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733|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湛清 -【英雄難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6-7-11 00:39: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英雄難為 - 湛清

項擎朗是惡魔,千萬不要當他的助理,一定會被折磨死的!

當初應征時就該聽進這個勸告,她也不致於落得如此下場,她的人呢被他奴役,累得半死,還常被氣得冒煙;最邪惡的是,在不知不覺中,連她的心也被他奴役了,明知他不是理想伴侶,她卻傻得離不開了,該怎麼辦呢?

季塵琳這個女人絕對是上帝派來考驗他耐性的最佳人選!

第一次見面,她就對他頤指氣使,沒人敢這麼對他,氣死人;再次見面,她硬要當他的助理,不時挑釁他這上司的權威。

很氣她後來卻也很愛她;真心真愛在一起卻又搞得要分手,欺負她的同時他也折磨著自己,這一次是否該做出決定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6-7-11 00:4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條偏僻的兩線道上沒什麼車子,偶有一、兩輛機車經過外,連輛汽車都見不到。路上只有一名抱著一個大紙袋,揮汗獨行的女人。

"天哪,這到底是什麼偏僻的鬼地方,連輛計程車都沒有。難道一定要這樣懲罰我沒有看男人的眼光嗎?"女人身材細長,看起來骨架纖細,而手裡抱著的大紙袋顯然很沈,教她在這冬日裡都能熱出一身汗來。

終於,再也受不了,季塵琳將紙袋往路旁的機車上一擱,停下來喘息。而一放下手裡的重物,她就不想前進了。她腿很酸,手也很痛,真的累死了!

她忍不住想詛咒起剛分手的男友,這男人求婚不成反翻臉,把一堆她借給他的書籍全扔回給她,然後把她丟在這偏僻的地方,教她求助無門。

求婚?真是見他媽的鬼了!

那男人哪有可以結婚的條件?身上是光鮮亮麗沒錯,開的也是不錯的車子,站出去是副精英樣,她當初就是誤會他是個可靠的人,才會跟他交往。可是她慢慢地就發現,這男人把錢全花在自己身上,滿身名牌,開名車,卻欠了一屁股債,根本毫無理財觀念。

結婚?這年頭女人不能想著有個肩膀靠,有人養,幻想著過少奶奶生活也就罷了,一不小心,還會得到一個想靠你養的男人。

罷了罷了,她早該死心放棄尋找合意的男人了。她的朋友曾經說,她想找的不是男人,是英雄,是那種危難時可以扛起一切,拯救到底的英雄。她不知道這年頭要求一個男人有肩膀、負責任算是嚴苛了,而幾段戀情下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很難找到理想的男人了。

"小姐,讓讓,這是我的車。"一個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季塵琳的沉思。

她一抬頭,就撞進了一雙好看的眼眸中。接著打量起這男人的臉,看著這個長得白白淨淨,皮膚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人,第一次體會到為什麼有一堆人會迷戀年輕的花美男了。他五官細致而迷人,看起來簡直像個俊美的天使,害她小小失態了下。

"抱歉。"她喃喃著退開,只見男子將鑰匙插進機車開始發動。

這時,她才發現這男人有著一身結實的身材,他的體格不若臉蛋那般斯文,反而帶著幾分野性。低腰牛仔褲配上貼身的T恤,裹在高大的身體上就是賞心悅目。還來不及欣賞完,男子發動機車就要往前騎,她靈光一閃——"等一下!"季塵琳抓住他機車大喊。

"什麼事?"項擎朗轉過頭來,對著她猛皺眉。

"呃,請問你要到市區嗎?"不管對方的不耐煩臉色,她抓緊機會問。

"關你什麼事?"這下連皺眉都省了,他的口氣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載我一程,我給你……五百?"她露出哀求的眼神。"拜托你,這個地方根本叫不到計程車,我已經沒辦法走了。"不管對方是不是好心人,她這是半強迫人家當好人。

"不要。"他的回答還真簡單俐落。

"拜托你了,只要到市區就好。"她說著趕緊把那袋書往他腳下的踏墊放,然後跳上機車後座。

項擎朗不可思議地瞪著這個女人,第一次見到不怕他發火的女人,他的臉色都已經那麼不好看了,她居然還敢跳上車?

"你沒戴安全帽。"項擎朗試圖跟她講道理。

"不會那麼倒楣啦!萬一被抓到我會付罰單的,快點走。"她還拍拍他的肩膀,簡直把他當馬夫了。

項擎朗皺著眉,掙扎了兩下終於發動車子往前騎。罷了,他今天沒有吵架的興致,反正就是到市區,載她一程罷了。

但是事實證明,好人是不能當的。

"先生,行照駕照拿出來。"一轉到大馬路,警察攔下了他們。

項擎朗皺著眉,從皮夾掏出駕照。"行照沒帶,這是我的駕照。" "行照沒帶?我看你腦袋也沒帶吧?居然自己戴著安全帽,讓女朋友冒險?你這算男人嗎?"警察先生忍不住數落他。

看他的臉色越來越陰霾,季塵琳開始冒冷汗,決定在他抓狂之前出面緩頰。"唉呀,警察先生你誤會了,是我忘記帶安全帽出門,正要回家拿呢!還有那個行照也是放在我皮包裡,結果我換了包包忘記拿出來了,對不起,可不可以原諒我們一次?"她露出哀求的眼神,那雙大眼閃亮亮的,真是夠動人。

"放心,看在你面子上,我就不扣車。"警察先生馬上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轉頭面對項擎朗時,笑容馬上消失。"我不開你沒帶行照的單,可是安全帽這張單一定要開,算是懲罰你自己戴安全帽卻讓女朋友冒險。"季塵琳干笑兩聲,簡直不敢回頭看項擎朗的臉了。

警察開完單後離開了,但項擎朗卻遲遲不肯往前騎。

"好啦,我會幫你付罰單的,我說過的嘛!可我身上只剩四百,你可不可以直接送我回家,我會把車資五百加上罰款五百一起給你。拜托你!"季塵琳低聲說著。

"這裡已經是市區,車資免了,給我罰單的錢就可以,因為這不是我的車!"項擎朗沒好氣地說。

要不是這是朋友的車,罰單會開在朋友頭上,他才不管這女的,直接把人踢下車。倒也不是他缺那五百塊,而是這女的說那什麼話,身上只有四百卻開口說要給五百車資,這分明就是詐騙!

"你還不快點走,剛剛那警察看到我們不走,又回來了啦!你還想被警察關切嗎?"她壓低聲音,半警告半哀求地說。

"你這個女人……"他咬牙看著後視鏡,那警察真的去而復返了。他忍住回頭瞪人的衝動,催了油門就往前騎。

當車子往前衝,她的唇邊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這個男人其實還滿可愛的嘛,雖然臉色一直很差,出口的話也不好聽,倒是不曾真的拒絕她。

好在一路上沒再碰到警察,終於車子在她家樓下停下。

"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錢馬上下來。"她掏出皮夾,把裡面的四百先掏出來。"這是押金,先給你。謝謝你!"她抱起那一箱書,笑得可開朗了。

項擎朗被這女人的燦爛笑容搞得頭暈,咕噥一句,冷著臉看她轉身走進公寓。望著手裡的四張百元鈔票,他忽然覺得好笑。如果被認識他的人發現他跟一個路人耗了這麼久,拿了幾百塊車資,大概會笑死。

他不打算拿車資,倒是非要拿那五百塊罰金不可。這是原則問題,這部分是她的責任,他才不會替她負擔。

沒想到過了十分鐘,就在他等得不耐煩,打算離開時,季塵琳回來了,垮著肩膀、愁苦著一張臉站到他面前。

項擎朗涼涼地看著她,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會載你去任何地方。" "不是啦!"她一臉無奈地回望著他。"我剛剛才發現,我把鑰匙忘在家裡了,剛問過管理員,已經找人來開鎖,你等我一下就可以拿到錢了。對不起!" "把鑰匙忘在家裡?"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你確定你不是詐騙集團?這是新的騙術吧!" "才不是,我只是倒楣一點罷了……"她的話在見到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時自動消音。

"算了,當我倒楣,剩下的錢不跟你要了。"他發動機車准備閃人。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項擎朗徐徐地轉過頭瞪她。

"我……沒錢付鎖匠錢。"身上的四百塊都給他了,她只剩下一點零錢。

他的一雙眼睛瞪得都快掉出來了,凶狠地眯起眼問她。"多少錢?別跟我說四百。" "呃,管理員說上次有人也開過大門的鎖,是……三百五。"她硬著頭皮回答,也開始覺得自己很像詐騙集團了。

他死盯著她愧疚的臉蛋看,然後站直身子,從口袋裡掏出她剛剛給的那四張百元鈔票扔給她。"不用找了。"她才接過鈔票,他連人帶車像是子彈一般噴了出去,大有逃難之姿。

"唉,我還沒給你錢——"她忽然頓住。"啊,我真是笨蛋,不會等鎖匠開了門再拿錢付開鎖錢嗎?我真是笨蛋!他大概真的以為我耍他的吧?"無奈地嘆口氣,她轉身上樓。現在她不知道自己跟那男人,到底是誰比較倒楣了!

************"

三十一巷、三十一巷是這裡,那五弄呢?"季塵琳一邊看著手裡抄寫的字條,一邊找著門牌號碼,一個不小心撞上了一堵軟牆。

"啊!啊啊啊……"慘叫聲出自一個年輕的女聲,還很有節奏。

季塵琳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圓圓的女孩子左右手各提兩袋食物,腋下還挾著一包郵件,先是郵件掉到地上,然後手裡的提袋掉了一邊,裡面的盒子滾出兩盒,於是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踏前一步,接住即將滾出袋子的第三盒紙盒。

"沒事吧?對不起,我撞到你了。"季塵琳趕緊蹲下身子,幫她把物品從地上撿起來。

"不是你撞到我,是我袋子的提繩先斷,然後你才撞到我的。"那女孩朝她笑笑,笑起來的模樣很親切。

"你的東西還真多,你住附近嗎?我幫你吧!"塵琳將她斷掉的提繩打了個結,就穩穩地把提袋提起來了。

"謝謝你,我就快到了,那就麻煩你了,好心的小姐。"女孩還是笑眯著眼。"小姐住這附近嗎?我怎麼沒見過你?啊,我叫做杜小曼,你叫我小曼就可以了。"杜小曼看了看眼前這位小姐,莫名地就喜歡她。她有一張瓜子臉,五官清秀,一頭漂亮的鬈發夾在腦後,給人一種既漂亮又干練的感覺。身上是簡單的襯衫加上西裝褲,腳上則是短跟的包鞋,給人一種平實的感覺。

"我姓季,季塵琳。我不住這附近,我是來這邊辦事的。"塵琳陪著杜小曼走了一段,就跟著她在一個巷口轉彎。"啊,對了,你知不知道三十一巷的五弄在哪?我剛找很久都找不到五弄。" "我知道啊,我們辦公室就在那兒,可以順便帶你去。"杜小曼開心地說。"等等,你不會是要來應征的吧?"兩人說話間已經抵達一間獨棟的花園別墅,站在雕花鐵門前,季塵琳看到上面用極小的字體寫著「項擎朗工作室".她的嘴微微張開又閉了起來。"我……是要到這兒應征沒錯。" "啊,你真是要來應征的?小姐,你人很好,我喜歡你,所以我勸你……"杜小曼壓低聲音靠到她耳邊說:"快回去。" "為什麼?"看杜小曼那樣神秘,季塵琳也忍不住壓低聲音問。"你在這兒上班?福利不好嗎?" "你是來應征項先生助理的,對吧?"見塵琳點頭,杜小曼又繼續說:"我跟你說,項先生是個惡魔,千萬別當他的助理,你會被折磨死的。"季塵琳張大了嘴,趕緊又合起來。"可是裡面好像很熱鬧,來應征的人很多吧?項先生是個非常有名的設計師,很多人想跟他一起工作……" "那是因為她們都不知道老板的可怕,以為老板長了張天使面孔就會像個天使,其實大家都錯了。相信我,姊姊,像你這麼好的人不該被惡魔老板奴役……"杜小曼真誠地勸告。

"杜小曼,你在做什麼?"一個壓低的男性嗓音響起。

兩個交頭接耳的女人一起抬頭,只見到一個瘦高的男人走出來,眯著眼瞪著杜小曼。

"凱哥,我說的是實話。"杜小曼小小聲地說。"季小姐,這位是我們工作室的設計師之一,他叫做高凱。"塵琳趕緊點頭打招呼。

但顯然高凱比較在意跟杜小曼的對話。"小曼,你再把人嚇跑,誰來拯救大家於水深火熱?你知道的,再找不到助理,每人要輪流去當那個魔鬼的奴隸,你想想,光是早上叫他起床的痛苦,你有膽嗎?"隨著高凱的聲音頓挫,杜小曼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好可怕喔!"她想了都打哆嗦。"聽說昨天嘯虎哥得到一個黑眼圈,到現在都還不肯出現在大家面前。怎麼辦?明天換我了喔?" "知道就好,所以還是趕快找個助理,否則我們都會很慘。"高凱轉身朝季塵琳露出親切的笑容。"小姐裡面請,現在有人在面試,可能要等一下。"季塵琳好奇地在等候的地方坐下,杜小曼朝她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就接過她手裡的提袋,往屋子後面鑽了。

她忍不住打量了下四周,發現這個由住家改裝的公司真的很有設計感。屋子前的日式造景搭配上木頭桌椅很有淳樸的味道,透明的落地玻璃將陽光引進辦公室,挑高的天花板給人舒服的寬闊之感。就連她所坐的椅子都各具特色,很有設計感。

其實她有點好奇項擎朗是個什麼樣的人,剛剛聽他們這樣一說,似乎是個滿難搞的老板。不過因為她個人很喜歡項擎朗的設計,包括裝潢跟家具,甚至是櫥窗的視覺設計,她都很喜歡。所以這次看到他的工作室征人,她才想來試試,說不定有機會接觸到這位從不拍照的設計師。

顯然跟她有類似想法的人不少,光在外面排隊等面試的就有好幾個人。不過有些人可能也是學設計的,想跟在項擎朗身邊做事,即便不是做個設計師,只是一個小助理,說不定都有機會學到點什麼。

等了大概快一個小時,辦公室裡終於傳出她的名字——"季塵琳小姐。"她起身,朝那扇緊閉的辦公室走進去。才一踏進那辦公室,她都還沒來得及欣賞這辦公室的陳列跟設計,就看到那個朝著她猛皺眉頭的男人。

"是你!"季塵琳驚喜地說。"你怎麼會……你就是項擎朗?"那天好心載她回家的男人,此時正隔著一張大辦公桌瞪著她。

"你是來應征的?"項擎朗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對,沒想到你就是項擎朗。"塵琳想到項擎朗有三十二歲了,但這男人那張令女人發指的好看臉蛋,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難怪剛剛杜小曼會說她老板有天使面孔。光看他那雙好看的雙眼皮眸子,還有那挺直的鼻梁、秀氣的唇,就是標准花美男長相,真的是天使面孔哪!

難怪項擎朗不肯曝光,不肯拍照,不肯接受面對面采訪。如果這張臉曝光,沒人會相信他是享譽國際的名設計師吧?

"那你可以滾了,不送。"項擎朗把腳蹺到辦公桌上,拿起煙盒點了根煙。

"為什麼?"塵琳斂起笑。"我前幾天接到的e-mail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對我的經歷很有興趣,希望能來面談——" "那不是我寫的,是高凱幫我過濾履歷的。"他頓了一頓。"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會用你,所以你可以走了。" "為什麼?啊,因為錢嗎?"她趕緊掏出皮夾,拿出一張千元大鈔。"那天很抱歉,這是我欠你的錢。我後來有到遇見你的地方看能不能再碰到你,但是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想打聽也不知道怎麼打聽,所以……總之,現在可以還你了,謝謝你那天幫我。"只見項擎朗那修長的指在那張鈔票上敲了兩下,然後從皮夾掏出五百塊扔給她。"車費我本來就不打算跟你拿,但車子是借的,罰金一定要給。五百找你,現在兩不相欠,不送。" "如果你堅持不肯收車資,那我就謝謝你的幫忙了。不過這跟錄用我是兩回事,你都還沒跟我談,怎麼知道我不適合這職務?"助理美其名叫做助理,其實說穿了就是打雜的,既然是項擎朗的個人助理,顯然專門打他的雜。為了怕自己的經歷全寫出來太嚇人,她只挑了無關痛癢的寫幾下,但應征個助理應該綽綽有余才對,她不懂自己哪裡不夠格了!

