口看天上的煙花,晉王府裡的下人也在放煙花,五彩繽紛的煙花雖然稍縱即逝,但卻十分美麗,而且這京中各府所放的煙花都是特別定制的,都有個吉利的名字,如什麼千柳樹帶尾、金冠帶時雨、蘭季銀紅尾、紅環錦冠、金龍帶彩星……品種繁多,將整個天空都映得亮如白晝,滿天火樹銀花,美麗非常。

  阿寶驚歎間,轉頭便見到安靜地站在身旁的男人,雖從未能從那張冷峻的臉上明白他心中所思所想,但總是能從他專注凝聚在身上的視線可知,他將自己裝在了心裡。心中驀然一動,伸手握住他的手,忍不住朝他微笑,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話:「蕭令殊,新年快樂!」

  蕭令殊,新年快樂,願你一輩子不再孤單!願咱們一輩子在一起,不要傷離別!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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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 17:28:23 |只看該作者
第72章

  新年的第一天,晉王府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阿寶還在睡,迷迷糊糊間聽到聲音,正要爬起來時,一隻手將她塞回了被窩裡,被子捂得嚴實,只有從被撩開的床簾中溜進了絲絲冷空氣。

  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腦袋還迷糊著,但因為昨晚守歲,加之有人細心地為她掖被子,又在她臉上親了親,熟悉的感覺讓她很快地又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日上三竽才醒來。

  等阿寶醒來後,才知道一大早地解神醫被賢王府的人拎到賢王府的事情,因為賢王妃難產了,從昨夜到現在,還沒有生出來。

  阿寶吃驚問道:「解神醫一個男子,如何進得產房?而且解神醫不是說他不精通婦科麼?還有……賢王府是如何得知解神醫的?」最後一句問得有些冷冽。

  正在伺候阿寶更衣的幾個丫鬟皆搖頭表示不知,恐怕還得讓人去查一查。

  雁回將加了檸檬的溫開水放到她手裡,說道:「哎,賢王妃難產,孩子到現在都沒生下來,賢王如何顧得了其他了?雖然解神醫是男子,但若能是救賢王妃一命,在不在意這些死規矩了。」

  雁聲笑道:「聽說賢王夫妻伉儷情深,果然是真的。今兒一早,還是賢王殿下親自過來請人的。不過若沒有咱們王爺開口應允,恐怕他還請不動解神醫呢。」

  阿寶聽罷有些驚奇,解神醫一看就是個三觀正得不行的好人,且醫者仁心,賢王妃此番遭大難,解神醫怎麼著都不會袖手旁觀吧?

  誰知雁聲的答案出乎阿寶的意料,聽得她道:「王妃這就不知道了,解神醫雖然有醫者之仁,但卻也不是盲目行事、毫無原則之人。賢王妃好歹是親王妃,若她出了什麼事情,誰知道賢王會不會怨恨上咱們王爺和解神醫?而且奴婢聽在半夏閣當差的丹參說,解神醫早些年在某些權貴之家那兒吃過虧,一直對那些出身顯赫之人沒有好感。若不是王爺曾經救過解神醫一命,指不定解神醫也不會留在王府裡呢。」

  聽到這話,阿寶對解神醫不禁又高看幾眼,更加堅定了要將解神醫留在晉王府的決心,以解神醫這等品性,絕對不用擔心他背叛晉王府。

  「今兒早上,賢王帶人過來敲門時,真的敲得好急呢。」幾個雁邊伺候著阿寶用早膳,邊回答道:「劉管家不敢作主,只好來請示王爺,後來王爺和解神醫一起出去了。」

  正說著話,突然見簾子掀起,蕭令殊走了進來。

  隨著他掀簾進來,一股子冷氣灌了進來,阿寶甫一接觸這冷氣,打了個小哆嗦。

  幾個雁忙行禮,上前去伺候蕭令殊換下身上沾著雪的衣服。剛進來時,因為室內氣溫高,那落在肩膀上的雪便融了,透著一股子的冷意,蕭令殊也不敢一身寒冷地接近阿寶,免得冷著了她。

  等蕭令殊換了衣服回來,阿寶讓人直接搬了個薰籠過來放在餐桌前,讓蕭令殊坐下,問明白他還未用早膳,又讓人擺碗筷。

  等蕭令殊喝了碗熱羊奶暖身後,阿寶這才問道:「王爺剛從賢王府回來?二皇嫂現在怎麼樣了?」

  「還在忙。」蕭令殊簡短地答道。

  阿寶將他的話理解為:還在生。不禁有些擔憂,擔憂被架過去的解神醫,也有些擔憂賢王妃。雖然賢王妃有時候給她的感覺特不自在,但至少表面上賢王妃將該做的禮數都做到了,也從不與人交惡,比起易暴易怒的寧王妃好多了。大家不過是立場不同,平素沒仇沒怨的,所以阿寶還是希望她平安。

  等用了早膳後,阿寶才從蕭令殊這裡知道,賢王妃從昨日宮宴不久後開始發動到現在都沒生出來,太醫和接生嬤嬤都認為這是難產了,情況十分危急,為此賢王已經一宿沒睡了。今兒早上宮裡和其他幾個王府都派人都過去探望,後來見賢王竟然直接跑到晉王府來,雖不知道賢王來這兒做什麼,但見著晉王也過了賢王府,其他幾位王——秦王、周王、齊王、寧王為了表示兄弟情,也跟著過去了。

  阿寶聽得心裡吐槽,兄弟老婆生孩子,那幾個王為了在正德帝那裡表現兄弟情深,都跑去關心兄弟,為毛聽得這麼搞笑呢?

  「二皇嫂為何早產?」阿寶順嘴問了一句。

  誰知蕭令殊默默地看著她,然後冷聲道:「賢王府的一個女人害的。」

  等阿寶又詢問了幾句,在他簡短的回答中終於拼出了答案:賢王妃是被賢王的一個侍妾鍾氏害得早產了。

  說來這個害賢王妃早產的小妾可不是平常的小妾,而是內務府的宮女出身,並且曾經還是戚貴妃身邊的得力宮女,後來在賢王為了等武昌公府的小姐及笄而遲遲未婚時,戚貴妃便賜下幾個宮女給賢王作通房,鍾氏便是其中之一。這個鐘氏長相嫵媚,頗有些伺候男人的手段,在賢王妃進門之前,也得賢王看重幾分,後來在賢王妃懷第一個孩子時,不久後她也懷了身子,可惜的是孩子最後掉了,沒能生下來。

  鍾氏是良家子出身,因為懷過身子,所以被提拔成了賢王的侍妾,賢王身邊除了賢王妃外,連個側妃都沒有,鍾氏也算是賢王府裡的第二個女人了。只可惜,鍾氏仗著是朝陽宮出來的,又是早年伺候過賢王的,對賢王的情份不一樣,平時行事有些張狂。而這次,在賢王進宮參加宮宴時,賢王妃與鍾氏留在賢王府裡過除夕,可誰知鍾氏不安好心,路上滑倒的時候,竟然狠心地拉了賢王妃一把,兩個人一起摔了。

  賢王妃摔倒之際,雖然有丫鬟嬤嬤們護著,只屁股堪堪著地,可是這一摔也讓她受了驚嚇,於是就這麼早產了。

  阿寶咂吧了下嘴,也不管這個鐘氏是有心或是無意,這次她都討不得好了,搞不好會直接丟命呢。然後摸摸自己的肚子,寶寶還好好待著,那股子的寒意這才驅散開去。

  蕭令殊彷彿發覺她的異樣,伸手過來撫了下她的頸側,輕輕撓了下,說道:「果然麻煩。」

  誰麻煩?阿寶瞪眼過去,難道他說女人麻煩?

  「女人多了麻煩!」他接著道,眼裡明顯在鄙視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

  阿寶眉開眼笑,湊到他身邊,在他臉上大大地親了一口作獎勵。

  很好,賢王妃的遭遇讓蕭令殊認識到了後宅女人的戰鬥力,越發的絕了三妻四妾的念頭,雖然也有他依然認為阿寶太弱了、其他女人都是惡毒的母老虎的原因,但阿寶還是很開心。

  蕭令殊雖不知道她為何開心,但對於她的親近十分喜歡,將她身子一提,抱到了懷裡,挨挨蹭蹭一翻,在阿寶沒有看到的時候,他望著她腹部的眼神有些晦澀。

  直到午時,解神醫才頂著風雪回來。阿寶打發人去探聽,知道賢王妃終於平安生平了個兒子。不過賢王妃這次生產遭了罪,身體虧損厲害,可能以後不能生了,慶幸的是撿回了條命,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不過,不能生養的女人好像不受待見,也讓戚貴妃有理由讓賢王納側妃之類的,還不知道以後會如何呢。

  *****

  解神醫回來後發了頓脾氣,對跑過來探望他的席遠咆哮道:「我受夠了,我是大夫,又不是接生婆,以後有這種事情別再叫我!還有,你去告訴那個男人,以後不准再擅自給我作決定!」顯然對被拎去賢王府的事情心懷怨氣的。

  席遠退後幾步,免得沾上他的唾沫星子,等他發了通脾氣後,親手給他倒了杯茶,方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也算是積陰德。」

  解神醫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很樂意為那些純樸的百姓積陰德,這種高門大戶裡的陰德還是免了,說不定他們比我還缺德呢。」

  「……」

  席遠噎了下,也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開竅了一下子這般能說會道。

  解神醫連灌了幾杯熱茶暖了身子後,方歪坐在暖炕上,說道:「席遠,你幫我去問問王爺,賢王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還有,也要麻煩王爺幫我遮掩一二,我的身份不好暴露,免得給陵南解家那邊蒙羞。」

  說是蒙羞,還不如說是怕解家嫡系有動作,容不得他一個旁系的醫術比嫡系的還高,到時恐怕他們會搞些小動作不說,還讓他從旁支過繼到嫡系中去。雖然對於旁人來說,從旁支變為家族嫡系子弟是無上光榮,但對於念舊的解神醫而言,他的父母永遠只有那兩人。

  「這個你放心,我會和王爺提的。」席遠自然拍胸脯應下,原本這事情就要查的。

  不過現在還是新年,倒是不好探查,得過些日子。

  進入新年,天氣卻並末好轉,連續下了幾天的雪,不過卻不能阻止大家拜年的熱情。由於阿寶懷有身孕,倒不需要她出門去應酬,就算上門來拜年的親朋好友,也怕她費神,略略坐了下便離開了,並不怎麼打擾。

  蕭令殊名聲不好,所以敢來晉王府拜年的人還真不多,阿寶也不出門,便關在家裡折騰起米粉這東西來。自從懷孕滿三個月後,阿寶突然愛上了黑暗料理,那獨特的口味,真是讓人驚悚,偏偏她不覺得,一個人吃得開心,每每讓旁邊的人看得揪心。

  幸好,在阿寶口述、華媽媽反覆試驗做出來的米粉卻是個爽口的好東西,不僅府裡的下人愛吃,連解神醫也十分喜愛,再次叨念了一回「王妃真是個心靈手竅的大好人」之類的,倒是對先前蕭令殊將他弄去賢王府當接生婆的事情消了幾分怨氣。

  在阿寶讓人變著花樣做各種米粉類的吃食時,席遠終於讓人查清楚了賢王府為何知道解神醫身份的事情。

  「賢王妃是如何得知的?」阿寶詫異地問道。

  席遠來報告蕭令殊這事情時,阿寶也在場,當下便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席遠原本在先前還有些顧慮的,幾次見蕭令殊絲毫沒有避開王妃的舉動時,很快便接受了這事,後來有什麼事情,直接報告給蕭令殊聽時,也不再忌諱阿寶是不是在場。

  「屬下也不得知。」席遠說道:「咱們的人只查到兩年前賢王妃就讓她奶娘和奶兄到京外尋找解神醫了。直到去年,賢王也讓賢王府的人尋找解神醫,後來因為解神醫衝撞了寶華公主的事情,才讓賢王府發現解神醫在咱們府裡。」

  蕭令殊沉吟了會兒,便讓席遠下去了。

  聽了席遠的報告,阿寶再一次覺得賢王妃真是個奇怪的人,彷彿未卜先知似的。

  正當阿寶嘀咕著這事情時,出了元宵時,待天氣好轉一些,賢王親自捧了禮物上門來表示感謝了。

  當時蕭令殊不在府,阿寶作為女眷也不好去招待丈夫的兄弟,便讓劉管家出面。賢王對於蕭令殊不在府並未介意,只是表示要當面感謝解神醫一翻,不得已,只好叫解神醫去見賢王了。

  賢王攜重禮而來,除了真心實意感謝解神醫救了他的妻子們,還來挖牆腳的,他暗示解神醫,他可以上書皇帝,不用解神醫參加考核,可破例讓解神醫進入太醫院任職,當然,解神醫原本也有這個能力。只是聽說他被綁定在晉王府,不管是他心甘情願留下,還是迫於蕭令殊不能離開,賢王以為,沒有男人不愛建功立業,也沒有男人不愛權勢的,陵南解氏一族的弟子,本就應該站在杏林中。

  所以,賢王基於某些考量,他決定為解神醫創造條件,也算是拉籠解神醫。

  阿寶當時正在吃加了奇怪調料的黑暗料理,聽到賢王來挖牆角,馬上怒了,倏地起身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

  幾個正提著心的雁見她沒有衝動地往外跑,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顯然她們放心太早了,因為阿寶直接叫來侍衛常山,讓他快馬加鞭去通知蕭令殊,賢王來挖牆角了,直接讓最凶殘的出馬將來挖牆腳的齊王轟走。

  結果,賢王自然是被蕭令殊轟出了門,而且是一種十分沒面子的轟出門方式,賢王以往營造的良好形象就這麼沒了。

  而罪魁禍首的某位孕婦心情極好地沒再吃黑暗料理虐待大伙的神經,像個乖順的妻子一樣,在蕭令殊回來後虛寒問暖、關懷備致,那副慇勤勁兒,看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別開了臉。

  真是一對凶殘的夫妻!

  至於解神醫那兒,在阿寶的美食誘惑下,十分有骨氣地拒絕了賢王給予的誘惑。

  席遠納悶地問道:「這麼好的機會在面前,為何不答應?只要皇上開口,你就是朝廷官員,有品級在身,解家就算想要將你捉回陵南也沒辦法了。難道你等著王爺幫你爭取?恐怕你要失望了,王爺在皇上心裡可沒什麼份量……」

  「得了吧,我是那種人麼?」解神醫沒好聲氣道:「若我真的想靠著王爺上位,我就不會窩在晉王府這麼久,還讓你們這些壞人吆喝來指揮去的了。王爺於我有救命之恩,做人不可忘恩負義。王妃待我也不薄,留在王府多省心?我為何一定要進太醫院,只為這些有錢有權的人服務?」然後鄙視著他道:「王府也沒關著我,若我想要實現夢想,懸壺濟世,我平時也可以隨便出府去給那些百姓們看病,還省心一些。」

  席遠首次被解神醫的高潔品行給震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心甘情願地道:「神醫品行高潔,吾輩贊服。」

  解神醫抓了抓亂髮,只是揮手讓他滾。

  而阿寶聽到席遠傳達解神醫的話後,越發的安心了。

  解神醫沒有什麼野心,甚至因為早年吃過權貴之家的苦頭,所以對那些有權有錢人皆沒有好感,心願是開個醫館扶危濟困,只為那些低層的百姓看病。

  阿寶總結:好大一個聖父!值得培養!

  因為蕭令殊將賢王轟出晉王府,雖然賢王為了表示他的風度及他以往的好名聲沒有說什麼,但與賢王交好的人皆義憤填膺起來,覺得晉王簡直是不可理喻、蠻不講理、不友愛兄長、沒有孝悌之心……

  就在這些人擼起袖子想要為賢王討個公道時,蕭令殊只消帶著他那些彪悍的府衛在京城逛了一圈,於是大伙都消聲了,連幾個與賢王交好的御史也偷偷將寫好彈劾晉王不友悌兄弟的奏折燒了。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麼奇怪地、沒有任何波瀾地落幕了。

  當然,還是留些某些後遺症的,例如解神醫的身份到底瞞不住,很多世家朝臣內眷都知道瞭解神醫的身份。京中很多人家對陵南解氏的名聲那是十分有信心的,很多人想搭上解神醫,人總有個生老病死嘛,誰不怕死,若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在,生命也有保障一些。只可惜,解神醫現在是晉王府的人,凶殘的晉王太可怕了,沒有人敢去觸其霉頭。

  寧王妃便是其中一人,她也想請解神醫過寧王府給她請個脈,順便讓他幫忙瞧瞧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男還是女,到時生產也讓解神醫到寧王府來坐鎮。可惜的是,解神醫住在晉王府裡,算是晉王的人,讓寧王妃恨得真是抓心撓肺的,實在是拉不下這個面子去求阿寶這個「情敵」。

  阿寶全然不知道外頭人的糾結及寧王妃的抓心撓肺,依然窩在晉王府裡悠然地養胎,偶爾心血來潮,又可著勁兒地折騰新的吃食。

  對此,華媽媽和幾個雁真是又愛又恨,愛的是她腦袋裡各種新奇的吃食做法,恨的是她就不能消停消停,別整天盡折騰麼?更讓她們無奈的是,王爺也縱著她折騰,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幸好,很快便有其他事情轉移了阿寶的注意力。

  一月底,五輛拉著各種珍寶特產的馬車在初春陰冷的季節裡駛進了京城,往晉王府而去。

  這幾輛馬車在眾目睽睽之下,三輛駛去了皇宮、兩輛駛進了晉王府,很快地,便有消息傳出,這是在邊境的鎮北將軍給未來的外孫捎禮物回來了。

  鎮北將軍李繼堯這給外孫送禮物的舉動十分的張揚,幾乎整個京城的人都看到了,也看到了馬車裡各種海外的、草原的、西域的珍寶,差點沒有閃瞎他們的眼睛,也首次意識到,鎮北將軍對唯一的女兒有多疼愛。

  因為老爹的高調,阿寶又出名了一回。

  事實上,當阿寶收到父親的信時,也有些傻眼了,然後看向負責送東西回來的易叔。

  「易叔,阿爹這是做什麼?這些東西……很費錢吧?」阿寶壓低聲音說,不知道自己老爹做了什麼。

  西洋的珍珠寶石瑪瑙、西域的琉璃飾品、隔海對岸國家的黃金飾品、草原上的雪狼皮子……零零總總,難以估量,讓阿寶幾乎以為自己父親是不是去當強盜了。

  易叔笑道:「姑娘放心,這些都是將軍在年前與北夷人交戰時得到的戰利品,而且當時有一輛西洋走私船因為海嘯原因到璟城不遠的一處海港,後來被將軍派人去劫下了。」然後朝阿寶眨眨眼,暗搓搓地告訴她,李繼堯將好東西都緊著她了,餘下的才讓人送到宮裡獻給皇帝,作個面子情。

  阿寶嘴角有些抽搐,決定先無視自家中二爹的討好的行為,先是詢問了他的身體及近況,然後詢問他什麼時候能回來一趟,她挺想他了。

  易叔歎了口氣,「老爺聽說姑娘有了身子時,激動得一宿沒睡,若不是當時正逢秋季夷人來襲,老爺恐怕早就請旨回來了。只是現在……」

  阿寶眼角抽搐,很快便知道她那個思想明顯超越了時代局限性的中二爹好像又在暗搓搓地計劃著打殘了璟城附近的北夷人後,也將與北夷人比鄰而居的山地人同樣給揣了。

  蕭令殊十分直接地問道:「可是那些山地人有異動?」

  難得一直當木頭人的男人終於開口,易叔暗暗打量一翻。從他到了晉王府後,發現這男人除了開始時叫了一聲易叔,便一直裝B扮高冷了,讓他心裡也有幾分收斂,不敢隨意說話,直到現在,聽到他開口說話,雖然聲音冷硬了些,好歹也沒有那麼寒磣人了。

  易叔這次回來,除了為李繼堯將送外孫的禮物拉回來,也同時幫忙觀察一下這位姑爺,到時好回去稟報予李繼堯聽,讓他心裡有個數。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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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大鄴之外的那一片廣茂的草原上,生活著一群遊牧民族,大鄴稱之為北夷人,是大鄴的仇敵。而與大鄴東北比鄰、與北夷東部比鄰的地方,有一條高大的山脈,那山脈背後,生活著一群山地人,他們雖未形成一個完整體系的國度,但據聞已經仿照大鄴的風俗文化,建起了統一民族國度。

  在大鄴人眼裡,北夷是茹毛飲血的蠻人,而山地人也和北夷人是一樣的貨色,都是末開花的蠻人。但是這回,鎮北將軍傳送回京的折子裡,明顯地表示,那群山地人已經不能稱為蠻人了,他們依照大鄴的傳統風俗,在十幾年前建立了王朝,推舉出了國主,對外稱為北禹國。

