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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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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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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2 16:13: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0章不過如此


     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又把許平秋給的保密協議拿出來,看了半晌,字斟句酌,直到認為這裡沒有什麼陷阱,就一個保密協議而已他才放下,不過根據保密的級別讓他揣度到了點東西,標著「i」的字樣,這是警務中的一類檔案,絕密級,保密時限為30年。那意味著,即便參與後被淘汰出局,這個秘密也要守口如瓶三十年。

    究竟是訓練,保密級別設這麼高?

    刑警這支在外人看來很神秘的隊伍,對於警校生來說多少有點瞭解,一般的構成是各警官大學直接對口分配的各類專業技術人員,這屬於中堅層,往下就是部隊轉業人員和在派出所、公安一線有實踐經驗的警察,像省警校這類專科學校大部分畢業都用於充實縣城鄉鎮派出所基層警力,專業性稍強點的警種都不喜歡警校畢業這號一瓶不響、半瓶晃蕩的貨色。

    可這次很意外,一位省廳的處長親自出馬,招的是一點經驗也沒有的學員,表面是精英選拔已經結束,可餘罪知道,拿到保密協議才是種子選手,這是個開始,而不是結束。

    什麼樣的任務需要像我這號人呢?

    不可能呀,經驗沒經驗、成績沒成績,除了長跑快點、打架利索點,余罪實在找不自己身上的優點,就警校對於學員紀律嚴明、聽從指揮、政治堅定等等之類的基本素質,余罪都覺得在他身上得打個問號?老爸教育了二十年都還是這副得性,總不能誰能有本事把咱培養成精英吧?

    不對,肯定不對。余罪想到了很多處不合理的地方,就去做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特勤之類的警察,組織上也肯定是選拔政治素質相當過硬的學員,忠誠度幾乎接近洗腦。可就自己這素質,難道組織上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投敵去?

    不可能,就那一項也不可能被選拔走。余罪思忖著,從小到大就沒有當過排頭兵,運氣從來就沒好過,經常被老師和教導在腦袋上扇巴掌,從來沒碰到過天下掉餡餅砸著腦袋的事。

    如果可能性微乎其微,余罪對於被選拔走擔心可就淡了,他在想,這個集訓熬上半年,就他這掉兒郎當的性子,遲早也得被打回來,那正好遂了心願了。

    想到此處,他嘿嘿笑了,酒意微醺,喜上眉梢,在憧憬畢業後幸福生活了。

    對了,既然是選拔,還會有誰呢?

    想到此處時,他好奇心起,回想著同屆的學員,對比著他對這次選拔的認知,想想誰最可能被當炮灰招走,牲口?差不多,那小子腦袋一根筋,適合衝鋒陷陣。不對,還有比他更適合的,狗熊,熊劍飛那貨,就那傢伙的拳腳水平,不用訓練就能去抓人去。

    促狹心起,摸著電話,找著一干狐朋狗友和班裡同學的手機號,想了想語氣,拔通了熊劍飛的電話,寒暄幾句問問,冷不丁來了句:「狗熊,我年後去你家玩啊,說說怎麼招待吧?」

    「別別,我不在家……千萬別來,我出遠門呢。」

    電話裡熊劍飛慌亂地應了聲,余罪一直追問去哪裡,把這哥逼急了直接來了句:你管我去哪兒,媽的我不高興告訴你不行呀。

    啪聲電話被掛了,不過余罪笑了。他此時確定了,熊劍飛,炮灰一號!

    余罪又找著張猛地電話,拔通了直道著:「牲口,這次選拔是不是有你?你別否認啊,狗熊都對我說了,你小子可以啊,有好事也不告訴我。」

    張猛嘴笨,被余罪嗆了幾句,半天才憋了句:「保密協議不讓說,我啥也不知道啊。」

    保密協議都出來了,這倒不用說了,余罪用一副好不羨慕的口吻恭維了牲口幾句,掛了電話時,笑了。又找到了一位:炮灰二號。

    跟著炮灰三號、四號、五號,被余罪提拎出來一大串,都是用過年去你家吃試探,一試探,都不在家。到了鐵哥們嚴德標這兒時,他變了變口氣,直問著:「鼠標,年後來我家玩,我給你標哥你擺了幾桌麻將,找倆小妞伺候,你給咱贏點錢啊。」

    「不行啊,余兒,年後有事,不在家……哎,對了,你回家後見過許處長嗎?」鼠標在電話裡問。

    余罪知道這傢伙試探自己,根本不知情的口吻奇怪地問著:「沒有啊,我一直在家,怎麼能見著那麼大個官,怎麼了又?」

    「沒事沒事……我就問問。」鼠標掩飾道。

    「你沒事我可有事了。」余罪不客氣地道著:「鼠標,咱哥倆是內褲都能換著穿的水平,不至於有什麼事不告訴我吧?」

    「什麼事啊?什麼內褲換穿?都是我買新內褲被你糟蹋了,你都好意思說。」鼠標在電話裡嚷著。

    「嘿嘿……是不是啊,內褲的事先不說了,我問你,年後選拔走了在哪兒訓練?」余罪冷不丁問道。

    「啊,你怎麼知道?」鼠標愣了,馬上反應過來:「什麼訓練呀?我怎麼沒聽說。」

    兩人在電話裡互套,相互奸笑,這一干同學,鼠標的心眼可比體能強多了,是最難往外套話的一位。閒扯了一會兒,連余罪也覺得這個遊戲興味開始減弱了,其實就是招了平時那幫調皮搗蛋,敢打敢幹的男生,這拔人唯一一個共性和自己一樣,都邊遠縣市來的,就業都有問題,要有這麼個機會,肯定都是拼了命往前衝的。

    不過如此而已,余罪扔了電話,起身拉開了床頭櫃,把那份i級保密協議放進了抽屜,合上了抽屜,準備再躺下睡覺時,不經意眼睛的餘光似乎瞥到了抽屜裡什麼,又拉開了,保密協議下面那張全家福,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就著袖子撫了撫上面落的灰塵。

    那時候還是一個完整的家,照片上的自己瞪著小眼,被抱在一位恬靜的少婦懷中,不過余罪在記憶裡已經找不到這個漂亮媽媽的影子。對了,老爸,老爸那時候風華正茂,留著樸實的平頭,不像現在腦門禿的一看就是個奸商。這張照片很多年前就被父親摘下來了,而且全家福顯得很不和諧,老爸太普通了,普通得根本配不上照片裡那位漂亮的女人。余罪一直不太相信以老爸這得性能娶到像個電影明星一樣的女人,他私下裡求證過,找老爸當年的同事,問媽媽的下落。

    結果很鬱悶:你媽跟人跑了。

    這也是個最合理的結果,據父親的工友說,當年老爸是廠裡的技術員,相貌不咋地,可人活泛,很有群眾基礎,不知道怎麼就勾搭走了廠裡的廠花,不過廠子一倒閉,拮据到奶粉錢也買不起的老爸,自然留不住那位花容月貌的漂亮老婆。

    余罪再不敢去打聽了,後來上學同學裡有以此為攻訐,總是會讓他暴怒到不可自制,不止一次打得頭破血流。父親那時候是他最後一道屏障,總是會陪著笑臉去給人家家長說好話,賠錢,把逆子領回家,揍一頓,然後光棍爹抱著倔強的沒娘娃,哭個稀里嘩拉。

    他輕輕地把照片放回了原處,一眨眼,從照片上襁褓裡的嬰兒到現在的自己,已經二十幾年了,二十年甜酸苦辣就這麼糊裡糊塗過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孤獨,已經習慣了生意上精明、生活上糊塗的父親,他覺得一直生活得就挺好,不需要什麼改變。

    燈熄了,人睡了,黑暗中,余罪在零亂地想著,在心裡最深的地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想法,他其實很想去,就被真被選拔走也不後悔,那樣的話,就不用再看到老爸愁眉苦臉,咬牙心疼往外送錢。也不用看到,一把年紀的老爸,點頭哈腰地四處找門路。

    當警察不一定必須做這些事。

    可當兒子,余罪想,有些事必須做。

    第二天,余罪寄出了那份保密協議。又過兩日,收到了一條沒頭沒腦的短信,出發時間、地點、車次、航班時間,落地的集合地,一一標明,讓余罪很意外的是,一向經費拮据的公安系統,居然大出血了,把集訓點在遠隔幾千公里的最南邊。

    羊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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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2 16:13: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1章免費航班


    天下免費的午餐還是有的,這不,大年初二的中午,旅客稀落的省城五原機場來了一群。

    全程免費,從家裡出發算起,甚至下大雪的雁北地區,居然有輛地方警車開到了張猛的家裡,接走了人,是省廳一位領導命令,一路上地方刑警把張猛捧得像上級來人一般,好滿足啊。一天之內,散佈在全省九個地市的十三名學員,在中午時分齊齊聚向五原機場。

    隊伍排得老長,沒進過機場只見過飛機的嚴德標、豆曉波、鄭忠亮幾人老老實實地在排隊,可不料這老實勁道被人嗤笑了,駱家龍直接到了自動售票機前,掃瞄著身份證,吧唧,一張機票在手向同伴們揚了揚,那拔排隊的傻眼了,呼拉一聲全聚過來了。

    「咦喲?這麼簡單吶,我以為跟擠春運火車樣。」豆曉波拿到了機票,好不驚訝地道。就像當年從農村到學校,對著一喊就亮的聲控燈好奇地研究了好久,之後被眾人傳為笑談。

    「就是啊,真好玩。哎我說兄弟們,要是弄張假身份證管用麼?現在的最新假證也有嵌入芯片。」董韶軍道,不過馬上被人斥為傻逼了,還有很緊張的,李二冬拽著貌似很瞭解的駱家龍追問:「駱駝,你說這下雪天飛機安全嗎?飛那麼高,萬一掉下來咱們可都沒跑,我們那兒高速路可出了好幾回車禍了。」

    他一說,旁邊的張猛卻是安慰道:「應該有降落傘,沒事吧。」

    駱家龍對著這幫人哭笑不得了,恨鐵不成鋼地道著:「小聲點,也不怕人家笑話……我收回剛才說的話啊,你們倆不是傻逼,而是很土的傻.逼,簡稱土逼。」

    眾人一笑,那倆被罵的一左一右擰著駱家龍,你搗我踹,不客氣地來了幾下。

    亂搡著到了安檢口,過安檢的時候安靜了,陸續進候機廳,飛機還有一小時起飛,剛過安檢,不少人的手機滴滴滴響了,豆曉波看了,短信:打賭,你們一群貨聚一塊了是不是?有好事也不叫上你余爺!

    口氣很拽,是余罪,豆曉波此時掩飾不住得意,直接回了條短信,對不起啊,余兒,下次叫你。

    駱家龍也在回著短信:余兒,你下次還有機會的啊。有紀律,暫時保密。

    張猛笨拙的摁著手機回了兩個字:活該。

    熊劍飛看了看,生怕別人知道自己洩密,回了一句話:說什麼呢,我不懂。

    一時間,坐在休息椅上的一干學員,倒沒發現都在重複著回短信的手勢,不料剛發又來短信:賭五十塊,今天我一定能抓到你們。

    咦,這把熊劍飛氣得,拽什麼拽,立馬回了條短信:好啊,來呀,給你五百。

    好啊,抓到請你吃飯。駱家龍也在短信上開著玩笑。

    豆曉波笑了,從語句裡似乎感覺到了余罪的失望,還是兄弟情深,他打了一行字:別忙了余兒,我們馬上上飛機了。

    漢奸汪慎修和李二冬兩人對視著眨巴著,發現兩人手機的短信相同,他們促狹地回了條道:賭了,找著我們,哥賞你五十。

    「不對呀?」有人在異樣了,是鼠標,他起身四下看看,挨著腦袋拔拉著問著剛才的短信,此時才發現,是接到了余罪的群發短信,設局開賭了,賭的就是今天能抓到大家,已經有人接招了,他四下看了幾遍候機廳進出的旅客,不過沒有目標。

    「怎麼了?」豆曉波問。

    「是不是余兒也來了。」鼠標不確定地道。

    「不可能吧,沒趕上。」豆曉波道,兩人去找的,不過沒後文了,鼠標卻是問著豆曉波道:「豆包,你說會不會許處長到汾西也把余罪通知上了……你們說呢?」

    「不可能,他算個什麼貨,人家那麼大個處長上門找他?」鄭忠亮道。

    「不管理論還是實踐,這情況發生的概率好像都不高吧。」董韶軍客觀地分析道。

    「那個賤人詐咱們呢。」熊劍飛道,已經被詐過了。

    不信,都不太信,不過嚴德標說出疑問來了,一舉手機道著:「那他要是來不了,下這套就沒意思了。」

    哇哦,有人眼睛一瞪,反應過來了,平時余罪就掇弄人打賭,誰一不小心兜裡的錢就危險了,一準得被騙出來當公款吃喝,眾人一驚覺得不對時,還是鼠標眼尖,看到了抽菸室裡,漫步出來的余罪,他笑了。

    運動鞋、牛仔褲、大風衣,腦袋是扣著長舌的旅行帽,樣子像遠足的驢友,走到近前「嗨」聲向傻眼的各位打著招呼,然後把手伸到了嘴巴還沒合上了熊劍飛面前。

    「賤人。」熊劍飛拍了五十塊,惡狠狠地道。

    「見面就表揚,讓人怪不好意思的。」余罪靦腆一笑,收起錢來了,又把手伸到駱家龍面前。

    「你賤到家了啊余罪,你沒來老子那麼悲痛,結果就為騙我五十塊錢。」駱家龍哭笑不得地付了賭債了。手伸到李二冬跟前時,這貨想耍賴,討好地對余罪道著:「欠著,先賒著。」

    「少來了,不你說的嗎?好男人可以欠風流債,賭債絕對不欠,給錢。」余罪瞪著眼,硬搜走了五十塊,一行十幾人,倒有一半被余罪套走了,收了好幾百,余罪得意地啪啪甩著鈔票道著:「兄弟們注意了啊,收到了公款全部由咱們的後勤員豆包保管,下飛機我請客……不過不用謝我,大家感謝一下這幾位慷慨解囊的兄弟……鼓掌,歡迎下次繼續發揮智商不高的優勢,多多為兄弟們奉獻飯錢。」

    余罪帶頭鼓掌,沒掉坑裡了跟著起鬨,在校數年這干同學間相互間攀比的就是誰比誰賤,贏錢的不但白吃,還能把輸家的智商數落一頓。那幾位掏腰包的被哥幾們數落得有點糗,惡狠狠地商量著,落地就點生猛海鮮,反正就五十塊錢,怎麼也得吃回來,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嗤笑。

