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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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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 02:1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0章 牽手同游小吃鄉

    停下車,鎖好,單勇回頭時,看著左熙穎嘴里還嚼著棍棍糖,視線卻是掃視著偌大廣場,明顯驚訝于眼前所見了,單勇心里暗暗得意了,就城隍廟小吃街這熱鬧景像,來第一次的準得被嚇一跳。就不被人多嚇一跳,也得被這吃相嚇一跳。

    原本想著師姐頭回來,一定需要有個伴遛遛潞州夜景這才約的,沒想到到這地方了,別的地方吧一知半解,要到這地方,自己可比回了家還熟悉。上前示意著左熙穎道︰“師姐,棍棍糖味道怎麼樣?”

    “嗯……挺好吃,也挺好玩。”左熙穎點點頭,這才省得不知不覺中嚼了兩根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這算什麼?還有更好吃好玩的,想不想都認認去。”單勇一指擠攘的人群,誘惑著,左熙穎掏了張娟紙擦了擦手,又裹了剩下的糖棍,重重地點點頭。

    這倒沒懸念了,單勇說一走,拉著師姐的小手直往人群里擠。

    左熙穎呀了聲,稍稍有點局促,這個貨色魯莽的厲害,不過轉眼看到單勇興高彩烈,純粹是來玩的樣子,那份局促一閃而過,大大方方地隨著單勇拉著在人群里穿梭,饒有興致的看著長條凳、小矮桌,那些男男女女有的淺斟細抿、有的吆五喝六、有的狼吞虎咽、有的滿頭出汗,那吃相不一而足,就細嚼慢咽的文雅吃相估計都不好意思往這兒坐,看得人都有食欲。

    “那是什麼?”

    “炒涼粉。”

    “涼粉也能炒?”

    “當然能,還有炒生面的,不過那玩意太硬,怕你吃了消化不了。”

    一處炒涼粉的攤點,稍作停留,攤主大聲吆喝出來的,果真是炒涼粉。又一處稀罕物事出現在眼斂時,左熙穎下意識地一拽單勇指著問︰“那……那是什麼,大餛飩?”

    “咂,那是燒麥。小聲點,別讓人家笑話。”單勇笑著回頭道。

    左熙穎有些羞赧,不悅地、輕輕地捶了單勇一拳,卻是看得白瑩瑩如開花面團一樣的小點心,忍不住贊不絕口了,單勇卻是笑著解釋道︰“雪花燒麥,咱潞州的名點,這個做得還稍差了點,咱們市的面點王憑著這道點心拿回個名吃稱號來,酒席上是用雞蛋黃做皮、開口處灑糯米粉,捏好後形狀像一朵含苞未放的雛菊,上鍋一蒸一熟,就開花了,七瓣,形狀和顏色都像雪花。”

    “是嗎?這麼講究。”左熙穎不解道,眼里已經相當不錯的燒麥,敢情還差了好多。單勇一指不遠處︰“講究大了,看那個才叫功夫,沒有三打五年,練不出來。”

    左熙穎一看,驀地眼一直,正好看到了一位腰身賽面團的胖大嬸面前擱著盆,雙手穿花似的揪著,從手邊飛出來一片片白色的面片,速度飛快,面片劃了一條眼可見、片片連的弧線,自案上直進一米多外的鍋里,面不掉、湯不濺,沒等單勇指點,離這家不遠處也是個面食攤,削面也看得嘆為觀止,大板子堆著兩手合抱的長條形面團,右手持刀削著,削出來的面條也如雪花片片,劃著彎彎地,老高的一條弧線直進鍋里。

    “那……那是什麼面?真漂亮。”左熙穎訝異地道著,指著不認識的那個揪面片的吃食。

    “蝴蝶面。翩翩如化蝶。”單勇道,好容易文雅了一句。

    “哦,我好像聽我爸說過,這不用吃,看著就是一種享受,太美了。”左熙穎贊道,什麼事做到極致都有“道”,這面上的道行看樣不淺。

    “沒那麼玄乎,我媽都能做出這水平來。”單勇不以為然道。

    左熙穎處處覺得新奇和好玩的地方,反倒在單勇眼中已經習以為常了。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在人群和凳子間穿插走著,幾步之外冷不丁磕踫了正吃飯的爺們,那爺們身一仰,被湯燙了下,回頭罵聲噴出來了︰“沒長眼啊,燙死你爹咧!”

    左熙穎一驚,是自己不小心了,剛要道歉,卻不料拉著她的單勇更快,回頭說著︰“怎來,怎來!找刺激是不是?吃人飯不說人話,當誰爹呢?”

    把左熙穎護在身後,單勇呲眉瞪眼,惡相外露,一伸手揪著那人的領子了,活脫脫的**相,和人爭吵著,揪著那人非讓道歉,隨時一副大打出手的得性,那人一瞅單勇這誰都不尿的得性,軟了,直揮著手︰“算了算了,算我倒霉,對不起行了吧?”

    “這不還像句人話嗎,行了,下回踫著請你喝酒。”單勇一拍膀子,把那人摁下了,左熙穎卻是不迭地拉著單勇走,小聲地埋怨著他多事,本來就是不小心踫到人家了,單勇也是小聲道著︰“上黨自古刁民多,潞州人天生都**,你敢裝孫子服軟,他們敢把你當孫子欺負。”

    這地道的土話聽得左熙穎直皺眉頭,老爸老說潞州地方的俠文化氛圍很濃,不過更多時候這種俠里透著匪氣。這時候,單勇猛地省得自己漏嘴了,趕緊地拉著快走,轉移著目標。

    又過幾家,驢肉甩餅、黑圪條、油撒子、大蒸餃,素炒餅……那花樣看得是琳瑯滿目,不一而足,左熙穎也終于見識到了曾經記載中不少潞州耳熟能詳的名吃名點,這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說得著實不假,以面食為主的潞州市,光此時所見的面食就有十二三個品種,花樣就數不清了。這個時候,左熙穎還真有不虛此行的感覺了。稍稍遺憾的就是沒帶相機,僅拿手機的拍照胡亂照了幾張。

    繞了一個大圈,到了西北角,左熙穎卻是看多問少了,不是不想問,而是不好意思發問了,問得越多,只能越提供自己沒見過世面的證據。直行到了小廣場後頭,離城隍廟門已經不遠了,在一處熱氣騰騰的大鍋前停了下來,饒是左熙穎多少知道點潞州吃食,看著這兩口鍋看著熟悉,還是有點說不上名堂來的感覺。

    站定了,單勇等著左熙穎發問,左熙穎卻是看著所見有客來時,那頭發花白、前襟一片油漬的攤主一把面直扔鍋里,稍傾大漏勺撈面入碗,面不多,更多的是另一口鍋里舀出來了紅紅、黃黃、白白的細條,不知道什麼葷菜切絲,加著蔥絲蒜末香草葉子,和著湯面一大碗片刻上桌,那客人攪著醋、辣子,唏唏律律吃得眨眼便是額頭見汗。

    “這可是壓軸的,師姐,咱不光說了,嘗嘗怎麼樣?全省面食節小吃金獎……你絕對沒吃過。”

    單勇賣了個關子,回頭看左熙穎時,左熙穎看了好久,沒看出所以然來,做工簡單之至,而食客卻是絡繹不絕,即吃即走,後來者稍慢的,連位置也佔不住,甚至有人就著一大碗,蹲在一邊就著大碗撈食喝湯,單勇知道讓師姐開口不怎麼容易,又是唆導著︰“這玩意可特殊啊,每天只賣兩個小時,還不一定天天出來……你聞聞味道,多勾人,嘗過的沒人不說好的。要不,咱試試……”

    “嗯。”左熙穎終于點頭了,明顯是心動了,這麼多人吃,怕是差不了,而且不斷飄過來的香味也著實誘人。

    還真是你想吃未必馬上能吃到,兩個人等了好一會兒,看著一家三口離桌,單勇拉著左熙穎,搶凳子似地立馬坐到了座位上,喊著來兩碗,這邊喊還得邊自己動手擦著桌子,生怕這不干不淨的地方讓左熙穎反感。悄悄看她時,好在沒有這種生份的感覺,還是那麼疑惑的眼神看著攤主的一舉一動。

    單勇沒敢解釋這是什麼東西,做賊似的閉口不言了。似乎這份美食里還藏著什麼不足為師姐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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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 02:11: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1章 香濃最數肚肺湯

    稍等片刻,兩大碗上桌,接著單勇遞上來的筷子,左熙穎剛要開嘗時,單勇卻說著稍等,離身朝近處的幾家攤位奔去,眨眼拿著幾個麻紙卷回來了,一放桌上,說著這是壇邊水煎包、這是你見過的酥火燒、這是更有名的棗糕,邊說邊就著大碗吃著,謙讓著,左熙穎不知道是被單勇的盛情說動了,還是被香味吸引,拿著筷子,撈著細面肉絲,淺淺地嘗上了。

    這面那叫一個嫩,清清的湯著飄著,面色瑩白、湯色乳清,這湯嘗一口,那叫一個滑,即便碗里漂著的大油花也嘗不到絲毫的膩味,一口嘗過,單勇戰戰兢兢等著下文,左熙穎眉開眼笑道著︰“嗯,挺好吃的。”

    “那多吃點。”單勇賊忒忒盛邀著。

    那紅紅白白的葷菜絲,左熙穎稍有疑惑,挾了幾絲嘗幾口,既韌且香,和湯味溶為一體了,再看這作工明白了,一口大鍋熬得,怕是功夫全在那口湯鍋上了,邊看著吃著,卻是沒吃出是什麼肉來,不過味道著實不錯,吃了一少半,便是額頭出汗,輕拭著汗,單勇卻是關切地問︰“師姐,你有點體虛呀,吃這東西正好,養血益目治虛喘、補氣止渴治胃瀉。”

    “這叫什麼名字。”左熙穎問,美目眨著。味道已嘗,而疑惑未解,單勇笑著反問︰“好吃嗎?”

    “挺好吃。”左熙穎說著,又喝了口湯,平時飯量不大,不過這味道著實不錯,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這里面有個淒慘的故事,你想不想聽,和長平之戰有關。也是這份吃食的來歷。”單勇學著左南下那副博學的得性,賣著關子,沒有說名堂。左熙穎點點頭︰“就是紙上談兵成語的來歷吧,趙軍被秦軍坑殺四十萬人,古戰場就在離這兒不到七十公里的高平市。”

    “對,傳說趙括掛帥,要傾盡兵力和白起決戰,被當地史姓等八位義士攔馬死諫,不過這人太傲,不但沒諫下來,反而殺了這八個人,後來當地百姓紀念這八個人,就把他們死的地方改名叫八義村,這位齋飯就是紀念他們的,發展到現在,成當地名吃了。”單勇道,扮著一副博古通今的大儒樣子。

    “這個……我有印像,這段時間整理文化館提供的神話卷,餐飲這方面,都是我爸著手的,我還真一時沒想起來。”左熙穎在搜腸刮肚,稍有難為,這個名吃之鄉的花樣琳瑯滿目,還真是一時想不起來,可又不好意思問單勇個究竟。

    難為的時候,不知不覺把一大碗吃了差不多一半,而單勇早吃得干干淨淨了,燒麥、火燒也嘗了多半個,左熙穎停箸時,單勇付了錢找了零,剛起身這位置早被佔了,走幾步,左熙穎回頭一指單勇,單勇憋著不吭聲,左熙穎終于按捺不住了,問著道︰“究竟叫什麼?”

    “肚肺湯唄。”單勇說出謎底來了。

    “哦,對,聽過這個名字。不過……”左熙穎恍然大悟,不過想起什麼恐怖的事來,眼一直問︰“什麼做的?”

    “豬肚、豬肺、豬大腸……還有豬油……豬骨熬得湯,骨化髓出,這湯才到位。”單勇連迸幾種原料,左熙穎瞬間眼一凸,下意識地捂住嘴,像是喉嚨里要往外噴似的,眼楮里冒火也似的瞪著單勇,卻不料單勇笑著道︰“別看都是下水,可這東西最開胃,正適合你。在響馬寨,我就看出你有點體虛了,你是不是經常手足發冷、不能做劇烈運動,而且有挑食的毛病,說不定還有過厭食的問題……”

    這一句,仿佛刺到了左熙穎的軟肋一般,表情從愕然轉為黯然,手輕輕放下時,那股要反胃的嘔吐感慢慢地消失了,也就是聽著名字一剎那的感覺,味道嘛,著實不錯。而且思維被轉移了,詫異地看著單勇,可不知道這人從什麼地方看出自己的毛病來了,再看面前的單勇臉上那沒有惡意的笑容,慢慢地釋然了,矜持地道︰“你看出來的?我確實有厭食、挑食的毛病。”

    “嗯,我爺爺就是中醫,我跟我爸還學過點藥膳,身體調理很重要,你是典型的胃寒體虛之狀。”單勇道了句,那表情仿佛是醫者對患者的諄諄勸告,不過是在轉移話題,知道師姐這養尊處優生活恐怕沒嘗過這玩意,胡說八道好像也歪打正著了,聽得左熙穎一副懊惱之態,這表情讓單勇忍不住心里暗喜道著,娘的,蒙對了!

    女的里頭,只要不是個草包和肥婆,任性、挑食、缺少戶外運動,這毛病一般美女都有,百試不爽。至于手足冰涼吧,這能瞎掰,你說你手熱,那不能是發熱呀!?大部分時候還是涼的。

    蒙是蒙對了,不過單勇瞬間也發現問題了,說得似乎有點嚴重了,讓左熙穎一副郁郁不樂的樣子,不知道是吃了肚肺腸不樂意,還是對單勇所說身體不佳有怨言。單勇于是換著口吻道著︰“對了,師姐,我還真想和你探討一個哲學問題,看得出你對我這種生活持不屑態度,不過我這種生活方式也屬于哲學範疇。”

    “又是吃喝玩樂的人生哲學?”左熙穎,沒回頭,前行著,似乎準備走。

    “不是,那一句︰別人活著為了吃飯,而我吃飯為了活著。我致力于把這個哲學概念向縱深發展,那就是︰咱活著為了吃得更好、吃得更好為了活得更好。你說對不對呀?”單勇得啵著,期待逗著師姐開心一笑,卻不料左熙穎瞬間停步,回頭很嚴肅地看著單勇,那目光里,沒有喜悅也沒有贊同,倒也不至于有什麼忿意,就是有點對單勇貧嘴逗樂的樣子很不入眼,單勇撇撇嘴,小心翼翼地道著︰

    “師姐,別不高興,這不是我說的,是哲學家甦格拉底說的。”

    正不悅盯著單勇,很不喜歡這貧嘴樣子的左熙穎眼神一動,噗聲笑了,被單勇貌似戰戰兢兢,實則心眼百出的得性逗笑了,直笑著前行著,單勇背後追著。

    由近而遠、由遠而近,這走得人心里好不忐忑,逛了一個多小時了,關系沒拉近,反而顯得疏遠,單勇心里好不懊悔。到了這一片小吃聚集地的人群之外,再停下時,離車邊不遠了,左熙穎回眸時,單勇地來了個急剎車停下步子。

    要不咱們回去吧!?

    那句話左熙穎差一點點就說出來了,不過稍稍一停,又咽回去了。這麼殷勤個大男孩,還真讓她覺得樂子蠻多,就有點不樂意他是存心唆導著自己去吃那什麼肚肺湯,盡管味道不錯。

    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單勇那能放過,一指不遠處瞎樂呵的市民舞群邀著左熙穎道︰“師姐,時間還早……要不咱們跳舞去?”

    “我不太會跳,也不怎麼喜歡跳舞和這種人亂的地方。”左熙穎軟軟地拒絕著。

    “沒事,這里面沒幾個會跳的,都瞎樂呵呢……要不這樣,咱們就順著音樂走一會兒。出來玩麼,高興點。”單勇邀著,伸出手來,只等著左熙穎把手給他,女人嘴里的拒絕聲音越柔越軟,那越說明她的決心不強,能勾下樓來,能拉著逛街、能在一桌上嘗小吃,那接下來的發展應該不算很難。看著一襲白衣、翩翩在夜風中搖曳,顯得有點飄飄出塵意思的師姐,單勇眼神里的傾慕更濃,手又向前伸了伸。

    跳舞嘛,是最好的近距離接觸機會,最低限度也可以堂而皇之地找找手感。

    左熙穎心里那份矜持的堅冰在那雙瞳中如火的灼意中慢慢融化了,笑了笑,慢慢地,像是促狹似地把手輕輕放在單勇的手心上,單勇要握時,她又瞬間抽走了,很奇怪地口吻︰“你確定,想跳舞?”

    “嗯,好玩唄,要不這麼早回去干嘛。”單勇道,一聽師姐像是準備同意,樂了。

    “不過我習慣于走男步。”左熙穎道,像是給單勇出難題。

    “沒問題,我正好喜歡走女步。”單勇立馬改口了。

    這麼委曲,終于求全了,終于再一次拉到師姐的手了,兩個人進了舞池,聽得是探戈的舞曲,這種相對難度較高的舞,現場看來沒幾個行家,都是勉強走得像模像樣,站定時,單勇要把手放在師姐腰際的時候,左熙穎笑著提醒著︰“注意,你現在是女生。”

    “哦對。”單勇趕換姿勢,被師姐扶著腰,自己手扶在師姐背後,左熙穎換了一副很嚴肅的表情道︰“當女生要有女生的自覺啊,隨著我的手勢動。”

    單勇愣了下,隱隱覺得那個地方超出自己的規劃了,不過來不及想了,舞步動了,一剎那間,挺身、昂頭、擺發,踩著探戈舞步的左熙穎驀地變得像高貴的公主……不對,高貴的王子,在傲視舞池里的眾人,單勇稍稍愣,腰部被推,不自然地跟著舞步在動,凝視間,左師姐猝然擺頭;踱步間,欲拒還迎,那動作單勇再傻也看得出是行家,走女步的單勇可就糗了,幾次慢了半拍心里叫苦不迭暗道著︰

    壞了,魯班門前耍大斧,國標面前跳街舞,這下可要出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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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 02:1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2章 多情難免出糗相

    要出丑了!

