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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無心之淚 -【幾回魂夢與君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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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7 17:53:1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書名】:幾回魂夢與君同

【作者】:無心之淚

【內容簡介】:

  死亡=重生!

  我應該是死了!可我又活了!我也不再是我!

  麻煩,不去考慮如此複雜的問題,反正是即來之則安之!

  想我身為新世紀的新女性,區區一個古代皇帝算什麼?鬥智鬥勇難不倒,談情說愛也奉陪!

  各位看官,且看我這個現代女如何玩轉古代,大發雌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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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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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7 17:53:33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一章 魂附婉欣〕

  雪玉嬌膚,黛眉如柳,眸若秋泓,瓊鼻珠唇。鏡中的妙齡少女有著讓人艷羨的絕色姿容,我靜靜地坐在古韻濃郁的雕花漆木梳妝鏡前,欣賞著鏡中人曼妙的身影。

  不知道是什麼讓一切發生了改變。我清楚地記得在熟知的屬於21世紀的那個世界裡,突發的惡性腫瘤苦苦折磨了我半年許久後終於仁慈地放手讓死神將我帶走。於是,在父母悲慼的目光中我緩緩閉上了雙眼,走完了自己短短不到30年的人生路。

  然而,並非如我所知一般的人死如燈滅。恍惚間一種不知名的力量讓我再次睜開眼,入目所及便是一室的古色古香,還有床榻旁形形色色的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的表情或深思,或震怒,或戲謔,或漠然……

  目光逐漸放低,落在頸項間依稀可見的一道勒痕處。自醒來已過了十多天,傷痕卻依然有著淡淡的紅印。

  傷得這麼深,那個懸樑自盡名為慕容婉欣的女孩應該魂歸幽冥了吧。卻讓我這個來自另一個時空的靈魂莫名地附身,代替她活了下來。

  「小姐,您怎麼又一身單衣就坐到鏡子前了呢?」說話間,一個十三、四歲年紀,梳著兩個髮髻,丫鬟模樣的女孩推門走了進來,看我在鏡前出神,滿臉的不悅。

  「不冷,」我朝她淡然一笑,指了指一邊的暖爐,「裡面燒著碳呢!」

  雖然只有十幾天,我卻已經明白慕容婉欣在這個家裡是多麼的卑微渺小。除了醒來時見過那些所謂的家人,醒來後的日子裡,再不見有人踏足此地。空曠寂寥的小院裡只有我和這個名叫紫桃的貼身丫鬟。記得床榻邊唯一一個哭得死去活來的也是紫桃。恐怕在這個偌大的慕容府裡,紫桃是唯一真心關心愛護我的人吧!

  十四歲的小丫頭知道些什麼呢?對於醒來後的小姐種種不同之處,簡單的一個失憶,我便解釋了一切。也順利地從紫桃的口中對這個新的環境有了一些瞭解。

  天屺皇朝,這是一個我從未聽過的陌生的朝代。所幸,它與我微薄的歷史知識中的一些朝代有著相似之處,也沒有多少的語言障礙。我現在的父親,叫慕容桓承,官拜御史中丞,也算是當朝重臣,娶了前太尉秦廣的長女為妻。在我之上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都是元配秦氏所生。大哥慕容千風少時從軍,如今是校騎都尉,手下有精兵數千;二哥慕容千雲棄官從商,接管了外公秦廣的多處私產,生意遍佈各地;姐姐慕容芊慧十八芳齡便艷名京城,一年前風風光光地嫁入靜王府做了王妃。

  慕容婉欣與哥哥姐姐不同,她是慕容桓承酒醉後的產物,母親是寄居在慕容家的遠房表親,本想到京城尋得未婚夫婿結成良緣,卻被慕容桓承玷污,懷了身孕,不得不委身做了妾室。卻也終因鬱鬱寡歡,在生產時難產而亡。

  因此,慕容婉欣對於慕容桓承而言是一生的污點,對於大夫人秦氏而言是丈夫背叛的標誌,對於哥哥姐姐而言是破壞家庭的原由。總之,她是一個不應該出現的存在。

  雖然討厭,但擁有一副好皮相的慕容婉欣也有著振興慕容家仕途的資本。再過半月就是宮中選秀。沒有任何地位的慕容婉欣就在父親的操縱下成了這次選秀的秀女,可是情竇初開的她已經有了心之所愛,那就是管家的兒子,想反抗卻無力掙扎,結局可想而之,老管家和他的兒子被亂棍打出了慕容府,而自盡就成了心如死灰的慕容婉欣最終的選擇。又是一個可悲的封建制度下的產物,我不由得從心底感歎!

  「小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紫桃為我披上一件外衣,有些哽咽地說:「不要再傷心了!」

  這個丫頭,一定以為我還在為那份無望的愛情而傷悲。我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有傷心,你難道忘了?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

  「可是,可是小姐還是要去選秀啊!」紫桃說著說著就更傷心了,「以後入了宮,紫桃就再也不能伺候小姐了!」

  入宮啊?這是我來到這個時空後遇到的又一個問題。每天,我坐在梳妝鏡前,不是在悲傷自憐,只是在沉思,我今後該走的路。這是我在原來的世界養成的習慣。看著鏡中人,就像在和另一個自己對話。

  如今的我,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慕容婉欣,卻又接受了慕容婉欣過去的所有。我該怎樣生活下去?我能怎樣生活下去?在這個封建皇權的社會裡能夠容下我這由獨立自主、眾人平等的觀念充斥而成的靈魂嗎?

  唉,不去想了。目前就是在這個慕容家都得小心謹慎,又何必去想那麼遙遠的事情呢?現在也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小姐,您都在想什麼呀?」紫桃發現我又在出神,總是覺得有些不安:「最近,您都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了,紫桃有些不認識了呢!」

  「有嗎?」我看向鏡中全新的自己,一邊梳妝打理,一邊隨意地和紫桃談心:「那,在紫桃眼裡,我以前是什麼樣的呢?」

  「小姐是個好溫柔,好善良的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就是有些膽小……」紫桃的眼神因為回憶變得有些迷離,「小姐很聰明的,因為老爺、夫人都不喜歡小姐,從不給小姐請先生。小姐就只有在大小姐學琴時偷偷地看著,自己學會了很多曲子呢!小姐什麼都得不到,真的好可憐!」說著說著,紫桃又開始淚水氾濫了!

  「你真的很愛哭呢!」我感歎地說!

  「哪有?小姐以前比紫桃還愛哭呢!」小丫頭有些不服氣。

  以前的慕容婉欣已經不存在了呀!紫桃要是知道這個事實,恐怕會接受不了吧。

  什麼都不會,只會彈幾首曲子嗎?這和我就真的太不相同了。從小我就對古典的事物非常的喜愛,家裡條件也允許就學了很多。在眾人的眼中我可是真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呢,都笑我是生錯了時代。

  奇怪?如果光靠容貌,沒有才德,進宮也是不易吧!慕容桓承就那麼相信這個女兒的姿色嗎?還是,他另有意圖?

