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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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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5: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和穆易之用過早膳後,離沫就和他一人坐著一頂四人抬的轎子往桑丞相家去了。

  逍遙王府在炎雲城的南邊,和皇宮隔城相望。丞相府在皇城的外圍屬北邊,離沫和穆易之去丞相府相當於穿越了整個炎雲城的南北向。

  離沫出谷好幾個月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切切實實地出王府大門,按理她應該好好看看這座她居住的城,但和她來王府時一樣,她在轎子裡睡得昏天黑地。這也不能怪離沫,她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睡覺,可是自從和穆易之成親後,那個冷面的劉管家就把逍遙王府所有的雜事、煩事交給了她,說她是王妃是女主人,王府內的一切事務都應該由她接手。

  「男主外,女主內」這好像是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再加上穆易之也殷切地期盼著她能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王妃,她期期艾艾地接過了管家的棒子。不過接過棒子以後她發現也沒有多難,就是每天早點起床給下人們佈置好任務,而任務也不外乎清潔王府的房間,擦擦王府內的花瓶、字畫呀什麼的珍貴裝飾品,修剪庭院以及安排一日三餐的膳食。

  但是……重點就在這個「但是」了,如果一天兩天做這樣的事情她是沒有什麼話可抱怨的,問題是自從她管家之後天天都重複這樣的工作,這也就算了,最煩的是這些明明就只需要花費幾個嘴皮子的時間,那個紅琳和劉管家卻每天準時准點地催她起床非要她親自開口給眾人安排任務,她懷疑她早晚有一天會成為每天就重複那麼幾句話的機器人或是復讀機。

  自從她管家之後,她眼眶上的黑眼圈就從沒有消過,每天早上頂著個熊貓眼服侍穆易之起床等他去上朝後她才能睡個約半個時辰的回籠覺,半個時辰一到就會被紅琳催起來。本來依她和穆易之的約定要等她滿十八歲才能同床,但他們已經當著眾人的面舉行了成親儀式,再分房睡會引來別人的異樣眼光,所以在徵得離沫的同意後穆易之和她睡在了一個房間,當然他們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下,不該發生的事都沒有發生。

  反正離沫只記得從她接手王府事務後她就再也沒有睡到自然醒過,所以她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補眠的機會。至於外面的的京城景色,它再喧鬧、再繁華也比不上現代都市的霓虹燈和高樓大廈那麼光彩閃爍、氣勢宏偉吧?天大地大都比不上她的瞌睡大。

  晃了近一個時辰,兩頂轎子停在了一扇朱紅的大門前。

  穆易之先行下了轎子,望了望朱紅大門上「丞相府」幾個燙金大字,眼裡閃過一絲懷念,自從菱兒進了宮他也再沒有來過這丞相府了。

  「王……王妃……」穆易之轉過身,發現離沫的丫環小桃正一臉抽搐地站在離沫的轎子前。

  「小桃,怎麼了?」

  小桃苦著張臉:「王爺,王妃……王妃她好像……好像又睡著了。」說到睡,小桃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如王妃這般能睡的人。早上有時候在大廳對丫僕人們訓話時她也能說著說著就閉上眼睛睡覺,記得第一次發現王妃閉著眼睛睡覺時大家都以為她生病了,都慌忙去請大夫最後才發現她是睡著了,真是想起來就無力。說句以下犯上的話,王妃真的是比豬都能睡。

  穆易之好笑地走到離沫的轎子邊,抬手掀起轎簾,裡面一個清秀佳人正微紅著臉睡的正酣。他把自己的腦袋再往轎子裡伸了一下,鼻尖靠近離沫的呼吸,只要離沫微微一抬頭就會親到他的嘴唇。

  他惡作劇地捏著離沫的鼻子想看離沫憋氣的樣子。但是他小看了離沫的睡功,鼻子不能出氣還有嘴巴呀,老天給了人類一張嘴除了說話、吃飯,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當鼻子堵塞的時候還可以靠它來呼吸。

  離沫微微張嘴,把鼻子裡的氣全部換到嘴巴裡,仍舊一副好夢正酣的樣子。

  穆易之鬆手,對離沫的睡功甘拜下風。他伸手輕拍離沫的臉蛋,柔聲喚道:「沫沫,沫沫,快醒醒,我們到了。沫沫……」

  離沫皺著張臉輕吟了下但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沫沫,快醒醒,沫沫……」穆易之繼續輕喚。

  終於,離沫的眼睫毛動了動。穆易之更笑著向離沫靠近了點。

  離沫用手揉揉眼睛,嘴裡咕隆道:「到了嗎?」

  「已經到了一會兒了。」穆易之的呼吸近在離沫的嘴邊。

  「哦。」離沫迷迷糊糊地挺腰、伸腳準備下轎。但忽然,她感覺自己的嘴唇印在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上,有點溫熱、有點甜甜的味道,離沫輕輕地伸舌舔了舔。

  「哼……」一聲悶哼傳來。

  離沫一下子清醒,雙眼猛地一下睜開裡面還有一點點殘留的睡意。她的眼前是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她隱隱咬牙:「你又吃我豆腐。」

  穆易之懶洋洋地把身子退出轎子,然後對著離沫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唉呀,沫沫,這次又是你主動親我的噢。」意為他並沒有違反他們的約定,這一切都是她主動的。

  離沫踏出轎子在穆易之腳上狠狠踩了一腳。混蛋穆易之,自從他們成親後住在一個房間裡他每次都抓住她還沒有完全清醒的那一瞬間猛吃她豆腐。那一瞬間她的意識是完全模糊的,人家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要不是穆易之她還不知道清醒前的她居然那麼好騙。

  穆易之無關痛癢地跟在離沫身後,離沫穿著繡花鞋怎麼可能踩痛他?也不在乎幾個抬轎的侍衛和小桃的偷笑,心裡只想著迷糊的離沫比清醒的離沫可愛多了,盤算著明天早上起床時要離沫主動對他做什麼,吻他、抱他,還是……

  離沫帶著親切的笑容對丞相府的兩個門衛道:「勞煩通報一聲,逍遙王爺和王妃前來拜訪桑臣相和兩位夫人。」

  門衛一聽馬上恭敬對離沫二人道:「王爺、王妃,小的馬上去通報。」

  三四分鐘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和一個一身金色華服、頭上戴著幾根珠釵的中年美婦急沖沖地跪倒了穆易之和離沫身前:「王爺、王妃,恕臣迎接來遲。」

  穆易之上前一步輕扶起兩人:「不怪丞相和夫人,是本王和王妃來的太唐突還請臣相不要見怪。」

  桑丞相拱手:「哪裡哪裡,王爺和王妃的到來是臣的榮幸。」

  「老爺,請貴客進屋啊。」中年美婦笑著提醒桑臣相。

  「啊,臣真是老糊塗了。王爺,王妃,快快請進。」桑丞相側身把穆易之、離沫迎進府。

  離沫掛著淡淡的笑容走在穆易之身後一兩步遠的距離,雙眼不動生色地打量著丞相府。亭台、樓閣、假山、花園、九曲迴廊應有盡有,這丞相府絲毫不比王府遜色。

  打量完了大致的景色,離沫又輕輕打量著和穆易之說話的桑容桑丞相。這個桑丞相一點也不像一個浸淫官場多年的一品大員,他皮膚白皙,笑容和煦,和穆易之說話時眼睛始終帶著隱隱的恭敬,他像一個進退有理、溫文有度的文人。

  還有一直微低著頭走在她右邊的桑夫人,離沫肯定她就是桑容的大夫人劉氏,因為聽說二夫人文氏已經病得起不了床。劉氏和他的丈夫一樣,看起來是一個很溫柔、很大度的婦人。

  但是看著當朝丞相對穆易之的恭敬,離沫感到一絲略微的怪異。縱然穆易之是先皇的皇子是現在皇帝的親弟弟,地位、身份尊貴,但也不至於讓當朝的丞相也向他們下跪吧?以小桃和紅琳告訴她的,穆易之還有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現在是真正的閒散王,沒有皇帝的召喚一般不出府。先皇到底把穆易之置於了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幾個皇子中,穆微之當了皇帝,剩下的皇子也都封了王,但也只有穆易之是名副其實的王,因為他有封地。僅僅因為他也是前皇后的兒子嗎?想不通,前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說實話,如果她是穆微之為了自己的皇位她也會動手對付穆易之的,畢竟穆易之的地位太特殊了足以威脅到他的皇位。

  「啊,王爺,您說您要去看我的二夫人?」

  離沫看著一臉慌張的桑容,不過是去看一下他生病的夫人,他那麼激動幹什麼?

  一邊的劉氏也一臉難色:「王爺要去看望妹妹,臣婦先替妹妹道謝了,但是……」

  「但是什麼?」離沫淡淡問道。

  「王妃……」劉氏偏頭對著離沫,但她的眼睛在對上離沫的臉時陡然睜大,「你……」

  離沫摸著自己的臉,這張臉的影響還真大,剛剛還一副典型小婦人神態的劉氏一看見她的臉就好像大白天見鬼一樣的難看。

  「夫人?」桑容一轉頭也是嚇了一跳,眼裡幾經閃爍後又恢復了平靜,「兩個多月前王爺的喜筵上就聽很多人說王妃和貴妃娘娘長的很像,今日一見,果然像是一對雙胞胎啊。啊……對不起,王爺,王妃,臣失言了。」桑容慌張地打算下跪。

  穆易之扶好桑容:「桑大人不必驚慌,凡是見過貴妃娘娘的人再看見沫沫差不多都有和你們夫妻一樣的反應。」

  離沫也一副隨意的樣子:「我也很奇怪這天下還有一人和我長的如此像,我還想問一下桑丞相有沒有遺落在外的女兒,說不定我還真就是你的女兒呢。」

  桑容哈哈一笑:「臣哪有那麼好的福氣擁有如王妃這般福氣的女兒。」

  「丞相太謙虛了,聽說宮裡的貴妃已經身懷龍子,也只有桑丞相才有這般好的福氣有一個母儀天下的女兒。」穆微之後宮成群卻一個兒子、女兒都還沒有,不管這桑青菱會生個兒子還是女兒,那皇后之冠定會戴在她頭上。

  桑容笑笑拱手:「不敢當,不敢當,承王妃吉言。」

  「王妃,您和貴妃真的太像了,臣婦剛剛還在想臣婦當年是不是真的生了一對雙胞胎。」劉氏也恢復了微笑的神態。

  「呵呵,雙胞胎倒是不太可能,我聽王爺說,貴妃娘娘要比我大三歲呢。」離沫緊盯著劉氏,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神色。是的,她是真的在懷疑她是桑家的女兒,因為這世上物有神似人有相同,但像到凡是見過她們的人都說她們的長相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那就不是簡單的巧合了。

  「是呀,」劉氏輕柔一笑,「臣婦聽說王妃還是二八年華,菱貴妃今年已滿雙十了。當真是可惜了,臣婦沒有福氣再多一個女兒。」

  沒有從劉氏臉上看出什麼,離沫心裡有點失落。她不是想認親,但是她討厭當一個糊塗人,她想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小就獨自生活在山谷裡,想知道師傅為什麼不教她一些人世常理,如果不是她佔據了那個桑離沫的身體,那個孩子就算不發燒死也會變成一個傻瓜,因為那個孩子只知道做飯、吃飯、睡覺、複習師傅教她認的字,其餘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每個孩子都是有母親的,不知道出了那個山谷世界又是另外一片天,不知道穿髒了的衣服要洗,不知道頭也要經常洗……一些很常識的東西她完全不知道。

  「好了,桑大人,帶我們去看看二夫人吧,聽說她得了重病,我和王妃還特地為她挑選了一隻千年人參,希望對她的病有效。」穆易之的話又把離沫帶出了淡淡的失落氛圍。

  「王爺,臣知道王爺是關心臣的夫人,但是臣怕她會把病傳染給您和王妃。」

  「你多慮了,我和王妃的身體很好不會被傳染的。」

  「唉,那王爺和王妃跟臣來吧,希望看見您們她的精神會好些。」

  桑容和劉氏把離沫和穆易之帶到了一座清幽的小院。現在還是一月份天氣仍然很冷,滿院的寒梅競相開放吐露著芬芳,凜冽的花香讓離沫的精神一振。

  桑容推開房門,離沫看見明亮房間內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已經瘦得只見骨頭的婦人。

  「夫人,你怎麼病成了這樣?」穆易之難掩痛苦地兩步上前抓著婦人乾瘦的右手。

  「王妃……」小桃緊緊裝著離沫的衣袖,小小的身體不停顫抖著。

  離沫看著床上的婦人,心裡也難掩一絲疼痛。到底是什麼病能把好好的一個人折磨成這個樣子?文夫人躺在床上只見出氣不見吸氣。一頭本該是潤澤、服帖的青絲散落在床頭上卻顯得是那麼乾枯、黯淡;兩頰和眼眶深深地凹下去,留下幾個嚇人的顴骨;嘴唇乾裂地隱隱冒著血絲;被子沒有遮蓋到的頸子露在外面,離沫能看見她頸子上的青筋和血管。

  這個婦人現在完全是被一口氣吊著,隨時都可能命喪黃泉。離沫低頭不敢再看,現代就是白血病、癌症之類的病人也沒有她這麼……這麼的令人難受啊。

  「夫人,逍遙王爺和王妃來看你了。」桑容紅著眼睛走到床的另一邊輕柔地握著文夫人的左手。

  「妹妹,醒醒,王爺和王妃來看你了。」劉氏抹著淚站到了桑容的身邊。

  文夫人的上眼瞼動了動但始終沒有睜開眼,她乾裂的嘴唇輕嚅著:「……水……水……」

  桑容一手握著文夫人的左手,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左臉頰:「夫人,醒醒……穎兒,睜開眼睛啊。」

  「……水……」

  「妹妹,快醒醒啊!」劉氏在一邊哭的泣不成聲。

  離沫看著只顧傷心的桑容和劉氏,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哭,哭,哭,只曉得哭,沒有聽見她一直不停在要水嗎?」要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這樣照顧病人,那那些病人早就死光了。

  「沫沫……」穆易之驚訝地看著離沫。離沫一直都像沒有脾氣似的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好像什麼煩惱都惹不到她,他還是第一次發現離沫也是有脾氣的,會憤怒、會大吼,而且還是為了一個陌生人生這麼大的氣。

  「小桃,去外面打盆水進來,再找一根乾淨的帕子。」離沫沒有理會眾人的驚訝,逕直氣沖沖地吩咐著小桃。

  「啊……是,王妃。」小桃被離沫的突然爆發嚇了一跳,看見離沫晶亮的雙眸忙不迭地跑出去端水去了。

  離沫的憤怒一聲似驚醒了文夫人,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離沫驚歎地看著她的雙眸,病得那麼重但是那雙眼睛是多麼的清亮有神啊,盈盈閃光,欲語還羞,她的一雙眸子勝過了人世間所有的言語。

  文夫人的眼珠輕輕轉動著,看見了左邊的桑容、劉氏,看見了右邊的穆易之,但她都只是輕輕掃了一眼,正想又閉上眼睛,卻在看見站在床頭的離沫時漠然的眼神裡添加了一絲欣喜、一絲恐懼和一絲絕望……

  離沫看不懂她複雜的眼神,但是她看懂了她輕輕嚅動的唇型,那麼熟悉,那麼親切,那是她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來年也忘不了的嘴形。

  「沫兒……」文夫人激動地輕嚅嘴唇,除了離沫誰也沒有聽到或是看到她叫出了一個人名。

  她是她這個身體的母親還是那個已經長相模糊了的師傅?離沫輕眨著眼睛,硬把快要落出的淚水逼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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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6: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王妃,熱水來了。」小桃手裡端著一個水杯走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身穿粉色布襖端著一熱水盆的丫環。

  離沫接過小桃手裡的水杯徑直走向床上的文夫人。她坐在床邊,用勺子盛起一勺水放在嘴邊吹涼,再輕輕放到文夫人嘴邊:「夫人,來,喝水。」

  文夫人微微張口,一勺水就順利喝下去了。

  離沫笑了一下,繼續用勺子餵她喝水。

  旁邊一直愣愣看著的劉氏好像突然回了神,她感激地對離沫笑著:「王妃,還是由臣婦來餵她吧,真是太勞煩您了。」說著就走到離沫身邊想要接過離沫手裡的杯子。

  「夫人要是想幫忙,就麻煩你把盆裡的濕毛巾拿過來吧,二夫人的嘴唇太乾裂需要用濕毛巾幫她潤一下。」離沫拒絕了劉氏,給她分派了另一個任務。

  這桑容和劉氏看起來都是很溫和很慈善的人,可是說不清怎麼回事,她就是打從心眼裡的不願和他們多接近、多說話,特別是那個劉氏的笑容讓她心裡毛毛的,她的第六感從來沒有出過錯所以她還是小心為好。

  「夫人,熱毛巾。」跟著小桃進來的丫環遞給了劉氏一條熱毛巾。

  「夫人,我懂一點醫術,你先把濕毛巾給我讓我為你們做一下示範,以後你們照顧二夫人時就那樣做會為她減輕一些病痛。還有這水,她一直躺在床上所以不能喝太多水,每天餵她喝這麼一杯水就可以了。」喂文夫人喝了約六七勺水,離沫就把水杯放在了一邊的矮桌上。

  「丞相,王妃會得醫術不多,但一些小細節方面的東西我敢和你們保證,沒有哪個大夫能比得上她。」穆易之也笑著對桑容保證。

  「是,是,王妃儘管說,臣會一字不漏地記下,以後就按照那樣的方法照顧夫人。」桑容無比感激地道。

  「那你們看好了。」離沫拿過濕毛巾一點一點地潤著文夫人乾裂的嘴唇。換了兩次毛巾後,文夫人嘴唇上帶著血絲的裂皮終於服帖地貼在了嘴唇上不再如刺蝟一般在嘴唇上亂翹。「每隔一個時辰就這樣用濕毛巾幫她潤唇。」