    「余兒,你怎麼知道消息的?」駱家龍轉換話題了,對於余罪的突然出現,還是免不了有點好奇,那天把他誤了,都以為趕不上了。

    「這個問題我得回答深刻一點。」余罪看著一圈圍著自己的腦袋,換了副口吻,略帶幽怨地道:「沒有我,你們該多寂寞呀,是不是。」

    呃呃呃,嘔吐聲四起,余罪哈哈笑著安撫著眾人道著:「兄弟們是不是有點便秘,怎麼沒排泄物出來?哈哈。」

    「我靠。」張猛從背後掐住了,一窩人扯胳膊的,拉腿的,胳肢腋下的,直到播音裡航班起飛的通知發出才作罷了,一隊人拿著登機牌,邁向了這個神秘的選拔之旅。

    這一行裡頭大部分還真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土逼,坐到飛機的狹小空間裡,前後一看,這麼多人,比大巴多多了,悲觀主義的鄭忠亮喃喃地握著扶手坐著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我坐在這裡,腦海裡全是空難的場景。」

    這話惹了幾雙旅客的白眼剜上來,這麼不吉利。董韶軍趕緊拉拉他,指著甬道里小聲道著:「看空姐,轉移一下注意力。」

    那空姐登機時已經看過了,臉上幾處粉刺,離美女有段距離,鄭忠亮更悲觀地道:「正是因為空姐那張臉讓聯想到了空難,我太失望了。」

    吧唧吧唧,腦袋後挨了兩巴掌,是有人讓他閉嘴呢,鄭忠亮的臭嘴有時候比余罪的烏鴉嘴還惹人,一回頭看是張猛,鄭忠亮瞪了他一眼,不吭聲了。不是不敢吭,而是飛機動了,他有點緊張。

    後面一排是李二冬、汪慎修和張猛,坐在中間的李二冬起飛時示意著左右兩人道著:「漢奸、牲口,我突然想起了一個謎語,想不想挑戰一下你們的智商?」

    「算了吧,你的謎底都在褲襠裡,不猜都知道。」張猛嗤了句,不屑了,這貨葷笑話講得好得很出名,但凡挑戰智商,都要進褲襠裡遛一圈,汪慎修也嗤笑了。李二冬不以為忤地道著:「錯了,我這次謎底不在褲襠裡,謎面才在。想不想試試。」

    「說說,有點難度啊,別把你的智商搞出問題來。」汪慎修笑道。

    「聽題:打一體育運動項目。」李二冬賣了個關子道:「謎面是:飛機上打飛機。」

    李二冬作著打飛機的動作,恰恰飛機嗚聲飛上來了,二冬臉上一緊張,像**一樣直吸涼氣,左右兩位同學噗聲一笑,漢奸馬上猜道:「雙飛。飛機上打飛機。」

    「對,兩個飛。」張猛恍然大悟。

    「不得不承認,你智商確實有問題,體育運動項目裡,有雙飛呀?」李二冬道,錯了,這謎面這麼有趣,惹得張猛也猜上了,不過他的智商可比體能差多了,愣著眼,被難住了,半晌好奇湊上來問著:「什麼運動項目?」

    「射擊。」李二冬嚴肅地道。

    「射擊?」張猛不懂了,汪慎修也搖著頭:「什麼謎呀?風馬牛不相及嘛。」

    「說你們笨吧,你在飛機射出來了,還不就是射擊(機)!?」李二冬嘿嘿笑著,得意地左右斜眼看著智商不如他的倆人。

    兩人不理他了,真鬱悶,明明知道就在褲襠裡,偏偏每次他都能玩出點新花樣來。

    呼嘯的飛機穿過了雲層,把層層霧霾的城市扔到了視線的最後,直至不見,舷窗外天空,像一副仙境的畫面,雪白聖潔的朵朵雲層在無窮無垠地延伸,處處閃耀著眩目的光線。已經安靜的旅客中,機身中部這拔人卻是按捺不住初次乘機的好奇心,輪番著到眩窗口上看風景。

    「哇,好大的一塊棉花地。」

    擠到舷窗口的鄭忠亮,激動地來了句。眾人吃吃笑著,對這位來自山區的同學抱之以很同情的嗤笑聲。

    鼠標從孫羿那兒收回視線坐正時,空姐已經開始分發中途加餐了,一份盒飯,一杯飲料,余罪沒吃,只要了杯白開水輕呷著,他那份全被豆包消滅了,邊吃邊嫌份小的豆曉波不經意間看到余罪深沉的眼神,胳膊動了動鼠標,示意著他看余罪,然後兩人相神,嘴唇翕合著,鼻子跟著動,偶而眉毛還挑著。

    沒有聲音,不過並不影響兩人交流,自從接觸地身體語言的訓練項目之後,兩人在這個上就有了默契,豆包的表情意思是說:「你看他怎麼又深沉了?以前一深沉,就是想整人了。」

    鼠標的表情在說:「我也不知道,你問問他。」

    豆包的表情不悅了,是在說:「我靠,你不能問呀?」

    然後兩人相視,表情一起消失,其實余罪來了不止他一個人高興,很多人都高興,這是同學多年積下來的情誼,外人傳說這一屆學員有兩多,打架多、賭博多。不過事實上還是有差異,剛開始的賭博是誰贏誰裝走,不過余罪發現鼠標和豆包出千贏錢後,把他倆揪著連唬帶咋摟了老底。之後的賭博在余罪的參與下就成了娛樂項目,贏家一多半的錢都被充作這個小圈子的公款。

    錢不多,不過夠兄弟們偶而出去吃喝聚會耍回酒瘋了。這個改革的直接結果一是參賭的人不斷擴大,二是凝聚力空前提高,別看平時內部矛盾重重,但凡有事,馬上就一致對外。

    前後看看,這一次參選的除了一位痕跡檢驗專業的同學邵帥,其他的全是賭友,哥幾個只要聚一塊,那幾乎沒有什麼愁事,而此時余罪臉上的表情讓人很不解了,鼠標心眼稍多,他和豆曉波換了座位,動了動看舷窗外天空的余罪小聲問著:「余兒,你怎麼了?」

    「沒怎麼?看風景呢。」余罪回過頭來。

    「你全身賊骨頭,什麼時候長雅骨了?」鼠標笑著問,一問余罪笑了,不過沒答腔,他放低了聲音問著:「是不是擔心集訓的事。」

    「有點。」余罪道,損友不少,可知己不多,鼠標就算一個,他想了想道著:「這次陣勢不小,你真不害怕?」

    「要讓我上一線我肯定有點心虛。」鼠標老實地道著,衝鋒在前那活可不是他幹的,他的聲音更低了,附耳道著:「不過咱們這拔人裡,除了玩牌,我那項都排不到前面不是?我就想啊,混兩天鍍鍍金,回老家也有能拿出來的東西不是?」

    余罪又笑了笑,看來鼠標這奸人和他的想法基本雷同,他把心裡的擔心問出來了,小聲地道著:「你說真要選拔一位或數位刑警,注意,應該是省廳刑偵處直接指揮或者放到省城重點管區的崗位上,你說,我有沒有可能被選拔走?」

    為了得到這一準確判斷,余罪整整衣領,給了一個正義感頗強的嚴肅表情,就像在徵詢兩兄弟,看我有沒有正義凜然刑警的潛質。

    「余兒,你不是一直就不想去嗎?」豆曉波不解了。

    「那我現在想去了,不行呀?」余罪道,大有躍躍欲試的興奮之意。

    「你別抱太大希望啊,咱們打體工大那兩人,江主任都知道了,回校還沒準有沒有處分等著你呢。」豆曉波道,心虛那件未了的事,這事果真把余罪驚了一驚,不過馬上不以為然了,等數月回來,誰還認那賬。題偏了,他追問一直打量的鼠標,鼠標為難地著:「你真想聽實話?」

    「啊,你有必要騙我嗎?」余罪道。

    「有一種情況你會被選拔走。」鼠標道。

    「什麼情況?」余罪嚇了一跳。

    「情況就是,選拔的瞎眼了,把咱們都選拔走,你就在列。」鼠標道。豆曉波噗哧一笑,余罪愣著,好像覺得很有道理,那表情被鼠標領會錯了,他語重心長地安慰道:「最起碼的一條,擁有良好的個人品行,你只有賤格,沒品格吶。」

    「對,政治素質就別提了,你馬列考了三回才過去,咱們政治教員都說你是危險品。」豆曉波道,余罪剛要說話,又被噎了下。

    「業務素質也別提了,一打架你就掐雞捏蛋,匕首攻防你老捅人褲襠,你連人家許處也捅,這回我懷疑沒準是專程叫上,給你小子穿小鞋呢。」鼠標很有遠見地道,余罪又是吃了一驚,還真沒往這個方面想,不過他覺得好像不會。

    他一愣,豆包唯恐余罪樂觀似的又加了句:「我們頂多是廢品,很可能有利用價值,你這個危險誰敢用?回頭你不把人給賣了。」

    余罪又是一愣,可沒想到自己在兄弟裡的印像已經差到了如此程度,要是普通人說起來那還了得。那哥倆你一句我一句,言而總之就是,余罪你別指望了,你除了體檢合格,再沒有其他合格的地方。

    而我們呢,也就體能差點,其他合格的地方還是蠻多的。豆包稍有得意地道著。不料鼠標捅了捅他,示意著閉嘴了,他側頭一看,余罪保持著那個愣樣子已經好大一會兒,就像被雷當頭劈了的得性,愣著一動不動。

    其實都抱的希望不大,不過有鍍金的機會,又捨不得放過,要是真鍍點金回地方上,將來的招考沒準也能比別人多點優勢。鼠標和豆包交流過,兩人都是這種樸素的理想,看余罪被打擊過頭了,鼠標輕聲安慰著:「別不高興了,其實我們也沒抱希望,就是想著出來開開眼,說不定這兒選不上其他地方還能碰上機會呢……你怎麼了?怎麼老半天不說話。」

    「沒怎麼,呵呵。」余罪笑了,續道:「我高興。好歹我在你們眼中還這麼卓而不群。」

    他確實很高興,看來兄弟所見略同,估計就想被選拔走也是希望渺茫,那正應了他先當牛後,再**頭的想法,豈能不樂。

    心事放下了,話閘打開了,三個湊一塊商量著,不知道訓練基地會在什麼地方,不過愛吃的豆包已經找了本旅遊大全,和哥幾個空想著海邊的美食,而鼠標的卻是想一覽賭城的風光,在查著距澳門的距離。不知不覺中,飛機上響起了系好安全的提示,兩個小時的航程到了終途,舷窗下的城市已經隱約在目,鳥瞰四季如春的南國城市景色一片郁綠,與冰天雪天的北國風光迥然不同。

    羊城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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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2 16:14: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2章一無是處


    下飛機的時候,一個沒有想到的變故發生了,這群從北方乍來的士逼都重複著一個同樣的動作,看著來來往往單衣薄衫的旅客,集體傻眼,個個不太相信地看著滿抹著頭上的汗滴,知道南北溫差大,可也沒想到能差到如此程度。

    零下十幾度到零上二十度的羊城市,這不叫享受,叫難受。

    於是這干學員,出了重橋進大廳,一把一把抹著汗,恨不得馬上把身上的重裝扒下來。

    「廁所集合。」余罪帶頭喊了聲,後面一窩蜂跟了一群。

    無疑這是個最好的地方,一群人進了衛生間,扒棉衣、脫棉褲、就著涼水先爽一下,孫羿好不感慨地道著:「咦喲,我們那兒夏天都沒這麼熱。」

    「這算好的了,遇到颱風季節,溫潮咱們北方人根本受不了。駱家龍只留了一件秋衣,笑著道。

    「還是南方好,棉衣錢都省了。」鄭忠亮道,感情是找到了節儉的門路,惹得一干學員又是大笑不止。動手快的鼠標最早穿好了,摸著手機,喀嚓照了張熊劍飛的內褲照,揚言要回去發到校網上,熊劍飛要追,這貨早跑了,熊劍飛也靈機一動,乾脆拿著手機,喀嚓嚓照了其他人好幾張,照得還挺有理,說是等以後誰升了職,拿這玩意敲詐去。被照的一點也不介意,李二冬摟著汪慎修,要來個基情照,那表情把狗熊噁心的,差點把手機給扔了。

    弄哄著換了衣服,出了衛生間,畢竟是警校學員,幾年的訓練還是有效果的,下機時一窩蜂,到快出候機廳時,已經自動成了兩行雁,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向集合地奔來。

    b18號出口。

    隊伍的前列最先看到站在一輛中巴車前的許平秋,到了他面前自動停下,你接受檢閱一般,筆直地豎了兩列,七行,穿了一身便衣,一點警察威風也無的許平秋像個種地老農看菜一般,饒有興致地踱了幾步,看看鼠標,小夥子胖了;看了張猛,問了句你們那地方下大雪,還怕趕不上呢;再看看駱家龍,喲,小夥子真帥。一人誇一句,甚至實在沒法誇的熊劍飛那反動長相,老頭也說蠻精神,反而到了余罪跟前,他像不認識一樣,自動略過。

    余罪剜了許平秋一眼,知道是這老傢伙故意晾他,不過他沒介意,這樣就好,非親非故的,真是領導對你太好了,那八成沒安好心。

    「好,同學們辛苦了,下面我發佈第一條命令:上車,準備吃飯。」許平秋笑著嚷了句,一干學員喜上眉梢,陸續上車坐定時,許平秋站在車前向大家說著:「這是你們在羊城市的第一頓飯,也是集訓開始的最後的一頓飯,下午十八時準時集合,司機會把你們帶到集合地……都精神點,咱們來唱支歌……跟我唱,在繁華的城鎮、在寂靜的山谷……預備、唱!」

    司機適時擰開了車上的音響,配音出來了,鏗鏘的歌聲迴蕩車廂裡,這是唱了無數遍的《人民警察之歌》,即便不用心也會哼哼出那段熟悉的旋律。

    「人民警察的身影,陪著月落陪著日出,神聖的國徽,放射出正義光芒……」

    余罪在哼哼著,瞥眼看著同學和帶隊的許平秋,他心裡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這歌可土了,除了整齊劃一的警察方隊大合唱還有味道,放什麼環境裡也不適合,特別像這種一群花裡胡哨的普通裝束,南腔北調的音聲,簡直是糟蹋這歌了。

    「金色的盾牌,守衛著千家萬戶………我們衛護著祖國的尊嚴,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許平秋似乎很陶醉這個清唱的旋律,不自然地在揮手打著拍子,聽到了司機也在哼哼這調子,坐在前排的鼠標噗哧一笑,可不料那司機回了一眼,那眼睛像放射性物質一樣,灼得鼠標趕緊移開了目光,不過等他再看時,那司機還是一副正襟駕車的樣子,就一個普通的司機,讓他覺得好怪。