  「紫桃,為我更衣!我要給爹爹和大娘請安。一會兒,你去通報一聲。」

  「啊?!」紫桃吃了一驚,「小姐,您從不去請安的呀!難道您不怕……」

  「過去不去請安是我太不懂規矩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我淡淡地說。

  一定要弄清這個父親為我安排了什麼樣的路。自己的人生操縱在別人的手裡,本人卻一無所知,這是我無法忍受的。要弄清楚這一切,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親自去問。

  是時候會會我的那些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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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7 17:53:49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二章 前堂請安〕

  出了幽僻的小院,才恍然自己也算是初來乍到,現在還不知這府宅的路徑。

  一路由紫桃帶著向主廳而去。想到剛才說出自己不認得路時,紫桃滿臉的驚詫之色,真的是很好笑呢。也順勢緩和了自己的尷尬與拘謹。

  說是急於打聽自己選秀的內幕。可這一路我也是頗為悠閒自得,沿途觀賞著庭院的美景。這裡正是暖春三月,各色月季爭相開放,紅的艷麗,白的婉約。慕容府的庭院與記憶中江南水鄉的園林頗為神似。小徑通幽,九曲廊徊,十分的寫意、精緻。

  府中的僕從、丫鬟,看著我與紫桃二人,都是驚奇之色。有些氣焰較甚的,還不時投來幾個白眼。

  紫桃早已被看得滿臉通紅,是在為我打抱不平吧。

  怕紫桃會太過衝動,我在一邊提醒著:「別和他們一般見識,不要誤了我請安的時辰!」

  不曾想這請安會安排在前院大堂。我靜靜的站在堂外接受著眾人審視的目光。

  慕容桓承與夫人秦氏自是高堂上座。面對我,慕容桓承顯然沒有身為父親的自覺。深沉的目光直直地打量著我,私是估量著一件物什的價值,沒有半點憐愛之意。秦氏就更不必說了,厭惡之情溢於言表,我方至堂外,她已很不客氣地哼了一聲。

  此外,一身戎裝的慕容千風,書生扮相手搖折扇的慕容千雲也在堂下安然就坐。就連貴為王妃的慕容芊慧也不煩勞頓地趕回了娘家。

  算是三堂會審嗎?我還真是好大的派頭呢!我暗笑。

  對於各色目光我是坦然接受,順便也把以後的家人打量了一遍。

  軍人到底非同一般,慕容千風正經危坐,對站在門外的我看都不看一眼,面無表情,眼瞼微垂,似在假寐;弟弟慕容千雲就沒有那麼一板一眼了,隨意地斜倚在幾案邊,歪著腦袋斜睨著我,眼神透著戲謔,擺明了是來看好戲的;慕容芊慧則是宛然淡笑,時不時端茶小酌,唯有忽閃而逝的眸光透出一絲不耐之色。

  「不是說來請安嗎?」一家之主慕容桓承終於開了金口:「怎麼像木頭樁似的站著?不像話!」

  終於得到了特赦,我不甚在意地緩緩步入大堂,居中而立,微微欠身:「婉欣給爹爹、大娘請安。」隨即又垂首向兄姐示意:「給大哥、二哥、姐姐請安。」

  「放肆!」秦氏怒然而斥:「請安都不下跪,還懂不懂規矩!」

  「是婉欣疏忽了!」我作出一副惶恐狀,「只因婉欣久病初癒,有些糊塗了,失了禮數。大娘切末與我一般見識,氣壞了身子便更是婉欣的罪過了!」說是這般說,我卻也未再給她下跪請安。

  慕容桓承安撫了一下妻子,便狠狠地瞪著我:「不要再抱著什麼幻想,以為請個安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就乖乖地給我進宮選秀,哼!」

  真是好時機,我順勢回道:「女兒正是為入宮選秀一事,求爹爹幫忙加以指導呢!」

  「你……願意去選秀女了?」慕容桓承一臉的狐疑。

  秦氏和慕容芊慧也都十分的詫異;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慕容千風也睜開雙眼,將目光投向我;慕容千雲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眼中那戲謔的神情更重了。

  「此次死而復生,婉欣也算是再世為人。」我輕歎了口氣,接著說:「回想過去,是女兒太不懂事了,爹爹對婉欣如此疼愛,當時婉欣卻只想到了自己,實是不該。如今正是回報爹爹養育之恩的大好時機,只是女兒無德無能,一無所學,此次選秀恐會丟了爹爹的顏面!」

  「我道如何!」慕容芊慧自以為看透了我的心思,譏笑而言:「說來說去,你還是不想去選秀就是了!」

  「婉欣絕無此意!」我連忙反駁:「只是擔心若是落選……」

  「不用你操這份心,」秦氏不屑地說,「秀女選不上,自有你的去處!」

  聽到這話,心下明白了一半。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選秀只是過場而已,恐怕對於慕容婉欣的才藝他們也是不抱希望的,許是通過什麼環節把我塞給哪位高官,擴大自家在官場中的優勢即可。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就不用在這裡久呆,平白看他人的眼色。我曬然一笑,說道:「一切但憑爹爹做主。那,女兒這便回去為選秀多作準備。」

  說罷,也不等慕容桓承作何反應,就逕自離去。

  自我走後,慕容桓承及夫人,還有王妃慕容芊慧都先後離開,前堂只留下兄弟二人。

  「這小妹,變得不一樣了!」還是慕容千雲首先開口。

  「坦然自若,處變不驚!」慕容千風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真像是換了個人呢,以前她看到我們這麼多人早就抖抖嗦嗦說不出話來了。今天卻是侃侃而談,進退有矩。」慕容千雲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難道,以前她都是裝出來的?那她的城府挺深啊!」

  「過去不像是裝出來的,至於今日的表現……」慕容千風略作遲疑,說道:「也許真像她自己說的,生死路上走了一遭,看透了吧!」戰場上一向刀槍無眼,對於這點,他是深有體會的。

  「我可不管那些閒事!」慕容千雲無所謂地聳聳肩,「爹想把婉欣許給晉王的那個白癡兒子恐怕不會那麼容易了!呵呵,又有好戲看了!」說完,起身往自己的騰雲閣走去。

  慕容千風也隨之離開了前堂。本來前往迎風齋的身形驟然一頓,轉而朝慕容府最僻靜的淨幽小院走去。那裡一直是慕容婉欣的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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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7 17:54:05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三章 長兄千風〕

  請安回來之後,紫桃就一直用萬分崇拜的神情看著我,真是有點受不了呢!

  「好了紫桃,」我有些無奈,「你這麼一直盯著我看,難道不累嗎?」

  「不會啊!」紫桃好開心地說:「小姐變得好勇敢哦!剛才紫桃都嚇死了,可小姐卻能很大聲地和老爺夫人說話!好厲害呢!」

  是嗎?害不害怕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慕容府的人到底是官場上摸爬滾打出來的,各個都不是易於之輩。慕容桓承就不必說了,往那裡一坐就是不開口也已是官威十足,慕容千風的肅殺之氣和慕容千雲的商場心計也都不可小覷。反倒是慕容家的另外兩個女人到還可以應付,這個時代女人家的心思掐指即可數清了。

  我暗自琢磨:現在可以肯定自己選秀不是最主要的,那麼,他們是要把我嫁入豪門了!到底等待我的是什麼樣的結果呢?也許以前的慕容婉欣入選秀女的機會是不大,可現在的我就不同了,我擁有了慕容婉欣美麗的容貌,而在原來的世界更是學到許多的才藝,憑借這些資本在眾秀女中脫穎而出不是難事。但一入宮門想再出來就不易了,而且可能還會有更多未知的殺機與危險。如果順從他們的安排嫁人?誰又知道做我丈夫的是圓是扁,是老是少?況且,這裡又是一個以夫為綱的時代。

  是入宮,還是嫁人?真是一個頭痛的選擇。

  幾番思量間,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不過在我的房門前,已經有一個人在等著了,是慕容千風。奇怪,他到這裡來幹什麼?

