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鈺 -【重生之影后再臨】《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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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被誤會了

    演戲這回事，是需要氣場和張力的。

    演技可以是老天賞飯吃，氣場和張力卻必須經過時間磨練。任何一個新人，從籍籍無名的小卒到螢幕上萬眾矚目的焦點，都需要一個過程。

    而顧湘，根本不像是個新人。

    這並不只是說她的演技純熟，還有她對戲時候的流暢感，彷彿沒有任何前奏和鋪墊，一秒入戲。這對許多老演員來說尚且有些困難，而她只是一個演過龍套的小角色。

    唐銳的目光產生了一些變化，溫臨譽看著鏡頭裡的顧湘陷入沉思。

    江夜侍衛的戲份已經完結退場，而榻上的美人，垂眸把玩著自己的指尖，彷彿一幅畫卷。

    她已經把這個角色演出了自己的靈魂。

    沈妙是一個無腦的花瓶美人，她瘋狂狠毒，但顧湘演出來的，卻不只是一個紙片人。台詞本是抱怨銘郡王冷落她，這個王妃做的有名無實，不得寵愛。被顧湘悠悠的念出來，竟然有種淡淡的閨怨和悲哀，彷彿含在台詞裡更深層的情緒被拉扯出來，這個人物因此變得立體了。

    「卡——」導演喊了一聲停。

    顧湘抖了抖袖子，溫臨譽對她點點頭，誇道：「演得不錯。」

    其實眾人都知道這是謙虛了，顧湘豈止是演的不錯，可以說，她演技爆表了。

    如果僅僅只是一場戲表演，或許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和展揚對戲而沒有被展揚把所有風頭壓住，反而發揮了自己的角色特點，對一個新人來說，說是驚為天人也不為過。

    喬映晴站在一邊，古裝劇的衣袖寬大，攏在袖子裡的手緊握成拳。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顧湘就讓她感到很不舒服，而剛剛顧湘的表現，竟然讓她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實在莫名其妙，無論如何，一個新人都不足以有與她比較的資格。

    拍的第一二集戲份裡，顧湘只有兩場戲，第一場戲是沈妙和侍衛密謀除去妾室的兒子，第二場戲是妾室小產後銘郡王和沈妙的爭執。

    沒有試鏡的情況下，第一場戲是讓顧湘熟悉一下環境，大家都做好了顧湘會不斷ng的心理準備，誰知道顧湘一條過了，而且實在找不出不過的理由。

    但人總會雞蛋裡挑骨頭的，喬映晴道：「湘湘，劇本裡的沈妙性格應該更狂妄一點，剛才你的語氣是不是可以再狠一些？我覺得有點溫柔了。」

    喬映晴在一眾女演員裡地位資質都是最高的，老演員對新人提出演技上的建議也是很平常的事情。顧湘聞言神情微冷，沈妙這個角色過於立體，對朱清歡的角色並不是什麼好事。主角的人氣都是靠配角來襯托，配角當然是個壞到底的紙片人最能襯托主角的靈動。

    可惜顧湘並不是什麼新人，也不會虛心接受喬映晴的建議，她低下頭，有點不安的說：「哦，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但是我性格就是比較溫柔的類型，要讓我台詞念得狠了點，我也不會，喬姐演技那麼好，這種角色肯定能駕馭，有時間能不能演示給我看？我也想好好演個壞人。」

    喬映晴語塞，她怎麼覺得顧湘這話聽著是在罵人呢？

    倒是一邊脫帽子的展揚，聞言無聲的笑起來。

    喬映晴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換好衣服的梁季，道：「溫導，接下來是我的戲份了吧？今天我的拍攝任務好像挺重。」

    文靜遠遠的翻了一個白眼，這話說的，喬映晴是主角，她的戲份不重誰重啊。

    溫臨譽有些猶豫，顧湘的表演很流暢，她的戲份又不多，今天肯定能把她的戲份拍完。可是喬映晴這話明顯是要放置顧湘，顧湘是唐銳安排進來的人，喬映晴又是女主角，兩邊都不好得罪。他看了看顧湘，心一橫，道：「好，那接下來走你的戲，顧湘，你先去休息一下。」反正顧湘都說了她性格溫柔嘛，受點委屈應該不礙事。

    顧湘心中瞭然，新人在片場中都是沒地位的，有時候為了等一場戲，早上去了，等到半夜主演都收工了才能輪到她。喬映晴還是想打壓她，故意給她使個絆子，這會兒不讓她繼續拍戲，今天一天怕都是等不到了，還不能走，否則會說新人不懂事，就在片場耗一天，白瞎了這大半天化的妝。

    「好。」但她並沒有說什麼，甚至不能卸妝，只把頭上最重的幾隻釵子拆了，遠遠的坐在另一邊觀看。

    蔣莉莉和魏坤的戲份也到了，歷史劇中前朝和後宮都有戲份，又是主場，一拍起來根本停不下來。《齊後傳》一二集其實根本沒發展太多劇情，主要是引出人物關係。朱清歡剛進宮時沒地位沒心機，還是一個傻妞，處處被欺負，但還保持樂觀開朗的心。

    喬映晴演這種正面角色應該是得心應手的，可不知為什麼，今天頻頻出錯，不是眼神不對就是台詞念錯了，不僅溫臨譽不滿，梁季都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顧湘當然幸災樂禍，她遠遠的坐在涼棚中，拿著台詞本一邊看一邊注意喬映晴那邊，連身邊什麼時候坐了個人都不知道。

    一瓶水遞了過來。

    顧湘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展揚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自己身邊。他已經換好了衣服，第一二集中，他就只有剛才這幕戲出過場，拍攝任務結束，可以回家了。

    「謝謝。」她說。

    「你是第一次拍戲？」展揚問她。

    顧湘摸不清楚展揚究竟是什麼意思，謹慎的回答：「跑過一次龍套。」

    展揚笑了，他笑起來整個人非常的溫和，氣質十分陽光，牙齒很白，眼睛也很亮，隨時都能拍下來做屏保那種。他道：「演得很好。」

    「謝謝。」

    「剛才說，你性格很溫柔？」展揚問。

    顧湘：「……」

    展揚挑眉：「上次休息室的時候，不怎麼溫柔啊。」

    「大發！」一個清脆的聲音插了進來：「klaus，看不出來你是個m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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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對手戲

    「klaus，看不出來你是個m啊！」

    顧湘：「……」為什麼這人總是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他們才第一次見面開這種玩笑真的好嗎？

    不過唐銳顯然沒有聽到顧湘內心的吐槽，繼續發問：「顧小姐，你和klaus是怎麼認識的？」

    顧湘：「片場。」說完這話，她看了展揚一眼，好在展揚也沒反駁。唐銳目光在他們兩個身上遊走一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他們這邊的氛圍一副其樂融融，落在別人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顧湘一個新人，這麼快就能和展揚搭上線，同期的演員看在心裡不是滋味，聚在一起談論。有知道一些隱情的就道：「聽說是唐銳給溫導推薦進來的，我說，不是扒著唐製作人的大腿上位的吧。」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她長得挺漂亮的，人不就喜歡漂亮的嘛。」

    蔣莉莉剛下了戲，聞言就冷笑一聲：「那也不見得，剛演技不都看得見嘛，比有些老演員都好多了，所以說當演員，也要老天賞飯吃才行。」蔣莉莉性格一直比較直，對顧湘印象也不錯，自然要為她說兩句話。那幾個演員聽了，沒趣的散了。

    時間很快的過去了，而顧湘也如喬映晴的願，這一天都沒有上戲。後來也不知道喬映晴和溫臨譽說了什麼，修改了一下劇本，顧湘的戲竟然排到了晚上。夜戲本來就吃力，尤其是這輪夜戲都不知道要輪到什麼時候。

    文靜因此十分不忿，回去的路上一直念叨：「為什麼突然改成夜戲了？這邊拍攝任務這麼重，溫導又要人都到現場，等一天精神都不好了，折不折騰人？」

    新人演夜戲，除非是趕進度，否則實在沒有必要。安排顧湘的戲這樣，實在沒有道理。

    「無所謂。」

    「可是你沒拍過夜戲，夜戲狀態要求高。」文靜還是很擔憂。

    「放心吧。」顧湘安慰她。上輩子有一段時間她瘋狂接戲，電影的拍攝強度本就比電視劇更大，而且她還是主角。那才是根本停不下來，參加發佈會跑通告，各種紅地毯接廣告，曾經有半年時間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和當時的高強度工作比起來，現在的夜戲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一夜過去，第二天，文靜到底還是幫顧湘向溫臨譽爭取了一下，一天都耗在片場實在沒什麼意義，一直到了傍晚的時候，顧湘和文靜兩個才趕到片場。

    奇怪的是，展揚竟然也在這裡，一二集的拍攝應該沒有他的戲份了，可他還是到了。唐銳沒有來，展揚的助力凱文看到顧湘兩個來了，哼了一聲，道：「這也遲到的太久了吧。」

    顧湘對他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把他無視了。氣得凱文跳腳，展揚正坐在棚裡看劇本，顧湘走過去，想了想，問：「今天好像沒有你的戲」