  「臣記下了。」

  「還有,」離沫走到窗戶邊打開紙窗,凜冽的寒風吹進來,房裡的眾人都輕輕打了個寒顫。「說病人不能見風那是錯誤的,你們把窗戶和門都緊緊關上二夫人會覺得氣悶、呼氣不順。如果是在夏天這窗戶必須時時開著,還要每天抱著文夫人出去曬一個時辰的太陽。但現在是冬末的季節出去很容易病上加病,所以你們平時要注意讓屋內通風,別把窗戶和門都關上。如果怕冷到她就給她多蓋幾床被子,或是在她房內給她添一個火盆。」

  「平時吃的,不要餵她吃什麼很大補的東西,如人參、當歸什麼的。因為病人生病時體質本來就很虛,你給她吃了那些大補的東西會讓她血氣上湧虛上加虛,最好餵她吃一些白粥等味道很清淡的食物,如果可能,你們還可以去請一個懂得藥膳的大夫給夫人做一些藥膳幫她恢復身體。」

  「最後,二夫人是個病人,她的行動不變,你至少要派兩個丫環隨時看著她。像剛剛那樣,如果她醒來想要喝水卻沒有一個人在,那不是加重她的病情嗎?」離沫可沒有忘記他們剛剛進這個小院時裡面可是冷清的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老臣慚愧,王妃放心,老臣以後不會因為夫人她想要安靜就順從她的心意遣走了所有丫環。」

  離沫淡淡看了一眼桑容,當官的不愧是當官的,都很懂得說話的藝術,不管真相是什麼,可是他短短一句話就推托了這個房間沒有人看守的責任。

  「沫沫,我們出來的時間太長了,該回去了。」穆易之笑著提醒離沫,今天的離沫給了他別樣的感受他要回去好好想一下。

  「嗯,好,那我們回去吧。」

  「王爺,王妃,您們看這都正午了,留下來吃頓便飯吧。」桑容熱情地挽留兩人。

  「不了,丞相,王府裡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回去處理,你知道這兩天北邊的雪災讓皇兄很煩惱,作為兄弟的我也要幫他想想辦法,我就不留下來了。」穆易之說話的時候已經站起了身。

  「可是,王爺,您們來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就走,臣……」

  「沒關係,想來府上的話隨時都可以來,你也不必拘禮了。」

  「夫人,你好好休養,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離沫把文夫人兩隻乾瘦的手放進了被子裡。

  文夫人看這離沫,眼裡有盈盈淚光在閃爍,她微微張嘴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離沫疑惑地看著她,看口型那幾個字是「沫兒,別再來」,可是那是什麼意思,是讓她不要再來丞相府還是不要再和她見面?

  「夫人,你別多想,你的病一定會好的。」離沫順手再幫文夫人蓋好了被子,同時意會地向她眨了眨眼眸,這個丞相府果然有哪裡不對勁嗎?

  「桑丞相,我能知道二夫人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嗎?」離沫問的很隨意。

  「實在是抱歉,王妃,臣請了很多的大夫,可是誰也說不清夫人她到底得了什麼病,臣只能看著她一天比一天瘦,病得一天比一天厲害。」桑容說著又抹了抹眼睛,「夫人她命苦啊,原本以為和臣成親後能讓她過上幸福的日子,可是先是臣和她的孩子生下來兩天後就失蹤,她一直傷心的不得了,現在又得了這樣的怪病,老臣真怕,真怕她……」

  「老爺,您別這樣,妹妹她吉人自有天相,她不會有事,會好的。」劉氏陪著桑容掉淚。

  穆易之安慰著兩人:「丞相、夫人,你們別傷心,二夫人她一定會沒事的。」

  查不出病因嗎?離沫回頭看了一眼正柔柔看著她不放的文夫人,心頭一熱,她會盡全力幫她找出病因的!上前一步對穆易之道:「我們走吧。」

  「丞相,大夫人,二夫人,我們告辭了。」穆易之笑著對桑容道。

  「王爺,王妃,請讓臣送送您們。」

  「丞相留步,請照顧好二夫人。」

  話雖如此,桑容和劉氏仍然把離沫和穆易之送到了丞相府門口。

  「王爺,王妃,慢走。」桑容對著兩人的轎子彎下腰。

  「恭送王爺、王妃。」劉氏也微微拂身。

  又在轎子裡搖晃了一個多時辰,離沫和穆易之回到了王府。回來的時候離沫沒有在轎子裡睡覺,她一直在想文夫人會是得了什麼病以致於瘦得在床上躺著不能動彈。

  剛一下轎,王府的管家劉勤就迎了上來:「王爺、王妃,您們可回來了。」

  「府裡發生了什麼事嗎?」穆易之一邊往大廳走一邊問劉勤。

  「王爺,御公子來了,他等了您好幾個時辰了。」

  離沫在後面望著劉勤搖頭,這劉勤,要是他的臉能和他說的話一樣有點起伏就是一個完美的管家了,她一直以為面癱都是出現在動畫片裡的,想不到換了一個時空她居然看見了一個活生生的面癱。

  「啊,逍遙王爺、王妃,聽說您們去了丞相府。」一看見穆易之和離沫,御千景就笑著站起了身,「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哪裡的話,御兄請坐。只要是御兄來找本王,隨時都是合適的機會。」穆易之朗笑著在御千景身邊坐下。

  「好說,好說。王爺,我今天來是給你答覆的……」

  穆易之起身打斷他:「御兄,進書房和我談吧。」又轉頭對剛走進大廳的離沫道,「沫沫,想來你今天也很累了,你先回房去好好休息一下。劉管家,給書房端兩杯清茶來。」

  還沒等離沫的答覆,穆易之就笑著和御千景向書房走去。

  離沫揉揉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有什麼大事讓穆易之忘了叫她先吃午飯?

  「王妃您先歇息,老奴去服侍王爺和御公子。」劉勤對離沫行了禮後也急沖沖地往書房去了。

  離沫安靜地站在大廳,站了一會兒後就叫上疑惑看著她的小桃往臥房的方向去了。

  有很多時候她以為是錯覺,可是偶爾的事實又讓她覺得不是錯覺:劉管家、穆允、穆語甚至紅琳他們的主人始終是穆易之,她從頭至尾都是一個外人。劉管家隨時都是唯穆易之之命是從,穆允、穆語每次遇見她也都是恭敬有禮地行禮從來不願多和她說一句話。還有紅琳,她在她面前說的都是穆易之如何如何對她好,告誡她要如何如何回報他,要如何如何地感恩,從來沒有聽她說過一句她和穆易之是夫妻他對她好那是他應該的,是他的責任。

  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融入過這座王府。即使,為了配得上穆易之,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王妃,她放棄了她懶散的個性,放棄了對任何人都可以真心笑的笑容,犧牲了多半的睡眠,他們包括穆易之都好像還對她的進度不滿意。

  他們說她學習來的威嚴是表面的,遇到宮裡那些老太監、老宮女她根本震懾不了他們,可是她為什麼要去震懾宮裡的太監和宮女呢?他們還說一個真正的貴婦琴棋書畫都要精通,可是除了書,琴棋畫她完全不會,那些讓女人學了後會變得多愁善感的東西她學來到底有什麼用呢?

  離沫是懶,但懶和笨是兩回事,她還是能看懂穆易之眼裡的急切,穆易之好像急於把她打造成一個僅次於皇后的王妃。媽媽說過,每個丈夫在心裡都會對自己的妻子有一番描繪,他們會要求現實中的妻子完美如他們畫出來的。想來穆易之也和大部分男人一樣吧,希望自己的妻子比大多數女人完美。

  離沫懶懶地伸了一下腰,既然是穆易之的願望,就算完不成十分,她也要試著去完成五分吧。她是穆易之的妻,丈夫的願望,她要試著幫他完成呢!離沫的懶人式自我恢復功力果然是無敵的,剛剛還一副很失落的樣子,轉眼又精神百倍。

  「小桃,去廚房給我找點吃的,再準備一些糕點,我下午要看書。」

  小桃驚奇不已:「王妃,您要看書?」這還是王妃第一次主動要求看書。

  「嗯。」只是她要看的書不是劉管家給她準備的詩詞、女誡之類的書。「知道紅琳去哪兒了嗎?」

  「知道。」小桃點頭,「紅琳姐去幫王妃訂春季的衣服了。」

  看著外面積雪還沒有化完的庭院,離沫搖搖頭,冬天還沒有過完這就開始準備春季的衣服了,怪不得人人都夢想成為富翁呢,這什麼都有別人準備好的日子真的是太舒服了。

  「她回來後,告訴她去街上幫我買些醫書回來,我要看。」

  「王妃您要看醫書?」

  「嗯,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丞相府二夫人的病因。好了,快去給我準備吃的,我餓了。」

  「好的,奴婢馬上去,王妃稍等。」小桃一陣風似地刮出了離沫的臥房。

  一連三天,御千景都到王府來拜訪,而且和穆易之往書房一坐就是一整天,離沫也懶得管他們一天到底談了些啥,她只是一個勁地鑽到醫書裡,看書看累了就睡會覺,睡醒了就繼續看。

  五天後的一個早晨,離沫正奇怪穆易之沒有去上早朝,穆易之就開口對她道:「沫沫,我今天要出遠門,時間大概為一個月。」

  「出遠門?去哪?」

  穆易之自己扣好了腰帶:「皇兄派我去北邊賑災。北邊連下了兩個多月的大雪,凍死了很多人,還有人趁勢造反,皇兄派我去平叛順便給那邊的民眾送些衣糧過去。」

  衣糧還是順便送去,這個時代的皇帝啊,民眾的生命在他們眼裡根本不是人命。「要去一個月嗎?那你小心點。」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倒是你,這幾天好像很疲累,我晚上回來時你都睡著了,我想告訴你我要出遠門都找不到機會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生病啊。」穆易之說著就把手探上了離沫的額頭生怕她生病。

  離沫笑著對她道:「我沒事,我累只是因為我這幾天一直看書。」

  「看書?沫沫,你什麼時候懂得用功了?」穆易之取笑離沫,這丫頭每次拿著書都昏昏欲睡,什麼時候也會主動地去看書了?

  「我看的是醫書,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丞相二夫人的病因。」

  「你想……」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驚異。

  「叩叩,」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王爺,大家都等著您出發了。」

  「好了,快去吧,大家都等著你。你一路當心,早點回來!」離沫拿起旁邊的黑色披風披在穆易之身上。

  「沫沫,那我走了。」穆易之快速在離沫嘴上親了一下,然後又快速後退,「離開你一個月總要給我一點想頭。」

  「王爺……」劉勤還在外面催。

  離沫白了他一眼:「快走,快走。」

  穆易之笑盈盈地轉身而去。

  離沫站在門口目送穆易之帶著上千人的軍隊緩緩出城。

  離沫剛回到房間準備繼續看醫書,一個飛鏢擦著她的臉頰釘在了書桌上。

  她一驚,馬上打開房門,外面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關上房門回到書桌邊,她拿下飛鏢,展開飛鏢上的白紙。看到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離沫又是一驚,這是神交朋友的字跡,他要告訴她什麼?

  只見紙張上面寫著「今晚別睡,二更十分有要事告知」。

  離沫若有所思地把紙張丟盡火盆裡,「轟」的一下,飛鏢送來的紙被點燃然後慢慢化為灰燼。

  離沫坐在書桌邊一邊繼續看醫書,一邊靜靜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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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6: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離沫如平常一樣靜靜吃飯,回臥房看書,看到夜色正濃的時候睡覺,紅琳、小桃服侍她躺下後也回到了隔壁的房間去睡覺。

  待整個北苑的下人都睡覺,整個北苑變得寂靜後,離沫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慢慢在黑暗中走到窗戶邊坐下。穆易之一離開,逍遙王府變得更安靜了,晚上除了幾個巡夜的人拿著長槍偶爾經過北苑門口,其餘時候的北苑靜得感覺不到人氣。

  淡淡的月光下,離沫如一座雕像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幽深的黑眸似在看庭院的積雪,更似穿過積雪在看其它的東西。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離沫抹著眼角打了個呵欠,聽著外面打更的聲音,嘴角微微上勾,二更了。

  來了,離沫精神一振,看見一個黑影突兀地出現在院牆上,然後輕輕一飄落在了她的窗前。

  離沫失望地撅嘴,還以為可以看到神交朋友的樣子,結果他不但一身黑衣,臉上也蒙了張黑面巾。

  「好久不見。」離沫淡淡打著招呼。

  「……」神交朋友沉默。

  離沫無奈,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她以前怎麼會懷疑他和御千景是同一人?「說吧,要告訴我什麼事。」她也不和他客氣了,大家默默相處了好幾年,彼此都很瞭解彼此的脾氣,直截了當就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

  「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沉著、冷靜的聲音。

  「誰呀?現在去嗎?遠不遠?如果太遠的話能不能白天去?」大晚上的去當夜遊神不好吧,而且還是在這麼冷的夜晚。

  「你已經去過一次了,就是桑丞相的府上。」神交朋友語氣平淡。

  但平淡的語氣卻給離沫帶來一聲驚雷,桑丞相家?那就不得不去了,她真的很想知道那個文夫人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離沫站起身對神交朋友伸出手:「你的輕功很好,相信我們回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淡淡的月色下,離沫看不見被蒙著臉的神交朋友的神色,但是她感覺到神交朋友帶著溫度的雙手輕輕摟在了她的腰上,很輕,輕的除了那熱度離沫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腰上還有一雙手。

  離沫翻了翻白眼:「我說,既然是偷偷摸摸地去人家家裡,你就別在意什麼男女之別了,我可不想你飛到一半我會因為你沒有抱穩而從空中摔下來。」

  「……走了。」腰間的雙手微微使力,在離沫好奇的眼神中,兩人輕巧地飄出了北苑,出了逍遙王府。

  這比坐飛機的感覺還要輕飄啊,離沫在神交朋友的懷裡輕輕感歎,神交朋友把她緊緊護在懷裡她也沒有怎麼感覺到冷,她只能聽見他們兩人的衣袍被冷風吹得「沙沙」響。他們的腳下是民房,她還沒來得及體會一下雙腳踏在別人屋頂上的感覺,神交朋友已經摟著她又飄到了另一處。

  在離沫的不斷感歎中,神交朋友停下來了。離沫眨了眨眼睛,把四周看了一下後雙眼微愣,他們已經來到了文夫人的小院外,真是好快的速度。

  小院的門沒有關,離沫和神交朋友對視一眼徑直走了進去。這麼晚了,文夫人還沒有休息嗎?

  剛進小院,離沫就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仔細一聽,離沫辨別出那是桑大夫人劉氏的聲音。離沫眉頭微微一皺,前幾天才給他們交待了要讓文夫人好好休息,現在居然這麼晚還來打擾文夫人的睡眠。

  離沫和神交朋友靜靜站到了閃著燭光的窗外。

  「文心穎,你還是不想說千葉山莊的財寶藏在哪兒嗎?」劉氏的聲音還是很輕柔,但卻給離沫的後頸增加了一絲陰涼。財寶?她的第六感又一次猜對了,劉氏果然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賢惠,那麼,桑榮呢?他是不是和劉氏一樣?

  「……我……早就說過……我不知……道。」文夫人的聲音聽上去虛弱無比,給人的感覺好像隨時都要斷氣。

  「別裝了,你和千葉山莊的莊主御承是結拜兄妹,你會不知道他們山莊的財寶在哪兒?誰信!」

  「你……也說了,……我和……他只是結拜……兄妹。」

  「妹妹,何苦呢,他們千葉山莊已經散了,你何苦還要幫他們隱著、藏著?只要說出了千葉山莊財寶的藏身處,老爺還會一如既往地愛你,甚至還會……」

  「只要告訴我,你生的那個命帶煞星的女兒我也不會再去找她麻煩了。」房間內又突然響起一個略帶溫柔的男聲。

  窗戶外面的離沫眉頭皺的更緊,居然是桑榮,這個丞相府裡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呵,我的女兒……早就死了。」

  「死了?妹妹你在說笑話嗎,如果你的女兒死了,那前幾日出現的逍遙王妃——桑離沫又是誰?」

  「她?逍遙王妃……和我的女兒有……什麼關係?」

  「妹妹還在裝糊塗呢!逍遙王妃姓桑,長得與我和老爺的菱兒有九成像,這些都不說,妹妹你知道逍遙王妃的來歷嗎?」

  「……」

  「王爺和她成親的時候,我和老爺也去了。據說逍遙王妃從小無父、無母,獨自在一個山谷中長大。妹妹知道那個山谷在哪兒嗎?很奇怪,那個山谷就在千葉山莊的對面。」

  「夫人,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不承認嗎?逍遙王妃,桑離沫就是那個我和你早該命絕的女兒。」

  離沫的右手緊按在胸口上,屏息以待文夫人的答案,她真的會是她的女兒嗎?

  「我該說的都說了,咳咳……我的女兒早就死在你們的追殺下了。」離沫能聽出文夫人話裡的強烈憤恨,同時她自己也在心裡吃了一驚,她的女兒居然被自己的丈夫追殺?