項擎朗把椅子轉了個方向,起身按熄手裡的煙。

"想知道嗎?有那麼難懂嗎?那我就說給你聽。"他一副施恩的表情望著她。"首先,你是個騙子。" "我哪裡是個騙子?!"季塵琳跳了起來,這男人一開口就說她是騙子,真是沒禮貌的家伙。

"你說要給我五百車資,但明明你身上只有四百塊,還是你連這都騙我,那天你身上不只四百塊?不管怎樣,你都在騙我,當然是個騙子。"他毫不客氣地指控,態度就像是指出天空是藍色那樣的理所當然。

"我才沒有騙你!我只是沒想到我皮包只剩下四百,我都說過要帶你回家拿錢了……"她氣惱地辯解著。

"拿錢?"他的聲音略略揚高。"這個就更吊詭了。你為了讓我送你到家,當你免費的司機,說要帶我回家拿錢,可是結果呢?為什麼我連四百塊都被拿回去了?還說你不是騙子?"他越說,她的臉越紅。

"那天是……對你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不是故意的,怎麼可以說我是騙子"季塵琳窘紅著臉說。

"對,你不是故意的,因為你太迷糊了,把自己鎖在家門外,這是你第二個不適任的原因,我的辦公室不需要一個迷糊的家伙。"他很有條理地說完,然後朝她咧開一個笑,順便拉開門,做出送客的姿勢。

季塵琳走過去,從他手中奪過門把,然後再度把門關上。"我拒絕就這樣被打發。你有你的解讀,但總該給我申訴的機會。" "喔,申訴的機會?"他諷刺地挑挑眉。

"對。"季塵琳挺了挺肩膀。"我承認那天我是有點迷糊,但我平常不是這樣的。我頭腦不錯,做事情更是有條理,不用我會是你的損失。"她原本也沒這麼想要這份工作,畢竟這工作無論是職位還是薪水都大大比不上她以前的,可是這麼被瞧扁她就很不服氣,非要得到一個機會不可。

"好吧!"項擎朗聳了聳肩,她聞言眼睛一亮,但他下面的話馬上澆熄了她希望的火花。"我認賠,我願意承受這樣的損失。現在你可以滾了吧?"他不相信這女人能有多大的耐性,讓他這樣東刺一刀西諷一句,還能繼續堅持。他可不想再跟她攪和在一塊,他怕自己干出殺人的恐怖事件來,對工作室的名聲有害。

"這樣無法說服我。除非你給我機會,試用過後你若能找到我不適任的理由,我就心服口服地離開。還是項先生你怕我證明你是錯的?"她挑釁地雙手插腰,朝他揚高下巴。

"試用?"一抹光芒閃過他精銳的眼眸。這女人當真想送上門讓他折磨?"好吧,既然這樣,我就給你機會。試用三個月,但須滿試用期才能領薪水,否則就算做了兩個月又二十九天,還是一毛錢都領不到,這樣也可以?" "可以,我接受。"她挺起胸膛,目光迎視著他,一點畏縮的跡像都沒有。

兩個人的眸光在空中交會,激出許多隱形的火花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6-7-11 00:41: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季塵琳望著眼前這個長相好看到令人發指的男人,非常清楚的看到一抹詭異的笑容在他臉上浮起。

"那正好,我樓上的工作室很亂,你第一個任務就是去整理它。這兒的注意事項外面那個胖妹會告訴你,就這樣,開始工作吧!"他說完就怡然放下自己的雙腿起身,然後越過她打開自己辦公室的門走出去。

"工作室在哪你總該……"季塵琳的話逐漸消失,看著他晃到外面辦公室,對著高凱說話。

"阿凱,暫停所有面試。"項擎朗斜倚在高凱的桌前說。

"找到人了?就是這位季小姐?"高凱看起來比當事人還高興,他終於可以暫時結束這些雜事了。光是幫項擎朗過濾履歷跟安排面試,就讓他累死了,因為項擎朗可是個龜毛的家伙。

"我說的是暫停,懂嗎?"項擎朗睨了他一眼,露出一個不以為然的笑容。

高凱直起身子。"那是要暫停多久?"項擎朗拉高袖子看著他手腕上那個根本不存在的表,然後聳聳肩說:"我猜大概……兩個鐘頭吧!"季塵琳惱怒地隔著一段距離瞪他。這家伙是不是惡魔她不知道,但是她可以肯定他是個渾蛋。不過她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想嚇退她,她就偏要做他的助理。哪怕唯一的意義是讓他難受,她也願意。

"小曼,能不能請問你,那家伙的工作室在哪兒?"季塵琳走到呆站在旁邊猛皺眉的杜小曼旁邊問。

"塵琳,你真的要做喔?"小曼趕緊背對著項擎朗的方向,雙手朝她猛比個叉。

季塵琳差點笑出來了。看來不僅項擎朗不喜歡她當他助理,就連小曼也不贊同,只是兩人的出發點完全不一樣罷了!

"你放心吧,我見過的場面比你想像的多。現在你可以幫幫我,提點我該去哪裡整理他所謂的工作室嗎?"塵琳笑笑地問。

"老板要你整理他的工作室?"杜小曼訝異地睜大眼。"他平常是不准我們進他工作間的。這整棟樓都是老板的,一樓是大家辦公的地方,二樓是老板的住處,三樓是老板的工作間,四樓則是儲藏室。基本上平常二樓以上是不開放的,如果沒老板同意不能上去。" "基於他剛剛要我去整理他的工作室,那這該算是同意了。我了解了,我先上去了。"塵琳朝她點點頭,就直接往樓梯走去。

杜小曼露出一抹同情的眼神,季塵琳已經看不到,或者是說不想看了。畢竟無論橫在眼前的是什麼,季塵琳都不打算放棄。

不過才上到三樓,她一看到屋子裡的狀況就忍不住呆住了。這亂七八糟的地方就是項擎朗的工作間?

一大片三十幾坪的屋子完全沒有隔間,只有靠牆擺放了幾個櫃子。櫃子的抽屜每個都被打開,而牆上釘著一整排掛工具的架子,只是架上剩下的工具不多,因為其他的顯然都散落在屋子裡的各個角落。

工具的種類繁多,舉凡木工、金工、水電等各樣器具都有。而此時工具扔得到處都是,更別說屋子裡或大或小各種尺寸的木塊了。

季塵琳走到牆邊,望著靠放在牆上一整面木制的雕刻作品,忍不住吐出一抹嘆息。這一整面的雕刻作品大約有普通屋子的一面牆大,雕的可是一整幅風景畫,既生動又充滿線條的美麗,雖然還沒上色,但光是這樣望著這個半成品,她就忍不住駐足。

這大概就是項擎朗最新設計的作品。

"雖然他是個渾蛋,但確實也是個有才華的人。"塵琳嘆息著說。

基本上項擎朗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各種不同的材質創造出藝術品,無論是單純的藝術品,或是裝潢設計,甚至是家具等他都可以設計。只要業主出得起價格,說得出自己想要的風格,他就有辦法設計出讓人贊嘆的作品來。想一想,如果這些美麗的藝術品就放在家裡,還具有實用價值,那該是多麼賞心悅目的事情。

他是一個把藝術跟生活結合得很好的設計者,這就是她欣賞他作品的地方。他的設計常常讓她覺得感動。

"不過這幅雕刻作品這麼大,怎麼出得了這個門?"她很好奇,這巨幅的雕刻品屆時怎麼交到業主手上?難不成要業主想要看的時候就來一趟嗎?不可能的。只是她現在也想不出運送這作品的方法。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發呆的時候,她必須整理這個工作間才行。她望了一望屋子裡的雜亂,試圖把工具先分類歸回原位。

四十分鐘後,她終於把所有器具歸位,襯衫袖子己卷起來,頭發也綁好了。不過苦力的工作才要開始而已,因為屋子理到處是大大小小的木塊,她決定按照尺寸分類擺放,然後再來清掃地板。

不過屋子裡面到處是木屑,幸好她在角落看到一頂鴨舌帽,順手拿起來拍了拍往頭上套。嗯,大了點,但勉強可用,她可不想搬動木頭時連頭頂都灑滿灰。

兩個小時後,她氣喘吁吁地站在偌大的空間裡環視著四周,嘴角還忍不住浮起一抹滿足的笑。

就在此時,項擎朗的身影出現在三樓樓梯口。

"都整理好了嗎?這點小事也要搞這麼久,顯然你並不適合——"項擎朗的聲音在看到屋子內整齊干淨的地板時完全打住了。

他的眼睛眯起,發現她居然在這一團混亂中找出規則,工具全都上了架,而用剩的木料也全按尺寸歸類排好了。甚至灑滿木屑的地板此刻都光鮮亮麗到可以閃人。

"我做完了。"季塵琳雙腳岔開,一手插腰,一手朝他比了個V字,對著他露齒而笑。

剎那間,她那光燦的笑容讓他像是被閃電打中似的。

為什麼他會忽然覺得這女人很美?

項擎朗冷靜的目光瀏覽過她的低跟包鞋、西裝褲,到她挽起袖子的襯衫,還有微亂的發絲。她有點狼狽,臉頰上沾著不知道哪來的污垢,頭發蓬松,頰邊的發絲帶著點汗貼在她那細致的肌膚上。

可是她的笑容是那樣得意,帶著點嬌憨味道,傻氣中的得意居然可愛得緊。

"我做完了。你以為我會被你嚇跑,對吧?"季塵琳渾身酸痛,但是絲毫不減她臉上的笑容。

這家伙就是想讓她做這些勞力工作,目的就是嚇跑她,可惜她早猜到他的詭計,她會撐下去的。等到她做滿三個月試用期,領完那三個月的薪水,讓他發現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員工之後,她就要辭職。這才是她的報復。

"你頭上戴的那個是什麼?"他忽然眯起眼問。

"喔,這個呀!"她摘下頭頂的鴨舌帽。"因為木屑太多了,所以我——" "誰讓你碰那頂帽子的?你知不知道那頂棒球帽全球限量一百頂?"他的聲音開始往上揚。

"喔?那想必很值錢了。"她聳了聳肩,然後把他的手當帽架,隨手把帽子掛到他伸出來的手上。"那以後不要亂丟了,我差點丟進回收垃圾去了。"他咬咬牙打算發作。"季——" "忘記我名字了?"她的嘴邊浮現一抹好得意好得意的笑容。"我好心跟你說一次吧,我叫做季塵琳。啊,五點了耶,我想我該下班了,明天見。"她說完就輕快地轉身,越過他下樓去了。

"季塵琳!"項擎朗手裡抓著那頂棒球帽,對著樓梯間猛吼。

這女人好大的膽子?!還有,他有說五點下班嗎?哪有這麼隨便的助理?老板都還沒走,她倒是比誰都走得快。有種明天就不要來,不然他肯定給她好看!

******

雖然前一天因為過度的勞力工作讓季塵琳酸痛,但她還是准時九點鐘進辦公室。為了預防他又派給她什麼苦力,今天她穿的是棉質上衣加牛仔褲,看起來比一般上班族要休閑一點。

"早啊,各位。"塵琳將咖啡放到一張空桌子上,據說這是她的辦公桌。

"早安,塵琳。"杜小曼馬上打了招呼,然後一臉為難地朝她走過來。"那個……老板今天早上十一點要跟幸安建設的董事長開會,所以你得去叫他起床。" "十一點?"塵琳接過小曼遞給她的一本行程表,裡面記錄了項擎朗的一些重要約會。"可是現在才九點,地點是在幸安建設辦公室,離這兒很近,應該十五分鐘可以到。那十點再叫他可以吧?"小曼猛搖頭,而坐在旁邊的高凱則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老聞通常是睡到中午,呃,應該說看他前一天工作到幾點,但因為我們沒人知道,所以通常早上都見不到他。如非必要,沒人想要早上見到老板,因為他的脾氣會很嚇人。"小曼低聲解釋。

"可是顯然現在是必要的,因為他訂了一個早上的約會。幸安的案子肯定很重要,否則他不會答應,既然如此那就該叫醒他。"塵琳分析道。

"呃,事實上這是上一任助理被fire的原因。"小曼吞吞吐吐地說。

"因為訂了這個約會?"塵琳瞪大眼睛。"喔,那他的脾氣肯定比我想像的壞很多,這真是壞消息,不過好消息是這嚇不倒我。" "塵琳,老板很難叫起床,所以你最好現在就開始。"小曼好心地建議。

"既然這樣,他干麼不自己設鬧鐘算了。"塵琳咕噥著。

"鬧鐘?"在旁邊的高凱笑出聲。"他以前幫人家做室內設計時曾經設計過一面鑲嵌畫,畫裡的一朵花拔出來就是個鬧鐘……" "那個設計我知道,還得過獎。不過這跟那個有什麼關系?"塵琳困惑地看著高凱。

高凱露齒一笑。"廠商送了一箱的鬧鐘給項擎朗,不到一個禮拜,全部被摔壞了。且屍體都很可怕,碎到差點認不出是鬧鐘。" "這家伙這麼暴力?"塵琳咋舌。"那我還是打電話好了,樓上有電話吧?"高凱抄了一串號碼給她,然後同情地拍拍她肩膀。"祝你幸運,基於下禮拜還有一次早上的約會,建議你早點找出方法叫他起床。任何時候需要我幫忙,在不危及性命的情況下,我都會幫的。"這工作室的每一個人都希望季塵琳可以做下去,因為項擎朗沒有助理時,倒楣的都是他們幾個。如果不是塵琳在,今天要去叫他起床的,可能就是高凱了。他深深感謝季塵琳救了他一命。

"不可能這麼難的吧?"塵琳眨了眨眼,決定現在就開始叫他起床。

但是十五分鐘後,她一手撐著臉頰,一手拿著話筒,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她已經打了十五分鐘的電話,坐在這兒都可以聽到樓上電話在響,但是某人不接就是不接。

"呃,你可能需要先煮一壺咖啡,但記得要保溫。老板起床後如果喝下咖啡,脾氣會好一點。"小曼好心的探過來告訴她。

她嘆了口氣,起身卷起袖子。"我先去把他挖起來,等他去梳洗時我再來煮咖啡。"然後她以一種壯士斷腕的姿態上了樓,她在二樓的門口敲了好多下的門,也不意外她一點都沒得到回應。掏出備用鑰匙,她打開大門走進去。

屋子同樣沒有實質的隔間,只有用櫃子隔開廚房,其他一整個房間就只有矮櫃跟床,而那張特大號的床上,此刻正酣睡著的正是她的新老板。

"項先生,起床了。你今天早上跟幸安建設董事長有約,起床了。"她邊朗聲喊,邊走過去站在他床尾。

那個男人光裸著上身趴睡著,被單蓋住他的臀部,但看得出來上身很結實,原來她的新老板不只臉蛋很天使,身材還很魔鬼。

然而此時根本不是欣賞猛男的時候,她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項擎朗,項先生,起床了。"那雙眼睛終於掀開一條縫,看她一眼,隨即又閉上,然後一串詛咒猝不及防地從他嘴邊滾出來——"你他媽的誰准你上來的?滾出去!沒我的允許,敢進屋子,你被fire了。"他的吼叫沒有半點停頓,還沒說完就埋頭回去繼續睡。

塵琳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隨即瞪了他一眼。"我也不想上來啊!如果你肯接電話,我又何必跑這一趟呢?" "你聽不懂人話嗎?滾出去,你被fire了。"項擎朗說著還扔出一顆枕頭。

她出於直覺地側身閃過那顆枕頭,氣惱地走過去抓起那顆枕頭,朝他執著著要繼續睡眠的腦袋猛打。

"你難道不能有一點理智嗎?起床、起床、起床!"她受不了地朝他吼叫。

她大可以不管他,讓他睡過頭,但是等他真的起床,恐怕又要發脾氣了。既然橫豎都要發脾氣,不如她就蠻干了。

項擎朗被這一陣枕頭攻勢給弄得完全失去睡意,他惱怒地彈起身子,一把扯住她手裡的枕頭。

但是季塵琳一點都不打算放手,頓時間一人扯住一邊枕頭,怒瞪著對方。

"你簡直是一只蒼蠅。"他眯著眼瞪著她,周身充滿了陰沈的火氣。

"那麼你就是糞坑裡的蛆了,死都不肯離開糞堆。既然我們是親戚,又何必客氣呢?"她沒好氣地說。

"我說了,你被fire了,滾出去,讓我好好睡個覺。"他的嗓音低沉,此刻還含著一抹警告的意味。

"你十一點有個約會,現在已經……"她低頭看了看手表。"十點十分,你只剩下半小時可以梳洗。要不要我幫忙啊,老板?"她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項擎朗盯著她看了好久,這才開口。"你只有十分鐘可以幫我弄一份早餐,我要半熟的蛋加上一杯咖啡,吐司烤過配上起司跟火腿。" "我記得你剛剛開除了我。"她好笑地提醒他。

"做完這頓早餐你就可以滾了。"他說完放開枕頭,掀開被單,赤裸裸地走進浴室裡。

季塵琳望著他裸露的背面好幾秒,看著他走動時身體波動的紋路,呆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等到她起身往樓下走時,才發現腿有點發軟。

這男人真的很……

唉,連罵人都找不出新詞了,她也該喝杯咖啡了。

******

塵琳算是滿幸運的,樓下的廚房裡正好有材料可以做早餐。雖然她廚藝不差,但要在十分鐘內弄完這些東西還是滿趕的。所以當項擎朗在辦公桌前坐下,一臉陰霧的盯著端早餐進來的自己時,她半點也沒有因為自己多花了兩分鐘而愧疚。

"我說的是十分鐘,你超過時間了。"項擎朗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你可以再花五分鐘罵我,那你就只剩下十三分鐘可以吃東西了。"塵琳把盤子放到他面前,然後把馬克杯裝的咖啡也放下來。

"馬克杯?多沒氣質。"他冷哼。

塵琳猛翻白眼。"抱歉,老爺。咱們家那套鑲金邊的英國骨瓷不見了,所以只能用這個。"項擎朗警告地看她一眼,對她的幽默沒有半點欣賞之意。

"請問老板,等一下我需要陪你去開會嗎?"季塵琳故意雙手在身前交叉,做出一副謙卑的模樣。

項擎朗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來回,發現她那頭柔軟的須發在窗外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很漂亮,讓他幾乎想伸出手去摸摸看是否真的那麼柔軟。白色的繡花棉衫包裹著她玲瓏卻凹凸有致的身體,讓他也很想看看那柔軟的賁起是人造的還是天生的。

"算了,你穿這樣帶得出去嗎?"他涼涼地回了一句。

季塵琳暗自咬牙。這男人嘴賤、性格差,簡直是個標准的混蛋!