  而這北禹國,據聞近幾年來突然勤於練兵,怎麼看都不安好心,這事既然被鎮北將軍發現了,還是早早地上報,到時若他們有什麼異動,大鄴也有個準備。

  此次鎮北將軍派人入京,除了上奏北禹國之事,同時也拉了幾車的奇珍異寶進京獻給皇上,至於奇珍異寶的來源,據聞是西洋商船經過大鄴東北沿海之地,因為海嘯之故,停船在距離璟城千里之外的海港,他們光明正大地登港上岸,並且搔擾欺壓當地百姓,於是鎮北將軍接到百姓夜奔來告,帶了一隊兵馬將那些西洋人趕跑了,順便留下了他們的船。

  鎮北將軍在折子表示,他將西洋船上的東西都獻給皇上了,看來西洋人真是富得流油,並且時常跟北禹國及江海附近的幾個島國通商,都不將大鄴看在眼裡,打他們一通是應該的。並且還很大義凜然地給那些商船安了個罪名:走私的!所以劫了他們的船絲毫不愧疚。

  鎮北將軍的折子很好地解釋了那幾車東西進京的問題,是正當來源,不過正德帝看到這張折子時,嘴角直抽搐,心說哪裡全都獻給他了,不是還留有兩車給他女兒麼?不過想到鎮北將軍的女兒現在已經是他兒媳婦了,兒子又被他罰了三十年的俸祿,除了房子,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兒媳婦出的,正德帝便不再追究,開始讓人研究起北禹國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將之招安了,免得北禹國的國主一個腦抽和北夷人聯合起來攻打大鄴。

  那些御史原本正想要雞蛋裡挑骨頭彈劾一下呢,見皇上自己都不介意鎮北將軍將打劫來的珍寶先緊著晉王妃的事情,便默默地退縮了。

  倒不是他們怕個遠在千里之外的武將,而是鎮北將軍還有個凶殘的女婿的在京中 呢,誰知道參了鎮北將軍,會不會招來晉王凶殘的報復?連皇帝都不怕的煞神殺胚,他們還是悠著點罷。

  不過,這件事情也像是打開了京城人的一扇新世界大門,發現似乎西洋人很有錢啊,是不是哪天造條大船,讓人去西洋跑一趟?想起那拉到太和殿上那滿滿十幾箱的珍寶首飾,某些人的眼睛差點沒閃瞎,開始暗搓搓地計劃起來。

  李繼堯不知道他因為給女兒和外孫捎送東西,打開了自己國人的眼界,不過他此舉倒是給女兒女婿長了臉,也告訴旁人,蕭令殊還有個得力的岳父在邊境鎮著呢,你們哪個敢欺負他,先過了他那關再說。這便是有個得力岳父的好處了,特別是有個能幹的岳父,雖不致於真的能少奮鬥三十年,但某些好處卻是槓槓的。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李繼堯送東西回來的目的,只以為為了說明北禹國及西洋人通商的事情,可是無疑的,李繼堯此舉也算是在皇帝那裡刷存在感了,至少正德帝對於那三車的東西都十分高興地笑納了,為此還在口頭上提起了幾句晉王夫妻來,倒是想不起先前蕭令殊掐大公主時的震怒,那時連對阿寶也有些遷怒的。

  有個雖然中二,但是一心為女兒打算的爹,阿寶一時生活得十分滋潤。

  李繼堯在皇帝那裡刷了存在感後,好處那不僅是一丁半點,而是長期的。至少正德帝感念著他一片忠心,連帶的影響了其他人的態度,使大多數人也不敢在明面上給阿寶難受。寧王妃原本都想著法子要去向阿寶討要解神醫了,甚至計劃著若是不行的話,直接讓寧王和她父親上書讓解神醫出仕,到時想招個太醫到府裡來,還招不到麼?可誰知李繼堯弄了這麼一手,阿寶一時風頭無兩,便不敢再出手,只能將此事壓下另談。

  易叔在京城裡待了幾天,阿寶是親王妃,不好天天召見個外男,只好讓蕭令殊去與易叔聊聊,幫忙多詢問一下她那中二爹這一年來在邊境沒她盯著乖不乖,有沒有再受傷之類的。

  此舉正中易叔的下懷,恰好可以有此機會近距離觀察一下姑爺,回去也可以和將軍有個交待。至於蕭令殊,阿寶發了話,便聽從,加上他也想從易叔這裡瞭解一下北禹國及西洋商船的事情。

  如此,兩人皆大歡喜。

  他們是歡喜了,但威遠侯府有人不歡喜!

  老夫人生氣地捶著炕,直罵白生了個兒子,不懂得孝順母親不說,連帶回來的禮物給的都沒有女兒的十分之一,還像話麼?還不如當初生下來就丟掉算了。

  威遠侯夫人從老夫人的話中可以知道老太太對於阿寶爹偏心女兒過多老母不滿,她心裡是想交好阿寶的,自然不能讓老夫人誤解阿寶,然後找阿寶麻煩,遂笑道:「娘,明錦現在是親王妃,又是皇家的兒媳婦,四弟給她捎東西也不打眼,若直接給咱們家捎,那不是讓人說嘴麼?你瞧,昨兒明錦不是讓人送了一車子東西回來說是四弟孝敬您的麼?」

  老夫人臉色雖然仍不好,但至少是聽進一些了,只是那股子氣仍是嚥不下去。

  等威遠侯等幾個大老爺回來,老夫人將大兒子和二兒子叫進來,摒退了下人後,對兩個兒子道:「我老了,還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可活呢,只求得你們平平安安,子孫出息。」

  兩個兒子聽得大急,忙開口安慰不迭,老夫人抬手制止了他們,又道:「我這一生最盼的事情,就是老四平平安安回來,雖然男兒志在四方,可是他折騰了十幾年,也夠了。你們且去去信,勸勸他,無論還有什麼念頭,都得給我打消了,然後等哪天掙夠了軍功,奉旨回京來榮養便是。皇上是個仁德的,自不會虧待老四。」

  威遠侯和二老爺對視一眼,心說薑還是老的辣,不過是隻言片語,便知道他們那不安份的四弟有了蔫壞的主意。從李繼堯的信中可知,他在邊境呆得十分快樂,並不想回來呢。

  不過這事情還是不能告訴老夫人,是以兩人少不得安慰一番,並且保證會勸四弟的。

  *****

  易叔回來的這些天,阿寶沒再像以前整天來個奇思妙想,盡折騰得華媽媽等人心驚肉跳。現在她讓蕭令殊用特權幫忙找了很多大鄴國的輿圖,然後十分文靜地研究起來。

  原本華媽媽等人還很欣慰,覺得她們家王妃終於恢復懷孕前那文靜的大家閨秀模樣,不像懷孕後情緒那般跳脫,可是當他們發現阿寶竟然開始在宣紙上塗塗畫畫起,又擔憂起來了。更擔心的是,王妃不僅在宣紙上塗塗畫畫,還盡下些古怪的命令,讓她們弄些奇怪的東西過去給她。

  在這種擔憂中,易叔也終於觀察完蕭令殊了,心裡喜憂參半。

  喜的是,晉王也是個奇葩,在婚姻上的觀念應該十分符合他們將軍的脾氣,奇葩成雙啊。憂的是,晉王太冷太硬太直,這脾氣容易吃虧啊,還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連累得他家姑娘呢。

  在易叔離開之前,阿寶將他召到府裡來,然後將她幾天辛苦的成果給他。易叔原本還有些不明白,等打開那特製的油紙,看到油紙上用不知名的畫筆繪製出來的輿圖時,易叔吃驚了,伸著顫抖的手摸了摸著油紙,發現這份詳細而清晰的大鄴清江以北之地的輿圖並非他眼花後,看向阿寶的眼神震驚又複雜。

  他沒想到,自家姑娘還有這本事,這份輿圖無論是從紙質塗料,還是內容,都比現在軍中的詳細太多,也讓人一目瞭然。

  「易叔,這份輿圖我只做了這麼一份,你且收著,交給阿爹,希望對阿爹有幫助。」阿寶鄭重道。既然她那中二爹想折騰,她就幫他。

  易叔鄭重道:「姑娘放心,屬下省得。」

  易叔很快離開了,等易叔離開後第二天,到了賢王兒子的滿月。賢王為了這唯一的嫡子,特地大辦,廣發帖子請人去喝滿月酒。

  阿寶自是給面子地去了。

  二月初,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京城也算是進入了多雨的春天。

  阿寶穿得像顆球一樣去參加賢王兒子的滿月,四個多月的肚子原本已經微微顯懷了,不過因為穿得太多,反而遮掩了。

  下了馬車後,蕭令殊直接扶著阿寶,由著嬤嬤引著他們到賢王府的偏廳裡去,幾個丫鬟緊跟在身後。

  偏廳裡,已經來了好些人了,當他們看到冷峻的男人親自揣扶著一名孕婦進來時,不禁愣住了,很快地便認出這懷孕的女子是晉王妃,而揣扶人的應該就是那個晉王了。

  阿寶含笑著與在場的人打招呼,等被蕭令殊扶坐下後,才與他細語幾句。蕭令殊仍是面無表情,看起來冷冷硬硬的,不過所有人皆從他的動作中所表達出來的意思看得出,他對於阿寶的那種小心及珍視。

  所有人俱又是一愣,莫然不知怎麼地,心生出一種異樣的心情來。當然這種心情是極短暫的,因為等蕭令殊直起身來後,面無表情地離開,那真是個冷酷無情、眼神冰戾的煞星,剛才的事一定是錯覺罷了。

  阿寶剛坐下,很快發現不僅她挺著肚子來了,寧王妃也挺著肚子來了。

  寧王生母早逝,後來養在貴妃那兒,與賢王關係極好,算是貴妃一系的人。是以寧王妃與賢王妃的交情也不錯,這種日子,她自然也要來捧場的。比起阿寶是被她男人扶過來的,寧王王只將寧王妃送到門口,而且寧王妃是由丫鬟扶著進來的,落差還挺大的。

  所以,阿寶很快便對上了寧王妃又羨又妒的眼睛,阿寶表示不痛不癢,在一群丈夫都有小妾的怨婦面前秀了恩愛不招人惱的,那真是說不過去了。

  等太子妃、金璟琋、江凌薇等女眷到來時,宴席也差不多開始了。

  天氣冷,加上孩子是早產,不好將孩子帶出來給人當猴子圍觀,是以男人們皆無緣見到孩子,倒是阿寶等人可以進內院去看了一眼。

  雖然看起來很脆弱,不過孩子長得挺好看的,賢王夫妻都是俊男美女,基因不錯,想生出醜孩子估計不太可能。阿寶看了看孩子,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和蕭令殊也是俊男美女的組合,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會是個漂亮的孩子,若是男孩一定是小帥哥,若是女孩一定會是小美女。

  這麼一想,阿寶圓滿了。

  比起阿寶的圓滿,寧王妃純粹是為賢王妃生了兒子高興。當然,將阿寶視為「情敵」的她時刻關注著阿寶,發現她看了孩子後摸肚子的行為,慣性的思維下,覺得阿寶應該也是想生個男孩的,心裡惡毒地想著,最好生個女孩!

  孩子雖然是早產了,不過看來賢王妃很是用了心,孩子被養得白白嫩嫩的,只是看起來有些羸弱,聲音也像貓一樣細細的。再看賢王妃,明明才剛出月子,整個人卻迅速地瘦下來,臉色也有些憔悴,看來為了孩子耗費了不少心神,產後不用特地去減,身材就自動恢復了,真讓阿寶羨慕。

  看了孩子,吃了宴席後,阿寶便離開了。

  蕭令殊直接過來接她,這種無意間秀恩愛的行為,自然又刺激了人眼球。

  「那是晉王和晉王妃?」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裙的少女小聲地和身邊另一個穿著柳綠色裌襖的少女咬耳朵,「不是說晉王很可怕麼?你瞧他長得也頗為俊朗,待妻子十分體貼哩,哪裡可怕?」

  那穿著柳綠色裌襖的少女撇著嘴道:「雖說傳言不可盡信,但也有一定根據的。不過是晉王妃有個厲害的將軍爹,晉王除了身份,什麼都沒有,自然要討好妻子了。」

  「才不是呢,他看起來不像是這種要靠妻子吃軟飯的男人。」少女激動地反駁道,頭上的珍珠步搖都有些搖晃。

  穿著柳綠色裌襖的少女狐疑地看著她,說道:「馨愉,你幹嘛這麼激動嘛?晉王這種男人……算了,和我們無關。」

  叫馨愉的少女嘟了嘟嘴,說道:「算了,咱們不說他。走,去看看馨悅姐姐和小外甥。」

  兩個少女說著,手拉著手往後院行去。

  *****

  等到三月桃花開時,阿寶想起了自己一處陪嫁的莊子裡那一片桃花,便央了蕭令殊,一起去莊子賞桃花。

  蕭令殊從來不會反駁阿寶的要求,自然應下了,一大早便讓人套了車,帶著老婆出了京。

  那處莊子在棲霞山一帶,恰好是在皇莊附近,距離京城有三個時辰的車程,不過因為她是孕婦,車子不能開太快免得顛覆,足足用了五個時辰才到。

  等到了莊子時,已經到了傍晚,阿寶根本沒時間看桃花,便累眼皮子打架,吃了晚膳再略略歇梳洗一下,直接躺床上睡了。

  蕭令殊坐在床邊,摸著她披散在床上的青絲,待發現她的呼吸平穩後,方為她掖好被子,然後直身出了內室,到外間去處理信件。

  信件是江南寄過來的,蕭令殊面無表情地看完後,對侍立在一旁的席遠道:「今年本王不會出京。」

  席遠先是呆了呆,然後馬上秒懂了。恐怕在王妃生下孩子之前,他家王爺都不會離開的。想罷,默默地為江南蹲著的于飛等人點蠟,只能讓他們辛苦了。

  「王爺放心,屬下會讓于飛盯著江南那邊的人。」遲疑了下,又道:「王爺,屬下得到信息,南齊那裡有異動,長孫皇朝的人近來行為十分奇怪,派了很多暗探到咱們大鄴來,似乎在尋找什麼。」

  蕭令殊冷冷地聽著,燈火在風中搖曳,在他臉上拖曳出忽明忽暗的影子,襯得那張冷硬的臉龐如鬼魅般,看得席遠背脊有些發寒。

  等席遠離開後,蕭令殊坐在窗前,吹著春夜寒冷的夜風,直到屋子裡傳來異樣的聲音,方動了動僵硬的身軀,起身走往內室。

  阿寶正睡眼朦朧地爬起身去桌子上倒水喝,不想杯子被人奪了,瞇著眼看去,發現看不到那人的臉,不由得仰起腦袋,很快地一隻手扶在她腰間,防止她仰倒。昏暗的燈光中,男人沉默冷峻的臉映入眼簾。

  「你回來啦……」她嘀咕一聲,然後又用睏盹的聲音道:「我要喝水。」

  男人將她扶回床上坐著,然後拿起桌上的杯子,去外間爐子上溫著的水壺中倒了半杯水與冷開水混合在一起,試了試溫度,不冷不燙剛好入口後,才端著杯子回去,放到她手上。

  等喝完了杯溫開水,阿寶已經完全清醒了,清醒後,自然直接跑耳房去解決生理需要先。懷孕後,子宮壓著膀胱,容易導致尿頻,有時候半夜模模糊糊被憋醒,就這麼半閉著眼睛摸著去解決生理需要。她自己沒感覺,但那一步三搖的舉動,不只嚇過守夜的丫鬟,也嚇過枕邊的男人,至此後,蕭令殊晚上睡得並不踏實,只要她稍有動靜,便會醒來。

  等阿寶繫好褲帶從屏風走出來,看到站在屏風旁的男人,臉蛋微微紅了下,比起她半夜三更醒來如廁時神智不清所以沒太大的感覺,這種清醒的時候強烈地感受著一個男人就忤在旁邊聽自己如廁的聲音,真的是……算了,都是夫妻了,臉皮要練得厚點,他都不在意,她也用不著在意。

  回到房裡,阿寶正準備就著架子上的銅盆的水洗手時,很快便被抓住手了。

  蕭令殊將小爐子上的茶壺拎了過來,倒了些熱水在銅盆裡混著冷水,等感覺水溫了,才拉著她洗手。等洗過手後,他拿起一旁的絹帕,為她仔細地擦著手。

  阿寶的臉又紅了。

  看著他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柔和的臉,忍不住湊過去在他嘴角上親了下,發現他下巴刺刺的,長了胡茬子,於是又在他下巴上親了下。

  見他的視線落在臉上,似乎有些奇怪的模樣,阿寶朝他笑著,坦然笑道:「突然有些想親王爺了。」

  男人點點頭,將她抱到懷裡,然後也在她臉上親了下,又啃了她的嘴,方抱著她上床睡覺。

  感覺到抵在腹部的那根東西,阿寶的臉又紅了——心裡不禁有些悲憤,為毛懷孕滿五個月後,她開始動不動就像個純情少女一樣臉紅?明明並不是她想要臉紅的,她可是很厚臉皮的人呢。

  雖然臉紅,但動作卻十分大膽,一隻手摸索著,探進他的衣襟,然後在男人的緊張及期待中,手慢慢地往下移,摸著他有些堅硬的腹肌,觸感太好,忍不住像個女色狼一樣摸了又摸,然後才探進褻褲裡,大著膽子握住那根東西。

  臉終於紅透了。

  男人小心地避開她的肚子,將她的上半身壓在自己懷裡,因為懷孕而變大的胸脯也擠壓著他的胸膛,肌膚相蹭間,挑起了異樣的快感。

  等勞煩了她的五指姑娘為他解決了生理需要後,孕婦的需要也被勾起來了。可惜的是,古人的觀念裡,孕期是不能OOXX的。醫書上也說什麼:懷孕之後,首忌交合,蓋陰氣動而外洩,則分其養孕之力,而擾其固孕之機,且火動於內,營血不安,神魂不密,形體勞乏,筋脈震驚,動而漏下,半產、難產、生子多疾。

  於是,同樣被挑起感覺的孕婦只能鬱悶地躺回床上,抱著被子壓下那感覺,想著挨挨就過了時,突然被人翻過身來,然後那人解了她的衣服,手指按壓著她敏感的櫻桃珠。

  「王爺……」阿寶有些壓抑地道,孕婦兇猛啊,別讓她狼性大發。

  而蕭令殊只一句話,就擊漰了她的防線,他道:「我幫你。」

  我幫你、我幫你、我幫你……秀色可餐的肥肉都擺在面前了,不吃太對不起自己了。

  行了,還是化身為狼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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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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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發表於 2016-1-12 17:29:01 |只看該作者
第74章

  別莊裡植滿了桃花,每到三月份,桃花開滿莊,放眼望去,一片夢幻的粉紅,清風徐來,落英繽紛,如夢似幻。

  威遠侯府的一處院子裡植滿了桃花,且那桃花還是京中有名的,但到底是在京城裡,院子也不大,每當桃花開時大伙都跑去湊熱鬧,阿寶每年能去賞花的時間不多。不過現在嫁人了,只要有丈夫同意,住京裡還是住莊子都是自由隨心的,每天賞賞桃花、逛逛莊子、爬爬山,日子不要太美好。

  莊子距離皇莊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阿寶自然不會跑皇莊那邊去,但卻對棲霞山情有獨衷,時不時地挺著肚子一路散步過去,特別是暮春時節,遠處一片清山秀水,山花燦爛,十分開闊人的視線。

  在如此環境中,阿寶孕婦的生涯那是十分美好的,更美好的是孩子他爹陪在自己身邊,雖偶爾有事情離開,但徹底貫徹著好男人不在外頭過夜的好品質。

  ——事實上是不放心某位孕婦晚上睡眼朦朧地起床一步三搖地去解決生理需要,沒有什麼比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讓人安心了。

  等時間進入五月份,天氣漸漸熱起來時,京城裡的皇帝帶著他的大小老婆及一堆兒女到皇莊避暑來了,棲霞山這一帶開始熱鬧起來,皇莊周圍的莊子也住滿了那些世家朝臣內眷。

  五月的桃花謝後,就開始結果了。莊子裡的桃花大多是觀賞性的,但也有些能結果的,那青青的小果子往枝葉間探出蹤影時,阿寶每每看得流口水。

  「王妃,這桃子現在還不能吃,而且很酸的。」雁聲說道,不明白為何她們家姑娘為何能對著這種小毛桃流口水。

  聽到酸字,阿寶更想吃了。

  「王妃想吃酸麼?」華媽媽卻是一臉高興,比起阿寶先前愛上黑暗料理,突然想吃酸的阿寶讓華媽媽更高興。酸兒辣女啊,喜歡吃酸那不是表示他們家王妃會生兒子麼?