    單勇這個念頭剛浮出來,眨眼就變為現實了。

    隨著左熙穎干淨、利落、瀟灑的舞步,修長的腿一邁間,風韻萬千。披散的發一甩間,媚態萬方;窈窕的身姿轉瞬間,玲瓏畢現。不一會兒身邊跳得不怎麼樣的都退場了,都看著這位跳著男步的美女,指指點點,這可把單勇害苦了,女步本就別扭,偏偏近距離接觸美女師姐,聞著淡淡的雅香,握著柔柔的小手,那叫人心神怎麼可能把守得住。

    很美,美得不可方物,距離越近了,單勇反而越局促了。

    更有甚者,左熙穎幾步之後興致來了,玩著高難度的花樣,一揚手,攪勺子似的帶著單勇直轉圈,一傾身,帶著單勇來個高難度後仰,仿佛角色換了,單勇才是美女似的,不搖曳出點身姿還不罷休。單勇跳得越蹙腳,反襯得左熙穎的舞步越是那麼剛勁優美,第N次左熙穎又促狹似地要抱著單勇來個情人後仰時,單勇一後仰,力度稍大,加之心里恍惚,左熙穎傾身一近,緊張得單勇撲通聲一屁股坐地上了,惹得觀看的一干市民哈哈大笑了。

    糗了,好在單勇臉皮厚,訕訕剛坐起,一只潔白修長的縴長伸到他眼前,就勢一拉而起,左熙穎揶揄地笑著問︰“看來你的水平沒有牛皮吹得高啊,牛皮吹天上了,人掉地上了,女生當得不太好……要不,試試當男生?”

    “這個……我肯定行。”單勇有點怯,不過左熙穎笑吟吟手一搭肩,單勇挺挺胸,不怯了。踩著舞點,不過動作和左熙穎剛才的男步比,要生硬多了。

    學校里經常跳舞,不過也就找個妞摸摸找著手感,現在單勇一千個一萬個後悔不該光摸,舞步沒學好,這不,就換回男步,還是跟不上師姐的步子。

    而此時,左熙穎又是一副千嬌百媚之態,欲拒還迎間,眼神熾熱,讓單勇頓有浪漫情人的錯覺;蟹行貓步間,動作行雲流水,引得圍觀不少女生著跟著學步;甩胯擺腰間,全身的曲線動感十足,引得圍觀男士目光瞬也不眨;轉換步、交叉步、旋轉步,眼花繚亂的步法更使單勇相形太絀,隨著蓬得兒蓬的激昂鼓點聲,最後一個音節的點音落在左熙穎仰身凝視的動作,像情侶一樣凝視著滿頭大汗,緊張兮兮傾身抱著自己腰的單勇。

    四周,響起一陣掌聲,歡顏雀躍的市民在指指點點,可羨煞這一對了。

    吃著沒冒汗,這一曲舞跳得單勇可真冒了一頭汗,而且帶著左熙穎這麼號妞,想低調都難,單勇不迭地擦著額頭上的汗,左熙穎卻是忍俊不禁地笑著,笑著問︰“要不,再來一曲。”

    “這個……我……”單勇難色出來了,有點卻之不恭,受之太難了。

    還沒等他答應,幾位模樣尚可的小少婦搭訕上來了,直邀著左熙穎當大眾領舞,要拉著一塊玩會兒,單勇邀吧她扭扭捏捏,別人一邀,得,左熙穎立馬答應了,拽著不大情願的單勇直進了人群。

    大眾舞的音樂響起時,左熙穎著實成了矚目的焦點,站在人群之前,挽起了半截袖子,縴手皓腕,擺、甩、指、誇張的造型,隨著步法不斷變化,大眾舞讓國標水平跳出來確實又是一個樣子,說不出的優雅和灑脫,不時瞥眼,師姐的笑容卻是比鼓點還要奔放,跳到興處,左熙穎邊扭邊唆著旁邊的小少婦們喊起來,于是人群里不斷有些跳得高興的連拍手帶著陣陣尖叫,不少吃飯的男女也端著碗湊來看熱鬧了,把個路邊小小的舞池推向了**。

    這回可把單勇憋苦了,站在左熙穎的旁邊,手不是手、腰不是腰,腿更不是腿,一步一搖都覺得別扭得不得了。偶而左熙穎興起拉著他走幾步,那縴手皓腕這當會感覺不是享受了,是難受。而你越難受,左熙穎仿佛很享受似的,故意帶著他來個高難度的旋轉、挽花動作,偶有失態,總是惹得左熙穎和那干少婦哈哈大笑一會兒。

    得,一報還一報,有了先前單勇的促狹,師姐對他可一點都不客氣,越出丑越讓人開心似的。

    好容易捱了兩曲,卻是再也不敢跳了,直拉著余興未盡的左熙穎告辭了舞興正濃的一干小娘們,出了人群,單勇那憋得是舊汗未落,新汗又冒一頭,左熙穎看著單勇,眯眼笑著,好在沒取笑他這糗樣。擦著汗說道︰“看來你現在巴不得送我回酒店是麼?”

    當然是了,單勇左右瞥眼瞧著,生怕那位對師姐傾慕得,再上來邀那就麻煩了,點點頭︰“嗯,如果你不想回,我們還可以考慮換個地方玩。”玩什麼也可以,舞是肯定不敢跳了。

    “呵呵,還是回去吧,我出來兩個多小時了,太晚了怕我父親擔心。”左熙穎笑著道,玩得好不盡興。單勇倒也沒有再邀,返身推著車,駛到左熙穎身側畔時,左熙穎沒有上車,笑著指著單勇道︰“走一會兒吧,看把你熱得。”

    “哦,那好。”單勇道了句,下了車,手推著。今天是拽了一把,糗了一把,基本扯平了,只是單勇不知道自己給師姐的印像如何,心里稍有點揣揣不安,不過今天預定的目標完成了,現在就想再進一步,恐怕沒有這種可能。

    反觀左熙穎卻是一副意猶未競的喜悅,看來她很享受被眾人矚目的感覺。單勇歇下來了,汗開始落了,似乎又有點懷念和左熙穎面對面的心跳感覺了,忍不住悄悄瞥眼間,卻正和左熙穎對視上了,左熙穎一笑,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好泡。一眼中單勇升起這麼一種感覺,師姐是既聰慧又刁鑽,那雙眼楮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似的,一念至此,單勇沒來由地升起一種懊喪的感覺。

    “怎麼了,單勇,不是玩高興來了嗎?怎麼看你不太高興了。”左熙穎也發現了單勇的悵然衰樣,故意道了句。

    “誰說的,我比什麼時候都高興。”單勇道,掩飾著。

    “不是吧,看你好像有某種愁腸百結,是不是要輾轉反側了!?”左熙穎轉過身來,倒著走著,眼看著單勇調侃了句,恐怕早窺得單勇的心思。卻不料單勇直接說出來了︰“我當然發愁,就是發愁以後見不到你了……師姐,我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呢?貴姓我知道了,芳名還讓我猜?”

    “我叫左熙穎,熙熙攘攘的熙,脫穎而出的穎,我姐姐叫左熙蓉,說不定你知道這個名字。”左熙穎揶揄地道,姐姐的名字在潞州應該不少人知道,卻不料看錯人了,單勇一副神往的態度道著︰“喲,我可無緣得知……敢情左老師家里還是一對姐妹花?這麼說我得有兩位師姐了。”

    左熙穎被微微刺了下,這個名頭不但沒唬住單勇,反而起反作用了,讓這貨有點想入非非了,笑著搖搖頭道︰“你不會想認識的,她應該和你媽媽的年紀差不多,我們家是老式的家庭,我爸四十多歲才有了我,我是家里老麼,我姐姐的兒子都和我差不多大呢。你呢?”

    “我獨生子,這獨生子沒意思,多孤單,要不師姐以後叫你姐得了。”單勇笑道。

    “得寸進尺啊,不過如果我真有這麼一位會吃會玩的弟弟倒也不錯,考慮考慮。答復日期另行決定。”左熙穎大大方方道,此時褪去矜持的外衣,恐怕是對單勇性子多有所知的緣故,來了個優雅的轉身,和單勇並肩走著,有點奇怪地問著︰“我這次來潞州市,踫見的幾位都好奇怪,雷大鵬吧,我爸說這孩子人傻得有大智;那位司慕賢吧,我爸說他修養挺高。”

    “不能吧,雷大鵬那可是公認的大愚若傻,上初中鼻子下還吊著兩溜鼻涕;司慕賢人不錯,就是書讀多了,有點酸。這麼看重他們倆。”單勇有點失落了,敢情自己過于低調了,低調得沒被左教授重視,看左熙穎笑了,追問著︰“那你爸就沒評價我?”

    “評價了,他說這孩子有點野,有點貪吃。嗯,其他沒說,好像就這兩個特點。”左熙穎故意道,看著單勇的表情,單勇嘿嘿笑著道︰“這不是豬八戒嫌妖怪長得丑麼?要說吃,和你爸比,我可甘敗下風,他看一看,嗅一嗅就能辨出七八種配料來,我還真沒那本事。”

    既是自嘲,也輕飄飄地拔開了左熙穎的嘲弄,左熙穎也看出來了,你說他貪吃他根本不以為忤,只當是贊揚了,笑著回敬道︰“你謙虛了吧?我爸可是會吃不會做,你是全才,會做、會吃、也會找食材。”

    “這個,我一向很低調的,還不跟你吹牛啊,川魯甦浙閩湘徽八大菜系的招牌菜,我吃了差不多,咱潞州是個特殊的地方,自古上黨兵家必之地,幾千年仗打下來,遷居過來全國各地不少人口,所以這里的飲食有很多地方吸收了各大菜系的長處,比如太後十三花,那刀工和甦菜類似,每道必有花,一桌擺開那叫賞心悅目,都不忍下筷子;比如漳澤湖中宴,那煲湯的功夫,是粵系菜里的做法,現在這個菜系都不怎麼好分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實美食里也未必有那一道能適合天下所有的胃口,比如山西人的酸、安徽人的咸、四川人的麻辣、廣東人的生猛,不是當地人他享受不了,而要離開本地發展,就必須改良。這改來改去,反而有些變味了……總的來說吧,我覺得還是家鄉的味道好。”單勇侃侃說道,牛皮又開始了。

    不過左熙穎可不是他的吃中知音,頻頻笑著,只是欣賞這饕饕做態而已,笑著道︰“你這還低調呀?八大菜系都吃完了,不是吹牛吧?我爸都不敢吹噓他把八大菜系吃遍了。”

    “這個有什麼可吹的,我爸原來在市里開飯店的,全市的飯店還不都同行,第一件事就是去嘗嘗人家那口味怎麼樣,對我來說,飯店就是家,家就是飯店,我在社會上認識的人里頭,有一多半都是大師傅,吃起來方便,有時候直接去他們廚房吃。呵呵。”單勇得意地道,這中間卻是因為經常網到野味的緣故,到各飯店兜售,免不了認識的廚師會多一點。認識的多了,自然要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左熙穎笑了笑,這種匪夷所思的生活方式對于她還真是有點新鮮和難以理解,又饒有興致地問著潞州市的飲食風俗,敢情這吃還真不是吹得,十大宴的菜名二百多條,八大菜系的招牌菜,單勇還真如順口溜一般數得出來,說起名點、小吃,那更是眉飛色舞,聽著就有舌下生津的效果,一行說說笑笑,距離拉近了好多。每每見到左師姐開懷的笑容,總讓單勇沒來由的有點目眩神迷,腎上腺分秘極度強勁,差不多要把自己吹成吃遍天下的美食家了。

    直到凱萊悅酒店出現在視線中的時候,單勇的笑容沒來由地一凝,有點失望的愁緒又爬上了他不善掩飾的臉。

    沒有把這個分別的愁容擴大,默默地走過這一段,直到大門處停下時,左熙穎笑著打破了沉默,問了句︰“到說再見時候了,你怎麼不說話了……我呢,能認識你很意外,不過也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不過就是很可惜,你要走了……我們過幾天開始實習,我也要回鄉下了,說不定以後都沒機會見到你了。”單勇毫不掩飾自己的那份失落。左熙穎將行未行,似有不忍,說了晚安,走了兩步,又回頭看著呆立不動的單勇道︰“明天有時間嗎?”

    “有!”單勇一驚,一喜,脫口而出。

    “嗯,我覺得你這輛車挺不錯,又低碳,又環保,速度還快。”左熙穎笑著看著單勇的愛車,話鋒一轉道︰“明天下午我父親在潞院還有一期講座,你如果不介意,我乘你的車怎麼樣?”

    “沒問題,不介意,絕對是非常樂意。”單勇樂了。

    “那晚安。”左熙穎俏俏的招著手。

    “晚安。”單勇機械地道,還沒有消化那份驚喜。

    招手再見著,左熙穎輕盈的身影快步走著,進了門廳,又回眸一笑,消失在酒店里,人一走,單勇一個猛吸,肺活量擴到最大,旋即高昂、歡快的口哨調子出來了,細聽一辨,貨真價實的《大花轎》,比嗩吶的調子還吹得還高,一路吹著,一路把車騎得左擺右晃,牛逼哄哄地直向潞院回來了。

    酒店里,左熙穎出了電梯,快步回房間的時候,路過父親的房間門,卻不料房門開了,父親等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她沒開口,報之以一個同樣的笑容,左南下倒笑著道︰“我說你一定會玩得很高興吧,看來我猜得沒錯啊,怎麼不請人家上來坐坐。”

    “爸,你是怕我嫁不出去怎麼著?真是的。”左熙穎嗔怪道,一擰脖子,要回房間了,這麼個嬌嗔,倒讓左南下看得出來,確實很高興,看著女兒走,出聲提醒著︰“別忘了吃藥啊。”

    “不用了,我從來沒這麼放松過,不過也沒這麼累過,走了好幾公里呢,肯定不會失眠……對了,還吃了好多特色小吃,明天再告訴你。”左熙穎回了句,滴聲開了房門,又伸出腦袋來,笑著給了父親個晚安的祝福,門閉上了。

    左南下笑了笑,不過女兒消失的時候笑容也跟著消失了,眉頭皺著,仿佛眉間也凝結著某種解不開的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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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 02:11: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3章 士別三日大變樣

    “天雷哥,干嘛去!”

    一位搭著毛巾,午睡睡到半下午的同學喊著,還迷糊著,一看雷大鵬眼楮亮了,實在是天雷哥的裝扮霎時把他的睡意驚沒了。

    “聽哲學講座去。”

    雷大鵬牛逼哄哄,打了個響指,頭也沒回。打完響指的手順勢拎拎西裝,只見得雷哥西裝筆挺、皮鞋 亮、頭發油光,把跟在他背後的司慕賢比得像個連拎包的。司慕賢以前最怕宿舍里那位哥哥發神經,現在知道了,沒有最怕,只有更怕,更怕的是兩位哥哥同時發神經。

    現在就屬于這種更怕的情況,單勇一晚上發囈癥喊“師姐,你真美!”,邊喊邊吧唧嘴。大半夜聽得人毛骨怵然,攪得兩人睡覺都睡不好。雷大鵬呢,也不正常了,吊兒郎當慣了,偶然這麼正式一回,別說同室的,其他人也受不了呀。出宿舍門到樓梯有三四個打招呼,下樓梯到樓門口,又是七八個打招呼,都是逗天雷哥,對于這副堪比新郎倌的裝扮實在詫異的緊。雷大鵬不勝其煩了,有時候懶得回答了,司慕賢隨即就被好事的同學揪著問長問短,不過這事沒法了,司慕賢只能胡亂搪塞。

    出了樓門,體育系老包、臭腳相跟著幾個人抱著球,看樣準備去操場踢去,本來和雷大鵬已經形同陌路了,正記仇不說話呢,不過看著雷大鵬扮得這麼拽,又停下了,三五個人互相看看,包鐵鋼詫異地問著︰“這……干嘛去?”

    “就是啊,潞院校長沒換屆吧?趕著上任去?”臭腳也湊了句,這哥們就愛損雷大鵬。

    “煩不煩,這麼多人問我干嘛去?跟你們說,你們能懂麼?”雷大鵬是真煩,不是裝煩了,很煩地手指指著幾個在他看來只會踢球,逑也不懂的貨色道︰“告訴你們,哲學,你們誰懂?自個玩去吧。”

    一句話,把體育系眾哥們雷翻了,都知道雷大鵬這貨的智商誰都知道僅限于數清自己口袋里的錢,什麼時候也變高雅了。

    不但高雅了,而且還牛逼了,話音將落,雷哥又是一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姿態,一拎領子,拔開眾人,八爺步大搖大擺邁開了,這煞有介事,把體育系這哥幾個都嚇住了,司慕賢低著頭,趕緊要走時,被老包包鐵鋼一把揪住了,詫異地前後看看,哥幾個都穿著短褲呢,就再裝逼,也不至于這大熱天穿個厚西裝裝去呀,于是小聲問司慕賢道︰“老三,雷哥不會是磕藥了吧,怎麼越來越不正常了?”

