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姑涼]嬌滿甜園《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書名】：嬌滿甜園

【作者】：貳姑涼

【內容簡介】：

　　對於林小滿來說，一切都是虛的，能填飽肚皮才是真的。為了以後的幸福，勢要努力把錢賺。

為了一口餓

第一章 初到

　　初夏，即將下山的太陽，昏黃的像一個鹹鴨蛋黃掛在遠處的山頂上，遲遲不肯落下！

　　那太陽的餘光照在人身上，卻一點也不覺得炎熱。已經傍晚的風，吹動身邊田裡那綠油油的秧苗，秧苗像水面的波浪一樣起伏晃動，一股新鮮的泥土腥氣從田裡隨著風散發出來，卻不會讓人覺得難聞。

　　水田遠處的村莊裡，零零落落的能看見幾戶茅草屋和土胚屋的房頂上，已經開始出現了炊煙。

　　本在田裡辛勤勞作的男人們，背著鋤頭，也都陸陸續續的往回走。遇到相熟的人，也有停下來聊一下天氣，田裡的活計和一些家常。更多的是低頭往回趕的，畢竟一天才吃兩餐食，對於在田裡幹了一天的活人，總想早點回去吃上一口熱乎乎的飯菜，填飽肚皮。

　　林滿一動不動的坐在水田的梗邊，已經面無表情的從早上發呆到現在，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心裡似那熱油鍋被水濺到一般，炸開沸騰的難以平靜。

　　「小傻子，哭鼻子，看招，哈哈哈……！」一塊爛泥隨著一聲童音的落下，打在林滿的後背上。讓她本來雖然打滿了補丁，卻洗的發白乾淨的衣服上沾了好大一塊泥土。

　　小孩子的力氣有限，加上又是從田裡挖出來的爛泥，畢竟潮濕，打在人身上，林滿並不覺得有多疼。

　　可是，這也不代表有人能在自己頭上隨便動土。正鬱悶的沒處發洩的林滿，拉下臉，滿眼惡狠狠的表情，轉過頭朝那丟她泥塊的小孩子瞪去。

　　只見田埂的另一邊，站著一個胖乎乎，身穿褐色細麻布短打，梳著垂髻的男孩。他正彎腰在田裡挖泥，準備想再朝林滿丟過去。

　　他的身邊還站著倆個男孩，一個六七歲的模樣，另外一個卻差不多快十歲左右。只是，很明顯看的出來，這倆個男孩家裡應該不怎麼富裕。

　　小的那個男孩穿的衣服又大又寬，衣服上還打滿了補丁。大的那個男孩身上那件衣服，雖然沒有補丁，卻明顯小了那麼一號，穿在他身上有點說不出的滑稽。

　　他們也在彎腰幫那胖男孩挖泥塊，抬眼間，卻正好看到林滿一臉凶惡的眼神瞪過來的模樣。倆人手不僅一抖，居然把準備遞給那胖男孩的泥塊掉在了田埂上。

　　從前，林小滿被趙金寶欺負了以後，都會哭著跑回家的。反正她是個小傻子，就算回家了大人知道她被欺負了，也說不清楚到底誰欺負了她，基本就會不了了之。

　　所以，他們才敢幫著趙金寶。本以為，這次她也會哭著跑回家，卻不想居然這麼惡狠狠的看過來，把本就心虛的倆個小孩子嚇了一大跳。

　　趙金寶見同伴居然扔了手裡的泥塊，本來裂開笑的嘴巴頓時耷拉了下來。滿臉不高興的說道：「林家文，潘小牛，你們幹嗎？想跟那小傻子一樣挨打是不是？」

　　話音未落，只見一大塊泥土呼嘯的從他的耳邊飛過，只差那麼一點點距離，就能正中他的臉。林滿暗暗可惜，這具身體實在還太小，使不出多大的力氣，能把泥塊扔出去就不錯了！

　　那趙金寶呆楞了片刻，回過頭，剛好又看見林小滿一手抓著一把泥土朝他們衝過來。

　　趙金寶「嗷」的一嗓子，拔腿就跑，邊跑邊驚叫道：「小傻子發瘋了！小傻子發瘋了……！」然後也顧不上自己站在田埂上，跌跌撞撞的逃跑時不小心就掉進了滿是泥水的田裡，本來乾淨的細麻布衣服滾了一身的泥。

　　只是他餘光看到林小滿並沒有因為他的跌倒而停下腳步，手裡的泥塊也一塊接著一塊的飛奔而來，他哪還敢耍潑，一邊嗷嗷的叫著，一邊連滾帶爬的跑了。

　　旁邊的林家文和潘小牛見狀，也驚恐的連連往後退去，跟著趙金寶跑了。

　　林滿看到那幾個小兔崽子跑的沒影了，才朝秧田裡吐了口口水，順手也扔了手裡的泥塊。然後抬起手臂蹭了蹭自己的嘴角，剛才為了挖田裡頭的爛泥，自己的嘴角上可被沾上了不少泥水。

　　這幾個小兔崽子，幸好跑的快。要不，她肯定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只是林滿在心裡得意了沒多久，就想起了自己的現狀，不由渾身一軟，一屁股跌坐在那沾滿爛泥的田埂上。

　　一臉苦笑，自言自語道：「林滿啊林滿，你到底長不長腦子的？這麼大個人了，居然為了打跑了三個小屁孩子而沾沾自喜？卻不想想自己如今該怎麼辦？如何才能回去？」

　　低頭看了看自己縮了水的小身板，不由悲從中來。從前的自己雖然不是大饅頭，至少還是小籠包啊！如今卻似一塊搓衣板，前平後平。

　　想著自己今天出來的那間茅草屋，她很懷疑，自己能不能營養充足，然後安然的發育良好的變回原來的模樣。

　　林滿發散的神思維，從自責自己，到感嘆家裡的條件不好，再到為她未來的身材深深地憂傷，她正再三的嘆氣時，遠處一個梳著倆個羊角辮的小女孩朝自己一邊飛奔過來一邊著急擔憂的喊道：「小滿，小滿，你要不要緊？」

　　立春看著遠處渾身被泥土裹的跟只泥猴一般的四妹，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都怪她，早上去河邊洗衣服，怕小滿不小心掉河裡，就沒帶她去，讓她一個人待家裡。洗完衣服，她以為小滿在家裡，就管自己去後山撿柴禾去了。

　　卻不想，小滿一大早就一個人出來了！剛才看到趙富戶的寶貝兒子趙金寶一路狂奔，連嚎帶叫的喊著小傻子發瘋了，她就預感肯定是小滿出事了。

　　也顧不上那撿了一堆的柴禾，揪住跟在趙金寶屁股後面跑的大伯父家的林家文問小滿在哪裡？

　　林家文被滿臉厲色的林立春給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的說了林小滿在田埂邊。立春就朝田埂飛奔而來，自己這個四妹從小就身體不好，已經三歲了，都還不曾開口說話過。

　　母親每次看到小滿要她坐就坐，要她睡就睡的模樣，都暗暗的擦淚，轉過頭默默不語。

為了一口餓

第二章 過去

　　耳邊傳來立春擔憂的喊聲，林滿茫然的往後望去。正好看到已經奔到眼前的立春，一把拉起滿身泥坐在田埂上的林滿，一邊擦去眼中含著的淚水。

　　哽咽道：「小滿，你怎麼跑出家了？你真是嚇死大姐了！」一邊說著，一隻手卻是在林滿的身上檢查看是不是哪裡有受傷。直到檢查完，除了外面一身的泥外，並沒有其他的傷痕時，立春才抱著小滿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安慰著她。