    「在歡騰的海岸、在邊疆的水路、人民警察的身影、披著星光浴著晨露………」

    張猛在唱著,他不知道的自己的聲音走調了,很難聽;熊劍飛也在唱著,眼睛看著許平秋時,那是一種狂熱的表情,警察能當到這個份上恐怕才是他的理想。駱家龍也在唱著,他唱得最好,帶著磁性的聲音領著曲調,讓許平秋也不自然是多看了這位帥小夥一樣。

    激情、熱血、年輕、勇為……許平秋似乎看到這群學員穿上警服的樣子,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想起了麾下轉戰在全省的屬下,每屆有新人加入他帶領的這個團隊,總讓他有一種寶刀已老的感慨。

    一曲歌罷,他意猶未竟地道著:「我當警察快三十年了,還沒你們唱得好……我準備用一輩子來學,我希望你們,在什麼時候也不要忘記它,那怕是將來沒有從事這個職業,我知道,在你們這一代年輕人的身上,寧願相信謊言,也不願相信誓言,寧願相信我們身邊充滿了坑蒙拐騙,也不相信現實裡還會能忠誠奉獻……我承認,在我們警察隊伍裡,尸位素餐的很多、混吃等死的很多、得過且過的很多、甚至褪化變質的,也很多。」

    許平秋走了若干步,學員們用驚訝的眼神看著這位處長,平時要在警校敢這麼大放厥詞,少說也得被風紀處抓住教育幾天,這樣的話能從一位刑偵處長的嘴裡說出來,那至少說,情況已經是很嚴重了。

    「不過。」許平秋轉折,用更有力的話道著:「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個集體,仍然是一個英雄輩出的集體;這個集體,仍然是守護正義的第一道防線。這首歌就是人民警察的真實寫照,正像歌裡唱的,在歡騰的海岸、在邊疆的水路、人民警察的身影、披著星光浴著晨露……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無數的同志在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我希望你們記住,不管到什麼時候,人民的安寧和幸福,永遠是一名警察的最高榮譽。」

    言畢,全車鴉雀無聲,許平秋的話很有震耳發聵的效果,比平時學校的教員生搬硬扯有震憾力多了。其實每一個人心裡都有一對孿生子,一個叫天使、一個魔鬼,所不同的是,外在表現傾向於那一方而已。可在這位老警面前,這群經常比誰更賤的學員似乎心中的天使都被呼喚出來了,肅穆的臉上,滿是崇敬,就像兒時對於警察抓壞蛋那個樸素的理想,又回到了眼中、心中。

    啪啪……有人鼓掌了,是嚴德標,跟著是駱家龍,跟著是張猛、熊劍飛,跟著是其他人,跟著是余罪,這次是很誠懇地鼓掌,儘管他自認不是個好人,也未必能做個好人,不過他和所有人的願望是一樣的,願意看到了更多的好人和更多的……好警察。

    車駛到了珠江大道一側的一家海鮮樓,那飯店和北方的差異也頗大,廚房是公開化了,在第一層,做豆腐和、炒菜的、煲湯的、撈海鮮的,看著就的熱鬧。下車時許平秋和司機一起進了個小間吃飯,給學員定了一個兩桌的大間。坐定不久,湯、菜、主食,流水介地上來了。

    可這頓飯一點也不熱鬧,或許是因為許平秋車上給大家說的那番話的緣故,大夥吃了一小半才開始有話了,駱家龍是學計算機的,一直就對他被選拔進這個集訓有點不解,他問著董韶軍道著:「韶軍,你說這次會是什麼訓練?」

    「和咱們平時差不多吧?還不就是思想政治學習,難度大點;平時那些長跑、射擊、匕首攻防之類的,強度再大點。」董韶軍道。

    「那就不對了。」駱家龍道。

    「有什麼不對?」董韶軍問。

    「你們看啊。」駱家龍向大夥分析著:「要你說的這些訓練,在省城完全可以完成,何必千里迢迢還到羊城市,十幾個人吃喝住行,得多少開支,至於嗎?就浪費經費也輪不到咱們奢侈呀?還免費乘飛機?這種待遇,理論上只有效益相當好的國企以及相關部門才有。」

    就是啊,好像不合理的地方太多,於是這干准刑警開動案件分析的腦筋了,這裡面學習最優秀的董韶軍分析道,羊城是全國南大門,最早改革開放的城市,經濟最發達,當然犯罪也發達,全國百分之三十的案件都發生在這裡,也許是在這裡是為了方便觀摩學習新型犯罪的種類,以便日後在工作中應用等。

    沒有說服力,全省多少經驗豐富、從警官學院畢業的多少高材生呢,輪得著咱們這群害蟲。

    汪慎修也猜了,漢奸哥文采也不錯,感慨一番,猜測這就是一個有關忠誠和誓言的培訓,畢竟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說不定許處是為了激發大家的愛國心和奉獻精神才把大家帶到這犯罪之都來的。

    扯淡,熊劍飛噴了句,不過他猜不出是什麼來。對於他,是什麼也不在乎。

    鼠標心眼多,心虛了,放低了聲音,徵詢著大夥道著:「兄弟們,剛才車上的話我也很感動啊,你們說,是不是許處發現我們平時品行不端、小錯不斷、思想以及行為有嚴重問題,專門把我們帶這兒好好操練來了?」

    喲,這判斷不錯,最起碼讓大夥心裡嗝噔了一下子,對比平時的言行,還真是有嚴重問題,就當了警察也是個問題警察,大家愣了下時,李二冬不屑了,直道著:「你們就別把自個當根蔥了啊,知道現在招聘警察,錄取比例多少,平時200多比1,花幾萬的人大有人在,咱們這一群綁一塊,讓派出所都挑不出一個來……至於還花錢把咱們帶南邊嗎?還解決你的問題?你的問題太好解決了,關派出所抽你一頓,解決的比什麼方式都快。」

    就是啊,也說不通,邊說邊爭辨,沒有個定論,最終的目光都盯回了余罪,這個年齡最小的賤人,有時候看問題挺準,最起碼在學校躲避訓導處處分、風紀隊檢查屢建奇功,吳光宇離得最近,他捅捅慢條斯理吃東西的余罪問著:「余兒,該你了,大家都看你呢。」

    抬頭時,果真一雙雙飢渴的眼睛都看著他,熊劍飛斥著:「媽的還扮深沉,上飛機贏走我們的錢都沒讓你請客呢?」

    「嘿嘿,這頓記得著啊,有機會就吃。」余罪笑著道,回到了訓練的正題上,他邊想邊說著:「要我說,第一,這不是個警務有關的訓練,因為我們的身份不是警察,而許處也是以便裝出現的,所以絕對不會和平時訓練的科目重合。」

    有道理,眾人都用心聽著,余罪又道著:「第二,對比來時大家簽的保密協議,我覺得又是一個有關警務的訓練,因為省廳不可能無端把經費用在我們這幫菜鳥身上,所以它肯定是。」

    既是,又不是,余罪不等眾人發難,直接道:「第三,你們從動機上考慮,既然投入,當然要期待什麼樣的回報了,注意,許處來個省廳刑偵處,而我們又全是刑事偵查相關專業,他能期待什麼樣的回報呢?再對比我們自己的身份,已經昭然若揭了。」

    「可我們沒什麼身份呀?」鼠標道。

    「簡直就一無是處呀?」李二冬道。

    「對,一無是處就是我們的優勢。」余罪笑著道:「正因為我們一無是處,才很容易塑形,而且身上沒有警察隊伍裡的官僚習氣,身後也沒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這不就得了,想把你怎麼培養都成,比如狗熊、牲口,我要是領導,直接把你送地下黑拳場,打上三個月,出來就是金牌抓捕隊員;老駱,把你送進山寨電子工廠,出來你就是個工程師級別的;鼠標、豆包,讓你倆學學這裡**彩坐莊,回去對付咱們省裡的聚賭,簡直就小兒科了;至於漢奸嘛,讓他接觸那些被包養的二奶小蜜,絕對能挖到貪腐一線的珍貴資料啊,那些飢渴的娘們,可受不了漢奸的風騷啊。」

    汪慎修被刺激的一口湯嗆鼻孔裡了。眾學員一陣哄笑,杯盤筷子亂響,估計要集體對余賤人發難了。

    樓下了一個小間裡,四菜一湯,許平秋和司機安靜地細嚼慢嚥著,桌上的一台袖珍竊聽器裡,響著樓上這干學員的說笑打鬧,不過聽到余罪的聲音傳出來時,司機明顯注意到許處在皺眉了,這是他安排吃飯前桌上貼上的竊聽,為什麼這樣做他不知道,只是奉命而行。

    「許隊,您那個……」司機提醒著,許平秋省神才發現,不小心把骨頭放湯碗裡了,他笑了笑,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著:「這群小子,可比你們那時候有主見多了。」

    「怎麼,他們把您的心思猜著了?」司機笑道。

    「猜對了思路,不過沒有猜對形式。」許平秋笑著道,似乎很滿意,又補充了一句:「猜對思路就不簡單,看來我汾西那趟沒有白跑。」

    司機笑了笑,沒有問思路也沒有問形式,雖然這是個一莫名其妙的異地警務任務,可他已經學會了三緘其口,絕對不多問。

    吃完飯,一行人井然有序上車,車上就登記各人財務上繳,手機、錢包、表、鑰匙,幾乎是身上的小物件全部繳完了,學員也習慣這種保密方式了,誰也沒多言,很快完成了。緊接著每人分發了一套服裝,普通的內衣、襯衣和褲子,要求就在車上換,而且是除了內褲全部換,學員們雖有不解,不過按命令執行了。等換完坐定,許平秋又給每人分發一部手機,卡片式的,和銀行卡一般大小,金屬機身,很精緻,一下子惹得學員們興趣起來了。

    很神秘,也很好玩。

    一切都在車行進中完成,完成時車已經穿過了鬧市區,到了傍晚時分,天色還亮,車駛進了一處大型建築的體育場,余罪注意到了,離標的建築天河體育場不遠。

    空蕩蕩的一個大廳,中巴車直接駛進去了,先下車的許平秋立定大喊著:「集合。」

    車上呼啦啦奔下來十四名隊員按平時的作訓,迅速的集成兩列,許平秋居中而站,一指揚著,威風凜凜地道著:「我宣佈,保密協議所規定的項目即時起生效。西山省公安廳第一期特勤實驗訓練,從現在起,正式開始。」

    從選拔開始捂了數月的謎底,即時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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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2 16:1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3章簡單任務


  「開始」兩個字一出口,學員們下意識地挺胸、抬頭,目視前方,即便是一群調皮搗蛋的學生,也深深地打上了警校長年訓練的烙印。

    可不料許平秋驀地笑著,擺擺手道:「稍息,別緊張,聽清楚,這是一個實驗性訓練,而且是首次,我向各位有幸加入的學員們表示祝賀。」

    說著啪啪拍巴掌,不過沒人應聲,一群學員都緊張而凝重地盯著許平秋,這個問題懸得太久了,積蓄的好奇心此時被井噴出來了。人群左後的余罪四下打量著這個地方,兩百多平米,警體訓練館,建時不短了,槓鈴和平衡木磨得發白,沙袋拳擊的地方陷進去一大塊,選這麼個地方,似乎就在意料之中。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訓練任務。

    不過誰也料不到下一秒要發生的事,許平秋沒有直接佈置任務,而是走了兩步喊了句:「嚴德標,出列。」

    鼠標一緊張,一個趔趄前跨一步,差點閃著腿,眾人一哄笑,許平秋和靄地問著:「嚴德標,報一下你身上的東西。」

    咦?都交完了,還有什麼東西呀?鼠標一愣,不過馬上報出來了:「報告,一部卡片機。」

    「還有嗎?」許平秋沉聲問。

    「報告,沒有了。」鼠標挺著胸脯道。

    「胡說,衣服褲子不算呀?」許平秋笑著問,眾人一笑,他臉一斂又喊著:「嚴德標,重新匯報。」

    「是。報告,學員嚴德標,身上有一部手機、一陣襯衫、一條褲子,一雙鞋、一雙襪子。一條皮帶。」鼠標報告著,看許平秋不滿意,躊躇地又小聲問著:「內褲還要不要匯報?」

    眾人又是哄聲一笑,許平秋被這個憊懶地小傢伙逗樂了。他一揚頭:「歸隊。」

    一側身,他嚴肅了,換著口吻道著:「大家聽清楚了,嚴德標報出的東西都是你們身上有的,一模一樣,衣服、褲子、鞋、皮帶、卡片機………這就是我給你們所有的裝備,你們的任務就是,用這些裝備,在這城市裡生存四十天,這就是訓練科目。」

    學員們一字一頓聽著,一下子集體遭雷劈了,敢情是把東西自沒收,還一毛錢也不給你,讓你到城裡當盲流去,這玩意可比野外生存要難多了。一下子嗡聲四起,主要討論問題是,經費不能緊張到這種程度吧?

    許平秋吼了聲:「安靜!」

    壓住了聲音,他道著:「這是一個我能想到的最簡單的任務,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刑警,如果連一個陌生的環境也適應不了,怎麼對付違法犯罪?好,都不滿意嗎?可以,現在選擇退出還來得及,我強調一點啊,在訓練開始後,任何人可以選擇隨時退出,到這兒領上你的隨身物品,我包路費,不過以後就別恬著臉還說想當警察了。」

    刺激到了,年輕人容易生氣,也更容易不服氣,這麼一刺激,反倒安靜了,個個挺著胸,站得筆直,一副準備豁出去的樣子,就是嘛,小看誰呢!?

    這樣子看得許平秋很滿意了,他邊踱步邊說著:「務很簡單,就是生存下去,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規則是沒有外援,誰如果設法聯繫親戚朋友同學,出局!誰如果洩露此次訓練的任何信息,出局!誰如果向地方公安、民政機關尋求援助,出局!最後一條,如果誰洩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出局!」

    連說若干出局。我靠,夠狠,這幾乎是逼著人鋌而走險。余罪心裡暗道了句,他一時摸不清這位老警的意圖。

    其他人就眼黑了,一毛錢不給,不讓求援、不讓聯繫認識人的,那豈不是讓大夥像個孤魂野鬼一樣遊蕩在這個幾千萬人口的城市,萬一有個意外,那可咋整。任務一出,問題一下子湧上各人的腦海裡,幾乎全是擔心。

    「不用擔心。這是個自願參加的試驗。」許平秋似乎看到了學員們的作難,他又道著:「你們分發的卡片機是德國的產品,太陽能充電,只要有信號,後援就知道你們在哪兒。除了手機可以定位,皮帶扣上也有定位裝置,如果誰覺得熬不下去了,拔個電話就會有人去救援你們,號碼手機裡有,結果你們知道:出局。要提醒的是這是經過改裝的卡片機,只能打那一個求援電話。其他,打不通。」

    站得筆直的學員們,左右側頭著、面面相覷著,但凡訓練,永遠都是按部就班,跟著教官來,這一回全部要自己發揮了,可把學員們給搞懵了,而且這任務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真是身無分文給扔在這座城市,那不得把哥幾個整成餓殍不成!?