    「哦。」展揚點頭：「過來看看。」

    人家這麼敬業，顧湘還能說什麼。喬映晴剛下了戲，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顧湘沒在這裡，她發揮的簡直如魚得水，大概拍攝的十分順利，看見顧湘甚至親切的跟她打招呼：「湘湘來了啊。」

    顧湘對她點了點頭，蔣莉莉和魏坤拍完，大概是拍攝了一天，顯得十分疲倦，晚上沒有他們的戲份，和顧湘打了招呼就收工了。

    今夜的拍攝戲份只有一幕，主要是顧湘和梁季的對手戲，就是銘郡王知道自己的寵妾被沈妙害死，一屍兩命後找沈妙算賬的戲份。喬映晴沖顧湘眨了眨眼：「今晚的拍攝戲份很重啊，台詞也很多，湘湘還是看看劇本，免得忘詞。」

    「謝謝喬姐。」顧湘對她微微一笑，喬映晴這才走開了。

    梁季已經補好妝，在看劇本，喬映晴走過去，看著他道：「拍了一天，感覺怎麼樣？」

    梁季面上的冷漠融化了一些，沖喬映晴笑了笑：「還行。」他們是整部戲的男女主角，平時關係比和別的演員更好一些也無可厚非。

    「那就好啊。」喬映晴跟著在梁季身邊坐下來，歎了口氣。

    「你怎麼了？」梁季轉過頭問。雖然表現的和普通朋友一樣，語氣卻十分關心。

    「顧湘……」喬映晴欲言又止。

    「顧湘怎麼了？」梁季皺眉。

    「你有沒有發現，顧湘好像對我有意見。」

    「有麼？」梁季道：「我沒有注意過她。」

    聞言喬映晴嘴角微微翹了翹，隨即又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對我總是愛理不理的，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好。和莉莉她們卻又不一樣，我聽別人說，起初她是沖女主角來的……」

    「她瘋了吧？」梁季不可思議道：「一個新人也想當女主角？」

    「你小聲點，我也是聽說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才對我有敵意，不過她也確實挺好，長得漂亮，演技也不錯，可能覺得我比不上她吧…這部戲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演男主角，我也不會接……幹這行你也知道，擋了人的路有多糟心…」喬映晴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在強忍著委屈。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你不會不相信我吧？」喬映晴瞪大眼睛看著他：「我從來沒說過別人這樣的話，一個新人，我何必陷害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梁季忙道。喬映晴在娛樂圈從沒跟人有什麼仇，她性格溫柔又會做人，哪裡都吃得開。而且顧湘一個新人，喬映晴都這咖位了，犯不著故意整她。梁季想了想：「一個新人沒新人的樣子怎麼行？這樣吧，下場戲我跟她對戲，我來教她怎麼演戲。娛樂圈花瓶那麼多，不是長得好看就能被誇有演技的。」

    「這樣會不會……」喬映晴有些猶豫。

    「你別管，不讓她看清楚，指不定以後心更大。」

    喬映晴躊躇了一下，才點點頭。

    等溫臨譽開始喊顧湘準備的時候，顧湘才剛剛把妝化完。說來也奇怪，她和梁季第一場戲，兩個人甚至都沒對台詞，梁季是怎麼想的顧湘不知道，顧湘這麼做，不過是因為她甚至都不知道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梁季。

    大概能壓抑住心底的憤怒和怨恨表面平靜的面對曾經的丈夫，已經用光了她的全部力氣。

    機器全部就位。

    女子的閨房精緻華麗，琉璃瓦，卷珠簾，桌上胡亂堆放著幾本詩詞，未干的墨跡氤氳出大朵大朵的淺暈。

    人工雨，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芭蕉葉上雨珠一滴一滴的滲入泥土，天空陰沉，風灌了進來，婢子小心的將窗掩上。

    燈火下，女子支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看著桌上的棋局，美人如畫，神情卻是落落寡歡。眉目間沉沉鬱色，卻絲毫無損麗色逼人。

    門被推開了。

    婢子忙躬身行禮，男子點頭，婢子躬身退了出去。

    美人聽到聲音，起身，面上頓生歡喜笑意：「王爺——」她是真的歡喜，甚至連棋局都慌慌亂亂的被推散了，她懊惱了一下，隨即笑著拉起男子寬大的袖角：「王爺好久沒與妾身對弈了，這局棋妾身怎麼都想不明白，王爺能否指點一二？」

    她說的嬌嬌，面容也嬌嬌，可惜對面的男子始終冷峻，看著她，語氣十足冰寒：「沈妙，本王不是來找你對弈的！」

    「王爺？」沈妙困惑的站在原地，似乎在苦苦思索，隨即唇角一揚：「那王爺是找妾身做什麼的？」

    「卡——」溫臨譽喊了一聲。

    顧湘和梁季拉開一點距離，溫臨譽走過來，神情有些不滿：「顧湘，你昨天演的不是挺好，今天狀態怎麼發揮成這樣？沈妙喜歡銘郡王，你要演出對他的癡戀，你剛剛演的那是什麼表情？仇人？」

    「是不是太緊張了？」喬映晴關切的問：「第一次和梁季搭戲可能會被壓戲，畢竟是新人嘛。」

    顧湘看著梁季，目光沉沉。

    梁季剛才故意壓她戲了，好的搭檔是能把對方代到一個氛圍裡，並且懂得配合。梁季剛才表現出壓迫感，如果真的是一個新人，絕對會被梁季的表演帶偏，並且弱的無法搭上戲。

    她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表演失常，她只是面對梁季的時候還不能馬上調整過來感情。誠如溫臨譽所說的，梁季是仇人不是愛人，這是演技都無法掩蓋的事實。

    「休息一下再拍吧。」溫臨譽有些失望。

    梁季看了一眼顧湘，和喬映晴轉身走了。

    顧湘坐了下來，展揚遞給她一瓶水，道：「別緊張。」

    「謝謝。」顧湘接過水。

    「梁季故意壓你戲，你也沒受影響。」展揚眼睛很黑，看人的時候特別深邃，像是能把人心底看穿。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淡淡的開解：「有時候不一定要演，如果演不出來，可以自己代入。在某個階段有過同樣的狀況和感情，演起來會輕鬆得多。」他拍了拍顧湘的肩：「可以回憶。」

    顧湘一愣，展揚的話，從另一個角度解決這個問題。她不是一開始就是這種怨婦般的心情的，也有過愛慕人的時候。暫時忘記演戲，代入最甜蜜的時候，癡戀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就不用費盡心機去「演」了。

    只要回憶就好了。

    「需要我幫你對一下台詞嗎？」展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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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壓戲

    「開始開始！」溫臨譽再次喊開始的時候，顧湘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戲份。

    銘郡王大踏步的走進來。

    伏在桌上的女子驚喜的站起身來，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愛意。那種發自肺腑，彷彿真實的妻子等待丈夫晚歸的深情讓對面的男人也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

    「王爺好久沒與妾身對弈了，這局棋妾身怎麼都想不明白，王爺能否指點一二？」

    「沈妙，本王不是來找你對弈的！」

    「王爺？那王爺是找妾身做什麼的？」

    女子嬌艷如花骨朵，歪著頭困惑的提問，即便是疑問，眼神中都帶著深深的歡喜和愛慕。

    銘郡王愣在原地。不過短短瞬間，他便拂袖冷道：「秋芷小產了！」

    沈妙面上的歡喜之意一點點的淡下來，目光微冷：「王爺來找妾身，就是來興師問罪的麼？」

    「你敢說不是動的手腳？」

    「不錯，是我。」

    原著中沈妙的人設是個沒腦子的惡毒女配，因此在任何對峙的戲份中，從來都不會對自己的惡行有任何掩飾。也算是胸大無腦的代表。她囂張，她狂妄，任何銘郡王身邊的女人於她都是草芥，自然不會放在眼中。銘郡王又是個冷面的人，兩個人遇到一塊，吃虧的永遠是沈妙。

    「我是王爺身邊的正妻，名正言順的王妃，處置個把個妾算怎麼回事？」沈妙冷笑道：「況且嫡子尚未出生，庶子庶女便有了，王爺以為傳出去，名聲會好麼？再者，喝了避子湯還有了孩子，王爺莫非真的認為芷蘭苑的就是個沒心機的？這世上的事，世上的賤人，王爺不知道的多了去！」

    口口聲聲毫無一丁點認錯的態度，將下藥害妾室小產的事情說的一覽無餘。本來是要營造一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結果出來的效果竟然是「她說的好有道理我該怎麼反駁」，片場的人，包括導演都愣住了。

    為什麼呢？

    因為演戲的人變了。

    如果換了另一位演員，要突出無理取鬧的角色特點，的確能塑造出來這樣一個沈妙。可演戲的人是顧湘，她並不會打定主意塑造一個全身都是槽點黑點的紙片人，她的口口聲聲出來的話語，質問的眼神，悲哀的語氣，竟然會讓人有一點感同身受的感覺。