  「大哥!您怎麼到這兒來了?」我加快少許也來到門前。

  「過來看看你。」依舊是一副木然的表情,慕容千風冷冷地說。

  這哪裡是來看探望妹妹的樣子?我暗自嘀咕,不過隨即又堆出一張溫婉的笑臉:「多謝大哥的關心,婉欣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嗯。」慕容千風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只好讓紫桃打開門,把慕容千風迎了進來。

  「大哥此次前來,是有話要對小妹說吧!」也不管別人是站是坐,我已經回到了梳妝鏡前,透過鏡子靜靜地觀察著慕容千風。

  慕容千風也不覺得我有多無禮,自己在桌案邊坐下,看著窗外,似在想著什麼心事。

  又是好一陣靜默,還以為自己會等到睡著。慕容千風終於開口了:「不要再尋短見,尋死是最沒有出息的作為。」

  呵呵,還以為他會說什麼!我微微一笑,點頭應和:「是的,經此一難,婉欣已經看開了。過去的事情已然忘記,以後不會再想不開做傻事了!」

  慕容千風對我的話不作任何表示,逕自又說:「以後,如果對爹的安排真的無法接受,就告訴我,我會幫你勸勸爹的!」

  「咦?」這次我是真的吃了一驚。從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慕容千風是想幫我嗎?紫桃不是說幾個哥哥姐姐都不喜歡她,怎麼會……

  「大哥為何有此一說?」我小心的問道,目光已經從鏡子上拉回,轉身看著慕容千風。忽而我有些明瞭,「看來大哥已經知道如果落選,小妹將來的去處了?」

  「千雲說時我還不覺得,」木然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可以稱為驚異的表情,「婉欣你真的變了許多!」

  「是嗎?人總是會成長的,尤其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以後!」我模稜兩可地說。

  猶豫了許久,慕容千風還是說明了來意:「我只是來告訴你,爹準備把你嫁給晉王的三子永賀郡王。」

  「原來還是個郡王啊!」我點頭表示明白,「那很好啊,我嫁過去就衣食無憂了!」

  「你沒有聽說過嗎?」慕容千風有些不解。

  「聽說過什麼?」

  「永賀郡王的智能還不如三歲的稚兒!」

  是個白癡?!原來如此,我在心中不禁冷笑。對於秦氏而言,這還真是慕容婉欣的好去處!

  「爹爹要把我嫁給一個癡人嗎?」我顯出一臉的震驚與不信,轉而便是傷心不已,欲哭無淚。哎呀,真看不出我還有做演員的天分呢!

  「我說了,如果你真的不願意,不要想不開,我會幫你去勸說的!」慕容千風再次申明。

  我有些想不通:「大哥,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還要幫我?」

  「我是不喜歡你!」慕容千風冷冷地說,臉上的表情又是一掃而空,變得森冷木然。「不過,過去的事情也錯不在你,況且你也流著爹的血,也是我慕容千風的妹妹。我從軍的唯一心願是保護家人不受到傷害,也不希望看到家裡人互相傷害!」

  是這樣的嗎?我在心中有些欽佩與感動,原來慕容千風是個如此顧家與善良之人。

  「我該走了!」似乎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慕容千風霍然站起身,就要離開。

  「大哥!」我出聲叫住慕容千風,他的去勢稍頓,手還依舊扶在門沿邊。

  我走到他的身邊,深深地福了福身,真心地說:「無論婉欣將來的結果如何,今日都不忘大哥的一番苦心。謝謝!」

  送走了慕容千風,我再次回到鏡前。

  一切都有了頭緒,通過選秀,可以讓晉王好好認識認識我這個未來的兒媳婦,畢竟慕容婉欣從沒出過家門半步。也許才學夠不上帝王家,但出眾的外貌配給一個弱智白癡是綽綽有餘了,慕容家也因此攀上另一位王公高親,同時順便送走了府上不受歡迎的人,多好的如意算盤啊!

  拔下頭上的髮髻,任及腰的長髮隨意地從肩頭滑落。我拿著木梳一屢一屢地梳理著自己的長髮,鏡中的我隨著手中木梳的一起一落,漸漸舒展開緊皺的眉心,散亂迷離的眼神也開始變得清澈明亮,「慕容婉欣,你已經有了決定吧!」我輕聲地對著鏡子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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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7 17:54:21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四章 選秀大典〕

  丈高宮牆,似一道無法跨越的屏蔽將巍峨的皇城隔絕於世外。站在牆下,仰頭望去,入目所及的除了高牆,還是高牆,陪伴它的只有那一片無際的藍天。似乎在告訴世人皇家便是天家,皇帝即為天子。緊閉的一扇巨大的朱漆木門深深地鑲嵌在宮牆之上。鎦金雄獅門環上那對森然的獸瞳注視著城外的芸芸眾生。

  此時,我的軟轎便停在這道宮牆之外。這裡早已排出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因為今日就是宮中每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選。

  天屺皇朝的先帝軒轅徹在圍獵時不幸遇刺身亡,於壯年驟然駕崩。當今天子軒轅玉玨也就是當時的皇太子以14歲的稚齡臨危授命接掌帝位。在眾目環飼之下,軒轅玉玨顯出與年齡不符的才能與決斷。短短三個月,便抓住了行刺先帝的主犯並順籐摸瓜揭發了魯王謀朝篡位的巨大陰謀,穩住了動搖不定的朝政大權。此後數年裡,滅水患,治旱情,整貪官,削酷吏,可謂是一代聖君。剛開始的六年,軒轅玉玨一心整頓朝綱,直到20歲時才開始第一次選秀。時隔九年,這已經是第四次了。

  選秀總共分為三個環節,體正、才絕、龍悅。顧名思義:體正,也就是檢查身體,沒有疾病、體態端正、身無異味;才絕,就是才藝表演;龍悅,則是由皇上親自挑選自己中意的女子。只有通過這三關後,才得以留在宮中。

  在對天屺皇朝的熟悉瞭解中,我熬過了漫長的等待。如今已過了辰時,一陣沉悶的聲響中,巨大的宮門被緩緩拉開。轎外小聲的驚歎此起彼伏,久居深閨的官家小姐們多少見過這般陣仗,一些排的靠前的姑娘早已忍不住從轎中探出頭來朝宮裡張望著。

  宮門大開,走出了一行的太監、宮女。領頭的太監恐怕已經年過半百,頭髮花白,滿臉的皺紋,不過那尖利的嗓音卻著實不低:「咱家是儲秀宮的總管,負責此次的選秀大典。現在點到名的秀女到這裡排成三隊,其餘的隨行家眷都各自回府,六日後再到此地接回落選的秀女。」

  有些被點到名的秀女抱著自己的親人痛哭,也許這就是最後一面了。倘若被選中,自此在宮中安身立命,福禍無依。

  與其他的秀女相比,我顯得格外寒酸。除了轎夫,隨行的也就是紫桃這個丫頭。而她早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哭得肝長寸斷,我就是安慰她都來不及,哪裡有時間管自己的離別愁苦!