  阿寶遲鈍地看著她,半晌終於明白華媽媽高興什麼了,心裡止不住地臥糟了聲。生男生女不是她能決定的啊,這要看男人的染色體,所以若將來她生了女兒,尼瑪誰敢說她肚皮不爭氣,非抽死他丫的。

  一見她突然柳眉倒豎,一副凶悍相,幾個雁都嚇了一跳,「王、王妃怎麼了?」

  阿寶反應過來,眉眼柔和地看了她們一眼,說道:「有什麼酸的東西,我想吃。」

  聞言,雁雲馬上道:「前兒廚房裡的陳大叔醃了些酸梅子,奴婢去給王妃拿來。」

  雖然天氣開始熱起來,不過棲霞山這邊的氣溫正好,山風拂面,十分涼爽。阿寶看著風穿過樹稍,泛起懶來,讓人搬了籐椅到院前的桃樹下,坐在上面抱著酸梅子吃起來。

  華媽媽看得歎氣,心裡琢磨不定阿寶的口味,總是一時一時的,酸甜鹹辣,每隔斷時間就鍾愛一種,哪有孕婦的口味變得這麼怪的!T T

  太陽漸漸升到半空,外面的氣溫開始升高了。

  阿寶揣扶著雁回的手往臥室走,邊問道:「王爺可是回來了?今天天氣燥熱,讓廚房做幾樣開胃的涼菜,前天那道涼拌羊肉就不錯。」

  雁回笑著聽她說完,說道:「王妃若愛吃,奴婢就讓人去廚房通知一聲。看時間,王爺也該回來了,估計就在外面呢。」

  正說著呢,雁然走了進來,說道:「王妃,王爺回來了,不過帶了個姑娘回來,是武昌公府古家的姑娘,聽說馬車在咱們莊子附近翻了,人也受了些傷,剛好遇到咱們王爺回來。」

  阿寶聽罷,半晌反應過來,說道:「這武昌公府的姑娘,不是賢王妃娘家麼?她傷得怎麼樣?」

  雁然道:「聽說壓傷了腳,其他的倒是不礙事。武昌公府的下人想詢問下,能不能讓他們家姑娘先在咱們莊子歇歇,幫忙去請個大夫。」

  雖是這麼說,心裡自是明白武昌公府的人知道這裡是晉王府的別莊後,知道懷孕的晉王妃也住這裡,那麼別莊裡自然會有大夫,所以才想讓他們家姑娘先送過來醫治。

  「既然是腳傷了,大夫怕不好診吧?」阿寶說著,又問:「王爺呢?不是帶了那姑娘回來麼?」

  「王爺直接走了!是席侍衛安排人帶他們過來,讓人請示王妃該怎麼辦。」

  「……」

  阿寶直接無語了,果然有蕭令殊的風格,真是乾脆利落得緊,估計看到人家姑娘受了傷,也不會理踩,最多讓下人去瞧瞧罷了,這種事情完全不過心的。所以,席遠在沒辦法之下,才讓人來請示阿寶,畢竟那古姑娘是武昌公府嫡出的姑娘,還是個大姑娘,總不好見外男。

  「先讓人將古姑娘安置在西廂吧,讓白芷去通知一聲解神醫,讓解神醫去瞧瞧。」阿寶吩咐道。

  雁然應了聲,便下去了。

  正說著呢,卻見蕭令殊走了進來。

  看他穿著一身黑衣,肌膚在日頭下曬得微微泛光,阿寶都覺得熱起來,忙拿了丫鬟備好的濕毛巾迎過去。

  等蕭令殊擦了汗,換了身比較輕薄的長衫,阿寶端過丫鬟呈上來的涼茶給他,順嘴問道:「王爺剛才遇到武昌公府的姑娘了,她傷得怎麼樣?」

  蕭令殊搖頭,「不知道。」

  阿寶有些無語,覺得自己白問了,待會再去問白芷吧。那姑娘既是武昌公府的嫡女,又是賢王妃的嫡親妹妹,面子也是要給些的。

  ******

  西廂房裡,白芷指揮著丫鬟給武昌公府的姑娘端茶倒水,順便弄來了一盆清水為古姑娘清洗腳上的血污。

  撩開褲腳,看到那瑩白的小腿上青紫的痕跡,還有蹭破的皮,恁地觸目驚心,看得丫鬟嬤嬤們都忍不住心疼起來。

  「嬤嬤,我疼……」古馨愉雙眸含淚,哽咽地道。

  周嬤嬤聽到自己奶大的姑娘喊疼,真真是恨不得代她受過,摸著她的腦袋道:「姑娘再忍忍,先將傷口清洗乾淨,等敷些藥就好了。」

  等清洗得差不多時,白芷掀簾進來,笑道:「古姑娘,大夫來了。」

  聞言,周嬤嬤忙拿來一塊乾淨的帕子蓋在自家姑娘擼起褲腳的小腿上,然後又放下一邊的床簾,這才請大夫進來。

  等見到走進來的大夫,所有人俱是一愣,然後那些年輕的丫鬟們不禁粉面含羞地低垂下腦袋。而古馨愉卻有些好奇地瞅了瞅進來的大夫,十分年輕,而且這張臉長得太美了,唇紅齒白,面如冠玉,堪稱完美。唯一讓人不適應的是,他披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就像個不修邊幅的糟老頭一樣。當然,雖是如此凌亂,對他的容貌卻沒有半分的折損,仍是會讓人一眼即感覺到驚艷。

  解神醫根本沒注意到室內的異樣,直接走到床前,在距離床幾步前停前,看向侍立在床前的嬤嬤。

  周嬤嬤忙拿出條帕子蓋在自家姑娘的手腕上,然後讓他過來診脈。

  解神醫把了脈後,又詢問了下傷勢,說道:「若是方便,還是請位醫女過來給這位姑娘看看腿傷,看看有無骨折。」說著,直接拿了瓶外敷的膏藥交給周嬤嬤,吩咐怎麼用後,便離開了。

  等解神醫和別莊裡面丫鬟離開,古馨愉對給她上藥的周嬤嬤道:「嬤嬤,那位就是解神醫麼?沒想到晉王這般厲害,連一直不出仕的陵南解氏弟子都能請到府裡來。上回若不是多虧瞭解神醫,悅姐姐還不能平安生下小世子呢。」

  周嬤嬤心裡撇了撇嘴,面上卻符和道:「是啊,多虧瞭解神醫。後來賢王殿下不是想推薦解神醫入職太醫院麼?只可惜晉王……哎。」周嬤嬤趕緊閉上嘴,她們現在可是在晉王府的別莊裡,不好說人家主人的壞話。

  古馨愉卻一臉好奇地道:「嬤嬤怎麼不說了?其實我覺得晉王殿下挺好的,當時到底是大姐夫不對,也不能怨怪晉王殿下……」說著,抿唇一笑。

  周嬤嬤慈愛地看著她,心知她對於賢王妃的倒霉總是過於高興,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她們雖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可卻是嫡親的姐妹,表面上姐妹們之間都很好,以前私底下卻是爭得你死我活的。特別是大姑娘成為賢王妃後,兩個姑娘只能收斂起了敵意,可一些事兒上,還是孩子心性了。

  這種事情周嬤嬤也不好說什麼,繼母與繼女之間的關係本來就難調解,特別是因為夫人的關係,使得她們姐妹之間不合,若不是姑娘自己好運地攀上了賢王,想來大姑娘的婚事最後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夫人可不太喜歡這繼女的。至於她的姑娘,還是孩子心性,見母親和嫡親姐姐討厭異母大姐,也跟著一起討厭作亂。

  正說著話,便見一個丫鬟進來,笑道:「古姑娘,我們王妃過來了。」

  古馨愉傷到了腿,不便起身,忙道:「快請王妃進來,請恕馨愉不能親自去迎接。」

  很快地,古馨愉記憶中的晉王妃扶著丫鬟的手慢慢地走了進來,步子不急不緩,看起來端莊而靜美。古馨愉下意識地看向門外,發現只有晉王妃一人,心裡微微有些詫異,猶記得二月份時賢王世子滿月那天,晉王可是親自護送著晉王妃過去,那小心呵護的舉動,看得人心裡無不羨慕。

  她自然也心生羨慕的,這半年來,總想著,若是她也能嫁個待自己如此體貼入微的男子多好。先前在別莊外出了事情,晉王恰好帶著侍衛經過,看著他坐在馬上,陽光灑落在他身上,俊美的臉龐越發的俊朗,不禁有些臉紅。

  阿寶坐在丫鬟搬來的椅子上,打量著武昌公府嫡出的三姑娘,小巧的美人瓜子臉,眉宇間一派天真爛漫,看得出在家裡是個極受寵的,才會養得這般的甜美天真。此時小巧的瓜子臉微微泛紅,看起來就像是一顆水蜜桃,讓人想阿嗚一口吃了,是最能激起男人保護欲的類型。

  阿寶詢問了古馨愉的傷勢,待周嬤嬤一一回答後,說道:「大夫說得對,貴府還是去皇莊那邊請個醫女過來給古姑娘再看看方是。我已讓人去武昌公府別莊通知你們公府夫人了,古姑娘若是不嫌棄,便在這裡稍歇片刻。」

  「怎麼會嫌棄呢,是馨愉打擾王妃了。」

  你來我往地客氣一翻後,阿寶終於告辭離去,剛到門口便見蕭令殊過來了,接替了丫鬟的位置,自己扶著阿寶離開。

  「王爺怎麼來了?天氣熱,王爺近來辛苦了,應多歇息方是。」阿寶柔聲道。

  「嗯。」

  古馨愉探了探腦袋,還是沒有看到晉王的臉,不禁有些沮喪,不過聽到那聲低沉的應聲,又忍不住臉紅心跳,在周嬤嬤有些狐疑地看過來時,忍不住道:「嬤嬤,晉王妃真是個和善人呢。晉王殿下看起來也是個會體貼人的,不像傳聞中那般可怕。」

  周嬤嬤端了杯涼茶過來給她,聽罷笑道:「我的好姑娘,誰說晉王不可怕?老奴剛才送晉王妃出去,迎門就見到晉王走過來,嚇得差點都呼吸不過來了,桃紅幾個丫頭都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喘一下,哪裡不嚇人了?」

  雖然周嬤嬤是實話實說,可是古馨愉還是有些不高興,悶悶地道:「晉王殿下明明是個好人……先前不是他讓侍衛送咱們進莊子裡歇息的麼?」而且,前年她去南山寺上香,遇到幾個惹事的紈褲子弟,也是晉王出面將那些人懲治了一頓,明明是個好人,為何大家都說他很可怕呢?

  桃紅拍拍胸口道,「姑娘這話不對了,先前發生那種事情,凡是見著的人都會幫上一把的。畢竟咱們姑娘的身份,大伙也不能見著不救。」

  周嬤嬤也笑道:「正是這個理!以姑娘的身份,旁人見著也不好袖手旁觀的。晉王不過是看在武昌公府的面子上,才幫這一把。哎,晉王妃確實是個和善人,只是晉王殿下……」想起先前晉王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調轉馬頭走掉的事情,周嬤嬤心裡也有些憤怒,幸好他雖然走了,但卻派了侍衛過來詢問。

  聽著貼身婢女和奶嬤你一言我一語地陳述著晉王的可怕,古馨愉越發的鬱悶,心裡又隱隱有些為那男人抱不平,明明他並沒有外人說得那般不堪,為何大家都說他不好呢?

  *****

  午時,武昌公府的人過來了。

  武昌公府的管家親自捧了禮物過來感謝,然後讓一個力氣大的僕婦將行動不便的古馨愉抱上轎輦,直接抬到馬車上,方回武昌公府的別莊。

  這事不過是件小事,阿寶沒放在心上,眼看著天氣越來越熱了,腦洞又大開了,看得華媽媽和幾個雁心驚膽顫的,生怕她又起了什麼古怪念頭。

  阿寶沒起什麼古怪念頭,不過是突然想吃山裡的野味。

  華媽媽和幾個雁突然眼皮直跳,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男人,心裡祈禱著他別沒原則地縱容某人,這某人現在還是孕婦呢。

  蕭令殊看著她七個多月大的肚子,想了想道,「棲霞山上獵物極多,本王去打幾隻回來。」對於自己的王妃,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習慣性地無條件寵上了。

  阿寶卻呶著嘴道:「我也想上山去看你們打獵。」

  一句話,嚇得華媽媽心臟都要跳出來了,急忙連道不可。阿寶自然知道不可以,所以她只是說說,可是臉上仍是有些沮喪,看得蕭令殊直接望向華媽媽,那慣常性的冷戾的眼神看著華媽媽膽顫心驚,但仍是很有骨氣地反對。

  蕭令殊摸摸她的腦袋,說道:「等本王打了獵物,在院子裡烤給你吃。」

  阿寶馬上眉開眼笑了,掂起腳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蕭令殊很快整裝出發了,帶了幾個侍衛騎上馬往棲霞山而去,長弓背在身後,看起來帥氣極了,一路目送他離開的阿寶星星眼看著,明顯是在發花癡了。華媽媽擦擦汗,發花癡好過她想挺著個肚子去看人家打獵,所以這點還有能忍受的。

  蕭令殊一路疾行,上了山後很快便捕捉到了幾隻獵物,怕拿回去不新鮮,所以都是直接一箭射中腿,讓它們無法逃後,再捆起來讓侍衛拎回去。

  不用半個時辰,便打獵完了,收工回府。

  後頭跟著的兩個侍衛木著臉,感覺好沒意思啊,王爺您為毛行動力如此彪悍呢?

  比起兩個侍衛的吐槽,還有幾人更想吐槽。

  今日正德帝難得心情好,帶著幾個兒子來爬山,而且因是微服出行,沒有弄皇帝的儀仗,也沒有驚擾什麼人,倒是讓正德帝享受到一種難得的自由,心情也閒散許多。

  正站在棲霞山一處較高之地吹著清涼的山風呢,便見到山下有幾騎往山裡來,待得近了些時,以正德帝還沒有到老花眼的視力,自然瞧清楚了前面的那位騎士是他的五兒子,身後那幾騎是晉王府的府衛。

  眼睜睜地看著五兒子像陣風一樣地疾馳而過,根本沒有看到他這作父親的,也沒有想要過來請安,正德帝不高興了。

  「五哥這是要去做什麼呢?」齊王興奮地搓著手道,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

  正德帝一見這熊孩子露出這種表情,就下意識地患上偏頭痛,沒好聲氣地道:「你不會去問他麼?」

  誰知那熊孩子根本聽不出他話裡的諷刺,順口接道:「好的,父皇,兒臣會問的。」

  正德帝堵得不行,心說最好那五兒子回來不要給他瞧見,非要治他一個無視皇帝的罪不可。正想著呢,誰知不過半個時辰,某人又從山裡出來了,速度依然那叫一個快,依然像是沒見到他們一樣,直接下山了。

  「五哥,五哥,等等啊!」齊王呼叫起來。

  以太子為首的幾位皇子耷拉著腦袋,一副不認識這熊孩子的表情,大呼小叫的,特沒風度了。

  蕭令殊很快拉住韁繩停下來,然後調轉了馬頭朝正德帝這邊過來。

  到得跟前,蕭令殊翻身下馬,沉默地行了禮後,正德帝看了看他,問道:「剛才去做什麼?」

  「打獵。」蕭令殊回道。

  大伙都糊塗了,正德帝又道:「這大熱天的,怎麼來折騰這事了?要打獵怎地不選在早上?」

  蕭令殊語氣平平道:「兒臣的王妃想吃野味了。」

  「……」

  正德帝嘴角抽搐:所以你不畏熱地巴巴地上山來打獵了?

  一口氣堵在心頭,實在不是滋味兒,這兒子可從來沒有因為他想吃什麼巴巴地去尋來——問題是你想吃的東西只會折騰御廚,其他人都不知道啊——然後,更讓他堵心的是,那五兒子看向太子道:「大哥可要吃野味,臣弟多打了幾隻,原想回去讓人送到你府上的。」

  太子嘴一彎憋不住想笑,覺得窩心極了,這種感覺就像養大了兒子,兒子終於懂事了,懂得孝順老子一樣。不過眼角瞄見黑著臉的正德帝,忙道:「五皇弟有心了,天氣熱,孤並不想吃野味,五皇弟可以送父皇幾隻,也權當孝順一下父皇。」

  蕭令殊冷戾地看了正德帝一眼,不語。

  齊王躥到面前來,熱切地道:「五哥,我想吃,給我吧,我拿回去和我王妃一起烤了吃。」

  蕭令殊抬頭看向身後的侍衛,侍衛提了兩隻還活著的野兔子過來,齊王身邊的侍從接了。

  做完這事,蕭令殊便告退了,留下氣得差點想發飆的正德帝和其他幾個憋笑的皇子,只有齊王完全沒將正德帝的怒氣看在眼裡,正叨念著快點回去和他王妃一起烤野味呢。

  *****

  阿寶不知道因為她一時心血來潮想吃野味,結果讓正德帝氣得差點吐血,等蕭令殊一回來,忙讓人到莊子裡的一棵陰涼的老樹下,讓人給她做烤肉。

  蕭令殊讓人處理了一條山羊腿,然後像模像樣地坐在火堆前,給阿寶烤羊腿吃。

  阿寶傻笑著坐在他旁邊,拿帕子給他擦額頭的汗,順便餵他喝冰鎮過後的酸梅湯解渴,旁邊的位置還放著幾個供冷氣的冰盆子,看得華媽媽等人無語之極。

  大熱天的,為了吃烤肉而坐到火堆旁,又因為怕熱而在旁邊放上冰盆子……有比這更傻的事情麼?怨不得旁人要說生個孩子傻三年,他們家王妃已經開始變傻了。

  阿寶不知道華媽媽等人的心理活動,見蕭令殊有模有樣地將那條羊腿烤灸得金黃色,油脂滴落在柴火上發出滋滋的聲音,一陣肉香味撲鼻而來,忍不住吞嚥了口口水,為了轉移注意力,開始扯話聊天。

  「王爺怎麼會烤肉?」

  「以前學過。」

  「哦。」

  蕭令殊在羊腿上抹了醬料和蜂蜜,見烤得差不多了,拿小刀開始片肉,片好的肉放在盤子裡。片了外面一層,又抹上醬料烤灸一會,待得金黃色了,繼續片下一層,然後將片好的肉端到阿寶面前,讓她用筷子夾來吃,如此也不用弄髒手。

  蕭令殊片的肉十分薄,並且每片肉都沾了醬料,還有蜂蜜水,吃起來別有一翻味道,好吃得讓她差點直接吞了下去。

  「王爺真是太棒了!」

  阿寶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口,然後發現自己嘴巴上的油沾到男人臉上了,忙心虛地拿帕子給他擦臉,環視週遭,發現丫鬟們都在裝死,不忍看她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調戲男人的大膽舉動。

  臉皮因為懷孕已經練厚了的孕婦繼續若無其事地吃著。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阿寶挺著八個多月的肚子在莊子裡散步時,突然聽說寧王妃要生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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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進入六月,京城熱得就像個大蒸籠,棲霞山這邊也受了些影響,每到晌午至傍晚這段時間,熱得不可思議,加上是孕婦體制,體內熱得像火爐,讓阿寶每每精神不太好。而且這還不算,因為懷孕,很多冰製品的東西不敢亂吃,能消暑的東西也沒多少了,更讓她懨得厲害。

  這天傍晚,阿寶挺著肚子在院子裡散步,散到一處院子裡種植的桑椹樹前,卻聽到丫鬟來報寧王妃要生了。

  「寧王妃要生了?什麼時候?可生出來了?」

  雁然笑道:「聽說是今兒下午時發動的,還沒有生出來,現在皇莊那邊正熱鬧著呢。」

  除了蕭令殊,其他皇子皆住在皇莊附近,天氣太熱,寧王妃自然也跑到別莊來避暑,是以直接在別莊生產了。剛好,寧王府的別莊距離皇莊近,要請太醫也方便。寧王妃要生了,住在皇莊裡的皇后和貴妃都要關心一下的,太子妃作為長嫂也使人去探望,於是寧王妃要生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

  說來寧王妃自從懷孕後,便開始折騰,折騰得旁人膽顫心驚,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將肚子裡的孩子折騰得沒了。為了孩子,寧王不得不一再退讓,忍氣吞聲得差點將皇子的尊嚴都忍得沒了,甚至連淮南郡王府也派了人過來勸她,作為個孕婦,真的別太折騰,安心生下孩子才是。

  娘家人的勸寧王妃還是聽的,只是她嘴裡應著,轉眼便沒當回事,繼續折騰了。這一折騰之下,拉了滿手的仇恨而不自知。可是偏偏寧王妃太健康了,孩子也太頑強了,這般折騰孩子仍是穩穩當當地待在她肚子裡,這麼一呆,直到足月了,才開始有了動靜。真真是讓那些想看她將孩子折騰沒了的人暗叫可惜,也有些嫉妒寧王妃的好運氣,懷個孕都比其他女人要幸運。

  現在寧王妃要生了,很多人皆忍不住關注,寧王妃得罪過的人自然皆在心裡暗搓搓地祈禱著她生個女兒。

  阿寶聽到這個消息,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吩咐待她生下來後告訴她一聲,到時打發人送份禮過去,然後轉眼便拋在後頭,又繼續關注別莊裡的桑椹了。

  今年別莊裡的桑椹長勢不錯,青色的葉子間探出黑紫色的小果子,看得就誘人。阿寶吩咐人將已經變成黑紫色的桑椹摘下來,一部分送去皇莊給皇后和太子妃嘗嘗,一部分送回威遠侯府,一部分送到外祖家給外祖母的舅舅們嘗嘗,剩下的除了自己吃的,還要做果醬。

  就在太陽快要落山時,阿寶吃著洗乾淨的桑椹,便聽人說寧王妃生了,而且生了個女兒。

  阿寶詫異道:「這麼快?才一個時辰……」比起賢王妃折騰了一天一夜,寧王妃只用了一個時辰,還真是幸運。

  華媽媽是過來人,笑道:「有些婦人身子健康,這孩子也生得快。」

  其他幾個雁等華媽媽離開後,忍不住湊到阿寶面前,雁聲嘴快地道:「王妃,這下好了,寧王妃生了個女兒,看她以後怎麼張狂!」

  雁雲和雁然抿著嘴笑,也有些幸災樂禍。可愛的丫鬟們都是同仇敵愾的,寧王妃不知什麼原因常針對阿寶,雖然往往不了了之,可是幾個雁還是不高興,所以聽說寧王妃生了個女兒,自是高興極了。

  看幾個雁的表情都認為是寧王妃肚皮不爭氣,看得阿寶心裡有些抽搐,默默地想著,不爭氣的是寧王才對,才會讓寧王妃第一胎生了個女兒。想罷,突然也想到自己,蕭令殊不會也這般不爭氣,讓她生下個女兒吧?