  「夫人,你還在怪我嗎?」桑榮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失落。

  「妹妹,這都是命啊。菱兒出生的時候,護國寺的方丈說她命格奇異,是尊貴至極的命格將來會正位中宮,我們那時都覺得方丈在騙我們,我不求自己的女兒大富大貴只求她平平安安,所以一直沒有理會方丈的話。哪知道你才懷孕幾個月時,方丈又跑到家裡來說你肚裡的孩子會克家人的命,是煞星轉世。原本我和老爺都不信,但隨著你肚子裡的孩子越來越大,菱兒、老爺、我、甚至你自己都不斷生病……菱兒有一次摸了你的肚子回來後無緣無故地發燒,還是在方丈的救助下才撿回了一條小命,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容不得我們不信啊。」

  「穎兒,你大概不知道吧?菱兒那次發燒的時候,先皇命我殺了你和肚裡的孩子保住菱兒的命,是我去求了方丈三天三夜才讓方丈出手保住了菱兒的命,也因此皇上沒有再追究你,只是說等孩子一生下來,就要處死她。那是我的孩子啊,即使是煞星轉世那也是我的孩子啊,叫我如何下得了手?」

  「是呀,妹妹,你實在不能再怪老爺了。你可知道你為什麼能把那個孩子換出去?我們都知道我和老爺殺死的那個孩子不是你的親生孩兒,你以為沒有老爺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能把你的親生孩兒交給御承嗎?妹妹,你好好想一下吧。」

  「穎兒,我們的孩兒現在已經是逍遙王妃,先皇也不在了,現在的皇上說只要你說出千葉山莊的藏寶庫他就會放過離沫,不然,別說是離沫,就是我們一家也難逃死罪。」桑榮邊說邊歎氣。

  「你們……走吧,我早說了,我……不知道什麼藏寶庫,還有……我的孩子早就死了。」

  「唉,穎兒,我也不逼你,希望你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上能好好考慮一下,這整個丞相府的命運都掌握在你手裡。你好好休息吧!」

  「妹妹,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和老爺再來看你。」

  神交朋友拉著離沫一閃,躲進了別人看不見的暗處,直到桑榮和劉氏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外。

  聽不見桑容和劉氏的腳步聲,離沫和神交朋友幽幽走出陰影處,轉身進了文夫人的房間。

  離沫一進屋,就發現文夫人更加消瘦、憔悴了。

  「你們……」看見兩個突然出現的人,文夫人先是一愣,但在看清來人的面貌時,眼裡閃過滿滿的欣喜,特別是看著離沫時,那眼裡的欣喜讓她整個人都煥發出了一絲生機。

  神交朋友不聲不響地走到文夫人的身邊,從衣袖裡掏出一顆碧綠色的藥丸放到她嘴邊:「吃。」

  「你……」文夫人神色不定地看著他。

  離沫相信她的神交朋友,她不會害這個可能是她母親的文夫人。她溫柔地對文夫人道:「吃吧,說不定能治好你的病。」

  「嗯。」文夫人對離沫擠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對著神交朋友手裡的藥丸張嘴。

  神交朋友把藥丸放進她的嘴裡,離沫順手拿起桌邊的水杯餵她喝水吞下藥。

  「有人來了。」神交朋友突然道。

  「你們……快……躲起來,一定……是劉葒……回來了。」

  離沫看了一下房間,哎呀,太簡單了沒有地方躲啊。

  「房樑上。」神交朋友輕輕道,抱起離沫「嗖」的一下飛上了房梁。

  「妹妹,我又回來了。」劉氏帶著笑容推門進來。

  離沫居高臨下地看著劉氏,這個劉氏完全不同於她前幾日見到的劉氏,她現在眼裡的惡意和恨意太明顯了。

  懷抱著離沫的神交朋友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看著離沫,微微向前傾身,呼吸吐在了離沫的頸肩,看離沫不經意地縮了一下雙肩,他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和滿足。

  「我……知道你……會回來。」文夫人的眼神冷漠無比。

  「是呀,每次我和夫君一起來看了你後都會再來和你單獨敘舊。」劉氏笑著坐在文夫人的床頭。

  「你……又給他下了……迷藥。」

  「嗯,不給他下迷藥我怎麼能這麼快回來看你呢?」

  「你要動手就快點。」文夫人緩緩閉上了眼睛。

  「妹妹真是嘴硬,這麼多年了一個字都不願意說。不過我看你也嘴硬不了多久了,御承的兒子御千景出現了,你的親生女兒也出現了,隨便抓住他們哪一個都可以把你的嘴巴撬開。」劉氏說著說著就伸手掀開文夫人的被子,然後在她的身上一陣亂點。

  「啊……」文夫人叫聲淒厲,瘦小的身子不斷在床上翻滾。

  怎麼回事?離沫慌亂地抓著神交朋友的手,神色緊張地看著在床上翻騰的文夫人,沒有注意自己的手指甲把神交朋友的手抓破了皮。

  那是什麼?離沫睜大眼,對著燭光,她看見劉氏手裡有什麼東西在閃著銀光。

  「針。」神交朋友在離沫的耳邊輕輕道。

  針!離沫雙眼憤恨地看著正在對文夫人下手的劉氏,好惡毒的女人,怪不得文夫人那麼憔悴卻在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傷痕,她終於見識到了和《還珠格格》裡的容麼麼一樣惡毒的人。那樣的針紮在身上很痛卻讓人找不到任何的痕跡,這個女人的心思好深。

  「哈哈,你有武功是俠女又怎樣?你是夫君他硬要娶回來的又怎樣?你現在還不是任憑我擺佈,沒有了武功,夫君也不再疼愛你,你,文心穎現在什麼都不是!」劉氏邊笑邊在文夫人身上亂扎,文夫人的叫聲漸漸無力,身體也慢慢不動了。

  「想個辦法呀!」離沫用一副快哭的聲音對身邊的神交朋友低低道,那個女人紮在文夫人身上就好像紮在她身上一樣痛。此時此刻,她不再懷疑她是她的女兒,文夫人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她的女兒所以看著她的眼神那麼柔,讓她心裡也湧上一陣陣暖流,好像回到了父母身邊。文心穎,一定是這個身體的母親,只有血緣相通的母女才會有那麼深的感應,即使她沒有見過她的樣子,但是她的身體來自她,她的身體先一步認出了她。

  「別慌,看我的。」神交朋友安慰地拍了拍離沫,接著悄無聲息地跳下房梁。

  離沫看見他先是閃身打開了窗戶,後從窗戶躍出,不一會門外就傳來一陣響動聲。

  劉氏聽見門外的動靜馬上停手,轉身打開房門,門外黑黑的、靜靜的,什麼都沒有。她又回到床邊,看見文夫人頭髮黏在滿是汗水的臉上,整個人就像一尊破布娃娃,她的眼裡閃過一絲輕蔑:「文心穎,我勸你快點老實說出千葉山莊藏寶庫的下落,不然我不敢保證你和你女兒還有見面的一天。就算她現在是逍遙王妃,但是別忘記,她爹永遠是桑榮,還有菱兒一生下皇子就會晉陞為皇后,到時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你也不要忘記你為何會失去武功,為何會失去夫君的寵愛,為何會長年躺在床上不能動,希望明天能得到你滿意的答覆!」

  劉氏轉身囂張地走出房門。

  離沫恨恨地看著劉氏,膽子不小的女人,她還沒有找她算帳,居然就已經把注意打到她頭上了,劉葒是吧,會有她好看的一天!

  劉葒徹底惹毛了很少生氣的離沫。

  「下去吧。」神交朋友把沉浸於自己思維的離沫抱下了房梁。

  把離沫放在地上後,神交朋友扶起床上奄奄一息的文夫人,右手對著她的背心往她的身體裡緩緩輸送著內力。幾分鐘後,文夫人重新睜開了眼睛。

  「你們……剛剛聽到了劉葒的話吧?王妃,以後別再來……丞相府,劉葒她……不會放過你。」

  看著文夫人眼裡的焦急,離沫微微一笑,這就是母愛。很想代替這個身體叫一聲娘親,但現在還不是認她的時候,即使兩人心裡已經心如透明,但只要沒有捅破那層紙,她們兩人就能以一貫的方式對待危機。「夫人,能告訴我你是如何失去武功的嗎?」

  「生……下孩子……後,劉葒慢慢地把去功散……放在我平日的膳食裡,等到我發覺的時候我的功力已經被散去……了一大半。不過她一直以為是她散去了我的功力……其實在我發現我的功力在慢慢散去的時候……我就把我……還剩下的功力全部輸給了我的侄兒。」

  「你的侄兒?」

  「御千景,千葉山莊的少莊主。」因為神交朋友給她輸了一些內力,文夫人說話利索了一些。

  「他為什麼不來救你?」

  「是我讓他不要管我的。桑榮是隻老狐狸,他會用我威脅千景,更主要的是我要留在丞相府看桑榮他們會有何下場。」

  「那……如果我救你,你會跟我走嗎?」

  「……不,不會。」

  「為什麼?」離沫急急問道,她是她的女兒呀,為何不跟她走?

  文夫人對離沫柔柔笑了一下:「我名義上是桑榮的妾,怎麼能跟你走呢?即使有逍遙王爺在背後作主,但我是桑家的人,皇宮還有個貴妃娘娘,這一生,我是不可能脫離桑家的。」

  這就使古人所謂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離沫搖頭苦笑不已,還是說她對桑榮還有留戀?

  「夫人,你的病是怎麼回事?」

  「我把功力傳給千景後,身體一度很虛弱,劉葒趁勢給我下了毒,導致我三年前就躺在了床上不能起身。」

  「可是大夫說查不出你的病症。」

  文夫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夫會查不出我身上的毒。三年前劉葒不再給我下毒,而是用銀針刺我全身,而且三天兩頭不給飯吃,所以我越來越消瘦,就是解了我體內的毒,我這一生也要纏綿病榻了。為了桑榮,劉葒對我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個該死的女人。」離沫在床上狠狠拍了一掌。

  「我們該回去了。」神交朋友看了一下窗外後淡淡對離沫道。

  「快回去吧,別擔心我。只要我不告訴他們藏寶庫的下落,劉葒是不敢殺了我的,但是你今後一定要小心,劉葒她……」她一定會找機會對付離沫。

  離沫把文夫人輕輕按下床躺著,再為她蓋好被子:「她不敢對我怎樣的。夫人,好好養身體,我想你的女兒一定很期待和你團聚。」

  文夫人的眼眶又濕潤了:「嗯,為了她,我一定會保重自己的。」

  回王府的路上,離沫和神交朋友仍舊無語,但這一次她不是在驚歎神交朋友的輕功,而是在腦子裡整理凌亂的思緒。桑榮知不知道劉氏那麼對文夫人,還有他說是皇帝想要知道藏寶庫的下落,那麼穆易之知道有那麼個藏寶庫嗎?穆易之和御千景談了那麼多天是不是和這個有關?桑輕菱生下孩子就是皇后,她會不會幫助她的母親來對付她……

  離沫頭痛地揉了揉額頭,她那時果然還是應該堅持回谷嗎?

  「到了。」回過神,離沫已經站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離沫對著神交朋友張了張嘴。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沒等離沫問出口,神交朋友的身影已經退到了外面。

  「小心你身邊的人。」最後看了離沫一眼,神交朋友消失在王府的北苑。

  離沫看著仍舊一片寂靜的北苑有片刻的愣神,之後慢慢躺到床上,神交朋友為什麼帶她去見文夫人?她要小心身邊的誰?

  離沫睜著眼睛一直躺到天亮,門外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

  「王妃,快起身,宮裡剛剛有人來傳話了,讓您下午進宮去見皇上。」紅琳、小桃、劉管家在門外「咚咚」敲著門。

  進宮見皇帝?離沫一下子坐起身有趣地笑了笑,穆易之說的還真準,這皇帝果然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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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6: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收拾乾淨、裝扮妥當之後,離沫在小桃、紅琳的陪伴下坐著軟轎進了皇宮。

  生平第一次進皇宮,離沫心裡不但無絲毫的緊張反倒還帶著淡淡的好奇:皇宮是什麼樣子的?皇帝是什麼樣子的?皇帝要找她說些什麼呢?

  手托著下巴,離沫坐在晃動的轎子裡帶著淡淡的笑意。

  紅琳拿出王府的令牌,守著皇宮城門的守將馬上恭敬把離沫的軟轎迎進了皇宮。

  皇宮真的很大啊,因為離沫又在微微顛簸的轎子裡坐了約一個多小時才停下來。走出轎子,離沫呼出一口熱氣探頭四處觀望著。

  「奴婢叩見王妃。」還沒有仔細瞧上一眼,一個身身穿淡粉色宮裝的漂亮女子就跪到了離沫面前,「奴婢陳芸奉陛下命令前來迎接逍遙王妃。」

  離沫整了整臉色端出屬於王妃的架子,淡淡道:「起來吧。」

  「請王妃隨奴婢來,陛下已經在等著王妃了。」陳芸起身低著頭走在前面帶路。

  走到大殿門口,離沫抬頭望了望,寧雲殿。眼裡染上一抹笑意,穆易之告訴過她,寧雲殿是皇帝的寢殿,是皇帝後妃侍寢的地方,穆微之在這兒接待她,用心很陰險吶!

  「兩位姑娘請留步。」

  離沫回頭對寧雲殿的守衛道:「她們兩人是我的貼身丫環。」穆易之說過不能讓紅琳離開她的身邊,她第一次來皇宮有紅琳在身邊指導著比較保險。

  守衛恭敬低頭:「對不起,王妃,陛下只宣召了您一人。」

  意思是要把紅琳和小桃留在外面嗎?離沫冷著臉:「我說了,她們是我的貼身丫環。」這是后妃侍寢的宮殿,穆微之明顯是要讓她的名譽受損,如果她真的一個人進去了,她估計不出兩天京城就會傳遍桑離沫不守婦道的消息。這種會給穆易之帶去麻煩的事情她還是少做為好。

  「王妃,您看,陛下確實下了命令只見您一個人。」陳芸面露難色地對離沫道。

  離沫的聲音裡多了一絲冷意:「去徵詢陛下:如果不帶兩個丫頭進去,是否可以在另外一個宮殿覲見?我是逍遙王爺的王妃,請恕我在沒有他人的陪伴下不能進這座寧雲殿。」

  好似沒有看見離沫眼裡的冷意,陳芸依舊是得體地微微低頭:「王妃,請您稍等一下,奴婢進去問問陛下。」

  離沫冷冷站著,不吭聲。

  陳芸低頭行了一禮,匆匆向內殿走去。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王妃和兩位姑娘請。」

  「多謝陳女官。」紅琳帶著小桃對著陳芸拂身表示謝意。

  陳芸微微一笑:「請王妃跟奴婢走。」

  七拐八彎,離沫遵循前些時候那些教養婦的教導目不斜視地走在陳芸身後。

  在一扇紅木大門前,陳芸停下腳步,彎腰輕柔卻響亮地道:「陛下,逍遙王妃覲見。」

  「宣逍遙王妃覲見。」屋內傳出一個比較尖銳的男聲。

  離沫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原來不管哪個時空都是有太監存在的。

  「王妃,請。」陳芸躬身。

  微微低頭走進,當一個淡黃色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時,離沫乾脆卻又不失女性優雅大方地跪下:「臣妾桑氏離沫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惡的封建社會,來到這個時代她兩次下跪都是對著同一人。

  「奴婢叩見萬歲。」身後紅琳和小桃也深深埋下身子跪在地上。

  「弟妹無需多禮,快快請起。」淡黃色身影來到離沫身邊扶起了離沫。

  「謝陛下。」離沫順勢起身,微微後退一步站穩,不過仍是沒有抬頭。她可是牢牢記得教養婦說的「沒有陛下允許決不可抬頭直視。」

  但是……離沫在心裡暗暗抱怨,這一舉一動太刻意了,讓她感覺自己像行動刻板的機器人。

  「弟妹,請坐。易之昨天離開了,可是你們才新婚不久……弟妹不會怪朕吧?」

  離沫輕輕坐在一張暗紅色的椅子上,恭敬回話:「怎敢怪罪陛下!王爺說了,他既是陛下的弟弟也是陛下的臣子,為您分憂解勞那是他應當的。」他X的,這種言不由衷的話真是讓她噁心死了,從小到大還沒有對誰這麼說過話呢。

  「哈哈……是的,他是朕的好臣子,更是朕的好弟弟,如果沒有他,朕現在還在為北邊的雪災和饑荒煩惱呢。好了,弟妹,你太拘謹了,都是一家人不要這麼拘謹。」

  「多謝陛下。」

  「朕今日召見弟妹,一是想說易之離開了王府你有什麼不方便的就儘管告訴朕,朕來幫你解決。二是想請弟妹滿足朕的好奇心,朕聽說弟妹和朕的貴妃長的很像,所以朕一直很好奇。」

  「謝陛下的關心,王府一切都好。至於和貴妃娘娘長的像,陛下說笑了,臣妾蒲柳之姿哪敢和天仙般的貴妃娘娘相比。」

  「弟妹,你太客氣了。對了,弟妹你還沒有吃午飯吧?陳芸……」

  「陛下,奴婢已經派人去御膳房了,午膳馬上就到。」陳芸輕聲回答。

  「謝陛下,臣妾來之前已經在家裡吃過飯了。」離沫連忙跪在地上。這是實話為了怕餓肚子離開王府之前她可是把自己喂的飽飽的,再有,誰都知道皇帝明顯得不安好心,她可是很怕他在飯菜裡下毒藥、迷藥之類的東西,吃了他的飯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回王府。

  「啊,弟妹,快起來,你怎麼又跪下了?朕說了,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要這樣拘謹。」穆微之又伸手把離沫扶了起來。

  淡淡的龍涎香竄入離沫的鼻息,離沫馬上低頭再後退一步:「臣妾惶恐。」

  「好了,弟妹,快坐下吧。」

  「啟奏陛下,午膳準備好了。」一個略帶陰柔的男子聲音在房間外稟報。

  「弟妹走吧,再陪朕吃一頓午膳,你吃過了,朕為了等你可是滴水未進。」穆微之走到離沫身邊,拉著離沫就向內屋走去。

  「陛下,這……」離沫想要掙脫穆微之的手腕,但他使了很大的力氣離沫怎麼也不能掙脫。離沫求助地看向一邊站著的紅琳和小桃,但二人一直恭敬低著頭根本沒有看見離沫的為難和求助。

  「弟妹,你不想陪朕吃這一頓午飯嗎?」穆微之的聲音裡多了一絲別人察覺不到的警告和冷意。

  「那臣妾就卻之不恭了。」離沫無奈低頭。

  「陳芸,帶王妃的兩個丫頭下去用膳,我們不用你們侍候。」

  「奴婢遵命。」陳芸、紅琳、小桃低頭領命。

  「弟妹,來,嘗嘗皇宮的膳食和民間有什麼區別。」穆微之一直拉著離沫的手不放,把離沫引進了擺了一張大餐桌的內室。

  「稟陛下,臣妾一直在世外之地長大,民間的吃食不甚清楚。」

  「無妨,無妨。」穆微之坐下後也拉著離沫在他身邊坐下。

  離沫低著頭暗暗翻白眼,這個可惡、囂張的皇帝,如果她不是王妃他不是皇帝,她早就一鎯頭敲到他頭上了,看他還敢不敢亂拉她!