    顧湘知道，在未來幾年時間，宮斗劇宅斗劇中，「小白蓮」「綠茶婊」之類的反派配角會層出不窮。而現在這部《齊後傳》，女主角可不就是個小白蓮麼？只不過現在她是女主角。

    未來的流行趨勢，像沈妙這樣的直率腦抽型女配會得到平反，觀眾反而會賦予更多的好感。如此一來，只要稍微給角色添加一點閃光點，好感度還是很容易刷上去的。

    而沈妙這個角色，唯一能刷好感度的就是女人的同情心。作為一個女人來說，她活的很失敗。是皇帝賜的婚，並不是她逼嫁。愛上丈夫，卻要同一堆女人爭搶，最後還因為丈夫的真愛落得一個淒慘結局。

    顧湘和沈妙這個角色，是有共情的地方。

    誠如展揚所說，如果實在不能演，只要回憶有相同情緒的地方就好了。

    如果說回憶和梁季甜蜜的時候尚且有些勉強，而現在回憶起發現丈夫心在別的女人那裡，身為妻子的憤怒和質問，顧湘簡直能把握的爐火純青。

    哪裡是在演？根本就是在情景回放。

    劇本單薄的幾句話，被顧湘竟然演的讓人心情澎湃極了。

    「毒婦，不可理喻！」

    「王爺才不可理喻，我是王爺的妻子，府上上上下下卻都知道我不得歡心！芷蘭苑的賤人，不過是個妾室，也敢仗勢欺人。莫說是害她小產，就是當著眾人將她打殺了，也沒人敢說一句不是！就是告到爹那裡，告到陛下面前，也是我有理！」

    「你威脅我？」銘郡王握緊拳頭。

    沈妙冷笑：「哪裡就威脅的了王爺呢？我們可是夫妻啊。」

    「卡——」溫臨譽喊了一聲。

    顧湘擦了擦額上的汗，再抬頭時，目光已然平靜的很。

    展揚在一邊「啪啪啪」的鼓起掌來，笑了笑：「演得不錯。」

    「確實不錯，」溫臨譽跟著點頭，剛才拉的近景，顧湘演的讓人驚訝極了，單看顧湘一個人的表演，就能把人帶入戲中。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滿意，卻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回放了一遍剛剛的鏡頭，卻發現，畫面的確是讓人覺得十分彆扭，可是，出錯的卻不是顧湘！

    鏡頭裡看的很清楚，顧湘的表演很有張力，完全沒有「演」的痕跡，相反，在顧湘這種演技爆發之下，梁季竟然十分憋屈，被壓得毫無還手之力，細細一看，竟然犯了許多低級錯誤。神情什麼的，都很僵硬，甚至有幾秒的時間呆滯了一下。

    一塌糊塗！

    溫臨譽想說梁季幾句，又覺得不可思議。梁季經驗豐富的演員，竟然被一個新人壓戲了？怎麼可能？但是畫面又是騙不了人的，這是見鬼了？

    梁季站在原地，手心有些顫抖。

    剛才和顧湘對戲的時候，顧湘突然迸發出的情感，那種眼神和語氣，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說不清楚是不是入戲，而是彷彿是真的在逼問，梁季甚至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真的幹了什麼對不起正妻的事情，顧湘就是那個來抓奸的妻子。在那種強烈的情緒之下，梁季根本無法像劇本裡的那樣演，他啞口無言。

    這麼一來，跟不上顧湘的情緒，演戲也無從說起。

    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被顧湘壓戲壓得太狠，自然，鏡頭後面的工作人員也能看到。一種羞恥的感覺漸漸從心頭升起，梁季忍不住看了顧湘一眼。

    顧湘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才微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剛才演戲，謝謝第一次梁前輩指教。」

    第一次……是梁季壓了她的戲。

    老演員壓了新人戲，只能說是新人沒經驗。

    第二次，她壓了梁季的戲。

    新人壓老演員戲，能說明什麼？

    梁季的臉皮瞬間發燙，顧湘這是在反擊！

    顧湘的確是在反擊。

    既然這人要教她怎麼演戲，她就教這人怎麼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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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爆發

    接下來的戲，顧湘如魚得水。

    她本來就是演技派，又是故意要壓梁季的戲，直把梁季演的焦頭爛額，逼得手忙腳亂。

    起初眾人以為不過是巧合，梁季出錯的次數多了，大家才發現，梁季在面對顧湘的時候，根本毫無優勢。好像他才是一個配角，不過是為了襯托顧湘這個角色的。

    意識到了問題之後，梁季也努力的調整，但一次又一次的ng，效果都不盡人意。到最後，勉強算是通過了，但只能說勉強，這場戲中，顧湘發揮的相當不錯，梁季……反倒成了背景板。

    文靜狠狠地揚眉吐氣了一把，碰了碰凱文：「看看我們家湘湘，是不是演的超級好？」

    凱文哼了一聲，轉過頭不搭理她。倒是喬映晴看見，氣的臉都白了。

    等下了這場戲，溫臨譽對顧湘十分滿意，拍了拍顧湘的肩：「小顧啊，我看你很有前途。」

    顧湘笑著謝過導演誇獎，見展揚和凱文也準備收工回去了，走過去對展揚道：「今天謝謝你了。」

    展揚的話，到底讓她有了很多靈感。身為演員，這個人的人品實在算是很好了，至少換了別的演員，並不一定會這麼照顧新人。

    「不用。」展揚笑了笑，突然低聲道：「壓他的戲，輕而易舉的事。」

    顧湘：「……」

    等展揚走後，文靜湊了過來，道：「展大神看起來真是一點架子也沒有，對了，湘湘，你剛才演的好棒好棒！我聽那邊的工作人員都誇你一點不像個新人，像演了幾次戲的老演員！」

    顧湘無聲的翻了個白眼，她哪裡才演了幾次戲，她都演了十年戲了好不好！

    「不過這兩天都沒有拍攝了，下周開播，我猜這效果一定很好。」文靜道。

    顧湘笑了笑，這部戲效果自然就好。本來原著就很熱，有書迷粉絲為基礎，又走的神秘風路子，開播前連個預告都沒有，這幾天才把展揚客串的新聞爆出去，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眼光。

    至於能不能憑著這個角色紅一把？走著瞧吧。

    …..

    《齊後傳》定在週三週四的晚間檔播出，衛視獨播劇場。一周兩集。

    製作團隊也是花了大價錢來炒作，前有書迷和劇迷的撕逼炒熱度，後有喬映晴和梁季這樣的當紅花旦小生分別飾演男女主角，開播前一周突然冒出展揚也要來客串配角，一時間，風頭無兩，未播先紅。

    杜雨是個高二學生，上晚自習的時候就偷偷的用手機刷微博，一邊對同桌小敏道：「還有兩個小時就開播了，你說我現在說姨媽痛溜回家可以嗎？」

    「當然不行，」小敏白了她一眼：「班主任還在外頭盯著。」

    「啊，有點激動。齊後傳還在連載的時候我就追了，現在拍成電視劇，要是不好看，我就帶頭撕了編劇全家！」杜雨是個徹頭徹尾的書迷，書迷對原著改編電視劇，永遠都存在那麼一點點挑剔。

    不過小敏卻是電視劇黨，她一邊做卷子一邊道：「我不管，反正我是衝著臉去的。喬映晴和梁季男神女神搭檔不要太美好，當然最重要的——展巨巨！」她說道激動處，一手捧著臉花癡狀：「不知道他客串個什麼角色呢？就算演個倒夜香的我也愛。」

    「走走走，趕快寫卷子，寫完回去看展巨巨。」

    好容易熬到下自習，兩人二話不說就衝出教室，不止她們兩人，教室裡，樓道上，今天女生們顯得格外積極，回家的腳步都比平時快了很多。

    「快！還有十分鐘就開播了！」

    「我靠，公交車怎麼還不來？」

    「坐什麼公交車啊，我自行車載你一程吧。」

    「好好好，香蕉衛視每次打廣告還要打十分鐘呢，別急！」

    這一晚，女生們的友誼得到了一次昇華，這是後話。

    杜雨匆匆忙忙回到家，杜媽媽正在看電視。

    電視裡剛剛放完片頭曲，一座輝煌莊嚴的宮殿出現在面前。

    一手抓著衣領鬆了口氣，杜雨換了鞋，跑到客廳的沙發坐了下來。

    「緊趕慢趕，終於趕上了。」

    杜媽媽也開明，道：「你等的小說電視劇，剛開始。」

    故事在順著原著的時間順序展開，進宮，風波，介紹大的背景和關係，從小細節引出各個人物。

    畢竟是青春期少女，對電視劇製作感到滿意後，就開始尋找自己喜愛的演員來。誠如這部劇引起的噱頭一樣，展揚就是眾位少女心中的那個餌。

    「哦哦哦哦哦，展巨巨出來了！」杜雨一下子叫起來。

    電視畫面中，黑衣侍衛高大冷漠，模樣本就生的秀美英氣，加之氣質優雅不凡，愣是把一個侍衛演的纏綿悱惻，目光只注意到這侍衛身上。

    「不過……這是誰？」杜雨眉頭一皺，畫面上出現的女子容貌明艷，卻陌生的很。

    「長得挺漂亮的，」杜媽媽難得誇讚了一句：「小雨，這是誰啊？」

    「我也不認識啊。」杜雨摸了摸腦袋：「這演的是銘郡王妃嗎？」為毛感覺氣場什麼的，有點屌啊。

    更可怕的事，在和展巨巨的對戲中，她竟然不自覺的幾次把目光投向了這個陌生的女人！

    這不科學啊，她是目光緊緊追隨展巨巨的腦殘粉啊！同框的其他角色都可以無視的啊！

    但是…..這女人好像有一種魔力，演戲的神態和氣質，讓人移不開眼，就想繼續去看她。如果說這一場和展揚的互動中，展揚以精湛的演技演出了一個侍衛該有的樣子，那這個女人，也就演出了主子才有的狂妄。