  太陽落到山的那頭,天空呈現一片紫紗般的暮景時,蕭令殊回來了。

  回來時便見到阿寶不若以往他一回來便挺著個肚子圍著他轉,心情略……那啥,然後自動去換了身衣服,自動去擰了濕毛巾洗去臉上煙塵及汗水,自動將自己打理乾淨,方走到臨窗前的籐椅前,雙手撐在椅背上,彎腰俯視著她。

  「想什麼?」

  「想我會想男孩還是生女孩。」

  「……」

  阿寶下意識地回答了,才發現面前的男人,到底習慣了他的氣息,雖然被小小地嚇了一跳,卻沒有過激的反應。

  蕭令殊將她拉起身,扶著她變粗的腰身。阿寶笑著搭上他的手,見他臉上依然如以往般沒有表情,心裡歎氣。

  吃完晚飯,天還微微亮著,阿寶被男人扶著去散步。孕婦要多走動,生產時才不會遭罪,是以蕭令殊每天都會在早晚天氣沒那麼熱時,帶著阿寶在別莊裡散步。

  經過那一排桑椹樹的時候,阿寶問道:「王爺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蕭令殊低首看她,她的頭頂堪堪到他脖子位置,顯得十分嬌小。當然,並不是阿寶生得矮,她在這時代的貴女中,還算是正常身高,像金璟琋那種不僅臉蛋蘿莉、外表也同樣蘿莉型的,才是嬌小玲瓏。只不過,蕭令殊長得比較高,頎長的身形,加上嚴謹的站姿,就像出鞘的寶劍一樣,鋒芒畢露,阿寶站在他身邊,倒是顯得小鳥依人了。

  「王爺,你說啊,男孩還是女孩兒好呢?」阿寶狗爪子扒著他的手臂,左搖一下右搖一下,搖得遠遠跟著的丫鬟心都提了上來,既擔心她不小心晃出去怎麼辦,又擔心心思難測的男人生氣。

  「都好。」蕭令殊淡淡地答道。

  嗯,不算意外的答案。恐怕在他心裡,孩子只是個代名詞,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吧。阿寶很體諒他,畢竟十歲後才接觸正常人的生活,且因為某些關係,能得到的教育也不系統,是以在某些方面,思想也是異於常人的,甚至偶爾還單純得挺可愛的。

  阿寶抿唇笑了笑,又道:「今兒傍晚,七弟妹生了個女兒。」抬頭瞥了他一眼,見他臉色不變,卻是根本沒放在心上,便知道自己白說了。所以說,這等家常裡短的事情,和他說可以,但聽不聽、放不放在心上,便是他的事情了。

  最後,阿寶決定不試探他了,生男生女隨緣吧,果斷回去睡覺。

  *****

  阿寶這邊寬了心,而外頭不知有多少人因為寧王妃生了女兒而在竊笑呢,這也得益於寧王妃在懷孕後,行事太張狂,不知不覺中得罪了太多人之故。

  比起其他人,寧王妃卻是最難過的。

  等她醒來,知道自己生了個女兒時,也不知道是不是產後憂鬱症發作了,捂著臉嗚嗚地哭起來,哭得寧王只得親自上陣去安慰她。

  「女兒也很好啊,等她大一點,本王去給父皇上個折子,讓父皇賜她一個公主身份,等她長大了,給她挑選個好男人疼惜她……」寧王是個實務的,一切以實際情況出發。

  寧王妃哭道:「天下哪有什麼好男人?她以後又能嫁給哪個好男人?男人哪個不是見異思遷的?沒得妻子為他們辛辛苦苦地生兒育女,卻自己去風流快活……」越說越覺得生個女兒是讓她來受苦的,不禁又是哇的一聲大哭,「與其如此,還不如我現在就和她死了算了,也省得她將來命苦……」

  寧王快要被她弄得崩潰了,抓住最後的理智道:「也不全是啊,你瞧,本王對你不是挺好……」

  話還沒說完,寧王妃又是一陣大哭,邊哭邊罵道:「你還有臉說這話,趁著我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是誰召幸了那些宮女的?還要我同意給她們名份,提作侍妾……嗚嗚,我怎麼這般命苦,還不如和女兒一起死了算了……」

  「……好吧,是本王的錯,這世間還是有好男人的。」寧王的理智在崩潰邊緣徘徊,突然靈光一閃,說道:「你瞧咱們兄弟中,二皇兄對二皇嫂不是很好?五皇兄對五皇嫂也一樣,你瞧五皇嫂現在有了身子,都沒見他納了其他的女人,六皇兄對六皇嫂也很好……啊,還有平王世子不是對世子妃很好?還有大姐夫對大皇姐也很好……」

  寧王的聲音漸漸小了,因為寧王妃正凶狠地瞪著他,瞪得他莫名其妙。

  寧王妃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不是想氣死我然後另娶個能給你生兒子的女人才好?嗯?」然後在寧王呆滯之時,終於咆哮道:「不會安慰人就別亂安慰,難道你不記得是誰害得二皇嫂早產差點丟小命的?是二皇兄的侍妾,這種納個攪家精的侍妾的男人哪裡好了?難道你想你女兒以後和一堆女人爭寵不成?你還是不是她爹啊,竟然這般惡毒?!別和我說晉王妃那賤人,晉王對她好關我什麼事,你是存心拿她出來氣我麼?齊王那種沒腦子的貨色被齊王妃牢牢地把持住不是應該的麼?平王世子那頭豬,對江凌薇再好有什麼用?這種豬一樣的男人,女人嫁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至於大姐夫……哈,那就是個軟蛋,大皇姐找面首他都不敢吭聲,這種男人嫁了有什麼用?!難道你也想讓你女兒以後找面首!!!」

  中氣十足的咆哮聲直穿門扉,傳到屋外,嚇得守在屋外的丫鬟嬤嬤們心臟都要停了,差點要對裡頭的姑奶奶跪下了,這般口沒遮攔的,傳到外頭如何是好?幸好這裡伺候的都是心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而屋子裡的寧王……他已經被產後憂鬱症的老婆弄崩潰了,然後直接跑了。

  見他走了,寧王妃又繼續哭起來,直罵男人都是沒良心的,哭得那些丫鬟嬤嬤不知如何是好。

  不得已,只好去請賢王妃及淮南郡王妃過來安慰了。

  淮南郡王妃好說歹說,仍是見女兒一臉委屈,真是想暴打這丫頭一頓,心說就算是女兒,那也是皇室的子孫,將來誰能虧待了去?

  賢王妃道:「你也別難過了,說不定第二胎就是男孩了呢?你瞧我不就是這樣,頭胎先生下了妞妞,第二胎才生下黎哥兒。說不定咱們妯娌都是這會是這種情形,你瞧周王妃,她頭胎不也是生了個女兒?」

  在賢王妃努力舉例子時,也不知道她的話戳中寧王妃哪個G點了,只見她突然雙目灼灼地道:「二嫂是說,咱們妯娌都是這種情形,意思是說,晉王妃這胎也是個女兒?」

  賢王妃愣住了,淮南郡王妃……她想將這異想天開的女兒塞回肚子重造。

  見寧王妃一下子精神煥發,一改這幾日的憂鬱頹色,賢王妃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得勉強道:「這個……也說不準。」她哪裡知道晉王妃這胎會生男還是生女,太醫雖去請過脈,但晉王府裡有解神醫在,根本不需要太醫來看,而且太醫有些時候也看不準是男是女。而且,上輩子沒有晉王妃這人,她也無法依靠記憶知道晉王妃是生男還是生女啊。

  不過寧王妃卻堅定地認為晉王妃這胎一定會和她一樣生女兒。如此一想,她很快恢復了正常。

  寧王妃恢復正常了,反而讓寧王和淮南王妃覺得不正常了。

  *****

  阿寶不知道自己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拯救了寧王妃的產後憂鬱症,時間進入到了七月份後,很快要到她的預產期了。

  阿寶自從來了別莊後,很少去給皇后請安,直到皇后也到了皇莊,方隔三差五地慢騰騰地去皇莊請安,直到懷孕滿八個月後,皇后不敢再讓她折騰了,方免了這事情。隨著阿寶的預產期近,皇后反而隔三叉五地打發人過來詢問她的情況,作足了慈母之態。

  除了皇后外,江凌薇、五公主、金璟琋和威遠侯夫人及幾位姐妹也時常上門來探望她,大家都住在棲霞山附近的別莊裡避暑,往來倒也方便。而且和她關係好的已婚的姐妹,這一年來也沒一個傳出消息,多少也讓阿寶有些在意。特別是李明鳳,她和武皓感情甚篤,小夫妻倆因為大公主這個惡大嫂時常刺激,倒是能互相體諒,感情十分好,可卻是懷不上。

  轉眼便到了寧王女兒的滿月,雖然是女兒,不過因是第一個孩子,寧王還是極重視的,也大辦一場。阿寶的預產期已經近了,自是沒法去了,讓劉管家送了禮過去聊表心意。

  隨著阿寶的預產期臨近,蕭令殊便沒再出門,成天守在莊子裡,阿寶幾乎每天一睜眼見的是他,閉眼前見的也是他,原來因為預產期臨近而有些慌亂的心情,也漸漸地開朗了許多。

  只是蕭令殊此舉讓正德帝不太高興了,特別是江南那兒有幾個城鎮今年夏天出現乾旱,有些不法份子趁機搗亂,原本是要讓蕭令殊去探查一翻的,誰知道他甩都不甩你,氣得正德帝夠嗆。

  對此,習慣性在蕭令殊與正德帝之間作萬金油和事佬的太子忍不住勸道:「父皇,這是五皇弟第一個孩子,他難免是重視了點兒。而且江南那裡,五皇弟也派了人盯著,不會出什麼亂子,也不必讓五皇弟親自走一趟,可以指派其他人過去……兒臣倒是有些擔心是南齊的長孫氏那邊……」

  兩人正商量著事情,突然陳祥在外頭通報,皇后娘娘打發人來說,晉王妃要生了。

  正德帝驀地怔住了,倒是太子喜上眉稍,忍不住問道:「晉王妃現在情況如何?太子妃可是過去了?」這是自己親手教大的弟弟的第一個孩子,太子也是重視的。

  陳祥笑道:「太子殿下放心,皇后娘娘已經打發了人過去了,太子妃也親自去了。晉王妃現在還未生,不過太醫去把了脈,說情況良好,晉王妃是個有福氣的,佛祖保佑著呢。」

  太子抿唇微笑,此時倒是沒心情再議事了,與正德帝說了一聲便離開了。

  等太子離開後,正德帝整個人都鬆懈下來,背靠在寬大的龍椅上,望著高大的屋頂上的橫樑,眼神複雜。

  阿荊,咱們就要有孫子了……

  ******

  阿寶覺得她快要痛死了,嘴裡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早上起床時還好好的,等吃了早膳,她讓人拿了賬冊給她過目時,肚子開始隱隱地痛了,原本不當一回事,可隨之而來的陣痛讓她明白這是要生了。

  早在幾個月前,華媽媽和解神醫商量過後,已經準備好產房及一切生產事宜,接生嬤嬤也早就在別莊駐紮著,隨時可以準備就緒。所以在得知她要生時,華媽媽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直到阿寶被蕭令殊抱進產房,然後忤在產房裡,華媽媽傻眼了。

  「王爺……」

  華媽媽忍不住喚了一聲,卻見他冷幽幽地看過來,那種冷酷無情的殘忍眼神即便看了一年多,仍是不習慣,嘴裡的話怎麼也吐不出來。

  產房裡的幾個接生嬤嬤也同樣苦惱,心道女人生孩子,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裡添什麼什麼?是嫌不夠亂麼?心裡腹誹著,卻沒有人有那膽子當著他的面說,畢竟這個是個凶殘的主,光是站在面前,就讓人壓力山大了,哪還有那膽子來個忠言逆耳?

  倒是阿寶在一會兒陣痛過後,感覺沒那麼痛了,才虛弱地道:「王爺還是先出去吧,產房血腥,污了王爺可不好了。」倒不是阿寶真的這般賢惠,信這個,而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般狼狽醜陋的樣子。

  蕭令殊拿了條帕子為她擦試臉上的汗,沉默不語。

  阿寶很快又呻吟了一聲,突然湧來的疼痛讓她臉皮抽搐了下,死死地咬緊牙關才沒有痛叫出來。而這其間,阿寶很清楚地看到旁邊的男人雖然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那雙清幽烏黑的瞳眸倒映著她狼狽的模樣,還有在她忍痛時,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慌,讓她一下子心軟了。

  「王爺,你先出去吧,你在這裡……臣妾生不出來。」阿寶有些開玩笑地道。

  「……」

  一屋子裡的丫鬟嬤嬤們聽到這話,差點忍不住翻白眼。可是某個在這方面還算單純的男人卻是相信了,然後冷冷地問道:「要多久才能生出來?」

  被他詢問的接生嬤嬤差點要抽了,忍著滿臉黑線道:「王爺,這事兒不好說,得看情況……不過晉王妃身子養得好,月份也足了,估計會很快的。」在那雙凶殘陰毒的眼睛瞪視下,接生嬤嬤忙撿著好話說。

  蕭令殊出去了。

  等他一出去,阿寶再也忍不住,發出嗚咽聲。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得到消息的太子妃、威遠侯夫人、大舅母陳氏、江凌薇、五公主等人也到了,她們聯袂而來,看到站在產房外的男人,不禁面面相覷。

  威遠侯夫人生過幾個孩子,生孩子的經驗是最多的,詢問了丫鬟後,知道孩子要出來還有一段時間,便對太子妃幾人道:「晉王妃不會生這麼快,還要一些時間呢。」

  正說著,發現產房前的男人突然回頭看她,嚇了她一跳,勉強定了定神後,方道:「王爺,女人生孩子是要些時間的,您也別累著了自己,省得王妃在裡頭擔心。」

  從阿寶要生時就被拎到這兒來助陣的解神醫聽罷,也點頭贊同。雖然他沒法進產房,不過作為醫者,他還是決定鎮守在這裡,以防外一。

  而這時,齊王夫妻也來了。

  對於齊王來說,他家五皇嫂要給他五哥生孩子,他怎麼可以不到場呢?於是和老婆一起來了,準備見識一下他家五哥即將出世的孩子會不會繼承他家五哥的凶殘彪悍風格。

  「哎,五皇嫂什麼時候生啊?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論男女,希望他一定要像五哥啊,這樣才好玩……到時候璟琋也給我生個像我的兒子,然後讓他和五哥家的孩子湊到一起,打遍天下無敵手……」

  院子裡的女人聽到這話,眉頭忍不住跳了跳,然後看向金璟琋的目光有些同情。

  時間很快到了午時,天氣熱,劉管家怕熱著了幾位貴人,早將他們請到偏廳納涼吃些東西,除了齊王,在場的人都不怎麼吃得下,關注著產房的情況,威遠侯夫人少不得安慰眾人,女人生孩子這事情,時間有早有晚,現在才一個早上,不急。

  不過威遠侯夫人這話顯然沒法安慰到在產房前站了一個早上的男人,在裡頭發出痛苦的叫聲時,終於推門而入。

  眾人傻眼了,吃驚之下,竟然都忘記了反應。

  阿寶的精神有些萎靡,眼前一陣陣發黑,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時不時地發出痛苦的叫聲。華媽媽將準備好的參茶餵她,讓她積贊體力,時間還長著。

  等汗涔涔的手被人握住時,阿寶睜開眼睛,當看到床前的男人沉默的臉時,還以為她痛出了幻覺,等遲鈍的腦子終於接受了這男人竟然闖產房圍觀她醜醜地生孩子的事實,頓時一股子的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人,怎麼可以——啊——」

  慘叫一聲,阿寶只覺得身體有什麼東西削落了,那種感覺十分的奇妙,讓她形容不出來,然後精神一鬆,眼前又有些模糊了。

  「王妃生了!」

  旁邊傳來了接生嬤嬤驚喜的說話聲,阿寶彎了彎唇角,雖然感覺到很累,卻仍是清醒著,下意識地揪住手上握著的大手,在接生嬤嬤的「恭喜王爺,王妃生了個小郡主……」的聲音中,陷入了黑甜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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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晉王妃生產這事,關注的人也很多,這大概是今年在皇莊這邊生產的孕婦只有這兩人之故,且這兩人還是皇家媳婦,所以導致眾人莫名地都關注起這兩位皇家媳婦會生男孩還是女孩。

  不過比起旁人,寧王妃是最為關注的,在她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成為一種魔障了。或許,這大概是在得知寧王向正德帝求娶鎮北將軍之女後,已經埋下了種子,一心一意地認為李明錦會是她的情敵,甚至和她搶男人的賤-人。就算現在各自嫁了人,心裡這個疙瘩也驅除不去,直到那種子生根發芽,再也撥除不去。

  所以,在聽說晉王妃要生時,寧王妃就派人去晉王府別莊蹲著,隨時回來稟報,同時在心裡祈禱著,晉王妃絕對要生個女兒!

  午時,晉王府別莊那裡還未傳來消息,寧王妃不禁有些焦躁,很想趕緊知道晉王妃生男還是生女,心裡又惡毒地希望最好讓她吃些苦頭來個難產之類的。

  就在她坐臥不寧時,寧王回來了。

  寧王先去隔壁廂房看了睡得香噴噴的女兒,雖然第一胎是女兒讓他有些失望,不過第一次作父親,寧王還是很喜歡女兒的,每日都要見一見,摸摸女兒的小嫩臉才覺得踏實。雖然妻子在生了女兒後,搞得他差點崩潰,後來聽了賢王和岳父大人的勸,知道有些女人產後反應大,也體諒了。

  只是,現在都過了一個多月了,怎麼妻子又開始暴躁起來了?