    “跟你們說你們真不懂,他還真是迷戀上哲學了,不信晚上到我們宿舍看看,今天買了好幾百塊錢的哲學書。還別說,淨挑費爾巴哈和帕拉圖的,我都看不太懂。”司慕賢悄聲回了句,低著頭,哧笑著走了,留下一群犯傻發愣,愣是看不懂雷大鵬變化的哥們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當然是王華婷的緣故了,不過司慕賢知道,與其說雷哥墜入情網醉了,還不如講雷哥喜歡哲學傻了,相比而言,後者勉強讓人容易接受點。笑著追上了前面的雷大鵬,雷哥正裝了幾分鐘,已經有點原形畢露了,西裝口袋里掏了根棒棒糖,一手拿著棍棍,正吮著起勁,邊吮還邊咂吧嘴感嘆著︰“真嫩哦。”

    “你吃的什麼?不是分不清甜和嫩了吧?”司慕賢笑著道,女人男人在懷春之後的癥狀基本類似,都是傻得可愛,雷大鵬明顯有類似傾向。

    “你個傻帽,我是說那大腿。”雷大鵬色迷迷饞涎欲滴的樣子,目光示意了女生宿舍門口。

    司慕賢一瞧,得了,知道嫩在那兒了,這數日氣溫升高,女生宿舍進進出出的不少穿著短裙和短褲的,那圓潤潤、白生生的大腿,可不是嫩得讓人饞得要命。一省得此處,再看痴等在這里的雷哥,明顯懷春發情的樣子,司慕賢放低了聲音問︰“二哥,我到現在還整不明白,王華婷怎麼就能接受……那個,二哥您呢?”

    不敢直言,總不能直說王華婷這朵黨花咋就喜歡二哥你這堆牛糞吧,雷大鵬咧嘴一笑,高深莫測了,司慕賢還再要套話,眼楮一直,被打斷了。

    路南面開進來一輛MINI車,火紅的顏色,車開過來了,開車的是位美女。雷大鵬也看到了,仿佛見獵心喜,猛地手指把嘴一撮,要來個口哨撩拔,卻不料忘了嘴里還含著糖,一吹,那糖“噗哧”一聲,直奔車玻璃而去,叭唧一聲,敲到了車窗上,車瞬間一停。車窗里伸出來個染著黃發、面容姣好的女生,對著雷大鵬就滿臉笑開花了,笑著問︰“怎麼了傻雷?又站在女生樓下懷春?往我車上吐,找刺激是吧?”

    是宋思瑩,很潮很麗很靚的打扮,罵是笑罵,要論名聲,在學校和雷大鵬那是不相上下,傳說和學校某領導有親戚關系。司幕賢多少知道點這位開著MINI的妞,還甭小看她,據說某次看社會上誰不順眼了,回頭甩了一萬多塊請體育系那幫貨當打手去出氣,牛逼大了,不但氣出了,還搏了個款姐的綽號。

    不過雷大鵬可不懼,嘿嘿笑著道︰“你看我像懷春,我看你還像懷孕呢?”

    雷大鵬破鑼嗓一叫喚,旁邊走的幾位女生掩著鼻子笑著趕緊走開了,宋思瑩瞬間被雷了,在這公眾場合卻是不怎麼敢叫板,手一指叫囂著︰“你……你,你等著,回頭找你算賬。”

    雷大鵬得意了指著叫囂著︰“哥是死豬不怕開燙,還怕你算賬?”

    一聲切聲不屑,宋思瑩被氣了下,直起步駕著車走,不理會雷大鵬這個傻貨了,實在和這號人沒錯置氣,正有事著呢。

    對于不傾慕的人,雷大鵬眼中可沒男女,特別是像宋思瑩這樣很高調很拽的,雷大鵬最不介意刺激一下子。得意洋洋剛回頭,司慕賢道著︰“怎麼了,雷哥,你吐人家干嗎?”

    “我沒吐,我準備來個風騷口哨撩撩這小白妞,就蛋哥這樣。”雷大鵬解釋著,手撮著嘴,學著蛋哥的樣子猛地一吹。敢情要證明自己品德高尚,確屬被人誤解。

    卻不料口哨沒響,啊!?一聲,司慕賢倒喊了一聲,不迭地抹著臉,雷哥這口哨沒吹出音來,唾沫倒出來一片,結結實實吐賢弟臉上了,一下子把雷大鵬看傻眼了。司慕賢抹著臉,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雷大鵬趕緊就著袖子伸著︰“我給你擦擦,回頭我再好好練練吹給你聽啊。我真是準備吹口哨,不是唾你啊。”

    “你……氣死我了。”司慕賢頓足指手,這火憋得真沒地方發了,氣得自己一個人先走了,雷大鵬追了兩步,邊勸邊不死心地回頭看宿舍樓的方向,一看到王華婷幾位出來時,這倒不勸了,見妞忘弟見色起意,扔下司慕賢。扭頭去迎接黨花了。

    樂滋滋奔到王華婷面前時候,那副傻樣,逗得王華婷和同行的女生都是哧哧笑著,就這番打扮,眼神再不好看得出是懷春而來,鼻子再不好也能被雷大鵬身上的香水味道嗆著,相跟的幾位女生不是羨慕也不是心領神會,而是謔笑,各自推托先行一步,雷大鵬弱弱湊到王華婷身邊一起走時,王華婷倒顯得很大方,笑著問道︰“早來了?”

    “不早,剛來。”

    “你先去階梯教室吧,我們學生會幾位到樓前迎一下左教授。”

    “我和你一起去。”

    “大鵬,這樣不好,你又不在學生會。”

    “那我歸學生會領導呀,就不歸學生會領導也歸你領導呀?不就是迎接個教授麼?別太當真了,那老頭是個老吃貨,下作著呢,我們蛋哥煮得那王八蛋,王八湯,那老頭吃得滿嘴流哈嗽子………”

    雷大鵬喋喋不休說著前言不搭後文的斷章故事,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一邊王華婷可就苦上臉了,本來和雷大鵬有點虛以委蛇的意思,想著雷哥的名頭把學生里那事鬧事的攪一攪,畢竟雷哥一帶頭,別說去吃飯的,就看熱鬧的也不少,效果呢很明顯,現在學校都瘋傳雷哥泡黨花的笑話,雷大鵬已經急躥了全校校草排名第一。反倒罷灶的事被淡化了。可有苦說不出的是,這個跟屁蟲要比想像中黏人,打都打不利索。

    “大鵬,你聽我說……這……”

    王華婷看到學生會一干人出來了,站定了,就在學校的林蔭路下,正準備跟雷大鵬來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誨,卻不料話也被打斷了,原因是眼楮的余光看到了一位熟人,雷大鵬也看到了,高興地招著手,隨即幾聲短促撩人的口哨聲響起,兩人都看清了,是單勇回來了,後面還帶著人,不光他們倆,連學生會那幾位也看傻眼了。

    是個女人,後座伸著修長的長腿,腳尖翹著一條漂亮的弧線,此時雷大鵬卻是連口哨也忘了吹了,直等著單勇嘎聲剎車在路邊,還那麼驚訝。不但他,也王華婷也瞬間被眼前的景像石化了,不遠處學生會那幾位驚訝得大氣不敢稍出,半晌才有人悄悄地指指點點。

    這陣勢,怎麼一個驚訝了得,騎電動自行車的單勇像開了輛大奔,不,比開輛大奔進校園恐怕還要讓人羨慕嫉妒恨。

    是那位女人,那位在左教授講座上錄DV的女人,溫婉、可人、親和的女人,被不少聽講座的學生給予諸多猜測的女人,現在就坐在單勇的電動單車後面,大家倒巴不得她出現,只是有點出現的太不合理。而且一副清純靚麗的學生打扮,像要純心給這所學校增添一處風景似的,所過之處,回頭率急躥百分百。

    單勇自然是享受別人的這份羨慕嫉妒恨。看著雷大鵬和王華婷以及學生會那幫被雷傻了,得意地笑著。

    反倒是後座的左熙穎笑著招手打招呼︰“嗨……大鵬,怎麼不認識我了?”

    “這這這這……這這……”雷大鵬嘴唇哆嗦著,驚訝得語不成音,再看左熙穎,月白單衫,青紋長褲,偏挽著發型,說不出的雅致和靚麗,仿佛這所學校沒畢業的青嫩妞樣。雷大鵬倒不是被傾城之色迷倒了,而是想不通東升西落的太陽如何顛倒了,指指左熙穎,又指指蛋哥,半天只憋了一個字,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

    單勇卻是笑著回頭道著︰“左姐,這是雷大鵬和他女朋友。”

    “哦,您好。我記得你,第一次聽講座你就在。”左熙穎伸手和王華婷握了握,握得王華婷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看著左熙穎詫異的眼光,讓她好不尷尬,相視笑了笑,對著單勇卻剜了一眼,單勇一臉俱是促狹的壞笑。

    雖然王華婷也著實算得上潞院一位美女,可真和左熙穎站一塊明顯地相形失色了,個子差了一截、膚色深了一點、談吐差了一點,左看右看,單勇覺得不管那兒都差那麼一點。不過兩位女人說了幾句,彼此印像頗好,稍傾左熙穎上車和單勇一起走,方向卻是圖書館的方向,雷大鵬反應比較遲鈍,牙齒咬著食指,半天沒從驚訝中清醒過來,還是王華婷有點生氣地催著︰“走,有什麼看的。騷包。”

    “我能這麼騷包就好了。”雷大鵬自嘆自艾了聲,追著王華婷問︰“我…我眼楮沒看花吧,這是左教授那閨女麼?這水平也忒不一般了,怎麼就勾搭上了,今天早上還說來著,我們都當是吹牛,我靠,現在美女怎麼都瞎眼了,淨找蛋哥這號貧下中農啊。”

    雖然是哥們,不過雷大鵬自覺和單勇相比,情操上還蠻有優勢的。王華婷聽不入耳了,幾次要打斷雷大鵬的話,卻不料這貨自我意識挺好,自言自語的也很投入,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糊里糊涂走了幾步,到了那一堆竊竊私語的同學中間時,王華婷從眾人訝異的目光里才發現壞事了,光顧著想剛剛見到過的那位女人,糊里糊涂把雷大鵬這貨拉到迎接隊伍里了。

    越怕有事,越有事,雷哥不但來了,看樣還不準備走了,眾人面面相覷著,生怕這貨摻合著影響市容以及潞院本就不怎麼樣的聲譽,各自小聲嘀咕著,把二班的班長丁一志推出來了,丁一志關切地問著雷大鵬道︰“大鵬,你怎麼來了。”

    “你管得著麼?我愛上那兒上那兒。”雷大鵬一看丁一志那張嚴肅莊重的臉就來氣,和小學中學曾經見過的那些誤人子弟的老師們如出一轍。丁一志卻是不敢和這人爭辨,回頭小聲和其他的系同行說了句什麼,英語系的、數學系的、政治系的,都是各系主任挑出來領頭的,眼看著學校和系里的領導也從白樓里出來了,數學系那位帶頭的眼鏡哥勸著雷大鵬道︰“雷哥,咱這是學校組織的,我們學生會也就來做個樣子……我們是接左教授,您說您摻合著,我們怎麼辦?”

    雷大鵬可不覺得自己那兒錯了,看看領導一行人、又看看學生會眾,再看看一臉作難,閉口不言的王華婷,直把自己當全民情敵了,拽上了,一擺手不屑地道︰“管得著麼?誰愛接誰就來接,我這是學生自發的不行呀?我接我的,干你們學生會屁事……別掛個名就以為你們也是組織的人啊,懂不懂啊,你們學生會編制上相當于街道辦,逑人管不了;在職能上相當于信訪辦,屁事都辦不了,有本事你們不讓我接呀?”

    雷住了,這節骨眼上,校領導和系里領導說說笑笑來了,兩三輛車逶邐進門,前行的正是酒店那輛很拉風的加長大奔,學生那見過這陣勢,都有點傻眼了,還有更讓他們傻眼的,雷大鵬看眾人不理睬他,要出個風頭似地,直奔大奔車停車處,搶在領導的前面去接左南下教授了。

    壞了……王華婷直往人群後躲,叫苦不迭了。

    壞了……學生會這干學生干部,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面面相覷著,不知道誰帶頭,都隨著上前去了。

    壞了……系主任王恆斌也嚇了一跳,快走兩步,又慢下來了,雷大鵬拉著車門,早把越俎代庖把事辦完了。

    什麼也沒壞,一拉車門,左南下笑呵呵從車里出來,很隨意地向大家打了個招呼,親親熱熱地拉著雷大鵬,稍顯奇怪地問︰“喲,怎麼是你?”

    “他們腿腳沒我快。”雷大鵬傻笑著,指指背後學生和老師一群。

    “是麼!?呵呵……哦,對了,我正發愁呢,看到你想到最好的人選了,把我DV拿來。”左南下回身說著,拿出來了DV攝像機,交到大鵬手里,客氣地道著︰“幫我錄下現場,我這輩子上講台的機會可不多嘍。”

    “嗯,不過不能白干啊。”

    眾目睽睽之下,雷大鵬咧著嘴要報酬了,眾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左南下卻是哈哈一笑道︰“那是肯定的,上次吃你們的金玉滿堂……今晚我做東,借花獻佛,在凱悅萊酒店請你們哥幾個怎麼樣?這吃之一道,得道不分老少,我說不定還定請教你們呢啊。”

    “哦喲,老爺子,這話說得……我們不賞光都不好意思,沒問題,沒問題……”雷大鵬一聽有白吃機會,豈能放過,滿口答應。

    于是大家所見,這一老一少,仿佛真是爺孫倆,一個憨、一個慈,老的拉著小的說著,之後才輪到和學校和系里的領導寒喧,但左南下更親近的是那位同年紀的老友宋教授,這兩位老頭倒和這雷哥蠻有緣的,說說笑笑免不了一陣放聲大。至于學生會接人的那幫,只是輕描淡寫道了句謝謝就結束了,一行人直上階梯教室。

    這回。學生會那伙人又傻眼了,一肚子納悶跟著人群之後,暗自腹誹著怪不得哲學衰微,有雷大鵬這號衰人捧場,哲學想不衰都不可能。

    隨在人群之後的王華婷也眼花了,看看前面親親熱熱和左南下說話的傻大鵬,一千個不理解;又回頭看了眼圖書館的方向,又有一萬個不放心似的,似乎單勇帶著左熙穎那副場景讓她那兒覺得很不舒服似的,想了想,身形稍稍一頓,也跟著眾人進教學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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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 02:11: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4章 沉渣泛起有舊賬

    青草萋萋百花綻放的花圃里,有些調皮的藤類植物把綠綠嫩嫩的觸角伸出了花圃,直搭上了圃旁的矮樹,幽靜的林蔭灑著婆娑的枝影,圖書館高大的門廊玻璃映著這些美不勝收的景物,從來沒有過陽光如此燦爛的感覺,也從來沒有過心花如此怒放的喜悅,上了四年大學,也從來沒有發現過潞院居然很美,單勇把車停放到圖書館門口,回身看左熙穎時,左熙穎給了他一個親和而溫婉的笑容。

    仿佛有一種無可名狀的默契,單勇也會心地笑了。泡妞的愜意之處就在于此,結果也許千篇一律,但過程永遠是各不相同,特別像師姐這樣溫婉雍容的氣質妞,根本不用打情罵俏,看著她的一頻一笑都是享受。

    今天的邀約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來圖書館找一部分特殊時期以前的舊藏,潞大要還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圖書館就算一個,全省藏書最豐的一個圖書館,而且保留有抗戰時期的一部分珍貴文獻,甚至于省城和省外不少學者專家也會經常來光顧此地。不過對于本校學生,這地方和學校的林蔭、草坪、食堂的功能基本類似,更多的時候是卿卿我我以及親親摸摸的絕佳場所。

    對于本校的地方自然熟悉得緊,單勇引著左熙穎進門,不經意地瞥眼時,總能發現左師姐矜持而又慎微的動作,連開個門也不忘說聲謝謝,每每謝字,總是帶著一份親和的笑容,單勇絲毫不懷疑,即便再過上三十年,這份親和的笑容依然會有動人心魄的魅力。

    閑聊了只言數語,就見得圖書館的館長下來了,這位五十出頭、打著袖套、未老先衰已經頭發半白的老館長姓李名書同,來時左教授通過校方已經通了電話,單勇和左熙穎迎上來自我介紹時,這老頭仿佛有點不信地朝門外看了看,又審視著單勇和左熙穎,狐疑的口氣問著︰“就你們倆?”