  「慕容婉欣!」

  終於叫到了我的名字,再顧不得哭腫眼睛的紫桃,我向宮門處走去。短短的一段距離我也是頻頻回首,畢竟,紫桃是我來到這個時空後待我最好,與我最親的人。而這一如皇城恐怕是再難有相見之期了。

  沒錯,我已經決定盡最大的能力留在宮中。當慕容千風告訴我落選後將嫁給永賀郡王的時候,心底的天平逐漸向入宮傾斜。

  如果嫁給郡王,不僅是淪為慕容桓承的政治工具,恐怕還會受到晉王的制衡,可謂是兩邊受制;在宮裡,或許有許多未知的危險,但只要相應得宜,也許還可以偏安一域,得到些許的平靜。

  至於得到皇上的注意,受其恩寵,飛上高枝!這樣的念頭我是一點也沒有。在過去的那個時空裡,家有一妻卻還想向外發展的男人就已經遭受眾人的唾棄。到了這裡,雖然皇帝有個三宮六院乃是平常之事,而我入宮也是時之所趨,卻也沒有興趣和大堆的女人去爭奪一個男人。

  所有被點到名的秀女被宮女排成三列,跟隨儲秀宮的總管進入皇城。

  跨入宮門的剎那間,我一度被牆內恢弘的建築所震懾。這裡就是皇權的象徵,是如此的霸氣十足,嚴謹的格局,宏大的規模,突顯著王權的尊嚴。凝重的宮樓遠遠望去,重重疊疊,彷彿沒有盡頭,果然是「綺殿千尋起,離宮百雉餘。」而這裡,將是我從此生活的地方。

  宮門在我的身後緩緩地閉闔,阻隔了我與外界的一切,也了斷了我心中最後的猶豫。自此以後,無論前方等待著我的是什麼,我都再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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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7 17:54:3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五章 初窺君顏〕

  入宮的當天就進行了體正,而我已經順利地通過了。雖然知道那些是太監,但自己赤裸裸地被他們捏來揉去,此時想起還是會不自覺地心底發寒,渾身的不自在。

  為了讓秀女們調整好心態,以最佳的狀態來施展各自的才藝,在第二天特地給了我們一個適應的時機,讓我們稍作休息。眾佳麗都是抓緊時間閉門苦練,希望通過自己的才藝給皇上留下個好印象。環顧儲秀宮上下,似乎只有我依舊悠然自得,不知所謂。

  我是想留在宮中,卻又不想太過引人注意,最佳的方法便是採取中庸之道。

  自從決定入宮,在慕容府時我已經作好了準備。熟悉這裡的古琴音律,考證此地的書畫之風。為了這些我也算煞費苦心,既要盡快地將過去所學與這裡的藝學涵養加以融合,又不能被其他人發現我與過去的慕容婉欣有著明顯的不同之處。所幸這一切在入宮前的最後幾日都有驚無險地做到了。現在我有充分的自信,無論要求作何才藝,我也都可以信手拈來。

  儲秀宮最獨特的景致所在,是一小片精巧的人工湖,湖水兩岸垂柳依依,繁花似錦,湖心還有一座假山,整體的佈局頗有峰石奇秀,林壑之美。

  我剛到這裡便愛上了這片湖水的輕靈鍾秀。午時剛過,用過宮女送來的午膳後,我就來到湖邊體會這一片明媚春色。

  湖邊不見他人的蹤跡。我尋到一處較為乾淨的青翠綠地,沿著湖岸席地而坐。靠近了看才發覺,這湖水是格外的清澈,深處的幾條游梭紅鯉也清晰可見。這不禁引發了我的童心,我挽起寬大的水袖,把手探到水中,劃出陣陣波紋,逗弄著湖中的游鯉。

  「嘩!」

  有人朝湖中重重的丟下一塊石頭,濺起好大一片水花,把我淋得一身的湖水。

  「哈哈哈哈……」

  我蘊著滿腹的怒火看向造成此番後果的元兇,不遠的一株柳樹後,一個唇紅齒白,約莫五、六歲光景的俊美男童,正為自己的傑作而捧腹大笑。

  看他一身精美的綾羅綢緞,我那報復的希望是徹底的破滅了。如此的富貴之相,又能在宮裡自由地走動,恐怕是哪位小皇子大駕光臨了吧!

  暗暗地歎了口氣,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我將淋濕的鬢髮略作打理,就起身給那男童恭恭敬敬地請了個安:「秀女婉欣見過皇子殿下!」

  似乎我的平靜沒有達到男孩當初想要的後果。他的笑聲瞬間停歇,言語間透著幾分不悅:「誰准你站起來的?我還沒有玩夠呢!」說著又撿起幾塊石頭奮力地扔進湖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穩穩地站在湖邊等那小皇子扔了個夠,使得全身已經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我便猛的奔了過去,那皇子還不曾反應過來,就讓我抱了個滿懷。一身剪裁精良的華衣美服果如我所料有著良好的吸水性能,很快,小皇子身上也變得濕淋淋的。

  「你,你……」可憐的小皇子何曾遇到過如此的待遇,已經說不出半句話來。

  不過他沒有話說,不表示我沒有,順利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我毫不吝惜地施於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皇子殿下請與婉欣一同享受這一湖春水灌溉全身的愜意感受吧!」

  「好,好一句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沒想到原本寧靜的小湖一下變得如此熱鬧,又有一行人朝著湖邊走來。還見到了我惡整皇子的一幕。

  瞬間我有種烏雲罩頂的感覺。

  這一行人可是聲勢頗大,前頭領路的公公,看到我還把小男孩抱在懷裡,不禁驚叫:「大膽奴才,還不快把二皇子放下!」

  雖然未至跟前,但那奪目的黃袍與欲飛沖天的蟠龍刺繡早已將來者的尊貴身份告知無疑。難道天也要亡我不成?竟然讓這小子的皇帝老爹看到了剛才的景況!實在不想顯得自己太過窩囊,我咬咬牙,雖然已經把二皇子放下,卻也不曾跪地求饒,只是福了個萬安:「民女拜見皇上!」

  「兒臣給父皇請安!」剛才還一臉氣焰的小獅子此時也變成了細聲細氣的溫順小貓。

  我低著頭惴惴不安,料想中的責罰卻遲遲不見來到。

  「抬起頭說話!」軒轅玉玨不溫不火地說道。

  深深地吁了口氣,我緩緩地把頭抬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五官頗為陰柔俊美,帶著幾分書卷氣,但一雙深不知處的黑眸消去了整體的文弱之感,隱隱透出一份王者的尊貴之氣。想不到當今的皇上,竟是如此的俊帥絕倫。

  天生對有著深邃眼眸的人有著警覺心,使我不至於被眼前的美色給迷惑了。而我清澈的眼神也同樣換得了軒轅玉玨的讚賞。很少有女子在見到他的容貌後還能如此清醒自然的。

  「你是哪家的姑娘?」

  「這是御史中丞慕容桓承的次女,名婉欣!」回答他的不是我,而是緊隨軒轅玉玨身後的另一名男子。同樣是一身的華衣錦服,彰顯說話者的尊貴身份。

  我向說話之人看去,見到來人,我的心猛地一顫!好像,這神情,這氣質,和記憶深處的他,好像!