　　之前小滿只要單獨出門，必會滿身是傷的回來。她又不會說自己被誰欺負了，每次看到她那幅模樣，母親都只是抱著她們姐弟幾個埋頭大哭。

　　看著眼前強忍著淚水，極力安撫著自己的小姑娘。林滿不知道怎麼的，一股暖流從心底流了出來。其實，這還是個小女孩，換成她那個年代，應該才剛讀一年紀。正是被父母寵愛著，捧在手心裡的年紀，可就是這樣一個應該被寵愛著的小女孩，已經擔起了家裡的所有的家務活。

　　林滿看她哭的這樣傷心，想伸出手拍拍這小姑娘的肩膀，又怕露出什麼破綻，手指動了動，強忍著肩膀上的濕潤，沒有動。

　　林立春抱著小滿哭了半響，終於忍住了眼淚，幫小滿拍打掉衣服上沾著的灰塵。也不在乎小滿痴痴呆呆的模樣，拉起她的小手，然後柔聲說道：「走，小滿，咱們回家。」

　　被林立春拉動身體，林滿才回過神來。

　　卻不知道該對這個小女孩說些什麼，難道跟她坦白說，我不是你妹妹？

　　估計到時肯定被當成妖怪，被村裡的人吊起來，活活燒死。

　　只能被動的被林立春拉著，默不出聲。立春也習慣了小滿的這副模樣，心裡暗暗下了決心，以後不管去哪，她都要帶著小滿，不再讓她被欺負。

　　一路穿過村中心，差不多快到山腳下，一間茅草屋孤零零的豎立在那裡。茅草屋外，一圈籬笆牆圍著。

　　本來應該在做飯的林陳氏，卻站那道小木板門口低頭不語，一道洪亮的聲音劃破林立春和林滿的耳膜。

　　「陳氏，你看你家小滿把我們家家文給打的。滿身的泥灰不說，身上、腿上還都是一塊塊的烏青。把你家小滿叫出來，你這個當娘的不好好管教孩子，我這個大伯母幫你管教。」林趙氏一臉凶狠的說道。

　　她手裡拉著的，正是之前欺負林小滿的三個男孩裡年紀最大的那個林家文。

　　林家文低著腦袋，眼珠子亂轉，看樣子林立春和林小滿她們還沒回來。

　　他剛才跑回家後，就滿心懊悔了，因為，身上這件衣服可是家裡唯一一件沒補丁的，平時他娘都不捨得給他穿。今天難得鬆口給他穿，就沾了一身的泥漿，不被雞毛撢子伺候才怪呢！

　　還沒等他想退出家門，就被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林趙氏看了個正著。

　　見他這副模樣，頓時聲調往上拔高了八度。

　　「你這死崽子，第一天給你穿好衣服，你就這樣遭禁？看我不打死你個討債鬼！」一邊罵一邊眼睛四處一掃，拿起之前掃庭院的掃帚就一掃帚對準林家文丟了過去。

　　林家文看到丟過來的掃帚，心一慌，嚇得腳一軟，便跌坐在地上。剛才被林立春和林小滿嚇到再加上如今他娘吃人一般的模樣，那還忍得住，大聲的哭起來。

　　林黃氏正在裡屋拿著繡繃一邊指點林彩雲刺繡，一邊手下的針線不停的上下翻飛著。被突然而來的一嗓子，倆個人嚇的手一抖，針一歪，就扎到了各自的手指頭上。

　　林黃氏趕緊把手裡的繡活拿開，把手指頭含在嘴裡。這可是在鎮上的繡房裡佘來的綢布，一旦染了血，繡房可不會再收。到時，可不要自己出錢買下這塊綢布了。

　　想到這，林黃氏用力把凳子一踢站起來，挪動小腳打開房門，朝外吼道：「老娘還沒死呢！嚎什麼嚎？」

　　林趙氏聽到婆婆罵聲，頓時聲調低了下來。上前一把擰住林家文的耳朵就往自己屋裡拽，要是婆婆看到家文把身上那衣服給遭禁了，指不定要怎麼擠兌她呢！

　　林家文卻害怕的緊，看到奶奶出來了，連忙朝林黃氏喊救命。

　　「老大家的，你這是要干嗎？家文怎麼說也是我孫子，我們老倆口還沒死呢，你當著我面就敢下這狠手，要是我們不在了，你還想打死他不成？」林黃氏朝自己的大媳婦看了一眼，過去一把扯過林家文。稀鬆的眉毛下，兩隻三角眼耷拉著。

　　「家文，你說，到底闖了什麼禍？」林黃氏瞄了一下林家文那身沾滿了泥灰的衣服，心裡冷哼道，老大家把這件衣服當成個寶，她可一點都不稀罕。

　　林家文看這次要被打，眼珠子一轉，便擦了擦眼淚水，哽咽道：「林……林小滿打我，嗚嗚嗚……！」

　　「啥？」林黃氏和林趙氏異口同聲的問道。

　　林家文見謊話已經說出口，再加上今天那林小滿確實凶狠的很，就定了定神，大聲的說道：「剛才林小滿拿田裡的泥塊打我，還打了趙富戶家的趙金寶。我看她像是發瘋了，就趕緊的跑回來了！」

　　林趙氏聽了自己兒子這般說，想到那幾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三弟媳，頓時血往腦袋上湧，怒火蹭蹭的暴漲。

　　「這個掃把星，害了三弟不說，還想讓她們家的小掃把星來禍害我兒子。」也顧不得林家文被林黃氏拉著，一把拖過林家文，就朝林小滿家奔去。

　　林黃氏卻撇了撇嘴，老三家那個傻閨女才多大？而且一向都是她被人欺負的份，哪可能欺負得了人高馬大的林家文。

　　不過，跟老三家的相比，她更傾向老大家的。誰讓她和老頭子以後的養老送終可都得靠大兒子。

　　「娘，大嫂這樣去，三嫂會不會吃虧呀？」從剛才被嚇了一大跳，紮了手指頭的林彩雲依靠在門扉旁，弱弱的說了一句。

　　林黃氏三角眼一瞪，對自己這小女兒說道：「虧什麼虧，自己管教不好，怪得了誰？還不趕緊進去繡你的嫁妝。」把林彩雲手一拉，「砰」一下關上了房門。

為了一口餓

第三章 妯娌

　　靠左邊四房家的窗戶本來也打開了一條縫，聽到院子裡的人走了精光，就悄悄地把窗戶掩好。

　　這是四房的小林黃氏，她是林黃氏娘家的侄女，嫁過來二年，剛懷孕五個月。林黃氏就免了她的家務活，家裡的事情讓老大家和老二家的輪流幹。

　　林趙氏和林宋氏再不想幹，也沒辦法。只是暗恨，當初自己懷孕時，可從沒這樣當大老爺一樣的供起來不干活。少幹一點，婆婆都能把地罵出一個洞來。

　　今天該輪到林趙氏做飯，如今她甩手拖著她兒子出去了！林黃氏卻一點也沒想去廚房看看，自家大兒媳婦是不是把飯菜做好了！

　　小林黃氏自從懷孕後，鼻子就靈敏的很，剛才大嫂一出來，她就知道大嫂啥也沒做呢！因為一點飯菜香都沒有，她可不想出去提醒，雖然林黃氏心疼自己是她親侄女，對她照顧一點，但是沒人做的情況下，自己女兒和侄女，肯定吃虧的是她這個當侄女的，到時被林黃氏抓著去幹活就不值當了。