    「最後強調的一點是,不要覺得我是在逼得你們鋌而走險,生存的方式千變萬化,我相信你們在餓肚子的時候會學得很快,不一定非要違法犯罪。」許平秋道,似乎就是針對余罪而言,他盯了余罪一眼,話鋒回轉了,臉上似笑非笑地道著:「當然,違法犯罪也算一種,坦白地講,羊城的犯罪率全國最高,很多是生存條件逼迫所致。你們如果逼不得已選擇這種方式的話,我表示理解,不過要是被地方公安揪著,刑事責任可得自己負啊。注意你們的身份,是學員,不是在籍警察,很好處理。」

    轟聲這回學員們的精神幾乎到壓垮的臨界了,竊竊私語著,細辨聲音裡,能行嗎?怎麼辦?咋整?熬得過去嗎?等等諸如此類的詞彙最多,等了片刻許平秋又叫著安靜,淡淡地說著:「還要告訴大家一個消息,今年省廳刑事類招聘全部由省廳刑偵處負責,我很負責任講,我的手裡有三十多張聘任書,除了高等學院對口進籍,以及不得不留出的名額,還有不到十張聘任書,我希望你們中間最少淘汰一半,那樣的話,我就好操作多了。」

    好大的一個桃子,學員們傻眼了,留在省城夢寐以求的理想,比任何時候都離自己更近,而且以許平秋的身份,學員們知道假不了,於是乎一下子竊竊私語消失了,都熱切地看著許平秋,似乎都想迫不及待地表明:我行。

    我怎麼辦?余罪在許平秋的話裡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桃子肯定有,但代價是什麼就不知道了。他揣度不清自己的精心準備是不是還管用。不過出局就別想了,直接捲鋪蓋回家,怕是這輩子也甭指望了。

    「時間到,請上車……車會把你們放在城市裡任何一個隨機的角落,如果你們落單,那就想辦法自己生存,如果你們有幸撞見,我希望你們互相協助,四十天後,我會在這裡等你們,當然,淘汰的就不等了,有人送你們回家。」許平秋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沉聲道了句,喊著隊,兩列並一列,個個心情複雜地上了車。

    車上沒有討論,車速很快,行進了十數公里,車停時,許平秋回頭看了看一幫學員,出聲問著:「誰帶頭?」

    沒人吭聲,似乎沒人敢挑這個頭,組織給出的誘惑大,可任務的難度也大,許平秋笑了笑不中意地道著:「這樣子怎麼行,讓你們自謀生路都不敢,又不是送死,隨時可以回來。這個樣子,還敢指望派你們衝鋒陷陣去?我挑個人怎麼樣?」

    他看著,在尋找一個容易被撩拔的人,很容易,他喊道:「熊劍飛,這難道比你在自由搏擊隨時傷殘還危險嗎?不敢!?」

    「哼,有什麼不敢。」熊劍飛被激怒了,騰聲起身,二話不說,走到了門口,車門咣聲一開,他回頭嚷著:「兄弟們,我先下車了,怕個逑,誰半路回來誰他媽是小娘養的。」

    司機噗聲一笑,後面的學員也跟著樂了,就這貨,不管是茅坑還是火坑,他都敢跳,從來都不考慮後果。不過這個樣子確是很讓許平秋讚揚了一番,車又行駛不遠,又一個愣頭青下車了,是張猛,這也是位不怎麼喜歡用大腦思考的貨,早被警校的教育洗腦了,這兩人,讓許平秋可是讚口不絕了。

    就這麼開始了,許平秋看著一群躍躍欲試又是躊躕不已的學員,那是一種糾結心態的外在表現,面臨的困難和得到那份工作相比,孰輕孰重一想便知。

    此時,他的臉上已經是一種勝券在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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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2 16:15: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4章傾巢驅出


    「很好,下一位是誰?是不是咱們該按次序走?」

    許平秋在下一站,看著座位最前的李二冬,那貨嘴巴一哆嗦,害怕了,許平秋笑道著:「要不跳過你,一會兒直接把你送機場?」

    人前打退堂鼓,那可沒面子了,許平秋知道像這麼大年齡的,怕是受不激將。

    「不不不……我。」李二冬撓撓腦袋,咬咬牙,一起身道著:「我豁出去了,大不了撿一個月破爛,能餓死怎麼著。」

    咬著牙,閉著眼,頓著腳,跳下車,車嗚聲起步,李二冬卻在那一剎那有點後悔了,一看周圍路況,奔著追著車,大喊著:「哎,等等,這路在珠江邊上,破爛都沒得撿……再坐一站下。」

    車越來越遠,沒停,他氣喘吁吁地停下了,無比緊張的看著四周,此時夜幕漸上,華燈如海的城市,對於他彷彿一副恐怖片裡的場景,心虛的感覺好強。他走在江邊,迎著夜風習習,在回憶著剛下飛機的那頓大餐,一千個一萬個後悔,當時怎麼就沒多吃點,現在倒已經餓了。

    車上孫羿下去了、汪慎修本來想打退堂鼓的,不過不好意思站出來,在看到平時也算個優生的董韶軍坦然地下車時,他也咬著牙跳下車了。人群聚集的地方總有一種從眾的心態,有時候一個退縮能帶動一片逃兵,可有的時候,一個捨身,也能帶動一片跳坑。

    究其原因也很簡單,當付出遠遠小於得到時,誘惑力就是最大的動力。於是接著邵帥下去了,這個平時像個悶葫蘆的男生和余罪他們交集不多,他怎麼進選拔隊伍了還真不知道。他一走,車上覺得比他強的,都沒留下,車從深崗駛到了中山橋,已經下了個七七八八,又一站停下時,許平秋看著嚴德標和豆曉波兩人眼睛眉毛一塊動,他笑著問:「商量好了嗎?誰先走。」

    豆曉波慢慢地起身,走了車門口,看了嚴德標一眼,苦著臉,就像那種被逼為娼的良家,後悔地喃喃道著:「就知道不掏錢木有好事。不是被兄弟騙,就是被組織坑。」

    還沒走的,聽得有點哭笑不得,許平秋笑著道:「不算坑吧,組織給你後悔的機會,現在可以放棄,隨時可以回來,很難嗎?」

    倒也是,豆曉波下去了。車門一合,許平秋對著司機道著:「多駛五公里,拐兩個彎再停。」

    一說這話,嚴德標「呃」聲嗝應了,剛才商量好了結伴的,已經仔細看了地形、行駛規律,一下變故,肯定後面的豆曉波找不著自己了,他一愣,許平秋笑著道:「德標,你的反應很快啊,才走了一個小時你已經開始想對策了……有長進。不過在這個每平方公里人口幾千的地方我敢和你賭一把,你找不到他。」

    恐怕真是如此,車駛進了一條商業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都是人腦袋,車與人並行,龜速一般行駛著,嚴德標好不懊喪地想著,豆包那可憐娃根本沒有方向感,平時上街都找不回學校去,撂這個城市,可怎麼辦?

    「該你了。不是想打退堂鼓吧?」許平秋笑吟吟地問嚴德標。嚴德標回頭看看面無表情的余罪,嘟著嘴,好不懊喪地道著:「許處,我要真不行,打電話你們不會不接我吧?」

    「別跟我玩小心眼,你算賭注的腦袋,應該回去的路都記住了吧?這項訓練你的贏面相當大。」許平秋道。這一句給了鼠標好大勇氣似的,車門開時,他又不放心,回頭問著:「許處,那你說話算數不?真給我們留省城?」

    「那要看你自己了。總得證明一下你有提這個要求的資格呀?」許平秋笑道。

    鼠標一咬牙,跳下車了,匯到了來往的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了,城市的人海,不管一位還是十位,頂多就大海裡匯進了一滴水,根本無從尋找。

    這無疑是給了對留省城根本不抱期望的眾人一個機會,為了一份工作,為了將來的路走得更好,都義無返顧地走了,許平秋輕吁了一聲,對於這件他不得不狠心做出來的事,他現在充滿的愧疚感。他在想,社會的險惡太快太猛地加諸到這些學生身上,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可就即便殘忍,他也必須做。

    余罪從這個攘熙的鬧市收回視線,人太多,已經看不到鼠標的影子了,不過回頭時,看到了許平秋正向他走來,走到他的座位旁,坐到了他的身邊。

    「沒用,你的記憶力再好,即便能記住每一個停車點,也不可能再找到你的同伴。」許平秋坐下時,笑著道。余罪異樣了下,剛要問你怎麼知道,不過馬上閉嘴了,自己的小動作怕是逃不過這位老刑警的眼睛,他笑了笑,靦腆的樣子,沒有回答。

    這個表情很有迷惑性,很容易讓人疏忽,許平秋盯著這個表情,饒有興味,不知所想,看余罪不準備吭聲,他故意對司機道著:「開遠一點,走十公里以上再停車。」

    像是故意折騰余罪一般,余罪又笑了笑,狡黠的眼珠轉了轉,許平秋問道:「這對於有難度嗎?」

    「有。」余罪道,又補充道:「不過不算很大。沒出過校門的不知道怎麼活,可混過的就沒那麼難了,很多事可以做的,別說四十天,四十個月都混得下來。」

    沒錯,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許平秋相信對於這位劣生,書本之外的知識要異乎常人,他笑著又問:「那你為什麼等到最後。」

    「坐在最後,看得清點。」余罪道。

    「應該是還沒想清吧?」許平秋問。

    「想什麼?」余罪笑著側頭,他看到燦然一笑的許平秋,那舒展的皺紋像勾勒出來的簡筆線條,很爽朗,很容易讓人信任他。

    「你在想,如果直接出局的話,臉上掛不住,你也無法說服自己,因為那樣太沒面子了,而且也會失去這一次機會。可如果參與的話,你又擔心被選拔走,去從事一個危險的、你可能不願意接受任務。所以,你在糾結,對嗎?」許平秋笑著問,和其他人聊過那麼多,理解余罪這種心態並不難。而且此次參與的大多數人,估計都有這種心態。

    「您不是講隨時可以選擇放棄嗎?我還糾結什麼?有逼人去犯罪的,可沒人是被逼著當警察的,只要有隨時退出的權力,永遠都不會糾結。」余罪道,像是論述辨證法,不過是他的辨證法,許平秋聽得出這小夥語氣裡的傲意,他笑著道:「很好,如果有一天你準備全部放棄的話,我希望你是這種心態,那樣的話就不會留下什麼遺憾了。」

    「我努力做到。」余罪道,慢慢地站起來,走到了前排,像生怕真實的想法被窺破一般,就坐到第一排,車停門開的時候,他從容地起身,下了車。

    在許平秋看來,這是走得最胸有成竹的一位,就像回到一個並不陌生的環境裡一樣,對他而言似乎沒有恐懼感。他想著,不由地期待,是不是在這群劣生裡能找到一位合適的人選,那怕就一位,這個任務也還有機會。可惜的是時間不多了,如果有更多的時間,他相信這群人裡肯定能培養出一個兩個來。

    此時已經天黑了,夜幕下羊城市燈如星海,根本無從辨識方向的余罪冷不丁聽到了頭上的飛機聲音,然後突然發現這是又回到了起點,離機場不遠,他看著飛機落下的方向,心裡挺滿足,在想著:

    好歹今晚有地方睡覺了。

    那輛中巴搖搖晃晃地走了,開得很慢,在羊城的街市很容易見到這種車,一直未發一言的司機等著走了很遠才問了句後座沉默的許平秋道著:「許隊,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對刑警還有這種訓練科目。」

    「你沒聽說過的事多呢。」許平秋沒有解釋,司機被嗆回去了,他卻是不確定地問了句:「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麼樣?」

    「夠損,沒有錢、沒有身份證、不能聯繫所有認識的人,這等於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司機道,似乎對於這座城市很瞭解,匯入這種盲流隊伍,能發生什麼事,恐怕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知道教會一個人遊泳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許平秋以問代答,道了句。

    「是什麼?」司機道。

    「很簡單,直接把他們推下水。」許平秋笑道。笑裡有一份隱藏的擔憂,這幫子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真能成了個樣子,他現在的心反倒懸上了。司機是他帶出來的一位老外勤了,他湊了湊身子,問著司機道:「高遠,你說讓他們嘗嘗現實百態的苦累,能不能給我練出一批好使的隊員來,咱們的一線流失人員越來越大,老齡化也越來越嚴重,不改革不行啦。以後刑事類警員招聘,都將由省廳刑偵處做出計畫,今年是頭一年,我想做個嘗試。」

    「年紀有點小,心性不穩定,就怕您練出一幫手腳不乾淨的來,人在餓肚子的時候,那膽子可就特別大。」司機委婉地道著,覺得這個訓練實在過於意外。

    「呵呵,練正的可以正用;練偏了可以偏用,我就怕一幫廢品,沒用啊。」許平秋搖搖頭,司機擔心的也正是他的想法,本質和本事,都是逼出來的,他想逼一逼這些人的潛力到底有多大。可對於不確定的事,誰又敢打保票是一個好的結果呢?