  唯恐表情被人發現,我又飛快地垂下頭。

  「原來是靜王你的妻妹啊!瞧這姿容果然有王妃的幾番風采!」軒轅玉玨笑著說。

  有些心慌意亂的我,再也不知做何表示,只是呆呆地杵在那裡,心中卻是翻起滔天巨浪。

  他就是靜王,我那未曾謀面的姐夫?將心頭的巨浪逐漸地壓下,使其得以平息。我不斷地對自己說:他是靜王,不是那個人,那個人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看出我的神情有些恍惚,還以為我在為剛才的事情而害怕。軒轅玉玨寬和的說道:「剛才的事,朕已知曉,錯不在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快去換身衣裳吧!」

  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謝恩告退的,待到思緒被逐一地拉回時,我已經回到了自己在儲秀宮的住所。換下一身乾淨的衣裳,我將濕發放下,用毛巾將其一點點地捋干。腦海中不時現出兩張神似的臉孔,面容是一樣的俊美,神情也是一樣的溫柔,就連眼睛也是一樣的清澈明淨。

  就這樣,在冥冥之中,在那片美麗的湖畔,在入宮後的第二天,我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此時的我所想不到的是,在往後的無數個歲月裡,命運始終將和這兩人糾葛在一起,不曾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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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6-4-7 17:54:55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六章 藝壓群芳〕

  在才藝監審的判席間再次見到靜王真的讓我很意外。不過想起宮中偶染聽聞的幾位王公大臣的生平,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靜王軒轅玉澈是亡故的柳妃之子。據聞這柳妃是先帝最寵愛的一位妃子,但在產下靜王后身體一直都是虛弱多病,不久便撒手人寰。皇后念靜王幼年喪母,甚為可憐,就把他接到自己的身邊撫養。當今皇上與靜王雖非一母所生,卻是在一起長大的,感情較其他幾位兄弟更深。

  軒轅玉澈對朝政上的事情過問的並不多,只有在皇上問起時才會說出一些自己的見解。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寄情於文才於音律,是天屺皇朝不可多得的大才子。選秀中對才藝的考證由他來做評判再適合不過!

  雖然在心中告訴自己無數次,不要再將過往的記憶同這裡的事物發生混淆。可一旦再次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心便不自覺地觸動,臉龐也會因為激動而微微地發燙!

  靜王也在眾秀女中看到了我的身影,微笑著對我示意。

  「不是他!」我再次給自己以警示。

  在我之前有十多位秀女陸續展示了自己的才藝。有書法,有繪畫,更多的則是琴律。的確,古時的女子,哪裡需要多少傑出的文才呢?她們更多的時候是在撫琴弄樂,學習刺繡女紅。幾位以書畫見長的秀女都博得了眾評委的好評,雖然不見得才華橫溢,但所展示出的氣節比起只會幾首風月之曲的女子顯得清高了不少。

  我所準備的也是琴樂。不過與前者不同的是,我所準備的曲子是在過去的那個時空廣為流傳的《高山流水》。這首古琴曲立意清高,有氣勢,有形象,充分發揮了演奏技巧,巍巍青山,滔滔江河,盡在曲間。聽罷後,另人心曠神怡。在聽過剛才許多的溫婉小調後,必能另眾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如此一來,既符合慕容婉欣只懂曲調的景況,又可以奪得較好的成績,順利地通過此關。

  主意雖好,我卻忘了這深宮之中,競爭的殘酷也會叫人無所不用其及。所以,當我聽到那熟悉的旋律時,除了憤怒更多的是震驚。

  此時,正在撫琴的魏玉蓉,是郎中令魏耕的掌上明珠。長得花容月貌不說,她的琴技據說也是京城一絕。這次選秀中,若論雀屏中選,她的呼聲是最高的。而她正彈奏的曲子赫然便是那首《高山流水》!

  我可以確定,在這裡並沒有出現過此曲。想到這魏玉蓉在儲秀宮與我毗鄰而居,昨日晚間她也曾熱心地與我談論宮廷趣聞。定是在那時被她發現我寫在書案上的曲譜從而盜為己有。

  「好!」軒轅玉澈聽完魏玉蓉的曲子,不禁起身大為讚歎:「曲韻清幽,恍入身臨崇山之中,駐足潺潺流水間,另身心暢快無比。好曲,真是好曲!」

  果然是博學多才。只此一次,便聽出曲中蘊涵的意境。我也為此而暗歎不已。不過在我這熟知的人耳中,魏玉蓉的琴聲還不曾將《高山流水》的最終深意表達出來,那種伯牙子期得遇知音的惺惺相惜之情。如果由我來演奏,可以將它演繹得更為完整全面。

  「王爺謬讚了,」魏玉蓉顯得頗為自得:「此曲的曲名即為《高山流水》。」說完便欠身離去,經過我身旁時,稍稍頓了一頓,眼神中透出一絲勝者的傲然,全然不見偷盜者的心虛。

  這就是皇宮啊!我心中不住地歎息,只此選秀一舉,便得花去多少的心計。

  「下一位,慕容婉欣!」

  我走向前來,給考官請了安,便在一旁思索用什麼曲子來替代《高山流水》。如果我告訴眾人魏玉蓉的曲子是竊之於我,恐怕也只是換來滿堂的哄笑與譏諷而已。

  因為想的太過入神,不覺間時間已過去許久,判席上的議論之聲也愈發的激烈。

  「慕容婉欣?!」

  耳畔傳來關切的叫喚,我不自覺的向聲音的來源望去,那一雙溫柔的眼眸叫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軒轅玉澈看到我的眼神,心不經意間震顫了幾分,語氣變得更為委婉柔和:「慕容婉欣,你作何才藝?」

  看著靜王,我有些神傷,低聲說道:「曲!」

  坐到琴案旁,我閉目凝神,輕輕地撥動著琴弦。一陣淒婉動人的旋律從我的指間流出。

  「一個是閬苑仙葩

  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

  今生偏又遇著他

  若說有奇緣

  如何心事終虛化

  礙…

  一個枉自嗟呀

  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

  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

  能有多少淚珠兒

  怎經得秋流到冬盡

  春流到夏」

  一曲《枉凝眉》將我帶回了自己原來的世界。我與他不用多少言語,便可以解讀對方的心事;我與他是眾人眼中的才子佳人,驚聞我身患絕症的噩耗,又有多少人在為我們惋惜。最後的半年裡,他在病床前不離不棄;而我彌留之際,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在我的耳邊放著這首《枉凝眉》,一曲悲歌,道盡了他所有的悲傷與無奈,也唱出了我的不甘與愁苦。蕭然,我與你是再無相見之期了!你在那個時空過得好嗎?