　　想到這，看樣子今天的晚飯不知道幾時才能吃到，小林黃氏從枕頭底下翻出一個牛皮紙包，打開來，裡面是一塊塊酥糖。不管怎麼說，自己先吃點酥糖墊墊肚皮才好。

　　而林趙氏氣沖沖的拉著林家文在林小滿家叫囂，讓林陳氏把林小滿給交出來。

　　林陳氏聽完林趙氏的話，只是抬起頭來對她說了一句：「我們家小滿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然後準備轉過身，回去做晚飯了。今天的晚飯還不知道孩子們夠不夠吃，看樣子晚上自己少吃一點，或者不吃，讓孩子們先吃了再說。

　　林趙氏一看陳氏這副模樣，頓時鼻子都氣歪了！合計著這陳氏是把她當猴子耍把戲一般來看呀？看到轉過身的陳氏，林趙氏一把上前拉住陳氏的臂膀，然後用力一扯，把陳氏給扯翻在地上。

　　然後指著陳氏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個掃把星，別給臉不要臉，給你三分顏色，你居然還把架子擺上了！今天要不給我個交代，我就砸了你家的鍋，拆了你家的房。」

　　陳氏被扯翻在地上時，手磨蹭在佈滿小石子的路上，雖然隔著一層布，手臂上卻還是被擦破一片皮，血頓時從袖子的布料上洇了開來。

　　林立春拖著林小滿撲在陳氏前面，立春看著自己娘親受傷的手臂，對林趙氏尖聲喊道：「大伯母憑什麼打我母親？明明是林家文跟趙金寶合夥打了我們家小滿。」

　　林趙氏看到陳氏流血的手臂，頓時心裡一虛，再看到跟在林立春身後的林小滿一身泥土時就知道，是自家的兔崽子講了謊話。

　　只是，就這樣被一個小輩質問，她的臉面可往哪裡放？

　　「立春，你一個小姑娘家家，嘴巴怎麼這麼利？你娘就是這樣教你對待家裡的長輩的？就這牙尖嘴利的模樣，以後還怎麼找婆家？」林趙氏幾句話就把林立春塑造成一個潑辣對長輩不敬的形象，立春聽了氣的滿臉通紅，渾身直發抖，嘴巴動了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大伯母說的這幾句話，實在太誅心。她已經七歲了，自然知道什麼是婆家。如果她回嘴，就會被大伯母說想找婆家了，以後她還怎麼有臉在村子裡待？

　　林小滿冷眼看林趙氏，這老娘們說話太過惡毒，要不是自己不方便突然開口說話，真想上前噴她一臉口水。

　　只是這想法才一閃而過，身後就撲過來一對姐妹花，一左一右的護著陳氏和林小滿。

　　「大伯母，你是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嗎？」林立夏雖然才五歲，卻是口齒伶俐的很。

　　而林穀雨雖然一聲不響，手上捏著的鐮刀卻是舉在胸前，眼睛死死的盯著林趙氏。

　　林趙氏對這幾個小屁孩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她看到林穀雨手上的鐮刀，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慌張。如果，一個不小心，自己被小孩子割到，不管是傷到哪，那也是她做大人倒霉。說出去，誰會相信一個小孩子會故意傷人，還是在她找上人家門口。

　　想到這，暗暗嚥了口口水，嘴裡語氣軟了下來，說道：「立夏，你看你說的。我哪會是這樣的人呀！哎呀，三弟媳，你看，天都那麼黑了，我可還要回家做飯呢！就不跟你們說了，兔崽子，還不快走。」說完，林趙氏拉著林家文就往家裡一路小跑。

　　看著大伯母跑了，幾個孩子連忙轉過身扶起陳氏。陳氏本就體弱，被林趙氏狠狠摜在地上，早就眼冒金星。現在血又流個不停，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立春和穀雨一人一邊扶著陳氏往家去，讓立夏帶林小滿下去洗漱乾淨。

　　立夏看到一身泥漿的小滿，嘴巴裡嘟囔著，真是麻煩。卻手腳不挺，拉過小滿，拿起放在臉盆架上的乾毛巾，對著小滿就是一陣撲打。

　　抽在身上，真真是疼死了！林小滿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剛才別人的泥土沒打疼，卻被自己這身體的姐姐這真叫一頓好抽。

　　立夏看被自己撲打過後，乾淨了許多的林小滿，然後舀旁邊水缸裡的水，把毛巾浸在水裡搓洗乾淨。拿起毛巾準備給小妹擦臉，卻見林小滿頭一偏，避過了她伸過來的手。

　　立夏呆了呆，正想上前一點，再給林小滿擦臉，卻見小妹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毛巾，然後胡亂的在臉上一頓擦。

　　這個舉動真正是驚嚇到了立夏，一邊尖叫著：「大姐，快過來呀！」一邊抓著林小滿的肩膀又哭又笑道：「小妹，你不傻了？」

　　林小滿在心底暗暗又翻了個白眼，你才傻呢！你全家都傻！

　　立春正在給陳氏的手臂上上藥，聽到隔壁立夏的尖叫聲，心一拎。以為小滿身上有什麼之前她沒檢查到的傷痕，連忙讓穀雨先幫娘上藥，自己急忙的跑到廚房間。

　　卻只看到立夏抓著小滿的肩膀，又哭又笑的。看小滿衣服整齊的模樣，心裡頓時鬆了口氣。接著她就皺起眉頭，轉過頭對著立夏問道：「三妹，你幹嗎呢？一驚一咋，又哭又笑的。」

為了一口餓

第四章 雙生

　　「大姐，剛才小妹自己拿毛巾擦臉了哦！你看，你看，毛巾還在她的手上。」立夏連忙擦了擦眼中的淚水，開心的對立春說道。

　　立春一聽，眼睛轉而盯著小滿手裡的毛巾，頓時也跟著開心道：「是真的，看來小妹慢慢要好了！小妹，我是大姐，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林小滿看著眼前兩個小姑娘又哭又笑，開心的模樣，心裡頓時尷尬的要命，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她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心理成熟的大人，讓她就這樣站著，讓一個才六七歲的小孩子給自己擦臉，她怎麼也過不了自己心理那關。

　　所以剛才腦袋一熱，就一把搶過了立夏手裡的毛巾自己洗臉了。卻沒想到，就這樣一個舉動，就引得她們激動不已。

　　不過，她們這般認為，也正好幫她找到一個藉口，讓她可以慢慢正常起來的理由。只是，她暗暗叮囑自己，再也不能有突然的行為了，避免她們懷疑。

　　立春和立夏高興了一陣子，卻見林小滿還是一臉茫然的握著毛巾不動。頓時喜悅的心情褪去了一點點，不過，現在小妹既然能有反應，總有能好的時候。

　　「三妹，你帶小妹到大弟那裡去。記得別吵到大弟，還有記得給他和小妹喂藥。」立春想到娘的手臂受了傷，晚飯肯定沒辦法做了！自己得去幫忙做飯，要不晚上大家都要餓肚子了。

　　「哎，知道了，大姐！」立夏輕快的應道。因為林小滿這一個無意的舉動，剛才被大伯母破壞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林小滿被拉著走到茅草屋的內間，只覺得一屋子的藥味瀰漫整個房間。