    車駛不遠,他示意著司機道著:「回西山煤炭大廈,你們給我當後勤支援,接下來和王武為得給他們當好奶爸啊,保證一天之內得把所有人看一遍……真不行的話,得把他們安安全全交回到父母手裡。不管窮家還是富戶,禿小子都是寶貝,我真不知道這回會讓我看到一個什麼結果………」

    司機拐上了大道,從後視鏡裡,看到曾經咤叱風雲的省刑偵總隊長,像一位遲暮的老人,緩緩地靠上了座背,那表情,那樣子,讓人有一種唏噓的感覺。

    老隊長真的老了,連這點事也放心不下。司機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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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2 16:15: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5章老鳥菜鳥


    煤炭大廈是由西山省煤炭廳在此覓地修建的,是一座三星級賓館,傍晚時分,一位年過三旬的中年男子焦急地等在大廈門口。

    沒人知道這位叫杜立才的客人是西山省禁毒局一位外勤隊長,被派駐粵東省追蹤一例販毒案件已經三個月有餘,那是一個跨省販毒案,又是西山省市場上從未出現過的新型毒品,省廳對這個行動組寄予了厚望。不過出師不利,數月寸功未建,放出去的線人一個月前被江邊撈船撈出屍體來了。案子停滯不前,省廳把那位專管解決疑難雜症的許處長又拉回一線了。

    這個案子快成死案了,唯一的一條線索被掐斷,他倒不指望能解決什麼問題,只是大過年了,一隊人士氣極度低落地給撂在粵東,干是干不下去,回是沒臉回去,那怕領導帶來個台階讓大家下也成。

    煙抽了若干支,等那輛中巴停下時,杜立才快步迎了上去,和下車的許平秋握手,招呼著司機高遠去吃飯,高遠知道兩位領導要談事,避開先進樓裡了,寒暄幾句,許平秋直道著:「你們現在什麼打算。」

    「沒出現新線索之前,這個案子我們沒法跟進。線人一滅口,全斷了。」杜立才懊喪地道著,要主動承擔線人被滅口這一責任了,這是位被省禁毒人員捕到的一個中間人,據他交待在粵東省有專門製作的向內地販售「神仙水」這一新型毒品的團夥,他曾親自到本地購買過,禁毒局以此作餌在粵東設局,沒釣出大魚,卻不料被約去談生意的線人一去不返。

    所有的犯罪分子裡,最凶狠的不是毒販、最狡詐的也不是毒販、反偵查力最高的也不是毒販,可要把幾個素質放一塊講,卻最數毒販的綜合犯罪能力和素質最高,禁毒局從刑事偵查單列出去之前,許平秋沒少和這伙打過交道,聽著案情介紹,他邊走邊沉吟著:「內部洩密,查過沒有。」

    「查過,不可能,我們行動組五個人,直接接受局長指揮,根本沒人知道我們在哪兒。」杜立才道。

    「粵東警方知道多少?」許平秋問。

    「只有一位督察和我們單線聯繫,頂多是提供監控和通訊上的方便,他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底牌。」杜立才道。

    「案子不在關鍵的夭折,那應該就是對方的警惕提高了。」許平秋道,像在自言自語:「對涉毒犯罪的打擊力度這些年不斷加大,自從12噸冰毒案毒梟授首,之後的大團夥作案模式已經化整為零了,大形勢如此,恐怕咱們工作難度要更大。」

    停了停,想了想,又突然問道:「被抓的販毒嫌疑人,有什麼收穫?」

    「關了一個多月了,審了七八回,什麼也沒有查出來。很狡猾,不論是行蹤還是賬務,根本不涉毒,咱們又沒有地緣優勢,連直接接觸這號嫌疑人都沒機會。」杜立才道。

    「那倒是,這幫傢伙,沒有人贓俱獲,他肯定是寧死不說。」許平秋笑了笑,知道這種罪沒人敢擔,若有所思地停了片刻,杜立才還以為領導有什麼交待,可不料許平秋卻是悶聲不響地上樓梯,他趕緊提示著,坐電梯,許平秋像是心不在焉地哦了聲,跟著他進了電梯。

    「許處,我們現在怎麼辦?」杜立才稍有難為地道著。

    「哦,有新任務,你們廖局長沒和你們通過氣?」

    「寥局電話上說過了,讓我們調拔歸您指揮。」

    「這就是了,廳長辦公會做了決定,從現在開始,你們直接向我負責,切斷和家裡的一切聯繫。」許平秋道。一聽有新任務了,杜立才的精神稍振,挺著胸道著:「許處,下命令吧,我都快憋死了,所有裝備和人員,今晚就可以撤走。」

    「毛燥,性子這麼急,真不知道你這組長是怎麼當的。」許平秋不悅了句,像訓小學生一樣,把杜立才說得好不羞赧。

    出了電梯,在頂層連住了六個房間一個會議室裡,就是這個行動組的臨時駐地了,據杜立才介紹,是向煤炭大廈徵用的地方,進會議室,四名隊員起身,向許平秋敬禮,許平秋笑著擺手道:「咱們都出門在外,別這麼拘謹啊……」

    說了句,他饒有興致的彎腰看了看會議室幾部專配的警用筆記本,連著的粗纜天線延伸到窗外,抬頭看時,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人,短髮、大眼,圓臉的女警,他笑著問:「我對你有印像,你叫林……林什麼來著?林雨?」

    「林宇婧……」女警笑著道。

    「喲,對不起。」許平秋笑著道歉。

    「謝謝許處,您還記得我?」女警很高興地道著,許平秋給她發動立功獎章,不過已經是很多年的事了。

    「禁毒局外勤上沒幾個女人,要記不得那就是腦瓜不管用了。你們的設備能覆蓋多大範圍?」許平秋問,這才是正題,林宇婧介紹著,這是省廳前年新配的sr02型追蹤儀,對於gsm、sdm等信號追蹤效果很顯著,誤差不少了一百米,紅外線、磁性信號稍弱,不過如果論起綜合性能來,覆蓋全市沒有問題。

    許平秋笑了,掏著一張紙,遞給了林宇婧,笑著道:「輸入追蹤碼……三種,做完了我給你們佈置任務。」

    密密碼碼地好多,林宇婧異樣了一下下,但凡要追蹤嫌疑人或者放出去的線人,一個兩個就足夠了,可這一次,足足輸了三十多對信號,不對,是十四個,重合的信號,在電子電圖上閃起來的時候,每組三個信號都是重合的。

    「十四對信號,是十四個人,你的任務就是二十四小時監控這些信號,如果發生信號分離、消失等異常情況,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趕到現場,找到信號的攜帶者………這個工作可能要延續至少四十天,有困難嗎?」許平秋問。

    「沒有。」林宇婧起身敬禮,毫不含糊。

    杜立才可懵了,這個沒頭沒腦的任務,與案子又能有什麼關係,不過這個領導打氣的場合,他沒敢打斷,直等安排好任務出門時,他一勾手指,把高遠叫過來了,叮囑道著:「外面走你熟悉,誰支持不下去了,一定給我安全送回來……少一根汗毛,小心我扒了你的官衣啊。」

    高遠是許平秋在市局時候從派出所提拔到支隊的隊員,後來又進了禁毒局,說起來關係比杜立才這個組還近,這不,嬉皮笑臉接受了任務,孰無正形,許平秋也是笑呵呵地擂了他一拳,他回會議室了,杜立才才抓著機會不解地問著:「許處,怎麼一下冒出來十四個目標?案子有突破了?」

    「你想什麼呢?這是省內來的一拔新人,拉出來練練。」許平秋背著手道。

    杜立才一聽,啊?了聲音,異樣了,把個禁毒局的外勤組長當保姆用了,這辦法也就許處才胡來。

    「啊什麼啊?我這是給你一個台階下,要不你什麼也沒幹成,好意思回去呀?再說等等看,說不定就會有轉機,那不省得再來?我告訴你啊,這十四個人都是今年一線刑警的苗子,那位出了事我也找你負責啊,情況只限於你們五個人知道,回頭把保密協議給我簽上來……他們的行動你每天向我匯報。但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沒必要讓外界知道了。對了,就不用給我準備房間了,我趕今天晚上的飛機………年後省廳領導又是茶話會,又是團拜年的,忙著呢,對了,你也別灰心,碰見你們廖局長,我一定誇誇你們……別送了,粵東省廳的來接我。」

    一路絮絮叨叨,聽得杜立才直咧嘴巴,出門廳前他停下了,果真看到了粵東省廳的專車來接許平秋了,經常有警務協作,老許到各地都有熟人,被粵東這邊的同仁邀走了。

    許處被接走之後,杜立才這才省悟了,不是想明白了,而是更糊塗了,他回了頂層,快步奔著進了會議室,攔著高遠問著:「高遠,許處今天調了你一天,到底幹什麼事?」

    「就是接這些人呀。」高遠道。

    「都是些什麼人?」杜立才不相信地問。

    「好像是學生。」高遠道。

    「胡扯,省廳的許處長,在飛機場等著接學生?」杜立才不相信了,以他的認識,應該是那兒調來的精英。

    這下高遠委曲了,皺著眉頭道:「杜組長,年紀都不大,我覺得像,可我也不敢問呀。反正是就接上了吃了頓飯,然後又把他們全扔大街上了……對了,所有人的行李還擱我車上呢,許處安排找個地方封存起來。」

    越說越沒頭沒腦,杜立才實在搞不清這個前因後果,只到高遠叫著同位,把一包一包的旅行包扛上了頂樓,杜立才相信了幾分,他幫忙把這活也幹了,然後又是拉著高遠問長問短,直到確信就是拉了一幫學生樣的來練兵時,他訝得合不攏嘴了。

    他道了句:「這不胡鬧嗎?沒錢、沒身份證、不能聯繫熟人,他們可怎麼過四十天?」

    「可不,您都覺得老難了,對他們就更是挑戰了。」高遠笑著道,惹得幾位隊員看著組長的表情笑。杜立才半晌才想起來,示意著林宇婧道著:「宇婧,看看,他們在什麼方位?」

    這位女警熟練地敲擊著鍵盤,比對著信號和電子地圖的坐標,隔了一會兒,笑了,她笑著道:「按方位看,有人在街上逛,有人在公園停留,有人在江邊……喲,這位在飛機場,還有這位怎麼還在走,再走可出市區了……要不,杜組長,我編一組號吧,方便外勤去搜索。」

    「好吧,趕快編,你們幾個分工一下,暫時案子沒有進展,你們把這事幹好。」杜立才隨意地安排了句,他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閉著門的會議室裡,響起了女聲笑問:「哎喲,這位是不是根本沒有方向感呀,怎麼一直往白雲山上跑。高哥,這是群什麼人呀?怎麼都是沒目標地亂撞。」

    「呵呵,別那麼當回事,就一幫學生娃,菜鳥,餓兩天就都回來了。」

    高遠笑著,想當然地這麼下了個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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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6章流落街頭


    一天過去了,接到這個荒唐任務的行動組都是些干練的探員,長年的外勤工作練就了一雙厲眼,就那幫菜鳥逃不過他們的追蹤,加上有後方信號的定位,在偌大的城市追蹤這十幾個菜鳥,簡直跟玩一樣。

    高遠開車,同伴王武為負責聯繫的記錄,偶而需要還職業性地打了微型dv,錄下了那一張張臉,不過那場景拿回去後,把一干外勤笑得肚子直疼,標準的場面是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偶而會使勁再勒勒褲帶,碰到街邊的冷飲、小吃攤,一準是流著口水看上半天,飢餓,已經開始折磨他們了。

    不過也有意外的,裡面有一位胖胖的男孩引起了大家共同觀注,這小傢伙就算混得最好的一位了,最起碼上午見他時精神不錯,下午高遠又追到了棠東路想看看這傢伙怎麼解決肚子問題。

    他沒有發現有人跟蹤,露餡了,王武為跟著進了超市,錄下了一段場景,這貨在超市轉悠著,就在熟食、小食品貨架周圍轉悠,手一悄悄一動,臉背過攝像頭,然後手裡捻到了東西就在嘴裡嚼上了,怪不得就他沒有餓相呢。偷吃完,還大搖大擺地從超市門上出去,一干外勤看著這人偷吃的樣子,差點笑得從椅子上翻過去。

    不光是菜鳥,怕是很菜的菜鳥。

    晚上另一拔隊員出了一趟,杜立才組長跟去的,那場景就有點讓人心酸了,睡在公園長椅上的、躲在樓宇避風處的、鑽在黃花崗紀念園檯子上的、還有一直就在機場、火車站候車廳呆著的,讓杜立才組長實在想不通,這個荒唐的任務,究竟有什麼意義。

    不光他,就隊員也想不通,好歹是禁毒局的外勤探員,那位到這個崗位上也是千里萬一挑一,現在倒好,成集體奶爸了。

    第一天還真沒人求援,匯報給已經回西山省廳的許平秋,他嗯了聲,只撂了句沒頭沒腦的話:「注意一下反應異常,及時匯報回來。」

    什麼異常?噢,懂了,異於常人的唄,於是這個在超市偷吃的傢伙被當做第一異常目標,給報回去了。

    第二天過去了,意外的是,這干雖然挨餓、雖然背井離鄉流落在大街上,可居然還是沒人求援。這一天王武為又拍到了幾組讓他也心酸的場影,珠江畔、白雲山下、兩位神情肅穆的菜鳥,已經義無反顧地背上了大編織袋,加入到了撿破爛的行列,兩人看著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三天過去了…………

    東湖路畔,沿著粵東大學校園往南很長的一段路面,兩側是一個天然的零工勞務市場,駱家龍在這裡已經第三天了,靠著撿了幾片瓦愣紙包裝箱換了三個饅頭,硬是支撐到了今天,人幾乎也到極限了,此時溫暖的陽光在頭頂照著,就像天上掛了一具火爐一樣,烤得他渾身起出虛汗。

    呦喲,把娃給餓得呀。

    面前的小牌子上,寫著他的專長:c語言編程、單片機模擬、彙編語言、英語四級……電腦主板級維修……一古腦把自己會的全寫上了,不料能改變命運的知識卻填不飽肚子,但凡有車來,肥頭大耳的小包頭嚷一句:誰鋪過地板磚?