    然後第二集，大家又驚訝的發現，為什麼銘郡王夫婦撕逼的時候，大家都注意去看王妃的動作神態了，而且竟然覺得「對啊對啊就是這樣」「說的好有道理無法反駁」。在這個演員的詮釋下，銘郡王妃像是一個貼近生活的人，聯想到最近x涯上各種囂張小三和包子原配，沈妙這樣的做法還讓人覺得解氣極了，簡直要點32個贊。

    第二集結束是以銘郡王和沈妙撕逼為斷層的，一直到片尾曲播放，杜雨才回過神來。

    啊啊啊啊剛才看電視的時候，撕逼戲全都注意銘郡王妃了啊！梁季呢？好歹也是個男神啊，為毛一個眼神都沒注意到他啊，存在感被狗吃了嗎？

    可是…那個漂亮演技又爆的陌生女人是誰啊？是什麼新人嗎？哪個電影學校畢業的，有點屌哦。

    杜雨打開手機，微博已經被《齊後傳》的首播討論刷屏了。

    在眾多話題中，有一個話題尤為注目#銘郡王妃棒棒噠#。

    什麼？好感度已經刷到了這份上了嗎？女主呢？男主呢？被狗吃了嗎？

    大家紛紛都在詢問：「演銘郡王妃的是誰啊？為毛百度都百科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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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紅

    顧湘紅了。

    一夜之間，《齊後傳》首播收視率飆到第一，是眾望所歸的事情。

    精緻的畫面，嚴謹的服裝，劇組不要錢的砸錢宣傳，加上花大價錢請來的諸位演技派。在一二集這樣相當於介紹人物關係的教科書頁裡，一匹黑馬橫空殺出，風頭蓋過了復出的蔣莉莉，蓋過了皇帝專業戶魏坤先生，蓋過了娛樂圈花旦喬映晴，蓋過了不羈浪子梁季，蓋過了…….展揚風頭太盛，沒蓋過。

    總之，演銘郡王妃的演員以霸道總裁的姿勢直接席捲了整個微博圈。可怕的是百度百科搜索不到這個演員。直到一條微博發了出來。

    微博名字叫顧湘，發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帶妝，銘郡王妃錦衣華服，妝容精緻，千嬌百媚的斜倚榻上。一手支著下巴，眸光狂妄又囂張，嘴角勾起的一抹淺笑簡直霸氣外露。

    第一張卻是素顏照，沒有美瞳和假睫毛，依舊唇紅齒白，瞬間像只有十六歲的中學生，黑髮紮成馬尾，穿著寬大的運動服看著鏡頭，笑的陽光又清純。

    自拍配了一句話：憋說話，靜靜的看本妃撕逼[微笑]

    本來這個微博因為粉絲少，並沒有人轉，直到華森傳媒工作室轉了。

    然後蔣莉莉也轉了這個微博，並道：「來本宮懷裡！」

    蔣莉莉的粉絲可不少，起初還以為是蔣莉莉收後宮了，後來一看，媽蛋這不是那個昨晚驚艷了觀眾的銘郡王妃麼？再點進原po一看，我屮艸芔茻怎麼生活照這麼清純溫柔，和電視劇不太像啊。我屮艸芔茻這不是前段時間和陳希撕逼的那個十八線小演員嗎？

    十八線小演員現在演技都這麼屌了？

    然後，展揚也轉發了這個微博：「好的娘娘，沒問題娘娘[dog]」

    微博炸了！

    展巨巨竟然轉一個十八線小演員的微博，而且這種逗比中帶著一點親暱，親暱中帶著一點純真，純真中帶著一點逗比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這是他熟人嗎！

    沒道理啊！

    如果說蔣莉莉的轉發只是給顧湘這條微博賺了一些人氣，加上展揚，分分鐘轉發就過十萬了。

    展揚自己的微博都長草半年多了，平常除了電影宣傳一般都不發微博，互關的合作演員不少，可從沒跟什麼人互動過，這次竟然轉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微博，搞麼子？

    不管怎麼說，展揚的友情轉發，給顧湘省了一筆不少的水軍錢。第一，因為顧湘演技的確出色，二來，她長得太漂亮了。

    顏值在娛樂圈裡，的確是最好的附加材料，有演技又有顏值，如果性格又好，沒有黑料，那還不紅，天理難容。

    不過是短短的兩天時間，顧湘的微博粉絲就破了百萬。

    文靜給顧湘送資料的時候，看顧湘還在刷微博，就道：「湘湘，怎麼辦，你要紅了，我們是不是該鍛煉一下以後拿獎的獲獎感言？」

    顧湘：「……」

    她把手機一揚：「公關的錢付了麼？」

    當今時代，每一個新人紅起來都需要契機。如果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水軍是一個巨大的助力。

    顧湘前輩子當影后，娛樂圈起起伏伏看的人太多，也知道水軍的手段，從沒想過有一天這樣的手段會用在自己身上。她更沒想到，小小的水一下，反響竟然這麼好。

    所以說，觀眾都是有眼睛的，水軍不過是一個引子，讓眾人引起注意，後續還是要靠作品說話。好在她的作品不錯，觀眾也不瞎。她最沒想到的是，展揚竟然會轉那條微博。

    像展揚這樣的微博大號，如果換算成相同的營銷號，轉發這條微博估計薪酬都能拿個百萬了。就這麼友情轉發一發，顧湘一想到欠了展揚幾百萬的人情，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過展大神人真好呢，」文靜哪壺不開提哪壺：「湘湘你還是他第一次互動的人呢，他是不是想跟你炒戀情炒作啊，可是他那麼紅沒必要炒作啊。咱們白撿個便宜。」

    這話的意思是她就能撿個炒作的便宜嗎！

    顧湘笑了笑，目光落在手機上。

    微博鋪天蓋地討論《齊後傳》的話題中，帶#沈妙#的tag不少，一二集劇情分析連帶著人物，各種分析貼已經出來了。

    有一篇分析貼是分析各個演員的人物角色的。

    大意就是，一二集本來是介紹整體背景和人物的，唯獨出彩的卻是原著裡的女反派沈妙，為什麼呢？然後從各種角度分析了沈妙的人設和性格，大意就是原著裡過多描寫了沈妙的惡毒無腦，卻沒有展示人物本身的處境和苦楚。但是在電視劇中，因為編劇改編的關係，人物立體了，而演員的詮釋，讓人看到了原本被忽略的人物深層次。

    然後就盛讚了一遍顧湘的演技出色不像個新人云云。

    話鋒一轉，批判起原本全劇中挑大樑的男女主角，尤其是男主角，在和顧湘的對手戲中，完全淪為背景板。別說是巨星展揚，就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藝人，都把他壓得毫無風頭，沒有存在感。這是否說明梁季演技退步，原先的靈氣已經漸漸喪失了呢？

    這個分析貼頓時就在網上轉的火熱，梁季和喬映晴的粉絲開始和轉這貼的人撕逼，話題熱度被越炒越高。

    然後就有人拿顧湘的生活照說事，說顧湘演銘郡王妃好嬌艷美麗，素顏照卻也清雅動人，如果是顧湘演朱清歡的角色，是不是能夠比喬映晴駕馭的更好？

    就這樣，伴隨著《齊後傳》的第一二集播出，網上沸沸揚揚，話題熱度最高的竟然是顧湘。而且形象都很正面，為啥，因為展巨巨轉了她的微博，這姑娘肯定是個好人！而且演技棒棒噠，看好她大火！

    於是，顧湘擁有了第一批腦殘粉。

    看到這個消息的不止顧湘一人。

    喬映晴握著鼠標的手關節泛白，目光裡滿是妒忌。她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一把扣上電腦,撥通了一個電話。

    「梁季，顧湘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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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捉姦戲