　　一個瘦弱的小身板躺在一張窄窄的門板床上，那門板下壘了幾塊石頭，讓門板離地面大概有一尺來高。門板上鋪了一層薄薄的稻草，稻草上鋪著一張蘆葦蓆子。

　　立夏放開林小滿的手，讓她坐在那張門板床尾。然後上前摸了摸大弟的額頭，輕輕呼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發熱。大弟和小妹是雙胞胎，因為三年前，爹爹戰死的消息讓母親受了打擊早產，導致了小妹到現在還不會講話也不搭理人。而大弟卻是體弱多病，動不動就生病發熱。家裡為了給大弟治病，可以說是到處借前度日了！現在，只要大弟不生病，那就代表著家裡不用再為到哪借錢而煩惱了。

　　林小滿坐在床尾處，低頭瞄了一眼那張不是門板的床，然後再看了看那床上的小男孩，真真是皮包骨頭。但是依稀從那巴掌大的小臉上還能看出，這是一個清秀的男孩。只是太瘦，導致額骨有點凸出，眼睛雖然閉著，卻也能感覺出，他有雙大眼睛。眉毛卻好似營養不良一般，顯得黃黃得，很稀少。嘴唇有點泛白起皮，應該是缺水的現象。

　　昨天，睜開眼的剎那，林小滿以為自己在做夢。如今想來，這具身體的原主，應該是跟這床上的小男孩一樣身體虛弱，挨不過又病又餓，一命嗚呼了！

　　而她，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一縷幽魂，莫名其妙的附在了這個短命的小姑娘身上。

　　看著頭頂上的茅草，想著早上林立春端給她的那碗能當鏡子一樣稀的米湯水，林小滿就感覺到前景是一片灰暗。人家不求穿越神馬公主啊小姐啊的身上，至少能讓她有口飽飯吃啊！

　　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霉，穿到一個餓死的人身上。而她會不會也跟那原主一樣，挨不過又凍又餓，然後再次一命呼嗚？

　　林小滿在心底一陣哀嚎，她可不想餓死啊！說起餓，早上就喝了那麼一碗清澈的米湯水，早就餓了，肚子彷彿感應到她的想法，跟著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林小滿正想偷偷的舉手安撫一下自己餓的前心貼後背的胃時，「小妹，來，把這藥喝了！喝了，你的身體就會好了哦！」立夏捧著一碗烏漆麻黑的東西遞到林小滿的嘴邊，哄道。

　　剛才她已經把大弟的藥給喂好了，現在再把小妹的藥喂好後，就能去後山把之前大姐撿的柴禾拖回來。也不知道大姐丟在山後那些柴禾，會不會被人撿去。

　　林小滿瞪著眼前的那隻裡面烏漆麻黑不知道是什麼的藥碗，碗裡還冒著一股怪味，隨著怪味散發在空氣中，變成濃濃的中藥味道復又鑽入鼻間，讓人一聞就想反胃。本就餓的肚子泛酸水，再聞到這中藥味道，林小滿再也淡定不了，用力一推，就跑了出去，蹲在門口大口大口的吐酸水。

　　立夏根本沒想到小妹居然會推她，「咣當」一下，那盛著中藥的碗掉在了地上，碗磕在地上，頓時摔成了兩瓣。看到家裡這唯一一個不帶缺口的好碗，就這樣摔壞了，立夏頓時傻眼了，然後就大哭了起來，畢竟她再懂事，她也只是個才六歲的孩子。

　　立春回來，把小妹的情況說給陳氏聽，陳氏聽了立春的話，心裡卻沒有一絲高興的。之前大夫說小滿只要吃藥就會變好的，但是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整整三年多了，那孩子還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樣，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立春看著娘沒表情的臉，心裡的喜悅也漸漸的消了下去。

　　因為陳氏的手臂受傷，立春讓穀雨去洗菜，卻把陳氏按在一旁坐著，自己動手把米缸底里最後一把米抓出來，放進鍋裡開始煮野菜粥。

　　陳氏看到林春把米缸裡刮了一圈，一粒米都沒剩下了才把米缸擺正，蒼白的臉色一暗，心底嘆了一聲。小滿生了那麼長時間病，好不容易好轉，還需要多吃點營養的東西才行，而小寒還要吃藥，可如今明天的口糧還不知道去哪裡找呢。穀雨剛把洗乾淨的一把野菜拿進廚房，穀雨擔憂的看了一下陳氏，又看了看大姐，想說附近一塊地裡都沒野菜了，可又把話吞進了肚子裡。

　　這時，就聽到立夏在房間裡又哭起來的聲音。陳氏臉色卻一變，昨天小滿好容易熬了過來，立夏哭成這樣，不會是小寒有什麼事情吧？

　　本來還擔憂著明天的口糧問題，瞬間都被拋諸腦後，她急忙奔向房間。立春和穀雨緊跟著她，卻被陳氏突然一個急剎車，差點兩個人都撞到陳氏的後背上。

為了一口餓

第五章 打算

　　正吐的天昏地暗的林小滿，終於覺得把苦膽水都吐乾淨時，才虛脫的擦了擦嘴，抬起頭來。跟飛奔而來的陳氏眼睛撞個正著，林小滿心裡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人慌到了極致，她的腦袋反而清醒下來。看著滿臉驚異表情的陳氏，林小滿的嘴好像不受控制的脫口喊道：「娘！」

　　這一聲娘喊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林小滿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好像本來一直在嘴邊徘徊的話，終於吐出來了一般。

　　陳氏本來就吃驚的表情，被林小滿這一聲娘叫的頓時渾身一顫，嘴唇一陣哆嗦，幾步上前，一把擁住林小滿，眼淚就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我的兒啊！你終於好了，嗚嗚……！」陳氏以為這聲娘她是永遠等不來了，只覺得喜悅來的太突然，讓她不由的大哭出聲。

　　「小妹，小妹，真是太好了！菩薩保佑，你終於好了！娘，您快別哭了，小妹好了，我們應該高興才是。」立春和穀雨圍著陳氏和林小滿，一人一邊跟著陳氏一起一邊哭一邊勸道。

　　立夏本來在裡面哭的聲音，反而被壓了下去。聽到陳氏的哭聲，慌忙的跑出來，看到大家在門口哭成一團。頓時也顧不上自己滿臉的淚水了，手足無措的嘴裡直喊道：「娘，娘……！」

　　林小滿本來擔心忐忑不安的心情，居然莫名的被這喜悅的哭聲慢慢地撫平了。望著眼前這個才二十來歲，身材嬌小的少婦，本應是如花的年紀，眉頭間居然已經早早的刻畫上了幾道淺淺的眉間紋。

　　既然老天讓自己在這裡重生，又沒有重新回去的辦法。那就好好的在這裡活下去，不再迷茫才是真的。

　　不過，這幾個女人也太能哭了吧！哦，不對，應該是一個女人和三個女孩才對。林小滿有點無語的朝天空看了看，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等到大家都坐下，天都已經黑了！

　　陳氏有點不好意思的插了擦已經略微紅腫的眼角，抿著嘴滿心歡喜的看著林小滿，立春更是舀了一大碗菜粥放在林小滿的面前。

　　坐在凳子上，看著眼前這碗菜多米少的粥。再看看陳氏他們各自的碗裡，別說米粒，就連菜都少的可憐。

　　林小滿低下頭，把自己的碗推到陳氏面前，然後一聲不響的把她的碗拉過來，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等陳氏反應過來，林小滿已經喝了大半碗了！本來忍住的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起來。立春和立夏看了，相互使了個眼色。