"你還想杵在那兒多久?"他揮了揮手,像在趕一只蒼蠅一樣。

她微微抬起下巴,然後挺直肩膀筆挺地走了出去,優雅得像個公主。她沒有看見某人的嘴角那逐漸上揚的角度。

十分鐘後,項擎朗提著筆記型電腦走出辦公室,臨走前還不忘扔下一堆工作給她。

"把我之前做過的設計拍照建檔,包括作品的詳細尺寸跟材質,舊作品都保留在四樓倉庫,阿凱可以帶你上去。"說完他就邁開腿走出大門。

季塵琳翻了翻白眼。"你們能想像嗎?他剛剛在樓上說了起碼三次我被fire了,結果呢?" "哈哈哈。"高凱忍不住笑出聲。"恭喜你熬過第一個考驗,能把那家伙弄起床,算你厲害。" "他剛剛說的那個要建檔的東西很多嗎?"塵琳轉身問他。

"他沒什麼耐心做文書工作,加上他每個助理都做不久,所以檔案管理的工作……"高凱聳聳肩。

她無奈地嘆口氣。"我猜也是,不然他不會用那麼開心的語氣要我做這件事。" "你先休息一下吧!他這案子應該會談滿久,中午也會跟業主一起吃飯,所以你可以喝杯茶再工作。"高凱倒是很好相處。

"對啊,老板不在時要放松自己,否則沒人撐得過來。"小曼贊同地說。"你放心,這外面的雜務有我負責,你只需要搞定老板就可以了。中午我也可以幫你買便當喔!" "小曼,那你的工作是其他人的助理嗎?"塵琳好奇地問。

"你們兩個慢慢聊,讓小曼帶你熟悉一下環境吧,我得去測試我剛弄好的灑水系統。"高凱起身告退。

小曼干脆把椅子拉近,坐到塵琳旁邊。"其實我是管錢的,無論是會計、出納,跟錢有關的都會經過我。其他閑暇的時間我也幫幫大家做雜事。本來我也幫老板做雜事的,但是做他的雜事真的太麻煩了,所以我無法同時作帳又做雜事,最後只好請一個專職的助理來。" "我相信做他的雜事確實很消耗時間,你看,光叫他起床居然耗掉一個多小時,這簡直太沒效率了。"塵琳不得不說這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她的上一個工作是緊湊的公關工作,一天之內要處理許許多多的事情,手下有一批優秀的人,但需要自己做的事情還是不少,她只能把時間做最有效的運用。在那種緊湊的生活節奏中過了三年,她錢賺了不少,成就也不小,但是最後卻讓她覺得很疲憊。

因為她外在的條件而接近她的男人太多了,她厭倦了一天工作十二小時以上,也厭倦了男人把她當作倚靠的對像。

她也想停下來,也想有個肩膀靠靠。

可惜她沒那個命。找了個自己不用動腦,只需要動手的助理工作,結果沒想到不僅勞力還得勞心,跟項擎朗共事,沒有聖人的脾氣還真的沒辦法。只是即便她不是聖人,也時常被那家伙搞得快抓狂,但是她唯一的目標就是讓他也不好過。這也算她目前的小小樂趣了。

"還有,工作室還有兩個設計師,凱哥你認得的,他的專長是電子類的設計,只要老板的設計中有需要用到電腦程式或是電子產品的,都由凱哥負責。另外一個設計師左嘯虎不在,他去日本了。他負責比較大項的產品設計,如果接到裝潢的設計案,也都由他做空間規劃跟監工。"小曼介紹著。

"那剛剛高凱說他要去測試的灑水系統是什麼?"塵琳感興趣地問。

"那是他的新發明,管線可以牽到需要灑水的地方,例如草坪或盆栽,甚至是魚池,他現在可能在外面魚池測試。" "可以牽到任何需要灑水的地方?"塵琳靈光一閃,眼裡露出一抹光芒。"我得去參觀一下,說不定可以先試用一下。"望著她那雀躍的眼神,小曼忽然有種不大妙的預感。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6-7-11 00:41: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陽光從遮蓋住的窗簾後透進來,既不會太刺眼又能提供溫暖的感覺。

大床上,一個半裸的男人趴睡著,發絲垂在眉眼之間,長長的睫毛棲息在好看的臉龐上,宛若掉落人間的神祗。只是當牆上的鐘一抵達十點十分,屋子裡發出小小的一聲"嗶",然後連接在牆上的管線開始轉動方向。電子設備既精准又無聲地調整好噴頭,然後——噴灑出雨霧般的水來。

"可惡!"忽然被灑在臉上的水霧弄醒,項擎朗一時間還以為下雨了。怔了幾秒後才察覺自己仍然在床上,他像只猴子似地從床上一躍而起。

"馬的,誰搞的鬼?!"他跳離開床鋪,怒視著懸掛在他床頭上方的噴水口,現在已經停止灑水了,但他很快地認出這是高凱剛設計完成的灑水系統。

他隨便抓了條褲子套上,站在樓梯口朝下猛喊——"高凱,你給我滾上來!"過沒多久,季塵琳的身影出現在樓梯轉角。"你起床啦?你有二十分鐘梳洗,十五分鐘吃早餐,然後十一點要到幸安建設開會。早餐正在准備中,請准時下來。"她好像老早擬好了草稿,僻哩啪啦說完就轉頭打算閃人下樓。

"你給我站住!"項擎朗的發絲濕答答的,赤裸的胸膛還掛著水珠,配上迷蒙的眼睛,看起來還真的很性感,可惜眼睛裡跳動的火焰破壞了那種迷蒙,誰都看得出來他很不爽。"我叫的是高凱,你跑來做什麼?還有你為什麼還在?我記得我炒你魷魚了。"她望著他那混亂的模樣,竟然覺得他很可愛。有一個瞬間,她有一股衝動,想走過去親吻他一下。不過如果她這麼做,他大概會認為她瘋了,畢竟他正在發脾氣呢!

她趕緊回過神來,順便撇過眼睛,以抗拒誘惑。

"凱哥不是罪魁禍首,所以你找他沒用。老實說你真的沒時間了,剩下的問題等一下吃早餐再說,我很忙的。"她說完敷衍的看他一眼就轉身下樓,這一次消失得很徹底。

項擎朗瞪著空蕩蕩的樓梯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換了一張臉,為何這女人半點沒被他的臉色嚇到?

一直到走進浴室,他還忍不住對著鏡子做出各種凶惡的表情,然後才咧嘴笑了笑。嗯,確實凶惡如常啊!

他邊梳洗邊想著季塵琳,這女人真的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不怕他就算了,還敢命令他這個又管他那個,到底哪來的自信?她以為她是女王嗎?到底是從哪個國度來的啊?如果她都是這樣干助理的,難怪她需要找工作。

不過她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搞定他,那她就錯了!

火速地梳洗之後,他換了套衣服,很快地跑下樓去,准備找人發飆。但是大概大家都知道快刮台風了,屋子裡面空蕩蕩的,只有廚房有人,還有一個女人低聲哼著歌曲的聲音。

他從她身後看著她窈窕的身材,還真覺得賞心悅目。只不過現在可不是欣賞她的時候,是算帳的時候。

"既然你說阿凱不是罪魁禍首,我想那個出現在我面前的人應該就是罪魁禍首了吧?你是哪裡來的狗膽,敢在我床上裝灑水系統?"他一踏進廚房就無聲地摸到季塵琳身後,忽然開口說話。

"啊!"塵琳被他的聲音嚇到,猛然轉身,手上的鍋鏟差點命中他那高挺的鼻梁。"你干麼像一只鬼一樣?還有,貼這麼近干麼?你暗戀我呀?" "暗戀?"項擎朗的聲音拔高,睜著一雙虎眼像是要吞了她。"憑你這等姿色?"他一連說著,一邊緩慢地讓目光滑過她身子。

他的原意是要羞辱她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從這角度看去,所看到的風景真的挺誘人的。她穿了一件V領的毛衣,露出來的胸口肌膚非常的細致白皙,讓人想摸一下是不是真的很好摸。還有她的胸形,從這角度看就知道既有料又堅挺,如果可以……

他趕緊打住自己的迷思,以免貼靠著她的身子就要起了反應。

"所以老板……你決定好了嗎?"季塵琳的聲音像是從外太空傳來的。

"決定什麼?"他的聲音有點暗啞。

"決定是要繼續瞪我,還是利用你剩下的十分鐘吃早餐。"她無奈地回視著他,這男人顯然很不適合早起,因為他除了臉很臭之外,思緒好像不是很暢通。

"哼。"他不以為然地轉身,拉了張椅子坐下,然後朝她彈彈手指,命令她把早餐端過去。

塵琳翻了個白眼轉身端盤子,趁著空隙深呼吸。剛剛他緊貼著她,鼻端是他身上清爽的肥皂味,身子每一寸則都感受到他的存在,害她心跳得很快。她不懂,她明明覺得他個性很差,對他的賤嘴也很不以為然,為何還會心跳加速呢?可見得不只男人是感官動物,說不定女人也是感官動物。她現在閉上眼,眼前還能浮現他赤裸著身子躺在被褥間的畫面。

"快點吃,你只剩下不到十分鐘了。"她悄悄吞下一個微微的喘息,把一盤熱騰騰的早餐放到他面前,然後倒了杯咖啡給他。

"我是請了助理,可不是請管家婆。"項擎朗又瞪她。"你真的好膽在我房間裝灑水系統?" "放心,床罩我會順便幫你洗好、曬干的。這系統真的很好用,高凱真是個天才。"她自己也倒了杯咖啡,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天才?"他不以為然地翻白眼。"他是設計來做盆栽定時灑水,可不是設計來當鬧鐘的。"這樣也能說天才,她的崇拜未免太盲目!

"喔?"塵琳的眼珠子轉了一轉。"這麼說來,天才的人是我才對,居然能想到這麼有創意的用法。" "季、塵、琳!"他眯起眼。"滾出我的視線,否則我殺了你。" "好,我走。"她邊拿著咖啡杯起身,還不忘交代著:"記得准時出門喔,否則就會遲到了。"項擎朗的回答是抓起桌上的擺飾朝她扔過去,好在她閃得快,擺飾只是打到及時關上的門又掉下來。


塵琳是成功地達成了叫項擎朗起床,讓他准時去開會的任務,但若是她以為自己可以在這個新老板頭上灑水而不被報復,那她就錯了。

項擎朗開會回來後,笑咪咪地跟大家宣布案子都談好了,接下來要開始進入設計的階段。然後頓了一頓,若有所思地轉向站在一旁的塵琳說:"我發覺你真的是個能干的助理,所以接下來的工作就要麻煩你了。喔,因為我開始設計東西時會很忙,不確定什麼時候會需要你幫忙,所以以後要麻煩你待晚一點了。" "那當然,老板。"塵琳望著他笑嘻嘻的臉孔,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然後高凱跟小曼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基本上他們對她還活得好好的,沒被老板殺掉,就已經很感動了。畢竟這年頭敢在項擎朗臉上灑水的少之又少,灑了水還能活著的,就應該是碩果僅存了。

"對了,我有點餓了,你去幫我買一碗蚵仔面線,我不要巷口那家,我要靠近大馬路那家。然後我要加辣兩瓢,不加香菜,要大腸不要蚵仔。還有,我討厭免洗餐具,所以從家裡帶碗過去吧,當然我也不喜歡用塑膠袋,所以記得這些啦,希望二十分鐘內可以吃到。"項擎朗丟下一堆指示後,就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放音樂、點煙。

小曼看了塵琳一眼。"塵琳,我替你去吧,老板很龜毛的。"塵琳搖了搖頭。"你替我去的話,他肯定會再叫我去買其他東西的。我馬上就回來,機車借我。"小曼交出車鑰匙,塵琳則進廚房拿了一個保鮮盒,好可以過去裝面線。不喜歡塑膠袋?他分明就是喜歡折磨她。他干脆順便點個味噌湯加貢丸,蚵仔煎加蛋不加蚵仔,然後順便來罐蠻牛好了。

不管怎樣,塵琳很拚命地在差不多的時間把東西買回來,還換了一個漂亮一點的大碗,把那碗蚵仔面線重新裝好才用托盤端進去給他。

"老板,你的味噌湯加貢丸,蚵仔煎加蛋不加蚵仔……啊,錯了,是你的蚵仔面線回來了。"她的語氣充滿了諷刺。

結果他大爺只是敲了敲煙蒂。"你超過兩分鐘了,害得我食欲全消。現在我想吃後面黃昏市場賣的水煎包,記得要加辣,但不要太辣。"季塵琳手裡端著托盤,沉默地瞪著他幾秒,然後默默地轉身走出去。那碗面線後來進了高凱的肚子。

再半小時後,季塵琳從外面走進來,臉色很難看地推開他的辦公室門,站在他桌前瞪著他。"黃昏市場五點才開,現在才四點,沒賣。"他絕對是故意的。塵琳敢發誓。

"啊,那真是太遺憾了。"他嘆了口氣。"不過你也太蠢了點,既然是黃昏市場,當然黃昏才開啦,這可不是我故意折磨你。那你五點再去吧!"聽到他那雲淡風輕的話語,她真希望手上有水煎包,那她一定會好好請他"吃一頓"的。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然後塵琳回去整理他的亂七八糟檔案,而他則是在辦公室閑晃,等著五點的到來。等到五點,塵琳不僅去幫他買了水煎包,還幫辦公室其他人買了晚餐。才坐下歇了一下,項擎朗就按內線電話把她叫進去。

放下手裡的檔案,她深吸了口氣才推開他辦公室的門。

"請問老板有什麼指示?"她優雅地站著,雙手還在身前合並,腰背挺得直直得,一副很有修養的模樣。

看到她故意裝出來的姿態,項擎朗真想狂笑出聲。整他這個新助理真的是太爽太爽了,讓他一掃早上的起床氣,整個下午都很high. "我剛想到我忘記去材料行拿木料了,這是地址,你跑一趟。只要跟老板說是我訂的,他就知道了。"他拿了張抄寫好的地址扔給她。

"木料?可是我沒開車,難道要搭計程車?"塵琳訝異地問。

"嗯,計程車裝不進去。"他露出一臉為難的模樣,停頓了好久才皺著眉頭忍痛說:"開我的車去吧,後面椅子可以打平,這樣就放得下了。"他百般不情願地掏出自己休旅車的鑰匙,拉過她的手,連同手裡的鑰匙握在她手心中。只是那握住她手的時間過分長久,讓她一度懷疑他又想使什麼詭計。

如果她知道他僅是覺得握住她手的感覺很好,舍不得放開,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塵琳捧著鑰匙跟紙條,已經有准備要去當苦力了。上次他讓她整理工作間,光搬那些木料讓她肌肉酸痛了兩天。

可是她絕對不會苦著一張臉讓他得意的。

才走出工作室的大門,她很快地找到項擎朗的黑色休旅車。但是才坐進駕駛座,她馬上發現問題來了。

"這車是手排的?"她嘆了口氣把車熄火。

然後她走進屋子裡,發現項擎朗已經不在他的辦公室了。

"小曼,那家伙呢?"她指了指項擎朗的辦公室問。

"在樓上,不確定是二摟還是三摟。"小曼指了指樓梯。她到現在還是不敢隨便踏進老板的地盤,她可沒塵琳那麼勇敢,可以被老板嘶吼而不害怕。

塵琳點了點頭,拿著他的車鑰匙上了樓。她在二樓沒找到他,後來在三樓找到人了。

"老板,我有問題——" "誰准你進來的?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踏進工作間。滾!"手裡拿著一枝筆在草圖上勾勒線條的項擎朗,連頭也沒回就朝她吼叫。

塵琳深吸口氣。"抱歉,我不知道你比較喜歡我從一樓跟你對話,還是要我站在窗下朝著你喊叫,這樣比較符合你藝術家的風格呀?"項擎朗扔下手裡的筆轉身看她。"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這樣耍嘴皮子。說!" "我沒辦法開你的車。"她挺了挺肩膀。"你的車是手排的。" "手排?那又怎樣?"他瞪著她,完全不懂這算哪門子問題。

"我的駕照是自排的,我不能也不會開你的車,所以……"她解釋著。話才說到一半,他就露出一臉興味盎然的表情。

"自排的?駕照拿出來我看看。"他嘴角隱約勾起一抹笑,讓人分不出那是諷刺還是正常的笑。

她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想看她的駕照。她打開皮包,找出駕照遞給他。"你應該知道自排的駕照不能開手排車吧?"他接過駕照,好整以暇地研究了她的駕照,然後才緩緩地開口——"原來殘障駕照長這樣子啊!"她愣了一下。"殘障駕照?"她的駕照哪裡寫著殘障?