    《齊後傳》的播出效果很好。

    網上實時搜索率同步第一，微博話題度也超高。伴隨著《齊後傳》的播出，迅速走紅了一批人。身為主角的喬映晴和梁季，電視劇裡主角光環，到底還是給他們鍍了一層金。魏坤因為是皇帝專業戶，對名聲氣色不大，蔣莉莉復出後的這部戲給她賺回了不少人氣，脫去嫵媚的外表走大氣雍容的皇后角色讓人耳目一新。而各種二線三線演員演得妃嬪也捧紅了不少人。

    但這些人都比不上顧湘躥紅的速度。

    彷彿一夜間，顧湘這個名字就被人周知了。人紅是非多，任何一個藝人在成長道路上都免不了被質疑，因此，隨著顧湘的走紅，扒她「黑歷史」的人也多了。

    和陳蕾陳希的撕逼首當其衝，還有同公司同期新人爭搶資源，更有甚者還扒出她藉著唐銳上位，還有人猜測她和展揚的關係。x涯上突然蓋起了幾座高樓，標題都是「八一八最近在歷史劇中走紅的某位新人演員」。然後以一個資深消息販賣者的身份扒出了顧湘的大一堆黑料。

    文靜氣的拍桌子大罵：「這哪裡來的水軍，太不專業了，五毛錢有嗎？這說的什麼話，什麼叫職高畢業？明明是正規本科，還念得是金融專業好嗎？」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顧湘懶洋洋答，一邊修剪著自己的指甲：「這些水軍還夠不上水軍，讓他們炒，越炒越紅。」

    「別說的你像個資深老演員好不好，娛樂圈水可深了。」文靜保姆盡心盡力的輔導小白新人。殊不知顧湘心中無聲吐槽，她當然是資深老演員了！她上輩子紅透了紅過了，就像外頭賣的熟透了的橘子，娛樂圈的那點彎彎繞繞，她能不清楚？

    這些黑料一看就漏洞百出，哪能稱得上是黑料，現在的網友又不笨，不會輕易受水軍蠱惑，真正的黑料，一放出來根本就沒有給人喘息的機會，比如上輩子她和某位導演的「艷照」。

    文靜見顧湘沒有回答，回過頭一看，卻見顧湘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有些蒼白。隨即關心道：「湘湘，你沒事吧？」

    「沒事。」顧湘回過神來。文靜揚了揚手上的本子：「要不複習一下台詞，等會去片場可能沒有時間，今天的戲很重。」

    《齊後傳》已經播到了二十多集，斷斷續續已經拍了三個月。這三個月，顧湘的戲份都不是太重，雖然是女配，但是這條線一直都在發展銘郡王和朱清歡的地下，男女主的存在感在大片戲份的堆積下終於被找了回來，演技正常發揮，吐槽的人少了，人氣也多了。而沈妙的出場一般都是讓觀眾加深一下「我是個腦殘女反派喲麼麼噠」的印象。

    前二十集表演傻白甜女主和霸道王爺的禁斷之戀，中間十幾集演禁斷之戀被王爺原配發現，原配用盡惡毒手段殘害女主不成反被ntr的花樣作死過程，四十集到六十集演原配死了後，皇帝大大發現□□各種試探終於怒弒親兄，最後六十集到一百集演女主黑化宮斗權謀最後成為人生贏家。

    顧湘的戲份到四十集就截止了，前面也都是晃蕩一下打個醬油，問候一下銘郡王身體表明自己雖然腦殘惡毒還是個好妻子，真正的戲份，還是從二十五集到四十集這十五集。

    這十五集演什麼，演傻白甜女主對上腦殘女反派，受盡各種折磨，但是每次都神奇被救，順便加深一下王爺夫婦兩的矛盾。

    顧湘覺得劇本也挺三觀不正的，上輩子沒覺得，這輩子一看，這他媽不就是白蓮花小三破壞人家家庭還整死原配的故事麼？

    但無論心中怎麼吐槽，該演的戲還是要演，尤其是今天這場戲。

    第二十五集開始，就是沈妙終於在種種懷疑後，智商上線，發現銘郡王心儀之人原來是朱清歡的真相，怒氣值蓄滿對朱清歡發送大招的一集。

    到了片場，演員們都跟顧湘打招呼。娛樂圈裡，永遠不要小瞧現在看上去不起眼的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他會不會走紅。顧湘現在儼然已經紅了，雖然還是配角，但是話題度有了，和展揚拉上了關係，演技也不錯，未來形勢的確一片大好。無論心中是什麼滋味，這些演員表面上都對顧湘十分熱絡。

    「小顧，你先下去化妝吧。」溫臨譽對顧湘十分和氣，這個新人演員不事兒逼，演技好又懂事。媒體來探班採訪的時候言辭也得體，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比老演員還讓人省心，溫臨譽心裡也是滿意的。

    顧湘點點頭，等到了化妝室，發現喬映晴也在化妝，化了大半了。看見她對她笑道：「等會兒咱們對手戲，湘湘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怎麼會？」顧湘微笑道：「喬姐演技那麼好，別壓我戲就好了。」

    她和喬映晴從開播開始還沒有一場對手戲，今天是第一場對手戲。

    喬映晴先化完妝，就去外頭和梁季對台詞了。

    這場戲是銘郡王夫婦進宮和皇帝大大一起參加夜宴，這時候朱清歡剛剛被皇帝臨幸，皇帝大大覺得「小歡是朕見過最單純的女子」「這世上竟然還有不知道朕是皇帝大大的女人」「女人你成功的勾起了朕的興趣」「坐上來自己動」等等諸如此類，朱清歡剛剛升了品級成為昭容。

    然後……夜宴完畢後，清歡妹子按捺不住激動地心情和銘郡王見面了，這樣的異性戀虐到了單身狗一個無名小宮女，單身狗也是狗，被虐了也會生氣，小宮女跟銘郡王妃打了小報告，銘郡王妃循跡而去，發現了這段渣男賤女。

    忽略掉為什麼銘郡王和朱清歡在宮中私會都沒有皇帝的人發現，忽略為什麼偏偏被小宮女發現，忽略為什麼小宮女是個單身狗，也忽略為什麼偏偏小宮女能找到銘郡王妃，一切都有主角光環。這一集，是難得的女反派主場，主要表現出女反派的怒氣值，捉姦的熊熊怒火。

    但是，這一集也非常的不好演，因為女反派一個人對兩個人，而且這部戲的設定就是「除了女主外都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宣揚男女主是真愛，女反派就是個反派啊！沈妙這個角色就是人家真愛路上的攪屎棍，看著就來氣。

    片場圍了一圈人，大大小小的演員都來了。展揚今天也有一個露面，不過在後頭，唐銳也來探班了。

    大家都想看顧湘和喬映晴的對手戲，這部戲這個撕逼場景其實是十分精彩的，狗血即精彩。

    喬映晴和梁季對完台詞，突然低聲道：「第一場對手戲，不能被配角壓戲了，」她看向梁季：「你和我的默契，壓她綽綽有餘吧。」

    梁季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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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爭戲

    等顧湘化完妝後，梁季和喬映晴已經對好兩遍台詞了。

    說來也奇怪，朱清歡這個角色，隨著劇情的發展，為了表明女主角身份和心態的變化，妝容到這個時期，已經是非常嬌美艷麗的。大概是為了烘托出戀愛的女人最美這一虐狗定律。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完妝後，不和顧湘站在一起還好，一和顧湘站在一起，本來也能算個美人，突然就像個丫鬟一樣灰撲撲的。

    尤其是從二十五集開始，沈妙感情失利，開始走憔悴蒼白路線，顧湘的五官本來就長得非常漂亮精緻，越是素淡越是嬌艷，結果兩人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畫面，顧湘淡妝但美艷，喬映晴濃妝卻寡淡。

    溫臨譽問顧湘：「準備好了嗎？」

    顧湘並沒有看台詞本，很奇怪的，這部戲從一開始到現在，無論台詞多或者少，顧湘從來沒有忘詞過。就算新人演員心理素質過硬，但是台詞這東西，多多少少都會有卡殼的時候，但顧湘一次都沒有。別人猜測她是回家後天天複習劇本，只有她自己知道，上輩子這部戲八十個台就有五十個台都在放，暑期檔放完寒假檔放，早間檔放完晚間檔放，是個人都能背個滾瓜爛熟了，怎麼可能忘詞？

    她點頭：「好了。」

    機位準備就緒，一切ok，溫臨譽比了個手勢。

    夜色如水，小樹林中幽暗叢叢，月色鋪了一地，地上兩個人影成雙。

    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時。任何一部小說名字只要冠上了《我的情人是嫂嫂》《我的男票是小叔》，大多都不會有一個快樂的結局。皇帝大大的女人，別說是現在正寵著，就是打入冷宮了，不要了死了，那也是皇帝大大的人。