　　立夏對著抹眼淚的陳氏嬌聲說道：「娘，小妹真偏心，虧我對她那麼好，幫她整乾淨衣物，她卻只顧著娘一個人。」說完還對林小滿眨了眨眼睛。

　　林小滿卻只管自己悶頭喝菜粥，喝完，才放下那空碗，對著立夏說了一個字：「疼！」

　　大家都呆了一呆，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小妹嫌棄立夏給她撲打泥土太疼。頓時，立春和穀雨都咯咯的笑了起來，只把立夏笑得滿臉通紅。

　　陳氏在一邊聽了，也舒展了眉毛，嘴角微微的翹起來。

　　「好了，小滿才剛好，你們不要鬧她了！娘剛才喝過了，這碗留給小寒喝。」陳氏說完，就把林小滿跟她對換的那碗菜粥捧到廚房裡，用另外一隻碗蓋住，放在溫水裡保溫。

　　然後轉過頭，對立春說道：「娘有事情，先出去一趟，你帶著妹妹們先歇息。如果大弟醒了，記得給他喂點吃的。」說完，進到裡屋，看林小寒睡的正香，幫他掖了掖被子，就低頭出門去了。

　　立春立馬「噯」一聲應道。她知道，娘肯定是出去找爺爺奶奶家借糧了！只是上次借的那點糧食，就被奶奶給罵了足足十幾天。只到娘答應把今年收來的糧食分一成當利息，奶奶才閉嘴不響了。

　　也不知道，這次娘如果開口再借糧，爺爺奶奶還肯不肯答應。

　　立春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只是她還是有點擔心娘，等下，她還是去奶奶家看看才行。三口兩口就喝完碗裡的菜粥，然後轉頭對穀雨和立夏說道：「你們先注意著點小妹和大弟，我去看看娘。」

　　穀雨和立夏懂事的點了點頭，立春摸了摸林小滿的稀黃的頭髮說道：「小妹，你乖乖在家哦！」

　　林小滿無語的點了點頭，誰讓除了裡屋裡躺的那個外，她是最小的一個。對於立春撫摸自己腦袋的行為，她表示很無奈。

　　看了一眼還在桌子上認真喝菜粥的穀雨和立夏，林小滿跳下凳子，朝裡屋走去。

　　穀雨和立夏以為林小滿吃飽了想睡覺，也沒有多說什麼。

　　等到了她們看不到的地方，林小滿才長長的吐了口氣。雖然自己說要好好活下去，可如今這個家裡，家徒四壁，缸無餘糧，可如何是好？

　　剛才那個便宜娘親說吃過了，肯定是撒謊。看來家裡明天肯定是沒米下鍋了，所以她才會急匆匆出去，最大可能就是去借糧。只是，看立春那緊張的模樣，能不能借來真是個未知數。

　　自己雖然身體是個小孩子，但是心智卻是個大人，讓自己就這樣等著白吃白喝，自己也絕對受不了。可是，又能怎麼辦才好呢？

　　林小滿摸著下巴，在屋子裡原地轉了一圈又一圈。俗話說的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剛才回來時，自己這破家的邊上，不遠處好像就是山。

　　不如明天去山裡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不過現在初夏，山裡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麼好東西來。但是總比冬天動物冬眠要好，實在不行，她挖幾個坑，做陷阱，看看能不能遇到那種萌蠢的兔子自動跳進坑裡來。

　　而且現在這季節，正是萬物復甦的好時候，好多野菜都長出來了，今天喝的就是薺菜粥。

　　打算好，停下腳才發覺自己居然微微的頭暈。看樣子，這具身體的體質真不怎麼好。她一定要鍛鍊好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有飽飯吃才行，林小滿暗暗下決心道。

為了一口餓

第六章 爭鬥

　　而在村裡靠東面的林家老宅裡，正上演著全武行。老大家林趙氏和老二家的林宋氏抓著對方的發髻，滿身灰塵，頭髮歪斜，眼紅臉熱，斗的跟烏雞眼似的。

　　老大林有德抖著手指著老二林有財說道：「老二，長嫂如母，你就這樣放縱你媳婦對你大嫂，你眼裡還有沒有長幼了？」

　　林有財卻吸了吸鼻子，歪過頭當沒看到自家大哥眼裡的責備，嘴裡嘟囔著：「怎麼不說自己沒個長輩樣！都說好的每天每家輪著做飯，我媳婦做飯時可沒偷一點懶，輪到大嫂了，就冰鍋冷灶的。再說了，娘還活著呢！而且就算再有事，怎麼能讓全家都跟著餓肚子是不是？」

　　最後一句話，他是對站在一旁不出聲的老四林有金說的。那林有金瘦黑的臉上波瀾不動，只是看了一眼在勸架的老五林有銀，然後悶聲說道：「你們兩房的事情，扯我幹嘛？」

　　林有銀今年都十六了，兩位嫂子打的難分難解，幾個做哥哥的卻在旁邊只顧著嘴皮子吵架，也不來勸開她們。他想上前，卻因為始終男女有別，只能在一旁急的乾瞪眼，嘴裡連連喊著，讓她們住手。

　　只是林趙氏和林宋氏打的正火熱呢，那還聽得進旁邊人勸解的話。一時間，院子裡雞飛狗叫，孩子哭鬧，只把剛才氣的頭髮暈扶著牆壁直喘氣的林老頭，才剛剛清醒過來差點又給氣的撅了過去。

　　林老太剛才去拉架時，也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後，就只顧著坐在地上，拍著自己的大腿哭自己命苦，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兩個不省心的災星。林彩雲在旁邊輕聲勸解，卻一點用都沒有。

　　「你們打，狠狠的打，打死一個少一個，沒打死的那個，給我滾回娘家。我們老林家，伺候不了你們這些祖宗。」林老頭捂著氣急的胸口，在旁邊一聲吼道。

　　時間彷彿定格一般，林趙氏和林宋氏頓時鬆了各自抓著對方頭髮的手。要是被這樣休回家，那還不如被打死呢！只是能活著，誰又想死呀？

　　林家老大聽了自家老頭這般說，頓時急了起來。「爹，這可不行，孩兒他娘給我們老林家生了三個兒子，沒功勞那也有苦勞。」

　　林老頭聽了這話，氣的胸口直起伏，臉憋的通紅，喉嚨裡發出風箱一樣的吸氣聲。「你要不願意，你就跟著一起滾蛋，老子除了你，不是沒兒子養老送終。」

　　這話一出，本來也想上前說些什麼的林家老二，頓時萎頓了下來。只是他暗地裡給自家婆娘猛使眼色，讓她趕緊的說些軟話。反正軟話又不傷筋動骨，更加不要錢，不使白不使。

　　林宋氏也是個有眼力價的人，看到林老二的眼色，立馬捂著被抓傷了右邊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上前對公爹賠不是道：「爹，是兒媳不對。讓您老氣到了，可兒媳也是給大家抱不平，今天本來就是輪著大嫂做飯，卻讓我們這些從田裡回來的人餓著肚子。我年輕，餓了挺挺也沒關係，可爹和娘的年紀，怎麼還能讓你們餓著，萬一給餓出個好歹，那可不是大不孝麼！」

　　「宋氏，放你的狗屁。你這是想把不孝的髒水往我身上潑啊，沒想到你這人模狗樣，卻一副狼心狗肺的肚腸。娘也知道我剛才有事情去了，只不過就是晚了一點回來，你別把雞毛當令箭，想一肚子壞水，也不怕爛心爛肺。」林趙氏氣的直跳腳。