"對啊,只能開自排車的駕照只能算半張駕照吧,這不是殘障駕照是什麼?"他朝她咧開一個笑,這個笑容就很明顯是嘲笑的笑容。

"項擎朗——"忍了一整天的怒氣此時爆發開來,她朝他撲了過去,就想撕去他臉上那抹刺眼的笑容。"你這王八蛋!"他一看到朝自己撲來的身子,嘴角的笑容馬上凍結。他的胸口被重重撞了一下,她十指直朝他臉龐抓過來,他趕緊伸手扣住她雙手,然後把她兩手反扣在她身後。只是為了制住她,這下他的身體可以說是跟她貼靠在一起了,而這個動作讓她那富彈性的胸部完全貼靠在他胸膛。

他壓抑下一陣呻吟,這女人早晚害死他!

"冷靜一點,季塵琳。"他低喝。

怎料被他扣住雙手的這只小獸一點也沒因為受困就失去攻擊性,更沒有如他命令的冷靜下來,反而拚命掙扎。

而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張好看的臉蛋上,想起他那天使般的容顏,配上他惡魔般的行為,真是讓她氣憤。真想破壞他那張好看的臉,尤其是那張她曾幻想過吻起來不知道會是什麼滋味的嘴。

想到自己曾經這樣被他吸引,她不禁更是一陣氣憤。

"冷靜一點了吧?衝動沒好事……"他才喘了口氣,就看到她的臉朝他撞過來,下一秒他吼叫出聲——"啊……嗚——"他的吼叫悶住了,因為某人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嘴。那慘叫聲完全被悶住了出不來,他怒睜著眼,不敢置信這女人真的咬了他……的嘴。

確確實實的咬,半點沒有含糊的。他的嘴被咬破了,還流出血來。

他不得不松開她的手,改而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凶嘴"拔開。

"天哪,你這臭婆娘——"他摸了摸嘴,一陣刺痛跟手裡的血跡都告訴他真的破皮了。

季塵琳狠狠地瞪著他。"這個故事是警告你,做混蛋也得懂得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你才需要適可而止吧!"他氣惱地瞪著她,又不能上前也咬她一口,畢竟他的嘴現在痛得要命。

然而他看到掙扎間掉在地板的那張駕照,彎身撿起來,然後不顧嘴唇的刺痛咧開一抹笑。"既然是殘障駕照,不要也罷!"季塵琳才看到他的表情,頭皮就馬上發麻 ——"不,住手——"她的喊叫聲還沒結束,他已經將手伸出窗外,然後緩緩地放開手指,那張駕照就在她眼前飄呀飄地從窗外飄到樓下去了。

"項擎朗!"她再度撲過去。

他趕緊護住自己的嘴,只是沒想到這次她攻擊的目標可不是他的嘴,而是他口袋裡的皮夾。

她拿著他的皮夾往後退,退到另外一邊的窗邊。

這次換他露出驚恐的表情。"季塵琳,我警告你別這樣蠻干喔,我會打得你的屁股一個禮拜不能坐,你信不——"他的話來不及說完,她露出春花一般燦爛的笑容,然後手裡那一疊證件隨著她伸出窗外的手松開,全部往樓下飄去。

他低咒一聲跑下樓准備搶救,而她也有同樣的打算,於是兩個人數度卡在樓梯間,差點就再度廝殺起來。

"放開我啦你這笨蛋!"她吼叫。

"你才滾開啦蠢蛋!"他吼回去。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搞得兩人並肩走樓梯,卡住是必然的,互相吼叫也是必然之後的絕對。於是這兩個人就這樣一路罵對方,從三樓罵到一樓。

原本在一樓辦公的高凱跟小曼早聽到他們兩個的聲音,才站起身好奇的觀望,就見這兩人擠著迸出樓梯口,然後一個跑後院,一個跑前院,頓時消失了身影。

"發生什麼事了?"高凱望了一眼小曼。

小曼搖了搖頭,一臉困惑。"老板好像在流血耶,還是我看錯了?嘴巴那邊。" "流血?怎麼可能?應該是唇膏,哈哈,項擎朗跟誰親了嘴忘記擦了吧!"高凱笑得很開心。

小曼橫了他一眼。

過不了多久,塵琳從後院走進來,一臉滿意地拍拍手裡的證件,然後趕緊把它塞進牛仔褲的口袋裡。她才正打算轉身去廚房喝杯水,氣急敗壞的項擎朗就從前院跑進來了。

大家全都狠狠倒抽了口氣。因為項擎朗不僅臉色很難看,他兩只褲管都是濕的,從褲腳濕到膝蓋,手裡還握著一把不知道什麼東西的東西,到現在還滴著水。

"季塵琳,你給我上來!"他咬牙切齒地說完,兀自走上樓。

塵琳吐了口氣,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確實有幾分罪惡感。不過心裡的舒暢感還真的無可比擬哪!

"塵琳,發生什麼事了?"小曼好心地關切。

季塵琳只是笑笑搖了搖頭。"原來當混蛋的感覺這麼爽,我現在可以明白那家伙為何樂此不疲了。"她的回答讓小曼跟高凱一頭霧水。不過她沒時間說故事了,她知道她再不上去讓這個少爺罵一罵,他恐怕會更氣。

她才走上三樓,就看到一條濕答答的長褲被扔在工作間入口。她抬頭看到那個惡男果真只穿著一條緊身內褲,絲毫沒有任何羞赧之意地站著,好像只穿著一條內褲配襯衫是很自然的事情。

她的目光流連過他強健的腿部肌肉,發現光這幾天她就看到過好幾次他那猛男般的肉體。這男人還真的一點都不知道羞,恐怕就算脫光光,他依然可以自在地走來走去,不自在的反而是旁觀的人。

只是為什麼她要這樣在意他呢?而每當他靠近她時,即使只是為了戲弄她,她都會不爭氣地心跳加快呢?

"你這樣裸奔是為了報復我嗎?"塵琳嘆了口氣。

他掀眉看了她一眼。"這算什麼裸奔?又沒脫光。再說,你害的,你得幫我洗褲子。" "我又沒有叫你跳進魚池。"她知道他八成跳進前院的魚池了,才會弄得那麼濕。顯然他的證件有一些是掉進去了,因為他正像攝影師洗完照片一般地把一張張證件夾在一根橫著的鐵絲上面。

她轉身撈起他的褲子,下到二樓,把褲子扔進洗衣籃。幫他洗褲子?他想得美!反正他有鐘點佣人幫忙打掃,又不用他自己洗。

在靠牆的矮櫃中翻找了一下他的衣物,隨便抽出一條干淨的牛仔褲,她又上了樓。

"喂,干淨的褲子來了,穿上。"她把褲子拿到他面前。

他瞪了她一眼。"你翻我櫃子?" "我沒有。"她諷刺地笑了笑。"我會隔空抓藥,所以隔空抓了你的褲子,這樣你滿意了嗎?如果你什麼都不准人家碰,那你就該什麼都自己做,而不是老愛支使人,懂了嗎?"他眯起眼。"你還真多牢騷,對自己干的好事一點也沒有懺悔的心。" "懺悔?"她斂起笑容。"敢問這位先生你是失億了嗎?你沒忘記是誰先恥笑話的吧?你沒忘記是誰先把人家證件往下扔的吧?就算是半張駕照,那也是我的駕照,你有資格這樣做嗎?" "我扔你駕照,你扔我證件,駕照只有一張,那我的證件有幾張?"他指了指眼前晾成一排的證件,反問她。

"呃……又不是算張數的。"她有點心虛地說。

"那這個呢?"他指了指自己嘴唇上的洞,現在那個流血的地方已經不流了,但是看起來有點腫,又周圍有瘀青的跡像。是有慘到!

"誰……誰叫你惹我?"她聲音小了許多。

他瞪她。"過來,道歉。" "我才不要跟你道歉。"她嘟起嘴,一雙大眼眨巴眨巴地望著他,看起來既無辜又可愛。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對於自己居然覺得她可愛感到不齒。女人做錯了事就愛裝無辜、裝可愛,那男人如果蠢得買帳,就是比傻子還傻的蠢蛋了。

"起碼你得跟我這一排可憐的證件道歉。"他退了一步,看她還想怎麼拗。

"我……"她猶豫了一下,一看到他眼底那種准備看她耍賴的表情,她就挺了挺肩膀。"好,這個可以。"他意外地看著她。

於是她躍過他,站到那排證件的前方,挺直身子,就連臉色也非常的莊嚴肅穆,然後她深深鞠了個躬。

"對不起了,各位先烈。" "什麼先烈?"他眯起眼瞪她。

"被犧牲掉的不就是先烈嗎?"她理所當然地說。"啊,抱歉,我穿著紅色上衣實在太不敬了,下次我換件黑色的再來行禮。"黑色?行禮?

想起她剛剛彎腰鞠躬的模樣,彷佛在告別式跟死人照片鞠躬一樣,他額頭的青筋忍不住爆開了——"季、塵、琳!"她見狀趕緊腳底抹油跑下樓了。可惜的是他下半身的長褲還來不及穿上,以至於沒辦法及時奔下樓逮她。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6-7-11 00:42: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隔天,項擎朗施施然從樓上下來,頭發凌亂,身上只穿著一件T恤搭上舊到發白的低腰牛仔褲。重點是他嘴上的傷痕看起來更猙獰了,口是收了,但瘀青好像更明顯,讓人想沒看到都不成。

"擎朗,我真的很好奇,你嘴巴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高凱忍不住開口問了。

正坐在桌前打電腦的季塵琳身子一僵,雖然沒明顯動作,但手的動作停止了。

項擎朗不著痕跡地掃了她一眼,很滿意她的反應。她還知道要羞恥啊,居然把一個大男人的嘴咬破,還有比這種凶惡婆娘更不怕死的嗎?

"喔,你應該猜得到。"項擎朗朝高凱露出曖昧的笑容。"難道你沒這種經驗嗎?就遇到太熱情的小野貓,不小心就掛彩了。"他說完視線還從季塵琳的身體滑過,那緩慢的節奏與曖昧的方式讓她不用回頭都起雞皮疙瘩。

"我不知道你交了女朋友。"高凱咕噥道。

項擎朗的情史可是相當精彩的,他吸引女人的功力不是蓋的,但是分手的速度次數也不是蓋的。他所有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所以在感情上就只剩下本能。他懶得哄女人,更沒意願照顧別人的心情,所以他的女朋友總是以驚人的速度分手。偏偏他也沒挽回或延長戀情意命的意願,所以這種可怕的循環就不斷地在上演著。

有時候高凱會想,究竟是滿身的閃亮才華讓他變成這種自大的樣子,還是他原本就自大,可是才氣讓他橫行無阻,至今仍未受到該有的教訓。不過怪傑如果不夠優秀,那就只能稱之為怪人,而無法這麼吸引周遭的人了。

會跟項擎朗合作,也是因為被他的設計天分所吸引,他總是能激蕩出最好的作品。跟他合作以來,高凱也設計出了不少以前不曾設計過的作品。或許這就是他身邊的人總是容忍他的緣故吧!

"別說你,我也不知道這個女人這麼仰慕我,她就忽然撲過來,我躲都沒辦法躲,那嘴就直往我嘴巴過來……"項擎朗越說越誇張,邊說還邊往季塵琳的位子靠近。

塵琳就算沒回頭,也知道他那該死的表情是怎樣的。她在他貼到自己身體前倏然起身了——"老板,你餓了吧?已經中午了,你要吃中餐,還是吃晚來的早餐?"她緊繃著肩膀,聲音聽起來比平常急促多了。

"吃飯?"他聳了聳肩。"你拿主意就好,我不敢太挑剔。"他說著還伸手搗住嘴,一副怕被媽媽揍的小男生表情。

塵琳咬咬牙,但又不能發作,尤其當她的目光落在他嘴上那明顯的傷痕上時,心底畢竟還是有著愧疚感的。她不知道自己昨天怎麼會那麼衝動,居然就這樣咬了他。

"那我去幫你買日式便當,口感比較清爽,可以嗎?"她難得溫柔地問。

"謝謝你。"項擎朗更是難得禮貌地回答。

他們兩個的奇怪表現讓旁觀的高凱一頭露水。不正常,這兩個人一點都不正常,昨天明明還一副彼此廝殺的模樣,今天兩個人倒是意外的客氣,而且都是一種笑裡藏刀的感覺。

塵琳為了逃脫這詭異的氛圍,馬上起身出發去買便當。

二十分鐘過後,她已經買回一個日式便當,走進廚房重新裝盤。她已經很習慣項擎朗的毛病了,他討厭免洗餐具,所以買回來的食物她通常會重新裝盤,以符合老板的美學標准。雖然她是很不以為然,但久了居然也習慣了。

正當她手拿著筷子,熟練地將便當內的食物移到瓷盤上時,一個無聲的呼息吐在她頸背上,讓她腦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今天這麼溫馴,是因為你還有點良心,還懂得愧疚嗎?"項擎朗貼靠在她身後,低聲說話。

"我……干麼愧疚?有發生什麼事嗎?"她索性裝傻。

"這可不是個好答案。好鬥的女人,收斂爪子對你來說委實太困難了,對吧?是不是沒有老板忍受得了你,你才會跑來應征助理?"他說話的聲音非常輕柔,但是內容卻不怎麼中聽。

"那你呢?常常在換助理,換到連旁人都叫苦連天的地步,總不會是這些前任助理都有問題吧?怎麼不知道檢討自己?"她咬牙。

"所以你就咬我,好幫我檢討?"他輕哼。"你肯定是沒有好好被吻過,才會用嘴巴做這種惡毒的事情。"他的目光掃過她的嘴唇,卻微微發起愣。因為他發現原本只是想逗她的,現在他卻覺得很想知道這張嘴吻起來的滋味,是不是跟他想像的一樣。

"你——"她猛轉頭,卻又撞到他的下巴。

他朝她挑眉。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的嘴唇上,想起自己咬他的當時,那雙唇相銜著的感覺。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要確認一下那感覺,畢竟她當時太忙著報復了,沒能好好體驗。想到此,她的臉驀然脹紅。

兩個人就這樣貼得極近,目光部落在對方的嘴唇上,眼神迷蒙。因為彼此都陷入某種幻想,以至於完全沒發現對方的出神。

"塵琳,我有買洋蔥圈你要不要——"這一幕看在闖進廚房的杜小曼眼中,可是曖昧到了極點。"呃,對不起,我……當我沒來過。"沒有什麼比杜小曼那驚愕的臉更讓人發瘋的了。看著小曼匆忙退出廚房,塵琳忍不住咬牙瞪他。

"拜托你別毀壞我名聲了。"塵琳確定這家伙是故意報復她的。

她把裝好盤的便當塞給他,連餐具都懶得幫他拿,就轉身離開廚房。

她才回到自己位子坐下,小曼就一臉歉疚地看著她。她忍不住暗自呻吟,暗罵項擎朗是個禍害。

"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塵琳直接聲明。

"真的嗎?若我破壞了你們,這樣我會很不好意思的。雖然老板性格是很差啦,但是其實他真的很有才華,如果是塵琳——" "停止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想像,杜小曼。"塵琳翻了翻白眼。"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是被虐狂。" "真的嗎?唉,那好可惜喔……"小曼還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

塵琳決定不要再討論這問題,可是那家伙要是再來這招,她會讓他好看的。這次她說不定會用拳頭讓他的嘴再次裂開。

所幸接下來的半天項擎朗都沒再惹她,她以為他終於成熟一點了。

傍晚,就在她准備下班時,項擎朗宣布要開會,每個人都被他召進他的辦公室。

"幸安的設計案我已經有了大方向,現在我就草圖先跟大家說明。塵琳,把圖拿好。"他扔出一張草圖給她。

塵琳只好當起人形圖架,兩手舉著那張圖。項擎朗果然開始解說他的設計方向,這一說二十分鐘就過去了。

塵琳舉得手酸死了,不斷用白眼偷瞪他。

"……所以用木料營造出溫暖的基調,再用青銅材質塑造出古典的優雅感覺,這邊的材料估價要請小曼負責……"項擎朗話說到一半,眼睛猛瞅著已經無聲在跺腳的塵琳直瞧。

塵琳沒在看他,但其余的兩人都睜大了眼睛直瞧,看項擎朗忽然的沉默,跟他凝視著塵琳的舉動。

因為聲音停了,塵琳抬起頭來看發生什麼事了,然而才抬頭,一個黑影就朝她俯了過來。

"啊——"這個驚呼都沒機會全吐出口,她的嘴就被密密實實地堵住了。

她聽到旁邊小曼倒抽口氣的聲音,還聽到高凱低沉的笑聲。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不敢相信他居然趁著她兩手都沒空時攻擊她……的嘴!