  「來,弟妹,嘗嘗。」穆微之終於放開了拉著離沫的手,轉而挾了一些桌上的菜放到離沫面前的玉碟裡。

  可惡啊,不能拒絕。離沫在心裡咬牙,面色卻平靜如水,輕巧地拿起筷子把玉碟裡的菜放進嘴裡。咀嚼幾下後,輕輕抬頭:「陛下,這菜的味道很好,是我吃過的味道最好的菜了。」

  進屋這麼久,離沫還是第一次看清了穆微之的面容。和穆易之長的有六七分像,俊逸自然不在話下,但是比起穆易之,穆微之更多了一分高高在上,眼裡也多了一分冷酷無情和奸詐。

  親眼看到了穆微之,離沫對穆易之的話再沒有懷疑,這個皇帝確實一如他所說的卑鄙。她是他弟弟的妻子呀,可是看著她的眼神卻流露出明顯的情 欲,看著她就好像在看一隻正在餓狼面前垂死掙扎的小綿羊。

  離沫握緊長長衣袖裡的左手,可惡,要忍住,一定不能把桌上的飯菜扣到他頭上。

  「弟妹,再嘗嘗這道菜。」穆微之對離沫輕笑了一下,又挑了一道菜放到離沫的碟子裡。

  離沫保持著面部平靜低頭吃完碟子裡的菜,他硬要服侍她吃飯她也不會強行拒絕的,拒絕他說不定會更加激怒他。

  「弟妹,你覺得皇宮怎麼樣?」穆微之把手放到了離沫的左腿上。

  這個該去見上帝的色狼皇帝!「很漂亮,很威嚴,很雄壯。」離沫的聲音平靜的沒有起伏。

  「那弟妹有沒有興趣在皇宮裡住上一個月直到皇弟回來?」穆微之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引誘。

  還當真把她當成了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謝陛下好意,但王府離不開臣妾,臣妾還答應過王爺,要安心地在王府裡等他的消息。」

  「只是住一個月又不是永遠不回去。」他的手在離沫腿上摩挲著。

  她不是忍者神龜,再也忍不下去了。離沫豁然站起身冷冷對穆微之道:「請問陛下這是何意?臣妾是您弟弟的妻子。」

  「呵。」穆微之左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微笑,「我說了呀,我對你很好奇所以想留你在皇宮住一段時間。」

  「陛下不應該對臣妾產生好奇,臣妾是您弟弟的妻子。」

  「很多東西我和他可以共享的,包括……」穆微之站起身,緩緩靠近離沫的耳邊,「妻子。」

  要是其他穿越女被人這樣調戲了多半是害羞地臉紅,膽大的說不定還會反調戲回去。離沫臉也紅了,只不過她是被氣紅的,一個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老天怎麼不下一道雷劈死他?!

  「陛下,請恕臣妾告退。您今日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待王爺回來後臣妾會原原本本地告訴他。」離沫沒有再看穆微之一眼,冷冷轉身向外走去。

  「呵,這座宮殿別的女人不能輕易進來,但是進來後就永遠別再想出去。」穆微之笑著快速地把離沫拉到了他懷裡。

  「陛下想幹什麼?」離沫呆在穆微之懷裡不動。

  「想幹什麼?很明顯啊,就是讓你侍寢嘛!我想你既然已經和易之成過親了,那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你也應該很清楚了。他沒有告訴過你,凡是他喜歡的東西我都會奪過來嗎?」穆微之用手指輕輕勾起離沫背後的一縷頭髮,輕柔笑著。

  「陛下這是在逼王爺謀反。」離沫力持鎮定,心裡卻慌亂不已。穆微之比她想像的還要大膽,原以為他會避諱一下,可是他居然直截了當地道出了他的目的,她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現在才發覺嗎?我就是在逼他謀反,只要他謀反了,我才能殺了他。」

  「他是你的親弟弟,你為什麼想他死?」話已經挑明,離沫也懶得對他用敬語了。

  「為什麼啊?原因似乎很多,因為父皇死之前想把皇位傳給他,因為從小到大他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因為沒有擔負和我一樣的責任能自由玩耍,因為他偽善的臉讓我看了不爽……」

  「他已經把皇位讓給了你表明不想和你爭,你為什麼還要逼他走上絕路?」

  「讓?他是這麼告訴你的嗎?呵呵,小離沫,看來你並沒有得到他的心呢。」穆微之緊抱著離沫,下巴擱在離沫頭頂輕蹭。

  「什麼意思?」離沫的心一緊,他為什麼說她沒有得到穆易之的心?

  「意思就是他沒有告訴你實話。」

  「什麼實話?」

  「想知道?來,親親我,我就告訴你。」穆微之像個無賴一樣指著自己的臉蛋要離沫親。

  離沫咬牙:「你不說就算了,反正遲早有一天我會知道的,不是嗎?」

  穆微之把離沫抱得更緊,離沫能感受到他因為笑聲而引起的胸腔震動:「小離沫真有趣,比她有趣多了,有趣的讓我不想對你下手了。」放開離沫,穆微之對離沫笑的意味深長,「小離沫,你走吧,今天的見面就到此為止了。不過,我等著你主動來見我的一天。」最後一句話是悄悄對著離沫說的。

  「陛下真是好興致。」一個輕柔卻又帶著一絲冷傲的女聲在門口響起。

  離沫和穆微之同時轉頭,是一個頭戴金色桂冠、身著淡藍色錦服的冷艷女子。

  離沫雙眼看著女子,她應該就是那個貴妃娘娘桑青菱了。很像,她們兩個長得真的很像,單看臉她們是十分像,但是從整體看她們很容易被分辨出來。

  其實,離沫和桑青菱不是那種天姿國色的美女,她們的長相只能算是中上等的。離沫平時不化妝,穿著也以簡單純淨為主,再加上她很多時候都是一副想睡覺的樣子,所以給人的感覺是可愛、慵懶。

  桑青菱很多地方和離沫是相似的,不喜歡化濃妝,不喜歡穿紅戴綠,穿著打扮都是恰到好處。比起離沫,她之所以給人漂亮、冷艷的感覺是因為她身上的氣質,似寒梅、似冰蓮,清冽幽香,一般的人到她面前比不上她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所以再漂亮的女子看著也覺得庸俗了。

  離沫對桑青菱的第一感覺是她們很像,第二感覺是穆易之他們想要的王妃應該就是桑青菱這樣的了,優雅,冷然,高貴,不容人侵犯。

  「逍遙王妃安好。」桑青菱對著離沫拂身。她不是皇后,按品級她和離沫是平等的。

  「貴妃娘娘吉祥。」離沫還以一禮,然後輕瞟她的肚子,懷孕四五個月了肚子只凸起了一點點。

  「愛妃,你怎麼來了?」穆微之噙著一抹笑容走到桑青菱身邊,關切地看著她,「今天好不好,小皇子有沒有踢你?」

  桑青菱搖搖頭,面色冷漠,眼裡卻含著一抹柔柔的愛意:「沒有,他今天很乖。」

  「走吧,朕陪你回宮歇息。」穆微之攬著桑青菱的肩膀,回頭笑著對離沫道,「弟妹,以後要經常來皇宮玩啊。」

  離沫低首:「恭送皇上。」

  走出寧雲殿,望著小桃和紅琳的一臉擔憂,離沫長長地舒了口氣,皇宮啊,可怕的地方。

  回頭看了一眼雄偉精緻的寧雲殿,離沫轉身坐進了軟轎,腦子裡一直回想著穆微之的話「原來你沒有得到他的心,他沒有對你說實話」。

  她似乎走進了一個大迷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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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6: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渾渾噩噩地回到了王府,離沫一語不發地把紅琳和小桃趕出房間然後衣服都不脫地躺到了床上,一躺就是兩天兩夜。

  兩天後,離沫臉上掛上了和之前無二樣的懶懶笑容。對於紅琳和劉管家的偶爾探究她一概無視。每隔兩三天帶上紅琳和小桃去丞相府走走,看看文夫人,和丞相請的大夫交流交流怎麼醫治文夫人,再每天每天等著穆易之從北方寄回來的信。

  穆易之出門有多少天就往家裡寄了多少封信,在這段時間,離沫的樂子除了等穆易之的信,還有一個樂趣就是經常拜訪丞相府,看丞相的大夫人劉葒因為她的拜訪不能再經常去找文夫人的麻煩而氣得咬牙、內傷。

  每每看劉氏用笑臉迎接她暗地裡卻用怨毒的眼神殺她一千次,離沫就在心中暗自好笑,她這樣算是腹黑吧,原來看一個人有氣不能發是這麼有趣啊。不過希望劉氏能快快習慣這種有氣不能發的日子,文夫人是她這個身體的母親,她雖然還沒有辦法讓她脫離桑家但是保護她不必再遭劉葒的毒手她還是能輕易做到的,權力就是好用啊。

  想起她把小桃派去照顧文夫人,劉葒瞪著小桃和文夫人的惡毒眼神卻又不得不端出一副真誠的笑臉感謝她,離沫又是一陣低笑,不知道劉葒會用什麼方法去消心裡的憤恨,是找個無人的地方大罵一場、痛哭一場,還是學她大睡一場?

  「王妃,您在笑什麼?」小桃離開了,就換紅琳寸步不離地跟著離沫。看著離沫的笑容,紅琳心裡是異常奇怪,這一段時間王妃經常無緣無故地發笑而且經常往丞相府跑,看來要把王妃的異常快點告訴王爺。

  「想笑就笑囉。」離沫依舊笑得讓紅琳摸不著頭腦。

  「王妃,御駙馬又來拜訪您了。」管家劉勤恭敬地向離沫稟報。冷漠的面孔,平淡的聲音,進退有度,恭敬有佳,劉勤這個管家完美得讓人挑不出一絲的瑕疵。

  但離沫卻從他平淡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不滿意和警告,不滿意她在穆易之沒有在場的情況下屢屢接待御千景,警告她不要做對不起穆易之的事,可是……「啊,御大哥來了啊,快快有請啊。」離沫笑容燦爛地出門迎接御千景。

  她最討厭不相干的人干涉她了。

  「離沫,大哥又來打擾了。」御千景笑著走進了客廳,聲音裡帶著一絲疲倦。

  「既是大哥,你來找我又怎麼稱的上打擾?大哥,請坐。劉管家,麻煩你去幫我們拿點梅花糕來,行嗎?」離沫笑著對劉勤道。

  「是。」看都不看一眼離沫和御千景,劉勤彎腰走出了房間。

  看一眼劉勤的背影,御千景垂下眼瞼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哥,你和公主的事情,你還沒有想好嗎?」這一段時間御千景經常來找她就是因為他煩惱於文梨雪和瑞寧公主,他不知道他到底該如何處理,他想找人去商量但諾大的京城只有離沫還勉強算的上是他的熟人,所以他就來找她了。

  「嗯,昨天晚上梨雪明白告訴我她不會和我解除婚約同時她也容不下瑞寧公主。」御千景潔白的手指圍繞著白瓷杯轉圈。

  離沫雙眼透過裊裊繞繞的茶煙,輕聲道:「正常的女人都會這麼做。」

  「你說錯了吧,正常的女人應該是主動退居二房吧。」

  離沫淡淡笑著不出聲,這就是差別了吧,在她看來文梨雪的做法不過是一個女人為了捍衛自己的權益、家庭,是正當的、合法的,可是在這個朝代這些人的眼裡看來,文梨雪就是一個妒婦,是人人都可以吐口水的女子。她相信要不是文梨雪背後有那麼大的勢力,早在她拿出那塊玉珮時皇帝就把她殺了。

  「離沫,給大哥出個主意吧。」御千景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哀求。

  離沫搖頭:「抱歉,大哥,我早告訴過你了,我不會插手別人的感情問題。」是的,她桑離沫有一個原則就是絕不插手別人的感情問題,哪怕那個人是她的親人或是最好的朋友。

  她是一個懶到骨頭裡的人很少去管別人的事,大學時唯一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則卻得到一個「自私、冷血」的名號,從此她決定哪怕是天塌下來她也不要去管別人感情方面的事。

  大學時同寢室住了五個女孩,雖然性格不同但她一向懶得計較所以還算和大家相處的和睦。寢室裡有個女孩喜歡上了一個已經工作了好幾年的人,那個男人長相一般但是每個月工資很高,女孩在男人第二次說喜歡她的時候就同意交往了。之後在女孩的請求下,男人請她們一個寢室的所有女孩吃飯,離沫對男人的印象很不好,說話輕佻,有意無意地顯擺自己的工資和學歷,說自己以前從沒有交過女朋友什麼的。離沫在暗地裡搖頭,每個月工資那麼高,工作了五六年還沒有交過女朋友,他把她們都當成沒有一點社會經驗的嬌嬌女了。

  吃過飯回到寢室,女孩問她們對他的印象,其他幾個女孩都說還不錯很大方,離沫卻直接說出了她對他的印象,還告誡女孩讓她小心那個男人,因為他好像不安好心。但是聽了離沫的話,女孩生氣了,一兩個月沒有和她說話,她知道女孩在背後懷疑她是不是也看上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因為不久他就單獨給離沫打電話說請她吃飯,離沫一概不理。但不知怎麼的,男人給離沫打電話的事被女孩知道了,她打了她一巴掌罵她賤人。之後,男人和女孩交往了半年就提出分手,女孩每天把自己的眼睛哭得紅腫不斷給男人打電話求他不要分手,但男人置若罔聞。

  還沒有徹底分手,女孩發現自己懷孕了,六神無主,又徵求同寢室人的意見,幾個女孩都不說話,離沫卻直接對她說「打掉,你養不活這個孩子,也不可能憑這個孩子挽回一段虛假的感情」。話有點難聽,但離沫說的是事實,她早就看出來了,男人不過是趁自己有幾個錢在玩弄女孩。但女孩卻不這麼認為,她哭著說她冷血,說她自私,說她見不得她好,說她還想破壞她和那個男人。

  離沫徹底不再發表意見了,她淡淡看著女孩被男人哄騙到醫院去墮胎,然後繼續和男人藕斷絲連。時間長了,寢室的女孩都看出了男人是怎樣一個人就勸女孩放棄,女孩病入膏肓,不理。不想看女孩最後落得一個可悲的下場,寢室其他女孩都讓離沫也去勸她,但這時候的離沫只對她們冷冷丟下一句「與我何干?」最後,女孩因為想念男人買了機票去北京,但第二天卻失魂落魄地回來了,原來男人在和她交往四個月後就已經在北京結婚了。

  離沫冷血的名聲之所以傳的人盡皆知也是因為這件事:女孩接受不了被欺騙、拋棄的現實,用盡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去威脅那個男人,寢室的女孩都苦口婆心地勸她,還是只有離沫在一邊冷冷淡淡地看著,不管女孩做了什麼事離沫都是淡淡看著。最後女孩退學了,寢室的女孩都哭了,離沫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於是,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說她冷血,因為她根本沒有盡到朋友的責任。

  以前媽媽就告訴過她,感情是當事人雙方兩人的事情,除了他們兩人自己誰也沒有權利去對別人的感情指指點點,但是離沫本著朋友的情分去勸了卻得到一個「自私、冷血」的名義,所以她發誓她再也不要去插手別人的感情。

  想的太入神,離沫沒有注意到御千景已經在她眼前揮手了好幾次,在旁邊等候傳喚的紅琳也關切地輕搖著她的身體。

  「離沫……」耳邊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

  離沫揉了揉耳朵,回神:「你說什麼?」

  「我說你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御千景取笑地看著離沫,「連劉管家送梅花糕進來的時候都沒有察覺。」

  離沫低頭,桌上正擺著一盤精緻的梅花糕,散發著淡淡的梅花香。「劉管家的動作真快。」

  御千景姿態優雅地捻起一塊梅花糕放進嘴裡:「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夫君逍遙王爺?」

  再提穆易之心裡已經沒有了那種暖暖的感覺,離沫不解地摸著胸口,為什麼呢,難道穆微之的話還是影響到她對穆易之的信任了嗎?「他……我確實有點想他了。」她很想和穆易之當面對質,問他穆微之的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今天還去丞相府嗎?」

  想起丞相府,離沫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昨天才去過,明天再去。」總要給劉氏留點緩和的時間嘛。

  「王妃,瑞寧公主來訪了。」劉管家突然在門外稟報。

  瑞寧公主?離沫吃驚地和御千景對看一眼:「她來找你的?」

  御千景垂下長長的眼睫毛:「都找到這兒來了嗎?」

  「王妃,我們還是快點出去迎接公主吧。」紅琳在一邊提醒離沫。

  「啊?哦,御大哥,和我一起出去見她吧。」人家已經找到這兒來了,再躲也沒有用了。說起來離沫還從沒有見過她的小姑子,對她的印象都是穆易之和御千景告訴她的,如水通透,如水溫柔,她對她還有著幾分好奇呢。

  王府大門口,站著一個身披白裘的仕女,亭亭玉立。

  「拜見王嫂。」看見離沫,她盈盈拂身。

  離沫扶起她,柳眉、星瞳、小巧嫣紅的嘴,是一個精緻如瓷娃娃般的女孩。離沫在心裡暗暗感歎皇家基因的優良,她就見過三個皇家子弟,但就這三個人的美貌已經證明皇家的血統絕對是最優良的,他們的美貌遠遠超出了一般人,連宮裡那個以冷艷出名的桑青菱也比不上她們。穆易之如秋風,溫柔卻又帶著一絲涼意;穆微之如狐,優雅狡猾;眼前的這個穆玉婷如蘭,清新、淡雅又隱隱帶著一絲高貴。

  當然,離沫更喜歡用小兔子來形容這個女孩,因為她看著她的眼神怯怯的,如兔子。「瑞寧公主是嗎?初次見面,我是桑離沫,你可以叫我離沫。」

  瑞寧公主看著笑得陽光好像沒有一絲陰影的離沫,眼裡閃過一絲羨慕,他就是因為這份陽光所以經常來這嗎?