　　她不過是去了一趟山邊那掃把星家裡，回來了晚了點，才把淘好的米下鍋。這老二家的回來一看飯還沒燒好，頓時就對著她冷言冷語的諷刺起來，林趙氏本就在那邊受了氣，灰溜溜的跑回來的。被這樣一激，那還忍得住，兩個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

　　林老頭眼神冰冷，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這家，他還沒死呢，就個個想翻天了。但是老二家說的也有點道理，一個婆娘，在家裡連幾口飯都弄不好，再想到老大在剛才他氣的差點暈過去也沒想著來關心一下。

　　只是，聽老大家的意思是去了山那邊才會遲做了飯。一想到山那邊，林老頭的心情就更加糟糕起來。那個掃把星，看樣子不管到哪裡，總能攪得自己家裡不安寧。

　　「是不是我說的話，你們全當耳邊風了？我怎麼說的？讓你們跟那家離的遠遠的，你們要是主意大，想分家，那就趁早全部給我光屁股滾蛋。」林老頭陰沉著臉，聲音從嗓子底里發出來，讓人聽了，忍不住感覺到有點刺骨的冷。

　　剛聽了前面分家兩個字時，老二林有財和宋氏眼睛頓時亮了亮，只是緊接著聽到林老頭讓他們淨身出戶，頓時眼神就暗了下去。

　　院子裡一片寂靜，只剩下林老太一個人還坐在地上嚎，大家面面相覷，都不敢再多說什麼！

　　林老頭看了他們一樣，然後轉過身，對還坐在地上抹眼淚的林老太吼道：「哭什麼喪呢？還不給我滾去做飯。」林老太嚎了一半被林老頭這麼一嚇，竟硬生生的憋了一半回肚子裡。

　　她只覺得又氣又羞，自己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這老頭居然一點面子也不給，當著小輩的面就這樣吼她。以後讓她還怎麼管家？只是她也知道這次老頭子是真生氣了，她再糊塗，也知道見好就收。再說了，今天這事情，根本就跟她沒關係好不好。難得好心勸架，卻沒想到也不知道誰下的暗手，把自己推倒在地。

　　她忍了又忍，嘴裡嘟嘟囔囔的罵道：「個個都當自己是那千金小姐麼，還要她這個受了傷的老婆子來伺候。」說完，啊喲啊喲的喊出聲來，林彩雲慌忙上前想把自己親娘扶起來，卻被林老太一把推開。然後狠狠地朝老大家和老二家看去，這兩個攪家精，別以為事情就這麼算了。

　　宋氏一見陳氏這幅模樣，也顧不得臉上被扒拉的絲絲作痛的傷口，急忙上前一把拉著林老太的手，虛扶著，伏低做小，柔聲的說道：「娘，您快跟小妹一起到裡屋歇息，飯有我跟大嫂兩個人來做就成了呢！」然後對著只知道傻站在那的趙氏挑了挑她的細眉，給了個挑釁的眼神。

為了一口餓

第七章 借糧

　　趙氏聽到宋氏獻媚的話，再看到她這幅模樣，頓時氣的渾身直哆嗦。好話都讓宋氏說去了，事情卻要她們倆個一起做。

　　林老太卻不管她們兩個眼神交回，然後刀光劍影一番。鼻子裡哼了一聲：「難不成還真想我伺候你們！彩雲，扶我進去擦點跌打藥酒。哎呦，我的老腰喂！」她推開宋氏的手，招來自己女兒一起進屋。

　　還沒走到房門口，就聽到老大一聲驚呼：「孩兒他娘，你這是咋了？」

　　只見趙氏的儒裙下的褲腳上暈染了一片紅色，整個搖搖欲墜。林老太這時也顧不上自己剛才還在喊疼的腰，急忙跺腳對著林有德喊道：「你還傻站著幹嗎？還不扶你媳婦躺著去。」

　　林有銀見狀，拔腿就朝外衝出去，嘴裡喊道：「我去請黃大夫！」

　　林老太聞言，一個激靈，請大夫不得要花錢？嘴巴動了動，看了一眼捂著肚子往地上滑的老大媳婦，把本來準備喊住小兒子的話又跟嚥了進去。

　　然後本來院子裡擠滿的人呼啦一下，全部擁進了房間裡。只剩下傻了眼的宋氏孤零零的一人站在空曠的院子中，她的心頭只閃過一個念頭，萬一趙氏有什麼事，她可咋辦辦啊？

　　陳氏還未走到林家老宅，就遠遠的看見小叔飛快的朝自己這邊跑來。心裡頓時驚疑不定，難道是大嫂回去說了什麼？公爹讓小叔來找自己過去麼？她正心思恍惚間，林有銀卻只是站在三步開外就停下，喘了口大氣說道：「三，三嫂，你要是去家裡，我看還是先不要去的好。」

　　陳氏抬頭疑惑的問道：「小叔，這是為何？」

　　「哎，三嫂，我這是為你好！家裡正鬧的不可開交呢，你如果真有什麼事情，也等過幾天再過來吧！我不跟你多說了，我還得去黃大夫家呢！」林有銀看了一眼三嫂手裡拿的一個布袋，就知道三嫂家肯定又是沒糧吃了。

　　只是如果現在去，定會被爹娘罵個狗血淋頭。三嫂一個帶著那麼多孩子，已經夠可憐了！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做個提醒。

　　陳氏聽到小叔居然是要去黃大夫家，頓時著急起來，緊跟著林有銀問道：「是誰生病了不成？怎麼要去請大夫了？」以她對林老太的瞭解，家裡人有人生病了，除非萬不得已，絕不會去請大夫來看的。

　　林有銀邊跑邊對陳氏說道：「三嫂，你先回去吧！不是爹娘，你別去家裡，到時又得怪著你。」說完就加快了腳步，把陳氏甩在了後面。

　　陳氏聽了那話，頓時停下了腳步，心裡一陣難受。不管是誰，她都應該去看看才對，只是就像小叔說的，萬一爹娘把不好的事情怪在自己頭上，那可怎麼辦好？

　　她轉眼又想到，如果爹娘那邊去不了！那不是借不了糧，自己是大人，餓幾餐也沒什麼關係，孩子們可怎麼辦是好？特別小滿如今病剛痊癒，怎麼也不能餓著她才是。

　　陳氏正在村路口中間徘徊時，裡正林樹興家的娘子正抗著鋤頭路過。抬頭看到低著頭，手裡捏著一口布袋轉來轉去的陳氏。便奇怪的問道：「立春她娘，你這站在這裡做什麼？有沒有吃過飯？沒事的話，到我家坐坐吧，剛好有件事情想問你！」

　　陳氏聽到裡正娘子的話，臉上紅了一片，嘴巴蠕動了幾下，喃喃的回道：「大嬸，我，我……！」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潘氏本就心思通透，家裡的那位又是村裡的裡正，村裡裡裡外外的家常裡短基本有事都會去找他評理斷事。潘氏看著陳氏的模樣，就知道她肯定有什麼難處了，轉眼想到之前孩子他爹說的林樹根家裡的越活越回去了。自家的兒媳借點口糧居然要秋後給一成的糧食來還，那林樹根居然也不管管自家的婆娘。

　　如今看來，這陳氏上次借的口糧應該是吃完了。潘氏暗嘆了口氣，上前一把拉著陳氏的手，說道：「走，到大嬸家裡坐坐。」也不管陳氏一臉糾結的模樣，拖著她就往回走。

　　這潘氏生的粗壯，肩膀上抗著一把鋤頭，手裡拖著陳氏居然也走的飛快。不一會兒功夫，就到了自家院子外。

　　聽到院子門打開的聲音，從廚房間探出一顆黑乎乎的腦袋，正是潘氏的大媳婦許氏。她看到潘氏拉著陳氏進門，就連忙出來笑吟吟的迎接道：「娘，累了吧！快把鋤頭放下，喝口水歇歇。」邊說邊幫潘氏把鋤頭拿了過去，放進了柴房。