  寧王一見寧王妃像個炮仗一樣,就想甩袖走人。不過在他甩袖走人之前,寧王妃已經伸手拉住他了,不得已只好走進屋子裡,接過丫鬟呈上來的清茶慢慢地喝著。

  喝了半盞茶,見旁邊的人仍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寧王忍不住道:「你今兒怎麼了?」不會又開始想要折騰人了吧?寧王對這個猜測有些驚悚,娶了個太會折騰的老婆真不是什麼好事。

  寧王妃隨手拎起桌上的茶壺給他繼續添茶,說道:「先前聽說晉王妃要發動了,也不知何時才能生出來……」

  寧王詫異了,她這是關心晉王妃呢?說來他這王妃是個直脾氣的,先頭成親時兩人蜜裡調油,妻子也不介意在他面前表達對晉王妃的不喜,後來知道這是因為他先前聽從二皇兄的建議去向皇帝求娶鎮北將軍之女,在她心裡留下了壞印象,才會處處針對晉王妃。知道這原因後,寧王心裡對晉王妃多少有些抱歉,是以每回妻子在他面前抱歉晉王妃哪裡不好時,他也沒吭聲。

  寧王妃見他詫異的表情,沒好聲氣道:「王爺想什麼呢?臣妾不過是想知道晉王妃生的是男還是女。要是生個女兒就好了,咱們女兒也有伴了。」

  寧王見她雙目放光,一副巴不得晉王妃生女兒的模樣,低頭悶聲喝茶。他本來就是個溫和斯文的性子,妻子的直率爽朗原是讓他頗為讚賞的,可誰知在晉王妃上出了問題,過於計較了,是以他越來越不愛在妻子面前說話了。

  「王妃可是用膳了?」

  寧王妃不甚在意地道:「這種時候哪裡吃得下?王爺若還沒用膳,就傳膳罷。」

  寧王繼續不說話了。

  午時剛過,終於有人回來稟報,晉王妃生了個小郡主。

  寧王妃喜上眉稍,同前來稟報的僕人再三確認這件事情後,忙叫人抱來女兒,抱著女兒親了又親,忍不住哈哈大笑。寧王見她快要魔瘋的模樣,有些擔心女兒被她摔著,心都提了起來。

  聽到晉王妃生了女兒,寧王妃心情大好,這時候也覺得餓了,忙讓人去傳膳。寧王先前在外面喝了些酒,卻沒有怎麼吃東西,也跟著她一起吃一些。

  就在夫妻倆高興地用膳時,丫鬟過來了,說道:「王爺、王妃,剛才晉王府打發人過來說,晉王妃生了一位小世子和一位小郡主,是龍鳳胎呢。」

  「噗——」

  寧王妃直接噴飯了,並且正正中中地噴在了正面坐著的寧王臉上,噴得他滿臉都是米飯。

  「什麼?晉王妃還多生了個兒子?怎麼可能?」寧王妃尖叫道,臉都綠了,「不是只生了個女兒麼?!」難道是她先前幻聽了?

  這個問題丫鬟答不上來,見她滿臉猙獰,只能哆嗦著站在門邊。

  ******

  事實上,不僅寧王妃奇怪阿寶怎麼會多生了個兒子,眾人也感到十分奇怪。太醫先前把過脈,沒發現雙生的可能,有經驗的僕婦也親自看過,也沒人說這胎會是兩個。

  懷孕十月,阿寶吃好睡好,就是偶爾時在吃食上折騰人了點兒,其他時候都是挺乖的,與張揚的寧王妃一比,誰都覺得阿寶是個懂事的。懷孕時,大伙也來看過阿寶肚子,就比寧王妃的肚子大了些,卻沒有人往雙胎上想去,但那時因為阿寶吃好睡好還有個男人天天陪在身旁體貼入微照顧周到,所以沒有人會往那方面想,只以為她心寬,養得好罷了。

  所以,怎麼會有兩個呢?這太不科學了!

  而晉王府別莊裡的眾人回想先前生產時的事情,仍是止不住心有餘悸。原本聽到嬰兒的哭聲時,以為已經生完了,那時阿寶也累竭閉上眼睛,大伙都以為她睡過去了,只有蕭令殊不放心,將解神醫拎了進來,把了脈才知道,阿寶這情況不對。

  等阿寶被解神醫施針弄醒後,又再一次體驗了那種痛苦,才知道肚子裡還有一個。

  當時正準備過來看孩子的威遠侯夫人等人都驚呆了,直覺這是開玩笑呢,他們都見過阿寶的肚子,雖然是比寧王妃那肚子大了點兒,但看起來不像是雙胎啊?

  生第二個時卻是難產了,接著又折騰了半個時辰,孩子才生出來,幸好當時有解神醫在場,不然差點弄得大人小孩都不保。

  雖然情況凶險,不過這雙胞胎——且還是龍鳳胎,來得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讓眾人歡喜的同時,也心有餘悸,生生被倆孩子嚇了一回。

  等生完了孩子後,阿寶這回真正的暈厥過去了。解神醫和皇后派來的太醫一起被某個滿臉冷戾的男人押著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一再地保證產婦只是累竭睡去,已無大礙,才得以逃脫。

  等逃了出來後,解神醫想起那對雙胞胎,又得辛苦地去看兩個孩子的情況。

  此時,還未離開的女眷們和齊王也十分稀奇地圍著雙胞胎看,雁聲雁雲站在一旁暗暗擔心,生怕這些人一個不小心碰著了還脆弱的孩子。

  太子妃看了看襁褓裡的兩個孩子,對滿臉好奇及擔憂的江凌薇和金璟琋道:「這兩個孩子是瘦弱了點兒,仔細養些日子會好。哎,當初寧王妃生產時,我也去看了,那孩子的塊頭比較這兩個都大呢。」

  眾人點頭,所以說,差不多大的肚子,寧王妃生了個小胖妞,而阿寶生了兩個瘦弱的孩子出來,這是一個頂倆?

  威遠侯夫人不免有些憂心,「姐兒先出來,看著還好,這哥兒……」

  是的,雙胞胎中,後頭出來的弟弟遠比姐姐還要瘦弱,生出來的時候都沒叫一聲,直到接生嬤嬤小心地拍打,才像小貓一樣地哭出來,都聽得不仔細。此時兩個孩子並排著躺在一起,比起姐姐雖然瘦小但還算正常型號的臉龐兒,弟弟小得像隻奶貓一樣。

  這時,解神醫和太醫一起過來了,兩人先後檢查了兩個孩子,女孩兒雖然瘦小了點兒,但是還算正常,就是男孩兒,身體比較虛弱,得小心地養著。

  眾人又看了會兒,到底不放心,太子妃對那太醫道:「于太醫,這些天你先在這裡呆著,好好照看好兩個孩子。」

  這於太醫是太醫院裡小兒科中醫術最好的太醫,留他在這裡也安心許多。

  于太醫看瞭解神醫一眼,見他沒有什麼反應,忙應了下來。

  因為阿寶還在昏迷中,蕭令殊正在那裡守著,眾人也不好留下來打擾,紛紛告辭離開了。

  很快地,皇莊裡的人及附近莊子的人都知道晉王妃生了對龍鳳胎了,這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況讓人不禁暗歎晉王妃的好命,不過聽說龍鳳胎中後頭出來的弟弟因為難產比較虛弱,又暗歎一聲可憐見的。龍鳳胎雖然像征著吉祥,可是這時代的孩子也容易夭折,一個小風寒也足以奪去孩子的命,養不養得大還另說。

  皇莊裡的帝后皆得到了消息,皇后雖沒有對自己親孫子那般上心,到底也是關心幾分的,忙讓人打開庫房,送了些珍貴的藥材過去。

  皇后此舉正合正德帝的心意,事實上聽到消息後,他的心也提了起來。雖然過去他是忽略了這五兒子,可是現在慢慢地邁過了那個心結,那種「阿荊留給朕的唯一的兒子」的念頭漸漸清晰以後,不知不覺中,也會投去幾分關心,不再像過去那般全然地無視。

  想到那對龍鳳胎身上還流著阿荊的血脈,一種默默的溫情在正德帝心中蔓延,恨不得直接去瞧瞧兩個孩子長什麼模樣,又有些擔心他們的情況,蓋因先前晉王妃肚子並不像是要生雙胎的,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也比那些平常的雙胞胎較弱了,讓人不禁擔心能不能養活。

  和正德帝一樣,太子也是既喜又憂的,喜的是龍鳳胎象徵著吉利,憂的是龍鳳胎太弱了,真擔心養不活。

  這天,知道晉王妃出人意料地生了龍鳳胎後,眾人反應不一,事不關已的暗歎一聲,與阿寶關係好的,是又喜又憂,與阿寶關係不好的——例如大公主,真是恨不得兩個孩子都夭折算了。

  這些阿寶自然不知道,她這一昏迷,整整睡了三天才醒。

  醒來時,便看到床前面容憔悴的男人,膚色黯淡不說,眼底是深深的青黑色,下巴還長出了鬍子,整就一副中年大叔的頹廢相,全無原本足以傲視電視明星的冷酷帥哥相。

  見她醒了,他的眼神微動,然後彎下腰,將臉湊得離她很近,灼熱的呼吸噴到她臉上,在她臉上輕輕地蹭了下,說道:「你醒了。」

  阿寶覺得喉嚨有些堵,盯著他的雙眼,半晌應了個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抬起酸軟的手,搭在他頸後,用力地擁抱了下。

  很快地,得知她醒來的華媽媽和幾個丫鬟激動地過來了,先是餵了她喝了些水,又幫她梳洗一番,被阿寶踢去打理好自己的蕭令殊也過來了。

  阿寶打量他,只是換了身衣服,剃了鬍子後,終於從一個頹廢樣的中年大叔變成了個可口的帥青年了,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這時,解神醫被席遠拎過來了。解神醫為她仔細地檢查了一翻後,鬆了口氣道:「王妃可算是醒來了,醒了就好,好好養上一段日子,身子就無大礙了。」

  等他說完後,阿寶已經急不可耐地問道:「解神醫,我的那兩個孩子還好吧?」雙手緊緊地揪著被單,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解神醫看了眼坐在床前像根木頭一樣的男人,笑道:「王妃放心吧,有我和于醫在,兩個孩子都不會有事的。姐兒很健康,哥兒雖然有些弱,仔細養著,好好調理一番,也無事了。」

  阿寶這才放下心來,對解神醫的醫術,她還是比較信任的。

  因為先前阿寶昏迷三天的事情,怕孩子吵著了她,所以孩子沒有放在房裡,而是抱到隔壁廂房養著,也方便解神醫和于醫每天三次地照看。

  等解神醫離開後,華媽媽端了一碗雞湯過來。她昏迷的這三天,灶裡一直沒有熄過火,無論她哪時醒來,都會有一碗熬好的雞湯等著她。

  蕭令殊接過雞湯端在手裡,拿著陶白的調羹舀了雞湯,吹得溫了,放到她唇前。

  阿寶倚靠在床上,背後墊著大迎枕,下體某個地方仍有些抽痛,但沒有當初生孩子時的那種巨痛了,倒是可以忍受。阿寶先看著雞湯上面的一層油脂,就覺得有些膩味兒,雖然不太想吃,可是偏首便見床前的男人定定地盯著自己,還有固執而耐心地舉在唇前的調羹,頭皮都有些發麻,只能慢慢地喝起來。

  阿寶邊吃邊和床邊的男人搭話:「王爺,你幾天沒休息了?」

  男人很認真地餵她喝雞湯,一舉一動十分規範,彷彿是訓練過的一樣,阿寶原本是想自己喝的,不過在他的堅持下,決定享受一下他的照顧。

  「有休息。」

  阿寶聽得想翻白眼,有休息的話,何致於一副被人蹂躪了三天三夜的苦菜花模樣?明明就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為何總會做出一些讓她感到心軟心酸的事情呢?華媽媽先前已經告訴過她,他根本沒怎麼休息,幾乎可以說是守在她床前三天三夜沒合眼,丫鬟嬤嬤們想勸他去休息,可是每每被他冷冷掃了一眼,便不敢吭聲了。這別莊裡,就數他是老大,他不去歇息,誰也拿他沒轍。

  好了,現在她醒來了,倒是可以管上一管……錯了,是勸上一勸了。

  喝了雞湯後,又吃了半碗香菇雞絲粥,然後是一碗散發著濃濃澀味的藥。阿寶苦著臉,看著男人一手端藥碗一手捧蜜餞的模樣,配上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知怎麼地,有種反差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旁邊站著的華媽媽和雁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床前男人的舉動,也不禁有些好笑,倒是覺得他就算繃著個臉,也沒那麼可怕了。

  阿寶從小到大一向是個健康寶寶,喝藥的次數屈指可數,對中藥的味道一向不太喜歡。不過這次因為生雙胞胎時難產,使得她身體虧損嚴重,逃不掉吃藥,只能捏著鼻子灌了,然後張開嘴巴,男人已經捻著一塊蜜餞放到她嘴裡了。

  用混著薄荷的青鹽漱了口後,才終於將那股子可怕的味道衝下去,只留下滿口薄荷的清香。

  「王妃剛醒來,不宜勞神,再睡會兒吧。」華媽媽開口說道。

  聽到華媽媽的話,蕭令殊又看向阿寶,道:「該歇息了。」

  都睡了三天了,還睡?

  阿寶有些苦逼,其實她這會兒很想讓人將雙胞胎抱過來給她瞧瞧過過眼癮,不過因為孩子太弱了,不敢隨便挪他們,只能忍住,決定等自己身子好一些再去看。心裡掛念著,少不得又親自叮囑一番,然後又想起因為這次意料之外地多生了個,奶娘還不知道夠不夠用呢。

  華媽媽笑道:「王妃放心,先前就備了兩個奶娘了,前兒個皇后娘娘又讓人送了兩個奶嬤嬤過來,絕對不會虧待兩位小主子的。」

  聽說是皇后送過來的,阿寶倒是放心了。皇后把持宮務幾十年,能一直坐穩皇后這位置,成為太子的堅強後盾,手段心性都是有的,送過來的奶嬤嬤也是能信任的。

  又囉嗦了會兒,直到床前的男人臉色開始不對了,眼神變得十分的嚴厲危險,華媽媽和雁回果斷地撤了。

  阿寶也果斷地躺下睡了。不過在入睡之前,阿寶有些心疼道:「王爺也去歇息吧,臣妾希望再次醒來,不用再見著王爺眼底下的青黑了,看著怪心疼的。」

  蕭令殊抿了抿唇,說道:「本王很好,無需擔心。」

  阿寶盯著他,很想呵呵他兩聲,這樣叫不需要擔心?蒙人呢!還是以為自己年輕是鐵打的,覺得熬個幾天幾夜不睡都沒事兒?

  「你睡了本王再去睡。」他摸著她的臉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阿寶又有些心酸。她無法從那張沒表情的臉上看出他的情緒,可是光是她醒來後他的所作所為,讓她知道她這次昏睡,似乎對他影響極大。想到他成長的環境,心又軟了,甚至想說些什麼話讓他放心。

  「王爺,臣妾會好好的。」她低聲道,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直到我們都老了,也一直在一起。

  「嗯。」

  等她真正入睡後,床前的男人又坐了會兒,伸手在她溫暖的臉蛋上輕輕地撫摸著,感覺到手下那鮮活的溫度,輕輕地呼了口氣,然後將臉貼在枕邊,與她的臉挨得極近,彼此的呼吸纏繞在一起,直到不分你我。

  ******

  連續喝了幾天的藥後,阿寶才感覺到身子好多了,也不用每天都躺在床上渡日了。

  時間已經到了七月底,天氣沒有了五六月份時的酷熱,而皇莊那邊正德帝在七月下旬裡就帶著他的大小老婆及兒女回京了,阿寶因為還在坐月子,是以仍留在別莊中,蕭令殊自然也留了下來。

  棲霞山漸漸安靜下來,又恢復了往昔的平靜。

  阿寶忍耐了十後天,終於決定去看她生的兩隻小包子了。

  華媽媽好說歹說,見她仍是一意孤行,要到隔壁廂房去看孩子,愁得頭髮都白了,苦口婆心道:「姑娘再忍忍吧,您還在坐月子呢,身子先前又損耗得厲害,真是吹不得風啊。而且兩位小主子還小,不能隨便抱出門見風,也無法抱過來給您瞧,姑娘再忍耐一下吧。」

  雖然聽說過這時代坐月子的事情,但阿寶心裡是不以為然的,畢竟現代那些產婦就算是剖腹產的,也沒有在醫院躺一個月不能下床不能出門的道理,哪個不是將好了一些,就該幹嘛就幹嘛了,最多注意一些,吃食上按坐月子來罷了,沒得要困在屋子裡一個月不見天日的。

  其實,坐月子中最讓阿寶崩潰的是,在這種大熱天裡,她一個月不能洗澡洗頭啊!特別是生完孩子後,只是隨便擦了擦身子,讓她感覺到身上還有股子的血腥味呢。就算屋子裡放了冰盆子,可是因她先前難產的事情,冰也放得不多,讓她熱得夠嗆,只覺得幾天下來,全身都餿了。

  華媽媽簡直拿她沒轍了,第一次知道她從小照顧大的姑娘若是任性起來,那可真是愁人,明明一直以來都這麼乖巧惹人憐的,怎地生了孩子後反而不懂事了?

  正當華媽媽不知如何是好時,蕭令殊回來了。

  華媽媽一見他,簡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忙道:「王爺也勸勸王妃吧,王妃還在坐月子中,實在是不能出門啊。而且兩位小主子還小,也不方便抱過來。」

  蕭令殊點了點頭,讓華媽媽下去,將手中端著的那碗藥放到桌上,然後坐到她面前,拿那雙凶戾清幽的眼睛看著她,看得她背脊都發寒起來。

  不過阿寶是鐵了心想要瞧瞧她艱難生下來的兩個孩子,所以絲毫不退讓地瞪著他,同樣繃著臉,想讓自己看起來氣勢一些。

  半晌,男人坐在床邊,探手將她抱到懷裡,然後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俯首輕輕地吮吻,見她咬緊牙關,死也不肯鬆口,手指繞過她的背,在她後頸某一處嫩肉輕輕揉捏幾下,從尾椎處泛起的酥麻感讓她身子一軟,再也堅持不住,牙關一鬆,就被他直接攻城掠地了。

  直到將她吻得氣喘吁吁後,他才道:「乖,等你身子好些後,再去看他們。」

  阿寶眼角泛紅,突然覺得有些委屈,悶聲道:「我辛苦地生下他們,可是這麼久了,卻不能親眼見他們一面,甚至連餵……也不能,心裡很難過你知不知道?」

  她光顧著低頭委屈,沒有看到他一瞬間凶狠得像獸類一樣的眼神,若是瞧見,絕對不敢在此時委屈。

  委屈了一會兒,見他仍是無動於衷,咬了咬牙,扭身就離開他的懷抱。不過很快地,又被他抱了回來,就像抱小動物一樣,親了親她的臉蛋作安撫。她扭過頭,努力別開臉,離開他的氣息,卻被緊緊地禁錮住。

  阿寶實在無奈了,終於狗膽包天地伸手直接拒絕了他的親近,咬牙道:「王爺難道不覺得臣妾身上有異味麼?」她可是有十多天沒洗澡洗頭了,每天只是用濕毛巾擦一下頂個毛用啊。

  「是有些味道。」他很誠實地說,又在她臉上親了下。

  「……」

  阿寶只覺得一股熱氣往腦袋衝,眼睛都發紅了,原先的委屈到現在的難堪化為了一股子的化不開的怒氣,嗷地叫了一聲,撲過去咬他。

  蕭令殊穩穩地抱著她,任她像隻小動物一樣趴在他肩頭啃咬,視線落到桌上的藥,見它快要涼了,騰出一隻手端了過來,試了試溫度,剛好入口。

  於是,在咬了人後,迎接阿寶的是一碗黑漆漆的藥。

  阿寶看看那碗散發著難聞味道的藥,再看看面無表情卻死死地禁錮著她的男人,突然洩氣了。

  MD!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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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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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發表於 2016-1-12 17:29:49 |只看該作者
第77章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華媽媽心中內流滿面,僵硬地看著燈光將男人的身影拉得瘋長,還有男人懷裡抱著的某團東西,覺得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一個兩個的都是熊的,根本不聽話!

  不是已經勸妥了麼?不是已經將不安份地坐月子的某人給鎮壓了麼?可是現在要鬧哪般?就算現在外面天剛黑,氣溫也略高著,但是產婦也不應該出門啊!就算你抱著她,用被子團團裹著……坐月子的婦人出門是不對的!