  看著瑞寧公主看著她身後眉間帶著一絲輕愁,眼裡閃過一絲哀傷,離沫輕輕歎氣,這個女孩是真的喜歡上了御千景,可是就她瞭解,御千景對她完全不是男女之情。

  瑞寧公主對離沫輕柔笑著,雙眼卻止不住地看向她身後:「嫂子,你叫我玉婷就好。」

  離沫拉著她的手,冰冰涼涼的:「那麼,玉婷跟我回屋吧,外面天冷。」

  離沫拉著瑞寧公主轉身往屋裡走,後面卻傳來一聲急促的叫聲:「逍遙王妃……」

  離沫轉頭,是一個穿著貴氣的十八九歲的女孩,皮膚白皙、身形高挑修長,是一個很亮眼的女孩子。此時,她正嫉妒加渴望地望著離沫。

  離沫輕聲問瑞寧公主:「她是你的侍女?」

  瑞寧公主搖頭:「我是一個人來的。」

  離沫轉向陌生女子:「你是來找我的嗎?」

  「啊,這不是沁表姐嗎,表姐,你是來找我的嗎?」

  離沫略感怪異地看了一眼突然從她身後衝出去握著陌生女子的紅琳,紅琳一向比她還端莊優雅,她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激動的樣子呢。

  「王妃,這是奴婢的遠房表姐,能讓奴婢單獨和她聊聊嗎?」緊拉著陌生女子的手,紅琳一副興奮外加希冀的樣子看著離沫。

  離沫看了一眼緊咬著下唇,臉色微微發白的陌生女子,點頭:「既是你表姐,那就放你一天假好好陪陪她吧。」

  「謝王妃。」紅琳感激地低頭。

  「走吧,玉婷,進屋。」離沫輕輕拍了拍瑞寧公主冰涼的手。

  「嗯。」瑞寧公主羞澀一笑,和離沫並排而行。

  走著走著,離沫又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外正悄聲對著陌生女子說著什麼的紅琳,紅琳的態度太怪異了,晚上抽個時間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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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7: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離沫偏頭看看御千景,他正在慢慢品茶,再看看瑞寧公主,她正低著頭雙手緊緊捏著一張方巾,好像有滿肚子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離沫無趣地扁了扁嘴,這兩人打算一直沉默到天黑嗎?

  「千景……」

  「公主……」

  御千景和瑞寧公主同時抬頭,同時開口。

  離沫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兩人還真有默契。

  「公主,您先說吧。」御千景對瑞寧公主輕柔卻客氣地說道。

  瑞寧公主眼帶哀傷地看著御千景:「千景,你還想躲我躲到什麼時候呢?我每次去找你,你都不在家。」

  「公主,我沒有躲你,我只是想給彼此時間冷靜一下。你知道我不想委屈你。」

  「你明知道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根本不在乎委不委屈。」

  這個公主還真是大膽啊。離沫對瑞寧公主刮目相看,看起來是個很害羞、很內斂的女子,可是為了愛情拋棄了自己身為公主的高貴和矜持。

  「公主,皇上不會允許你為妾的,還有,文小姐她無論如何也不讓步。」御千景輕輕歎氣。

  哎呀,接下來的話好像不適合她聽啊。離沫站起身對御千景和瑞寧公主道:「你們兩位慢慢談,我去幫你們準備一些茶點。」

  「嫂子,你不必……」似乎現在才注意到這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想起自己剛剛那些膽大的話,瑞寧公主雙頰生暈,看起來嬌羞無比。

  「離沫,你無須離開。」御千景淡淡阻止離沫。

  離沫擺擺手:「我可沒有當人家電燈泡的習慣。」說完,笑著悠閒地退出了房間。

  電燈泡?房間內的御千景和瑞寧公主面面相覷,那是什麼東西?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瑞寧公主幽幽開口,話語裡帶著一絲乾澀:「文小姐為什麼不願意呢?我都願意為妾了,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文小姐不想走上她姨娘的後路,她的姨娘因為當了別人的小妾,現在不但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連自己的女兒站在身前也不能相認。所以文小姐要求自己的夫君有生以來只能有她一個夫人。」

  瑞寧公主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雙眼失神。她知道御千景話裡暗藏著的意思,文梨雪是在暗示她和她終究有一天會走上她姨娘的道路。「可是……我不是她的姨娘,她也不是她的姨娘,我可以和她和平共處啊。」瑞寧公主喃喃地道。

  「這樣的話我對她說過,可是你知道她怎麼回答的嗎?」

  「她怎麼回答?」

  「她說『愛一個人絕對是希望獨佔他的,能夠提出和另外一個人分享他的女人絕對不是真正的愛他,我喜歡的男人終生只能有我一個,其他妄想我男人的女人趁早給我滾遠點。』」

  瑞寧公主倒抽一口氣:「她說她喜歡上了你?」

  御千景沉默不語。

  瑞寧公主苦笑,像千景這樣一個瀟灑、優雅的男子稍微有點眼光的女人都會喜歡上他。文梨雪說的很對,真正愛一個人絕對是希望自己一個人獨佔他,她之所以心甘情願地退讓為妾不就是憑著文梨雪還沒有喜歡上千景嗎?或許還有千景沒有喜歡上文梨雪這一點,只要他們沒有互相喜歡上,那麼她同樣能獨佔他為妻為妾她都無所謂,可是文梨雪的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妄想。

  「千景,你也喜歡上文小姐了嗎?」

  「梨雪是個很爽朗的姑娘。」御千景間接承認他對文梨雪有好感。

  瑞寧公主雙眼微微泛紅,她一直都知道千景把她當作妹妹,可是她愛他,第一眼看見身著白衣的他她就愛上了他,她以為她有足夠的時間來獲得他的愛情,只要他們成了親,只要他們朝夕相處,他一定會愛上她。誰知,正當他們要成親的時候,突然冒出了一個文梨雪,她是他死去的父母為他訂下的妻子,在父母之命面前,皇兄的聖旨也要往後退。

  但是啊……「千景,請你告訴文小姐,我穆玉婷是不會退讓的,要麼我們和平共處,要麼……我和她誰也不能和你成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穆玉婷除了有身為女人的驕傲,還有身為一國公主的驕傲,她做不到為了千景的幸福就成全他們,因為她的全部幸福就掛在他身上。沒有了他,她會枯萎,所以請原諒她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一回吧。

  御千景詫異地看了瑞寧公主一眼,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倔強的一面,不符她平日溫和的形象。

  一時間,房內又歸於沉靜,御千景和瑞寧公主各有所想。

  另一邊,離沫笑著向穆易之的書房走去,說給御千景和瑞寧公主準備茶點只是借口,畢竟桌上還擺著滿滿一盤梅花糕呢。人家兩個人在那談論私事,她還沒有那麼不知情趣地杵在那兒當燈泡。

  啊,她還是去看書吧。離沫邊走邊伸懶腰。經過花園時,離沫看見紅琳正伸著手放飛一隻鴿子。咦,不是放她假讓她去陪她表姐嗎,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紅……」離沫正想出聲打招呼,卻看見紅琳提氣縱身轉瞬消失了。

  紅琳有武功!離沫心裡升起了重重疑慮,為什麼穆易之沒有告訴過她,紅琳自己也沒有對她說過?

  離沫腦子裡閃過神交朋友告訴過她的「小心身邊人」,紅琳是她的貼身丫環,神交朋友是讓她小心她嗎?

  離沫收斂笑容,抿著唇快速向紅琳的房間走去。她不喜歡猜疑,有疑問就問出來才是她的做事風格。

  「紅……」離沫提氣手準備敲門,卻在聽見房內的聲音時放下手。蹲下身把耳朵貼在門上,離沫屏住了呼吸。

  「劉叔,你說華沁說的話是真的嗎?她真的懷了王爺的孩子?」紅琳的聲音裡充滿了疑惑。

  「應該是真的。雖然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但她更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我想她不敢拿這麼重要的事來欺騙王爺。」管家劉勤的聲音很淡定。

  「那你說王爺會怎麼處置她?留下她,那就證明王爺欺騙了王妃,王爺肯定不會容許她破壞他的計劃;殺了她,可是如果她真的生下了王爺的孩子……」

  「這都怪穆語太心軟了,如果她當初聽王爺的話把那些女人全殺了,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左右為難。」劉勤的聲音裡充滿了怒意。

  「劉叔,不能怪小語,只能說華沁命太大了。她當初病的那麼重,我們都以為她必死無疑了,所以小語才會把她放出去讓她自生自滅,誰知……唉,這一切都是天意。」紅琳歎息不已。

  「紅琳,以我對王爺的瞭解,王爺可能會殺了華沁和那個孩子。」

  「可是,如果那真是王爺的親生骨肉,王爺怎下得了手?」

  「你不要忘了,宮裡的那位也懷孕了,她肚子裡的也是王爺的骨肉。」

  在外面偷聽的離沫心狠狠揪緊了,騙子呀,她來到了一個騙子的世界。

  「劉叔,王妃太可憐了。」

  「……我知道,但是誰讓她和貴妃長的那麼像呢,你知道王爺為了那位即使負盡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是呀,誰讓她也屬於天下人中的一員呢!離沫想哭又想笑,她不知道自己的眼裡寫滿了瘋狂。

  「劉叔,王妃……」

  「好了,紅琳別再說了,這些事王爺會自己處理的,我們只要聽從他的命令就可以了。現在,你好好注意著華沁,別讓她再出現在王妃面前。」

  「嗯,我把她關在王爺書房的秘道裡,不會有人發現的。」

  「不要讓王妃瞧出破綻。」

  「劉叔,我下午要出去買一些東西……」

  裡面沒有再說什麼機密的事,離沫眼神淡漠地離開了紅琳的房間。

  如遊魂一般回到大廳,剛好看到御千景也一副淡漠的樣子步出大廳。

  「御大哥,你要走了嗎?」離沫馬上換上笑臉,「公主呢?」

  「嗯,我要回去了,公主還在裡面。離沫,你……」御千景皺眉看著離沫,不對勁,很不對勁,他為什麼覺得離沫的笑容很假?仔細一看,似乎又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

  「那大哥慢走,明天再來玩。」離沫擺擺手,對御千景笑得異常燦爛。

  看御千景沒有什麼反應,離沫不在意地轉身向大廳踏進。

  御千景凝神看了一眼離沫的背影,默默地轉身離開。

  「公主,你還好嗎?」離沫笑看著眼眶紅紅的瑞寧公主。

  「嫂子,」瑞寧公主用手絹擦了擦眼角,「愛一個人為什麼難呢?」

  「因為是愛,所以難吧。」離沫笑著倒水、喝茶、吃糕點。

  「是呀,因為愛,所以難。」瑞寧公主低著頭,「嫂子,你知道嗎,為了他,我付出了很多,可是他仍舊沒有愛上我。」

  離沫眼裡閃過一抹幽光,轉瞬又笑瞇了雙眼:「愛情,不是你付出多少就會得到多少。在我看來,愛情就是一場賭博,可能你把命都輸給他了卻得不到他一個回頭、一個笑容,這是最不公平的愛情。最公平的愛情就是兩情相悅,你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

  瑞寧公主仍舊低著頭:「我知道他懷有目的地接近我,我知道他只是利用我,但是我愛他,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他,我以為可以讓他也愛上我……」

  「傻瓜。」離沫拍拍瑞寧公主的頭,「這個世界上女人最不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妄想憑自己去改變一個男人。」

  「嫂子,我連他給的痛都愛上了。」瑞寧公主抬起頭,雙眼被淚水充滿,但她仍然執著地看著離沫,「嫂子,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千景說你灑脫、聰明,這個世界上你只為自己而活,你教教我,我該怎麼做?」

  離沫吃糕點吃的不亦樂乎:「如果是我,我會大哭一場,大睡一覺,然後再去找一個看得順眼的男人生活。」離沫包著滿口的梅花糕,說話有點吐字不清。

  「我不可能忘記他,我根本無法想像我離開他會怎樣。」

  離沫喝口茶吞下嘴裡的糕點:「啊,我還沒有說完。如果是我,呵呵……」離沫對著瑞寧公主笑得就像引誘兔子的大灰狼一樣不安好心,「他帶給我多少痛,我就會還給他多少,而且是加倍奉還。」

  「嫂子……」瑞寧公主不安地看著離沫,有一瞬間,她在離沫身上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氣。

  離沫安慰地拍拍瑞寧公主的肩膀:「當然你不是我,所以你不可能選擇和我一樣的方法,你只要跟著你的心走就行了。」

  「嗯,我想去找文梨雪小姐談談。」擦乾淚水,穆玉婷又是炎國高貴的瑞寧公主,「嫂子,我要告辭了,我出來太久了。」

  「要走了嗎?留下來吃過晚飯再走吧。」離沫笑著挽留瑞寧公主。

  瑞寧公主搖搖頭:「我必須得回去了,皇兄還不知道我出宮了。嫂子,下次,我會正式來拜訪你的。」

  「那要快噢,動作慢了可能就看不見我了。」

  「咦?」

  「啊,我打算等穆易之回來後和他一起去外面遊歷。」離沫的雙眼裡充滿了嚮往。

  瑞寧公主離開後,離沫一個人吃完了滿盤梅花糕,喝完了整整一壺茶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糕點屑,離沫大聲對走進大廳的紅琳道:「紅琳你怎麼不陪你的表姐了?」

  「多謝王妃關心,表姐是來找我借錢的,她的孩子生病了。我把錢拿給她後,她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這樣啊,有空你也回去看看吧。對了,我明天要去丞相府,所以今天晚上要去書房熬夜看些醫書,紅琳,要多幫我準備些糕點噢。」

  「好的,王妃。」紅琳的聲音裡有著對離沫的縱容和疼愛。

  離沫快速偏過頭,轉身向書房走去:「那我看書去了,晚飯也端到書房來。」再對著她的笑容,她擔心自己會不顧一切地嘲諷她。

  吃過晚飯,離沫坐在書房裡靜靜地看書。紅琳在不打擾離沫的情況下,在書房裡掃掃擦擦。外面傳來了打更的聲音,離沫淡淡對難掩困意的紅琳道:「紅琳,你去歇息吧,天一亮,你還要隨我去丞相府呢。」

  「可是我離開了,沒有人伺候王妃。」紅琳強打起精神打算陪著離沫到天亮。

  「你不能和我比呀,我沒事的時候就睡覺,而你每天有很多事要做可不能熬夜。還有,我這段時間經常熬夜,也沒有讓人服侍,還不是一樣過來了嗎?」

  紅琳點點頭,也是,離沫這段時間為了查找醫書治療文夫人的病經常熬夜也沒有要一個丫環伺候。「王妃,那我去歇息了。」

  離沫擺擺手,眼睛卻沒有離開厚厚的醫書:「去吧,去吧。」

  紅琳笑著退出了房間。

  三更了,書房外一片漆黑。離沫站起身走到書櫃上的佛像邊,紅琳擦拭房間內的物品時特意把這座佛像擦了四五遍,如果沒有猜錯佛像就是開啟秘道的鑰匙。離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在這間書房進出了無數遍,從來沒有想到這個房間裡還隱藏著一個秘道。

  把佛像輕輕一扭,整個書櫃「吭哧」一聲向右邊移去,露出了一個昏暗的入口。

  離沫面無表情地踏進秘道。剛往裡面走了幾步就發現前方有著點點亮光,離沫徑直順著亮光而去。

  能容下四五人的秘道內,離沫白天見過的紅琳的「表姐」正被捆在一張椅子上,嘴裡還被塞上一團白布。

  眼裡冷意四起,離沫上前一步拿下她嘴裡的白布:「紅琳的表姐?華沁?」

  看華沁看著她一副驚恐的樣子,離沫笑了,深深地笑了。

  吶,穆易之,要如何回報你的惡意欺騙和虛假柔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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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你好像很怕我,為什麼?」離沫笑著用手抬起華沁的下巴。

  離沫手上冰涼的溫度讓華沁瑟縮了一下,眼神也不敢和離沫對上。

  手輕輕使力,離沫再度抬起了她的臉:「你白天不是有事想找我嗎?現在我特地來找你了,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想起白天裡那個女人的警告,華沁咬著唇不肯多說什麼。

  「你不說啊,那讓我來猜猜?」放下手,離沫在華沁身邊悠閒踱步,「你來找我是想我給你個名分,因為你生下了穆易之的孩子,對不對?不對,不對,不是想讓我給你個名分,是我不得不給你個名分,因為母憑子貴嘛,我說得對不對?」

  望著離沫,華沁眼裡升起了一絲希望:「那你願意給我個名分嗎?紅琳那個死丫頭說你要是知道我生下了王爺的孩子定不會放過我和孩子。我就知道,王妃是個好人,是個大度的人,你一定會容納我們母子的對不對?」