  一曲唱罷,四下寂然無聲,惟有秀女中不時傳來幾聲抽泣。兩行清淚自眼角旁滑落,歎出胸中一口濁氣,抬首對上那雙似曾相識,飽含數種情意的眼睛。我含淚帶笑地對軒轅玉澈微微揮手作別,回到秀女之中。這一別也是對過去的種種留戀做了了結,從此以後,我便是真正的慕容婉欣,再無其他。

  才絕的成績出來了,我以一首《枉凝眉》技驚四座,藝壓群芳;魏玉蓉的《高山流水》排於次位。

  再過不久,等待著我的就是當今皇上最後的選抉。而那時我也將見到永賀郡王的父親,天子的親叔——晉王軒轅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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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6-4-7 17:55:11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七章 不眠之夜〕

  我本想取自中庸卻意外地在才絕中奪冠,瞬間便成了眾矢之的。原本就不甚合群的我,從回到儲秀宮後就一直受到排擠。幸好這住處都是單人式的,我在過關後的休整中,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內,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戶。那魏玉蓉也曾假意過來恭賀我得到佳績,不過如果她能把滿臉的妒恨之色稍作收斂的話,我大概更能接受一些。

  我就這麼一路磕磕碰碰地在宮中度過了五日的時光。這五日,恐怕比許多人五年都要來得漫長。爾虞我詐,鉤心鬥角另我十分的疲憊。

  夜色闌珊,諸秀女都已下榻安枕,偶有巡夜的內侍路過宮院,很快又會離去,正是夜深人靜時!對於明日結局的種種猜測另我始終無法入眠,隨意地披上一件外衣,我漫無目的地在林間小徑中踱步,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小湖邊。

  造訪湖濱的並非只有一位訪客。軒轅玉澈靜靜地站在岸邊,眼神望著不知名的遠方。柔和的月光照射在平靜的湖面上,泛起淡淡的銀輝。傲然的身形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縹緲不定,恍如神仙中人。看著那道頎長的身影,我不禁有些癡了!

  似有所感,軒轅玉澈回頭看向小徑的方向。一個柔弱無依的女子就這麼俏生生地站在那裡,外穿的長袖褂衫隨意地披在肩頭,絲般的秀髮僅用一枝玉簪稍作盤桓,臉頰旁依舊垂落著幾屢凌亂的髮絲。

  似乎過了很長的時間,我們就這樣站著,四目相望,默默無言。

  一陣微風吹過湖面,泛起鱗光閃閃的波紋,也打破了漫長的寂靜。

  「這麼晚了,還不曾歇息嗎?」軒轅玉澈微笑著說。

  「王爺不是也還在宮中,不見離去。」我淡淡地做了回應。

  「皇上召我入宮,談過一些瑣碎之事後,便小酌了一番。反正閒來無事,就到這湖邊吹吹風,散散酒氣。」軒轅玉澈對此作了解釋,而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本王剛剛正在回味才絕展示上的那首絕唱!」

  我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說:「俗詞俚語,王爺見笑了!」

  感受到我刻意拉開的距離,軒轅玉澈頗為隨興的說到:「不用叫『王爺』這麼的生分,算起來,我還是你的姐夫!」

  對此,我也只是一笑而過,對於「姐夫」這個稱謂,我從心底裡有些牴觸。

  「那首曲子叫《枉凝眉》吧!」軒轅玉澈似在回味當時的餘韻,「經你的演繹是如此的曲調悲惋,詞風淒切,你,是否經歷過那樣的悲痛?」

  我有些不知所措,無論是過去的那場生離死別,還是不久前慕容婉欣的為愛殉情,顯然都不適合作為我唱此曲的借口。

  「哪有什麼悲愴的意境,」我生硬到轉圜,不想在這首曲子上多作探討,生怕露出什麼馬腳,「只是有些想家了而已!」

  軒轅玉澈還想再說什麼,我已經急急地告辭:「身子有些涼意,婉欣先行告退了!」

  「啊!那你快回去吧,不要著涼才好,要多注意身體!」他關切的說。

  「謝王爺的關心!」我頭也不回,匆匆地離去。

  回到住處,卻發現屋中正亮著燭光。

  推門而入,一位公公看到我回來,著急地說:「這麼晚,都跑去哪裡了?快快梳妝打理,皇上還在御承宮等著召見呢!」

  皇上要見我?!

  我心下一驚。也不及多想,稍稍梳理了一下髮髻,換上一件比較正式的衣裳,便隨著公公朝御承宮走去。

  御承宮裡,軒轅玉玨拿著一份奏折隨意地翻閱著。看到我來,微微點頭示意,擯退四下的太監宮女,獨留下我一人。

  「坐吧!」

  謝過皇恩,我在較遠的地方坐下,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如此深夜,皇上找我會有什麼事情呢?

  「聽說,在才絕的考證中,你排在第一位?」軒轅玉玨問道。

  「都是諸位大人的抬愛罷了。」我的言辭頗為謹慎小心。

  「不過,你爹慕容中丞似乎對你如此之深的造詣全然不知啊!」軒轅玉玨擺弄著手中的兩份奏折,興味盎然地說:「今日朕收到兩份奏折,慕容中丞在奏折中表示對次女的才學深為慚愧,希望朕寬宏大量,對你的無知稍作容忍,隨時準備接你回府。」

  「而這一份嘛!」軒轅玉玨頓了頓,又道;「是朕的皇叔遞的折子,希望朕憐惜永賀郡王的孤苦無依,在落選的秀女中選擇一位加以賜婚。他還打聽到一些落選幾率較高的秀女,其中竟然也有你慕容婉欣的名字。」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作任何的言語。

  軒轅玉玨看著我,問道:「你,可否給朕一個解釋呢?」

  「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我平靜地說。隨後又對自己的身世略作講述,說道:「音律是我偷學來的,爹爹並不知曉。至於賜婚一說,我也是今日才從皇上口中得知的!」

  「原來如此!」軒轅玉玨作出一副明瞭狀,隨後淡淡地說:「若是這般,朕到想成全皇叔的心願,給永賀郡王挑選一位不錯的郡王妃才是。」說完,似乎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彷彿又被湖水淋濕了一身。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皇上最終還是要把我指婚給那個白癡?最終,我還是逃不過慕容婉欣既定的命運嗎?那麼這幾日,我如此謹小慎微所謂何來?

  我還在為自己的未來自怨自艾,軒轅玉玨的雅興倒是上來了。弄清楚心中的疑惑後,他笑著指了指對面的古琴說道:「昨日不曾聽到你的名曲,朕甚感可惜了呢!此時此地,婉欣你不如給朕彈奏一曲吧!