    嘩啦一下子去了好幾個人,駱家龍傻眼了:不會。

    再來一位,又嚷著:鋼筋活誰幹過,上車。

    嘩啦又走一群,駱家龍又傻眼了,不會。

    他不斷地降低身價,下定決心,那怕是涮碗洗盤子的活,來了就接,好歹混上幾天,等他放下身價了,終於擠上一輛面包車了,那銼個的南方老闆又是叫囂著:「身份證都拿出來,幹完活再還你們啊。」

    一下子又把小駱給拒之門外了,這天上午有一個最好的機會,是一位中年婦女找家教,談得挺好,不過要看他的身份證,總不能把沒證的人領回家吧?還不知道是不是壞人呢?小駱又一次失望了,心氣向來很高的他不屑於解釋沒證的原因,不過這麼個慘兮兮的樣子,讓那位婦人的同情心大發。

    結果是給小駱扔了五塊錢。小駱一下子淚奔了,差點給阿姨鞠上幾躬謝謝這救命錢。

    肚子裡填了點,又坐在路邊,牌子後傻等著,他想起了少年時代的夢想,每天痴迷地玩著電子器件,後來又迷上了當警察,選得是計算機系,他想著兩個夢想結合的時候,肯定是一種充實而有趣的生活,可現在才發現,所有的夢想和努力,在落魄的時候,連一個饅頭也換不回來。

    從早晨到中午、從中午到日落西山,又是一天過去了,他扶膝而坐,昏昏欲睡了,他手裡摩娑著卡片機,準備在堅持到天黑的時候放棄,這個冷漠的城市他感覺到了人與人之間缺乏起碼的信任,有的只是冷眼和白眼或者無視的眼光,他從來沒有對這種冷漠體會得如此深刻,他想,以後回到五原見到像他這樣落魄的,一定要伸把手,那怕給十塊八塊……不,一定帶他吃頓飽飯去。就像他現在在想的,是警校那個大食堂,好多的菜餚,真香。

    昏昏欲睡間,耳邊聽到了一陣自行車的輪聲和一群少年的叫嚷,這個時候,是附中放學的時候了,再過一會兒,如果不回去,又該找個天橋窩著睡一夜了。

    咦,自行車停了,有個稚嫩的聲音在唸著:「c語言編程、單片機模擬、彙編語言、英語四級……丟你老母,這麼拽?」

    駱家龍抬抬眼皮,是初中的小屁孩,圍觀他來了,那看著就想揍的得性,有點像余罪,他對著另一位戴著眼鏡的小孩道著:「睇到毛(看到沒有),這就是好好學習的下場……」

    一群小孩笑了,笑得那麼開心,駱家龍現在連罵人的力氣也沒了,哼了哼,又低下頭,有氣無力的坐著,他在最後的掙紮著,那橋洞裡實在沒法睡覺,南方這潮濕的空氣,一覺起來全身痠疼痠疼的,他怕自己根本支持不了四十天。

    沉默間,那五六個小屁孩使著眼色,像在商量什麼,那眼色有點不懷好意似的,不過現在駱家龍可是人窮膽大了,有氣無力地道著:「一邊玩去吧,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

    帶頭的蹲下了,細細看著駱家龍還算文質彬彬的樣子,突然問著:「會寫作文嗎?」

    「會呀。」駱家龍眼睛一亮道,不過馬上黯淡了,總不能受僱於這些小屁孩吧?

    「會做數學嗎?」另一位小孩又問,期待地問。

    「廢話不是,計算機的基礎是高數,別說你們的代數幾何了。」駱家龍道。

    「那就好……你們的,給我,練習冊……」小孩伸著手,把同伴書包裡拿出來的一摞練飛冊收到手裡,翻著指著告訴駱家龍道:「就這個單元,都給我們做完……幹不幹?」

    駱家龍一愣,斜眼看著這個半大娃娃,敢情是找槍手來了,瞄上他了。他掙紮著,這種毀人不倦的事能不能干,思忖之下,似乎不能干。

    「一份十塊錢……一篇作文十五塊。」小孩直道著。

    「行。」駱家龍一下子不掙紮了,脫口而出。

    交易達成了,那五個學生留了一個看他,剩下了相約網吧玩去了,駱家龍板子墊在腿上奮筆疾書,心裡酸楚的幾乎要淚奔了,從來沒想到,異鄉能遇到這麼多知己,居然讓他學有所用了。

    不管怎麼說,今天的飯錢解決了。

    ……………………………………

    ……………………………………

    「走吧,這傢伙餓極了,連小孩也不放過了……哎。」

    王武為笑著道著,駕車的高遠看駱家龍沒事,拐出了路面,同伴王武為在聯繫著後方,問著距他們最近的目標有誰,得到了居然有一對碰面的消息,讓倆人好不異樣,加速著向指示方位駛來。

    碰面上一個小時前發生了,這種機率放在這座大型市裡不大,當然也不是不可能的,都是街上逛悠的,餓肚子碰一塊了,那叫緣份。

    目標在臨江大道,兩人的車駛上大道時,放慢了車速,這個車人混行的大道很零亂,不好找目標,王武為對了幾遍座標,搜尋了好多次才猛然發現自己的疏漏,拉拉高遠道著:「就是那倆……昨天還在黃花崗睡學的那個。」

    高遠一瞅,呲笑了,這也算一個反應快的了,兩人做賊似的,幾乎是貓著腰走,所過停留之處,總是留下一個鮮明的痕跡。怨不得你發現不了他呢。

    對,貼小廣告呢。

    左一張、右一張,上一張、下一張,貼到個櫥窗跟前時,裡面的店主追回來了,兩人撒腿就跑。高遠和王武為笑著駕車走到近前,那小廣告上赫然是:無抵押快速貸款,聯繫電話………

    「這個我想起了,叫什麼曉波的,還是你老鄉呢。錄上了麼?」高遠笑著問,王武為截了段錄影,收起了道:「錄上了,這倆機靈,找到小廣告活幹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往前走吧,從這兒拐到廣園高速,往機場方向去,這條路上還有三個人……哎,這一位,小婧編8號那位,這都幾天根本沒離開機場,算不算異常了?」

    「那個人我想想,應該是最後離開的那一位,不算異常吧?」高遠道著,想起了那晚,最後下車的余罪,他不知道名字,不過印像很深。那位下去的很平靜。

    「怎麼不異常,三天了,睡覺就在機場候機大廳這是肯定的,那吃飯呢?我不就信他能餓三天。」王武為提到個現實的問題,這一問把高遠問住了,兩人回憶著,那一位昨天最晚見到的時候是下午六時,在機場入口晃悠著,絲毫不像這些失魂落魄的。

    「今天多跟他一會兒……這個人我感覺有點邪,和大部分不太一樣,我也說不上那兒不一樣來。」高遠判斷道,以他的識人之能,最起碼能看到表面的跡像來,比如這些餓極了的眼光,和歹徒一樣,是惡狠狠;比如那是罪犯的眼光,永遠是狐疑和警惕的。有些人動機從眼睛就能觀察到,可這個人,永遠是那麼平靜和笑吟吟的,很樸實的一個大男孩,實在讓他想不出,他是怎麼過來的。

    「呵呵,我還是喜歡看那個臉胖胖的小子……不知道今天他是不是還是超市偷吃,能想出這辦法來不簡單啊,全市多少超市呢,他挨個吃個遍,時間就到了。」王武為笑著道,指指了前面的路道:「往左拐,九號就在這一帶……咦,這小傢伙怎麼今天不混超市啦?」

    兩人說笑著,對於那位靠著偷吃就混下來的小胖子興趣盈然,不過搜尋不遠之後,兩人心裡咯噔一下子,笑容消失了,黃埔橋左近,圍著一圈人,那位小胖子正在人群的外圍饒有興趣地看著什麼。

    而這個地方前鄰鬧市,離幾位小區不遠,是個天然的混雜鬧市,一溜擺過去有剛出小攤的,有趁著城管不嚴出來擺買日用品的,人聚得最多的地方,擺著象棋、朴克攤,兩位外勤卻是知道,這地方但凡有聚,不是賭三公,就是翻紅黑,純粹是市井的騙局。

    「怎麼辦?」高遠問同伴,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傢伙居然擠進人群裡去了。

    「沒事,他身上一毛錢也沒有,賭什麼賭啊?」王武為不以為然的道著,這倒放心,他拿起小dv,放進包裡,調試了下鏡頭,開門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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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7章窮也要賭


    車距那個玩朴克的攤有三十餘米,在盯梢上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高遠下意識地看看前後倒視鏡,車後不遠就是一個居民小區,連著縱深不知道多少胡同,在這個地方設局套倆小錢,街頭騙子常用的手法,套得著就套,走了水就溜,一進小胡同那便是泥牛入海無跡可尋了。

    對,就是個騙子而已,而且一溜撲克、象棋、七八個攤,都是騙子,所不同人家是願者上鉤而已,怎麼著也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鼠標湊到攤前時,攤上小凳子上坐著一位三十年許的男子,手裡飛快的切著朴克,嘴裡嚷著押多賠多、押少賠少,說話著切著牌,啪啪啪往身前的面上扣上三張,就像隨機切出來的牌,旁邊押五塊十塊的,翻著紅的莊家時賠注,翻著黑的一陣嘆息,錢被壓家收了,三四家玩的有輸有贏,贏多輸少,圍觀的十幾人,總有躍躍欲試的,也是輸贏各半,沒有什麼**,都注意著莊家切牌的那雙手,有時候覺得人家有問題不敢買,一亮底牌,靠,三張紅的,惹得沒下注的好一陣唏噓。

    這是個老千,前天掃過一眼鼠標就給下了定義,關鍵不在老千,而在於這圍觀的人群堆,有三四個同夥在扮演著當托的角色,而且表演的特別像,有輸有贏,甚至有人一把贏了一張百元大鈔,那面值,足夠讓身無分文的鼠標心動了。

    旁人瞧著他過得挺舒服,其實事實還是有出入的,頂多是比餓肚子強一點而已,超市裡那些散水果糖、餅乾、沙琪瑪之類,肯定不能盡飽吃,頂多就是個不挨餓而已,而且在那裡面偷吃風險相當大,真被逮住,估計揍一頓是輕的。

    窮則思變,鼠標窮成這樣,怕是在思變了,而且看見朴克實在有點手癢,莊家的手法是對他來說是小兒科,想當年他老爹打牌玩麻將,那是直接能贏走別人老婆的水平,從小耳染目睹,就那五十四張牌對於他像身上的某個部件一樣,擼得不能再熟了。

    比如這個老千就差了點,用的是做了手腳的朴克,兩頭寬窄不同,一頭切出來是紅牌,另一頭切出來就黑牌了,但旁觀者肉眼根本看不出差別來,誰真要押大了,手勢一變,出來的絕對是有黑無紅,有輸無贏。

    「想不想玩一把,老塞。」莊家熱情的邀著。

    「想玩。」鼠標鄭重點點頭,小胖臉,傻了吧嘰的,任誰一看也是輸錢的智商。

    「那玩玩唄,輸贏不大,說不定手氣還贏幾把呢。」後面有人湊熱鬧了。

    鼠標噴了莊家句好難堪的話:「沒錢。」

    「沒錢你佔前面幹什麼?退後退後。」莊家不耐煩地道。

    「我押這個,玩不玩。」鼠標吧一聲,把隊裡發的卡片機拍台子上了,那莊家仔細看了眼,是個高檔小玩意,鼠標不屑地道著:「德國產滴,太陽能充電,商店裡買好幾千呢……就賭你檯子上的錢。」

    那錢不多,莊家眼睛一翻,好,蹭蹭蹭切牌,然後啪啪啪拍上來三張。一揚手,讓鼠標翻紅黑。

    不用翻,看手勢鼠標已經知道了,三張有黑無紅,他伸手一摸一張,沒翻,跟著又摸一張,也沒翻……跟著又摸上了第三張,還沒翻……眾人的眼睛都被他的手吸引住了,那莊家看這貨傻不拉嘰地,趕緊提醒著規則,翻著紅的賠錢,翻著黑就對不起了,收手機。鼠標一副白痴相不屑地道著:「我摸摸不行呀?我摸到一塊我再抽一張……我這可是第一回賭,處女賭,一定要見紅啦。」

    蹭一下子,把排開了三張朴克全部捂手底了,就像心虛心疼,不敢掀底一樣,那傻樣惹得旁觀好一陣笑話,這傻孩子,就那幾個托也在笑著,再怎麼摸也輸了,三張裡絕對都是黑的。

    卻不料變生肘腋了,鼠標雙手一起,大吼一聲:「開!」旋即把三張拍在檯子上。

    啊一聲,莊家眩暉差點朝後栽倒,人群圍觀的一看,哄笑四起。

    全紅,紅桃akq。

    「這這這……不可能呀。」莊家小聲道。鼠標一揚手,收起了手機,莊家剛抬頭異樣,他的另一隻手早把錢也抓了一把,剛要說話,卻不料鼠標摟著莊家,伸著臭哄哄的嘴,吧唧在那人臉上親了一口:「謝謝啊,老塞。」

    那哥們閉著眼,難受的擦著臉上的口水,對著這麼多人哄笑,懵頭懵腦的,幾位托使著眼色,套人的反被套了,連切牌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抹完唾沫的莊家此時才想起來那三張紅牌,唯恐是自己記錯了,他一翻,一看,傻眼了,大吼了一聲:「嗨……這不是我的牌,換了。」

    「站住。」當托的一位扭頭時,鼠標早鑽出了人群,跑了幾步開外,一聽後面喊,蹭地加速。

    「站住……砍死他。」

    「站住……」

    莊家把攤子扔了,四五個人追上來了,還有抄著凳子當武器的,把鼠標追得抱頭鼠標躥,飛快地跑了十幾米,路過高遠的那輛追蹤車裡,他意外地一拉車門,往後座一滾,嘴裡不迭地道著:「快快,快走,追上來了。」

    眼看著幾人朝車奔出來了,高遠不容多想,一擰鑰匙發動車輛,嗚聲快退、打方向,車幾乎是原地轉彎,一溜煙加速跑了,留給後面人一股黑煙。出了路口,他回頭瞥眼時,那小胖子正得意地沾著唾沫,數著一堆有零有整的錢。那樣子比偷到油的老鼠還樂呵。

    沒說話,在路口外聯繫著王武為,不一會兒接上了人,又前駛了不遠,王武為回頭看那傢伙,不數錢了,整個不把自己當外人,拿了車上的一瓶礦泉水,咕嘟咕嗜喝涅,喝了多半瓶氣才緩過來,不屑地道著:「太沒職業道德了啊,出個千就罷了,還準備打架涅……謝謝兩位大哥啊。」

    「小子,我們可救了你啊,身上錢拿出來。」高遠嚇唬了一句。

    卻不料鼠標一樂道著:「得了唄,咱們一家人,誰跟誰呀。」

    「誰和你一家人?」王武為虎著臉,側頭道。

    「三天見了你們兩回,我在超市你還跟著我,要不許處長派來的,你挖了我這倆眼珠。」鼠標得意地道,剛才參賭,最大的底氣恐怕也在於此,有省廳的人在,最起碼沒有被人砍殺之虞,兩人不承認,鼠標湊上來又道著:「別裝了,咱心裡清楚,真能把一群大活人都扔大街上不管,對了,大哥,你不是那天開中巴的嗎?我那些兄弟你見過沒?別不說話……我請你們吃飯。」

    嘎聲車停了,高遠把車泊在路邊,頭也不回地吐了兩個字:「滾蛋。」

    「嗨,至於這麼不客氣嗎?說不定咱們將來是隊友呢。」鼠標套著近乎。

    王武為慢慢側過了頭,瞪著眼,這外勤厲練出來的眼光特別凶,看得鼠標激靈一下子,嗒聲開門,乖乖下車了,下車的時候順手拎走了一瓶水,看得高遠直牙疼,這得性和他在派出所抓過那些小混混差不多,整個就一二皮臉,別指望他還覺得羞臊。