    另一邊，正義的小宮女手持一盞燈籠，小跑著給銘郡王妃開路。那跳躍的小步子，歡快的表情，都充分說明了她燒死這對異性戀的決心。

    沈妙兩手提著裙裾，腳步急促的跟在前面小宮女的背後。美人行色匆匆，偏偏姿勢還優雅的不得了。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落得閨女，即便再如何跋扈張狂，從小良好的教養還讓她顯出了一絲不同。

    展揚挑了挑眉。

    顧湘還是以自己的演技演出了這個角色性格中被忽略的東西，她的外貌，她的氣質，她的動作和姿態，都無形中給這個角色狠狠刷了一把好感度。即便是個反派，那也是個優雅的，美貌的反派。一個無腦的潑婦和可憐的棄婦，在本質上是有很大的不同。前者本身毫無閃光點，後者只是差了一點運氣。

    小宮女在樹叢背後停下來了，怯怯的看了一眼沈妙，目光中流露出了鼓勵：去吧，去打死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樹叢和樹下的那對人影只隔了不到十米的距離，不論是有多麼的不科學，兩個人都沒有發現樹叢後多了幾個人。

    鏡頭拉到了沈妙的背後，可以看出沈妙微微伸長脖子，做出一個探聽的姿勢，似乎急於想要挺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烏雲漸漸的遮蔽了月光。

    樹下的成雙人影大約請到濃時，已然分不清彼此，男性的雙手將女性擁入懷裡，淡淡的念了幾句詩。男人要哄好一個女人，最常見的有兩種行為，刷卡和誓言。這年頭，誓言一毛錢十斤都嫌貴，銘郡王也是個文化人，文化人文縐縐的以詩傳情。銘郡王表明喜馬拉雅山都沒有菱角天和地都要合體我都不想與你分開，朱清歡答夏天飄雪冬天打雷我也不會更改對你的心。

    黏黏糊糊的發了一通誓後，兩個人開始接吻。

    因為是大型古裝歷史劇，現在廣電局又審核的太嚴格，建國後動物都不能成精了，kiss戲自然也不敢太多。整部劇除了朱清歡和皇帝大大有幾幕隱晦的動圖，男女主基本都是柏拉圖式的愛情，這一幕吻戲姍姍來遲，卻也是劇本中男女主為數不多的粉紅之一，不，應該稱之為血紅。

    銘郡王靠近了朱清歡，把朱清歡擁在懷裡，吻了她。

    溫臨譽一愣。

    這一幕是有特寫的，為了唯美動人，還要用旋轉的特效。鏡頭裡，銘郡王和朱清歡吻得難捨難分，固然是為了表達情感，可是他們竟然吻得特別火熱，在一部清水劇中，這樣畫面足夠火爆了。

    梁季和喬映晴出道這麼多年，拍過不少吻戲，沒有一部像眼前這麼火辣的。甚至如同一對真正的情侶一樣，溫臨譽都是見過不少風浪的導演了，竟然吞了吞口水。

    靠，這兩個人怎麼說炸就炸了！這吻得……這是在炫技嗎？

    他的神色突然興奮起來，溫臨譽是一個商人，商人就是要抓住商機，梁季和喬映晴這一幕戲，可不是能做個噱頭，這集收視率不爆就日了狗了！管他粉紅還是血紅，越熱辣越好！思及此，溫臨譽就延長了這個吻的特寫鏡頭。

    展揚皺了皺眉。

    任何一場戲中，都會有一個突出的重點。這幕戲的重點固然有這個吻，但是最重要的是對一個情節有巨大的轉折衝突。梁季和喬映晴現在這麼做，多了特寫，但顯然已經把整場戲的重點帶歪了。

    說輕點，是演的動情沒想太多，說重點，就是在故意喧賓奪主，搶鏡頭。兩個老演員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在針對顧湘！

    展揚目光落在鏡頭裡，在漫長的特寫後，終於，溫臨譽似乎想起來這部戲還有一個情節衝突，鏡頭轉到了樹叢後的沈妙身上。

    樹叢裡，美人孤零零的半蹲著，兩手抓著樹幹，指甲用力的摳緊樹皮，關節都有些泛白。仔細一看，身子似乎搖搖欲墜。

    再往上，一張蒼白的臉。

    水一樣的黑眸裡噙著淚，卻沒有掉下來，嘴唇微微顫抖，眼睛卻瞪得很大。那種神情，怎麼說呢，真的是痛苦到極致，憤怒到極致，悲哀到極致，怨恨到極致。

    很多年後，溫臨譽想起這個鏡頭，都會忍不住失神。

    他從來沒有從一個演員的眼神中看到過這麼掙扎複雜的情緒，好似根本不是演，就是真實的紀錄片。隔著鏡頭，隔著各種工業的外殼，他都能被那種悲憤感同身受，好像自己也經歷了一場背叛，發現多年的愛和信任一朝被辜負，也明白一輩子都不可能到達那個人心中的絕望。

    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鏡頭裡，那張臉像是夜色裡驀然開放的花朵，痛苦迅速滋長為養分，眼神中瘋狂淋漓極致，也美到黑夜裡都迸出艷光。

    連溫臨譽自己都不知道鏡頭在顧湘臉上停了多久，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境，直到這場戲拍完，身邊的人提醒，溫臨譽覺得眼鏡有點花，摘下眼鏡一看，才發現鏡片霧濛濛的。

    展揚笑了，顧湘理了理頭髮，腳步輕快的從樹叢中走了出來。

    她看也沒看樹下的兩人一眼。

    吻成那樣，喬映晴和梁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們以為自己在拍宮廷樹林.avi嗎？

    演藝圈裡，當然要用實力說話。這麼low，不如趁早改行演三級片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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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打臉

    展揚對顧湘比了個讚的手勢。

    顧湘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以展揚的資歷，不可能沒看出來剛才那邊的暗流，估計展巨巨也是覺得這種手段實在上不得檯面。

    顧湘本來就覺得自己上輩子是個笑話，從來沒懂梁季心裡在想啥，現在就更想不明白了。好歹也是拿過各種演技大獎的人，怎麼就會想到要用肉戲去搏出位呢？又不是剛入圈的小鮮肉，小鮮肉還要假裝矜持一下啊！

    「我天，湘湘你太有才了。」蔣莉莉撲了過來，一邊拿紙巾沾著眼淚，生怕上好的眼線暈妝，一邊道：「我都哭了，媽呀，本來就好虐，一想到be整個人都不好了。跪求編劇改結局！」

    顧湘：「……」

    這時候，喬映晴和梁季也走了過來。溫臨譽還陷在剛剛的情緒裡無法自拔，乍見男女主角走了過來，終於把自己的思維軸了回來。想著這兩人也是奉獻和犧牲了自己的形象拍了那麼大尺度的血紅戲，還是要鼓勵表揚一下的，就道：「剛才演得不錯啊。」

    喬映晴笑了，她和梁季在拍攝中是看不到顧湘的表演的，因此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這個手段是low了一點，但如今顧湘的勢頭太猛，不管怎麼說，先壓一壓她的威風，讓她收斂一下比較重要。

    顧湘沒心情注意喬映晴心裡是什麼感覺，今晚的拍攝戲份十分重，從二十五集開始，沈妙這個角色出場次數大幅度增加，並且都是和銘郡王、朱清歡的對手戲為主。

    剛才的對手戲，說到底也並不能稱之為對手戲。因為從頭到尾就只有一雙背影，忽略那個血紅，正面的對手台詞一個都沒有。接下來的戲卻不一樣。

    顧湘難得的看了一眼本子。

    溫臨譽先把顧湘和喬映晴的戲集中在一起，因為都是夜戲。

    下一幕戲是沈妙在捉姦成功後，並沒有當場揭發這對真愛狗情侶，因為她還是深愛著自己的丈夫。認為「都是你這個不要臉的德芙婊勾引我男人老娘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作為在花樣作死的這條大道上越走越遠的經典女反派，沈妙的手段也無非幾種。

    言語攻擊，物理攻擊，暴擊。

    沈妙對待感情小三的手段一向都很簡單粗暴，就是打罵有加，最後一怒之下乾脆命令忠犬江夜侍衛去佔了人家的清白。這其實有點腦殘，首先朱清歡都是皇帝大大的女人了自然不存在什麼清白之身，二來也不合理，要想真的讓朱清歡永遠翻不了身，直接揭發jq不是更快捷？

    不過反派嘛，總是特別腦殘，可以理解。

    沈妙和皇后涼涼是遠方表親的關係，當初沈妙能嫁給銘郡王，皇后涼涼作為好姐妹也幫著說過一些好話。是以沈妙進宮是分分鐘的事情——陛下，涼涼召我入宮聊八卦。

    沈妙以陪皇后說話為借口，進了宮。進了宮後沒幹別的，先找人把朱清歡抓了，關到小黑屋，威脅加恐嚇。

    這幕戲是顧湘和喬映晴的對手戲，面對面的，一個囂張跋扈，一個可憐聰慧，正反兩面突出鮮明。但顧湘這段時間的表現，讓人覺得捉摸不定，老資歷影后對上靈氣新人，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表現。