  心都亂了,我哪裡還有心思撫琴?可惜皇命難違,我不太甘願地坐到古琴旁,深深地喘著粗氣。按在古琴上的瞬間,十指飛快地撥弄起來。一曲急促緊張的《將軍令》躍然指間,我憤憤不平地彈奏著,曲調越來越快,音律愈來愈尖利。

  「?!」我用力地撥動最後一個音符,所有的緊張肅殺之氣戛然而止。胸中的鬱悶之氣抒發待盡。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起身說道:「獻醜了!」

  軒轅玉玨因這首《將軍令》而心潮澎湃,振奮不已。這次,他可真是大吃了一驚。直待心血平復,他才緩緩的開口:「朕今日可真是見識到了!」說著,將仍然拿在手中的奏折丟在書桌上,「你,回去休息吧!」

  休息?我踏出御承宮時抬頭仰望,天已經有些濛濛亮。

  這一夜,我過得還真是不平常呢!想到皇上的賜婚一說,我的心情又有些沉重。

  看著天邊隱隱的紅暈,想到不久後的初陽。我振奮了一下精神。罷了,隨他去吧,無論是留在宮中,還是被賜婚,都無所謂了。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再次回到自己的居所,我鬆了一口氣,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和衣而睡,爭取這得來不易的休息。再過不久,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我默默地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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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6-4-7 17:55:30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八章 玉牒天降〕

  阼夜我幾乎不曾安眠,臉色顯得格外的憔悴。就這麼隨便地梳洗了一下,換去已經有些褶皺的衣裙,我走出了房門。

  庭院裡,眾秀女們早已聚集在一起,各個爭奇鬥艷,暗自攀比著。站在她們中間,我的一身素裝顯得格外寒酸。剛踏出房門便惹來一群譏笑之聲。

  「瞧她這身打扮,怕是還沒睡醒吧!」

  「你懂什麼?人家這又是在扮可憐,博憐惜,就像那天的什麼……什麼《枉凝眉》!」……

  我逕自站在一旁,對那些評語一笑而過,絲毫不曾放在心上。

  領路的公公,看到我的扮相也是緊皺著眉頭,「時候還早,慕容姑娘,您是不是再去打扮打扮?」

  「叫公公掛心了!」我笑著婉拒;「這樣已經足夠,不用因為我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公公聽到我這麼說,不解地搖了搖頭,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同剛入宮時一樣,秀女們排成三列,在帶領下進入了御花園。

  這御花園建築精巧,佈局緊湊。其實它面積並不大,但古柏老槐與奇花異草,以及星羅棋布的亭台殿閣和縱橫交錯的花石子路,使得整個花園既古雅幽靜,又不失宮廷大氣。

  繹雪軒位於御花園東南角,門窗裝飾均為楠木雕刻,窗欞雕有"萬壽無疆"花紋。軒前種有幾株海棠樹,每當花瓣飄落時,宛如紅色雪花紛紛降下一般,遂將此軒名為繹雪軒。而此次皇上對秀女的欽點,便安排在此處舉行。隨行的還有皇叔軒轅闊、皇弟軒轅玉澈、皇后陳氏以及惠茗宮、嘉晨宮的兩位貴妃。

  在所有的秀女之中,只有我在機緣巧合之下得見龍顏。因此,當軒轅玉玨一行浩浩蕩蕩地來到繹雪軒時,引起了秀女不小的震盪。看到當今天子是如此的年輕英俊,一個個都雀躍不已。如果被選中,不僅是留在宮裡享受榮華富貴,侍侯的還是恍若天人的當今聖上,留守深宮的不安心情一下子化為烏有。惟有我靜靜的守在一邊,冷眼旁觀,為這個時代,女子可悲而短淺的目光歎息。

  也許是知道了什麼,軒轅玉澈今天看著我的眼神有著擔憂,他深深地凝視著我,微皺著眉頭,並不時地看向坐在皇上另一邊的晉王軒轅闊。

  半生戎馬的軒轅闊,與自己的兩位皇侄全然不同,身上沒有半分的書卷氣。大刀闊斧地坐在那裡,鼻息微仰,赫赫生威。一雙虎目不時從我身邊掃過,給我一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也許是先看到我的穿著,軒轅闊不甚滿意的撇撇嘴,不過仔細端詳了我的面容,才緩和了凌厲的表情。種種舉動,哪裡是在為皇上選妃,無非是為自己的兒子挑媳婦來了。父親如此,兒子恐怕也不會太討喜吧,何況還是個白癡。想到自己很可能就要面對這樣的父子度過一生,厭惡之情更甚。

  而我一切的悲慘命運將從這個皇帝的口中說出。我不禁咬牙狠狠地瞪了軒轅玉玨一眼。

  也許是巧合吧,軒轅玉玨此時也正看向這邊。

  我的表情一定非常的滑稽,軒轅玉玨哧哧地笑了幾聲,引來皇后和貴妃的頻頻注目,不知道皇上為何如此的開心。他興味地朝著我看,還微微地挑了挑眉。是我的錯覺麼?當他看到我與昨夜相同的耳墜是,眼神中的光彩像是帶有幾分意料之中的得意。

  「皇上,選秀可以開始了!」皇后在一旁小聲地提醒。

  軒轅玉玨微微地點點頭。他招招手,喚來來近身的侍從,在其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似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找頭腦,領命而去的侍從撓撓頭,又招來一個小太監,作了一番指示。

  眾人都感到很奇怪,不知道皇上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久,剛才的小太監奉命帶來一籠的白鴿。等了許久都不見開始的秀女在院中小聲地嘀咕,隨行的數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軒轅玉澈遲疑地看著心有定計的皇兄,充滿了疑惑;而軒轅闊已經換了數種坐姿,等得很不耐煩了。

  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中,軒轅玉玨離開了自己的龍攆,緩緩地站了起來。

  「朕早就聽聞,此次的秀女是歷屆幾次的選秀中質素最好的,不僅面容嬌好,才學也頗為不俗。其中還有數位是朕所倚重的肱骨大臣的掌上明珠。讓朕對這次的大選很是頭痛。」軒轅玉玨說著,還作勢地搖了搖頭。

  稍做停頓,他又繼續說:「無論朕選中誰,不選誰,都難免有偏袒之嫌。因此,朕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軒轅玉玨指著小太監帶上來的白鴿說:「這裡有20只鴿子,其中兩隻掛有玉牒,翅膀也作了處理,不能飛遠,這兩隻鴿子飛到哪兩位秀女跟前落下,那她們二人即為此次秀女中前三甲的後兩名,封為『常在』。至於這魁首花落誰家?」軒轅玉玨賣了個關子,踱步來到龍攆旁,盯著自己最為喜愛從不離身的一隻金鵲,從懷中慢慢掏出一塊精巧的玉牒套在金鵲的頸項間。

  「朕的金鵲落在誰的肩頭,誰就是此次大選之冠,賜封『淑儀』,入主嫻紆閣!」說罷,軒轅玉玨霍然轉身,看向滿臉驚異之色的眾人,璨然一笑:「朕是天子,朕的妃嬪自然也由老天來決定!選出三甲之後,其餘秀女抽籤選擇去留。」

  皇上突然改變了選秀的規則,著實叫大家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既然皇命如此,眾人也不敢違抗,一一照辦。

  剎那間,繹雪軒的天空被一群撲騰騰的飛鴿所擋,變得有些陰沉。我哭笑不得地看著秀女們為了引下那兩隻白鴿,盡其所能地擺出各種姿勢,原本精緻的妝容也因為群鴿亂舞變得有些狼狽。

  早已忘了自己也想留在宮中,我在一旁如看戲一般看得興味盎然,絲毫沒有加入爭鳥行列的意思。看得正出神,忽然覺得頭頂間似有陰雲蔽日,回首望去,驚鄂的發現一隻通體長滿金黃色絨毛的鵲鳥始終在頭頂上盤桓,無論我身旁的其他秀女如何的逗弄都不肯離去。