    “啊,借閱本書還要幾個人?”單勇接口道,不客氣了,這個懷疑來得莫名其妙。

    左熙穎愣了下,不知道館長的懷疑來自何處,溫婉地介紹著︰“李館長,我父親左南下,和貴校退休教授宋誠揚是朋友,今天上午也知會貴校王恪功校長了,我父親知道這份館藏的珍貴,他也沒敢奢望借閱,只是委托我來拍幾個影印件。”

    “哦……是這樣,宋教授的朋友,那就說得通了,跟我來吧。”

    館長一聽釋然了,似乎對于那位宋教授非常尊崇也似的,看著兩位年輕人不解,這位館長邊走邊說著校長專門過問過此事,還以為又是那個來頭的大的人物來了,陣勢肯定不小,可沒想到輕車簡從來了這麼年輕的兩位。

    一問到要借的書,老頭卻是幾分自得地介紹著︰“你們要借閱書里的這份《四十曲宮調》,要真論起價值來,不低于這座圖書館,明萬歷二年,也就是1576年的手抄本,那可是我們潞院的鎮館之寶………別驚訝,小伙子,我僅僅是從它的文化價值上來說的,無價之寶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能說它一錢不值,真把他攤到大家面前,能把字認全的人都不多了。”

    邊走邊介紹著,這位戴著黑框老式眼鏡、打著袖套、頭發花白的館長也像年深日久的書藏一樣,渾身透著股酸腐氣息,聽得單勇直撇嘴,再聽老館長喋喋不休說著圖書館的歷史,這些陳調子在潞院校史里有記載,據說在潞州解放前夕,地下黨曾組織全校師生肩挑人扛四處藏,保存了大部分館藏免遭戰火,特殊時期期間紅衛兵破四舊焚毀和散佚到民間一部分,之後又有潞院的數名有識教師心痛所失,傾囊所有多方收羅,這其中帶頭的就是潞院已經退休的宋誠揚教授,這老頭在潞院也是一個傳說中的存在,據說退休前,把一輩子傾家蕩產存下的藏書全部捐給了學校,所捐書中不乏珍品,就包括那部能稱之為文物的《四十曲宮調》。

    已經知道這些事的單勇倒沒什麼感覺,在大多數人看來,宋老頭的智商應該不比雷大鵬高上多少。而左熙穎聽得這些卻是唏噓不已,一臉崇敬,等上兩層樓,左熙穎不經意看單勇時,似乎還有羨慕的隨意說了句︰“單勇,你很幸運,能在這麼一所好大學學習。”

    “是麼?不覺得呀?”單勇愣了下。

    “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吧?”左熙穎淡淡問。

    “要說也有,就是感覺學費交得我心疼。”單勇開了個玩笑。

    左熙穎噗聲一笑,不過笑容馬上凝結了,前行的李館長頓著步子,回頭眼神貌似階級敵人一般盯著口不擇言的單勇,知道這貨是本校學生,李館長手指點點,半天憋了一句︰“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咱們學校是有光榮傳統的學校,從解放後到現在為全省培養了數萬人才,特別是宋誠揚這幾位老教授,那是全國知名的,就憑他傾家蕩產也要保護這些館藏書籍,你覺得有幾個人能做到?能出這樣的老師和教授,是我們學校的光榮。”

    “社會問題讓個人來扛,這不是光榮。宋教授高尚我不否認,那是他個人修養,和學校有什麼關系?要像你這樣說,宋教授以後再沒出一個那樣的人,是不是學校的恥辱呀?”單勇向來眼里不揉沙,面子被駁,馬上反擊回去了,又補充了句更狠的︰“你去郊區鄉下村里問問,就咱們學校的學費,收誰家誰不得傾家蕩產!?”

    “你……哼!”李館長眼一直,旋即鼻子重重哼了哼,背著手扭頭便走,大有面子被駁無地自容之感,本來準備在外人面前顯擺一番的,卻不料全被攪了。現在的學生不但叛逆得緊,不曉得權威是什麼玩意了,何況他這一個小館長,平時你敢管人家在圖書館談戀愛,連女生都敢和你吹胡子瞪眼。

    單勇嗆了老頭幾句,看著那佝僂的背影又有點不忍了,側眼時,心里咯 一下子暗道壞了,左師姐的眼里也頗有不悅之意,只是很有深意地看了單勇一眼,一言未發,跟著李館長的步子走了。

    啪聲單勇重重地拍拍自己的前額,這事較什麼真嘛!?把給師姐的美好印像破壞了可就劃不來了。早知道該恭維幾句,扮個無比崇敬的傻樣。

    趕緊地追著上去,不料報應來了,叫著管員開著最頂層厚重的鐵門時,李館長只待左熙穎進門,一伸手把單勇攔下了︰“閑雜人等可不能隨便進去,這是重要館藏,除非有校長和館長許可。”

    “大叔,不至于這麼小心眼吧,我就說說,沒針對您的意思。”單勇翻著白眼,被氣到了。李館長可不買賬了,油鹽不進的說著︰“我也沒針對你的意思,制度是針對所有人的,不過包括你。”

    兩人一嗆,左熙穎卻是溫婉地回身道著︰“單勇,麻煩你到下面把車停好,等我好嗎?這份館藏也確實很重要,是我疏忽了。制度總是要由人來遵守的。”

    這麼著把責任往自己身上一攬,讓李館長和單勇都沒脾氣了,李館長多少有點不屑地看了單勇一眼,和管員進門帶著左熙穎消失在層列的高大書架之後,單勇呢,懊喪了好半天只得悻悻然地下樓。

    一面懊喪,一面有點兀自不太服氣,要不是左熙穎在場,非和老家伙說出個道道來。當然還免不了有點後悔,雖然對于這所他並不喜歡的學校,從來不吝用最惡心的詞匯來形容它。可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在師姐面前這麼直白地評價,搞得好像咱很沒教養似的,好容易樹立起來的陽光帥哥形象恐怕一會兒就坍塌了。

    想著,懊喪著,後悔著,出了圖書館的門廳,懶懶地坐到了電動自行車後座上,四下看了幾眼,這景色卻是因為人的心情而變化的,不過一會兒功夫,現在看著什麼都回復原樣了。剪得整整齊齊的冬青,像穿著校服排隊的學生一樣,看著沒一點生氣;修得中規中矩的教學樓、橫豎筆直的林蔭路,和學校老師教授那張苦瓜臉相像,古板得要命。

    正胡亂想著,嘎聲剎車的聲音把單勇驚省了,一輛火紅色的MINI泊在圖書館門前不遠,駕駛座上,坐著位染著半黃的頭發,臉蛋姣白的妞,一下車窗,對著單勇勾著手指頭說了句︰“過來。”

    是宋思瑩,以司慕賢評價,這是位給人“飽暖思淫.欲”感覺的妞,叫單勇的動作和叫寵物狗沒啥區別,不過在潞院願意當她寵物狗的男生不在少數,這是她叫人的習慣性動作,手指一勾,基本能勾走學校里大部分男生以及男老師,特別是體育系老包那幾位貨,嘴上雖然尊崇蛋哥,但心里嘛,差不多得把這位既有錢且大方的妞當成他們老大。

    單勇心情正自不爽,沒理會,宋思瑩剜了眼,放大了聲音叫著︰“我叫你過來呢?”

    “你叫還得我願意。懶得動,不行呀?”單勇側著臉,無視了。

     一聲,車門響聲,人下來了,黃發粉裙高跟鞋,靚得有點妖,要不認識的,還真不敢把她當成這所學校的學生。一走路耳垂、腕子、脖子里飾物金閃閃的,露著半截的玉臂白晃晃,裙擺下的美腿細細長長嫩嫩白白的,幾步搖曳,誘惑畢現。

    要在潞院排排各科的狀元肯定不會有宋思瑩,不過在潞院狼友的相傳中,不管是排美腿、排高胸、排臉蛋,宋思瑩那樣也能佔上一席之地,這不,到了單勇面前,先是一扭腰,然後是一挺胸,再然後是一甩坤包的樣子。那不悅、嬌嗔、質問的樣子,別說學校沒見過世面的男生,就一般男人都得被撩得心旌飄搖,香風來襲時,單勇第一感覺是屏了屏呼吸,對于他過于敏感的嗅覺和味覺,這香水味道還是太濃了點。

    宋思瑩看來是真有點生氣,生氣地道著︰“我主動走你面前,行吧?你夠拽啊,誠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對于漂亮女人,所有的其他女人和不傾慕她的男人都是敵人,單勇這態度就屬于敵人的一類,不但是敵人,而且看樣還有點敵意地不屑道︰“誰和你過不去了?”

    “那我問你,傻雷怎麼和王華婷搞一塊了?不純心搗亂麼?剛才我車開過來,傻雷還吐了我一口,這肯定是有人教唆的。”宋思瑩問,這事讓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聽得此言,單勇沒來由地笑了,本來想唆導著雷哥去騷擾黨花一下子,誰可想到黨花不是吃素的,轉眼把雷大鵬收拾得服服帖帖,兩人居然還能對上眼假戲真做了,搞得真像那麼回事似的。而宋思瑩的生氣單勇也揣摩得到,自從入黨沒趕上第一批、學生會選舉又被王華婷壓了一頭,她就和學生里像老包、臭腳、單勇這號劣等份子靠攏,多少有點借力打力的意思。

    “款姐,這不能怨我吧?人家兩情相悅,我有什麼辦法。”單勇謔笑道,平時都這麼稱呼宋思瑩,每每稱呼宋思瑩都坦然受之,不過今天心情著實不好,剜了單勇一眼道著︰“少叫我款姐……就不可能,別說傻雷了,就你,王華婷正眼看過一眼沒有……算了,不說這個了,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涼拌唄,學校現在是冷處理,這形勢誰也沒辦法,誰敢跳出來誰先倒霉。”

    單勇道,形勢看得很清楚,現在不得不佩服官僚機構的處事方法,一面公關媒體壓住事端、一面把學生會推到前台,那天的事有點猝不及防,可現在處處是學生會的干部和各系各班要求上進的好分子,這個時候誰真跳出來煽動,那倒霉的肯定是誰了,好學生里就不缺那號當漢奸打小報告的。

    而這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這位,嚴格地說單勇只能說看不慣食堂的做法,偶而客串下狗頭軍師的角色而已,畢竟和學校的斗爭經驗教訓潞院里比他豐富的人還不多。

    宋思瑩眼中稍顯難色,看著單勇舉重若輕地態度,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拉著單勇的胳膊搖搖,懇求著︰“單勇,那你不能不管呀,給想想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單勇道,好不為難。

    “少來了,誰不知道你在學校一呼百應,體育系和中文系那幫人都聽你的。上次你發動靜坐上訪,不都去了二百多人嗎?”宋思瑩道,拉著單勇的手又緊了幾分,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單勇不迭地掙脫著,瞪著眼道︰“又想讓我帶頭鬧事,我們系主任可打招呼了,再敢鬧事,扣我畢業證呢。我容易麼我,我混了四年就沒剩幾天了,丟了畢業證我劃得來麼?”

    “沒事,誰敢動你我罩著……我現在就缺一個振臂一呼,應者雲從的人,你是最佳人選。”宋思瑩極力捧著,甚至于有那麼點欣賞的意思,就差整個人依上來了。

    無事獻殷勤怕是沒好事,單勇眼神狐疑地看著殷勤的宋思瑩道著︰“不對呀款姐?你都不在學校食堂吃飯,你怎麼處處想著和人家過不去……不對,這里面有貓膩,這麼大的食堂質次價高、貨不愁賣,利潤豐厚,承包權我聽說每年都搶破頭了,不會和這些有關吧?”

    宋思瑩眼神一凜,沒想到黑幕都被單勇摸到了點邊角,趕緊掩飾地說著︰“哪有啊,你別亂猜了……我就看不慣學生會那幫人,給他們找不自在總行吧?你給我想個招,只要能把經營食堂的夏胖子趕走,我想辦法把你檔案里的處分銷了怎麼樣?”

    宋思瑩兩眼飛媚,誘惑得了單勇眼一直一愣,這條件可比宋思瑩本人誘惑多了,檔案里夾著個學校的處分擱誰也是塊心病,何況單勇的檔案時夾的不止一個。

    稍愣了愣,越大的誘惑面前,單勇反而越謹慎小心,以至于不敢輕易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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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 02:1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5章 原形漸露顯本相

    半晌無言,單勇可沒閑著,盯著宋思瑩,那眼神有點不對了,兩眼焦點一會在臉蛋上,似乎隨時想湊上來香一個;一會上低胸上,似乎視線能拐個彎看到被遮掩的春光。一眨眼,眼楮又向下移著,裙子好薄,近觀隱約可辨小褲褲的顏色,單勇故意來了個倒吸涼氣、大驚失色的表情。這麼流.氓的眼神和動作恐怕一般女人都受不了。

    誰可知宋思瑩不但受得了,反而湊近了點,媚眼帶笑著問著︰“怎麼樣?條件開得夠可以吧?”

    “不怎麼樣?”單勇嘴里說得和眼楮中流露的大相庭徑,恢復了正常,搖頭道著︰“款姐,你這話里有語病,你找學生會不自在,那簡單,瞅誰不順眼叫老包他們揍一頓得了……可這事和人家夏胖子有什麼關系?還趕走人家?還給我開這麼高條件……不對,你們是想偷驢,找我這麼個撥橛子的對不對?”

    夏胖子是誰學生里無人不曉,就是給學生做豬食的那位,據傳很有後台,連續承包了三年。像這號人,自然不是某個學生撼動得了的人物,單勇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哦喲,單勇,你怎麼這樣?人家上門求你來了。找了你好久了。”宋思瑩二計不成,再施一計,嗲聲帶嬌氣,頓足搖胳膊,就差玉臂環上了撒嬌來了,單勇不吃這一套了,甩了胳膊翻著白眼道︰“少獻殷勤,這事你獻身我都不干。”

    “哼!美得你!”宋思瑩被氣得惱羞了,不獻殷勤了,更別提獻身了,翻了單勇一眼,俏指一戳斥道︰“我偷不偷驢,反正橛子你已經拔了,等著倒霉吧啊。切。”

    一句扭頭就走,走了幾步,聽得背後沒叫她,好不失落,不但失落,而且上火了,自己的魅力很少被置疑過,可唯獨在單勇面前從沒有奏效過,這不,走了幾步回頭看時,單勇懶洋洋靠著車無動于衷,那樣仿佛故意看她出丑似的。

    宋思瑩更生氣了,坐到車里,扭著車鑰匙點火的時候,終于把殺手 甩出來了,伸著頭喊著︰“嗨,單勇,別說我不照顧你啊,早做準備,保衛科的把麻桿傳去了。接下來老包、臭腳趙向陽都沒跑,監控上把他們逮著了。”

    單勇不屑道︰“關我屁事,我又沒參加。”

    麻桿是老包的哥們,寫罷灶大字報亂貼的那貨,估計是被宋思瑩教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學校也不例外,單勇現在才揣摩到可能這事水很深,不僅僅是學生罷灶鬧事的問題,說不定還牽扯到利益問題,最好的處理辦法自然是置身事外了。那怕拿到畢業證再胡來也不遲。出過不止一次事,單勇也學乖了,做事所有的大前提自然是先保證自己安全。

    不過恐怕沒那麼容易脫身,宋思瑩倒著車,表情成了幸災樂禍了,笑著說了句︰“保衛科一問話,麻桿肯定交待你是幕後主使,你說關你的事嗎?”

    “瞎扯不是,他敢!?再說也不是我。”單勇不屑道。

    “他是不敢,不過我讓他這麼說,他肯定敢。”宋思瑩得意到。

    單勇不相信了,手叉在胸前說著︰“你有點太把自己當回事吧?你讓他干其他的我相信,你讓他往我腦袋上扣屎盆子,借他十個膽問他敢不敢?”

    單勇自忖麻桿肯定不敢,就老包、臭腳他們也未必敢,更何況自己僅僅是出了個餿主意,根本沒干什麼。不過好像事實是單勇自視過高了,宋思瑩一點也不著惱,笑著道︰“我不算回事,可你算回事呀。本來他不敢,不過我說我是你的妞,有事你替我扛著,哈哈……他就滿口答應了。就你這名聲,不把你當領頭的,都找不出別人來。”

    宋思瑩哈哈笑著,奸計得逞般的笑得頗為開心,不等單勇抬步追上來,嗚聲倒車來了個快速掉頭,眨眼躥走了。剩著單勇追了幾步無果,氣憤憤朝著遠去的車影呸了一口。

    看來人怕出名豬怕壯,硬被拉上賊船了,這事倒還真不好辦了,保衛科里那幫人可不是什麼善輩,一多半是品行不端、就業無門的教工子弟被照顧進學校當了職工,說警不算警、當民不算民,整涉世未深的學生倒有一套。要是讓保衛科抓到點小辮,那麻煩事肯定是一大堆。

    稍站片刻,單勇摸著手機飛快地編輯著短信,給老包、臭腳、大鵬、司慕賢幾個分發著,看樣是做著提前預防的準備,別真找上門慌了手腳。短信剛發完,回頭時,愣了下。左熙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正款款地站在圖書館門廳之前,饒有興致地看著單勇。

    壞了,不是和宋思瑩拉拉扯扯也讓師姐瞧見了吧!?

    單勇一下子覺得好不尷尬,訕訕地走到車前不遠,笑了笑,問了句︰“忙完了?”

    “嗯。”左熙穎輕輕點頭,提了提肩上了女包,似乎根本什麼也沒看到。前行幾步,單勇推車在手道︰“去哪兒?要不等等左老師,講座還沒有完。”

    “嗯,那等等吧。這所大學的環境確實不錯。。”左熙穎隨口應了聲。

    沒準備上車,好像準備就在潞院這個美好的環境里散散步,單勇推著車亦步亦趨跟著,半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師姐還生不生剛才的氣,更不知道師姐是不是看到了他和宋思瑩那番小動作。

    “你怎麼不說話?”左熙穎仿佛懵然無知,先開口問。

    “對不起啊,師姐。”單勇一激靈,莫名其妙冒出一句來,自打認識左熙穎,人變得也禮貌了,以前這對不起、謝謝之類的詞基本沒用過。

    “對不起什麼?”左熙穎似乎在故意問,眉睫挑著,讓單勇看得心動了動。

    “我不該和李館長爭執那事,讓您難堪了。”單勇道,很誠懇,心里還真是這樣想的,也是難得地第一次為別人的感受著想。

    “其實你說的也沒錯,社會問題讓一兩個人來扛,確實沒有什麼光榮的。我父親也經常說,這是個信仰和公德缺失的年代,這樣的環境對于傳統文化的催殘甚至更甚于瘟疫和戰亂。”

    左熙穎道,話有點深了,聽得單勇似懂非懂,和左熙穎四目相接時,那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並沒有因為走近了而消失,而是更清晰了。左熙穎倒沒把單勇當外人,一轉話鋒又道著︰“不過李書同館長說得也沒錯,確實也是光榮,有些事總得有人來扛,這個世界總要有敢為天下先的人吧?要是連這樣的人都沒有了,那我們身邊的世界豈不是更無望了!?”