她感覺到他的舌頭探進她嘴裡,她瞪大眼睛,一陣奇怪的刺麻感通過身子。她趕緊拋開手裡的草圖,改而去推他,但他的嘴像是有黏膠一樣地緊吸著她不放。

高凱開始吹口哨,而小曼也低呼著。

她的頭開始發暈,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他的嘴那樣徹底地吻著她,但他明明不是真的想吻她,為什麼這個吻如此撼動人呢?

就在她逐漸投降的時候,她感覺到他的牙齒滑過她的嘴唇,才驚覺到他想干麼時,她已經中計了——"噢!"她被咬了。

"你們兩個夠了嗎?要不要我們先退場啊?"高凱的聲音還帶著笑意,顯然已經明白誰是咬破項擎朗嘴巴的"熱情小妞"了。

"塵琳,你的嘴流血了。"小曼趕緊抽了一張衛生紙給她。

塵琳接過衛生紙按住嘴,嘴唇的痛楚真是讓人想罵髒話呀!

項擎朗露出一抹無辜的表情,歉然地說:"對不起,你真的太漂亮了,又近在眼前,我忍不住就……"塵琳猛瞪他,她怎麼不知道他是想報復?這人真的很小心眼耶!再說她咬他時沒人看見,他還編派故事,現在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吻她,簡直是可惡到極點了。還敢露出那種"情不自禁"的表情?

"嗯哼,擎朗,你要說的大致都說完了吧?那我們解散,我覺得我今天要早點下班去約會。"高凱的聲音還帶著嗆咳的笑意。

項擎朗聳了聳肩,於是高凱就拉著仍呆愣著的小曼走出去。

塵琳手裡的紙巾還按著嘴,一臉惱怒地看著他。

他朝她咧開嘴笑,笑得非常燦爛,讓他那好看的五官更是亮眼。

"如果你夠公平,就知道我並不過分。"他攤了攤手。

她沒再說話,只是撿起地上的草圖塞進他懷裡。他直覺地伸手接過,但是就在這個空檔,她狠狠踹了他小腿一腳,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他的辦公室。

"唉呀,你這臭女人!"身後傳來他的鬼叫聲,塵琳終於滿意地彎起唇,笑了。


星期六,難得的周休二日,難得的不需要去加班。正確說是她拒絕去加班。季塵琳跟往日的好友蘇穎珊坐在以前常去的咖啡店。

"難得你周六不用加班耶。很意外你會約我。"蘇穎珊才把包包放到位子上,就看到放下報紙的塵琳嘴上那明顯的傷口。"喔,別跟我說你走路跌倒了?"塵琳啜起嘴,但連這動作都讓她痛楚。"是被狗咬了。"她扔下報紙,舉起咖啡杯,把吸管插進杯子,才有辦法在不碰痛自己傷口的狀況下喝到咖啡。

有那麼一瞬間,她有點失神。她想起那個吻,在他咬她之前的那個吻,像是有著無比的眷戀,有著萬般的不舍,只想與她唇齒相接。就是那一剎那的錯覺,讓她差點回吻了他,那個錯覺甚至讓她想繼續……

這個該死的男人,那樣吸引著人,卻又那般惡劣。

"你辭職了?"蘇穎珊好奇地問她。

自從塵琳到項擎朗的設計工作室上班以來,蘇穎珊已經很少跟她喝茶了。沒想到她居然比以前更忙,連假日都常常被抓去加班。

蘇穎珊會認識塵琳是因為業務合作的關系,當時塵琳是公關公司的主任,業界很有名氣的女人。兩人很聊得來,成了朋友。而她更是帶蘇穎珊進入公關這行,讓蘇穎珊找到一個真正能發揮自己所長的工作。在她辭職離開時,甚至推薦蘇穎珊代理她的職務,為此蘇穎珊非常感謝這個大方的同事兼朋友。說她是蘇穎珊的貴人,那可是一點也不為過。

只是蘇穎珊很不能理解她,為何辭去一份收入很好的工作,去做一份薪水只有原來三成的助理工作。就算項擎朗很優秀、很有才氣,蘇穎珊都不能完全理解。

"別說了,那家伙本來今天也叫我去加班,但姑娘我不爽去,直接拒絕他了。"塵琳說著還氣唬唬的。

"可是你不是快做滿三個月了,他會不會乘機fire你?這樣他連這三個月的薪水也不用付了。"蘇穎珊問。

"他敢?!"塵琳氣憤地說。"你絕對不敢相信他做了什麼。"她開始數落項擎朗的種種劣跡。

誰想到蘇穎珊聽完卻是哈哈大笑。"你們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塵琳猛翻白眼。"他是故意的,這爛人。不過當我把他的證件撒下樓時,他臉上的表情真是讓我痛快,原來當混蛋這麼爽!" "項擎朗是個設計界的怪傑,這又不是新聞。不過他確實很優秀,否則你怎麼會想去當他的助理?"蘇穎珊客觀地說。

"我當初是想我原本的工作太累人,成天都在動腦筋,所以想去做一種需要勞力,但不需要花太多心思的工作。誰想到,居然有這種既勞心又勞力的工作,簡直不可思議。你絕對不相信助理工作居然這麼具有挑戰性,我都快要崇拜起自己了,我居然快三個月了還沒殺掉那家伙。" "當初你說為了讓他不好過才堅持做他的助理,如果你做滿三個月了,領到他的薪水了,那你還做嗎?"蘇穎珊好奇地問。

雖然她也覺得以塵琳的能力去做個小助理,委實太委屈她了。但這段時間每次通電話,她都很有活力,即使只是在數落項擎朗的種種惡行,但是整個人所呈現出來的生命力,卻是前所未見的。這一點讓蘇穎珊懷疑,其實真正能讓她快樂的工作是這個。

再說回來,如果原來的工作能讓她快樂,她也不會辭職了。

剛出社會時,她們都很有衝勁,目標就是賺更多錢,升更好的職務。然而再過了幾年,慢慢的就發現能找到一個真正讓自己快樂的工作,那才是奇跡。當一個人有了錢,有了成就,卻發現努力掙來的一切不過如此,那種空虛感可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

所以蘇穎珊能理解塵琳辭去工作的決定,也佩服她的魄力。基本上她應該值得更好的男人,但工作的光環總讓她遇到想倚靠她的人,這讓蘇穎珊很替她遺憾。

"等我領到薪水,我就辭職,然後他就會發現失去我這個萬能助理是他的遺憾。哈哈哈!"塵琳豪邁地笑了兩聲,然後忽然覺得有點舍不得。

雖然項擎朗是個自私又自大的混蛋,但是每次看他完成的作品,她都忍不住想嘆息。她應征那天看到的作品,那幅跟牆面一樣大的木雕作品後來完成了,彩色版的更是驚人,讓她贊嘆不已。而且搬運的問題也被證明已經考慮進去,因為那幅可以鑲嵌在牆上的木雕作品居然可以拆成許多小塊,簡直像副大拼圖一樣。發現這一點的那天,她還偷偷在他工作間玩了好久。

他確實是個有才華的人。這一點她不能否認。

他也是個吸引她的男人,這一點她更無法否認。尤其是最近連那些"暴力之吻"都那麼常占據她的心思,她想否認也難。

"塵琳,其實項擎朗也是一個可以考慮的對像,起碼他自己很有能力,不會像你以前遇過的那些男人那樣沒有肩膀。"蘇穎珊忍不住提醒她。

"我跟他?不可能,他不會喜歡我這型。"塵琳馬上否認。

但是蘇穎珊卻笑了,因為她注意到塵琳說的是對方不會喜歡她這型,可沒說她不會喜歡項擎朗那型。顯然有人雖然是個混蛋,卻是個討人喜歡的混蛋哪!

"話別說得太滿……"蘇穎珊的話被塵琳的手機鈴聲打斷。

塵琳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接起電話。

"季小姐,現在都三點了,你們項先生怎麼還沒來?"打電話來的是材料行的老板,塵琳跟他接觸過幾次,算滿熟了。"我等他來拿東西之後就要打烊了耶,可是他到現在還沒出現。" "項先生跟您約了嗎?我現在人不在辦公室耶。"塵琳想他叫她今天去加班,可能是要她去跑腿,但因為她拒絕去,所以項擎朗只好自己去一趟了。只是跟廠商約了,怎麼會沒出現呢?

"對啊,說是兩點,但現在都三點了。打電話也沒人接,項先生手機跟辦公室都沒人接。"那老板抱怨著,顯然很困擾。

"這樣啊,那我幫你聯絡看看,看怎樣再打給你。"塵琳馬上說。

"那就麻煩你了,季小姐。"老板聽起來是松了一口氣。

塵琳一掛掉電話就改撥項擎朗的手機,但是沒人接聽。她皺著眉頭又撥了辦公室電話,也是沒人接。就連他樓上房間的電話她都撥了,依然聯絡不到人。最後不知道打了第幾通,有人接電話了。

"項擎朗,你到底跑哪去了?"她劈口就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遲疑地說:"小姐,你要找的人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聽到女人的聲音,塵琳腦門一麻,無法相信項擎朗可能是跑去約會了。不過不對,他不大像那種會扔下工作去玩樂的家伙。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麻煩你請他盡快回電。"塵琳沉下聲音說。

"那可能還要一段時間,他正在接受醫生的治療,我也不知道還要多久……"對方顯然有點被嚇到。

"醫生治療?他怎麼了?"塵琳緊張地問。

"這位先生是被救護車送來的,我們這兒是醫院,他應該是出了車禍。"對方盡責地解釋清楚。

"那請你跟我說地址,我馬上過去。"塵琳急忙問清楚了地址,然後就起身朝蘇穎珊歉然地點了點頭。"出了點狀況,我得過去一趟,穎珊,下次再聊!"她抽出一張五百元放桌上。

但蘇穎珊阻止了她。"今天我請客,你趕快過去吧!"於是塵琳只好把鈔票收回去,急忙出去攔了計程車。

她在車上還是先打了電話給材料行老板,告訴他項先生出了意外,至於東西她禮拜一會過去領。

好不容易搞定了公事,醫院也到了,她匆匆付了錢走進醫院。沒多久她就找到正單腳跳出診療室的項擎朗。

"你出車禍了?有沒有怎樣?"塵琳趕緊跑了過去。

項擎朗顯然很意外看到她出現。"你未蔔先知嗎?還是我出車禍是你下的咒?不然你怎麼會知道來這兒找我?"塵琳急忙打量他的身體,最終發現他除了右腳小腿的石膏之外,並沒有其他傷口。而嘴巴同樣那麼賤,表示起碼腦袋沒撞壞,這讓她松了口氣,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是材料行老板等不到你,打我的手機問我,我又撥了你的電話,護士小姐告訴我的。" "啊,該死,我忘記去材料行了。"他朝她招招手,她一靠近他,他就將她挾持住當他的拐杖。

身子撐著他大半身體,塵琳連鼻端都清楚的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她忍不住心跳多了兩下。

而攀住她肩膀的他才一轉頭,就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忍不住偷偷湊近她身子,想聞得更多一些。他的目光落在她優雅細致的頸項間,馬上就有了一個奇怪的衝動,想要輕吻他所看到的肌膚。

他的心思逐漸脫韁,腦中出現了無數種親吻她的方式……

"放心,我打過電話跟老板說了,禮拜一再過去拿。"她看了看他。"你需要一枝拐杖。"她咕噥著。

她的話語打斷了他的幻想,還讓他覺得有點可惜,再想下去,他恐怕什麼都做了。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得扶著我去買,這附近應該買得到。"他攀著她肩頭走路。"還有,干麼禮拜一再過去?這樣我明天就不能做事了。" "你現在傷成這樣,怎麼搬材料啊?"她忍不住訓他。

"我又沒有說我要搬,不然你這助理是干麼用的?對了,你試用期好像還沒滿,我應該隨時可以讓你滾蛋。"他咧開嘴笑了。

"姓項的,你確定你要繼續這麼搞?你現在可是個跛子喔,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推倒你,你考慮清楚。"她往旁邊退開,拒絕再當他的臨時拐杖。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身體還一度不穩,真的差點再跌下去,順便把另外一條腿也跌斷。

"季塵琳。"他惱怒地看著她。

她雙手盤胸,揚高下巴,挑釁地望著他。

他嘆了口氣。"好吧,我不叫你去搬材料了,也暫時不fire你,這樣你可以過來了嗎?"她猶豫了幾秒,這才緩緩地走到他旁邊。

項擎朗略嫌粗魯地扣住她肩膀,這下死也不讓她隨意掙開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6-7-11 00:42: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塵琳把拐杖遞給項擎朗,然後雙手插腰問:"你車呢?被拖去拖吊場了嗎?要不要我去領?啊,我不能去領,因為我只有半張駕照!"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極盡誇張之能事。

項擎朗猛翻白眼。"白痴,車子好好的停在巷口,干麼領車?" "你不是出車禍?我以為是你的車跟人家相撞,不是嗎?"這下她可訝異了。

"誰說要開車才能出車禍?"他沒好氣地說。"我昨天把車停在巷口,下午才走到巷口,還來不及碰到車門就被一輛蠢機車撞了,不然我怎麼會小腿骨折?"他的右小腿打著石膏,醫生宣布起碼要一個月。光想到一個月要當跛子,他就耐性全失。

"喔,是被撞喔?那事主逃了嗎?怎麼沒見到肇事駕駛?"她剛剛只顧著關心他的傷勢,完全忘記問這件事了。

"就是巷口排骨便當那家的孩子,我怎麼會不認得?他能逃哪去?不過小鬼能做什麼,我讓他幫我叫救護車就叫他回家了。"他聳聳肩說。"喂,快點去招部計程車,難道你打算讓我走到路口?不然你就去替我弄個輪椅。"她張大了嘴。"你放走了肇事者,然後來奴役我?說,你為什麼不逮住那家伙?就算是個小鬼,也該負起責任啊!" "他們家又沒幾個錢,再說現在有健保,我也有保險,要個哭哭啼啼的小子來干麼。第二點,你是我的助理,原本就是拿來奴役的,不奴役你奴役誰呢?"他倒是回答得理所當然。

塵琳抿起嘴看他一眼,懶得跟他計較,於是跑到前面排班計程車處招了一部車過來,然後略嫌粗魯地將他塞進車裡。

車子往前開,然後她忽然領悟地轉頭問他:"等等,你……你剛說開排骨便當的那家人沒什麼錢,難道你是慈悲心發作,所以才不追究的?"他撇過頭去,不准備回答她。

"喔,天哪,你這是在臉紅嗎?"這下她更驚訝了,看著他耳根可疑的紅暈,她居然覺得他很可愛。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從現在到我拆石膏之前,你都必須天天來報到,休假全部取消。"他非常平淡地轉移了話題,心裡覺得這主意真是棒透了,說不定他有機會可以讓腦中的那堆幻想實現。他最近腦袋裡面時常出現她的臉,還有親吻她的感覺,弄得他都快不正常了。

"為什麼?又不是我撞你的。"沒有休假,他是想她當女僕嗎?

"都是你那天對著我的照片鞠躬,我肯定是被你帶衰了。"他煞有其事地說。"還有,你那天踢了我小腿,大概就是那時候骨頭就裂了,只是今天被機車撞到,才被發現……" "哪有這種事?我用右腳踢你的……左小腿,你現在打石膏的可是右小腿喔,項先生。"她很不客氣地提醒他。

"你確定嗎?你那天亂踢完就走了,你怎麼知道踢到哪裡?"他再度強辯,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我……我會踢你是因為你咬我啊!"這次換她辯解了。"所以是你的錯。" "我會咬你是因為你先咬我的,記得嗎?"他再把球打回去。

"我會咬你是因為你嘲笑我的駕照,記得嗎?"她也毫不含糊。

"所以啦,結論出來了。"他得意地笑了笑。"都是因為你考了那什麼蠢駕照,才導致了今天的一切,所以都是你的錯,照顧我也是應該的。" "這算什麼結論,你土匪喔?"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我才不管你,上班時間我會上班,其他時間看我高興。"他會硬掰,她難道就不會按著自己規則走嗎?