  怔楞了許久,我僵著脖子環顧四周,忽略掉眾秀女恍若殺人般的目光,看向席間:軒轅玉澈先是震驚,而後則鬆了一口氣,時不時在皇上與我之間回望,眼神顯得有些複雜煩亂;軒轅闊幾欲站起,雙手握著坐椅兩旁的扶手,一臉的不可置信;皇后與貴妃們則鎮靜了許多,對於她們而言,也只不過在後宮之中多了一份潛在的敵手罷了;至於始作俑者,軒轅玉玨倒是一臉的平靜,對眼前的一切不作任何的表示。

  似乎飛得有些累了。金鵲怡然自得地在我的肩頭找了一處適宜的所在歇腳,不時地用自己嫩黃色的喙尖梳理著身上的羽毛。

  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塊不停在眼前晃悠的玉牒,終於認清了這樣一個事實:我就此變成了皇帝的妃子之一,當上了一名淑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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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7 17:55:49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宮深幾許:第九章 利害分析〕

  六天的選秀大典自我搬入嫻紆閣的那一刻起,正式落下了帷幕。但曲終,人卻未散。猶記得儲秀宮的總管,腆著笑臉,忙不迭地囑咐下人搬運著我的行囊時,我站在一邊無所事事,不時可感受到幾對憤恨的眼神,耳畔也聽到一些得以留在宮中的同屆秀女對我的惡意評價。也經常地會想起,幾位落選的秀女遲遲不願離去,在淒厲的哭鬧聲中被宮中的侍衛硬生生拖出宮門外的慘烈景象。

  人生的舞台,處處充滿了戲劇性的色彩。頗為不起眼的我在大選中奪冠,被封為淑儀;而原本呼聲最高的魏玉蓉卻落選了。本來以她的技藝是可以留在宮中的。但朝堂之上,軒轅玉玨宣讀了皇叔晉王的奏本,說是廣澤聖恩,從秀女中選出排次靠前的一名,賜於永賀郡王為妃,而那名秀女赫然便是魏玉蓉。據說,在婚禮的當天,魏玉蓉對著自己的白癡丈夫破口大罵;據說,晉王對自己的兒媳十分的不滿,時常對她毆打毒罵;據說,原本與晉王走得很近的郎中令,因為愛女受其虐待而與之反目成仇;據說……每每聽到這些傳聞,我便會不自覺地探究皇上此舉的深意,偶有所感時,不禁從心底透出幾許涼意,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我被封為淑儀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慕容府。造成了多大的震動,不得而知。只是,在我住進嫻紆閣的第六天,便接到了慕容桓承等待傳見的口訊。

  再次見到慕容桓承,是在玉川圓的小亭之中。這裡是嫻紆閣最幽靜的所在。四周除了矮矮的青草坪,和幾株翠竹外,最為突現的就是又數塊巨石堆砌的假山。小亭就建在假山的半腰之上。平日裡我都不讓宮女、太監多到此地,閒暇時我都是獨自來到這小亭中伴著清風,撫弄琴箏,了此度日。

  照常理,受到冊封的當天,皇上就應該過來臨幸新封的妃子。可是我搬到嫻紆閣已經十多天了,皇上不曾踏入此地半步。新封的淑儀娘娘第一天就已失寵的傳聞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人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作為當事人的自己對此卻是格外的慶幸。畢竟,我對軒轅玉玨毫無感情可言,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獻出自己的身體,我,做不到。

  不過別人顯然不是這麼想的。慕容桓承下了早朝,連朝服都來不及換下就匆匆趕到嫻紆閣來見我。

  再次見到自己的女兒,慕容桓承的頭一句話絕不是問候:「混帳東西,你都幹了些什麼?!」

  「爹爹,」我站起身來,反問道:「女兒做錯了什麼嗎?」

  「老天給了你天大的福分,你卻不好好珍惜,善加利用!」慕容桓承在亭中反覆地踱步,氣憤非常:「入了宮,做了妃子,首先要做的就是牢牢地抓住皇上的心,你知不知道?!你可到好,只會在這裡彈幾首破曲子,皇上不來嫻紆閣你都不擔心的嗎?」

  「女兒這麼做,正是在得到皇上的信任,爹爹難道不知道嗎?」我搬出早已想好的說辭。

  「你,你,你這是什麼話?」慕容桓承差點把鼻子給氣歪了,「什麼都不懂的笨蛋!」

  「什麼都不懂的,恐怕是爹爹你吧!」我倏地起身,冷冷的盯著他。

  「你說什麼?」感受到我散發出的逼人氣勢,慕容桓承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忽然覺得這個從來不曾放在眼裡的女兒是如此的陌生。

  達到了想要的效果,我又再次緩緩而坐,隨意地撥弄著琴弦,說道:「近日裡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消息莫過於晉王與郎中令魏耕因為兒女婚事反目成仇,爹爹難道就不曾從中嗅出些什麼不同嗎?」

  慕容桓承到底是老官場了,一經我的提點馬上發掘其中的不對之處,「你是說,這是皇上刻意而為,目的是分化晉王的勢力?」

  「歷代帝王最頭疼也最痛恨的莫過於結黨拉派,勢力劃分,這是會嚴重影響到政權穩固的大問題。當今聖上乃是一代聖君,豈會不多加留意?」我仔細對慕容桓承分析著眼前的時局,「爹爹您近年來的動作也過大了些,朝政、軍隊都甚有勢力,在民間也掌握了一定的經濟命脈,姐姐也做了王妃攀上皇親。如今女兒我又入了宮,如果再刻意地同各宮的嬪妃爭寵,難免給人以擴大自家勢力之嫌,您就不怕皇上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您嗎?」

  慕容桓承早已被我的一番精闢剖析驚得是冷汗連連,哪裡還會懷疑到我這個養在深閨的小女子如何能說出如此尖利的見解。

  看到慕容桓承已經被我唬地不知天南地北,心下暗笑,稍稍清了清嗓子,開始了我的懷柔策略:「女兒如何不知,一朝得皇恩,舉家皆獲福的道理。但當今聖上乃是非常之人,對非常之人自然也得是非常手段,如今女兒正是擺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叫皇上寬心呢!」

  此時的慕容桓承早已是聽得連連點頭,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的說:「想法是好的,不過你可要掌握好火候,可別真的叫皇上忘了你這個人才好!」

  「女兒自有分寸,」我淡然而笑,「爹爹盡請放寬心吧!」

  送走了慕容桓承,嘴邊的笑臉緩緩地放下。我依舊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琴弦。雖然剛才所有的說辭都是為了讓慕容桓承不再催我爭寵而編出的理由,但我心裡明白,憑著過去那個時空的知識與見解,我的猜測絕對沒有錯。甚至我懷疑,我這次在選妃大典上意外地雀屏中選也是軒轅玉玨的傑作。只是不知,他是用什麼方法,讓那隻金鵲始終在我身邊徘徊,不肯離去的呢?而他讓我成為妃子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而我幫助慕容桓承也決不是因為一個女兒對父親的關愛。對慕容家我並無多少好感,但我如今所用的是慕容婉欣的身體,慕容千風也曾對我表示過關心,就算是為了還清這些欠下的恩情吧,我也會盡自己所能,為慕容家求一份安穩的。

  況且,已然身處宮中,這爭權奪勢的權利漩渦我又如何能逃得開呢?想到今晨皇后差人傳話來,晚間將在鳳稚殿宴請眾妃嬪。心下微歎,這寧靜的生活離我是越來越遠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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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7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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