  「紅琳說我不會放過你和你的孩子?」離沫望著牆壁上的燭光眼含笑意。她不知道,那個看起來端莊、嫻熟的的紅琳居然會用她的名字來威脅人。

  華沁直點頭,生怕離沫不相信:「她說王妃還沒有生下孩子,我的孩子不是過繼給你就是……」望了離沫一眼,華沁迅速低頭,「死。」

  「呵呵呵呵……」離沫的笑聲在封閉的秘道裡顯得格外陰森。

  華沁蒼白著臉,她不知道她說錯了什麼。

  「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會離開王府?」

  華沁抬頭,站在她面前的離沫在燭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溫暖無比。她在心裡得意地笑了,是嘛,這個王妃只不過是個丫頭片子,看起來好騙的很,她才不相信紅琳說得她會殺了她。

  華沁不舒服地扭了扭被捆在椅子上的身體,露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我在王爺身邊差不多有三年了,我原本只不過是一個農家女兒,後來被王爺看中帶回王府作了他的妾侍。王爺有很多妾侍,但是對我最好,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我留一份。五月的時候,我發現我懷孕兩個月了,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誰知他掉入了山崖。之後又隔了一兩個月,王爺的貼身護衛穆允告訴我們他找到了王爺,我高興不已。但是穆護衛卻讓我們所有人離開王府,因為王爺找到了他的王妃,而他的王妃容不下其他女人。」

  「大家都不願意離開王府,但是有一天晚上我看見穆護衛殺了一個叫陳婕的妾侍,那時我才知道如果我們厚臉皮地留下來一定會被穆護衛殺了的,所以我主動找到穆護衛告訴他我願意離去。我本來以為我可以獨自帶大肚子裡的孩子,可是……」華沁低著頭抽泣,「我家鄉的人罵我傷風敗俗,我爹娘把還懷著身孕的我趕出了家,我根本無路可走。我受點苦受點累沒有關係,可是我不能連累我的孩子,我希望他有個正常的家。王妃,求您……」

  華沁面露哀傷,眼裡痛苦不已:「求您給那個孩子一個名分,他是王爺的骨肉啊,可是他現在吃不飽、穿不暖,每天跟著我這個無用的娘睡草蓆。」

  看離沫神色無動於衷,華沁心裡閃過一絲失望,這個小丫頭沒有被他感動嗎?好,那再加把力好了。

  華沁帶著辛酸和哭音的嗓音繼續在秘道裡低低響起:「王妃,求求您,我不會和您掙什麼,榮華富貴、王妃的身份現在對我來說都比不上我的孩子,只要您忍了我的孩子,我可以……可以遠走高飛,一輩子不見他。」

  離沫抬頭望著秘道上空的石板,沉默不語。秘道內,華沁幽怨的哭泣聲久久不停歇。

  該死,這個丫頭為什麼還不開口說話?華沁邊假哭邊咬牙。

  下巴突然被抬起,華沁來不及收回眼底的怨毒和嘴角嘲諷的笑容。

  「哈啊,如此沒有水準的假哭,你想騙到誰呢?」離沫笑看著錯愕的華沁,用手抹了一下她的眼角,「看,一點眼淚水都沒有,要騙到別人,至少也要真的流點淚水吧。想當演員,你還差得遠呢。」連以前看被無數人稱為經典的《媽媽再愛我一次》和《藍色生死戀》她都沒有掉過一滴淚水,更別說華沁那下三濫的演技了。

  「……」華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小看了她。

  「吶……我勸你還是快點說真話為好,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像紅琳說的那樣……殺了你。」離沫的聲音異常輕柔。一陣微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進來,隨風搖擺的燭光映在離沫的臉上,斑駁陸離,讓華沁有一瞬間覺得離沫是從地獄爬回來向她索命的惡鬼。

  「我的耐心很不好噢,你還要猶豫嗎?」離沫的右手已經卡上了華沁的脖子,「唉呀,我的右手太小了,似乎卡不到你的脖子,嗯,要兩手才行。」

  「別殺我,別殺我,我說。」看見離沫兩隻手都卡上了她的脖子,華沁連忙閉上眼求饒。

  「早這樣不就好了?」離沫癟嘴,求饒得太快了,她還沒有真正體會到掌握他人性命的滋味呢。

  「我……我不是王爺的妾侍,王府裡所有服侍王爺的女人都沒有名分,我們充其量只能算是王爺的暖床人。王爺會給我們無數的華衣、珠寶,但卻從來不會給我們一個笑容,他甚至連我們的真正名字都不知道,我們南苑裡所有的女人都叫『菱兒』,這是王爺給我們的共同名字。」

  菱兒?離沫細細看著燭光下的華沁,她和桑青菱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但是我不甘心,我長的漂亮,為什麼不能擁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孩子?」華沁抬起頭,大聲地質問著離沫。

  是了,華沁和桑青菱看人的眼神很像,帶著一份理所當然的傲慢,氣勢昂然,凌厲如刀鋒。離沫失笑,穆易之為了桑青菱還真是煞費苦心,不知道為了看華沁和桑青菱相像的傲慢他是不是天天躲在暗處偷窺華沁,畢竟華沁當著他的面是絕對不會表現出那一份傲慢的。

  「所以你背著他懷孕了?」離沫笑著反問華沁。

  「是。」華沁大聲回答,「我找到了一個不知名的遊方郎中,按他教的方法勾引了王爺,然後成功懷孕。五月的時候,王爺奉皇上的命令去招安千葉山莊,結果卻一去不回。我想他去了沒有關係,因為憑著肚子裡的血脈我後半身不愁了,但是七月的時候穆護衛卻突然告訴我們王爺還活著,而且他要娶王妃了,而我們這些暖床人就不能再呆在王府礙王妃的眼。大家過慣了這樣養尊處優的日子當然不願意離去,但是不到三天我卻發掘南苑裡的人在慢慢減少,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天晚上我因為孕吐睡不著而到花園散步,卻看見穆護衛殺了陳婕。」

  「陳婕向穆護衛求饒說她懷孕了希望穆護衛放過她,誰知穆護衛卻給她一句『既然懷孕就更加留你不得,不能讓你低賤的血統亂了王室血脈』,然後活生生掐死了陳婕。」

  離沫點頭,怪不得華沁剛剛那麼害怕她掐死她。

  「原本我還慶幸我懷孕了,看見穆護衛殺了陳婕,我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知曉我懷孕了。那個時候我懷孕三四個月,肚子還不明顯,我找到了一個大夫讓他給我開了一種吃了會面部生瘡、身上潰爛的藥,就這樣穆語看我可憐知道我必死無疑所以放過了我。離開京城後,我回到老家生下了孩子。生下孩子後我想,孩子已經生下來了,王爺總不會再殺死他吧,所以我抱著他回到了京城。」

  「我以為看在孩子的份上,王爺會給我一個棲身之地,誰知我一對紅琳說出我的目的,她就把關來了這裡,說是等候王爺的決定。」華沁看著若有所思的離沫,眼裡閃過一絲異光,「王妃,你知道嗎?紅琳告訴我,為了讓你隨王爺回府,王爺下令殺了南苑裡所有的女人,除了幸運逃過一劫的我。」

  想讓她產生罪惡感?只怕找錯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去向穆易之申討。「你明知道穆易之因為我殺了南苑裡的人,知道他一直把你當別人的替身,知道他冷酷無情,為什麼還要抱著孩子回來呢?」

  華沁沉默低頭。

  「因為還對他抱有幻想?以為可以憑借孩子感動他?」

  華沁仍舊沉默。

  「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和你一樣不過是那個『菱兒』的替身。你們還好,他叫你們『菱兒』卻並沒有把你們當作菱兒,可是從頭至尾,我在他的眼裡就是那個菱兒,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他樣樣要我像菱兒看齊,我似乎是最徹底的替身呢。」

  華沁看著離沫滿身掩飾不住的悲哀,心裡湧上一股不知名的疼痛,王妃和她一樣都愛上了王爺吧,她和她一樣,眼底寫滿了仇恨,心底充滿了傷痕。

  「吶,華沁,要不要和我合作?」一個轉身,離沫又恢復了笑燦如花的樣子。

  「合作?」華沁的眼裡充滿了疑問。

  「對呀,合作。你知道穆易之口裡的菱兒是誰嗎?」

  「不清楚,我們一直都沒有見過那個人。」

  「我知道噢,她是炎王朝的堂堂貴妃——桑青菱,同時,也是我的姐姐。」

  「什麼?」華沁瞠目結舌,「貴妃,那王爺是想……」

  「你也看出來了?他想造反呢,最後再免費告訴你一個秘密,宮裡的貴妃也懷孕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王爺的?」華沁馬上就明白了離沫的意有所指。

  離沫露出一個讚揚的笑容:「你很聰明呢。」

  「你想要我怎麼合作?」華沁看著離沫的笑臉,努力忽視從心底而生的恐懼。她以為這個王妃是很容易捏的軟柿子,但實際上她卻是長滿了刺的荊棘果,觸到她的底線她就會露出滿身的尖刺,王爺知道她這點嗎?

  「很簡單啊。」離沫笑得如六月的太陽,「我要你配合我揭開穆易之的假面目。」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難堪、鐵青的臉色了。

  「我要怎麼做?」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乖乖地呆在秘道裡,時間到了我自會告訴你要如何做。當然,我們兩人之間的合作你誰也不能告訴。」

  「好。」華沁低垂著頭。

  「那今晚就到此為止。華沁,和你見面我覺得很愉快。」把白布團重新放在華沁的嘴裡,離沫笑著向外走去。

  很愉快嗎?華沁看著離沫的背影,眼裡綻放出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的光芒。

  剛走出秘道,離沫被站在書房裡的黑影嚇了一跳,她拍拍胸脯,甩了一個大白眼給來人:「我說,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我以為你的膽子很大。」黑影淡淡看著離沫身後還沒有關的秘道。

  離沫笑著扭了一下佛像,秘道的門緩緩闔上。「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有一段時間沒見你,很想你。」

  「耶?」離沫驚奇地看著來人,一向都是個悶葫蘆,今天怎麼一開口就說如此肉麻的話?「你確定你沒有生病發燒?」

  「你,很不好。」他看著她,留在黑面巾外的雙眼透露著關切。

  「啊。」褪去笑容,離沫眼裡是令人心酸的哀戚,在他面前她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我被人騙了呢,騙的很慘,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裡的痛一直沒有停過。」

  「需要我做些什麼?」在離沫的眼淚水流下來之前,黑影靜靜道,「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殺了他?」

  「或者是你要折磨他?」

  「呵呵,你呀。」被他這麼一打岔,離沫的傷心奇異地消失了一大半,這個人從她把他當作朋友起他就成了她生活裡的支柱,比起穆易之,她更信任他。「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折磨他……我也想,可是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具體打算,不知道他要用我來做什麼,我還不能輕舉妄動。」

  黑影無語,只是靜靜注視著離沫。

  「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幫我一個忙吧。」

  「說。」

  「幫我把王府所有的飛鴿傳書都截下來,看完裡面的內容後再放歸原處。」紅琳有武功,她不可能每次都去她的門外偷聽。

  「好。」淡淡的回答卻帶給離沫說不出的溫暖,就好像他們在谷底時一樣,她靜靜看書,他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觀察她,溫暖而自在。

  「謝謝。」離沫心裡的感激化為了輕輕的「謝謝」二字。

  「我們之間不必說謝。」黑影走到離沫身邊,輕輕地把快要崩潰、倒塌的身軀攬在懷裡,「別哭,別傷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我知道。」離沫把頭埋在帶有淡淡竹香的清爽懷抱裡,鼻音濃濃。

  好久,好久,久到離沫覺得雙腿都麻了,心裡也完全平靜了下來,她退出了黑影的懷抱:「你去買個面具戴臉上吧,這醜醜的黑面巾實在太不附合我的審美觀了。」

  「好,下次,我戴面具。」輕輕摸了摸離沫的頭,黑影幽幽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我怎麼覺得我們每次見面都弄的很像偷情的姦夫淫婦呢?」離沫喃喃自語。

  正在向外走的黑影的身體頓了一下,最後還是無語地離開了。

  離沫回到書桌邊,翻開之前的醫書繼續看,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神交朋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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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7 00:47: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沫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啊?」離沫回過神,對正關切望著她的文夫人微笑,「沒事,我沒什麼事。」

  「沒事就好。」文夫人把手伸出被子輕輕握著離沫的手。

  「王妃,您今天一直有點心不在焉。」小桃往自己的手上哈了一口熱氣,然後一邊搓著手預熱一邊對離沫說道。

  「沫兒,王爺還沒有回來嗎?」文夫人輕聲問離沫。

  離沫也輕輕搓著手:「昨天收到他的信,說是就在這幾天就會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文夫人柔聲道,「等他回來你就不要經常來丞相府了,對你的名聲不好。把小桃也帶回去,丞相會派人來伺候我的。」

  覺得手已經足夠熱了,離沫和小桃掀起文夫人的被子,用溫熱的手按摩著文夫人的雙腿。「夫人,我們幫你按摩後,你覺得你的腿怎麼樣?」文夫人在床上躺了兩三年,肌肉嚴重萎縮,她只能用按摩的方法幫她慢慢恢復雙腿的功能,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還是沒有什麼感覺,我想我的這雙腿應該是廢了,沫兒,你也不必為我花費太多的心力。」對於自己的雙腿,文夫人早就不再抱有希望了。雖然她的武功沒有了,但是對於自己的身體她比任何一個大夫都瞭解的還要清楚,她身上所有經脈都被毒藥侵蝕全部僵硬,就是大羅神仙在此也不能挽救她的身體。

  看著離沫細心地為她按摩身體,文夫人眼裡閃過默默的溫情。為了再見沫兒一面,她勉強撐到了現在,實際上她已經時日無多了。再次見到了沫兒,她已經心無所憾,現在她只求她死後沫兒不要太傷心難過。

  「夫人,你要有信心,你要深信你的病一定會好。」小桃認真地勸解著文夫人,「王妃說,戰勝病魔的制勝法寶就是堅定的信心,只要你堅信你的病會好那你的病就一定會好。你現在說這麼沒有志氣的話可是辜負了王妃為你做的努力喲。」

  「好,我會堅定自己的信心的。」文夫人笑看著小桃,這丫頭天真、可愛,她把她當成了另一個女兒。

  「嗯,夫人是最棒的。」小桃對文夫人展開了一個鼓勵的笑容。王妃說過要時時鼓勵病人最好讓她忘了自己在生病,她小桃可是時時刻刻都在奉行王妃的吩咐哦!

  「妹妹,我真是好羨慕你,王妃把你當做自己的母親侍奉。」劉氏又帶著滿身的香味踏進了屋。

  「大夫人,您來了。」小桃熱切地歡迎著劉葒。小桃來丞相府快一個月了,劉氏處處給予她方便很照顧她,所以小桃對劉氏的印象很好。

  「大夫人,你來了。」離沫對劉氏淡淡打著招呼。只有小桃那個笨蛋看不出劉氏眼裡隱藏的怨毒,還親切地和她打招呼。

  劉氏自顧自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離沫認真地替文夫人揉捏,文夫人看著離沫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眼裡的怨恨更深,說話不由帶上了嘲諷的意味:「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來,一定會以為王妃和妹妹是親母子。」

  離沫點頭:「啊,我確實把夫人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她不但親切,而且不會像有些人當人一面背人一面,看起來是個很溫和可親的人實際上是一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醜陋怪物。」

  小賤人是在影射她嗎?劉氏的笑容滯了一下:「是呀,妹妹一直都是一個很親切的人,可惜就是命不好,孩子生下來幾天就沒有了。」

  文夫人一直看著離沫,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劉氏的話。

  離沫抬頭看著劉氏,劉氏被離沫銳利的眼光盯得把頭側向另一邊:「大夫人真的很好心呢,這麼多年了還在替文夫人那個短命的孩子傷心。」

  「當……當然,」劉氏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那個孩子也是夫君的骨肉。」

  「謝謝姐姐的關心,那個孩子她永遠活在我心裡。」對劉氏說完了話,文夫人又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離沫身上。

  劉氏暗中咬緊牙齒,大師說過他的藥天下無人能解,可是她看文心穎的精神和氣色越來越好,難保她身上的毒真的不會被這個小賤人解掉,不行,絕對不行,好不容易把夫君的全部注意力搶了過來,她不能再讓她插入他們夫妻之間。

  「大夫人,你怎麼了?」

  「啊?」劉氏抬頭茫然地看著小桃。

  「大夫人,你的手絹已經被你撕爛了。」小桃指著劉氏手裡的黃色絲絹。

  「啊!」劉氏難掩尷尬,剛剛無意識中把自己的手絹撕裂了。她轉頭看向離沫和文夫人,文夫人一直沒有看她,而離沫……

  看不出來這個纖弱的女人居然有這麼大的手勁,那個手絹就是她單憑力氣也不可能撕碎吧?離沫對文夫人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後就不再關注她。

  劉氏再次捏緊了手絹,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她必須想個辦法除掉她們。

  「大夫人,今天丞相大人怎麼沒有和你一起過來?」按摩完了腿,離沫開始按摩文夫人的背脊,一邊還隨口問著劉氏。再不轉移劉氏的注意力,這整個房間都會被她陰沉的氣息充滿。

  「啊?哦,夫君他去看貴妃娘娘了。」劉氏重新綻開笑顏,提到自己心愛的女兒,劉氏想不露出笑容也難。她的女兒幫她爭回了夫君的注意力,現在又即將為國母,她的女兒就是她最大的驕傲。

  「貴妃娘娘還好嗎?她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嗎?本來想去探望她,但是她似乎讓陛下下了一道旨意,除了丞相大人外面的人誰也不能去探望她。」

  劉氏略為緊張地看著離沫:「王妃想去探望貴妃娘娘?」

  「是呀,我很好奇她肚子裡的寶寶。」離沫展開一抹含有深意的笑容,她丈夫的孩子,她確實應該去關照一下不是嗎?穆易之還真對得起桑青菱,按桑青菱的懷孕時間來算,穆易之一回到京城就去見她了,應該就是她初到王府的那一晚上讓桑青菱懷孕的吧,真是難為他當時身上還帶著箭傷。

  被她一探望,她的女兒和和孫子還焉有命在?「真是多謝王妃的關心了,貴妃娘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很好。王妃知道,貴妃懷的是陛下第一個孩子,所以貴妃她不得不小心……」

  離沫打斷劉氏:「我知道,是害怕其他人害她的孩子嘛!」

  「沫兒……」文夫人責怪地看了一眼離沫,這孩子,她不知道這樣說會激怒劉氏嗎?