  「王爺!」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幽冷寂然,讓她的臉色越發的僵硬。

  「王妃……」華媽媽弱弱地叫道,掙扎著想制止這不安份的兩個傢伙。

  男人懷裡的某人在裝死,她沒聽到華媽媽的叫喚。

  於是,華媽媽和準備守夜的丫鬟雁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男人無視禮儀規矩,直接抱了應該坐月子的婦人出了門,直奔隔壁廂房。

  聽到敲門聲,屋子裡正守在床前的奶娘王氏有些疑惑地看向門外,被派來照顧雙胞胎的雁回和其他兩個丫鬟也有些奇怪,不過仍是過去開門。當門打開後,雁回傻眼了。

  蕭令殊直接抱著人走進房,拐進內室。

  王氏也傻眼了,傻傻地看著男人將懷裡的人放下,然後攏了攏她身上的衣物,被她不耐煩地推開了,忙往床前撲去。看著男人因為某人推開他而變得越發冷硬沒表情的臉,王氏和雁回等丫鬟的小心臟都漏跳了幾拍,嚇得腦袋都懵了。

  阿寶撲到床前,幾乎是流著口水看著並排著躺在床上的兩孩子,覺得兩隻眼睛都不夠用了,目光貪婪地在他們臉上一寸一寸地滑過,小孩子們嫩嫩的小臉蛋,一個小嘴抿著,睡得香甜,一個小嘴嘟著,像是在睡夢中吧唧地吃著東西,時不時地嚅動幾下,心中一片愛憐。不過,很快地,阿寶突然撲到床前,嗚咽地哭起來。

  王氏和雁回很想去死一死,心說王妃您到底來幹嘛的?您不是應該在坐月子麼?而且這種時候哭什麼哭啊?難道不知道您身後的男人氣息很可怕麼?

  就在阿寶還嗚咽兩聲時,蕭令殊終於忍無可忍地上前扣住她的腰將她摟了過來,抬起她的臉,用袖子幫她擦眼淚。

  可能是很少做這種事情,阿寶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被他擦下一層了,臉蛋生疼著,哪裡還有那等傷感的情緒。可能是發現她皺眉忍痛的模樣,蕭令殊忙放輕了力道,但仍是扣著她的腰按在懷裡,將她臉上的淚痕擦去,見她臉蛋染上薄薄的紅暈,不禁有無措。

  阿寶一直盯著他,見他眼中情緒一閃而過,哪裡顧得再傷感,忙拉著他的手,說道:「王爺,快來看咱們的孩子,很可愛呢。」

  蕭令殊猶豫了會兒,和她一起坐在床前的兩張繡墩上。

  阿寶趴在床前,湊到兩孩子面前觀察了會兒,發現兩個孩子,長得真是太不像了,一點也沒有雙胞胎的感覺,而且他們一個看起來略大一些,一個小得像奶貓兒,甚至連體型都不像。阿寶扭頭問道:「哪個是姐姐,哪個是弟弟?」

  王氏說道:「左邊襁褓上繡著青鸞的是姐兒,右邊襁褓上繡著青鳥的是哥兒。」

  經這麼一說,阿寶也注意到他們身上襁褓的繡紋,發現果然體型較大的是女兒,瘦小得像奶貓一樣的是兒子。女兒抿著微紅的小嘴,睡得正香甜,而兒子的小嘴嘟嘟的,唇色也偏淡,比起女兒,看起來就是個不健康的。

  「哥兒……怎麼看起來這麼瘦弱?」阿寶聲音有些乾啞,「解神醫和太醫不是說哥兒雖然有些弱,卻也沒事麼?」這小貓兒一樣瘦小的模樣,何止是弱?如此一想,阿寶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王氏發現她神色不對,趕緊道:「王妃莫憂,解神醫和太醫都說了,哥兒只是天生不足,後天好好調理,以後也會像正常人一樣的。」然後又笑道:「王妃還年輕,應該極少接觸其他那些剛出生的孩子,自然不懂孩子現在才出生十天,自然有些小,等足月了,孩子就會一天一個模樣地變化著了。」

  雁回怕她在坐月子期間傷神熬壞了身子,也趕忙道:「是啊,華媽媽也是這麼說過。華媽媽說,王妃您當初也是夫人難產生下來的,王妃剛出生時,也是像小主子一樣瘦弱,後來還不是養得好好的,健康地長大了?」

  被兩人這麼安慰,阿寶的擔憂也去了幾分,她確實極少接觸小孩子,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所見的孩子都是那些被養得差不多大的嬰兒,就算去年去太子府參加大堂姐的孩子洗三時,也只是匆匆地看了眼,那些丫鬟嬤嬤虎視耽耽地守在那裡,根本不敢怎麼靠近呢,自然也看得不仔細,不知道剛出生的孩子應該多大才正常。

  阿寶先前失態不過是見著孩子弱小得像奶貓一樣,一時間傷感擔憂彷徨,加上終於能見到孩子的喜悅,才會一併暴發了。然後經過一連串的事情,得到兩人的解釋,自然心情好了很多。

  阿寶又湊到床前看著兩個孩子,喜愛得不行,蕭令殊坐在她旁邊,目光緩緩地從她臉上移到孩子身上,然後又移了回來。王氏和雁回及其他兩個丫鬟安靜地侍立在一旁。

  半晌,阿寶突然又道:「我可以抱抱他們麼?」

  王氏有些為難,說道:「王妃,您現在身子不好,不宜操勞。且孩子還小,骨頭沒有長好……」

  聽罷,阿寶便明白王氏這是不放心她,生怕她不會抱孩子呢。不怪王氏懷疑,孩子出生到現在,她都在坐月子,不得相見,自然也沒有抱過。而且這時代的世家大族,一般在孩子未出生前就請好奶娘了,沒有主母親自照看的道理,有時候作母親的,還不怎麼會抱自己的孩子呢。

  「放心,我會抱的。」阿寶趕緊保證道,她是沒抱過自己的孩子,可是上輩子抱過小侄子啊,還特地練習過一陣呢。

  王氏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她是下人,也不好真的反對主子的行為,只得小心地將雙胞胎中的姐姐抱起,放到滿臉渴望的阿寶懷裡。

  阿寶僵硬地抱著女兒,不過很快地就找回了感覺,調整了下手勢,抱得有模有樣了。而懷裡的孩子被這麼折騰,仍是睡得很香,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轉了幾次手了。阿寶在抱著過了乾癮後,轉向旁邊的男人,將孩子遞給他道:「王爺也抱抱咱們女兒吧。」

  蕭令殊冷眼看著,並沒有動作。

  阿寶卻固執地看著他,堅持著非要他抱不可。

  這些天可不是純粹是坐月子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有些事情,阿寶也會私下問幾個雁,自然也知道蕭令殊雖然每日早晚去探望孩子,可是從來只是看著,沒有主動抱過他們。雖不知道他怎麼想,可是既然他是孩子的爹,阿寶自然希望他與孩子親近的。

  不過只過了幾秒鐘,她的手都沒抱酸呢,蕭令殊便有些笨拙地接過了,阿寶少不得幫忙他糾正動作手勢。等蕭令殊抱好了女兒後,阿寶也小心地抱起床上的兒子,然後看看兒子女兒的小臉,又看看身旁的男人,一種溫軟熨帖的心情油然而生,讓她覺得這一刻心都撐得滿滿的,忍不住朝身旁的男人微笑。

  男人的臉色微微和緩了,冷清寂然的雙眸也蕩起了漣漪。

  不過這種溫馨的氣氛很快便被人破壞了,而破壞的對象便是阿寶懷裡的小傢伙,他的眼睛都沒睜開呢,那淡淡的粉色的小嘴已經哼唧起來了,然後發出小貓一樣的抽泣聲,哭得阿寶心都痛了,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哥兒一向淺眠,稍有些動靜,他都會醒來。」王氏少不得解釋道。

  阿寶雖然急得不行,但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兒子是難產生下來的,天生體弱,要好好養著,讓她幾乎不敢怎麼用力抱他,只能問道:「那、那怎麼辦?」

  王氏忙道:「王妃莫急,時間過了一個時辰了,哥兒也該餵奶了。」

  阿寶一聽,心中一動,說到餵奶,就覺得胸脯有些發脹,不過先前因為生兒子大傷了一場,又因為解神醫開的藥有仰製作用,生了孩子後,她都沒有奶水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擠出初乳給孩子喝,聽說母體的初乳及母乳對孩子的身體極好,還能在孩子的身體裡形成一定的抗體呢。嗯,找個時間讓人去問問解神醫吧,看看有沒有催奶的藥,她還是想親自餵養自己的孩子。

  在王氏抱兒子避到屏風後餵奶時,阿寶看著蕭令殊懷裡睡得香甜的女兒,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臉蛋,輕輕地歎了口氣。

  孩子在餵了奶後,就沒有哭了,阿寶心裡也鬆了口氣。

  阿寶還想多瞧瞧兩個孩子,誰知道華媽媽已經黑著臉在外頭提醒她還在坐月子中,不宜傷神,要好好養身子之類的。阿寶也知道華媽媽能睜隻眼閉隻眼已經不容易了,最好還是乖乖聽話。而且,她也聽說過,坐月子對女人而言十分重要,根本不敢亂來,所以她才會乖乖地聽話了十天,才忍住要來瞧孩子的。

  聽到華媽媽的提醒,蕭令殊將孩子放回床上,冷冷地看了眼伺候的丫鬟嬤嬤,冷聲道:「你們好好照顧哥兒姐兒。」

  眾人忙恭敬地應聲是。

  震懾了一干下人後,蕭令殊又用薄被裹著阿寶,將她抱回房了。

  華媽媽已經對這兩人絕望了,忍了忍,就在她忍不住嘮叨時,阿寶已經乖巧地道:「媽媽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你說什麼我都聽,要我吃什麼我都會努力吃的。而且,有王爺在,也不會讓我吹著風的。」

  說著,阿寶側首朝身旁的男人一笑。

  華媽媽見他們家王爺一如既往的沉默,再次絕望了。

  喝了藥,等洗漱過後,該上床休息了。

  阿寶坐在床上,抓起一縷頭髮聞了聞,臉上露出了忍耐的表情,眼不見為淨地將它們披散在身後,然後在躺下時,將它們撩到背後。

  「阿寶,睡覺了。」

  聽到這冷冷硬硬的聲音,阿寶下意識地就想翻白眼,不過想起先前他妥協地抱自己去看孩子的行為,又無限歡喜,伸手掛到他脖子上,半個身體都吊在他身上了,腰間很快多了一雙手扶住她,讓她不至於吊得太辛苦。

  阿寶湊到他面前,在他臉上左右互親了下,說道:「王爺,謝謝你。」雖然白天時差點被他弄得崩潰了,但晚上他突然抱自己到隔壁看孩子的行為,仍是讓她感動不已,覺得先前那些也沒什麼了。

  男人同樣回親了下她,然後將她塞回床上。

  等阿寶睡著了,他才抽出握著她手的大手,到外間的床上歇下。

  ******

  一連幾天,蕭令殊都會在夜色降臨時用薄被單裹著她,抱她到隔壁廂房裡看孩子,在阿寶的爭取下,她可以在孩子身邊待上半個時辰才離開。

  這些天來,阿寶每次過去的時候,孩子有時候是醒著的,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睡著的。嬰兒的本能除了吃就是睡,所以就算孩子沒醒,阿寶也不覺得失望,每次都是興致勃勃的,只除了孩子他爹仍是一臉冷淡地坐於一旁,安靜地抱著孩子。

  每當阿寶在逗孩子時,蕭令殊就坐在旁邊安靜地看著,除了提醒她時間到了該回去休息了,其他時間根本沒聽他開過口。每當這時,阿寶會將女兒塞給他抱,也不管他是不是抱著女兒繼續沉默以至於破壞他高冷硬漢的形象。

  比起每次都睡得香香甜甜的女兒,阿寶實在是心疼天生不足的兒子,每次稍微抱他一下,就會醒來,然後開始用奶貓一樣的聲音抽泣起來,直到餵了奶,又哄了很久,才慢慢睡去。阿寶每每心疼得狂抓著解神醫直到他再三解釋,只要好好調養,孩子稍大一些會像正常孩子一樣,才肯放過他。

  所以,在這種情形過了幾天後,阿寶決定不能再拖了。

  *****

  解神醫嘴角抽搐地看著面無表情的雁回,懷疑自己聽錯了,然後不禁滿臉通紅,眼神遊移。

  事實上,比起害羞得像個大姑娘的解神醫,雁回作為個未成親的姑娘,心中的羞窘也不少,不過是為了她家姑娘,所以學著王爺板著臉,沒有人能看出她心中的情緒。而且,看著因為害羞而滿臉通紅的男人,美得太妖孽了,雁回反而沒了害羞。

  「解神醫,不知你可有法子?」雁回問道。

  解神醫輕咳了一聲,抓了抓那頭亂頭,說道:「自然是有法子的,可是……王妃身份尊貴,孩子又有幾個奶娘輪流餵著,王妃並不需要如此費神。」

  雁回一本正經道:「解神醫這話可不對了,難道你沒聽說過,對於初生嬰兒而言,母乳才是最健康的麼?」

  「有這說法?」解神醫有些詫異,然後略微一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來如此,怪不得有些孩子出生後由母親親自餵養的,會比旁的孩子健康。當然,這還需要進一步證實,不過母乳對孩子確實沒傷害……」

  雁回忍耐著聽他嘮嘮叨叨一大堆,最後已經聽不懂他那些專業性的用語了,不得不打斷道:「解神醫,那催奶的藥可是對身子有害?」

  「嗯,這倒不必擔心。」解神醫解釋道:「這藥十分溫和,只需喝幾服就行了。」說著,便親自去抓藥了。

  不過解神醫心裡仍有些泛嘀咕,也不知道王妃是打哪裡聽來初乳和母乳對孩子身子好,能產生什麼免疫力之類的。而且他見過很多大宅門的婦人,作為主母,需要主持中饋,管著一大家子的事情及孝順公婆,根本沒時間圍著孩子來轉,所以孩子生下來後,大多是讓奶娘來餵養的,她們直接喝了抑制產奶的藥,同時如此也能讓身材盡快恢復。怎地攤到這兒,王妃卻這麼堅持著要自己餵養呢?

  雖然嘀咕,但解神醫還是將藥抓好,並且告訴雁回怎麼煎藥。

  ******

  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比起先前的那些,阿寶沒有丁點抗拒地就喝下了,連蜜餞都沒含,就漱了口,臉色坦然。

  蕭令殊進來時,恰巧見到她在喝藥,空氣中還瀰漫著藥味,不禁看向托盤上的空碗。

  「這是什麼藥?」

  阿寶真是有些惱恨他的鼻子和眼力,或者更惱恨的是皇家的教育體系,為防皇子們被人用藥物陷害,所以他們的課程中,還添加了一些簡單的醫理。加上蕭令殊對阿寶的事素來上心,有時候阿寶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呢,他已經像是安裝了雷達一樣,在發覺之際,已經搞定了。

  雖然被抓包了,不過阿寶面上一片坦然地道:「解神醫開的調理身子的藥。」

  蕭令殊看了她很久,直到她快要招架不住地想要痛哭流涕地坦白時,終於移開了目光。

  阿寶鬆了口氣,以為將他唬弄過去了,卻不知道男人轉身就去瞭解神醫那裡,於是可憐的解神醫又挨揍了。

  解神醫淚奔:TOT,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連續喝了幾服藥後,阿寶在早晨起床時,終於感覺到胸部的異樣,登時清醒得不得了,雙眼都瞪得圓溜溜的。

  「怎麼了?」早在她醒來時就已經蹲到床前等她醒的男人問道。

  阿寶咬了咬唇,不敢說自己的異樣,只道:「王爺,現在兩個孩子都有二十天了,解神醫說,可以將他們抱回房裡了。」然後低頭,作出小白花的苦情樣,弱聲弱氣地道:「每日過去看他們總是不方便,也要勞煩王爺,還是抱回來吧。將他們安置在外間就行了,他們都很乖,不會吵到我休息的。」

  偏偏阿寶越是識大體,某個男人越是不待見,聽得他冷聲道:「本王現在就睡在外間。」

  她坐月子期間,兩人是不能同睡一張床的,蕭令殊到外間去歇息,還是他退讓的結果。

  阿寶小心地窺了他一眼,憋了很久,終於狗膽包天地道:「王爺可以去隔壁廂房睡,還有十天,月子就坐完了……」越說越小聲,最後已經懨了,心中內流滿面,她容易麼?TAT,不就是想給孩子餵個奶罷了,怎麼攤在她身上,卻成了件天大的難事了?

  半晌,見男人臉色不好,阿寶不禁有些心急,加上胸部的異樣更讓她焦急起來,忍不住主動偎到他懷裡,懇求道:「王爺,不然讓人在房裡再放一張長榻,王爺可以睡裡面,有王爺在,臣妾也安心許多。」她違心道,不吝於甜言蜜語。

  聽到這話,蕭令殊臉色才好一些。不過,整個大鄴皇朝,膽敢讓蕭令殊睡長榻的,估計就只有她一人了。

  蕭令殊是個行動派,在阿寶提出意見後,馬上便讓人搬了張長榻到房裡,就放在床左側不遠的地方。長榻兩米長一米五寬,看起來就像是她以前學校裡的單人床,想到蕭令殊那身高要窩在這張長榻上,阿寶心裡止不住有些心軟。

  等長榻搬進來了,然後輪到兩個孩子也搬回來。

  華媽媽原本是反對這事的,生怕孩子離得近,打擾了阿寶坐月子,在阿寶歪理狡辯中,華媽媽終於還是答應了。不答應不行啊,連王爺都答應了,她算個毛啊?華媽媽覺得,她家姑娘自從嫁人後,被個男人縱得越發的任性了。

  阿寶同樣是個行動派,孩子一搬回來,她便讓人將兩孩子抱到她床上,然後將所有的丫鬟嬤嬤都趕了出去。

  阿寶先是拿消毒過的毛巾仔細地擦過胸部,處理了一翻後,才抱起女兒餵奶。

  由於喝了藥,開始漲奶了,胸脯比平時大一些,也飽滿堅挺一些,看起來十分有料。阿寶感覺到嬰兒柔軟的小嘴含咬著自己的乳首,初時感覺到有些異樣,不過很快地又被一種溫軟的情緒包圍了。

  只是,不一會兒後,阿寶又有些挫敗了。

  因為小傢伙無論怎麼吸,都吸不出奶汁來,頓時沒能吃飯的小傢伙嚶嚶地叫起來,十分傷心的樣子。

  阿寶也急了,將因為吃不上飯而委屈的女兒哄停了後,直接撩開了衣服,用手擠了擠,發現怎麼也擠不出來,反而弄得自己滿頭大汗的,登時急得不得了。

  正當她準備叫華媽媽進來幫她時,突然一道陰冷的聲音問道:「你在做什麼?」

  聽到這聲音,阿寶直接僵硬了,然後傻眼地看著撩起門簾走進來的男人,只見他一雙幽深的眼睛盯著她大開的衣襟,還有自己搭在白嫩的胸部上的舉動——看在男人眼裡,怎麼都像是在自瀆。

  阿寶簡直要淚奔了,她這傻逼,單單知道將丫鬟趕出去,卻忘記留一個放哨,來個風緊扯呼,在做壞事時沒防得住這男人,使得自己這羞恥的模樣被人看光光了,即便那人是自己的丈夫,也實在是……一言難盡啊。

  見他走到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高大的身材十分有壓迫力,使得她只能乖乖地招了,「我想給孩子餵奶,可是孩子吸不出來,只好自己弄了,不過也沒用,正想叫華媽媽呢……」說著,又瞅了瞅他,一臉委屈的表情。

  她長相秀麗、五官精緻,沉靜時自有一股端莊從容的悠逸之姿,偶爾露出委屈之相時,那也是添了幾分可憐,很容易讓人心軟。不過展露委屈這種事情,這輩子她除了在自己爹面前露過,就只有這男人的縱容讓她越發的沒了克制,時不時地委屈一把。

  一見她這副委屈相,蕭令殊眸光微閃,坐到她身旁,扶住她的肩,拉開她的衣服,然後在她的瞠目結舌中,俯下腦袋埋首在她胸前嘴叼上其中一團雪峰的櫻桃。

  阿寶呆滯地看著他直起身,唇角掛著幾滴淺白色的汁液,頓時羞恥得恨不得挖個坑將自己埋了,不過終於感覺到了胸部上那種需要解放的感覺,忙將女兒抱了來,開始餵她喝初乳。

  接下來,在蕭令殊的幫助下,阿寶將兒子女兒都一起餵了,等他們都喝了初乳後,終於放下心來。

  當餵飽了女兒,讓奶娘進來抱走孩子後,阿寶坐在床上,看著坐在床前的男人,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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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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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發表於 2016-1-12 17:30:02 |只看該作者
第78章

  雙胞胎搬到同一間屋子來了,阿寶不需要每天央求著蕭令殊帶她過去探望孩子,倒十分的安份,除了每天都要早中晚撥出時間抱孩子讓孩子熟悉她的氣息外,其他時候她都很聽話地坐月子,也讓原本頗有微詞的華媽媽很滿意。

  華媽媽終於滿意了,對於有些不合規矩的事情在勸說無能後,決定睜隻眼閉只眼,反正人生難得糊塗——例如王爺怎麼可以和坐月子的婦人同睡一間房呢?就算不同榻也不行啊!