"那你就等著被fire吧!"他警告著。

"哼!"他說過一百次了,她哪鳥他?

話雖如此,但等計程車到了工作室門口,她還是攙著他下車。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把他弄到二樓他的臥室。

"天哪,好累喔,以後請自己用拐杖。"她攤靠在地上的地毯上喘息。"我看你這一個月都不要離開這房間好了,不然實在太累了。餓不餓?我去幫你買吃的。" "我想先洗個澡。"他皺著眉頭望著自己被剪了半截的褲管。"該死!" "發生什麼事了?"她跳了起來,緊張地問。

"他們剪壞了我最喜歡的一條褲子。"他抱怨道。"我剛剛應該不要付醫藥費的,可惡。"塵琳猛翻白眼。"那條破牛仔褲有那麼珍貴嗎?你不讓人家剪,難道你要把褲子脫掉再打石膏?然後只穿著內褲跟石膏裸奔回家嗎?喔,那樣的話你打死我,我都不會去接你的!"雖然她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不爽。"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條牛仔褲。" "再買一條不就得了?不然你讓巷口的那位飆風少年給你買一條。"她不以為然地說。"不過是條牛仔褲,你比女人還羅嗦。"他抬起頭來瞪著她。"這條褲子一萬多塊,台灣沒賣。難道我不能抱怨兩句嗎?" "花一萬多塊買牛仔褲,你才是瘋子吧?"塵琳訝異地說。"下次倒下前記得吩咐人家先脫你褲子。"她還一臉慎重地說。

"季塵琳!"他一把拉過她。"快點幫我,我要洗澡。"她被他扣住,但卻皺起眉頭。"這有困難,難道你要我幫你脫衣服?還有,石膏可不能弄濕,你打算怎麼洗?"項擎朗愣住,然後皺皺眉頭。"先幫我把牛仔褲脫了,其他的我自己來。"他這條牛仔褲可是緊身的,在眼前這狀況,沒有人幫忙是無法自己脫下來的。可惡,難道他往後一個月只能穿短褲跟運動褲?

"什麼?要我幫你脫褲子?"她驚喊出聲。

對她的反應,他好笑地挑了挑眉。"怎麼?害羞了?" "我……哪有?又不是沒看過你只穿一條內褲。"事實上她還見過他全身赤裸的模樣,第一次叫他起床時,他就是光溜溜的起身,絲毫沒有羞恥心。"脫就脫,你坐好。"他看到她臉脹紅了,一臉嚴肅,還卷了卷袖子,像是要去干架的模樣,他不禁覺得她很好玩。原本他只需要她幫忙把褲管拉出來,現在因為她的反應太好玩了,他決定通通交給她。不知道她那臉蛋上的顏色會變換出幾種不同的紅?

她幾乎不敢望向他,怕他那嘲弄的笑會讓她手顫抖。她專注眼前工作,決心忘記這男人,把他當個孩子。於是她解開他的皮帶,將皮帶抽掉,然後解開他的扣子,但是扣子不大好解,讓她的手數度滑掉。

她幾乎不敢抬頭看他。"可惡,手流汗了吧!"她低喃著將手在他大腿擦了擦,忽然聽到他"嘶"了一聲,她訝異地抬頭。"這兒痛?你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她說著手還繼續在他大腿游移,擔心他還有其他傷口沒被檢查出來。

"你再摸下去只會越來越痛。"他緊著嗓音說。

她愣了一下,頓時體會到他的意思,然後一個低頭,看到他褲子前端的變化,臉就整個脹紅了。

"你自己解扣子啦!"她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還別開臉去望著窗外。但即使是窗外的涼風也吹不散她臉部的潮熱。

"好了,你是想拖到幾時?"他的聲音還是一樣,除了些許不尋常的緊繃之外,其他都很正常。

她轉頭,發現他已經完成了大半,現在她只要幫忙把他的褲管拉下大腿就可以了。她決定當作沒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鎮定地幫著他,可是她馬上發現問題來了,左腿已經拉出來,但是右腿全卡在膝蓋了。

"拉不下來啦,石膏太大了,這樣根本脫不下來。"她拉得滿頭大汗,這下可不得不抬頭看他了。

項擎朗低頭望著這個蹲跪在他身前的女人,微微地發怔。他怎麼會對這女人起了反應呢?還有,當她這樣望著他,明明臉上的妝已經褪得差不多了,臉蛋上還有汗露,嘴巴還有被他咬破的痕跡,那頭長發披在身後有點凌亂,但是他為什麼會想將手指穿過發絲,將她的臉捧住呢?

還有,為什麼當他看到她嘴唇的傷痕時,會有一種小狗在柱子撤過尿的快感呢?彷佛他烙了個印,她自此就屬於他了。

唯一可以讓他贊許的,大概就是她胸口的柔軟胸形了,從這兒看去確實風光明媚。不過現在再這樣看她,可不是個好主意。

"怎樣?這也要掙扎這麼久喔?反正都已經被剪壞了,現在只不過把整件剪開罷了,何必掙扎呢?"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旖思。

"剪就剪,去拿剪刀。"他粗聲地回應。

塵琳還以為他是因為要損失一條上萬塊的褲子而心情不好,完全不懂他的心思比損失一條牛仔褲要復雜得多。

她跑去找剪刀過來,再回來時他已經恢復了冷靜。

"啊,要剪一萬多塊的褲子,好興奮喔!"她開心地動了動手裡的剪刀。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興奮。"他低聲咕噥。

"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她停在他面前問。

"沒什麼,要剪快剪。"他沒好氣地說。

結果塵琳才把褲子剪開,他就粗魯地起身。"你可以去買便當了。" "可是你這樣會弄濕石膏,除非你泡在浴缸把腳抬高,然後站起身前先把身體擦干。這技術性很高耶!不然我拿垃圾袋給你,包住石膏,這樣可以淋浴。"她幫忙出著主意。

"那水還不是會從塑膠袋的縫隙流進去,石膏還是會濕。"他忍不住吐槽。

"那用膠帶把封口封住啊,黏在你的腿上,這樣塑膠袋的口就不會進水。我以前有一次扭傷腳,就是用這招耶。黏得夠緊的話,真的不會進水!"她非常認真地說。

"黏膠帶?那有多痛!"他猛皺眉。

"啊,你的腿毛……要不要先把腿毛刮掉?"她的目光在他膝蓋上方的大腿處溜轉,在發現他臉色不大好看後,馬上改口。"那刮掉一圈就好?"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光想像他把腿毛刮掉一圈的景像,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來了。"啊,我先幫你准備材料,要用什麼辦法你自己決定。"她趕在他殺人之前,跑去把垃圾袋、膠帶跟浴巾通通抱到浴室放好,然後越過一臉陰霾的項擎朗身邊。"我去買便當了,你請便喔!"他依然僵著身子不回答。

可是當她走出他房間,將門關上,沒多久他就聽到樓梯間傳來一陣狂笑聲。他額際的青筋跳動。

"可惡!"他詛咒出聲。


隔天是禮拜天,塵琳卻早早就醒了。

其實她很放心不下項擎朗那家伙,昨天買完便當回去,他已經換了條短褲,且石膏上方的腿有幾個地方紅紅的,她差點笑出來。看來他還是用膠帶那一招了,但顯然他抵死不肯刮腿毛,所以結局很慘烈。頁希望他鬼叫的當下她能親眼目睹。

後來她幫他把三亞水拿上樓後,就先回家了。本以為他說不定半夜還會打電話來騷擾她,不過她猜錯了。

"可能吃了藥早早睡了吧!"她伸了個懶腰,猶豫著是要繼續賴床,還是要干脆起床去吃早點。

不過掙扎還沒有結果,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她拿過來,果然是項擎朗。她就知道他不可能安分那麼久。

"喂,是不是摔進馬桶爬不起來了,需要我去救你?"她一接起電話劈頭就問。

"季塵琳,你這吐不出像牙的狗嘴,現在馬上給我滾過來!"他的聲音沙啞,聽起來脾氣不大好。

"用滾的話可能要好幾天才會到,你確定你等得了?"她故意回答。

"快點來,少廢話。"他粗聲地說。"來的時候在巷口的便利商店幫我買幾瓶酒。"他命令著。

"酒?還幾瓶?你要開轟趴喔?"這家伙不會是因為不能到處跑,干脆要把朋友招來家裡玩樂吧?

"叫你做就做,哪來那麼多問題?限你一個小時內到。"他非常獨斷地給了時間限制。

"那你得先給我一只小叮當才行。"她咕噥著,還扮了個鬼臉。

"為什麼?"他在電話那頭愣住了。

"你很笨耶,沒小叮當怎麼有任意門?沒有任意門我怎麼說到就到?不跟你說了,我先去刷牙洗臉,掰。"她說完逕自掛掉電話,不管他是不是又在電話那頭咆哮了。

一個多小時後,她提著一袋早餐跟一袋便利商店的貨品走進他的屋子。

"喂,先吃點早餐……"她的話在看到他的模樣後打住了。"哇啊,你看起來有點像鬼。"他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是整夜沒睡,臉上新長出來的胡渣破壞了他花美男的形像,但卻多了幾分男人味,身上穿的依然是她昨天離開時的那套衣服。

"你超過一小時了。"他悶聲指責。

"那又怎樣?你能咬我嗎?哈哈,現在就算你想咬我也很難,我跑得比你快。"她得意地跟他比了個V字。

他用那雙紅紅的眼睛瞪她。"我可以扣你薪水。" "薪水?那是什麼東西?我從來沒在你這邊見過耶!"她走過去,把早餐塞進他手裡。"要扣的話得先給我薪水,那樣才有東西扣,懂嗎?"當初說好的三個月期限已經快到期,屆時他就該付給她三個月薪水了。不過如果他敢在最後一天故意辭掉她,她會踢斷他另外一條腿,然後把那些薪水給他當醫藥費。

項擎朗完全不知道她腦袋裡的暴力打算,只是瞪著手裡的三明治猛皺眉頭。"我現在不想吃。酒呢?" "你要現在喝?客人都沒來,喝什麼?我還有買冰塊在樓下冰箱……"她的話在他陰霾的臉色下消失。"我去幫你拿杯子,你吃一點三明治吧!"她邊走下樓邊想,看來他要她買酒不是要開轟趴,而是自己要喝的?只是為什麼?一個看起來像是整夜沒睡的人,干麼不吃飯只想喝酒?

她拿了杯子跟冰塊上樓,但是停留在離他幾步遠的距離。"你的腿在痛?沒吃藥嗎?"他緊皺著眉頭不說話,看起來也不打算回答。

她把杯子放得遠遠的,然後走過去他的床頭櫃,打開藥包,發現止痛藥真的只吃了一次,大約就是她昨晚讓他吃的那一次。

"干麼不吃藥?痛是必然的,不然醫生干麼開藥給你?"她不可置信地說。

"我不想依賴止痛藥。"他依然猛皺著眉頭。

"喔,還真是厲害啊,硬漢。"她沒好氣地說。"那喝酒讓自己睡著,讓自己不痛又算哪門子招數?" "你管我那麼多干麼?若非要依賴一樣,起碼我可以自己選吧?"他惱怒地吼她。"把東西給我拿過來!"她瞪著他,胸口因為喘息而起伏著。她知道如果不拿給他,他也會跳下床自己拿的,這家伙可不是個好寶寶類型。

"把那個三明治吃了,愛喝多少我幫你倒。"她開出條件。

霎時間兩個人僵持了好久,在她以為他無意妥協的同時,他不情不願地打開包裝紙咬了一口,然後還邊吃邊瞪著她,好像她逼他吃的是毒藥一樣。

"所以你真的整晚沒陲?干麼不打電話給我?"她同情地看著他不大好看的臉色,這家伙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

"得讓你睡飽,你才有力氣讓我奴役。"他陰著臉說。

她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現在又是誰狗嘴了?"誰想到他聽了,不顧滿嘴的食物說:"怎麼?你又想咬我了?"她嘆了口氣,不想跟一只受傷的笨狗吵架。

"幫你煮杯咖啡好嗎?"她語氣緩和了許多,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柔。

"女人,我整晚沒睡,你還給我咖啡?真是美好的提議。"他毫不客氣地回答。

"好,你就是要喝酒是吧?"她覺得他真是一個鬧脾氣的小孩,索性起身把酒瓶全拿出來一字排開。"要先喝哪一瓶?有紅酒、白酒、白蘭地,甚至也有啤酒。啊,喝了啤酒會狂跑廁所,對你來說太勉強了。" "給我啤酒。"他又瞪她。

現在他已經把一個三明治吃光了,她總沒話說了吧?

她聳了聳肩,把啤酒倒進杯子裡面,順便加了幾塊冰塊。"水晶杯,這樣有符合你項大師的美學標准嗎?"他撇撇嘴,接過她手裡的杯子,一飲而盡。

啤酒的酒精濃度很低,他這行為根本就是在賭氣而己。

"再來呢?要哪一罐?"她手指頭敲了敲酒瓶,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依然一臉陰霆,死盯著她看。她一副好脾氣地斜坐在旁邊椅子上,好像隨便他怎麼鬧都行。

他們就這樣對看了好久。

終於,他不甘不願地開了口。"拿來。"她訝異地問:"拿什麼?" "拿你想讓我吃的該死的藥!"他口氣還真是惡劣。

但她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倒了杯水,掏出藥袋裡的藥,坐到床邊遞給他。

他悶著一張臉把藥吃了,然後抬頭緊緊盯著她。"現在該給我一點獎勵了。" "什麼獎勵?"她愣住了。

他手指頭在自己嘴巴點了點。"不准用咬的。"她大大發了一個愣,才醒悟過來他真的要她吻他。"我……我干麼要吻你?"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那溫度逐漸沸騰。他凝視她的模樣讓她渾身發麻,然後整個身體也跟著發燙。

"別說你不想吻我。"他那天咬她之前的那個吻,她可是很沉醉其中的。自從那一次之後,他就越來越想吻她。

"我……"她望著他那好看的臉龐,覺得自己真的是受到引誘了。

這男人身上充滿了吸引力,雖然是個可惡的男人,卻也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她的心逐漸在渴盼中顫抖,於是她緩緩探過身子,除了兩片嘴唇以外,沒有碰到他身體的任何部位,她輕輕地將嘴貼在他唇上。

僅僅是這樣簡單的接觸,她沒有退開,他也沒有激烈的動作,就這樣四片唇瓣相接,如此單純地貼靠著,像是用最細致的方式在品嘗對方嘴唇的觸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她的嘴張了開來,而他的舌竄了進去。她輕吮著他的舌尖,而他呻吟一聲後將她整個人攬抱在身上。

兩個人的重心往後移,雙雙倒入枕頭的懷抱。她側躺著張開眼凝望著他,他與她面對面,四目交接。

"這……算不算酒後亂性?"她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

他的拇指抹過那抹笑,然後緩緩綻開一個性感至極的男性笑容。"以後只要你想做愛,給我一杯酒,我就懂了。"她臉蛋微微發紅,張嘴咬住他的指腹,他的眸色馬上變暗幾分。

她給了他嬌媚的一眼,然後低頭含住他的指,輕輕地吸吮著,輕咬著。

他被這一幕弄得渾身酥麻,欲火亂燒了。

不知道是止痛藥有了效果,還是他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他的腿不痛了,現在他痛的是另外一個地方。

他靠過去,再度深深地舔吻著她,然後那吻濕濕黏黏一路直達那對他肖想已久的美麗雙峰。

他用嘴咬開她胸前的扣子,速度之緩慢不知道是想折磨誰。他感覺得到她的呼息在加快,因為她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

當第二顆扣子被咬開,他忍不住埋首,將臉探進她的雙峰之間,舔吻著那跟想像中一樣令人留連的柔嫩肌膚。

"項擎朗……"她低聲喊他,全身都起了小小的疙瘩。

他對她的敏感感覺很滿意,手指撥過她胸前那抹可愛的粉紅,然後以一種非常邪惡的方式吻了它。

她拱身,手指抓著他的頭發,只能輕聲細喘。

這男人做愛的方式真是溫吞得讓人快發狂,她懷疑光這樣就讓自己如此熱血游騰,到末了她真的能從這場親熱中活下來嗎?

只是當他用這種慵懶卻又充滿占有欲的方式舔吻著她時,她還能控制自己不為他發狂嗎?

他的吻蜿蜓而下,而她的理智也逐漸飄出窗外。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6-7-11 00:43: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叩叩……

帶著遲疑的敲門聲稍稍震動了睡夢中的人兒。

叩……叩叩!

再一陣帶著遲疑的敲門聲敲醒了逐漸從睡夢中醒來的塵琳。她呻吟一聲,還沒張開眼就覺得渾身酸痛,而且她是被什麼石頭壓住了嗎?為什麼身體不能動彈呢?