  離沫皮皮地吐舌,反正劉氏已經那麼生氣了,她再添點柴加點油不是更好麼?最好是氣得她七竅生煙。

  劉氏冷下臉:「我的女兒很好,而且她是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誰也別想害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唉呀,發怒了,終於不再擺出那副偽善的面孔了。離沫腦子裡的小人兒在歡快地唱歌,是嘛,惡毒的人就應該有一副惡毒的面孔,笑得那麼偽善那麼假算什麼事啊?

  「王妃,紅琳姐姐今天怎麼沒有和您一起來?」終於感覺到了離沫和劉氏之間有點不對勁,小桃躊躇著轉移話題。

  「哦,她啊,她留在王府,說是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她處理。」離沫低頭掩飾眼裡的精光。所謂重要的事就是處理華沁吧,想不到穆易之真的那麼狠心,對於生下他孩子的女人居然一點情面都不留地置於死地,不過可惜啊,他要失望了,她不會讓華沁死在他手裡的。

  「沫兒,既然王府裡的事務很忙,那你就趕快回去吧。王爺不在,作為王妃,你要代替他處理府內的事呀。」文夫人叮嚀著離沫。

  「是呀,沒有一個主事的人在,府內會大亂的。」劉氏也開口趕離沫回府,「王爺也快回來了吧,我聽夫君說王爺很辛苦的,王妃應該多抽一點時間陪陪王爺。」最好是陪著他永遠沒有時間再來丞相府。

  離沫點點頭:「嗯,我確實該回去了。」離沫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突然回頭對劉氏道:「啊,大夫人,我想認文夫人為義母,等王爺回來後我會帶著他經常來丞相府拜訪的。」

  看劉氏鐵青著一張臉,離沫轉頭掛著一抹愜意的笑容大步向外走去。

  在搖搖晃晃的轎子裡補了一覺後,離沫回到了王府。一進王府大門,發覺每個下人臉上都帶著驚懼的神色,哎呀,看來是神交朋友成功了嘛!

  「王妃,您可回來了。」不復一貫的優雅,一看見離沫,紅琳就焦急地奔向了離沫。

  「怎麼了?」離沫閒散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王妃,王府今天遭了刺客,現在劉管家正帶人清點財物,看有沒有什麼東西丟失。」

  「刺客?怎麼會?有沒有人受傷,你們抓到刺客沒有?」離沫故作吃驚地問著紅琳。

  「沒有人受傷,也沒有抓到刺客。他太厲害了,以我的武功連他的影子都摸不著。」紅琳低著頭失落地道。

  「以你的武功?紅琳,你會武?」

  紅琳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離沫冷笑,在紅琳抬頭時快速收斂笑容換上一副難過的樣子:「我都不知道紅琳會武呢。」

  紅琳眼裡閃過一絲歉意,後對離沫解釋道:「王妃並沒有問過我會不會武啊。」

  是啊,她沒有問過。離沫淡淡道:「那我現在問,你為什麼會武?為什麼穆易之也沒有告訴過我你會武?」

  紅琳咬著下唇:「我是屬於王爺的死士所以會武。至於王爺沒有告訴您我會武,我想王爺是知道您的性子才沒有告訴您,王妃您根本不在意伺候您的都是些什麼人,有沒有武功對您來說根本沒有區別。」

  哈,把她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呢!如果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她的這番話,現在嘛,她可以肯定紅琳是穆易之派人監視她的。越瞭解這些,心裡就越恨,有時候恨不得一刀捅死穆易之,可是,離沫一再告訴自己要忍耐,她還要靠穆易之救出文夫人,而且殺人是犯法的,她不能動手殺死他,她要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不用背負殺人的罪孽卻又能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離沫用手遮住頭頂的陽光,所以說啊,千萬別踩到像她這樣看似什麼都不在意的人的底線,一旦過界,她的怒氣會爆發到什麼程度她自己都估算不出。

  紅琳站在一邊,悄悄注視著離沫。這一刻的王妃感覺和她離的好遠,似乎從這一刻,她和王妃處在了兩個世界,她接近不了她,只能任她越離越遠。她心痛了,她為傷害這個純靈的女子心痛了,王爺他真的不會後悔不會心痛嗎?

  「王妃,您回來了。」即使遭到了刺客,劉勤仍舊一副撲克臉。

  離沫放下手把雙手背在身後:「劉勤,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劉勤低垂著眼:「沒有,什麼都沒有丟失。」

  「那麼這個刺客的目的是什麼呢?沒有傷人也沒有拿走任何一樣東西,難不成他純粹是來王府玩耍的?」

  紅琳低著頭,其實丟了一樣東西,確切說來是丟了一個人,可是卻不能告訴王妃啊。

  「老奴猜測這個刺客是皇上派來的,估計是想找不利於王爺的證據。」劉勤彎著腰,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皇上啊,」離沫輕笑,「以他對穆易之的恨似乎有可能是他派來的。」穆易之身邊的人都如穆易之一樣不放過任何一個抹黑穆微之的機會,如果不是她瞭解了這麼多,不是她和穆微之有過那麼一次談話,劉勤的話她又會傻傻地相信了吧。

  她真的是個徹底的大傻瓜,那一次從皇宮回來後,雖然因為穆微之的話對穆易之產生了幾分懷疑,可是她想她和穆易之是夫妻,夫妻要學會信任,所以她丟開了那些懷疑。結果到頭來,她想信任的人卻是最會欺騙她的人。

  「王妃?」紅琳不解地看著眼神迷離還帶著一絲傷悲的離沫,王妃什麼時候也會出現這種哀傷的神情了?

  「你們盡快恢復被破壞的地方吧,我要去睡覺了。」離沫笑著對兩人擺了擺手離開。

  她看錯了吧,王妃還是一副很樂天的樣子啊。紅琳看著離沫遠去的背影微笑,雖然知道傷害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在不知道的日子裡,她希望王妃能快快樂樂渡過每一天。

  「紅琳,派人出去找那個女人和孩子。」劉勤冷聲對紅琳道。

  「嗯,我知道。」她也想看看,除了皇上還有誰有那麼大的膽子來搶王爺要殺的人。

  深夜十分,感到屋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氣息,離沫睜開眼懶懶躺在床上不動:「來了。」

  「嗯,我把她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孩子也在。」

  「你說穆易之會把那個孩子怎麼樣?」

  「他會收養那個孩子。」

  「收養?」

  「嗯,既要讓你不懷疑又要讓孩子在他身邊長大,就只有收養他,把他當做一個孤兒收養。」

  「你怎麼知道?」

  「我瞭解他。」來人一言以蔽之。

  「瞭解他啊,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半年多可是卻一點都不瞭解他,你說我是不是很蠢?」黑黑的屋裡輕輕響起了離沫的低泣聲。

  「是他太陰險了,」離沫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一隻大掌撫摸著,撫去了她心裡的不甘,「你別把自己逼得太厲害。」

  黑暗中,離沫雙手拉著頭頂的大掌:「不知道為什麼,比起穆易之,我是全身心的信任你,只要你在身邊我就不那麼痛苦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快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離開。」

  「嗯。」離沫淡淡應聲,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我覺得能認識你,真好。」能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得到一個讓她投入全部信任的朋友,真的很好。

  「嗯,睡吧。」

  在堅實大掌的溫柔撫摸下,離沫重新閉上了眼睛,進入了有鮮花、有清風、有溪流的夢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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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沫沫,你怎麼不來門口迎接我啊?」書房的門一下子被打開,初春的陽光慢慢射進了屋內。

  離沫看著仍舊一身戎裝卻更加英氣的男人,合上醫書淡笑:「王府裡的人全部擠在門口,哪還有我的位置?」

  穆易之笑著上前幾步,用額頭抵住離沫的額頭:「我為什麼覺得又是你的懶病犯了,懶得來接我呢?」

  離沫後退一步和穆易之拉開了距離:「你不知道嗎?在你們的教導和監督下我的懶病已經很久沒有犯了。」

  穆易之看著淡笑的離沫眼裡閃過一抹深思,沫沫在疏遠他,為什麼?他伸手把離沫的身軀抱在懷裡:「離開你的一個多月裡,我好想你。」

  熟悉的味道竄進鼻息,離沫強忍心裡的不適任穆易之抱住。這個男人真的是個人才,知道利用一個女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拿下這個女人的心,感情才是最不容易背叛的。呵呵,這個時候離沫很慶幸自己不是生來就是這個時代的人,不然她這會定聲嘶竭力地質問他,哭鬧乃至發瘋,最後卻會因為喜歡他而不得不妥協與他,為了那份愛情而卑微地任他利用、使喚。

  「好了,好了,抱夠了沒有?」離沫退出穆易之的懷抱,「你不先去拜見皇上嗎?」

  「不用,明天上早朝的時候再拜見。再說我身上有傷,現在也沒辦法進皇宮拜見他。」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期待,知道他受傷,沫沫會很緊張他吧?

  果然,離沫緊張地看著他:「受傷了,哪兒受傷了?嚴不嚴重?」離沫雙手在穆易之身上查看著,低著頭藉以掩飾眼裡的嘲諷,受傷,又想用受傷來幹什麼呢?得到她的同情還是……

  「沒事,別緊張。」穆易之握住離沫的雙手,滿意地笑了笑,沫沫沒有變還是很在意他,「只是背部被虎嘯盟的人砍了一劍,傷口已經結痂了。」

  離沫放心地舒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穆易之拉著離沫在椅子上坐下,還順手把離沫抱在自己腿上:「我離開的這段時間王府有什麼事嗎?」

  離沫放在膝上的雙手緊了緊,知道他的真面目,連敷衍對她來說都是折磨,不行,她要快點辦完她的事離開她,不然她會忍不住對他嘔吐。「值得注意的事大概有一件,幾天前,王府遭劫了,但是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丟失東西,劉總管說可能是你的皇兄派人來找不利於你的證據。」

  「又是皇兄嗎?」穆易之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失望,「他是真的很想我死啊。」

  「又是?」離沫故作好奇,「他還對你做了什麼?」

  「我會受傷也是拜他所賜。他一邊派我去北方平叛,一邊派虎嘯盟的人來殺我。」

  「你怎麼知道殺你的人是他派來的?你不是說虎嘯盟會威脅到你皇兄的帝位嗎,他們為什麼還會幫助你的皇兄對付你?」

  「因為我在虎嘯盟也有熟人啊,是他們告訴我的,皇兄許諾虎嘯盟盟主,只要殺了我,他會封盟主為王。」

  在虎嘯盟有熟人,那麼她是否可以猜測那個虎嘯盟根本就是他的?想的更深入一點,這次的叛亂根本也是有意策劃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男人的心思真的就太深沉了。「那你會去找你的皇兄對質嗎?」

  穆易之搖頭:「皇兄是何等人物,他不會承認的。」

  「那你就打算吃下這個啞巴虧?」

  「不然呢,他是我的皇兄啊,一母所出的親兄弟。」穆易之歎氣。

  離沫嘴角勾著笑容,眼裡卻平靜無波,真是令人感動的兄弟愛,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言語,任誰也不會懷疑其實這個人恨不得對他皇兄扒皮抽筋吧?垂下眼眸,淡淡道:「你對你皇兄真好。」在外人看來,他就是聖母聖父的典範。

  「但這也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還不停手,我不會再一直不還手了。」

  是嗎?準備了這麼久終於要開始行動了,讓她看看他的計劃到底是怎麼樣的吧。離沫抬首對穆易之笑著:「哦,對了,穆易之,有件事請你幫忙。」

  穆易之輕輕捏著離沫的臉頰:「什麼事,說吧。」

  「我認了一個義母,就等你回來主持認親儀式了。」

  「哦,誰這麼幸運讓我們沫沫認她為義母?」穆易之露出一個興味的笑容。

  「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桑丞相的二夫人文氏。」吶,要如何選擇呢,穆易之?要想利用她,那麼就會盡可能滿足她的要求,可是劉氏那麼嫉恨二夫人,愛著劉氏女兒的穆易之打算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呢?她期待著。

  「她?沫沫,這……」

  離沫燦爛笑著:「我很喜歡她,她給我娘親一樣的感覺,她自己也同意了當我的義母,現在就只等你的同意了。」

  穆易之輕輕撫著離沫腦後的黑髮:「沫沫,私下你可以叫她義母,但是如果還要組織儀式認她為母,這……恐怕不行。」

  「為什麼不行?」離沫疑惑地看著穆易之,「你是王爺,難不成還不能自己作主認一個義母嗎?」

  「不是這個原因,沫沫,我們認她為義母會害了她。」

  「會害了她?」離沫輕輕重複。

  「嗯,會害了她。你想,皇兄恨不得我死,朝中沒有幾個大臣敢和我說話,如果皇兄知道桑丞相的二夫人是逍遙王爺、王妃的義母,他會怎麼想?皇兄會認為桑丞相站在了我這邊,從而不斷找桑丞相麻煩,到了那個時候,文夫人在丞相府的地位會很尷尬的。」

  「這樣啊。」離沫低著頭,眼裡深邃無光。真是完美的無懈可擊的理由!

  「所以啊,」穆易之抱著離沫像搖晃小嬰兒一樣搖晃她,「我們不能害了文伯母,你想認她當義母,私下裡你稱她為娘就好了。」

  「王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去沐浴更衣。」穆語站在門外恭敬稟報。

  「沫沫,我先去沐浴,馬上就回來陪你。」穆易之站起身把離沫放在椅子上。

  離沫點頭:「哦,好。」

  如以前一樣親了離沫的額頭一下,穆易之愉快地出了書房。

  「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離沫用袖子狠狠擦拭著額頭。

  穆易之沐完浴,離沫又和他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吃完晚飯,兩人一起回到了臥房。

  離沫和衣躺在床上,大眼和穆易之黑亮亮的雙眼對上,她奇怪地問:「怎麼了?」

  穆易之躺在一邊的軟塌上,雙手枕在腦下:「很懷念這樣的氛圍,在北邊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這樣躺著想你,希望一轉頭就能看見你的睡顏。」

  離沫躺在被子裡的身軀抖了抖,以前聽見他這樣的話心裡會覺得暖暖的,可是現在聽到他的甜言蜜語,她只覺得噁心,一個人把謊言說得這麼真實需要多大的本事啊?

  「沫沫,怎麼不說話呢?」離沫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穆易之只能看見她露在外面的頭頂。

  「王爺,皇上急詔。」門外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劉勤的聲音裡還隱約帶著點慌亂。

  「有什麼事嗎?」穆易之一邊穿衣服一邊淡淡問著。

  「……王爺,聽說貴妃娘娘出事了。」

  「什麼?!」臥房門被打開,穆易之風一般竄了出去,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床上,離沫緩緩把頭探出被子,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唉呀,失態了呢,連對我說幾句寬慰的話都忘了。」

  不過,桑青菱出了什麼事?抱著被子在床上翻滾著,離沫一邊滾一邊低低道:「啊……好奇呀,我好奇,誰來告訴我啊?」

  「桑青菱小產了。」房內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中音。

  翻滾的動作停下,離沫呆呆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戴著一個銀色面具的男人:「你真的戴面具了。」

  「不是你讓我戴面具的嗎?」

  離沫翻了個白眼:「你明知道我是想看你的真面目。啊,等等,」離沫神情一愣,「你剛剛說什麼,桑青菱小產了?」

  「嗯,小產,孩子沒有了。」

  離沫眨眨眼睛:「孩子怎麼會沒有了?」保護的那麼嚴密,都不准外人去探望,這樣都會小產還真是神奇啊!

  「被皇帝的新寵妃推了一掌,所以孩子沒有了。」

  離沫無力地看著她的神交朋友:「我說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簡練,把事情交代清楚會死啊?」

  「咳……」神交朋友輕咳一聲,「事情是這樣的:皇帝這段時間新寵了一個叫劉秋雯的妃子,同時這個妃子也是桑青菱的表妹,所以劉秋雯懇請皇帝讓她去探望懷孕的表姐,皇帝同意了。然後不知為什麼兩人發生了爭執,劉秋雯就狠力推了桑青菱一掌,最後桑青菱的孩子就沒有了。」

  離沫斜眼看著他:「你去皇宮偷窺了?」不然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沒有,皇宮裡有我的眼線。」

  離沫坐在床上,撓頭:「我怎麼覺得這裡面有貓膩呢?」皇帝誰不寵愛偏去寵愛桑青菱的表妹?不是說除了皇帝和桑丞相誰都不准去探望桑青菱嗎,為什麼皇帝放那個新寵妃去探望桑青菱,還那麼湊巧的兩人發生了爭執?還有,滑胎的時間還偏偏選在穆易之剛剛回京的時候。「怎麼想,都覺得是那個皇帝在背後推了一把。」

  神交朋友讚賞地點頭:「這一切確實都是皇帝安排的,不過是利用了後宮妃子喜歡嫉妒、炫耀的本性。估計皇帝也知道了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吧。」

  離沫咂舌:「好狠,一個小生命就那麼沒有了。」

  「我以為你會很高興那個孩子沒有了。」

  離沫再次撓頭:「不可否認我的心裡確實有點高興,但是我也不會是非不分地把一切報復到無辜的孩子身上。」

  神交朋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愉悅:「很好。」

  離沫抬頭,微笑:「但是我非常高興能看見穆易之痛不欲生。」也讓他體會一下她的痛。

  「允許你幸災樂禍。」神交朋友對著離沫亮閃閃的雙眼點頭,「穆易之回來了,華沁和那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處理?」

  離沫瞇起眼眸:「桑青菱的孩子沒有了,那麼穆易之更不會丟棄華沁生的那個孩子。不要再看著華沁隨便她想幹什麼,但是孩子不能交給她,等幾天你就把孩子帶來交給我。我已經不想再和他客套下去了,我要離開王府離開穆易之。」

  「怎麼離開?你和他成親了。」

  離沫攤手:「簡單啊,只要他給我一封休書就行了。至於休書,呵呵,不出三天我就會拿到。」失去了孩子,穆易之一定會加快爭奪、報復的進程,那麼她的作用就會越漸重要,她會憑著那個約定說服他先寫一份休書。只是希望穆易之知道事情真相後不要怪她趁火打劫啊,呵呵!