    “師姐,你講得太深奧了,我的思想還真趕不上你現在的層次。”單勇半開玩笑地說道,確實有點深了。仿佛有點自相矛盾,可偏偏都是現實的事。

    “沒有那麼深,其實我說的就是你知道和你喜歡的事。”左熙穎笑著道,由深入淺了,看單勇納悶,笑著解釋道︰“知道《四十曲宮調》是說什麼的嗎?”

    “不知道。”單勇搖搖頭。

    “儺戲。”左熙穎吐了兩個字。

    “那個知道,不就我們鄉下鬼戲麼,和上黨梆子是一脈。”單勇道。

    “看看,我說你知道吧,還有美食,這都屬于地方文化的一個分支,可惜的是好多東西都後繼無人了。對了單勇,你送給我父親的那十二個生肖填倉饃做得就非常不錯,很有地方特色,我父親說能做出來的人肯定是心細如發,很有藝術造詣的人,對你他的評價很高。”左熙穎輕輕道。

    “啊!?”單勇一驚訝,一苦臉,左熙穎詫異看上來時,單勇又是不好意思地道著︰“那個……那是我媽的捏的,我捏不了那麼好。”

    真相原來如此,左熙穎記得起那位風風火火的老板娘,再看單勇,想明白了,恐怕是兒子為泡妞央求老媽做的,想到這茬,咬著嘴唇笑了,似乎照顧著單勇的情緒怕他不好意思,邊走邊轉移著話題道著︰“有那麼位老媽,兒子肯定也差不到那兒………文化的因子種在每個人骨子里,有了適合的土壤,總會開枝散葉的。單勇,聽得出來你對潞院這所學校很不滿意是吧?我倒覺得這所學校風氣、環境和條件倒挺不錯,沒必要對你的母校有這麼大情緒吧!?”

    單勇沒吭聲,視線里出現了兩位上身穿著不倫不類警服的男子,保衛科的,已經看到了單勇,正朝著他走過來,單勇估計是兵分幾路,宿舍、教室、操場以及可能的地方都去找人了,逮嫌疑人不容易,逮學生可容易得很,就那幾個地方。他站定了,手插在兜里,仿佛在想著對策。

    人一停,左熙穎也跟著停下了,看單勇的表情不對勁,奇怪地問著︰“怎麼了?”單勇沒吭聲,腦袋示意了下來人,左熙穎回頭一看,不相信地問︰“那兩人是……找你!?”

    “潞院的風氣、環境、條件都不錯……這是表象,真相你未必見得到。”單勇奇怪地說了一句讓左熙穎也覺得深奧的話。

    詫異間,那兩位已經奔上來了,單勇坦然了,笑了笑道著︰“對不起啊,師姐,可能你沒機會再坐我的環保電動車了。”

    “……喲,小日子過得挺瀟灑的啊,讓我們好找啊。”保衛科那位小胡子站到單勇面前的,眼光卻邪邪地打量著左熙穎,讓左熙穎好一陣厭惡。另一位站到了單勇的身側道︰“走吧,蛋哥……喝喝茶聊聊天去,好一陣子沒去我們那兒了,我說你可以呀,現在自個不闖事了,教唆別人干是不是?以為這樣我們就找不到你了。”

    那話里多有調侃,看來單勇也是常客,單勇笑了笑,揚揚頭︰“那走吧,我都快去實習了,還準備去你們那兒告別告別呢……師姐,那我們先走了啊。”

    左熙穎搞得好不納悶,看這樣子,好像也不像抓犯錯的學生似的,而且單勇的神情篤定坦然的很,根本也不像做賊心虛,車一扔一鎖,大搖大擺地準備走。正尋思該怎麼辦的時候,有人發話了,那兩位來傳人的一咬耳朵,小胡子喊了句︰“等等。”

    一等,回頭不懷好意地盯盯左熙穎,猛地爆了句︰“你那個班的?”

    “我……我哪個班的?”左熙穎哭笑不得了,看看自己,發現問題所在了,這一身清純的打扮,怕要被保衛科的當成學生幾千學生中的一員了。不過應該不至于連自己也遭池魚之殃吧,愣了下,另一位保衛科同志的嘴里說出來,很嚴肅地道︰“不管你那個班的,有些事我們得找你了解一下,你也一起去。”

    敢情是想連左熙穎也帶走,單勇一聽火了,上前分開兩人,擋在左熙穎面前,瞪著牛眼,幾分威脅地口吻說著︰“怎麼著,想逼哥們跟你拼命?”

    火了,這回是動了真怒了,明顯也不想把左熙穎牽扯進來,或者根本就不想讓左熙穎知道自己的糗事,那保衛科的胡子稍稍有點怯意,直道著︰“怎麼了怎麼了?這拼什麼命?找你了解情況。”

    “那不關她的事。我去就是了。”單勇道。

    “不光了解你的情況,和你相關的人都要了解。”另一位解釋著,看樣非要帶著左熙穎一起走。

    “你帶人試試?就我這一百來斤,今兒我拼你們倆一點問題沒有。就你們倆這身山寨皮,還真把自個當警察了?”單勇叫囂上了,手囂張地指著保衛科這二位,這兩人互視一眼,卻也知道本地的學生向來難管,而這位是那些難管學生的帶頭人,真要鬧起來,怕是麻煩不少,一下子僵住了。

    “別生氣,我和他一起去。”

    劍拔駑張之時,背後的左熙穎開口了,摁著單勇發 指人的手,面對著保衛科兩位笑了笑道著︰“我和單勇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我們是朋友。”

    落落大方而溫婉親和的笑容倒比單勇的威脅更有說服力,不但對方很折服,就單勇這氣也發不上來了,眼珠稍一轉悠,看了看教學樓的方向,似乎想到了什麼,心里微微一動,對保衛科兩位不屑地笑了笑道︰“胡子,我知道你是怕我女朋友報信對不對?不過你們做事別後悔啊,別說我沒提醒,不是什麼人都能讓你們咋唬的。”

    莫名其妙地說了句,那兩位見得左熙穎氣質不凡,倒也客氣,不過科里交辦的事不能不辦,一前一後帶著單勇和左熙穎直往教學樓背後的保衛科來了,路過教學樓時,恰逢幾位藝術系女老師挾著書從樓里出來,單勇旁若無人地手撮在嘴里來了個嘹亮的、尖銳而輕佻的口哨,撩得藝術那倆騷包女老師也對著帥哥笑開了桃花眼,保衛科對這位囂張的學生,還真是沒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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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 02:12: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6章 人怕出名豬怕壯

    在學校,學生處和保衛科是個很特殊的地方,權力不算大,可管得人不少;三四千學生,從吵架打架到亂貼亂畫,包括談情說愛以及吃喝拉撒都免不了有保衛科的介入,別不相信啊,現在的大學生出類拔粹未必有,可出格另類的比比皆是,有的談戀愛談到同居沒畢業連娃娃都能生下來,再要不一兩個月不見人影,家長哭天嗆天找上門來,你保衛科不管都不成。

    這些倒是小事不足為懼,就怕這些小錯不斷的學生里出個大害就麻煩了。此時就屬于這種麻煩的情況,保衛科科長辦公室,苟國平科長正一遍一遍撓著稀疏的頭發, 亮的腦門泛著油光,恰恰昭示到了苟科長遇到了煩惱透頂的事。這不剛把體育系系主任黃健強送走,黃健強是來帶本系學生麻三洋,這個調皮學生就是貼罷灶大字報的,被保衛科從監控里揪出來了,訓導了一番,先由本系帶回去,寫檢查,然後聽候處理。

    這位還不是主要的,你不得不佩服這些學生自發的組織機構相當地嚴密,麻三洋交待出來的策劃人才是讓苟科長最頭疼的,辦公桌上的紙上重重地劃了數個“單勇”的名字,連叉帶畫,明顯這件事的處理很棘手,校方傾向于冷處理這件事,畢竟這事反映出來的是後勤管理問題,擴大不得,而對于苟國平又不得不迅速處理這事,罷灶當天就損失上萬,之後數日都沒有恢復到正常,揣不準多少人就餐,食堂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賠得幾天大兄哥就吃不住勁了,一個勁往妹妹那兒跑,免不了要求這位在位的妹夫幫忙想法子了。

    潞院里知道保衛科和食堂穿一條褲子的人不少,這個特殊的地方不管是那個班主任、系主任甚至于那個科室都給幾分面子,因為誰也免不了有時候為些調皮搗蛋被保衛科揪著的學生說情,食堂經營了若干年一直相安無事,即便是有些反映問題的,不是被系里,就是被學校壓下去了,像這樣大規模的罷灶,還真是頭一回。

    以苟國平的想法,現在已經掌握了一手資料,體育系傳喚的兩位都咬定是單勇出的餿主意,這事只要把帶頭的釘死了殺雞儆猴,其他的人就好對付了,不過稍顯為難的是………苟科長又一次撓撓疏發,這個學生可不是善茬,曾經把個老師都搬倒了,這事可不能掉以輕心,要釘就不能讓他有翻身機會,只要釘住了,到時候學校也不得不處理,那事情相對就好辦了。

    正想著,敲門聲起,應聲而入的是科里的陳向明,這小胡子是行政科老科長的小兒子,手續還沒進來,干活挺賣力,進門匯報著︰“苟科長,人帶來了。”

    “哦,知道了,沒接觸到什麼人吧?”苟國平問,千叮萬囑,千萬要保密,千萬不能讓這號本地學生有串聯的機會。

    “沒有。”陳向明搖搖頭,還討好似地道著︰“這小子悠閑著呢,帶著了個女生在圖書館談情說愛,被我們直接帶來了,對了,苟科長,我們把那女生也帶回來了。”

    “咂,不添亂麼?帶女生干什麼?”苟科長不悅了,點了支煙,斥了手下一句。

    “科長,您不交待說這小子狐朋狗友多得防著點麼?我怕那女的通風報信去呀!?這會兒在訓導室里,小葉看著,打電話的機會都不給他,一鼓作氣拿下,通知家長來領人得了。”

    這個小九九打得不錯,和死不悔改的學生講不通理,要和家長講就容易多了,陳向明的小九九打得不錯,苟科長一思忖,愣了下,沒想到這小伙挺機靈,想得挺周到,起身擺擺手︰“好,干得不賴,我和他談談,別讓其他人進來,有人找我你全給擋回去。”

    “哎,沒問題。”陳向明點頭,樂了。給科長開著門,出去了。

    不過這位科長倒是經事多,見識廣,即便是摸了這個學生的底子,明顯還沒有最後拿定主意,在保衛科不大的甬道里來回踱步,想著最佳的處理方式,偶而看看訓導室,那位單勇和一位女生就坐在桌後,很安生,不像其他學生一進保衛科就亂了陣腳,不是戰戰兢兢,就是語無倫次。

    越是這號學生,苟國平知道越不好對付,過了好一會兒,苟科長還在巡梭著,思忖著………

    ……………………………………………

    ……………………………………………

    訓導室里,單勇和左熙穎並排坐著,像是在一個浪漫的環境里等著燭光晚宴的開始那般悠閑,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歷的左熙穎非常好奇,對于她,倒並不害怕這個小小非專政機構能怎麼樣。

    不時地看看四下,白牆、鐵木桌、簡易椅,像三流電影里沒裝飾好的審訊機關,對面坐著那位小伙子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和單勇兩人,仿佛生怕兩人逃跑似的。這一切的一切,和在圖書館所見濃濃的學術氣氛如此迥異,以至于左熙穎滿肚子好奇幾次想提問,不過被這種肅穆氣氛壓抑下去了。

    “我……我可以和他談話嗎?”左熙穎終于憋不住了,指指單勇,征詢著對面這位保衛科人員。

    “可以,但是不可以打電話,暫時的。”保衛科這位很注意方式,也注意在美女面前的風度。畢竟不是專政機構,這點自由還是要給的。

    左熙穎笑了笑示好,回頭訝異地看著單勇,揶揄地問了句︰“這個地方,你常來?”

    “嗯,偶而來坐坐。”單勇道。左熙穎微笑了,知道所指何意,小聲地問︰“那這次為什麼來了?”

    “被冤枉了唄。”單勇道。

    左熙穎沒說話,那保衛科的倒按捺不住了,瞪眼斥著單勇道︰“誰冤枉你了?體育系的麻三洋剛交待是你出了餿主意,貼大字報、堵門,不讓大家到食堂吃飯,是不是你?還有在網上亂發貼,什麼潞院女大學生的集體不雅照,什麼女生在校園遭圍攻,校長現場處理無果。什麼樓媽一看現場就震驚了,是不是你?你這不是給咱們學校抹黑麼?”

    這連著幾問,單勇翻著白眼,郁悶了,看來得替雷大鵬的奇思妙想頂缸了,左熙穎一聽倒樂了,吃吃笑著,不知道為什麼,潛意識地感覺很像單勇的風格,那所大學也不缺這類胡鬧的學生,左熙穎仿佛頗有興致似地問保衛科這位道︰“同志,是不是很嚴重,要寫檢查的?”

    “要寫檢查就解決了,就不叫嚴重了,從他煽動罷灶開始,知道食堂賠了多少錢麼?好幾萬了。”那保衛科的小伙道。

    一聽煽動罷灶,左熙穎又是眼神一凜,沒想到嚴重到這種程度,眼神再征詢到單勇的時,單勇笑了笑道︰“師姐,別這麼看著我,你得相信我的人品,你看我像個聚眾鬧事、煽動罷灶的人麼?”

    左熙穎訝異凝視了片刻,笑著點點頭道︰“像!”

    一聽這話,單勇好不訕然,抿抿嘴,無話可說了。看來自己在師姐心目中留下印像並不怎麼樣,這一點,倒比被帶進保衛科更讓他懊喪。

    門響了,苟科長進來了,左熙穎把要問的話壓回去了,苟科長示意著手下出去,面對面坐到了單勇和左熙穎面前,看著單勇旁邊這位女生,有點微微詫異,不過僅僅是詫異了一下下,學校越是調皮搗蛋的學生,越能泡上漂亮可人的女生。

    眼神收回來,苟科長直視著單勇,對這號懂事的,似乎不需要多費口舌,大馬金刀一坐,直接開門見山問︰“單勇,廢話我就不多說了,開門見山,罷灶的事,是你煽動的吧?”

    “罷灶?有麼?我幾乎都沒在灶上吃過飯,這也算罷灶?”單勇來了個一堆二六五,反問著科長道︰“苟科長,我怎麼沒聽說過學校發生罷灶了?要有那可是嚴重的**,別拿大帽子扣我啊。”

    呃,科長噎了下,不敢小瞧對面的學生了,這種**校方那是拼命捂著,自己也是出于親戚的關系幫襯,要真論起來,還真放不到桌面上。

    不過單勇再聰明,在科長眼里也是個乳臭未干的學生仔,苟科長鼻子哼了哼道著︰“呵呵……沒證沒據不會隨便叫你的,你忘了現在的高科技有多發達了,全校一百三十多個攝像頭,你那些貼大字報的狐朋狗友剛剛從這兒走,怎麼?你非看到他們的檢查才死心!?聽說學校里都稱呼你蛋哥是不是?你把學校當成你自己的江湖了?就是個江湖,也輪不到你稱雄啊!?”

    完了,這回是沒結婚先懷娃,委曲小媳婦當定了。單勇一臉懊惱,哥們歸哥們,但要遇事的時候,甭指望還有哥們義氣一說,進保衛科人家一詐唬叫家長、再詐唬勸退開除,能撐得住的沒幾個,八成麻桿、老包都被宋思瑩唆導著拉蛋哥頂缸來了。

    一下子,單勇訥言了,垂頭喪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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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44: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7章 且莫小覷弱冠郎

    “沒話說了。”

    苟科長一看單勇訥言了,多少有點小覷這位學生嘴里所謂的“蛋哥”了,再折騰也是個毛娃娃,翻不起大浪來,不屑地笑了笑換了副稍和靄的口吻說道︰

    “小伙子,我不得不佩服你啊,還是個在校生就整出這麼大事來,你知道你們胡鬧一天給後勤造成多大損失,罷灶的當天,損失就幾萬了,這幾天每天就餐不到平時的三分之一,每天損失都要有上萬,這筆賬,我還真不知道該找誰算。”

    “那你找我算,我也賠不起呀?再說了,苟科長,那些貼大字報、堵門的,他們可都成人了,自己干什麼得自己負責吧?不能誰教唆就怪誰吧?要不試試,我煽動他們跳樓自盡,你看幾個人肯跳。”

    單勇說了句諢話,聽得左熙穎直翻白眼,那苟科長也被氣了下,這簡直是混蛋邏輯。沒等接茬,單勇搶白著道︰“所以嗎,我覺得您不應該從我這兒找問題,改善一下伙食,提高一下飯菜質量,別圖便宜用劣質材料,別沒事了就漲價,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有必要再揪著罷灶的事不放麼?真要捅出去,那就不是學生的問題了。”

    “哼,我還用你教育!?現在是先解決你這個學生的問題,至于伙食問題,就不是你操心的了。”苟科長話音冷了,不怎麼好聽了。

    “那您準備怎麼解決我?”單勇問。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有點能耐。”苟科長小心了,從單勇的眼神里看不到懼意,這一點是讓他最詫異的,是不是有所憑恃,是不是還有什麼後台,這些事還真不得不考慮進去,笑了笑說著︰“不過能耐再大,我勸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你畢竟是學生,別以為我們保衛科沒有執法權力就拿你沒辦法……這事我要處理得中規中矩讓你無話可說,先就此事寫出深刻檢討,聽候學校處理。”

    這是個幌子,只要拿到檢討了,只要對方承認是他帶頭煽動,那後面的事就好說了,學校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不服管束,處處敗壞學校名聲的學生。苟科長怕單勇從他的言語中捕捉到什麼,換著謙和的口吻道︰“小伙子,上個大學不容易,光幾年學費就好幾萬,馬上就畢業了,攤上點事可劃不來,這事我們也不準備深究,但總得有個處理結果吧?早處理總比晚處理好,盡快處理,總比這樣拖著好……怎麼,要不通知你的家長來,先把人領回去反省?”