　　放好，就進了廚房間端了兩碗水出來，一碗遞給潘氏，一碗遞給陳氏。陳氏羞紅著臉，雙手接過，連連道謝。

　　只不過許氏聰明，一眼就看出自己婆婆看樣子有話要跟著陳氏說，對她的道謝也不客氣，笑了笑便又回了廚房。

　　潘氏喝完水，把碗擱在一旁，然後對陳氏說道：「立春她娘，是這麼一回事，昨個我娘家的弟弟托我在村裡幫他找個幫忙刷碗洗盤子的人。明天就要，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

　　陳氏緊張的緊了緊手指，小聲的問道：「大嬸，您也知道，我家還有幾個孩子呢！我怕……！」說到一半蠕動了一下嘴角再也說不下去了。她也知道潘嬸是好意，可是，她如果走了，家裡可全是孩子了！

　　潘氏想了想，說道：「也不是長久的活，只是鎮上一戶人家辦喜事，大概三天時間就行了！我那弟弟跟我說了，一天給二十八個銅子，包吃住。並且完事後，還會給幫忙幹活的人各包一個紅包。三天下來，怎麼也得有一百文錢好得。如果你怕孩子沒人帶，我讓我們家老大老二每個人管一天，反正不會給孩子們餓著的。」

　　陳氏聽了這些話，哪會不知道這是潘嬸在想法子幫她呢！哪會不同意，她眼圈一紅哽咽道：「潘嬸，真是謝謝您了！」

　　「哎，跟我客氣啥？一家人，寫不出兩撇林字。你先回去，明天我讓我娘家弟弟帶你去，你啥也不需要帶，我會跟他交代好的。到時讓立春她們來我家玩著就行。」潘嬸拍了拍陳氏的肩膀。

為了一口餓

第八章 晦氣

　　看著陳氏離去的背影，許氏關上門，進到裡屋對潘氏說道：「娘，不是說好讓二弟妹去的麼？今天爹還讓二弟給二弟妹帶了消息，讓她從娘家趕回來呢！到時……？」許氏說到這，便停了嘴。

　　她這個婆婆，心底門兒清的很。也不需要她全部說出來，潘氏就知道她的意思了。萬一就算二弟妹有什麼怨言，她也能推個一乾二淨。

　　潘氏看了一樣許氏，這大兒媳婦，別的都好，就是聰明過了頭。許多事情，都想把自己給摘得乾乾淨淨，怕惹事上身。

　　「放心，我自然有其他的事情讓她去做。那陳氏一個人帶著孩子，已經夠可憐了！就算不看在她的份上，那幾個孩子總是林家的子孫。你以後可是要當家的，別眼皮子只看眼前這麼一點點事上，要知道，一個好漢十個幫。」

　　許氏聽了先是被臊得滿臉通紅，不過她倒是很快就豁達了。婆母的意思，以後讓她當家。心裡不由一喜，臉上卻是滴水不露。嘴裡軟聲回道：「娘說的是，兒媳知道了！是兒媳想岔了！」

　　潘氏暗暗搖了搖頭，卻不再多說什麼。畢竟老話說的好，要想好，大做小。如果她這個做婆婆的只會咄咄逼人，這個家就算想好也好不起來。

　　她揮了揮手，讓許氏趕緊去把飯菜擺好，許氏應聲下去。看著天色，估計剛才說再鋤幾頭的當家的，肯定是要回來了。

　　且不提潘氏她們，陳氏得了這樣一件好事。回去的路上，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不少。等走到家門籬笆門前時，才恍然想起，老宅還不知道怎麼樣了！

　　正猶豫著是不是要回頭再去打聽打聽，就見立春喘著大氣的往家跑來。陳氏奇怪的問道：「立春，娘不是讓你在家帶著弟妹們麼？你跑到哪去了？」

　　「娘，我剛才去找你來著，只是在爺奶家沒看見你，我就趕回來了！」立春站住，人頓時彎了下來，雙手扶著膝蓋直喘氣。

　　陳氏看著她這副模樣，嗔怪道：「怎麼跑的那麼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狗在攆你呢！」說完卻抬起手，扯了袖子給她擦汗水。

　　立春緊張的站直了身體，娘看起來心情很好呀！她瞄了一眼被陳氏夾在咯吱窩裡的布袋，明顯是沒借到糧呀！

　　陳氏給立春擦了擦汗，然後猶豫了一下，問道：「立春，你去爺奶家時，爺奶家有沒有什麼事？」

　　立春咬了咬嘴唇，有點倔強的低頭回道：「是大伯母懷了小弟弟，只是二伯母和大伯母吵架，然後大伯母就流血了。林家慧說，都怪大伯母來了我們家，說是因為沾了我們家的晦氣，她娘才會動了胎氣的。」

　　立春抬頭說道：「娘，以後咱不去爺奶家好不好！我會好好幹活，我會幫娘帶大弟妹們的。」

　　陳氏聽了本來舒展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她默默地上前把立春擁在懷裡，無力的拍了拍，說道：「都是娘不好，是娘拖累了你們。」

　　立春的臉埋在陳氏的腰間，悶悶的喊了聲「娘」後，就微微的聳動著小肩膀，卻沒有哭出聲來。

　　陳氏沉默了一下，然後故作輕鬆的說道：「剛才，娘去了裡正娘子家，裡正娘子給娘介紹了一份活，能爭好多錢呢！到時，你們就不用餓肚子了。」

　　立春聽到這話，抬頭問道：「娘要去哪裡幹活，立春幫你一起做。」

　　陳氏蹲了下來，輕輕地撫著立春的小臉說道：「立春乖，小滿才剛好，你可是姐姐，家裡還要你看著呢！」

　　立春一想，便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帶著弟弟妹妹們看家，娘可得早點回來。」

　　陳氏點了點頭，拉著立春便進了家。沒看到房子的轉角處，把所有的話都聽在耳中的林小滿站在陰暗處。

　　林小滿暗暗的吐出一口從剛才就憋著的氣，看樣子，要盡快想辦法掙錢才行。正好趁著陳氏這次出去幹活賺錢，她可以好好想想辦法才是。

　　林小滿悄悄地走進林小寒的那間屋子裡，看了看剛才喝了藥又昏睡過去的林小寒，然後就躺在之前立夏幫她鋪好的床上，捲著身子睡了下去。而立春、穀雨、立夏和陳氏在另外一間房裡擠在一起，不一會兒功夫，她們就熟睡了。

　　只有林小滿在那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的東想西想，只到半夜，才眼皮子不停的打架了，才開始閉眼緩緩睡著。

　　等林小滿第二天睜開眼，天已經大亮。

　　而陳氏早早的就跟著裡正娘子的弟弟潘大牛去了鎮上，立春她們也都出去挑野菜去了！只是床前，這個趴在她身旁，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尖下巴，瞪著她的小正太是誰？林小滿覺得腦子一片漿糊，轉不過彎來。