  「你母親怎麼辦?」

  離沫斂下笑容:「我一定會說服她和我一起離開。」

  神交朋友不語,離沫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離開王府後你打算怎麼辦?」

  「先是想辦法報復穆易之,再回谷底。」

  「怎麼報復他?」

  「他啊,」離沫輕輕打了個呵欠,「對他最好的報復方法當然是讓他心想事不成啊。他想得到皇位,他喜歡桑青菱,我會讓他一樣都得不到。不過這些都要和皇帝合作才能成功的,我不想和那個狐狸打交道耶。」一想到穆微之和狐狸差不多的笑容,離沫就全身不舒服。

  「交給我,我替你和他打交道。」

  「哈?」離沫圓張著嘴看著神交朋友。

  「蚊子飛進嘴巴了。」神交朋友替離沫闔上嘴巴,「也不是全為了你,我也要靠他報仇。」

  「你還背負了深仇大恨?」離沫看著近在咫尺的銀色面具下的幽黑雙眼。

  「嗯,家仇大恨,需要他幫忙我才能報仇。」

  離沫拍著神交朋友的肩膀:「那你要小心,穆微之絕對不是個善茬,我感覺他比穆易之還要深沉。」

  神交朋友搖頭:「沒關係,我們和他有著共同利益。」

  「你說穆微之和穆易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得他們的矛盾背後還有一個大陰謀。」

  「和你同感,而且我想殺我全家的仇人就是那個幕後大黑手,還有我覺得皇帝知道他背後的黑手是誰,只是暫時拿他沒有辦法。」

  離沫握拳:「我不會放過那個幕後混蛋的,就是因為他,我才陷入了這麼一個難堪的局面。」

  「一定能把他抓出來。」神交朋友的聲音堅定不已。

  離沫輕笑:「以後別經常往王府跑,穆易之回來了,當心被他抓住。」離沫突然閉嘴不再說話,什麼當心被他抓住,她和神交朋友不是偷情的姦夫淫婦啊!

  「抓我?」神交朋友輕嗤,「就是再有五個穆易之也抓不住我。」

  「有人過來了,我走了。」話音一落,屋內就沒有了神交朋友的影子。

  離沫感歎:「真是和幽靈一樣神出鬼沒啊。」

  「王妃,您怎麼還沒有歇息?」紅琳敲開了房門,「我好像聽見您在和誰說話。」

  離沫鎮定搖頭:「沒有,我在自言自語順便等穆易之回來。」

  紅琳把屋內仔細瞧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還是小心點為好,前次不是有刺客來王府嗎?」

  「沒事啦,」離沫擺手,「穆易之已經回來了。」

  「那王妃早點歇息,估計王爺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您別再等他了。」紅琳輕輕對離沫道。

  「好。」離沫乖乖躺在床上讓紅琳幫她蓋好被子。

  看離沫閉上了眼睛,紅琳吹熄了屋內的蠟燭,走出房間輕輕帶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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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天明,穆易之還沒有回府,離沫獨自一人用完早膳後就悠悠向外走去。打發了想要跟隨的紅琳,離沫用了半上午的時間晃到了丞相府。

  因為桑青菱的事情,桑丞相和劉氏都不在家,離沫撇嘴一笑,正好啊,她今日要和文夫人商量的事情不適合他人聽呢。

  「王妃,宮裡出了什麼大事?昨天晚上桑丞相和大夫人連夜進宮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一看見離沫,小桃就嘰嘰喳喳地說開了。

  「誰知道呢!」離沫對小桃擺擺手,「在外面守著有人來了就告訴我。」

  「哦。」小桃像警戒的士兵一樣兩隻眼睛到處盯著不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地方。

  「沫兒,你怎麼又來了?」文夫人嘴裡雖是責怪的語氣,眼裡卻是滿滿的慈愛,「你夫君剛剛回來應該多陪陪他。」

  離沫輕輕在床邊坐下:「他,用不著我陪。」

  看離沫臉色有異,文夫人伸出枯瘦的手抓住離沫:「發生什麼事了?」

  離沫直直看著文夫人:「……娘,和我一起離開吧。」

  「娘?你叫我娘。」文夫人的臉上突然落下了淚水。

  離沫反手抓住文夫人的手:「你是我親娘,不是嗎?」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你娘的?」

  「可能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看見你我心裡暖暖的,對你有說不出的感覺。」

  文夫人欣慰地笑了:「老天總算還是沒有虧待我,你我母女那麼多年沒有見過面卻都是第一眼就認出對方了。」

  「娘,和我一起離開吧。」離沫鄭重道,「和我一起去過雖然很清苦可是卻有我們兩人為伴的日子。」

  「沫兒,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離沫平靜地道:「你女兒我眼光不好,瞧上了一個欺騙自己的男人。」

  「王爺?」文夫人吃驚反問,那個溫文爾雅的逍遙王爺,她竟也看錯了嗎?他看起來是那麼愛護沫兒啊。

  「啊,就是他。除了和他的相識是真實的,後面所有一切都是謊言,都是為了利用我。」

  文夫人心裡氣血上湧,又是利用,她和她的沫兒為什麼會得到同樣的命運?為什麼?「嘔……」一口鮮血直噴撒在藍色的被褥上,給被褥染上了朵朵血花。

  「娘!」離沫手忙腳亂地為文夫人擦拭血跡。

  「別慌,沒事。」文夫人對離沫笑了笑,安慰著慌亂無比的離沫。「沫兒知道娘當年為什麼會把你留在那個山谷嗎?」

  「因為我八字硬會克父克母。」對這種狗屁倒灶的說法,離沫嗤之以鼻。

  「我是不相信的,但是你父親他相信了。他一直記得法師給青菱的預言『正位中宮』,從那個孩子兩歲的時候他就把她當做未來的皇后教養,容不得任何人破壞他當國丈的夢想。我懷著你的時候,桑榮和大夫人經常無緣無故地生病、跌跟頭,他又把護國寺的法師找了回來,法師替府裡每一個人看了相最後得出你是罪魁禍首的結論。當時我和你父親的感情還很好,他當然不相信我肚裡的孩子是災星轉世,他把法師趕了出去。不久,青菱生病了,發燒,嘔吐,意識不清,請遍了城內的大夫都說她活不下來,你父親絕望到痛哭。」

  「因為我嫁給了你父親,大夫人一直對我有心結,她很相信法師的話,所以她認為是你在克青菱。連夜請來了法師為青菱作法,青菱慢慢恢復了正常,但法師說只要有你整個丞相府還會遭橫禍。因為青菱的事,你父親他完全相信了法師的話一直暗中等著你一出生就殺了你。那個時候我的武功還沒有失去,所以你父親和大夫人的計劃我都偷聽的一清二楚,你出生那日我讓我的義兄把你帶走了,保住了你的一條小命。」

  「桑榮說他是故意放我離開的。」離沫還記得那天晚上她和神交朋友偷聽到的話。

  「哼,他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才那麼說的,你舅舅,就是御承,他是天下第二高手,區區桑榮能抓住他?笑話。」文夫人臉上露出諷笑,「不過經此一事,我是徹底看清了桑榮的真面目,他就是一個愛慕權貴的偽君子。」

  離沫搖搖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嗎?桑榮和穆易之一樣,他們的外表看上去太無害了。「娘,舅舅家的藏寶庫是怎麼回事?」

  「你被救走後,大夫人很不甘心,一直派人監視我。有一日,你的哥哥千景來丞相府看我,卻不想被大夫人看到了,之後她知道了我和你舅舅的關係,猜到你是被你舅舅救走了。桑榮花費了大量時間調查千葉山莊,知道千葉山莊有一個藏寶庫,那時的桑榮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他想得到藏寶庫獻給皇上以獲龍寵。可是千葉山莊太強了,他怎麼也探聽不到藏寶庫的下落,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我是知道千葉山莊有一個藏寶庫,可是我怎麼會告訴一個想殺親生女兒的狠心男人?然後我慢慢失去了武功,看從我嘴裡得不到什麼消息他就慢慢放棄了。」

  「那個藏寶庫裡有多少財寶值得桑榮惦記這麼多年?」什麼放棄,那個桑榮不過是在等待機會。

  「那個藏寶庫裡的財寶多得能輕易拿下這江山。」文夫人淡然說道。

  「什麼?那麼多!」離沫雙眼瞪圓了,眼裡出現了「﹩﹩」的符號。

  看著離沫的表情,文夫人好笑地拍拍離沫的手:「那是文家積累了幾百年的財富,當然有那麼多了。」

  「文家?」離沫疑惑,「不是御家嗎,怎麼又成了文家?」

  「是文家,千葉山莊是你舅舅組建的,哪能短短幾十年就聚集那麼多財富?今兒,為娘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吧。」她雖然沒有命看到那一天了,但她真切希望沫兒能有一天叫姐姐一聲「姨娘」,也算是回報姐姐對她多年的疼愛。

  離沫嚴肅以待,她有預感娘要告訴她一個驚天大秘密。

  「你知道當今的首富姓文吧?」

  離沫點頭:「知道,我聽千景大哥說過,文家已經是幾百年的首富了。啊……」離沫猛然抬首,「娘,你……姓文,你也是……那個家族的?」

  文夫人愛憐地刮了一下離沫的鼻子:「你現在才猜到,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姓的時候就該猜到了。我和文家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我和你舅舅是文家上任族長收養的孤兒。你舅舅被收養的時候已經有七八歲了所以他有自己的姓,而我那個時候才一歲多剛剛學會說話所以就跟了義父姓文。義父和義母只有一個女兒叫文心心,比我大六歲,他們一家人帶我和義兄如真正的親人,所以我們三兄妹的感情也特別好,我們做什麼事他們都不會阻止。心心姐繼承了族長之位後,哥哥也出來創建了自己的千葉山莊,而我嘛,那時還是孩子心性憑藉著自己的身手在江湖上闖出了一個天下第一的名號,後來和桑榮相遇對他一見鍾情,不顧他已有妻子嫁給她為妾。」誰知道那個讓她鍾情的男人遇到權勢就變成了白眼狼。

  天下第一?離沫憑直覺道:「娘,我的師傅是不是也是你?」如果真是天下第一,那她可以自如來去谷底。

  「嗯,是我。」文夫人低頭承認,「那個時候我不敢用真面目面對你,怕你知道實情後會恨我丟棄你。」

  「娘是個大傻瓜。」可是她愛這個偉大的大傻瓜。離沫噙著淚水把自己埋入文夫人的懷裡,這個娘親和她二十一世紀的媽媽一樣偉大,對女兒一樣有著最無私的愛。

  文夫人把離沫抱在懷裡神情滿足:「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桑榮為了他的權勢會做出什麼,我的武功也在慢慢消去,所以我告訴義兄,等你滿二十歲的時候再接你出谷。我想你二十歲的時候,青菱已經是皇后了,桑榮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你就可以自由地活著了,誰知道你還是被捲入了這一場爭權奪利中。沫兒,我現在很擔心你,不知道逍遙王爺會利用你做什麼?」

  離沫在文夫人懷裡蹭了蹭:「不管他想利用我做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得逞的。娘,你還沒有說完藏寶庫的事。」

  這孩子,她以前怎麼沒有看出她是一個錢精呢?「藏寶庫就在千葉山莊對面的第二個山頭裡,藏寶庫的門只有用文家人的血才能打開。」

  離沫咂舌,典型的佔山為王啊!「娘,那個心姨是不是有個女兒叫文梨雪?」聽文夫人說了一大串的家譜,她拿自己的腦袋打賭,御千景和文梨雪肯定早就認識,而且御千景還聯合文梨雪演戲就是為了退掉和公主的婚約。啊,怎麼她的周圍全都是些狐狸啊?

  「姐姐是有個女兒叫梨雪,你見過她?」

  離沫搖頭:「沒有見過,只是聽說過。」

  「沫兒,你對逍遙王爺有什麼打算?」

  「我會在拿到休書後離開,之後嘛……」離沫瞇起眼,「我會讓他失去他想得到的。」

  「沫兒,你……要報復他?」文夫人擔憂地摸了摸懷裡孩子的頭,沫兒,千萬別恨,別報復,因為報復過後只剩下無盡的空虛。

  「娘,你別擔心。」感覺到文夫人的心跳快上許多,離沫安慰她,「我會有分寸的。一個欺騙我的男人還不值得我為他背上殺人的罪孽,我只是要讓他不好過。至於感情,我現在已經在慢慢學會放下,我的性子一向就是該我的就是我的,不該我的我不會死賴著。」更別說穆易之那個二手貨,她現在看見他就噁心,豈會賴著他不放?

  「那就好。」文夫人笑得欣慰,沫兒比她這個當娘親的更早想通了這個道理。

  「娘,和沫兒一起離開好不好?」離沫在文夫人懷裡撒嬌,對於自己親近的人,離沫是絕對不會吝嗇於撒嬌的。

  文夫人撫了扶離沫不斷磨蹭的腦袋,強忍眼裡的淚水:「好,等沫兒離開王府安頓好後就來接娘親吧。」她又被大夫人下了毒,最多只有一個月的活命時間,她就是想離開也有心無力呀。她最牽掛的就是沫兒,但是沫兒有千景照顧,她可以走得很安心。

  「好,我現在就回去找穆易之要休書。」離沫高興得從文夫人懷裡抬起頭,「娘,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等沫兒來接你。」

  「好,娘等你。」文夫人臉上笑意盈盈,心裡卻不斷抽痛,特別是在看到離沫的笑臉時,沫兒得知了她的死訊該是怎樣傷心啊?

  「小桃,這段時間你搬到夫人的房裡來住,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離沫對著門外的小桃大吼。桑青菱的孩子沒有了,劉氏肯定會找機會把氣撒在文夫人身上,哼,她會給她這個機會才怪。

  小桃走進房門,神情嚴肅:「放心吧,王妃,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著文夫人。」對於離沫的命令,小桃是無條件地堅決執行。

  「乖。」離沫獎勵地摸了摸小桃的包包頭,然後柔聲對文夫人道:「夫人,我告辭了。」

  文夫人笑著看離沫離去。

  離沫心情舒暢地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腦子裡想著怎樣開口向穆易之要休書。在經過市集的時候,離沫看著前方的身影卻突然停下腳步,丞相府在相反方向,劉氏怎麼跑到這來了?還有和她說話的和尚是誰?

  離沫疑惑地靠近正在輕聲交談的兩人,只隱隱約約聽見和尚說什麼「一個月」「死」「查不出」。

  發覺有人靠近,和尚馬上對劉氏告辭:「阿彌陀佛,施主,老衲告辭了。」

  背對著離沫的劉氏不明所以:「哎,大師,怎麼……」

  「施主,你身後的施主看起來有要事找你,老衲就不打擾了。」看起來四十歲上下,一臉慈眉善目的和尚轉身離開了。

  「你?!」劉氏一臉被驚嚇的神色,「王妃,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剛從你府上出來,倒是大夫人,你怎麼不帶一個丫環或侍衛就獨自來到了集市上?」離沫眼裡閃過一絲探究,剛剛那個和尚看起來慈眉善目,可是她沒有漏看和尚看到她時眼裡露出的淫邪光芒,那個和尚不是個好人。

  「我找護國寺的大師給貴妃娘娘買些寧神的香。」劉氏揚了揚手裡的香袋。

  「貴妃娘娘?宮裡那麼多香,還需要夫人你給她準備?」

  「你難道不知道我女兒小產了嗎?我做娘的給女兒買點香還需要向你匯報嗎?」劉氏被桑青菱失去孩子一事刺激得恍惚,心裡本就憤恨不已,現在又被離沫聽上去很像風涼話的語句再一刺激,頓時如爆竹一般被點燃爆發了,「你是什麼身份?你不就是一個賤人的女兒,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事?」

  「丞相夫人,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你想被以侮辱皇族的罪名斬首、抄家嗎?」離沫冷冷地看著劉氏,這個女人,什麼知書達理都是裝出來的。

  劉氏青白著張臉,手指緊抓香袋,咬著牙對離沫低下頭:「王妃,請原諒臣婦口無遮攔。臣婦只是為了女兒一時心焦,所以對王妃犯下了大不敬知罪,請王妃原諒。」

  「算了,」離沫語氣冷漠,「我也沒有心情和你計較,你走吧。」

  「臣婦告退。」劉氏低頭朝離沫的反方向走去。桑離沫,今天的恥辱她會一併報復在文心穎身上!

  剛離開幾步,離沫在她身後不冷不淡地又加了一句:「別妄想再傷害文夫人,傷害她的代價你負不起。」

  劉氏的後背一僵,然後沒有回頭地快速離開了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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