    車再動時,王武為忍不住笑了,兩人都笑了,高遠半晌笑著道:「許處在哪兒找的這個貨,葷素不忌啊。」

    「眼夠賊的,咱們這麼小心都被他發現了。」王武為異樣地道了句,此話出口,他馬上省悟了,兩人互視一眼,此時心意相同,這個貨最起碼懂點跟蹤盯梢的技能,如果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禁毒隊員這一套。

    這位不必擔心了,兜裡有錢的男人,不會想家裡的。兩人繼續前行著,聯繫著家裡,指示著方位,又一次駛了機場一帶,這個機場放眼全國也排得上隊,光進出口就有ab兩組各二十個口子,每天進出的旅客總有十數萬之多,光泊在機場外的各式旅遊車、省際客車就有數百輛,循著信號走時,王武為最先發現了目標,平頭,還穿著那身服裝,三天就這一位波瀾不驚沒有什麼變化,還是斜斜地靠垃圾桶上,左顧右盼不知道在搜尋什麼目標。

    「他是怎麼混的?機場的保安的地勤管得可夠嚴的,睡覺吧好解決,可吃飯呢?這兒的東西可比外面貴一倍。」王武為自言自語著,就這個我摸不太清楚。

    「狼有狼道、蛇有蛇路啊,不在他的位置,還真想不出他是怎麼幹的。」高遠笑著道。

    車駛得稍近,不過沒有靠近,王武為剛剛架起dv時,那小夥動了,一動還以為他被發現了,又趕緊放下dv。可不料那人不是發現他們了,而是找到目標了。於是兩人看到了這一位怎麼解決生計問題。

    「火機……火機要不?嗨,哥們,這兒能抽菸……」余罪迎著一拔下飛的旅客,對著幾位直抹嘴揉鼻子中青年男子道著,一句見效,人群裡走出來三位,嘴上已經叼上了煙,余罪手更快,火打著已經湊人煙上了,等舒舒服服抽上一口,余罪的火機已經遞過來了:「兩塊錢一個。」

    沒人在乎那塊把錢,三個買了兩個,五塊錢不找了,又給了一個火機,聽口音像北方人,閒扯幾句,聽那來人是廊坊一帶的,余罪馬上成了保.定人,家鄉話噴了幾句,居然混到了一支菸,一問去哪兒,余罪慇勤地給指示了方向,慇勤地把人給帶到一輛中巴前,送人上車……上車一回頭,余罪手指頭勾著,車上的售標員,一位南國的黑妹子,又給他手裡塞了兩張零錢。

    「哦,這是前腳賣火機,後腳賣人啊。」高遠看懂了,給私人中巴攬客,有提成。至於賣火機,肯定不是花錢進的,機場安檢通不過的火機就擺在出口不遠的櫃檯上任取,他估計這就是余罪的貨源。

    「這小子能當個拉皮條的啊。」

    王武為笑著合上了dv,錄下了余罪靠著垃圾桶愜意的抽菸吐泡泡的樣子。要說過得最逍遙的,就數這位了。

    車剛駛離時,卻不料家裡的通訊響了,林宇婧在呼叫:「三號三號,盈江路段有人求援……馬上接應。重複一遍,盈江路段,有人求援,馬上接應……」

    高遠一打方向,順手把警報扣在車頂,響著警笛,直朝目標地駛來,等了三天,終於有人支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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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8章黯然出局


    鄭忠亮,二十一歲,男,漢族,在離車後七十小時向後援求助。

    這就是高遠和王武為能得到的信息,隊長杜立才正在向遠在西山省的許處匯報,但人得先接到,兩人奉命趕到盈江路段,循著信號源找到了一位餓得幾乎奄奄一息,而且渾身髒兮兮、臭哄哄的鄭忠亮。在見到兩位救援的來時,鄭忠亮閃著虛弱的眼光,有氣無力地說了唯一一句話:

    「有吃的麼?」

    兩位救援同情心可大發了,遭這麼大罪,可圖什麼呀?二話不說,接著人到了家小餐館,點了五六個菜,鄭忠亮一句話也沒有,像和所有的菜有仇一樣,惡狠狠的嚼著青菜、啃著雞腿、咕嘟嘟大口嚥著湯,從進門嘴里根本就沒閒過。

    高遠和王武為異樣的互視了一眼,前一天看拍到過這人,他當時漫無目標地在大街上走著,綜合這數日對這群人的瞭解,最差的也不至於餓著,不過看這樣,這位真是餓得不輕,而且臉上幾處傷痕,像被人揍過,兩人顧及著小夥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沒敢笑,也沒敢多問。

    鄭忠亮還在吃,那飯量是對面兩人沒有見過的恐怖數量,一隻雞被啃得乾乾淨淨、兩碗米飯已經見底了,青菜、肉絲、豆腐幾分小炒,不一會兒也只剩下盤底了,鄭忠亮彷彿還嫌不過癮一般,端著大湯盆,咕嘟嘟把剩下的湯全灌進肚子裡,放下湯盆時,鬆了兩個褲帶扣,好不感慨地道了句:「真舒服……原來都沒發現,能吃飽是這麼的幸福。」

    那臉上的愜意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這話在高遠和王武為聽來,此時也沒有什麼可笑的成份,恐怕誰餓上幾天也是這個得性,王武為關切地問:「我昨天見你,臉上沒傷啊?這是怎麼了?」

    「你昨天見過我?」鄭忠亮異樣地問。

    高遠和王武為互視一眼,此時倒沒有什麼隱瞞的了,高遠道著:「當然了,怎麼可能不留照顧你們的後手。」

    「哦。」鄭忠亮釋然了,對於這次折磨任務稍稍去了點腹誹。

    「那這傷?」另外兩人關切道。

    「哎喲,被收破爛的打的,我實在沒辦法了,就想在垃圾箱裡胡亂撿點易拉罐什麼的湊錢買點吃的,就在景泰那邊……誰知道那片收破爛的是一夥的,我剛撿了一袋子易拉罐、塑料瓶就被人堵路上了,二話不說,一拔收破爛的摁著我就打,還說我搶了他們的地盤,再見著要滅了我……把我東西都給搶走了。」

    鄭忠亮氣忿不已地說到,他懷疑,難不得這年頭還和射鵰時代一樣,江湖上居然還有丐幫、破爛幫的存在?而且在學校就以「大仙」自居,千算萬算,就沒算著那個方向還有出路。

    高遠一笑,這個問題怕是讓鄭忠亮這麼小的年紀無法理解,最底層的弱勢群體,他們的結夥、排外、狹隘,經常會做出些讓人同情又痛恨的事。王武為嘆了口氣。轉著話題問:「那怎麼現在才求援?還有,家裡監控監測到你的身上的信號分離了,卡片機呢?」

    「哎喲,別提了,被收容所的給搜走了。」鄭忠亮苦著道,差點熱淚盈眶,斷斷續續地把從昨天的經歷說出來了。

    話說大仙同學被收破爛的揍了一頓,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於是就近到景泰派出所報案了,結果派出所民警一問他的身份,卻把他問住了,再看他那樣,民警以為他是個精神錯亂的盲流,很客氣地給了一個處理結果:

    「滾蛋,羊城你這號北方盲流多了。」

    被趕出派出所的鄭忠亮氣上加氣,差點就萌生持刀行兇的衝動了,他說了,媽的警察什麼玩意,老子那幫兄弟在,非掀了他派出所。說完才省得面前兩位都是警察,趕緊的道著:不是說你們,你們是好人……接著又說下來的經歷,卻是更離奇了,大晚上逛著逛著,想找個夜市混點剩飯,可不料碰見個像午夜幽靈一樣的依維柯大車,在街上駛著,到了他跟前一瞧樣子,二話不說,扭胳膊別人,直接塞進車裡,敢亂叫亂嚷,車上的人馬上就是一頓拳腳伺候。

    等被拉走了才發現,敢情是慈善機構抓流浪漢,被送進黃村橋收容管理站。擱那兒睡了一夜。

    「那收容站……不能有你說的這麼黑吧?打人?」高遠不信了。

    「沒打死就不錯了,街上那麼多流浪漢,你問那個敢去收容站。」鄭忠亮道。

    「那好歹也應該給點吃的吧?把你餓成這樣?」王武為不信了。

    「有,發份盒飯。」鄭忠亮點頭道:「不過關我的地方幾十號人呢,都吃不飽,飯還沒到嘴跟前就被搶走了,我這衣服褲子實在是太髒,要稍干淨點,在裡面肯定得被人扒了。」

    啊?高遠和王武為驚訝的合不攏嘴,知道收容站的管理粗放,可也不至於到粗魯的程度吧?

    「那你怎麼出來的?」高遠又問。

    「趕出來的。」鄭忠亮道,見兩人不信,他加重語氣道著:「真是趕出來的,今天上午管理員把我叫出去,問著籍貫、姓名、年齡、家庭成員什麼什麼的,我不敢說,我就裝精神錯亂……前一夜關著的地方有老鳥教了,你要家境稍好點,收容站一准關著你朝你家裡要錢才放人。要沒油水可撈,馬上趕你走……我巴不得走呢,我什麼也沒說……結果他們搜走了我褲子裡藏的卡片機,就把我趕出來了。要不我記著求援號碼,在這兒打個電話,這回可真慘了。對了,打電話沒給錢,還被小鋪老闆踹了一頓。」

    鄭忠亮說著,幸福之後再想兩三天如夢魘的都市生活,仍然是全身怵然。

    「走,帶我們去找搜走你裝備的人。」

    王武為有點生氣,起身了。

    兩人循著導航和鄭忠亮的指點,一個多小時後找到了這家收容管理站,亮著身份,唬了一通,一聽說警察上門,那個搜收容人員身上財物的人卻不敢露面了,站管理人員矢口否認有此類下流行徑,不過卡片機卻神奇地歸還到高遠手上了,說是收容人員不小心丟掉的,被拾金不昧的工作人員交上來了。

    這睜著眼說瞎話,可把鄭忠亮氣壞了,要和前台那位理論,不料被王武為攔下了,外勤工作久了見得多了,有些事你不可能理解,可你不得不容忍,比如這事,永遠爭不出個對錯來。

    兩人收回了這台專為外勤裝備的應急通訊卡片機,帶著鄭忠亮回煤炭大廈覆命去了。

    ………………………………………

    ………………………………………

    第一個出局,是鄭忠亮。

    接到了遠在粵東省行動組的詳細匯報,經過出乎意料,而結果,對於許平秋來講似乎並不意外,此時他坐在家中,對著面前的筆記本上那個嚴肅的照片凝視著。

    是鄭忠亮,父親是中醫、母親是鄉中老師,山省南部曲沃人,獨生子。專業是刑事偵查。履歷清白,沒有受過任何處分,倒是有過點獎勵,中學三好學生、警校優秀學員,數項不輕不重的榮譽,這個名字在警校應屆畢業生推薦名單裡排在前面。

    不意外的是,許平秋最初就認為像這類在父母呵護中長大的獨生子怕是熬不下來,相對較為優越的生活會消弱人適應逆境的能力。在許平秋看來,沒有受過挫折的都不算優秀。

    稍有意外的是,他只支持了三天,遠遠低於許平秋對他的估計,最起碼他還那幫壞小子相跟著打架,他當時想好歹也應該有點能力吧,卻不料這麼不濟事。

    他動著鼠標,在電腦的硬盤裡新建了一個文件夾,在起名時想了想,敲了文件夾的名字:淘汰。然後把鄭忠亮的資料副本全部移動到這個「淘汰」的文件夾了。

    任何一個人的出局都無法引起許平秋的心理波動,只會讓他好奇地去尋找致使這些人放棄的原因何在,是家庭的?是教育的?是環境的?還是心理的?當然,家庭和環境是一個最主導的影響因素,現代社會和家庭,恐怕能培養出吃苦耐勞兒女的不多,而且大多數獨立能力很差,鄭忠亮出局,主導原因就在於此。

    第一個出局了,還會有多少個?

    最終留下的能有幾個?

    留下的敢不敢用?能不能用?管不管用?

    這都是許平秋在思考的問題,他又一次把未淘汰的名單拉出來,一位一位看著,很讓他意外的是,目前表現最好的居然是嚴德標,這個表面人畜無害的小胖子三天穿越了半個城區,超市偷吃、夜市混飯,今天據匯報,他居然從街頭老千的手裡弄到了一筆錢,更令許平秋感興趣的是,這小傢伙居然能發現跟在他背後的外勤,禁毒局的外勤那一位都是千錘百煉,就即便這個簡單任務有點放鬆,可也不是一般人能發現的。

    不過這個人的缺陷是奸詐有餘、勇猛不足,可堪一用,卻不堪大用,真要把他放到個警察的崗位,許平秋絲毫不懷疑,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能成長成為吃拿卡要、葷素不忌的警痞。

    似乎有點不滿意,他一頁一頁翻著這屆選拔的名單,每一個人都能讓他一眼挑出缺點來,熊劍飛和張猛是個好苗子,不過腦筋有點簡單了;鄭忠亮、董韶軍、駱家龍這幾位學業尚可,不過性子沒有磨練過,有點軟;汪慎修、孫羿、李二冬之流,各有特色,特長和他們缺陷都很明顯,那就是社會經驗太過蒼白,這一堂可不是一天兩天能補上來的。至於邵帥,是他臨時起意加上去的,那孩子太孤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幫。

    他看著,思考著,直到翻到最後一人:余罪。

    他笑了,這是一個集中了幾乎所有學員缺點的人,而又沒有其他人身上任何的一個優點或者特長。學業平平,表現差勁,兩面三刀,謊話連篇,人品極爛。

    可就這樣一個人,許平秋曾經想過如果把他放進魚龍混雜的市井,似乎應該發生點什麼意外的事,比如混得風生水起;比如走一條不尋常的路;更比如他不知不覺地走進他期待的圈子。不過很意外,環境給了他,他依然是表現平平,連著幾天窩在機場,滿足於基本的溫飽生活,實在太令他失望了。

    難道我看錯了?合上筆記本時,許平秋這樣想,確實有點失望。

    不應該錯,這裡面應該有我找的人。他又反過來這樣想,權當是安慰自己,但免不了被這個不確定的思緒糾結著。

    因為,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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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2 16:17: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菜鳥總動員  第39章淪落風塵


    當又一抹皎潔的月色籠罩在早春花市的棚頂,時間已經過去了十日。

    汪慎修從花市棚後走出來時,臉上洗得乾乾淨淨,連衣服上的污漬也用水蹭了蹭,他像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而現在,已經沒有遲疑。辨著方向,向著市區中心來了。

    這十天可過得是什麼日子呀!?