　　「林小滿，你好懶，怎麼還不起來？哥哥可比你乖哦，早早的就起床了！」他奶聲奶氣的說道。

　　林小滿頓時滿頭黑線從額頭掛了下來，只覺得頭頂上，一群烏鴉，呱呱叫著飛過。

　　她想起這是誰了，這是昨天一直躺在那門板床上當路人甲的大弟林小寒。只是這小鬼，明明是最小的，居然對著她自稱哥哥。

　　林小滿咕嚕一下整個人站起來，一手插腰，呈茶壺狀大聲喝道：「小鬼，我才是姐姐。你居然敢沒大沒小，小心我打你屁股。」

　　突如其來的這一聲喝，把林小寒只嚇得往後一個後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傻呆呆的仰頭望著站在床上的林小滿。幸好這床板本身就不高，他剛才又只是趴在那木板上，所以到沒受傷。

　　林小滿沒想到自己的惡作劇，居然真的嚇到了這個小正太了。頓時著急了起來，連忙跳下床去拉林小寒，然後上下打量，連聲問道：「你沒事吧？啊？有沒有摔到哪裡？」

　　林小寒呆呆地看著眼前噓寒問暖的人，然後奶聲奶氣的說道：「姐，你真的好啦？」然後也不等林小滿反應過來，就一把抱住她，開始大聲的哭起來了。

為了一口餓

第九章 上山

　　林小滿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抱著她大哭了起來，以為是剛才真的嚇著了，連忙拍著他的後背安慰安慰。只是她前輩子今生加起來都沒哄過孩子的經驗，只是嘴巴裡學著以前電視裡看到的那般哦哦的拍打著。可這林小寒的眼淚彷彿是關不住的水龍頭一般，一直哭一直哭，只哭得林小滿的頭疼欲裂。

　　在魔音不斷的灌耳下，林小滿終於忍不住喝道：「有完沒完？」

　　那林小寒的小臉一白，頓時一個急剎車，本來還跟河水一樣嘩嘩流的眼淚水，咻一下，就止住了。

　　林小滿表示對他這個絕學深表欽佩，只是看著他本來就蒼白的臉，現在一副小心翼翼打量她的模樣。不由揉了揉額頭，她清了清嗓音，低聲問道：「大姐她們呢？」

　　「大姐帶二姐、三姐去挖野菜了！讓小寒在家乖乖的看著小滿。」這小鬼，剛覺得他可愛了，又裝老成，其他幾個都喊姐姐，就喊她名字。

　　林小滿轉了轉眼珠子，對林小寒說道：「我去找大姐她們，你繼續在家裡看家好不好？」林小寒搖了搖頭，說道：「大姐說了，你的病剛好，不要出去亂跑。你就在家再等等，等我病好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呀！」說完，滿眼期待的眼神看著林小滿。

　　讓本來想一口拒絕的林小滿，話堵在喉嚨裡出不來，嚥不下。倆個人正大眼瞪小眼時，林小寒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只咳的滿臉通紅，氣都喘不上來的模樣。把林小滿給嚇得不輕，這孩子不是好了嗎？怎麼咳嗽的這麼厲害？難道是感冒了？林小滿趕緊把林小寒扶到他原來躺的那張木板床上，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好，沒有發熱，林小滿輕呼一口氣。林小寒見她這幅模樣，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咳，你怎麼還大驚小怪起來了！大姐出去時，把藥溫在灶上，你幫我拿來，我喝了就好了，好了就可以陪你聊天了！」

　　林小滿聽了他說的這番話，鼻子忍不住一酸。多懂事的孩子啊，摸了摸他的頭，站起來去廚房拿林小寒的藥。

　　幸好，這家就麼點大，廚房間裡一進去，就能找到東西在哪！林小滿這時真討厭自己這具五寸丁的小身板，平時以為很容易就倒出來的藥罐，費了她九牛二虎之力才哆哆嗦嗦的倒滿了一整碗。

　　然後兩隻小手捧著碗，蝸牛一般朝房間走去。看著拿碗裡烏漆的藥水，林小滿就想起了昨天的不美好，為了防止自己把這碗藥給扔了。她只能努力抬高頭，不去看那碗藥。

　　她才把藥遞給林小寒，林小寒就咕嚕咕嚕的把藥給喝的一乾二淨，林小滿對他佩服的事情又多了一樣。

　　林小寒喝完了藥想起來，林小滿哪還敢讓他起來。只說讓他靠著跟自己說話就行，林小寒喝了藥本身就是睏乏的很。便點了點頭，同意了！

　　在林小滿的故意套話下，林小寒把這個家的前前後後的事情，差不多全部都說清楚了！包括正體林小滿幾歲尿床，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林小滿深呼吸，然後心裡默念，這貨說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如此三遍，才把想揍人的情緒才安撫了一點下來。

　　林小寒卻是說累了，就歪躺在那床上，睡著了！

　　林小滿估計那藥裡有安神的藥，所以林小寒喝了藥後，就會想睡覺。看著他熟睡的模樣，林小滿終於覺得自己自由了。

　　她出去四處在房間裡晃悠了一下，看到灶裡放著一碗菜粥，她估計是陳氏和立春她們留給她吃的。她吞了口口水，摸了摸肚皮，硬是轉過身當沒看到。

　　她想找個趁手的工具好上山使用，可是這個家居然連柄像樣的鋤頭都沒有。林小滿沒辦法，只能把廚房間裡唯一的一把菜刀放一個籃子裡，然後就晃晃悠悠的朝山邊出發了。

　　林小滿也不想想，就算有像樣的鋤頭，如今她這小身板，也用不了哇！

　　一路走來，林小滿居然沒遇到一個大人。畢竟她們這房子離村裡有點遠，現在人人都忙著伺候田裡的活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去山上打些野味打牙祭呀！

　　望山跑死馬，更何況如今林小滿還是個才三歲的孩子。林小滿只覺得自己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多小時，才將將走到了山腳下。

　　山腳處，居然長著一叢覆盆子，只是那果實根本還未熟，綠色的葉子上一長滿了絨毛上，邊上就跟鋸子一樣，。林小滿可惜的看了一眼，到時記得把這叢覆盆子挖點回去種，省的到時自己還要跑到這山腳下來採。

　　她繞過那叢地方，免得自己被扎到。抬頭看去，這片山腳處，卻沒有什麼樹，估摸是村民們怕野獸出沒，就把這附近的樹全都砍了。而且也算是就近的砍伐柴禾，防止了野獸，又方便了自己。

　　林小滿一眼看去，都是東一叢西一叢的矮矮的灌木植物。她的眼神瞟過去，突然「咦」了一聲，她居然看到了葉下珠。

　　這玩意，讀書時就養過一盆，因為喜歡這名字，那時為了養這葉下珠，她還特地去百度過，據說這也是一種藥，葉微苦甘，性涼。

　　不知道這裡的大夫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挖了這個拿去賣也好的。想到這，她蹲下去挖起來，先挖一顆回去有機會讓陳氏拿到藥店裡去問問看。

　　正挖的起勁時，她看到前面石縫處長著一朵黃綠色花朵形似串串風鈴，懸掛於葉腋間，在風中搖曳，甚是好看。

　　林小滿驚呼一聲，隨手就扔了挖葉下珠的菜刀，然後一溜小跑的過去蹲下，用是手摸了摸仔細的查看。這植物黃梗細葉，葉子狹長，開著些黃綠色，微帶著點白花，明顯是黃精啊？

　　她立馬回過頭，撿起菜刀，用力的挖起來，不一會兒功夫，一根跟她小手指般粗細的根莖露了出來。林小滿顧不得髒，隨手放在衣服上用力的把泥土擦乾淨，然後就放在嘴裡大口的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