  華媽媽都裝糊塗不管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說什麼。

  解決了兩個孩子喝母乳的問題後,阿寶這才有心思琢磨其他的。

  例如說,孩子的名字問題,孩子的教養問題——這個孩子還小,可以等他們長大一些再說。

  這天,阿寶讓人將兩個孩子抱到她床上,然後坐在床前盯著他們的小嫩臉發呆,手無意識地摸著他們的臉,發覺像小貓一樣的兒子眼皮微動,嚇得趕緊叫回了手。

  「真是小壞蛋,摸一下也不行。」

  阿寶嘀咕一聲,改由摸女兒。比起淺眠易驚醒的兒子,女兒就像隻吃了睡、睡了吃的小豬,十分淡定,無論她怎麼摸都不會醒來抗議,只要給她吃飽了,也由你愛怎麼抱都不會抗議,讓阿寶滿意得不行,時常將乖巧的女兒往蕭令殊懷裡塞,讓他與女兒培養感情。

  阿寶擔心蕭令殊與兩個孩子不親近,是以只要有空,就將乖巧的女兒往他懷裡塞,讓他多抱抱。幸好蕭令殊從未拒絕過她的要求,也讓阿寶心裡有些感動,即便無法從他臉上看出對兩個孩子有什麼慈愛的父性,可是單是他沒有拒絕抱女兒這事,也足夠讓她高興了。

  雁聲站在一旁,見阿寶已經維持著同一個姿勢有一盞茶時間了,忍不住道:「王妃看什麼呢?華媽媽說,王妃現在在坐月子,要好好休息,可不能累著自己。而且女人這月子坐不好,將來會遭罪的。」

  阿寶白了她一眼,這些話華媽媽時常在嘴裡嘮叨著,四個雁也一起嘮叨。阿寶自然是聽話的,但架不住華媽媽和幾個雁的矯枉過正,她想拿本賬冊看一會,就說傷神;想撈起針線給孩子做些衣物,又說傷身;想抱一會兒孩子,又說累著她,似乎恨不得她什麼都不做,直接躺在床上渡過一個月才好。

  阿寶覺得,這樣下去,她會發瘋的。之所以現在還忍著,不過是因為某個男人跟著華媽媽一起鎮壓她。不過比起先前爭取探望孩子的權利,這些小事兒阿寶也不想太計較,只是……偷偷地捏了捏腰部的那坨坨贅肉,阿寶心中淚奔,這時代流行的是弱柳扶風的美人兒,可不流行豐滿的楊貴妃。

  減肥,一定得減肥!阿寶心裡叫囂著。

  「王妃可要喝水?」雁聲又體貼地問道,等阿寶點頭後,便出了外間,去茶水間裡在爐子上溫著的水倒在杯子裡,又添了勺蜂蜜,端了回來。

  阿寶喝著清甜的蜂蜜水,雙眼盯著床上睡得香甜的兩個孩子,突然道:「對了,皇上可有給兩個孩子定下名字了?」

  雁聲回道:「沒聽說呢。」

  聽罷,阿寶心裡又鬱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雙胞胎象徵吉祥,或者實在是稀奇了,素來不待見蕭令殊的正德帝竟然破天荒地派了人過來說,他這作皇爺爺的要給雙胞胎定大名,輕描淡定地就剝奪了他們作父母取名的權利,讓阿寶暗惱了很久。

  「雖然名字沒定下來,可總不能叫著哥兒姐兒吧?不然給他們取個小名吧。」阿寶說道。

  雁聲抿唇笑道:「王妃不需要和王爺商量一下麼?」

  阿寶瞥了她一眼,心道那個男人是個能商量這種事的人麼?說不定又像個木頭一樣坐在那兒悶不吭聲的,問他會回答「你決定就好」,根本懶得開口,怨不得每回一說話,那種冷硬生澀的聲音總是讓人覺得刺耳——當然還有他說話內容同樣刺耳的原因。

  正說著話,外頭響起了聲音,很快地,便見丫鬟恭敬地掀起簾子侍立一旁,蕭令殊走了進來。

  阿寶坐在床前,並沒有起身去伺候他更衣,雁聲很機靈地去箱籠找出了衣服,放到屏風後,然後便出去了。

  等蕭令殊自己換了身衣服回來,雁聲打來了清水讓他洗漱,而華媽媽和雁回、白微、白前也各自端了托盤進來,華媽媽端著的托盤上是一蠱雞湯,雁回和兩個白端著的托盤上是各類點心吃食。

  雞湯自然是阿寶的,點心是先給他們墊肚子的,距離晚膳時間還有一個時辰。

  阿寶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仍是乖乖坐到八仙桌前,慢慢地喝雞湯。蕭令殊坐在旁邊,像只凶獸一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直到她艱難地將雞湯喝完。華媽媽很滿意,覺得有王爺在還是好的,至少她家姑娘不再折騰了。

  略略食用了些點心後,阿寶發現女兒醒了,正嚶嚶地哭著。也不知道是不是雙胞胎真的有心靈感應,一個哭,另一個也隨之醒來跟著一起哭。守候在外間的奶娘忙進來抱起兩個孩子,發現兩孩子都尿了,忙抱下去換尿布。

  等雙胞胎被清理乾淨,又餵了奶回來後,阿寶抱起女兒塞到蕭令殊懷裡,自己抱起兒子過了過乾癮,便又將他放到床裡,免得小氣的小包子有丁點兒的動靜又要發出那種折磨人的抽泣聲。

  說來在阿寶的努力親近下,兩孩子都習慣了她的氣息,被她抱著也安穩。兩個孩子晚上有時候折騰人的時候,要大人抱著他們睡,鬧騰得奶娘一整晚都沒得歇息。慶幸的是,孩子並不拘於要誰抱,只要有人抱著都能睡,不然若是他們都鬧著要母親抱的話,阿寶這月子別想坐得安生了。

  摸夠了小氣巴啦的兒子後,阿寶方對蕭令殊道:「王爺今兒進京,可和太子殿下商量好孩子們的滿月宴在何處辦了?」

  眼看就要到中秋了,過了中秋就是兩個孩子就滿月了,因為她在坐月子及兩個孩子身子弱,不宜移動,是以他們還待在棲霞山別莊這邊。而親朋好友早都離開棲霞山跟著皇帝的大部隊回京了,讓他們趕半天的路程到棲霞山來喝滿月酒,想來也不可能吧。

  蕭令殊老老實實地抱著女兒道:「皇兄說了,在京裡的王府擺酒宴請大伙過去吃,請太子妃、齊王妃幫忙主持招待各府女眷,你和孩子就不必回去了。」

  阿寶點頭表示明白了,難得的龍鳳胎,想低調也不行,這滿月酒是一定要大辦的,別莊這裡到底比不得王府,所以就在京城裡大辦。因為孩子還小,他們無法趕回去,所以晉王府到時就請太子夫妻和齊王夫妻過去幫忙,劉管家和許媽媽輔助。

  想罷,阿寶又道:「王爺,父皇給雙胞胎定下大名兒了麼?」

  蕭令殊看著她,然後冷淡地搖頭。

  「父皇什麼意思?王爺今日進宮可有進宮去問父皇?」阿寶又問道,今早知道他要進京,還特地吩咐他去詢問一下,兩個孩子就要滿月了,他們的名字定下來了沒。

  「父皇說他還在想。」蕭令殊冷淡地說,記起那趴在御案上翻著名典找名字的老頭兒,不予評論。

  「……」

  阿寶心裡不禁腹誹那老頭兒,這有什麼好想的,憑著皇帝的文化功底,取個好名字不是十分簡單的事情,難道他在糾結什麼?

  搞不清楚老男人的心思,阿寶很快拋開了,又道:「孩子們的大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下來,不若咱們給他們取兩個小名兒吧,也省得總是叫他們姐姐弟弟的。」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決定就好。」

  「……」

  果然是不出她所料的答案,阿寶盯著他那張冷酷無情臉,再看他穩穩地抱在懷裡的小包子,生生破壞了那高冷硬漢的形象,臉頰鼓了鼓,生生吞下那種爆笑感。當然,她的異樣很快被他發現了,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罷了,並沒有詢問的意思。這副模樣看得阿寶感動又好笑,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赧然地坐了回來,目不斜視。

  於是,阿寶只能開始絞盡腦汁給兩個孩子先取個小名兒,不過幾個名字在心裡過了一遍,都覺得不甚滿意,一時間有些犯難了。

  名字沒取好,像有件心事積在心裡一樣,晚上自然也睡不著。

  在她第五次翻身後,睡在長榻上的男人直接起身了,將披散的頭髮撩回身後,直接走到床前坐下,高大的身影投在床內側。

  漸漸接近中秋,白天天氣雖然仍是燥熱,但在夜晚時,會有些清涼,偶爾風從窗戶縫隙吹進來,室內紗幔也隨風搖曳起來。

  阿寶發現床裡面出現一道黑影時,唬地嚇了一跳,還沒蹦起身,便被人箍住了腰,熟悉的觸感讓她沒有尖叫出聲,反而有些奇怪道:「王爺怎麼還不睡?」

  「你又為何不睡?」他反問她,皺著眉道:「該歇息了。」

  阿寶沒看到他微皺的眉宇,說道:「我有些睡不著……」

  蕭令殊沒說什麼,直接抱著她上床,自己也隨之躺下。

  阿寶驚訝了,爾後想起了什麼,臉蛋漲得發紅,結結巴巴道:「王爺,華媽媽說,這不合規矩,還沒出月子,咱們不能同睡在一起。」而且……她快一個月沒洗澡沒洗頭了,自己都要崩潰了,實在是不想讓他離自己這般近啊!

  「睡覺!」他的聲音變得冷硬。

  阿寶一聽這聲音,識相地閉嘴了。反正連最講規矩的華媽媽都拿他沒轍,所謂的規矩也不知道被他破壞了多少,現在再說這種,他也不定會看在眼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他的氣息和懷抱,阿寶折騰了會兒,最終還是迷迷糊糊地睡去了,自然也忘記了給兩孩子取小名的事情。

  第二天,阿寶正在逗弄兩個孩子的時候,聽到窗外風吹過樹稍嘩啦啦的聲音,突然對旁邊正在做針線活的兩個雁說道:「哎,姐姐的小名兒就叫包包,弟弟的小名兒叫平安吧。」

  雁回和雁聲都愣了下,兩人眨了眨眼,然後由沉穩的雁回問道:「王妃,小世子叫平安這寓意極好,可是小郡主為何叫包包?」女孩子叫包包感覺很怪呢。

  「因為她像包子啊。」阿寶振振有詞,指著睡得像小豬崽一樣的女兒,說道:「你瞧,她這張臉兒,白白嫩嫩的,多像桃壽包子?難道你們看了不想咬一口?我倒是很想咬一口。」

  兩個雁無語地看著她,問題是孩子還小,你也狠得心去咬她麼?別這麼不著調行不行?她們才不會以下犯上咬小主子呢。而且,哪家的孩子長開了後,養得好的話,不是像這般白白嫩嫩得像桃壽包子的?也沒有人會直接叫自己孩子包子的。

  華媽媽正端著剛給阿寶做好的龍鬚面進來,一聽到這話,便歎著氣道:「王妃,主子們還小,您千萬別咬啊。」見她心虛的模樣,華媽媽如何不知道她估計已經咬過了,真是恨不得又嘮叨一回,讓她明白孩子是咬不得的。

  「我只是輕輕地啃了下,沒敢下口……」阿寶小聲地為自己辯解,見華媽媽仍是虎著臉,頓時懨了,接過華媽媽遞來的面,慢慢地吃了起來。

  等蕭令殊回來後,阿寶有些得意地將她為孩子們取的小名兒告訴他,輕輕地戳著女兒的小臉蛋,說道:「瞧,像不像桃壽包子?所以女兒就叫包包了。兒子的話,我希望他平平安安、一生順遂,就叫平安吧。」

  蕭令殊的視線在並排著的兩個嬰兒間游移,此時兩個孩子都醒著,難得地沒有鬧騰,只是睜著眼睛轉了轉,嘴巴嚅動著,看起來挺精神的。阿寶也順著他的視線看,然後發現,女兒好像和她爹長得有點兒像,難道是因是他時常抱女兒的原因?

  「甜糕!」蕭令殊指著兒子,一錘定音。

  阿寶身子一歪,撐著臉的手直接滑到耳後。而屋子裡的其他丫鬟嬤嬤……已經呆滯了,然後有些風中凌亂,哪有給孩子取這種小名兒的?說出去不是笑掉大牙?

  阿寶與他對視片刻,發現他不是開玩笑的,頓時無限同情地看了眼天真不諳世事的兒子,你就叫「甜糕」吧,誰叫你爹對甜糕情有獨衷呢。

  至於解神醫每天例行來給小傢伙檢查身體,聽說了這對夫妻給小傢伙們取的小名兒,不客氣地嘲笑了蕭令殊一翻,結果自然又被揍了一頓。

  *****

  轉眼便到了兩個孩子的滿月。

  京城的晉王府裡的情況阿寶是不知道了,不過在別莊裡,阿寶特地吩咐了廚房給別莊伺候的下人們都加餐,順便多發了一個月的月錢。而她自己,終於可以好好地從頭到腳都清洗一翻。

  阿寶一大早地就扎進了澡堂裡,讓僕婦連續換了三次水,最後才覺得自己身上沒了異味,將身體埋進滴了香精的熱水裡,好好地泡了個澡。

  泡得皮膚發紅後,阿寶才起身來。雁回雁聲伺候她穿衣,一個幫她擦試頭髮,一個為她繫腰帶。阿寶低頭看了眼變得很有份量的胸部,自然是滿意的,只是一摸到腰間的贅肉,那可真是悲催了,絕對要減掉游泳圈這種不和諧的東西。

  洗得清清爽爽地回來,阿寶先去看了兩個孩子。今日是他們的滿月,嬤嬤們也為他們換上了大紅色的襁褓,襯得小臉蛋紅撲撲的,看著著實有精神。阿寶特地打量了兒子,精心養了一個月,終於比小貓兒大一些了,也因為照顧得仔細,又有解神醫和於太醫在,倒是沒有生什麼病,著實讓她鬆了口氣。

  小傢伙被母親抱著,哼唧了聲,腦袋努力往她胸脯方向歪去,雖然動作不大,不過阿寶如何不知道這是肚子餓的意思,想要喝奶了。

  阿寶抱著孩子到屏風後,先餵飽了兒子再餵女兒。白天的時間,她一般會自己喂孩子,直到晚上才交給嬤嬤們帶,這也是華媽媽叮囑的,讓她晚上好好休息。

  阿寶對孩子是十分上心的,特別是因為兒子天生不足,不敢輕易地大意,他們的衣食住行那是十分小心謹慎,每天都要仔細過問,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時,兩個孩子身邊除了奶娘外,四個雁中一定要有一個在旁盯著。阿寶最信任的便是華媽媽和四個雁了,所以兩個孩子身邊,絕對要放一個自己放心的丫鬟在盯著才覺得放心。

  等阿寶餵飽了兩個孩子後,將他們放回床上,讓奶娘哄他們睡覺了,她回房裡先是將晾乾的頭髮梳好,然後攬著鏡子仔細打量鏡子裡的自己,養了一個月,氣色不錯,因先前生產時遭了罪,原本養出來的雙下巴已經消了,恢復了鵝蛋臉的下巴尖兒。

  稍晚,雁然、白微和王府裡的管事嬤嬤朱嬤嬤從京城回來了。今日王府要舉辦孩子們的滿月宴,阿寶雖然將事情全權交給劉管家和許媽媽,但在前日也派了雁然、白微回去幫襯著。

  阿寶坐在偏廳的上首位置,聽著朱嬤嬤報告王府的索事及今日的滿月宴,有太子妃和金璟琋這兩位賢內助幫襯著,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而且最重要的是,還有齊王這個熊孩子在,這是個蠻橫的主兒,誰敢不給面子,絕對會擼起袖子就揍上去,所以今日來王府送禮及喝喜酒的人都很多,而且十分安份,給足了面子。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令阿寶開心的事情,她那中二爹又給她長臉了,讓人拉了幾輛馬車的禮物回來,揚言是要送給兩個外孫的。雖然那些東西被掩得實實的,讓人看不清它們是什麼,不過想到上回李繼堯捎回來的東西,這次是要送給外孫的滿月禮物,怎麼著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甚至可能會更好。

  大伙對李繼堯的德行那是心知肚明,可是人家寵女兒,連帶的愛屋及烏也要寵外孫,你即便知道他又到哪裡撈了很多奇珍異寶回來,也不能說什麼。加上連正德帝都默許了,又懾於晉王的凶殘,也沒有人在這當頭不識相地找李繼堯麻煩。

  所以說,其實有個凶殘女婿在京裡鎮著,也能讓不安份的岳父展開手腳去幹大事。

  不過,今日還有一件事情是讓阿寶吃驚的。

  「寧王妃又有了?」

  雁然抿著唇笑道:「可不是,今兒寧王妃也和幾位王妃到咱們府裡去喝喜酒了,寧王妃自從知道王妃您生了龍鳳胎後,聽說心情很不好。今兒她和賢王妃一起來時,奴婢遠遠地見了她一面,寧王妃神色很不好呢。不過在吃宴席的時候,寧王妃聞到魚湯的味道,突然就吐了,後來太醫來診,說寧王妃有一個月的身子了。」

  阿寶:=口=!一個月?那不就是說寧王妃出了月子時,馬上和寧王OOXX,然後又中獎了?這個中獎率太高了吧?!三年抱倆完全沒問題。

  接下來不用雁然說阿寶也知道寧王妃的反應,一定會極為高興,甚至恨不得這胎馬上是個男孩子,然後才能得意地繼續去拉仇恨。不過三年抱倆雖然聽著不錯,可若是頻繁的生產,對女人的身體不好吧?

  阿寶自從搬來棲霞山的莊子這邊養胎後,雖然也關注京城的信息,但到底距離有些遠沒法得到第一手的資料,有時候難免也有些疏忽了。

  彷彿今日是要發生好事情一樣,剛打發了朱嬤嬤下去,又有僕人過來告訴她,忠武將軍府不遠千里打發人來告訴她,他們的二少夫人剛被太醫診出有了兩個月的身子了。

  比起對寧王妃又懷上的驚訝,阿寶對於李明鳳懷孕一事簡直是驚喜,忙叫人備上一份禮,順便捎帶上一些孕婦需要注意的事情,雖說忠武將軍府裡可能會有長輩叮囑,但阿寶作姐姐的,難免總會擔心妹妹幾分,因為還有個不安份的大公主在呢,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去擺大嫂的譜,到時若李明鳳出了什麼意外絕對不奇怪。

  李明鳳與阿寶的感情是所有姐妹中最好的,所以即便阿寶住在別莊,在得知自己真的懷上後,也在第一時間直接打發人快馬加鞭地來告訴她這件喜事了。

  李明鳳的好消息讓阿寶高興了很久,連晚飯都多吃了半碗飯一碗湯,喜得華媽媽都笑瞇了眼睛。

  夜幕降臨,該洗漱安寢了。

  阿寶坐在床上,看著身上還沾著水汽的男人推門進來,迎上那雙幽冷深邃的雙眸,不禁有些壓力山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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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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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發表於 2016-1-12 17:30:18 |只看該作者
第79章

  丫鬟們收拾好房間,又去得爐檢查了下,將燃得差不多的香料捻熄了,因為阿寶並不喜歡聞著這些香味睡覺。

  等丫鬟們下去後,屋子裡只剩下兩人。

  阿寶有些忐忑,想起懷了一個身子的寧王妃,覺得這是個教訓,絕對不能向她學習。不過沒給她胡思亂想的時間,男人已經趨近床前,抱著她一起上床上。

  等躺在床上,她整個人被安置在他懷裡後,阿寶眨了眨眼睛,就這樣了?