"項擎朗!"塵琳低呼著推推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他躺在工作間的地板上睡著了。

但這還不是最糟的,她低頭一看,兩人都跟新生兒一樣赤裸,而他的一部分甚至還深埋在她身體裡。回憶頓時如潮水湧來,她想起了昨天這家伙喝了酒之後,兩人上了床。後來他說要上樓工作,結果做著做著最後兩個人居然在工作間親熱起來。

或許是因為馬拉松式的性愛太累人,最終兩人居然就這樣睡在木質地板上,早上醒來沒感冒還真是奇跡。

"老板……項先生,請問你在裡面嗎?"小曼的聲音在工作室的門外,看來剛剛敲門的人就是她了。

"項擎朗,小曼……怎麼辦?"她拍了拍那張睡眼惺忪的臉,焦急地壓低聲音說。

誰想到她的動作增加了兩人身體摩擦的機會,然後她就感覺到他在她裡面的變化。她瞪大眼——"你居然還有這心情?"她覺得自己快瘋了,外面有人隨時可能抓奸在"地板",而她這個"奸夫"居然想再來一次?"快點想辦法啦!" "沒辦法,我是男人。"他懶慵地笑了,甚至還在她裡面動了起來。"沒有我的允許,她不敢進來的。" "不行!"她拍開他正打算親吻她的嘴,一把將他推開。"我去鎖門,你快點回答她,不然她可能會進來。"她七手八腳起身,但才走了兩步就跌跤了,因為腿完全被壓麻了。可惡,那家伙干麼睡在她身上?

"老板,你在裡面嗎?我是小曼……我可以進去嗎?"杜小曼的聲音又在外面響起。

塵琳露出驚恐的表情,朝著撐起手肘看戲的項擎朗猛揮手。

他居然還咧開一個感興趣的笑容,好像這一幕多有趣似的。她氣憤地瞪他,然後不管發麻的兩腳,爬著往前,就為了趕緊鎖上門。

只是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可愛的小屁股全落入他眼底,他的眸色完全變了。就在她扣下門鎖的同時,他也出聲了——"不准進來,把我的行程順延,三個小時內都不要來打擾我,懂嗎?" "好的,可是老板……塵琳還沒來上班,有點奇怪,以前她都九點以前就來了……"小曼沒有馬上離去。

"她生理痛,會晚點來。"項擎朗才說出口,就得到一個惡狠狠的瞪視。"我的行程你幫我處理,有會議的話幫我取消。" "好,我馬上辦。"小曼的聲音跟著腳步聲往樓下去了。

這時塵琳才松了口氣,整個人趴倒在地板上。"天哪!"她以後絕對不要被這男人衝昏頭了,真是驚險!

沒想到某個始作俑者可不這麼想,他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後,一個舔吻落在她光裸的背脊上。

"啊!"她驚跳一下,轉頭才看到他。"你干麼啦?"她趕緊又壓低聲音,怕樓下的人聽到聲音會再跑來。

"我們有三個小時,而我喜歡你這姿勢。"他眯起眼看她,目光流連在她纖細的腰跟圓翹的臀部上。他很慶幸自己石膏只有打在小腿,雖然行動有點不便,但卻不影響他偷香。

她這才發現自己還光著身子,而且還是半趴在地上。頓時她臉一紅,雙手環胸坐起來。

他則從身後一把圈住她,然後咬囓著她的脖子。一手從身後圈握住她一邊的柔軟,毫不客氣地揉捏著,帶給她一陣陣熟悉的刺激。

"嗯……"她發出輕聲的呢喃,像是抗議又像是呻吟。

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經往下探去,絲毫不客氣地揉捻著那細致的敏感中心。她微微閉上眼,覺得兩腿之間開始滾燙,而腦袋也開始暈眩。

"我們應該……想辦法去樓下拿衣服。"她還記得兩個人昨天把衣服脫在二樓,這兒只有兩件浴袍。

"好啊,三小時之後吧!"他低沉的笑聲震動胸膛,讓貼靠著他的她也感覺得到。"現在,我比較想欣賞你的臀部。"他說著將她上身推倒,雙手扶起她的腰,將自己的尖端抵住她毫無防御的柔軟處,然後一個戳刺,他再度進入她。

她覺得那種渾身無力的感覺又來了,雙手抓住地板,還要一連咬住唇阻止自己的呻吟。

然而那男人像是故意的一般,每個衝擊都像是要把她的呻吟從壓抑的嘴裡撞出,一波急似一波,充滿了侵略性。

"喔,不要了啦……"她苦著一張臉,臉蛋通紅。

可她那嬌弱的模樣卻讓他益發興奮,他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後拉靠在他身上,隨著他衝剌的動作,兩人的身體若有似無地摩擦著,引起肌膚更多顫栗……

最後當她一次又一次在高潮中顫抖,終於他也釋放了自己,讓兩人一起栽入那不可控制的境地。


項擎朗拄著拐杖出現在一樓辦公室間時,高凱和杜小曼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擎朗,你的腿怎麼了?"高凱瞪著他小腿上的石膏。

"被車撞了,骨折。不是很明顯嗎?"他沒好氣地說。

"天哪,老板你沒事吧?"小曼關心地問。

這回項擎朗翻白眼了。"我看起來像沒事的樣子嗎?" "除了骨折還有別的傷嗎?好像還有些外傷,你石膏上方的皮膚紅紅的,醫院沒幫你上藥嗎?是車禍時的擦傷吧?"高凱說著還蹲到他面前,研究他的傷肢。

項擎朗用拐杖當武器,一把隔開高凱探索的手。"不關你的事!"尤其那被高凱推測是車禍擦傷的紅腫卻是自己撕膠帶造成的,這他死都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小曼,我這有一筆款子你幫我拿去銀行存。"他扔了張支票給杜小曼。

"可是老板,你不是半個月存一次,這次為什麼剛存過又要……"小曼不解地問。

"叫你去就去,我大便要不要跟你報告為什麼?"他粗魯地說。

"好,馬上去。"小曼有點不情願地起身,她本來想抽空打個電話給塵琳,問她生理痛要不要緊。只是老板怎麼會知道她生理痛?通常女生不會直接這樣說,會說不舒服或是肚子痛。

不過也不是沒可能,跟老板這個講話毫不客氣的男人,應該沒必要修飾太多。塵琳對老板說話好像也一直如此,真是羨慕她,一點都不怕老板耶。

一等小曼出了門,項擎朗就轉向高凱。"我禮拜六本來要去材料行拿訂好的物料,你幫我跑一趟,去全部搬回來。" "OK,那我得開你的車去。"高凱的車子裝不下大型的物料,所以通常拿物料都是項擎朗自己去。

"好,鑰匙在我桌上。"項擎朗打發了他。

一等高凱也離開辦公室,項擎朗拄著拐杖站在樓梯口朝上喊:"你可以下來了,真是個麻煩的女人。當我的女朋友有這麼丟臉嗎?"塵琳這才從二摟走了下來。

"你才麻煩,要不是你,我怎會陷入這種困境?"她嗔他一眼。

沒想到她這含嬌帶媚的表情卻讓他又想一把抱住她。"你再對我那樣笑,我們今天就不用工作了。"塵琳愣了一下,然後紅著臉扯過他一枝拐杖,在他屁股重重打了一下。"淫棍!" "遇到淫棍總比遇到不舉的好吧?"他一把扯住拐杖的尾端。

她把拐杖丟回給他。"當你的女朋友不丟臉,可是上班時間跟老板鬼混可不大好,都中午了,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我要吃早餐。"他大剌剌地宣布。

"吃什麼早餐?冰箱的吐司吃完了,沒材料做了,外面早餐店也都關了,誰賣給你?"塵琳反駁著,這人老愛中午才來吃早餐。

"面包店開了啊,便利商店也有賣啊。"他還很理直氣壯。

"那我干脆去便利商店買飯團給你好了。"她被他氣到。"你禮拜六還死要加班,不是急著工作嗎?現在怎麼不急了?" "阿凱去拿材料了,東西沒回來我怎麼開工?"他走到一張沙發椅上坐下。"快點、快點,我二十分鐘內要吃到吐司烤好的,蛋半熟,還有火腿煎到金黃……"面對項擎朗的點餐,塵琳雙手盤胸看他能有多羅嗦,但是她還沒有機會批評他、數落他,大門就被撞開了——"哈哈,各位,我回來啦!大家很想念我吧?"一個滿臉大胡子的男人將手裡的行李往地板一扔,雙手攤開,彷佛准備迎接撲面而來的飛奔。

塵琳呆住了,她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

"先生,請問你找誰?"她輕聲地問。

項擎朗翻翻白眼,用他的拐杖揮了揮。"臭阿虎,回來就回來,喊那麼大聲干麼?"那男人正是去了日本出差的設計師左嘯虎,他剛去日本塵琳就來了,所以兩個人並沒有見過面。

"我去了三個多月,都沒人想念我嗎?只有小曼會跟我msn,你們這兩個無情的家伙!"左嘯虎一臉可憐的模樣。

塵琳已經猜到他的身分了。"你是左嘯虎先生嗎?你的作品很精采,我最近剛好……" "哇啊,擎朗,你新馬子嗎?比之前那一個漂亮耶,爆有氣質的。"左嘯虎伸出一只大手。"你好,我叫做左嘯虎,左邊的左,嘯是一個口再嚴肅的肅,虎就是老虎的虎。" "介紹那麼詳細做什麼?"項擎朗看到左嘯虎猛握住她的手,心裡一陣不爽。"還有你,我餓了,快點去。" "喔,那左先生也還沒吃飯吧?要不要順便幫你買點東西?"塵琳很喜歡這個看似粗魯卻很熱情的左先生。

"我什麼都可以,我不挑食。你真是溫柔的小妞!對了,叫我阿虎就可以了。"左嘯虎還咧開一嘴白牙說。

"你是我的助理,誰准你幫別人買東西了?"項擎朗舉高拐杖對准她,現在拐杖已經成了他的武器了。

塵琳瞪他一眼,然後跟左嘯虎笑了笑,就出門去了。

左嘯虎還目送著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為止。

"再看下去,門都要穿了。"項擎朗不爽地說。"你為什麼這麼快回來了?我打算把你長派在日本,反正那邊接到的案子也不少,以後你就不用回來了。"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接日本的case?"左嘯虎不以為意,拉了把椅子就坐下。"喂,你剛說她是你的助理,那麼她不是你馬子了?"看到左嘯虎一臉感興趣的模樣,項擎朗真是大大不爽了。"她是我的助理沒錯,但也是我的女人。敢動她,殺了你!"這下換左嘯虎笑了。"哈哈哈,我還第一次聽到你這樣說耶!女人對你來說不是只是休閑娛樂的一種選項嗎?" "對,但她還是我的。"項擎朗黑著一張臉說。

他其實很不想承認,他在乎那女人的程度遠超過自己想像。可是季塵琳跟他以前認識的女人都不一樣,所以他會有一些反常的行為,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他撇撇嘴,這樣安慰自己。

只是當他拄著拐杖走進自己辦公室,眼裡卻還老是看到她那可愛的笑臉,他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笑容,可是當他的手指摸到自己上揚的嘴角時,卻皺起了眉頭。

奇怪,一開始他還真的覺得這女人會是個麻煩,肯定很沒時間概念,做事情很糊塗,否則什麼樣的女人會抱著一大堆東西,在一個叫不到計程車的地方晃。最後千辛萬苦回到家,還把自己鎖在門外呢?

當她堅持他給個機會時,他其實是想讓她輸得心服口服。而當她打掃完工作間,朝他得意的比了個V字時,那燦爛的笑顏至今都未在他記憶中褪色。

還有,無論他說了幾次要fire她,她都不為所動,說她沒自尊沒神經又不是,畢竟她也常被他惹怒。她就像一本鮮活的故事書,讓人眼睛移不開,只想一頁翻過一頁。

而經過了親密的接觸之後,他居然發現自己像是只吃了蜜的熊,不大樂意離開她的身邊。連假日都常在工作的他,居然很希望今天也是假日,他可以再跟她做兩個人的天體營,最好整天都不用穿衣服,在工作間當亞當跟夏娃。

若不是他比自己知道的更好色,就是他真的被她迷住了……

天哪!

他將身子投進椅子中,不敢再想下去。

***鳳鳴軒獨家制作***bbs.fmx.cn***塵琳提著一袋面包跟一袋食物,走在巷子之間。她不急著回去,不緊張著項擎朗給她的時間限制,因為她需要一點空間跟時間去想一想。

雖然她知道自己對項擎朗除了欣賞之外,還有一些不能去深究的眷戀情懷。明知道他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混蛋,她還是被這樣一個男人吸引。

只是誰能不被吸引呢?

他的個人色彩如此強烈,即便他時常把大家耍得團團轉,但他就是那個發光的人物,誰都會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而注目一樣東西久了,那些好與不好都那樣深深地刻在心裡了。尤其是她,對他的喜好習慣了解的越多,對他越是放不下。

如果不是項擎朗主動打破了兩人最後的一段距離,她可能就要變成一個暗戀老板的員工了。

他跟她以前交往過的男人都不一樣。她過去交往的男人,都是交往後才發現對方的致命缺點,而她最終還是毅然決然分手了。這次,她一開始認識項擎朗,就發現他確實是個混蛋。按照她以往的個性,應該連讓自己喜歡上他的機會都不會有,徹底地摒棄這男人才對。只是她宛若一個睜眼瞎子,筆直地走向他。

每當他激怒她,都讓她從壓抑的情感中蘇醒一些。她不知道為什麼,隨著自己越來越不壓抑脾氣,那感情也跟著不受壓抑了。是不是女人都有一種飛蛾撲火的本能?即便知道撲火會死,還是忍不住往火光靠近?

無論如何,她的心跟身都烙滿了這男人的痕跡,就算她想脫逃,似乎為時已晚。

曾經她跟蘇穎珊抱怨過,身邊的男人沒一個有肩膀,她要的也不多,為什麼就是找不到。蘇穎珊說她的標准在過去是叫做一般,但是現在來說,這種標准簡直跟在找尋英雄一樣。

英雄。

那麼項擎朗會是她的英雄嗎?

即使是個混蛋,只要他願意,還是可以當某人的英雄吧?

她的心升起一些新的渴盼,尤其當她發現左嘯虎握住她手的時候,項擎朗的眼裡在冒火,她覺得有趣,逐漸體會到他的占有欲似乎有增強的趨勢。

或許英雄終究不是只存在神話中,她也可以得到她的英雄。

冥思間,她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塵琳!"她一轉身,就看到小曼朝她跑了過來。她停下腳步等小曼追上來。

"你身體好一點沒?我以為你一整天都要請假呢!"小曼喘著氣說。

"呃……"塵琳想起稍早那尷尬的場面,不禁微微紅了臉。"我比較好了,剛剛老板堅持要吃早餐,所以我去買吐司。啊,對了,那位大胡子的左先生回來了。" "虎哥回來啦?"小曼開心地說。

塵琳淺淺一笑。果然左嘯虎是個人緣不錯的人,小曼看起來挺喜歡他。

兩個人回到工作室,塵琳就進廚房去展現她微薄的廚藝,烤面包跟煎蛋。不久之後,項擎朗坐在廚房的桌前,眼前擺著一盤他指定的早餐,但是臉色還是不大好看。

"為什麼他也有?"項擎朗悶著聲音,還用下巴指了指坐在他對面的大胡子說著。

"吃你的早餐。"她重重把咖啡杯放到項擎朗面前,態度就像是面對搞怪的幼稚園小男生一樣。"阿虎,要咖啡還是果汁?"左嘯虎咧開一嘴白牙。"咖啡好了,謝謝你。"項擎朗瞪他,惡狠狠地。"那是我的,豆子是我買的,還有她的薪水也是我付的。" "說到薪水,三個月已經滿了,麻煩你把薪水付一付。"塵琳一手插腰,一手支在桌上,側著身子瞪他。

項擎朗撇撇嘴。"馬上開給你。" "不用麻煩你了,只要你交代小曼,她會做的。"塵琳說著朝外面喊:"小曼,麻煩你到廚房來一下,項先生要開支票。"她的行為讓正在吃東西的左嘯虎嘴巴張得大大的,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這樣支使項擎朗耶!

果然杜小曼很快拎著老板的支票本跑進廚房。"老板,你要開支票嗎?"項擎朗沒好氣地接過小曼的筆跟支票本,然後瞪了塵琳一眼,這才在支票本上寫上數字,簽上名字。

"塵琳,你領到薪水了,這麼說你是正式員工了耶!加上嘯虎哥今天回來,我們晚上來開個party吧?吃火鍋怎麼樣?"小曼開心地說。

"我沒意見。"塵琳聳聳肩。

"那好,就這樣說定。等下班我負責去買火鍋料,耶,好期待喔!對了,還要買飲料。塵琳跟虎哥,你們想吃什麼,今天你們是主角。"小曼笑得很燦爛。

"啊,對了,酒的話不用買了,老板提供。"塵琳想到昨天某人讓她買了一堆酒還放在樓上呢!