    咂……單勇吧唧了一下嘴巴,有點火大,罰站罰款叫家長,學校一慣的處理方式,你不得不承認,這方式有時候是蠻管用的,最起碼對單勇很管用,單勇最怕爸媽知道自己在學校胡打混鬧。

    起效了,單勇的難色落在苟科長眼里,苟科長暗笑著,底牌亮出來了︰“好吧,廢話我也不多說了,給你一上午時間,把檢查寫好,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通知你們系主任來領人。寫不完,你不能離開這兒……別說我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啊,出于學生的安全考慮,我們保衛科有權滯留在校學生,直至安全交到家長手里,這點你沒異議吧?”

    媽的,這老狐狸夠黑,準備揪著老子不放了。單勇心里暗道著,知道這事的無法善了了,你一寫檢查一認賬,得,等著學校秋後算賬收拾你吧,給了留校查看,勸退都是輕的,說不定給你個開除叫家長灰溜溜地領回家。和保衛科打了幾年交道,單勇的斗爭經驗還是蠻豐富的,知道這事的輕重,自己可以不在乎,可家里不可能不在乎。

    一思忖,單勇看著苟國平科長那長皮笑肉不笑的臉,學生里都叫這貨“瘋狗”,但凡有點小錯小過,家長不塞個千兒八百根本過不了關,有時候連畢業生轉戶口誤了時間也得塞點好處,否則拖著賴著搪塞著就是不給你辦。這大學四年沒少和保衛科打交道,光好幾百的中華煙都被敲詐過不少,而這一次的事,單勇揣摩著估計是真涉及到利益利害了,不是幾條煙能過了關的。

    應該是公報私仇。單勇看著苟科長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鎮定,暗暗地下了這麼一個定義,否則學校使勁捂著,那至于還大張旗鼓讓保衛科查。而且這一次,恐怕要比任何一次凶險,單勇驀然地咬牙切齒,像下了個決心。

    “苟國平科長……”

    單勇欠了欠身子,好像坐久了很不適應這里,驀然直呼其名,換了一副商量的口吻,讓剛欲起身的苟科長稍稍詫異了下這個稱呼,抬眼間,就見得單勇的表情謙恭了,這點讓他頗為受用,應了聲,就聽單勇問著︰“學校好多人都知道經營的食堂的夏明堂是您親戚,這事沒假吧?”

    苟科長一驚,沒接茬,只是瞪著單勇,很不悅地瞪著。

    “我怎麼就覺得您這事有點公報私仇呢?食堂的飯菜質次價高、服務惡劣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了,食堂雇的大師傅和學生打架不是一回了,每次處理結果都是學生有問題。您這是打壓敢于說不的學生,維護你自個家的既得利益呀?”單勇的話很難聽,像在故意刺激苟科長,要扯破臉皮了。左熙穎一聽,怔了下,敢情還有內情。

    不過小覷了苟科長的臉皮了,苟科長臉上幾分譏誚到︰“沒錯,是我親戚經營的,你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你來指手劃腳?我客客氣氣把你請來,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怎麼?非逼我給你來點狠的?”

    “狠的?我倒想聽聽你想把我這麼個手無寸鐵的學生怎麼樣?僅僅就為了你親戚家食堂的損失?您不覺得在學生身上克扣的不義之財夠多了麼?”單勇針鋒相對問。

    “我倒不嫌多,有點嫌你多余了。”苟科長壓低了聲音,換了一副肅穆地、不開玩笑地口吻,然後觀察著這個封閉的空間,確認很安全後,更低深地道著︰“單勇,這件事你是帶頭的,早點讓食堂恢復正常秩序什麼都好說,否則的話,你真以為我治不了你?有人指認你煽動鬧事,還在網上發布攻擊學校的貼子,這些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給你的勸退處分問題不大吧?要不這段時間宿舍老丟東西,我們再查查你有沒有盜竊嫌疑?再要不,你馬上就要畢業了,你敢保證某些科目你能利利索索過去不被掛住?就即便不開除你,扣住你的畢業證,扣著你戶口,你免不了還得給我打交道吧?”

    輕飄飄的幾句,聽得單勇全身發寒,這世道咋就這麼黑暗涅?恐怕這提示的潛台詞是,我整死你很容易。

    單勇還受得了,左熙穎反倒受不了,對著苟科長說著︰“你……你是國家公務人員,怎麼可以這樣?”

    “我就這樣了,怎麼著?在我職權範圍內,我還就合理合法了,怎麼著?”苟國平刺激了左熙穎一句,左熙穎即便貌若天仙,對于這位志在其利的也不奏效了。

    “師姐,你別說話。”單勇擋住話頭了,安慰忿忿不平的左熙穎,回頭很光棍地對著苟科長道著︰“看來苟國平科長您是要把我整出個樣子來了……沒問題,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留下,不過你得放了我女朋友,她和這事沒關。”

    左熙穎微微泛起點感激,沒想到這個時候單勇先顧及的是自己,瞥眼看時,親近多了一分,只不過有看不過眼的,苟科長哼了哼道︰“不行,沒結果你們暫時都不能走。”

    看來單勇越是忌憚,人家還越是朝你忌憚的地方使勁。要來個霸王硬上弓了。

    “我女朋友父親可是位教授,他和咱們學校的宋誠揚教授是好朋友,苟國平科長,好歹給人家留點面子不是。”單勇像是勸,也像是求。

    不過此時苟國平看來這家伙是想放走人尋求外援去,笑了笑搖搖頭道著︰“別妄費心機了,不行。你不覺得你有點小兒科了麼?你覺得我會買你的賬麼?你爸要是校長或者教育局長還湊和,不過好像不是,你爸是個廚子對不對?”

    單勇被噎了下,看來是查了老底了才敢下狠手,這一尋思,又道著︰“苟國平科長,我說的是宋誠揚老教授,德高望重,他真和我女朋友父親,也是我未來的岳父是好朋友,不能一點面子不給吧?”

    這一說,左熙穎瞪著單勇,著惱了。苟科長更火了,啪聲拍著桌子道著︰“無知,你真無知……現在知道要面子了,早干什麼去了?你這類窮鬼學生我見得多了,怎麼?搬個宋誠揚就來嚇唬我,現在的學校講師遍地走、教授多如狗,何況還是退休的,快死的!”

    “看來我們學生在你眼里都是窮鬼,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是嗎?”單勇一欠身,壓抑著火氣問。

    “怎麼?上了幾天學就以為是城里人了。哼!一輩子窮鬼賤骨頭……”苟科長譏誚地刺激到。

    翻白眼了,氣著了,左熙穎自然知道那位傾家蕩產捐資書藏的老教授,卻不料就是同校還有人對他如此的評價,這一氣,氣得臉色煞白,卻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死死了剜著對面這位苟科長,那目光像要殺人一般。單勇可不料師姐的反應如此強烈,趕緊地拉著她的手,緊緊地握著,生怕師姐失態沖上去。

    那苟科長,此時胸中的郁氣盡去,看著這一對被收拾得無言以對的,自得之色多了幾分,起身敲著門,喚進來了保衛科的手下,一指單勇和左熙穎道︰“看著他們寫檢查,不寫完不許走,不許打電話……不許和外界接觸。”

    說罷閉上門,氣咻咻走了。那看人的葉姓保安拉著椅子坐到了單勇和左熙穎的對面,啪聲把紙筆拍到了單勇面前,單勇拿到手里,看看氣忿稍平的師姐,小聲問了句︰“師姐,這就是有光榮傳統的潞院,您說我這檢查,應該不應該寫?”

    “不能寫,太欺負人了。”左熙穎鳳眼冒火,奪走了單勇手里的筆,啪聲扔了。看來芳心傾向于單勇這邊了。

    “老實點。”保衛科的一瞪眼,訓著單勇和左熙穎,撿起筆來,又啪聲拍到單勇面前了。

    單勇和左熙穎面面相覷著,左熙穎一臉氣憤不已,伸手拿著電話,卻不料被保衛科這貨搶到手里,直拔了電池,氣得要理論,被單勇摁住了,干脆這哥們一不做、二不休,要單勇配合,單勇很意外地相當配合,把口袋里的手機扔到桌上,也被保衛科這位拔了電池。

    好話好說沒爭執起來。對于這些人沒有什麼道理可講。氣咻咻坐下的左熙穎很不悅單勇這種示弱的態度,不過凝眸間,單勇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似乎在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她的表情,微微一怔,那雙會說話的眼楮動了動,仿佛捕捉到了單勇促狹表情里的玄機。

    對了,左熙穎靈光一現,想起了進保衛科之前那聲輕佻而尖銳的口哨聲,那哨聲和自己聽到的不一樣,有時候歡快、有時候戲謔,而剛剛聽到的,雖然很輕佻,不過很尖銳急促,難道是……當她看到單勇還在磨蹭,磨蹭,一只手拿著筆,咬著筆頭冥想苦想,而另一手伸進口袋,鼓鼓囊囊放著什麼東西,鬼鬼祟祟做著什麼小動作,這個角度只有她能看到,口袋里,赫然還有另一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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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4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8章 一石驚起千層浪

    口哨,當那聲尖銳、穿透力很強的口哨,傳到了教學樓三層階梯教室里時,正在不時偷瞟王華婷絕代風華的雷大鵬耳朵一顫,被哨聲激得像條件反射一樣騰地站起身來了。

    雷哥一站,一下子把全體矚目的焦點搶走了,不少人悄悄地笑著,猜測著可不知又有什麼天雷滾滾要來,左南下正講著中西哲學對比,講到了黑格爾譏笑中國哲學精神的幼稚,一看雷大鵬凜然而起,就著話題笑著道︰“大鵬同學,西方哲學家不了解中國,也不至于讓你有這麼憤青的表現吧?怒發沖冠了!?”

    一場皆笑,男生女生都看著斜眉高低眼的雷大鵬,雷大鵬也曉得失態,不過好在雷哥聰明絕頂,一捂肚子,哎喲喲作勢喊了幾聲,面露難色解釋著︰“左教授,你講得西方哲學這麼不了咱中國古典哲學,直氣得我五胃翻騰、全身難受……我要拉肚子行嗎?”

    “哈哈……這是我聽到的最無厘頭的借口了,我真不敢用哲學阻擋你內急的腳步,趕緊去吧。”左南下笑著一揮手,很大方。

    雷大鵬把DV交給王華婷,離座分開擠攘的人同學拔腿就走,卻不料後面的司慕賢也喊了聲“我也要拉肚子!”,不容分說,分開人群就走,看得一室師生俱是大眼瞪小眼,可不知道這倆又出什麼洋相。

    課還繼續著,只有王恆斌主任有點隱隱地不詳預感,眉色稍動,不過在這個全系和部分校領導都在座的場合,沒敢發作出來。

    出了門飛奔的司慕賢追上了雷大鵬,奔下三樓已經是稍有氣喘了,司慕賢追問著︰“老大示警口哨,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肯定有事了,還不是被保衛科提留走了。”雷大鵬出門左右一瞅,瞬間下了個決定,直朝保衛科樓對面的單身公寓樓奔去。

    “他先前發短信說可能有事,不會這麼快吧?”司慕賢追著道。

    “這都不算快的了。保衛科盯他不是一天兩天了。”雷大鵬頭也不回地道,直躥進了單身公寓。

    這個公寓是專為單身教師準備的,樓頂騰出一層來專招藝術類的考生,人也比較亂,直奔四層,推出個房門,卻不料一屋子男女學生正在寫生,猝然被雷大鵬丑相嚇了一跳,有些人甚至驚叫出來了。雷大鵬顧不上理會,踫上門就走,又躥過幾間,通聲頂開了衛生間的門,和司慕賢湊到窗口,此時,恰恰看到了保衛科的一位站在窗前準備拉窗簾,而窗後所坐,正是蛋哥和一位女人………雷大鵬的眼一直,回頭訝異地盯著司慕賢,兩人都看清了,是左熙穎,這一對剛剛羨煞人的鳳與凰,轉眼成了苦命小鴛鴦,全被逮到保衛科那間經常收拾學生的訓導室了。

    “不會吧,蛋哥捅婁子都有個美女坐陪,忒幸福了。”

    雷大鵬驚訝之後,又是無比羨慕。司慕賢看著拉上的簾子,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猛地兜里手里一震,電話一響,斷了。雷大鵬湊上聽,卻是什麼也沒有,要搶時,司慕賢手指撮在嘴上噓了聲示意噤聲,小聲附耳說著︰“別吭聲,保衛科的不可能讓他打電話……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留個網盤密碼和語音信箱號碼,而且讓咱們隨時準備啟動馬蜂窩計劃,肯定有猛料要出來。”

    “喲!?那也太不把我當兄弟了吧?怎麼不告訴我。光說讓我跟著你。”雷大鵬一聽不悅了。

    “那沒辦法,你現在和黨員靠攏,已經不在我們陣營里了。”司慕賢笑著開了句玩笑,不過這話刺激到雷大鵬,雷大鵬表白著心跡道著︰“不可能吧,我這樣,就靠攏,黨也不收呀!?”

    “可是有王華婷呀?你這大嘴吃飯都漏,別說說話了,漏了風算誰的?”司慕賢又刺激到,不過這句又刺激不到了,一說美女,雷大鵬得意地奸笑道︰“那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要吃熊掌;兄弟和美女不可兼得,咱要美女,嗄嗄……你們就得靠邊站了啊。”

    “輕點……別說話……頂上門……”

    司慕賢第N次拔時,語音信箱里終于有了存儲了聲音,聽到了保衛科苟科長的聲音,兩人耳朵湊一塊了,而且聽得皺眉頭了。直到聽完,司慕賢想了片刻,知道老大的心意所在了,附耳教著雷大鵬,雷大鵬聽得凜然一色,葷素不忌地點點頭道︰

    “干!怕個逑。這瘋狗訓了我不止一回了。”

    …………………………………………

    …………………………………………

    潞院的明河暗流,在這個電話里奔涌起來了…………

    校外,包鐵鋼和剛從系辦出來的麻三洋快步飛奔著,這叫麻桿的本來就是學校田徑特招生,因為跑得快人長得瘦得了個麻桿的外號,兩人直到視線里出現一輛火紅的MINI時才停到了路邊,車一停,宋思瑩從車上風風火火奔下來,第一句問得是︰“怎麼樣?”

    “抓了……蛋哥被保衛科提留走了。”麻桿氣喘吁吁。

    “咂…這事你也不小心的,貼個大字報都能被人逮著。蠢死你呀?!”宋思瑩氣不自勝地罵著麻桿,捎帶著高跟鞋還踢了一腳,這麻桿夠倒霉的了,被保衛科訓了一番,又被系主任帶回來訓了一通,這回頭還得被自己人罵,就見得這貨苦著臉道著︰“款姐,這可都是給你辦事啊,一點好沒落下,不能全落埋怨吧?我檢查還沒寫呢,這咋辦呢?要給我個勸退處分你可不能不管,你要不管我就去保衛科坦白從寬。”

    “你個沒長骨頭的貨。”宋思瑩叱了句,卻也是一時心下無著,老包跑得慢,跑到近前時,宋思瑩要問話,卻不料老包手指一撮,噓聲示意別說話,神神秘秘地指著車里,三個人鑽到車里聽得,聽得那番從語音信箱提出來的對話,一聽夏胖子果真是苟科長的親戚,老包的麻桿忍不住了凜然一臉,瞪上宋思瑩了,敢情還有內幕………再聽到了收拾蛋哥,兩人卻是有兔死狐悲之感,好在蛋哥夠意思,什麼也沒說。不過又聽到科長大罵學生都是“窮鬼”時,這兩位咬牙切齒,恨不得老拳相向。

    聲音停下時,宋思瑩倒比這幾位四肢發達的聰明,追問著︰“你們怎麼錄下音來了?”

    老包一解釋,敢情是進保衛科之前就接到了短信,把馬蜂窩的核心秘密全開了,一個語音信箱號碼和網盤密碼,而且要隨時啟動馬蜂窩計劃,馬蜂窩計劃宋思瑩稍有了解,知道是這群劣生準備第二拔罷灶鬧事的計劃,都傳說單勇手里有重磅炸彈,不過單勇口風很牢,無從證實,老包翻著短信,遞給了宋思瑩,說是單勇讓有事後來找她,早商量好的。宋思瑩一看寥寥數語,猛地倒吸涼氣,吧唧給了老包一耳光叱著︰“你個蠢貨,不早說,差點被你耽誤了事……你們綁一塊,連單勇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什麼提留走了,蛋哥這是孤身犯險,深入虎穴。就憑這膽氣姐也青睞他。”

    “款姐,你不說你們早有一腿了麼?還青睞什麼?”麻桿問道,被宋思瑩一剜,沒敢往下說了。

    “怎麼了款姐?你就捧蛋哥也不至于把我貶這麼低呀?”老包不悅了。

    “你知道這是什麼?這是食堂存料的照片地址,存在網盤了,差點被你們誤了大事。”宋思瑩照著傳的網址,拿著PDA聯網,輸著密碼下載,等打一張圖片之後,猛地眼亮了,一大堆麻辣醬的特寫、腐竹的特寫、送貨黑三輪的特寫、甚至于倉庫的全景圖,總有二三十張,越看越讓她沒來由地興奮,邊興奮邊自言自語著︰“就知道他藏了一手,不逼他還不拿出來,有這東西,夏胖子跟頭栽定了……咦,這是什麼?哎喲……這個流.氓……”

    多翻了幾張卻是翻出來毛病來了,翻了幾張全.裸的美女圖片,各種姿勢,看得宋思瑩臉紅心跳,下載完回頭時,老包和麻桿吃吃地笑著,氣得宋思瑩趕著人︰“滾,笑什麼笑……”

    兩人拍門下車,宋思瑩要走,老包卻是不放心地道︰“款姐,那蛋哥怎麼辦?人還扣在保衛科呢?他要把你交待出來怎麼辦?”