    喬映晴非常非常重視這一齣戲，或許是作為女主角卻不能獨佔風頭，又或者是網路上經常把顧湘和她的美貌拿出來比較，喬映晴絕對不能讓自己輸。這一幕戲她反反覆覆練習了很多遍，包括每一個表情和動作，幾乎是全身心投入。她有信心能演好，新人有靈氣有什麼用，她有的，是多年的經驗和更多的積累。

    顧湘也很期待這一幕戲，卻不是因為對手戲的關係，而是這一幕戲裡有打耳光的戲碼。

    打耳光，歷代經典鏡頭之一。情侶必有，狗血必有，撕逼必有，爆發必有。打耳光也是一個技術活，打要打的精彩，挨要挨的漂亮。

    顧湘剛剛離婚那段時間，因為生活窘迫，不得已重新出來接戲。但是娛樂圈裡過氣明星不如狗，只能接一下粗製濫造的家庭劇。

    國產家庭劇就算了，有深度也好，可惜她接到的都是些大型瑪麗蘇狗血劇。比如《太太的誘惑》之類，而當時的她顏值嚴重下跌，美的人都去演主角了，醜的就去演反派吧。

    反派必須要挨耳光，有一場戲顧湘記得超級清楚，她演的小三被原配抽耳光，那個演員是個三線小演員，一巴掌可以解決的事情，足足抽了十幾下。

    起初顧湘以為是自己狀態不好，後來看到那導演和工作人員的態度不對，笑嘻嘻的，似乎在故意看她笑話。再後來，她才從一個場助嘴裡得知，上頭打過招呼的。誰啊，喬映晴。喬映晴暗示了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做得好的話，會在微博上為這部劇做宣傳。

    顧湘被抽的臉都腫了，剛剛流了產身體又不好，因為這事抑鬱症加重，甚至被人拍了照片發到網上。網路上有些人看到，也為她說話，覺得她混的也太淒慘了些，然後喬映晴就在一個訪談裡被問到了對此事有什麼看法。

    顧湘記得喬映晴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喬映晴說：「我認為演員應該有自己的職業操守，挨耳光也罷，危險戲也好，都要給觀眾呈現出最好的狀態。如果一個演員不能接受這些，只能說是不專業。」

    因為這段話，顧湘立刻成了眾矢之的，從受害者變成了「不專業的演員」。喬映晴話說的冠冕堂皇，卻忘記了她每次拍動作戲的時候，都是用的替身。

    顧湘放下本子，活動了一下手關節。展揚看到，奇怪道：「手酸？」

    「在練習。」顧湘笑了笑：「下場戲是打耳光。」

    展揚也笑了，大約以為她在開玩笑，挑了一下眉：「用力點。」

    「當然。」顧湘捋了一下頭髮。

    下場戲很快開始了。

    梁季和展揚坐在溫臨譽後面，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顧湘和主角們對戲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現場氣氛非常緊張的感覺。但是和配角們對戲的時候，這種感覺又完全消失了。溫臨譽把它稱之為：美妙的化學反應。

    化學反應開始了。

    小黑屋裡，女子釵環琳琅，容顏精緻，端坐在屋裡。不得不說，沈妙的角色由顧湘演出來，雖然囂張狂妄，卻是十足的正室范兒。

    朱清歡被婢女帶到了沈妙面前，她尚且有些困惑，本著謹慎的心給顧湘行了禮。

    婢女退了下去。

    「朱清歡。」沈妙站起身來。

    朱清歡不動。

    「朱昭容。」沈妙走到了對方面前。

    朱清歡抬頭。

    「賤人！」沈妙揚起了手。

    「啪」的一巴掌，清脆的響聲把片場的人都驚呆了。

    展揚正在喝水，「噗」的一口水全噴出來。

    溫臨譽傻了，唐銳傻了，蔣莉莉傻了，魏坤傻了，梁季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喬映晴臉上漸漸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左臉迅速紅腫，模樣瞬間慘不忍睹。

    始作俑者卻毫無察覺，入戲入得渾然天成。只見沈妙美目一瞪，眉毛一揚，語氣十足的驕縱狂妄：「不知廉恥的賤人，本王妃的夫君，也是你能覬覦？今日就教你明白，什麼叫做婦德女誡！」

    「啪」的一下，又是乾脆利落的一巴掌。

    溫臨譽被那響聲打的心中一個囉嗦，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捨不得喊停啊！

    演的太好啊！

    打臉都打的這麼漂亮，這哪是化學反應，這他媽是化學事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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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洗手間のBOY

    連續的兩個巴掌之後，喬映晴整個人都懵逼了。

    直到溫臨譽終於人道的喊了卡，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梁季，他立刻衝到顧湘面前，怒視著顧湘：「你幹什麼？」

    「我怎麼了？」顧湘傻乎乎的看著他。

    「你……」喬映晴的眼淚一下子都湧了出來。

    顧湘蹲了下去，看著喬映晴，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喬姐，我是斷掌，剛才打得你有點疼吧。」

    哪是斷掌吧，那是熊掌吧。眾人心裡默默道，喬映晴的那張臉簡直不忍說了，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不過最讓人詫異的還是顧湘的舉動。

    「你怎麼真打？有沒有演過戲啊！」梁季口氣很沖，他平時神情冷漠，發起火來的時候還是很嚇人的。

    不過顧湘一點都沒被他的情緒引導，她低下頭連連道歉說：「不好意思啊，我沒演過戲，就跑過一次龍套，不知道不能真打的。原來這是不能真打的嗎？」

    梁季有一瞬間的語塞，顧湘的話抵的他啞口無言，的確，人家的確是第一次拍戲，新人小白一個。他們這些對戲的老演員，刻意不對顧湘做引導就是為了讓她出醜，結果這麼久以來，顧湘一點岔子都沒出過。要不是知道她是華森的新人，梁季甚至會以為這是個拍戲多年的老演員。

    演技流暢，對業務也很熟悉，要說這點常識都沒有，問狗狗都不信。

    顧湘就是在針對喬映晴。

    喬映晴捂著臉，這是突發狀況，大晚上的也沒有冰袋。顧湘那一巴掌確實下手下的太重了，疼的她直抽冷氣。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喬映晴道：「湘湘，你下手怎麼那麼重……」

    「湘湘每次下手都沒個輕重。」文靜已經趕過來了，聽到喬映晴的話立刻道：「每次和我扳手勁都扳得我手疼，有次還脫了臼。喬小姐千萬不要在意啊。」

    扳手勁脫臼……顧湘斜眼，她是大力水手麼？要編理由也請走心一下啊經紀人小姐！

    「真的好疼……」喬映晴這回真本色出演了，又疼又氣，捂著臉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顧湘有點為難的看著她，彷彿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為難的不只是她，溫臨譽也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禿頭。

    顧湘剛才演的太生動太形象了，作為這幕戲的雙主角之一，演的不要太好，就是喬映晴的表演有些生硬，也許是被顧湘一巴掌扇懵逼了，整個人都顯得非常弱勢。但是這種弱勢又不能激起觀眾的同情，總之……又淪為背景板了。

    可要是再來一遍，那臉還能行麼？而且顧湘萬一又一巴掌扇過去把人扇懵逼了怎麼辦？

    思考了許久，溫臨譽才一咬牙，道：「剛才那條，過了！」

    喬映晴徹底呆了。

    她知道自己剛才發揮的不好，作為事事都要考慮主角的導演來說，不是應該第一時間維護她嗎？怎麼就過了？那幕戲播出去是什麼效果，喬映晴心知肚明。

    她委屈極了，道：「湘湘，你從來沒看過電視麼，打臉都不會真打的……」她這麼說話的時候，周圍已經有工作人員偷偷開始用手機拍照了。

    「我不知道。」顧湘卻突然收起了自己歉意的神情，她道：「我認為演員應該有自己的職業操守，挨耳光也罷，危險戲也好，都要給觀眾呈現出最好的狀態。如果一個演員不能接受這些，只能說是不專業。我為我剛才下手重了向你道歉，但是你的言論我不認同。」

    她說這話的時候，未曾卸妝，頂著華麗的妝容，眼妝上挑，氣勢咄咄逼人，渾身散發著正義的光芒。

    就讓這個小婊砸被自己的話打臉吧，這種拿對方的話來堵對方的感覺不要太酸爽！

    「說得好！」唐銳唯恐天下不亂的「啪啪啪」鼓起掌來，他笑著看了顧湘一眼：「不錯，新人有這個資質，能說這番話，思想境界很高啊。顧小姐，看好你哦。」

    梁季和喬映晴都愣了。這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真是不要臉啊。可是顧湘是個新人能隨便說話，老演員卻不能說錯話，難道要說：我就是不專業就是不能碰我一根手指頭嗎？

    喬映晴吃了個大虧，片場的人在聽到顧湘那番話後，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卻再也沒有指責顧湘的了。