    他第一次嘗到了有苦難訴是怎麼樣一個難受的滋味。最清晰的感覺是餓,俄國某文豪那句「飢餓像影子一樣跟著我」,是這十天生活的最好寫照。前幾天,他用白粉在地上寫過一個求援詞,很風騷的魏碑字體,編了套某某大學生落難羊城的故事,故事太老套,遠不如街上那些缺胳膊瞎眼殘疾的惹人同情,勉強混了兩天飯錢,之後被一幫子乞丐追打他才明白,和當警察一樣,要飯也得講個出身,不是想幹就能幹了的;再之後他混跡粵東街頭的晚市,在露天大排擋洗碗刷盤子,幹了幾日管飯不要工錢的活,不過昨天攤檔被城管拉走後,又斷了他的活路。今天還是有收穫的,無意中碰到了花市的旺季,一天搬運,管了兩頓盒飯外加三十塊錢工資。

    這就是全部的家當了,除了如影隨形的飢餓感,他還能清晰地感覺同圍人眼中的冷漠、鄙夷、不屑,這次莫名其妙的任務,他猜測也許是那位老警給新人的歷練,就像所有扯淡玄幻小說中的打怪升級一樣,只不過對於鋼筋水泥叢林裡的同類,可要比深山惡林的魔獸恐怖多了。

    走啊,走啊……每天就這麼漫無目標,渾渾噩噩地走著。

    這步子邁得為什麼這麼沉重,心裡為什麼這麼悲催呢?

    他在想著家裡,那個溫馨的環境,舒適的沙發;他在想著家鄉,這個時候,是不是還在下雪,冰天雪地的北國,比這溫熱難熬的南地對他來說要舒服得多;他在想著那幫子狐朋狗友,也不知道他們落難到了這個城市的哪個角落,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因為人格被降到了底線以下活著而開始懷疑活著的意義。

    早春的羊城,恰如北方的仲夏的氣候一樣,傍晚的涼爽中帶著溫熱,汪慎修一路想著,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繁華的黃埔路,車流燈海中,他佇立地街頭,迷茫的眼睛看著陌生的街市,又一次有了多愁善感的心境。

    同學給他起外號叫漢奸,一是因為臉白,和別人顯得格格不入;二是因為他經常說一些傾慕歐美田園式生活的論調,在這個國度擁有那號資產階級的腐朽思想,可不是漢奸是什麼。他懶得爭辨,總是「哥的風騷你們看不懂」來自慰一句。

    而此時他看到了讓他傾慕的風騷,這摩天的樓宇,可能有著多少富商巨賈、這不息的車流中,過去的豪車可能載著多少欲男性女。那一擲千金、倚紅偎翠的風騷,即便再被人詬病,可又何嘗不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

    「媽的……活得太窩囊了。這麼回去更窩囊。」

    他突然境由心生,是看到了一輛寶馬車裡下來的帥哥,沒他帥的哥,不過比他瀟灑地站在車前,等著一位裙裝的麗人挽起胳膊,兩人相偎著進了酒店。

    一剎那的頓悟讓他改變的初衷,本來準備進市區吃頓飽飯,然後打電話求援,結束這十天近乎侮辱人格的訓練的。他躊躕了,又漫步走著,路過一家超市時,把僅有三十塊換了一包高檔煙,濃濃地抽了一口,愜意地感受著尼古丁給腦子帶來的眩暈,甩了下半長的髮型,在他覺得自己的風騷不會讓別人看出是個窮光蛋之後,他邁步向一個燈紅酒綠的地方去了。

    帝豪夜總會。

    太他媽寂寞了,與其窩囊地走回去,倒不如讓他們來接我。看到黃埔路終段的巨大霓虹廣告時,他如是想。

    他知道救援來的肯定是警察,而現在的落魄得性就是因為警察,感覺這樣對他來說彷彿有一種報復的快意一樣,他沒什麼猶豫,大搖大擺地朝那片停著靚車,背景是美女廣告的地方去了。

    「老闆好。」門迎躬身道。

    裝逼誰都會,甭理他們就成,服務生也是窮逼心態,很有這種自覺,伸手迎著汪慎修,這個高消費的地方等閒人未必敢進門,可敢進門的,多數就不是等閒人。

    比如進來的一位,濃眉大眼、臉龐清矍、服裝看不出牌子可很合身,而且人站那兒說不出的一種氣質。

    什麼呢?很低調,不過從眼光裡絕對看不出低調。目空一切的眼光,絕對是土豪進城那種氣勢,服務生不敢怠慢。

    「老闆,到大廳還要要包廂。」服務生躬身問著,進了這個門廳,汪慎修一下子被美侖美奐的水晶吊燈看晃眼了,他嗯了聲,看著帥帥奶油服務生,笑著道:「大廳人多,多不清靜。」

    「那老闆到包廂吧,我們這個音響效果很好,如果老闆喜歡,我們可以給您準備樂隊和舞伴。」服務生慇勤地介紹著,音響、樂隊、水酒、舞伴……特別強調舞伴,如果是單身客人出來找樂子,誰也知道是什麼。汪慎修笑著問著:「吹牛了吧?有那麼好嗎?我聽說東莞那邊才是男人的天堂。你們這兒不算。」

    「老闆,這兩天千萬別去天堂。」服務生小聲道,然後以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勸著汪慎修道:「天堂正在掃黃。」

    「哦,懂了。」汪慎修笑道,這調調果真好玩得緊,他摸了摸兜裡的手機,在思索著,玩到什麼程度才不至於被天堂裡的人直接滅口。

    高檔的警用裝備,等閒難得一見,唯一的一件值錢物品被汪慎修刻意地拿出來炫了炫,打消了領班的最後顧慮,直接把汪老闆請進三樓包廂了。

    燈亮,音響悠揚,落座,人幾乎陷到了沙裡,汪慎修腳直搭到茶几,很沒品位的二郎腿,他曾經琢磨過心理學,從行為習慣上講,土逼和土豪沒有什麼差別。所差不過是在心態上。土逼因為畏畏縮縮什麼都在乎,所有沒人在乎你。而土豪越是滿不在乎,就越有人在乎他。

    果不其然,服務生聽口音判斷,此人來自煤老闆的家鄉;再看這得性,和以前見過的那些渾身散著餿味的土豪無甚差別,他服務的就更慇勤了,問著喜歡什麼音樂、喜歡不喜歡跳舞,一試果真很靈,這些土包屁都不會,一擺手:「鬧兩瓶酒,紅的白的都成。」

    「那老闆,要不要找位美女陪您解解悶?」服務生順勢道。

    「還用我說嗎?沒漂亮妞我立馬就走啊。」汪慎修大氣地撂了句,服務生眨眨眼睛,曖昧地道了句:「放心吧,老闆,一會兒您一定捨不得走。」

    輕輕地掩上門,回頭時,服務生看了閉目小寐的汪慎修,這麼坦然的樣子,恐怕不是個心疼錢的主。掩上門時,他對著手機輕聲報導:「三樓,302包廂,果盤、兩瓶紅酒……叫俏妹上來,告訴她把人多留會,應該是個財客。」

    這種極度尊崇客人的地方,誰也不可能進門就看客人的錢包,而且也不能以貌取人,無數事實已經證明,很多衣著打扮土得掉渣的貨,內裡可是富得流油。久而久之形成了重任全部交付到迎賓侍應的身上,全靠他那雙利眼來安排客人。

    今天服務生的走眼成就了汪慎修的夢想,此時他已經輕挹著高腳杯中的紅酒,輕輕沾唇淺嘗,旁邊一隻纖手,遞過來切得精緻的果肉,他嘗著果肉的美味,聞著近在咫尺的體香,欣賞著得鋼琴王子那首致艾麗斯,好一副壯志得酬的愜意。

    真尼馬的,生活就該這個樣子,汪慎修陶醉了。

    一曲剛了,他回頭想問身邊美女的名字,卻不料一隻柔弱無骨的纖手輕輕掩著他的唇,然後他看到了嬌豔欲滴的紅唇,輕輕地,慢慢地,向他挪來,那閉著眼睛的雙眸,眉睫清晰如星如月,輕輕地吻了吻他,然後他聽到了如果天籟的聲音:

    「別問我叫什麼……茫茫人海相遇就是一種緣份,我好喜歡你陶醉在音樂中的樣子,就像我夢中的白馬王子……」

    哇,現在的風塵女子也這麼有才了?

    汪慎修睜開眼睛,看著伏在他肩頭,也是痴看著他的美女,瓜子臉、淡妝,蜷發,沒有一絲風塵氣息,有的是淑女式的那種雅緻,就像她現在的眼神,在傾慕地看著,就像她的身體,保持著曖昧卻不下流的姿勢,一下子讓汪慎修把看她的眼光提高了很大的刻度。

    「其實我也期待一段美麗的邂逅,不過從來沒有遇到過。」汪慎修略帶羞澀地說道,這位熟女姐姐,似乎和他期待中的邂逅相差無幾。而且美女姐姐似乎窺到了他的心思一樣,修長的手背,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頰,揶揄地問著:「今夜之後,你一定不會有這種遺憾了。」

    「希望如此,不過,我怕好景不長,美景難再。」汪慎修心虛地說道,看過不少風騷的愛情故事,那調調終於在現實中重現了。

    他很迷茫,同樣很期待,患得患失的極度類同於男人那種精蟲上腦貓抓癢癢的表情,惹得美女姐姐顧盼一眼,淺淺地笑著,伸手邀著:「那你還等什麼?一起跳支舞啊。」

    於是汪慎修被那雙纖手拉著,在音樂中漫步,兩個人時而如痴如醉地走著舞步,還真像有一種發自心靈上的默契;在默契時,又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似乎在眼光的碰觸中,有微微的電流襲過全身;舞曲終了,她又輕偎地汪慎修的肩頭,兩人以交杯的姿勢,含情脈脈的抿一口紅酒,然後……又重複著先前的事,跳舞、凝眸、在優美的旋律中,感受這次邂逅的美好。

    「你在想什麼?」一瓶酒去了大半,兩腮坨紅的美女姐姐靠在汪慎修的肩頭輕聲問著,她似乎也迷醉在這次意外的邂逅裡。

    「我在想,這麼美好的氛圍,永遠不要結束。」汪慎修道,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快穿幫了。結束的時間不會很長了。

    「如果你喜歡,就不會結束。」美女姐姐揶揄地口吻道,美眸迷離地看著汪慎修,現在懂情調的男人可比懂**的男人少多了,面前這位無疑是一位很難得的,這麼時間,沒有任何一點下流的舉止。

    「我很喜歡,不過它還是會結束的,其實我來這兒是出於一種報復心態,而且想麻醉一下自己的神經,不過我突然發現,不管怎麼麻醉,我依然很清醒,而且我真的不想騙你。」汪慎修道,看著美女姐姐,有一種惶恐。

    好純情的小帥郎,美女姐姐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笑著勸慰道:「我好像聽到了一個受傷的心在說話,一定有位美女在你的心裡放不下吧?」

    理解錯了,汪慎修如一副失戀的神態,看著美女姐姐,終於摸著良心說話了,他喃喃地道著:「您理解錯了,我不是心裡有美女,而是口袋裡沒錢……」

    美女一笑,還以為他有藏嬌之志,而無包養能力,剛要勸時,汪慎修來了句更猛地:「別誤會,我連今晚的酒錢都沒有。我在羊城已經流浪十幾天了。」

    那美女一愣,馬上明白了,自己情感被人免費享受了,怪不得這傢伙身上有餿味。她騰地起身,杯酒朝汪慎修臉上一潑,杏眼圓睜、倒眉含忿、朱唇輕啟、貝齒緊咬、妍態盡失地雷霆一句:

    「一毛錢沒有來夜總會泡你姐!?等著吐血吧你。」

    咬牙切齒,幾乎有操著酒瓶砸他腦袋的衝動,汪慎修坦然待之,準備閉目以受,可不料那美女姐姐下不了手了,雖然是個窮光蛋,不過是她見過最懂情調和最尊重她的窮光蛋。

    她哼了哼,高跟鞋響著蹬蹬蹬出了門外,重重地一拍門,汪慎修聽到美女姐姐氣急敗壞的叫聲,跟著聽到了趿趿踏踏的腳步聲,然後嘭聲門開,進了五六位大漢,半圓包圍著他,個個虎視眈眈,一言不發,盯著他。

    「甭費勁了,報警吧,好歹爺也有個去處了。」汪慎修面不改色地道,吃了個果盤,喝了瓶酒,陪了陪妞,應該不至於被滅口。

    沒有吭聲,又過一會兒,來了位中年男,像是夜總會的經理,盯了汪慎修片刻,手指一勾,那幾位大漢把汪慎修摁著,衣服、褲子細細搜過了,除了煙和一部卡片機,一無所獲,果真是個裝土豪的土逼,老闆回手就扇了領班一耳光。

    汪慎修懶懶地欠身道著:「別看了,裡面就存了一個電話,想要錢,你們自己打過去朝他要。要麼報警,抓我走啊。」

    一打過去,那求援的一來,自己的解脫了,汪慎修的如意算盤打得很精,可不料有事是想不到的。那經理似乎並不著惱,笑著道:「不用你教,我們有自己的解決辦法……對付你這種人還需要驚動警察,太小看我們了。」

    那人一收手機,一擺手,逕自出了門外,手指勾著服務生安排著什麼。而房間裡,劈里叭拉通、劈里叭拉通,很有節奏地響著,像dj的鼓點,偶而還夾雜著某人吃痛的呻吟,不過被悠揚的音樂掩蓋住了。

    白吃白泡妞都是這個下場,享受過了,讓你難受難受,不揍你一頓都對不起帝豪的名頭。

    過了好久,經理感覺差不多了,進了門,那幾位住了,拎著汪慎修到了經理面前,一頓痛揍讓汪慎修全身發疼,站著腿都有點哆嗦,這幫人讓他想起了警校那幫同學,下手一個比一個陰損。淨往兩肋和後背招呼,這打法,怕是得讓他疼好幾天。

    「你在這兒消費了九千八百八,揍你一頓醫藥費抵消三千八,還有六千,慢慢還啊……我這兒六層,十二個洗手間,麻煩你給我做好清潔,有地方不乾淨了,有人教你怎麼做……看住他。」經理撂了句,走了。

    這個結果就是汪慎修始料未及的,他被帶到了一間衛生間,面前撂給了一個拖布和捅。而且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肌肉男在看著他。

    人在屋簷下,這頭怕是不能不低了,拖完了一間,腰酸腿疼的汪慎修望著格子窗外的天空,無比淚奔地祈禱著:

    「敬愛的組織,原諒淪落風塵的我吧……你們可以不接納我,可別不來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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