  阿寶像只蟲子一樣小心翼翼地蠕動了下,很快發現自己幹了一件錯事,被他突然壓在身下捏著下巴承受他狂風暴雨的親吻時,嚇得她再也不敢亂動,生怕被他剝皮拆骨地吞吃入腹——就算是個冰山酷男,憋了近一年,也憋不起啊。

  就在阿寶暈暈沉沉之際,突然發現他沒了動作,困難地偏首看去,對上一雙深沉的眼睛,近在咫尺的臉,幾乎再近一些,就能碰到彼此的鼻尖了。

  感覺到他抵在腹部上的堅硬,還有被他身上的熱量弄得她都覺得熱起來,可是卻見他再無動作後,阿寶有些奇怪地喚了一聲:「王爺?」

  蕭令殊慢慢地呼了一口氣,從她身上翻了下來,將她攬到懷裡,暗啞的聲音道:「解神醫說,兩個月後再行房比較好。」他的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背,手指像是跳動的音符一樣,從脊樑骨一路滑下,落到尾榷上,使得她身子緊繃起來。

  所以,再等一個月,她就要受罪一場了麼?阿寶完全沒有開心的感覺,原本以為今晚絕對會被折騰一場,依他的體力及戰鬥力,她這個戰鬥力只有零的渣渣已經準備好明日在床上躺上一天了,誰知現在被人告知,徒刑延期了,她還有一個月時間準備受死,簡直是累覺不愛啊。

  他要再憋一個月,會不會憋得變態了,頓時暴發時,她該腫麼辦?

  阿寶差點咬被子,不過想到這時代的男人據她所知,除了他和她那中二爹,似乎都不用這般委屈自己的,妻子不方便伺候,沒關係,還有通房小妾排著隊等著嫖你呢。想罷,阿寶鬆了心,她寧願自己到時候捨生取義成仁,也不能將這男人讓出去,所以通房小妾神馬的,他們家不流行這種生物。

  如此一想,阿寶覺得這個在她懷孕期間乖乖地守著她,完全沒想過偷吃的男人真是太可愛了,忍不住探起半身來,趴在他胸膛上,湊過去親吻他的唇角。

  蕭令殊一愣,默默地回吻。

  這是一個十分溫情的吻,不夾雜任何的情欲,只是單純地突然想這樣,默默地唇齒相依,相濡以沫,交流彼此的氣息。

  一吻結束,阿寶對這個男人心裡又多了份道不明的感情,感覺更喜歡他了,這是一種除去他的身份地位外貌,單單喜歡他這個人,喜歡他的性格,喜歡他的行事方式,甚至喜歡他不自覺的體貼。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王爺……我喜歡你。」她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如此簡單地告訴他。

  男人將她擁住,緊緊地擁抱在懷裡,不用什麼語言,他總是用最直接的行動表明對她的感情。

  這一晚,什麼都沒有做,卻讓阿寶覺得心滿意足,甚至接下來的幾天都是面上含笑,似乎無論什麼事情都無法破壞她的好心情。

  華媽媽和幾個雁見到,雖然有些好奇她為何心情如此之好,不過在阿寶大義凜然的一句「正值秋收,想到百姓收穫後安居樂業,我心裡就高興快活~~」中,翻了個白眼,不再詢問了。

  到了八月下旬的時候,阿寶每天處理了府裡的事務後,都將時間花在雙胞胎身上,甚至讓人準備筆墨紙硯,準備將雙胞胎的樣子繪畫下來。

  阿寶對古代的丹青筆墨頗為欣賞,可惜她學藝不精,怎麼學也只有半桶水後,便沒有再學習了,反而拾起了上輩子學了幾年的素描畫。阿寶讓人為她準備了炭筆,對著雙胞胎塗塗畫畫,正常版的、Q版的都有,甚至偶爾心血來潮時,會掀了兒子的裹尿布,給他畫了幾張私密照,打算留作紀念,等他長大後拿來羞他。

  「王妃,畫的這些要讓人送去給老爺瞧麼?」雁回邊整理著阿寶的作品邊問道。

  阿寶笑道:「這是自然的啦,這些都讓人給阿爹送去,讓他瞧瞧他的孫子孫女長什麼模樣。」

  自從回京以後,阿寶習慣性地在每月月初和中旬時間往邊境寄家書,即便她不在邊境,也不會斷了與父親的交流,順便也讓彼此都知道自己的近狀,以慰思念之情。這習慣一直沒變,先前懷孕時,也是她第一時間給父親寫信告訴他,可比威遠侯那邊寄去的信件快多了。

  坐月子期間,因為華媽媽不讓阿寶費神勞累,阿寶便讓蕭令殊給她代筆,每月兩封家書是絕對不會斷的,甚至還慫恿蕭令殊也在信上與岳父說幾句得體話,關心一下他的身體之類的。而坐月子期間,連寫封信華媽媽都擔心她累著了,可想而知想要花時間畫下雙胞胎的樣子讓父親瞧瞧兩個孩子,也是不可能的。現在解禁了,阿寶自然要將兩隻包子都畫下來,給父親寄過去。

  等畫完了之後,阿寶將雁回整理好的作品翻來看了看,心裡琢磨著,以後要多將兩個孩子的模樣畫下來,當作他們成長的紀錄,說不定長大後他們翻看到,自己還覺得有趣呢。

  如此一想,阿寶又幹勁十足。

  當然,還有一件事更讓阿寶幹勁十足,那就是,去年由北鳴山別莊精心培養的辣椒苗苗,今年已經結果了!

  林管事娘子收了一批辣椒,除了留下了種子,其他的都送了過來。可惜的是,因為是第一次種,辣椒的很多習性摸不清楚,加上阿寶這個只會吃完全沒關注過辣椒生長週期的渣渣提供不了什麼意見,最後全靠林管事娘子和她女兒一起摸索著種的。

  辣椒結果的時候,阿寶就快要生了,不敢隨便折騰,所以也沒讓人將辣椒送來,除了吩咐林管事娘子做了幾瓶辣椒醬外,其他的都曬乾留著。

  這會兒,阿寶有空了,自然想起了那些辣椒來。

  林管事得知主子得了閒,想起那些辣椒了,忙和自己娘子一起將收穫的辣椒送了過來,也順便向阿寶報告一下北鳴山別莊今年的出息,拿賬冊給阿寶過目。

  阿寶先是傾聽了林管事的報告,然後將賬冊收了起來,準備事後再核對一次,然後便看向林管事娘子送來的幾罐子的辣椒醬,打開封蓋,一種辣椒醬的味道撲鼻而來,讓她臉上露出了喜色,倒是旁邊的丫鬟覺得有些刺鼻,忙不迭地掩住了口鼻。

  曬乾的辣椒有半袋子,除此之外,林管事他們還送了好幾盆盆栽式的辣椒,雖然葉子有些泛黃了,不過長在枝頭上簇擁著的紅的黃的小辣椒,就像一朵花一樣,很是喜人,怨不得當年辣椒傳入中國時,那時的人們是將它當成觀賞性的盆栽來擺放的。

  看著這幾盆辣椒,阿寶心中歡喜,讓人大大地賞了林管事和他娘子,讓他們明年繼續努力。

  等林管事他們離開後,雁聲掩著鼻子道:「王妃,這味兒有些嗆,真的要吃麼?」

  阿寶笑瞇瞇地道:「自然是吃了,雖然一開始有些無法接受,不過等你們嘗過後,會覺得不錯的,拿來提味最佳。嗯,還有一些特別的菜,需要它們來做,其他的胡椒、芥末這些辣味都不對。」

  丫鬟們還是似信非信的,阿寶也沒再解釋,又勻了一小包的乾辣椒和一罐子辣椒醬,讓人送到解神醫那兒,算是答謝解神醫當初提供的辣椒種子。

  有了辣椒,阿寶決定今晚的晚餐是水煮魚、剁椒魚頭、麻婆豆腐、水煮牛肉、辣子雞……

  是以,等蕭令殊回來一起用膳的時候,發現桌上的菜色有幾道是紅通通的,顏色看著頗為喜人,只是這菜色沒見過,不禁疑惑地看向阿寶。

  今天伺候用膳的丫鬟是雁聲,她是個活潑的,馬上便笑道:「王爺,今兒的菜都是王妃下廚呢。」所謂的貼身好丫鬟,那是無時無刻都在男主人面前為自己的女主人刷賢惠值的。

  見男人看向自己,阿寶抿唇笑了下,說道:「臣妾只是在旁動動嘴,動手的是廚子。」

  阿寶作為一個封建社會的特權人物,自然不用她親自下廚去弄這些東西,她只需要站在一旁動動嘴皮子,廚子們會根據她的解說來辦,然後在起禍的時候嘗嘗味道對不對味就行了。她這種行為,在這時代的人眼裡,也相當於親自洗手作羹湯了。

  說到這裡,不得不佩服一下這時代的廚子們,特別是這種世代為世家、皇家服務的廚子,他們有自己的一套理論體系,動手能力絕對比那些只會做家常菜的強,甚至也有自己的講究,懂得怎麼迎合主子們的口味,知道什麼季節該吃什麼東西,主子身體不適時,又該給他們做些什麼合適的湯水之類的。

  接著,阿寶為蕭令殊介紹她新研製出來的菜系:「王爺,這道是水煮魚,這是麻婆豆腐,這是水煮牛肉,辣子雞。王爺嘗嘗看。」說著,拿了公筷為他夾了片水煮牛肉,順便道:「也不知道王爺吃不吃得慣辣,若是吃不慣,先嘗一些,別吃太多,免得傷胃。」

  蕭令殊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吃起來。

  一頓飯完後,阿寶和蕭令殊兩人對桌上的辣系的菜吃得不多,畢竟極少接觸辣椒的人,要讓他們一下子吃辣味的食物,也是難以接受的。不過每樣都嘗了一些,也算是吃個新鮮,只是吃完後,喝的水也多。

  等阿寶聽說解神醫對於今晚以辣味為主的幾道菜十分喜歡時,阿寶計上心來,琢磨著,她這一年因為懷孕,折騰出這麼多新鮮的吃食,在這時代是獨一份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去開個酒樓了。

  阿寶越想越覺得可行,便叫來了劉管家,與他商量起來。

  自從王府裡有了女主人後,劉管家覺得生活都滋潤起來,比起先前光棍一個的王爺,將王府弄得像個貧民窟,還是有了女主人的王府才像個模樣。自從王妃進門後,劉管家覺得府裡的下人們衣食住行上都上了個檔次,連帶他這個管家也體面起來,活得越發的滋潤了。

  劉管家心裡,王妃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支持的,支持了王妃,王爺不會說什麼,你不支持王妃讓她難受,得,王爺馬上就要做些什麼讓你難受了。所以劉管家的人生哲學,王妃說什麼都是對的,王妃做什麼都要支持的。

  於是,在阿寶提議在京城開個酒摟時,劉管家馬上大大地支持了,拍著馬屁道:「王妃想法甚好,屬下也是在宮裡宮外待過的,不說吃遍天下,這京城裡數得上名號的各家酒摟屬下都嘗過,御廚做的御膳當年也沒少吃,卻覺得那些菜單都比不上王妃的心靈手巧、巧思妙想、想像非凡,若是王妃想要開個酒樓,這新鮮的吃食推出,絕對會生意興隆……」

  阿寶忍耐地聽著他邊拍馬屁邊說出自己的設想,心裡有些無奈,就不能將那些拍馬屁的去掉,直接說他的設想得了麼?

  「劉管家,如此算不算得上與民爭利?」阿寶又插嘴問道。

  劉管家明白阿寶顧慮什麼,馬上道:「王妃不用擔心,這只是王妃賺些脂粉錢罷了,哪裡算得上與民爭利?不是屬下亂說,京城裡的皇親貴族中,哪個沒有一些家族的產業?就算是被人人稱頌賢德的賢王殿下,那也是有自己的產業,天香樓背後的主子就是賢王府呢……」

  阿寶覺得自己漲姿勢了,開始計劃起開酒樓的事情,同時也讓人傳話給北鳴山的劉管事,辣椒要擴大種植。

  雖然辣椒這種東西第一次接觸的人都不習慣,但有些特色菜就算不吃辣的人,就是辣得鼻涕直流,也要邊擤著鼻涕邊品嚐。更何況有些人天生就嗜辣,怎麼樣都會有顧客的,不用擔心辣椒白種,就算白種了,依她現在的財力,那也消耗得起。當然,除了辣椒的菜系外,阿寶這個從大吃貨國穿來的吃貨腦袋裡還有很多這時代沒有的菜單,相信絕對能供應酒樓的需要。

  如此,便定下了開酒樓的事情,阿寶直接撥了資金給劉管家,讓他尋個信得過的管事全權負責,辦得好了,她不會虧待他們的。

  忙了這些後,很快便進入了九月中旬,兩個孩子又長大了一圈了。

  阿寶欣喜地抱了抱女兒啃她的小嘴,喪心病狂地奪去她的初吻,然後又抱起兒子繼續喪心病狂地奪去兒子的初吻,才在兒子哭鬧前將他放開。

  「包包和糕糕最近真乖,都沒有怎麼鬧騰~~」阿寶坐在嬰兒床前,伸手指與兩個孩子玩。女兒叫包包,兒子雖然被他爹取了個坑爹的名字——甜糕,不過阿寶為了與女兒的名字對齊,直接叫糕糕了。

  孩子滿兩個月後,女兒繼續當個吃了睡、睡了吃的淡定姐,而兒子終於不再像一個月前那般淺眠易驚醒,有時候她抱著他許久,都見他睡得香甜,沒有再像以往稍微動一下,就要像小貓一樣地抽泣起來。當然,兩個孩子放在一起,女兒看起來仍是比兒子大上一個塊頭,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雙胞胎。

  玩了會兒後,阿寶問道:「雁回、雁然,你們說這兩孩子像誰啊?」

  雁回雁聲探頭看了眼嬰兒車裡的兩個孩子,雁回說道:「自然是像王爺和王妃了。」

  雁聲道:「奴婢覺得,小郡主像王爺,也像王妃,就是覺得小世子不太像王爺和王妃。」

  阿寶聽了有些憂鬱,說道:「雁聲說得對,前天阿爹寄回的信裡也是這麼說,說包包像我,可是糕糕根本不像我,若不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都要以為糕糕被人換了。」

  雁回無語地看著,覺得她們家王妃又抽風了,那麼多人看著,王爺還守在門外,誰能換得了小世子?

  倒是雁聲道:「王妃,小世子若不像你和王爺,可能是像皇上呢。」

  阿寶一聽也抽了,想起正德帝那糟老頭的模樣,頭髮花白了,鬍鬚也花白了,臉上有皺紋,特別是不分青紅皂白地為了大公主的事情責罰蕭令殊的時候,阿寶覺得那就是個討厭的糟老頭子。所以,她家可愛的兒子怎麼可以像個糟老頭子呢?

  不過,阿寶還是有些擔心的,她沒見過正德帝年輕時是長什麼模樣的,只見過他中年的模樣,而且那時已經蓄須了,身材也有些變形發福了,加上現在兒子臉還沒長開,也不知道他們像不像。

  懷著這樣的擔心,晚上就寢前,阿寶趴到蕭令殊身上,問道:「王爺,大家都說女兒像你和我呢,那兒子像誰?感覺都不像咱們。」

  蕭令殊的手慢慢地撫弄著她的腰,輕輕地拉扯著她的腰帶,見她非要個答案,直接道:「不知道。」

  阿寶有些不滿意這個答案,又問道:「兒子不像你也不像我,更不像我爹,你說會不會像父皇?」

  「不知道。」

  「……」

  阿寶怒了,你多說幾句真的不會死啊!嗷地一聲撲過去直接咬他。

  就在她咬人時,男人也任著她咬,不過代價是被扒光了,壓在床上。

  等被人直接攻城掠地的時候,阿寶才懵懵地反應過來,算了算日子,頓時心裡直喊臥糟,兩個月時間到了,所以這男人終於憋不住要化身為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憋得狠了,他直接一個動作就做到一輪結束,都懶得換個姿勢了,阿寶累得滿身是汗,覺得有些不舒服,就要蠕動著爬起時,很快地發現還埋在身體裡的種個東西又生龍活虎了。

  MD!乃的復原能力別這麼好啊!

  阿寶心裡腹誹著,就在他直接頂入將她充滿時,斷斷繼繼地說道:「王爺……不舒服,換個姿勢……」

  身後的人動作頓了頓,然後將她翻回來,扛起她一條腿放在肩膀上,直接闖入,就像個初哥一樣,若不是先前還潤滑著,絕對會讓她吃苦頭。

  阿寶被頂弄得身體都穩不住,只能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然後不客氣地張嘴咬住他肩膀。就在她咬上他的瞬間,他的身體突然緊繃起來,阿寶覺得自己咬在了一塊煮過的牛筋上,特麼的咯牙了,疼得她淚眼汪汪,氣得直接啃他的脖子,就不信這裡有硬硬的肌肉。

  就在阿寶報復性地啃他的脖子時,男人很快報復回來了,將她抱起,動作十分大,讓她忘記了咬他,尖叫出聲。

  阿寶暈暈沉沉,幾乎是直接掛在他身上,想著男人果然是憋不住的,終於解禁了,一朝化為綠眼睛狼,特麼的折騰了。但是……讓她恨得不行的是,尼瑪一個姿勢做到底,直到發洩了再換一個姿勢,難道你想做足了七個姿勢,做一夜七次郎麼?

  最後蕭令殊當然沒能做一夜七次郎——他倒是想,可惜阿寶這個武力值不給力的渣渣不配合,三次後就暈了,接著是暈暈醒醒,最後覺得自己受不了了,狗膽包天地一腳踹過去——自然又被對方撈住了腳,直接讓她來了個門戶大開,深入地攻城掠地,又是一翻難言的滋味。

  等一切結束後,阿寶在暈沉中,簡直要痛哭流涕,心裡感謝漫天佛神,他終於肯稍停了。果然武力值高的男人床上也能折騰,怨不得他先前要鍛煉她,果然她在這方面太弱了。

  也不知道哪根神經被戳中了,明明累得不行,在感覺到男人打來水為她清洗身體時,阿寶忍不住嘮叨起來:「王爺,我是不是很弱……」

  男人低首看她,赤果果地趴在床上,昏昧的光線中,那副畫面,簡直是想叫人繼續欺負,秀美的臉上還有著未退去的春色,眼睛瞇著,一副隨時可以睡過去的模樣。他湊過去,在她泛著水光的眼角慢慢地親吻著,身體又有了反應。

  床上的女人不知道自己正在作死,繼續道:「我才不弱……是王爺您太不體諒人了……」

  他丟開手中的毛巾,說道:「既然不弱,那便繼續!」

  繼續什麼?

  等高大的男性體魄覆壓上來,強勢地分開她的雙腿時,阿寶才明白繼續什麼,登時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看他,指控地說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嗚嗚嗚——」

  她的聲音被他堵住了,等她說不出話來後,他繼續道:「本王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就行了。」

  當下面傳來了熟悉的貫穿力度,阿寶簡直淚流滿面了,覺得這男人學壞了,竟然懂得不喜歡的話直接堵嘴,只挑自己想聽的話來聽!到底是誰教壞他的?她要咬死教壞他的人!

  ******

  第二天,阿寶不意外地晚起了。

  等她困難地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直接窩在罪魁禍首的懷裡,雙手抱著他的腰睡得香甜,而他披散著一頭長髮,像大自然中那種凶獸吃飽喝足的魘足模樣,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慵懶的氣息,連素來冷硬的臉龐也變得十分柔和,卸去了那種冷硬表情,俊美的臉渾然天成,懶洋洋地靠著一個大迎枕,手中拿著機秘的信件慢慢地看著。

  發現她醒了後,他低首看她,摸了摸她的臉,說道:「醒了?」

  阿寶有幾分惺忪地看著他,想爬起身來,然後酸痛的身體讓她倒回了床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尼瑪縱慾傷不起啊!更傷不起的是,明明都是他在出力,為毛累得像條狗的人是她?

  蕭令殊自然知道她的疲憊,十分體貼地將她撈到懷裡,然後大手在她身上揉捏,為她舒緩勞累過度的身體。

  被他這麼體貼對待,阿寶心裡的怨氣也去了幾分,果然男人事後的表現是極為重要的。

  等阿寶終於能起床時,發現外面太陽都升到半空了,不禁捂臉,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比起臉皮還算薄的阿寶,蕭令殊依然端著那張冷酷無情的臉,沒人能在他臉上看出他的心情,是以丫鬟們即便心知肚明某人為何起得遲了,但卻不敢表現出來。

  用過午膳後,阿寶懶洋洋地趴坐在炕上,讓人將兩個孩子抱到炕頭,陪他們一起玩,至於蕭令殊,坐在另一側看著手中的秘信,然後提筆回復,直接在這裡工作了。

  阿寶邊逗著孩子,邊和他慢慢地聊些家常事,雖然他只是聽,並不愛開口,但她仍是說得起勁。

  「王爺,咱們何時回京?」

  蕭令殊抬起臉,視線落到她身上,想了想說道:「等甜糕足三個月後。」

  阿寶無視那聲「甜糕」,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孩子養到三個月時也大一些了,到時坐馬車慢悠悠地回去,也不折騰。況且冬天的話,還是在王府裡過比較好,保暖措施也齊全,不像別莊,到底是建來避暑的,不適合在此地過冬。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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