    “你以為單勇也像你們這樣沒點義氣呀……切!等著看好戲吧啊,有這玩意,姐這回非給他鬧出點樣子來。”宋思瑩撂了句,刷聲駕車直走了,扔下兩面面相覷的老包和麻桿。

    半晌,麻桿有點火大地道著︰“他馬滴,要不是她答應給一套野外運動裝備,老子才不伺候呢,這回慘了,裝備還沒見影呢,處分是拿定了。”

    “不是我說你,看你腿腳快才讓你貼,怎麼還被人揪正著了。”老包埋怨道。

    “我腿再快,我能跑過攝像頭?你丫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跑跑試試。”麻桿火大地道。

    正要爭辨一句,電話來了,一看是司慕賢的,老包拿到耳邊一聽,眼皮一睜,聽了半天,驚訝地、慢慢地、仿佛聽聞什麼噩耗一樣機械地放下了手機,這動作把麻桿嚇住了,緊張地拉著老包問著︰“咋了?不會把臭腳也逮起來了吧?”

    “快走……要有好戲看了,這回咱們新仇舊賬一起算。馬蜂窩計劃要全面啟動了。”

    老包不容分說,拉著麻桿直往學校里奔回來了。

    ……………………………………………

    ……………………………………………

    外面的緊鑼密鼓對于封閉在保衛科里的人還是懵然無知,單勇像是很用心,很工整地寫著,好一會兒,寫了多半頁,左熙穎先是驚訝于單勇寫的字,這字寫得像做的那鍋金玉滿堂一樣,鋼筆字寫得也有點翰墨風格,類似于魏碑一樣的正楷體,漂亮而大氣。

    只不過內容夠嗆,看得左熙穎使勁咬著嘴唇,壓抑著沒笑出來。

    半晌,單勇把檢查一遞,很謙虛地證詢著︰“哥,你看行不。”

    “嗯,我看看……撿查……喲,這字寫得不賴呀。”保衛科這哥們先贊了個,沒發現那個別字,左熙穎哧一聲,差點笑出來,肯定是單勇故意了。

    故意的單勇一臉嚴肅,很謙虛地道︰“一般一般,主要是學校培養得好。”

    “哦,那倒是……不對,什麼培養得好,就你這麼個好法?”保衛科這哥們斥了句,照著細細看著,不時地念著︰

    “……我主要犯了資產階級自由化的錯誤,主要問題在于思想認識不高,沒有認真地學習黨的方針、政策、路線,沒有深刻領會學校的辦學方針,沒有嚴格地對自己要求……在學習上,過于不求甚解;在生活上,過于不拘小節;是思想上,過于自由化泛濫,久而久之,養成了………這。”

    念住了,有點不對味了,保衛科這哥們兩條眉毛鎖著,像是遇到難事了,單勇卻是知道這貨也是位不學無術的教工子弟照顧進單位的,水平應該不比雷大鵬強上多少,這不,明明覺得有問題,愣是一下找不出問題在哪兒來,看著單勇嚴肅而正經的表情,半晌才不確定地問著︰“不對呀,單勇,你寫得怎麼跟我們科長的講話一樣呀?這是檢查麼?”

    “怎麼不是?這認識多深刻?把問題的思想根源都刨出來了。”單勇正色道。

    左熙穎再也按捺不住了,捂著嘴,吃吃地笑著,眉如綻放的迎春花。這一笑,那哥們知道不對了,吧唧拍到桌上瞪著眼道︰“玩我是吧?罷灶的事怎麼就沒寫?”

    “那不能寫呀,哥……學校都壓著捂著這事,誰敢說現在學校發生罷灶的嚴重事件了,那不是給咱們學校抹黑不是,我要寫到書面上,不是給您找麻煩麼?所以我只能說我自己有問題,不能說學校有問題對吧?要真寫罷灶,那不等于咱們學校的後勤管理不善麼?所以呢,我只能說我個人有問題,有很大問題,簡直是一無是處,辜負了學校的培養,我罪該萬死,聽候處理,這總行了吧?”單勇又是繞了幾個彎,終于把保衛科這哥們繞進去了,那人想想也是,不過這檢查就有點為難了。

    干脆,拿著那那份所謂的“撿查”對單勇說了句︰“那等著。”

    起身出去了,人一走,左熙穎笑出聲音來了,早看出單勇雖然貌似工工整整,卻是故意寫了錯字別字,空話廢話虛以委蛇,笑了半晌對單勇說︰“你這麼胡鬧,我看你怎麼收場。”

    “快了,學校在冷處理這件事,誰跳出來誰倒霉,我可沒想到是保衛科的先跳出來了,他們既然跳出來了,那倒霉的就應該是他們了。”單勇輕聲道,手里的小動作不停,虛于委蛇成功地讓保衛科這幾位都放松警惕了。

    左熙穎看單勇這個時候還玩口袋里的手機,再待問話,那位拿檢查的去而復返了,火冒三丈地啪聲拍到單勇面前叫囂著︰“玩我是吧,檢查的檢是這樣寫嗎?”

    “哦,不是‘’旁,是木字旁,你確定?我怎麼記得就這樣寫。看來肯定是我錯了。”單勇慢騰騰地拿著檢查,改了改,又是慢騰騰地道︰“要不哥你再等等,我重寫。”

    那哥們被氣得直翻白眼,不過好在對方認錯態度說得過去,剛要把苟科長的話傳達一下,必須說清參與人和全過程,卻不料他沒開口,樓外有人喊著︰

    “有人跳樓了……有美女跳樓了。潞院校花準備從教學樓上往下跳啦……”

    保衛科的一聽出事,騰地一屁股起身就往外跑,單勇暗笑著沒動,左熙穎聽出來了,是雷大鵬的聲音,那聲音比草驢叫春還刺耳,和他的長相同樣有特色,聽過一次肯定忘不了。看守驚走了,單勇慢條斯理地摸著藏著的另一只手機摁著鍵盤發著什麼消息,抬頭時,看著左熙穎一笑,左熙穎也沒動,只是臉上有一種訝異的微笑,仿佛在饒有興致地旁觀,因為了這個貌似無解的僵局,在她看來,以單勇此時的身份和能力,根本無從打破………

    …………………………………………

    …………………………………………

    “嗨、嗨……鬼喊什麼?又是你,雷大鵬。”

    保衛科那位奔出來時,看到了雷大鵬在扯著嗓子喊,叱了句。都知道這白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卻不料今天不像平時那麼促狹,而是心膽俱裂地一指教學樓頂喊著︰“什麼鬼喊,你看看樓頂!?嚇死人了。”

    保衛科這哥們一瞧,樓頂果真有位粉衣長發的女人,遠遠的一個人影。這一看,嚇壞了,直喊著“媽呀,壞事了”,一轉身往科里奔著喊著︰“科長,有人跳樓……科長,出事了,教學樓有人跳樓……”

    他一喊,雷大鵬吱溜下跑了,直跑到了宿舍前,又換了口吻扯著嗓子喊︰“教學樓有人跳樓了。有美女殉情自殺啦。”

    邊喊邊順著宿舍樓的牆根繞到了女生樓,換著口氣喊著︰“教學樓有人跳樓了……中文系帥哥和藝術系系花雙雙殉情自殺啦。”

    體育系老包召集的幾個貨也沒閑著,在教學樓樓道里喊著︰“樓頂有人跳樓啦……藝術系美女教師跳樓啦。”

    “有人跳樓啦………”

    “有人跳樓啦………”

    這個不和諧的聲音回蕩在潞院的校園里,格外刺耳和真切,跳樓的主角是誰一時說不清楚,不過有人跳樓好像是真的,一傳十、十傳百,這群害蟲攪起的邪風迅速刮遍了校園。那個人的骨子多少都有點好事旁觀的劣根性,不多時,越來越多的人聚向教學樓前的小廣場。

    看來分工明確,教學樓、圖書館、宿舍、教工區,都有人在喊,這喊得人也學精了,保衛科幾位愣是從監控上沒看到人影,而且樓頂也沒有攝像看不真切,這下子苟科長慌了,要真有跳樓事件,首當其沖問責的怕就是他了,趕緊地組織人手,一行人飛奔著直朝教學樓跑來。

    這時候,已經有很多聞訊而來的人,老師、職工、學生,四散著從圖書館、從宿舍、從教學樓里出來,再一抬看十二層那位長發的身影,登時省得這不是虛張聲勢了,于是人潮像被吸引一樣,教學樓前的空地上聚得更多了。

    辦公樓前不遠,奔馳車司機也聽到了,下車朝著教學樓方向張望,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候,司慕賢不知道從那兒冒出來了,背後一拍,笑著問︰“奔馳哥,認識我不?”

    一回頭,一瞧,喲,認識,這不響馬寨那哥們麼,點點頭︰“記得起來,你在這兒上學?”

    “啊,奔馳哥,您拉那位是不是那天在響馬寨吃飯那姑娘。”司慕賢問,態度很謙恭。

    “對,左老一家。不來你們這兒講課麼,今天她沒跟車來。好像和你朋友一起走的。”司機道。

    “那就壞事了,她被保衛科的抓走了……真的。”司慕賢爆料到。

    “呵呵,不可能,你看公安局敢不敢動人家,還保衛科……人家來潞州,都是市委書記親自接的。”

    司機不屑道,斜斜地靠著大奔車,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卻不料話打結了,司慕賢揚著手機,里面傳來了一聲叱喝︰

    “你……你是國家公務人員,怎麼可以這樣?”

    “我就這樣了,怎麼著………”

    這真真切切是左熙穎的聲音,後面的男聲嘎然而止,聽得司機嚇得目瞪口呆了。

    “哥你趕緊點啊,真要出點事,你們酒店都得受影響,我是看咱們是朋友通個氣啊,當我沒來過啊。”

    司慕賢一爆料,轉身溜了。那司機驚訝好久才省過神來,嘴里得啵“壞了、壞了……壞大事了”,邊得啵,邊拔著電話回酒店,小聲給馮經理匯報著︰“馮總、壞了……潞院的保衛科不知道為什麼把左老姑娘扣住了,這要出事,出大事了。”

    不過一分鐘,連同來的生活秘書也知道了,一聽尚自不信,不過司機言辭鑿鑿,再加上電話也打不通了,這下傻眼了,消息立馬通知回市委辦公廳了。

    …………………………………………

    …………………………………………

    事情發展得很快很突然,保衛科全體出動,直奔教學樓,樓頂的天窗卻被封死了,又派人回去找工具撬天窗。

    這個時候,三樓大階梯教室人也蠢蠢欲動了,左南下的哲學理論再好,也壓不住數百學生的好奇心思,不少人已經伸頭張望向樓下看去,小廣場不大一會已經聚集了數百人,在指指點點看著樓頂,看這樣是真有人跳樓,不是假的。

    左南下講不下去了,話一停頓,系主任王恆斌回頭斥著學生注意聽課,而在座的不少校領導也開始打電話詢問事情緣由了,這個時候恐怕還沒人能說清楚。正自亂的時候, 聲門開了,雷大鵬氣喘吁吁,像背後有狼攆著一樣,進門上氣不接下氣對著左南下說著︰“老爺子,壞事了……壞事了……你家閨女被保衛科抓走了。”

    啊!?這消息,太過聳人聽聞了,左南下一千個不相信,一個大教室全被雷倒了,比聽到美帝攻打釣魚島還讓人難以置信,王恆斌主任斥了句,卻不料雷大鵬二話不說,摁著手機的播放鍵,一句清晰的話在教室里響起來了︰

    “你……你是國家公務人員,怎麼可以這樣?”

    “我就這樣了,怎麼著………”

    這聲音怨氣很重、忿意很濃,對方的聲音又是男音,好不陰森。其中代表了什麼事,實在惹人瑕思無限,而且聽得真真切切就是女兒的聲音,左南下目瞪口呆,手里拿著粉筆吧嗒一聲掉地上了,雷大鵬唯恐份量不夠,凜然道著︰“老爺子,進了保衛科,男生是被嚴刑拷打,女生是被非禮糟塌,您再晚可來不及了啊。”

    這話把系領導和校領導雷得不輕,不過肯定把左南下也嚇得不輕,抬步跟著就走,這一走,人亂了,學校和系里領導教工跟著,後面數百學生哄著,直朝樓下來了。樓下更熱鬧了,上千師生已經聚到小廣場上越來越多,指指點點看著樓頂,應該是位女生,長發披肩,背朝著眾人坐著,好像隨時準備飛身下躍給潞院增添一件轟動事件一樣,引得圍觀眾人好不期待。

    就這一會兒功夫,校長王恪功剛剛從辦公樓出來的時候,已經隱隱聽到了警笛的聲音,人群從教學樓延伸到了林蔭道,車已經擠不進去了,剛通知封鎖大門,卻不料被急馳來的警車強行沖開了,放眼四處都是人,那場面,怎麼叫一個亂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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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44: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象牙塔裡的幸福生活   第29章 馭風破浪慨而慷

    亂!

    教學樓成了農貿市場了,除了教工、家屬、學生,加上學校的領導,甚至于看門的保衛、掃樓的大媽、食堂的大師傅都來了,都翹首期盼著,大多數人都不缺那點看人倒霉窮開心那點劣根性,此時上千雙眼楮看著樓沿邊上的那位長發跳樓女,紛紛絞盡腦汁猜測然後討論N個不足為外人道的輕生原因。

    而樓上的那位,看樣是心如死灰了,不管下面怎麼喊,一點動靜也沒有。

    “你是哪個系哪個班的,有什麼事想開點,千萬別尋短見……”

    校辦的領導在喊,遇到若干次跳樓的都這麼喊,就沒喊管用過一次。

    “姑娘,你聽我說……父母養你這麼大不容易,多替他們想想,多替家里想想……”學生處史處長老調重談了,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見到史處長和靄的臉色。

    “姑娘,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告訴我,學校的領導都在,都會幫著你解決的……”學校工會的一會老婦人扯著嗓子喊著,真情外露,就是不足以贏得輕生的那位回頭一視。

    這當會,學校出面的一個比一個和靄可親了,無非是拖延時間,不管是勸下來,還是等著消防拉開氣墊,只要人不死,啥都好說;人死了就麻煩了,負連帶責任學校賠錢不怕,可領導誰也怕問責把烏紗賠上,更何況影響多惡劣就無法想像了。

    有人說好話,更有好事起哄的,男生里有個愣頭青叫著︰“嗨,跳不跳,再不跳不等著看了啊,耽誤大家時間呢不是?”

    一句話出口,立時遭到了眾人攻擊,史處長上前準備揪著哪個系哪個班的訓了一番。這小伙趁人多擠著溜了。校長王恪功來時,情況還沒有匯報清楚,教學樓里又哄出來一群,一看是學校的貴客左教授,而大門警笛響著,開來了四五輛警車,簡直把領導忙得焦頭爛額不知道先應付那一頭。

    恰在這時……一個嘹亮、劃破上空的聲音響起來了︰“苟國平科長!”

    聲音很大,像橫空而出,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聲音發出的地方去了,不過四顧時,卻沒有找到聲源,只是聽到了聲音繼續著︰

    ………………………………

    ………………………………

    “學校好多人都知道經營食堂的夏明堂是您親戚,這事沒假吧?……我怎麼就覺得您這事有點公報私仇呢?食堂的飯菜質次價高、服務惡劣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了,您這是打壓敢于說不的學生,維護你自個家的既得利益?”

    “沒錯,是我親戚經營的,你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你來指手劃腳?我客客氣氣把你請來,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怎麼?非逼我給你來點狠的?”

    “狠的?我倒想聽聽你想把我這麼個手無寸鐵的學生怎麼樣?僅僅就為了你親戚家食堂的損失?您不覺得在學生身上克扣的不義之財夠多了麼?”

    “我倒不嫌多,有點嫌你多余了………單勇,你真以為我治不了你?有人指認你煽動鬧事,還在網上發布攻擊學校的貼子,這些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給你個勸退處分問題不大吧?要不這段時間宿舍老丟東西,我們再查查你有沒有盜竊嫌疑?再要不,你馬上就要畢業了,你敢保證某些科目你能利利索索過去不被掛住?就即便不開除你,扣住你的畢業證,扣著你戶口,你免不了還得給我打交道吧?”

    “你……你是國家公務人員,怎麼可以這樣?”

    “我就這樣了,怎麼著?”