    溫臨譽對演員之間的明爭暗鬥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他覺得很不理解。喬映晴好好地一個老演員，有必要每次和新人計較嗎？雖然這新人資質是不錯，可是現在兩人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啊。

    不管眾人怎麼想，這場戲都是拍完了。喬映晴什麼話都沒說，腫著臉去了休息室。顧湘毫無心理壓力，在等下一場戲的時候去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還沒走出去，就被人拉到了男洗手間。

    演員們有專用的洗手間，今晚收工的走了後，就只有幾個人。顧湘雙手抱肩，看著眼前的梁季。

    「梁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梁季緊緊盯著面前的女人。

    她長得真的很好看，大概屬於天生就該出現在螢幕上的女人，上鏡也美，真人也美，美的五官不必化妝就能秒殺一片。

    她性格也很溫柔，在片場和蔣莉莉魏坤也能聊到一起。聽說她懂的不少，對演戲也有很多心得，沒有新人的莽撞，也不會故意巴結人。

    這麼一個眾人都說好的女人，在面對他和喬映晴的時候，卻有明顯的敵意。比如現在，顧湘眼中的冷意幾乎沒有絲毫掩飾，似乎還夾雜著一些厭惡。

    厭惡？

    不知道為什麼，梁季對顧湘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種感覺說不上好還是糟糕，但是會讓他更煩躁。他警告道：「不要招惹喬映晴。」

    顧湘冷笑一聲，上輩子到這輩子，喬映晴都是梁季的心尖子。甚至不惜自毀形象來警告一個新人，該說是她從前不自量力去拆散這對真愛嗎？為什麼現在想起來覺得可悲又可笑。

    也許是她的冷笑激怒了梁季，梁季狠狠握住她的肩膀，又重複了一遍：「新人，娛樂圈水太深，不要以為自己很了不得。喬映晴脾氣好，不代表我脾氣好。」

    「梁先生。」顧湘把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拿開，冷道：「我只是在按劇本拍戲，劇本上有什麼動作，我就做什麼動作。你要是對劇本不滿，可以要求編劇改戲。」

    「你和喬小姐是什麼關係我管不著，我也沒有針對誰。我們只是在演戲，我們演的戲，我是正室，她是小三，僅此而已。而你，會不會入戲太深了？」

    她眼神輕蔑，語氣嘲諷，直教梁季氣的臉色發白。

    「你……」他正要說話，卻見衛生間的隔斷門「砰」的一聲被人踢開了，展揚從裡面走了出來。

    「好吵。」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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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好吵。」

    顧湘：「……」

    展巨巨步履從容，神態平靜，廁所裡都能走出t台秀的感覺，不緊不慢的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梁季也沒料到展揚居然到現在都沒走，展揚每次的戲份又少，三天能把整部戲的戲份拍完。但是不知道為毛拍這部戲基本上是天天蹲片場，也不嫌造型麻煩。現在他還穿著黑色的侍衛裝，腰瘦腿長的，和現代化的洗手間風格完全不搭。

    他擦乾淨手，從顧湘和梁季中間穿過，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問顧湘：「下場有台詞，跟我對下台詞。」

    展揚這個人，從顧湘這輩子真實接觸以來，一直都是很溫和的。他的態度非常禮貌而且性格很好，沒有大牌脾氣，是一個讓人感到很舒服的人。顧湘有時候都會很奇怪，展揚接拍的電影角色個性都很鮮明強烈，但是現實生活中卻完全是一個治癒系暖男。

    但是剛才這句話，展揚難得的用了命令語氣的祈使句。話雖然是對顧湘說的，眼睛卻是看著梁季。

    他本來就是模特身材，梁季一八零的身高在展揚面前還是矮了半頭，有時候高度就決定了氣勢，加上展巨巨從來就不是一個缺乏氣場的人。

    不得不說實力派的演技確實很牛掰，顧湘有一瞬間都被展揚的神情鎮住了。梁季剛才是來警告顧湘的，展揚這態度，明顯就是在警告梁季。

    展揚看了一眼梁季：「說完了嗎？」

    「走吧。」不等梁季回答，顧湘就先出了洗手間：「抓緊時間。」

    展揚沒再看梁季一眼，跟著顧湘出了門。

    梁季一個人落在洗手間，不止有被展揚打斷的惱怒，不知道為什麼，展揚維護顧湘的姿態，讓他覺得礙眼極了。彷彿這本來是不應該出現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心情從何而來，但是這一刻，一種深深的恥辱感席捲了他。

    顧湘走出洗手間，看向展揚，笑了：「剛才謝謝你。」

    展揚伸出手，卻在她頭上方停住，隨即收回來，道：「不用客氣。」

    「其實我很奇怪，」顧湘走在他身邊：「好像你總是幫我，為什麼？」

    從開始到現在，展揚算是幫過她許多事情，雖然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於一個新人來說，絕對是能影響整個職業生涯的大事。如果現在的顧湘真的是個新人，恐怕展揚在她心中都不亞於恩人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和壞，展揚圖什麼？他的人品是很好，但是做事低調，為了新人警告主角，顧湘還不認為自己和展揚有這麼好的交情。至於是想泡她，那就更不可能了。

    「其實……」展揚沉吟了一下，正要開口。

    「湘湘，溫導讓你過去！」文靜小跑著過來喊她。

    展揚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等顧湘和溫臨譽把下場戲要交代的事情談完，展揚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再拍玩這幕戲，這周的戲份都已經完畢了，等下周播出看效果如何。

    這幾天拍攝都拍攝的很晚，顧湘也很疲憊，結束拍攝後的兩天，都在補眠。睡眠不好，非常影響接下來的拍攝。文靜推了公司的一些活動，讓她安心休息。

    但是預告片還是在週一的晚上出來了。

    下集預告一共只有二十來秒。為了製造十分的衝突，有銘郡王和朱清歡的血紅戲在前，又有沈妙怒揍朱清歡的臉，最後的結尾是朱清歡吩咐侍衛江夜：「我要她的命！」

    這一集預告一出來，網上立馬又爆了。其一有血紅，其二展巨巨又要出來打醬油了，其三，女主和女配終於要有對手戲了！

    二十多集看下來，觀眾對喬映晴的演技也有所肯定，本來喬映晴發揮的也不錯，奈何中途突然殺出了個顧湘。

    娛樂圈裡已經很多年沒有遇到過這麼有靈氣的新人了，溫臨譽在每次訪談的時候都毫不吝惜對顧湘的誇讚，讚她：「有演技。有靈感。演技自然。能夠融入角色。」反正就是個全能藝人。其中固然有唐銳的關係，可顧湘是什麼水平，大家都能看得出來。

    每一部劇都能捧紅一些人，但是這一次，顧湘作為一個新人反派，竟然也能把觀眾的眼光也拉過來，不靠炒作只憑實力，不得不說也是有一些本事的。

    她不炒作，不代表別人不炒作。原著裡本來沈妙的角色是沒有什麼粉絲的，可在劇中，沈妙這個角色竟然也爭取了一批粉絲。微博上成天有各種劇評家點評，並且做出假設，這兩個角色在對手戲的時候，發揮起來誰更出色一些？

    但前面二十多集都沒有正面對手戲，這一次正面對手戲來了。於是清歡黨和沈妙黨也蠢蠢欲動，準備撕好大一場逼。

    週三的晚上，晚自習老師不在，教室裡依舊如往常一般熱熱鬧鬧的。

    「啊好無聊好想回去看電視。」杜雨趴在作業本上，按圓珠筆的頭頭玩兒：「今晚展巨巨出場，開心。」

    「有對手戲。」小敏道：「朱清歡要被虐了，哦多克。」

    「被虐就被虐唄，」杜雨滿不在乎道：「反正她也三觀不正，有本事挖牆腳就要有本事經得起打擊。」杜雨顯然是個沈妙黨，毫不猶豫的道。

    「我靠，你才是三觀不正吧。」小敏怒道：「朱清歡是女主角好不好？沈妙性格那麼惡毒，必須be好嗎？」

    「沈妙哪裡惡毒了？」杜雨反駁：「被搶了男人還不許反擊，誰該規規矩矩當包子？朱清歡挨打怎麼了？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賤人就是矯情。」

    「喂，你這是什麼話？」小敏丟開練習冊，怒視杜雨。

    好友反目撕逼為哪般？一般都是站隊的錯。

    眼看兩人就要大吵一架，突然看到班主任的臉出現在窗戶後面，兩人立即噤聲，但表情還是氣鼓鼓的。

    杜雨把借給小敏的橡皮擦一把奪了回來。

    靠靠靠，本命問題根本不能忍。與其說她是沈妙黨，倒不如說她是顧湘黨。顧湘多漂亮啊，演技又好，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總能抓住杜雨的目光。存在感太強了，杜雨覺得，她要成為巨星，不過是時間問題。

    拿實力說話唄，反正還有一個小時就能回去看直播了。

    虐死丫的，她想。

    她是這麼想的，但是沒想到播出的效果比她想像的勁爆一百倍。

    兩個字形容吧，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