    ……………………………………

    ……………………………………

    刪節版的單勇和苟國平的對話,針鋒相對,還夾雜了一個女聲。

    嘎然而止時,嘩聲人群亂了,本來罷灶的事剛剛冷下去,卻不料此時爆出這樣的內幕來了,在場的上千師生竊竊私語,四下看著聲音從哪兒傳出來了,哦,廣播操的大喇叭正播著。王恪功校長一聽傻眼了,小聲安排著,趕緊地,去廣播室把線路切了,肯定又是那個搗蛋學生胡來。這麼一捅黑幕還了得,比再來幾個跳樓的影響還嚴重。

    而左南下聽到了女兒的聲音,驀地停下腳步了,回頭想找著雷大鵬問問事情緣由,這個混小子早不知道鑽那兒去了,反倒是王校長一行迎上來了,左南下臉色拉住了,劈頭蓋臉問著︰“你們保衛科還真抓了我女兒。”

    “不可能,怎麼可能?誰有這膽子?”校長嚇了一跳,直抹額頭的汗。

    “剛才喇叭里就是我女兒說話……王校長,如果我女兒在這兒受到了什麼委曲,我向您保證一定是追究到底。”左南下虎著臉道,生氣了。

    “別別,不是不是……這事我還真不知道……史處長,到底怎麼回事,保衛科是干什麼的?”王校長回頭喊著,著急上火了,史處長一指樓上︰“正在樓上勸輕生的,還沒打開天窗。”

    這麼爭執著,一隊警察來了,之後宣傳部許部長、政法委的書記包括那位陪行的李副市長風馳電掣地來了,急急地站到了左老的身側,詢問著情況。左南下卻是一時說不清所以然。校方幾位領導滿眼找著保衛科的人,卻是一個也沒瞧見,又安排著人去保衛科看看究竟怎麼個回事,那地方倒好,鎖著大門呢。

    也在這時,正在頂樓撬著天窗的保衛科一干人聽到喇叭的廣播了,正拿著撬棍的胡子哥吧嗒一聲,家伙什掉下去了,砸到了下面的苟科長腳上,苟科長一疼,一捂腳,小胡子嚇壞了,不過奇怪的失魂落魄的苟科長一句話也沒說,像被抽了脊梁骨一樣癱坐到了地上……

    誰比誰狠,這當會才顯出點端倪來了。他現在省悟了,千萬千萬小心,還是小覷了這個學生的能量。

    這是輕的,更狠的來了,喇叭廣播停了十幾秒鐘,又響起來了……

    ……………………

    ……………………

    “看來苟國平科長您是要把我整出個樣子來了……沒問題,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留下,不過你得放了我女朋友,她和這事沒關。”

    “不行,沒結果你們暫時都不能走。”

    “我女朋友父親可是位教授,他和咱們學校的宋誠揚教授是好朋友,苟國平科長,你沒權力非法滯留我們。”

    “別妄費心機了,不行。你不覺得你有點小兒科了麼?你覺得我會買你的賬麼?你爸要是校長或者教育局長還湊和,不過好像不是,你爸是個廚子對不對?”

    “苟國平科長,我說的是宋誠揚老教授,德高望重,他真和我女朋友父親,也是我未來的岳父是好朋友,不能一點面子不給吧?”

    “無知,你真無知……你這類窮鬼學生我見得多了,怎麼?搬個宋誠揚就來嚇唬我,現在的學校講師遍地走、教授多如狗,何況還是退休的,快死的!”

    “看來我們學生在你眼里都是窮鬼,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是嗎?”

    “怎麼?上了幾天學就以為是城里人了。哼!一輩子窮鬼賤骨頭……”

    ……………………………………………

    ……………………………………………

    嘩然起變,這把在場學生、老師、教授全激怒了,都早聽出來是保衛科的苟國平了,這話簡直把師生視為無物,話音未落,喊聲四起。

    “這條瘋狗,簡直是滿嘴噴糞。”一位老師喊的。

    “無法無天,毫無廉恥。”一位老教授氣得發抖。

    “找他去……看看他怎麼折騰我們窮鬼。”

    一位個高人大的學生揮著拳頭喊著。這一喊應者雲從,嘩聲如潮似地向保衛科涌去。義憤填膺的學子徹徹底底被激怒了,如果劣食差飯勉強可以忍受的話,這公然的侮辱那已經是忍無可忍了。

    事態要亂了,本來進門虎虎生威的數輛警車和七八位警察顯得有點杯水車薪了,直護在左南下的左右,左南下卻是心焦著女兒的安危,拉著許部長說著大致情況,連他也語焉不詳。

    人群剛一動,又有變化了,校園的廣播大喇叭,圖書館的喇叭、教室的多媒體、餐廳的話筒、宿舍的擴音,幾乎全在重復著這一段對白,這一段讓學生怒火中燒的對白,本來不多事的人也奔出來了,帶頭的那位卻是圖書館那位頭發半白的李館長,氣沖沖地帶著館員跟著學生直朝保衛科涌來。這位是宋教授的忠實擁護者,也被徹底激怒了。

    此時,天窗撬開了,保衛科的小胡子帶人直上樓層,怕驚了尋短見的,不過貓腰幾步傻眼了。

    倒是有個坐那兒準備跳樓的,不過不是真人,是人體塑像,藝術系為了節省成本用的裸.模替代品,不知道被誰搬到天台上了,還披了條布當衣服。

    陰謀,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苟國平瞬間明白了,跳樓事件唯一的目的就是把人全吸引到小廣場。聽聽那場精彩的對話。

    也在此時,位于辦公樓一層的播音室被校辦帶人撬開了,不知道那個調皮學生把鑰匙孔塞住了,只得撬開,而此時播音已經播放了若干遍,沒有人,只有一台連上音源線的擴音器。

    圖書館、宿舍、餐廳,陸續把這個不和諧的聲掐了,只不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恐怕這玩意早在網上瘋傳了,一個小小的音頻文件難不倒現在電腦普及的學生。

    保衛科的大門緊鎖著,幾分鐘功夫,當門的玻璃已經被砸了兩塊,聚集了全校上千的學生喊著口號的、唾著唾沫的、煽動沖擊的,亂嘈嘈地聽不真切那一種聲音。

    王校長知道這事無法善了,把放出去的人全通知干一件事︰找苟國平。

    不用找,就在教學樓里,剛剛下樓,被一群怒火中燒的學生發現了,連揪帶扯,保衛科的幾位剛要護著,卻不料這些紅了眼的學生連打帶抱,還有人喊著︰“瘋狗在這兒……別讓他跑了。”

    眾怒難犯、眾怒難平,終于抓到全校公敵了,平時乖順的學生現在好像都成了小老虎,和保衛科幾位扭打在一起,早有人跑去通知圍觀保衛科的人,一時間人群如潮水倒流,嘩聲向這邊涌來,好在警察眼看事情不對,趕緊地追上來把挨群毆當事人護起來,圍了一圈攔著揮著拳頭的學生,就一句︰“有話好說……我們處理。千萬別鬧事……”

    這警察也不容易,替苟國平挨了不少拳腳才把人帶到了保衛科門前,肩負的重任卻是照片往他面前一遞,虎著臉問了一句話道︰“你滯留了一位左姓女人……人在哪兒?”

    苟國平嚇壞了,機械地指指保衛科里。這好辦了,全副武裝的警察拿著捅門鋼管“通”聲捅開門了,直踹著幾個房門,揣開訓導室的門時,放心了。

    單勇和左熙穎正悠閑地坐著,神態安詳,像在聊著什麼。

    “隊長,在這兒。”特警對著照片認準人了,喊了句。

    ……………………………………

    ……………………………………

    結束了,好像還沒有。

    司慕賢和老包、麻桿、臭腳七八個人窩在大灶後頭偷瞧著,這場面擱誰也得獸血沸騰。這個馬蜂窩計劃捅得足夠大了,全校都被捅成馬蜂窩了。

    還沒完,幾個人催著,不一會兒,天雷哥哼哧哼哧搬了筐東西從食堂後門出來了,都看熱鬧去了,沒人看家了,天雷哥瞅空搬出一大筐子雞蛋來了,一招手,這群害蟲衣服一兜,三下五除二全兜衣服里,顧不上踫爛的白黃流一身,飛快地朝人群跑去。

    干嘛?送裝備去!

    發雞蛋,雞蛋塞進義憤填膺的同學手里,不用教也知道,吧唧吧唧保衛科門口扔。苟國平本來躲起來了,卻不料被圖書館李館長發現藏在保衛科門後,這老頭看樣是宋教授的忠實維護著,揪著老苟一把出來,叭聲來了幾個耳光,人氣得抖索著罵你︰“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要不是宋教授接濟,你爸連老婆都娶不起,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孽種來……”

    剛露了下頭,這下好了,吧唧吧唧蛋如飛蝗,紛紛直射向這貨,霎時滿頭滿臉滿身黃白之物,趕緊地往保衛科里鑽,就這還兀不解恨,有人在領頭起哄︰“放人,他們隨便抓學生……讓他們放人。”

    不少學生揮著拳頭喊著︰“放人……放人……”

    更多的群情激憤,揮著拳頭喊著︰“放人,放人……”

    放誰呢,自然是放單勇了,自然也是那幫狐朋友狗友在起哄,而大家也聽出來了是對話的那位是被苟國平抓起來了,于是更多的人加入到隊伍里了,十人、百人、上千人喊著︰

    “放人……放人……”

    人如海、聲如濤,勢不可擋了,王校長拉著史處長,斥了句︰“快放人……再不放人引起**,怎麼交待。”

    那陣勢卻是不敢上前。史處長拼著挨了若干雞蛋,直擠進了保衛科,到了訓導室,那特警圍著卻是不讓進來,左南下和宋教授在里面,除了左熙穎還有那位閑坐著的單勇,像沒事人一樣。和特警耳語了幾句,征詢過了左南下和許部長,一揮手,走人!

    走人,單勇懶懶地起身,和左熙穎相視一笑,不過左熙穎的笑里有點悻然的味道,知道這人出格,卻沒想到出格的如此厲害。或者也曾想到他有借自己的身份脫困的意思,而且她並不介意這麼做。不過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根本就不需要,保衛科的可能做夢也想不到,總指揮部就在他們眼皮底下,就在他們眼皮底下串聯,跳樓的一出門一反鎖,左熙穎親耳聽看到他調兵遣將,傻雷、賢弟、老包、臭腳……一連串的綽號,匪氣十足,眨眼間把個學校攪成一鍋粥了。

    一行人隨著特警出門,這拔出警是市政府直屬保衛隊,主要目標是左熙穎,前後左右簇擁著穿過人群。單勇倒沒人管了,門口站著的史春槐處長像是眼前重現了幾十年前讓他心悸的場面,看著單勇起身,有點畏懼地讓開了路。

    一出訓導室的門,保衛科的回來的幾位慘兮兮的,重則鼻青臉腫、輕者全身黃白,走到看人的那位身邊時候,單勇一伸手,那家伙知趣,趕緊地遞給單勇兩只手機,單勇拿了自己的,指左熙穎的手機道著︰“都告訴過你了,你不聽,不是誰你們也能咋唬的,你懂法麼?你這是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我就不告你了,有人收拾你。”

    “這……這……”小葉緊張地拿著那手機,趕緊地往史處長手里塞,一聽是扣人家的手機,嚇得史處長拿起手機,趕緊往外跑,要給人送回去。

    苟國平的樣子最慘,挨了N拳鼻青臉腫,身上挨了N個雞蛋,滿身黃白,正蹲在走廊里,事情沒有處理完,做為非法滯留投資商人的肇事者,現在被特警看護著,恐怕得等候處理。單勇走過了,又退回來,以一種可憐的眼光看著這位剛剛過頤指氣使的,眼視相交,仇意頗深,卻不料單勇一笑道︰“苟科長,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知……你太無知了,在專政和財富面前,你也屬于窮鬼賤骨頭一類,而且從今天開始,你是全校公敵了,哈哈……”

    一句話,聽得苟國平渾身氣得直抖,仰頭長笑的單勇舒了一口心里壓抑好久的悶氣,雖然後事未卜,可此時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淋離,出現在門口的一剎那,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喊著︰

    “單勇……他就是單勇。”

    本來名氣就不小,這下更大了,男生女生迅速報之以雷鳴般的掌聲,自動讓開了一條路通行,雷大鵬、司慕賢、老包、臭腳這一干哥們圍到了左右,雷大鵬唆導︰“蛋哥,講兩句……講兩句。”

    “就是,蛋哥,講兩句……今兒你可校史留名了。”老包也唆著,牛逼了。

    麻三洋在這兒受過的待遇一想起來就有氣,他個子高,不唆單勇了,一伸手喊著︰“我們歡迎單勇講兩句怎麼樣?”

    “好……”

    人群一亂,男生女生都拍著巴掌起哄。哄成一堆把單勇圍在中央了。單勇也沒想到多米諾骨牌一坍能造成如此大的聲勢和影響,不過此時熱血沸騰,顧不上其他了,一揮手,全場皆靜,就聽單勇雙拳一揮喊著︰

    “兄弟們、姐妹們……今天,有人逼我認錯,我對他們說︰不!”單勇在喊,不少人附合。

    “有人在摧殘我們的健康,有人試圖遮掩食堂的黑幕,我告訴他們︰不!”單勇在喊,更多的人附合。

    “今天開始,一切將永不復返,因為敢站出來,敢說不的,不止我一個……”單勇極盡鼓動之能,揮著拳頭連著幾句,喊得聲嘶力竭。

    “好!說得好。”上百聲男聲女聲直迸出來,雙手舉過頭頂鼓著掌,引得上千人涌動吶喊。

    “也在今天,有人叫我們窮鬼,我們很憤怒,為什麼?因為我們即便窮,但也窮得也有人格,窮得有自尊,我們的人格和自尊,不容隨意侮辱踐踏………”

    單勇邊說邊走,揮著手,像站在潮夕的浪頭上,人群隨之他而動,一剎那站定時,全場皆靜,單勇高舉著手,一時間覺得熱血沸騰,憋著中氣對著上千同學喊著︰

    “誰敢侮辱我們,他們的下場就是被侮辱,就像今天一樣;總有一天,我們會堂堂正正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誰也擋不住我們,也像今天一樣!”

    拳揮聲起,掌聲如雨,喊著四起,單勇被四周的人抬起來,拋起來,簇擁著的人群里,仿佛長年的壓抑在這一刻被盡情釋放出來了,甚至有被激動得熱淚盈眶的男女生,直隨著中心這一圈人的腳步往宿舍樓走去,更多的圍在宿舍前的空地上,把單勇簇擁在中間,那情形,是擁護,也是保護,和校方的一個陣營成了鮮明的對壘。

    不管有多麼荒唐,那一腔熱血總忍也不住地沸騰。

    不管多麼無知,總也有那股無畏的勇氣讓人激動。

    左熙穎目不瞬眨地看著,從來也沒預料到眼中的廝混的三流學生會有如此大的號召力,這怕不得有成千的追隨者在因他而動,直到父親拉拉她,這才依依不舍上車走了。

    樓角的角落里,也有一位目不瞬眨看著單勇在和學生說話的情形,是王華婷,她用一種復雜的眼光審視著站在潮頭的單勇,那情形或許是她做為學生會主席夢寐以求而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感受,她也知道,無論是學校還是學生會在極力維護著的後勤體系,經此一事,將永不復存。

    人群未散,又來新人,校黨委、校辦一干人正在保衛科商量著緊急處理預案,知道左氏的身份,不得不考慮此事造成的惡劣影響。商量未果,門衛報告著又來檢查了,質量技術監督局和衛生局的,以群眾舉報的執法名義直進校園,史處長和校辦的主任趕到時,四輛車載著十幾位穿著制服的執法人員已經打開了食堂後門左側的儲存室,正在喀喀嚓嚓拍照。這下完了,過期的醬醋、沒有生產廠家的調味、疑似不合格的大米面、成桶的無標識的食用油,一樣一樣被搬到食堂後的院子里。廚師和經營者一哄而散,質檢的一個知情人也沒找到。

    宋思瑩這回很拽,正指揮著一幫姐們忙著把這個現場拍照往網上傳,而且電話催著某媒體的記者趕緊來,電話里說的是一句話︰“猛料,絕對猛,比罷灶還猛,假冒偽劣坑害學生,你說猛不猛!?假新聞,我呸……質檢的就在場,你自個來瞧瞧。都快亂成一鍋粥了。”

    經營三年未倒的夏明堂夏胖子沒露面,不過誰也知道對于他只剩下一件事,卷鋪蓋滾蛋!

    一個多小時後,校黨委的處理公報出來了︰對于擅自傳喚學生,使用不正當方式的保衛科原科長苟國平就地免職。原學校食堂經營者夏明堂因涉嫌販售假冒偽劣食品,已經移交有關部門處理。

    校辦印了上百份蓋著學校鮮紅大印的通知貼遍的校園,圍觀未散的學生歡興鼓舞,直呼勝利,把單勇連拋了十幾個高低。

    隨著公報有一份補救的通知︰校方將在食堂經營秩序恢復之前,向在校學生免費提供就餐。

    各系從主任到科員、到講師、到輔導員全員動起來了,分散到了圍觀不散的人群里,勸著本班本系的學生,過了一個多小時才見人數漸稀。

    隨著補救的通知也有一份緊急通知發到各系、班的通知︰各系、班應屆畢業生實習期提前,務必在當日離校,外地學生,學校將提供交通工具。

    任何紙質的通知都沒有提起跳樓一事,也沒的提及廣播室被撬一事,校方下了封口令,甚至連隔壁的附中都不知道潞院出了這麼大的事,當天向上一級教委匯報時,也只提及了食堂飯菜質量低劣引發學生哄鬧的事,經由校方的處理,措辭很委婉,而且結尾是,在校黨委的統籌安排下,已經圓滿解決。

    預訂的餐車和大巴天黑之前就全部開進了學校,一頭接走離校實習的應屆畢業生,一頭安撫在校就餐的學生,果真是沒有斗爭就沒有權力,十幾輛餐車運來了琳瑯滿目的飯菜足有幾十個種類,門可羅雀的食堂一下子人滿為患了。

    單勇是被系主任王恆斌親自駕車接走的,名義是實習期提前,不過系主任把他送回了響馬寨的家里,從路上到回家,王主任不時地唉了幾聲,只說安心實習,其他的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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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2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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