"你還真慷慨!"項擎朗諷刺地插嘴。

"既然老板請喝酒,那我就請吃飯,火鍋料的錢我出了。"左嘯虎倒是很阿莎力。

"謝謝虎哥,謝謝老板。我去讓凱哥也捐點錢去!"小曼拎著支票本跑了出去。

塵琳彈了彈支票說:"謝啦,老板,恭喜你還能繼續擁有我這個優秀的員工。"她說完就優雅地從廚房走出去。

項擎朗翻翻白眼。"有見過這麼囂張的女人嗎?" "呵呵,很適合你啊!"左嘯虎老實地說。

項擎朗大概沒看看自己平常的模樣,如果塵琳這就叫做囂張,那就沒詞可以形容他自己的行為了。

項擎朗又撇撇嘴,不理他,繼續吃早餐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6-7-11 00:4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項擎朗心情不好。

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從某天起就陰陽怪氣。原本跟塵琳已經變得親密的關系,在他的詭異情緒下有著詭異的轉變。

他很愛支使人,脾氣甚至比之前更差了。現在他每天窩在三樓工作間畫草圖,有時候只是注著拐杖晃來晃去,對著窗外的落葉沉思,但卻規定塵琳要待在他喊人隨時能出現的地方。

原本塵琳是不打算理他的,但他大爺心情若不好,可不只是衝著她咆哮,其他人也會跟著遭殃。這禮拜小曼已經被罵哭兩次了,有一次居然只是因為她下午才要去銀行,而他早上就要用錢。

另外最慘的應該就是左嘯虎了,一天到晚被派去外面搬粗重的東西,堂堂設計師都決要變成粗工了。

塵琳忿忿地念過他,誰想到他只是涼涼地看她一眼,然後變本加厲。

現在她也懶得跟他吵架,干脆把電腦搬到三樓,找一個離他最遠的角落,處理她的資料。如果他一喊,她馬上可以出現。只是有時候她會發現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猛瞧,可是每當她抬起頭,他又猛皺眉頭,然後就派遣她去拿一樣他根本用不到的東西,例如一杯他根本不喝的果汁,或是一張他根本不會看的設計圖。

"季塵琳!"他又開始喊人了。

塵琳幽幽地從電腦後面飄出來。"老板有何吩咐?餓了?渴了?還是想尿尿要我攙你?" "我……"他居然口吃了。"去……地板,地板上有木屑,沒弄干淨,快點去弄干淨。"塵琳真想伸出腳一腳踹翻他的拐杖。從上禮拜他做完一件木雕作品後,她就把地板仔仔細細掃過、拖過了,之後每天也都會清理。更何況這一個多禮拜來,他把時間全耗在畫草圖,根本沒再動過雕刻刀,更別說產生木屑了。

但她不想跟他爭辯,於是走下樓,拿了打掃用具上來,干脆再把這層樓又掃了一遍,然後還拖地。

望著她忙碌的身影,項擎朗有點後悔。

他被困住了。第一次因為女人而困住。不是說他以前的感情都沒有問題,而是他從來不把問題當問題,直接忽略它。到了對方忍耐不下去,或是他覺得有負擔了,就讓那段交往壽終正寢,他也不曾因此後悔過。

可是季塵琳這女人不同。

她從來就不同於其他女人,她會幫他,會做他要求的事情,會跟他做愛,會用某種溫暖的眷戀的眼神看著他,會對他嬌媚地笑。可是她可不會無怨無悔!她也會教訓他、報復他,甚至咬他。

她在他腦袋裡的時間太多太多了,可是身邊一沒有她,他又覺得渾身不對勁。每次看到她親切地對待阿虎,而阿虎總是對著她笑得像個白痴一樣,他的情緒就會很不好。

但這才不是吃醋。

他知道阿虎不會真的搶他的女人,而塵琳不會因此劈腿,可是他還是不爽,並且為自己的不爽而不爽。加上這個案子做得不順,還有他那裡石膏的腿讓他癢死了,所以他這幾天沒一天眉頭松開過。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混蛋,但他沒辦法。雖然他以前也是個混蛋,但是是一個以自己行為洋洋得意的快樂混蛋,現在則是個厭惡自己的混蛋。

"你今天怎麼沒吵著要下班?"望著在他身邊忙來忙去的塵琳,他低聲問。

塵琳抬起頭看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拖地,接著她忽然呆住了,盯著他的腿好久,都沒有動。

"干麼不回答我?"又是周末了,現在已經七點多,樓下辦公室已經都沒人了。他猜想她應該也很想下班吧!

"這樣癢多久了?"她沈聲問。

"什麼?"這下換他愣住了。

她在他前面蹲下,伸出手摸了摸他石膏邊緣那些紅紅的抓痕,有的地方甚至還破皮了。"去椅子那裡坐好,我馬上回來。"她放下手裡的拖把,消失在樓梯那邊,過了一會兒再出現,手上已經拿著一管藥膏了。然後她把他壓進一張椅子,自己拉了一張來坐,再把他的傷肢搬到自己大腿上,細心的幫他抹了藥膏。

藥膏才一抹上,他就覺得舒服許多。

"等一下幫你掛號,明天去回診,你這裡可能過敏了。"她輕聲地說,手指頭的動作很輕,低著頭,垂著的臉龐很溫柔,盯著他腿看的雙眼很迷人。

他伸出手去,撩起一絲垂落在她臉龐的發絲。"干麼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不?你是我喜歡的男人啊!即使你這個禮拜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她邊說著邊動作,話語中還帶著點笑意。現在她明白了,他的一部分壞脾氣可能來自行動受困,另一部分別是因為皮膚癢的緣故。

最近因為他惹她生氣,所以晚上她都不曾留下來陪他。看來她應該要更懂這男人才對,示弱可能不是他的選項之一,她得要觀察到他的不適。

"其實我……"他有點想說出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但又覺得不知道怎麼啟齒,畢竟男人因為情緒問題鬧別扭,真的很丟臉。

"工作不大順,對吧?今天不要工作了,好不好?我們去玩。"她抬起頭,眼睛又是那種閃耀著光芒的模樣。

他的心情從剛剛她說"你是我喜歡的男人"時就完全變好了。"玩什麼?我拄著拐杖,難道能去賽跑嗎?" "我們去搭貓纜,然後去貓空喝茶。看能不能借到輪椅,說不定人家還會因此讓我們不用排隊呢!"她目光落在他裹著石膏的腿上,眼底閃動著促狹的光芒。

他嗤笑。"你若弄得到輪椅,我可以當你的道具。" "那我們走吧!你要不要拿件外套?我去打電話叫計程車。"她高興地起身。

"那你晚上不要回家了?"他拉住她的手。

她猶豫一下,點了點頭。"反正如果掛得到號,明天還是得陪你去醫院,所以晚上我可以留下來。"他聽了心情大好,嘴唇邊的笑容逐漸擴大。"你應該放些衣服在我這兒,或是干脆搬過來——" "然後二十四小時供你差遣,即使你耍脾氣也沒地方回去?我才不要。除非你哪天不當混蛋了,我才會考慮看看。"她伶牙俐齒地回絕他。

"混蛋有什麼不好?這麼多年來我都過得很快活啊!"他辯解著。

"你當然快活,受苦的可是你周遭的人,又不是你自己。"她白他一眼。

"那我考慮一下。"他露出無辜的表情。

"不用考慮的,狗改不了……"她在他凶惡的目光下把話吞了回去。"算了,這樣說真的太對不起狗了。" "季塵琳!"他吼道。

她可不理他,逕自轉身去打電話叫車。


出乎塵琳預料的是,貓空的人比她想像的多,光是搭纜車就排了滿久,到了那邊,好不容易找了一家茶館喝茶,依然到處都是人。

"這個茶一點都不好喝。"項擎朗耍弄著手裡的茶杯,微微抿著嘴說話。

"還不錯啊!你看,這聞香杯還聞得到香味,雖然不是頂尖的茶,但也算不錯了。"負責泡茶的塵琳將茶倒進聞香杯,再把茶杯倒把在上面,翻轉過來,將聞香杯拿起,讓聞香杯的茶水倒進茶杯中。

她把聞香杯放到他鼻下,讓他聞聞這飽受他批評的茶香。

不過項擎朗大概沒什麼古典雅致,隨便嗅聞兩下就放下杯子,然後呼嚕嚕喝掉一大杯茶水。

塵琳的嘴邊浮現一抹好笑的笑容。"你是哪裡不高興了?我說要來這兒的時候,你也沒反對呀!"他望了望四周。"我不知道這兒人這麼多,我想像中應該沒有多少人,然後我們坐在一個角落望著台北市的夜景,你會溫柔的把頭靠在我肩膀上,喂我喝茶……"他的敘述讓正在喝茶的塵琳"噗"一聲噴出茶水,還好她伸手捂得快,否則連他臉上也會被茶水噴灑。

"有那麼好笑嗎?"他被她的反應弄得更不悅,這女人難道沒有一絲浪漫情懷嗎?今天因為她自動約他出門,他可是心情挺好的呢!直到被這一堆人山人海給破壞了。

"沒有。"她趕緊斂去笑容。

他臭著一張臉,也不看她,也不喝茶,就這樣瞪著夜空。然後他感覺到她起身,感覺到她搬了張椅子坐到他側邊來。

"起來一下,你坐錯方向了。"她俯身在他耳邊輕語。

"桌子在這邊,我哪有坐錯方向?"他反駁著,但還是起身,讓她把椅子挪了個方向。

然後她把兩張椅子並排排好,拉他坐下,再坐到他旁邊,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他訝異地轉頭看她,她卻將他的臉推過去。"看夜景。"他望著那一點也不壯觀的夜景,終於明白她在幫他實現他的想像。雖然四周還是人聲浮動,他們兩個坐在一點也不隱密的池方,但身邊那軟綿綿的身子骨溫柔地靠著他,讓他覺得整個舒暢了起來。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拉靠在自己身上,嘴邊終於浮現了一抹笑。

她仰頭看他,心底漾起了一抹溫柔的感情,讓她忽然覺得心底發燙,眼眶泛酸。坐在他的身邊,即使眼前的狀況一點也不浪漫,但她感覺溫柔無比,幸福無窮。

"還有呢?你不是應該喂我喝茶嗎?"他低聲催促著。

"你不是說茶不好喝嗎?"她笑著問。

"如果你盛情相約,我也是不能拒絕你的熱情的。"他挑挑眉說。

她笑了,伸手倒了杯茶,拿到他唇邊。"喝啊!"他的嘴卻沒有張開的意願,讓她的手舉得很酸。

就在她忍不住要催促他的時候,他接過茶杯,朝她咧開一抹得意的笑。"我想到另外一種聞香杯了。" "什麼聞香杯?你要聞香杯我給你……"她說著側過身子要去拿聞香杯,卻被他扣住了手。

她訝異地轉頭看他,正好看到他仰頭喝下手上的茶,然後他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俯身給了她一個深吻。

他的唇舌在她柔軟的嘴裡活動,吸吮著她細致的肌膚,他嘴裡的茶味竄進她口中,她終於明白他出的什麼餿主意了。

他根本就是假聞香之名,行偷香之實。

一吻既畢,他還舔了舔唇,眼眸燦亮地問:"香嗎?有聞到?沒有的話我可以再示範一次。"她嗔他一眼。"下流。"他露出無辜的表情。"喝茶是高雅的活動,怎麼會說下流呢?"她瞪他。"你一天不使壞,渾身都不舒服吧?" "哈哈哈,好像是喔!我現在覺得滿舒服的。"他搭著她的肩膀,豪邁地笑著。"再喝一杯,我應該會更舒服。可以嗎?"他那發亮的眼神讓她臉都紅了,她伸手推開他湊過來的臉。"這兒人很多,等一下我們會被趕出去。" "唉,我就說嘛,這兒跟我想像的不一樣,我們回家吧!"他起身拿起拐杖,還想用一只撐著拐杖的手握住她的。

"這樣你怎麼走路啊?"她無奈地望著他的動作。

"那這樣好了。"他把兩邊的拐杖通通放到右邊,然後空出左手握著她。

"你這樣走,等一下就跌倒了,然後在你把大腿也摔斷的同時,我也會跟著摔斷腿,然後我們兩個就會全被困在屋子裡,就算你朝我咆哮,我也沒辦法去買飯喂你。你喜歡那樣?"她緩緩地說著。

他抓著她的手,考慮了好久,這才緩緩放開她。"好吧,先讓你欠著。"她笑著去結了帳,然後帶著他慢慢晃往纜車站。因為到了茶館都還坐不到一小時,這時間可能還有纜車,所以就決定回頭去搭纜車回市區。

到了纜車站,居然還是人山人海在排隊,她看了臉都綠了。心想八成他又要發脾氣了,沒想到她居然看到他很開心地站著排隊,然後把拐杖收起來,攬住她的肩膀,將半個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她無奈地勾住他的腰,乖乖地當他的拐杖。


塵琳以為項擎朗可能是真的累了,因為他不管是在等纜車時,或是在搭捷運時,都一副很虛弱的樣子,老靠在她身上閉目養神。所以一出了捷運站,她就招了計程車,直接讓車子開到他工作室門口。

哪知付了車錢,上了樓,他就好像活過來一樣。

"今天要幫我洗澡。"他的眼睛閃亮亮,一點也看不出疲態。

塵琳訝異地張開嘴又閉上,然後雙手插腰。"你看起來很累,可以不用洗了,去睡吧!" "那怎麼可以?那樣髒死了,我才無法忍受。"他一臉誇張地說。"來吧,記得你說過的方法吧?你說小心一點可以不用弄濕石膏的,但你得幫我。"他裝出可憐的臉。

她挑了挑眉,邊往後退了兩步,因為她才不相信他真的是單純的要她幫忙洗澡。他眼底的光芒太明顯,那躍躍欲試的模樣像是小男生剛得到新玩具,半點都壓抑不住興奮感。

"那你一路都是裝的嘍?知不知道我肩膀很酸?"這家伙一路都靠在她身上,久了肩膀當然會酸。

"那你順便泡個澡,我可以幫你馬殺雞。"他很順勢建議。

她不打算理他,轉身開始收拾起屋子,把他亂放的衣服都收去洗衣籃放好,再把床罩拆去洗。忙了一陣之後,她站在房間中央喘息,卻忽然發現他消失了。

"項擎朗?"她出聲喊人。

"我在這兒。"他的聲音從浴室傳出來。

她訝異地走過去,打開浴室門,發現有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浴缸的水放好,衣服脫好,像個乖巧的孩子坐在浴缸邊緣等她。

"你真的好慢喔!再不來水都冷了。"他的表情是那麼無辜,好像他這樣光著屁股坐在那兒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塵琳的手蓋住自己的眼睛,暗自呻吟。

"既然如此,你自己洗就好了啊!看不出你不能自己來的理由。"她雙手盤胸,站在浴室門口看他。

既然他都不害躁,她又何必替他羞呢?他敢露,她就敢看。

"你得過來扶著我,否則我失去重心就整個人滑進去了,這只腳也會弄濕。"他抬了抬自己那只依然裹著石膏的小腿。

她無奈地嘆口氣,走到他身邊去,撐起他一邊肩膀。"好了,你右腳舉高,慢慢滑進去。"結果這樣做比想像中困難,因為水中加了泡泡浴精,很滑。而他是個大塊頭的男人,肌肉結實,體重也不輕。光靠他撐著一邊身子,加上她的力量,想要波瀾不興地滑進水中,還真是累人。

"項擎朗,為什麼我覺得明明是你的腿骨折,為何累的都是我?"她抹了抹被水噴到的頭發,找了根夾子把一頭長發盤了起來。

他難得露出一臉歉意。"親愛的,對不起,讓你累著了。因為我的腿的關系,可能都要讓你在上面,讓你出力,實在是累壞你了。腰酸不酸?我揉揉。"他那一串曖昧的言詞讓她聽了臉都燒了起來。

"喂,我很想把你的頭按進水裡喝水。"她瞪他。

誰想到他竟然往後一靠,雙手一攤。"來吧,我讓你蹂躪。"她看著他那一臉淫蕩的表情,忍不住猛翻白眼。她蹲下來,卷起袖子,拿了一塊海綿,過分用力地刷洗起他的胸膛。

他也不管她的動作像是要刷掉他一層皮,還閉上眼睛露出陶醉的表情。"嗯,再下去一點,你不能永遠只洗上面,不洗下面。"她被他惹得面紅耳赤,氣惱地丟開海綿,找了塊菜瓜布,對他說:"來吧,現在可以洗下面了。"他露出驚恐的表情,雙手搗住重要部位。"千萬不可,親愛的。你想親手毀壞自己的幸福嗎?"她噗哧笑出來。"那你給我乖一點。" "好啦,好啦!"他眨眨眼,一臉無辜的模樣。

她把菜瓜布放好,才轉身手就被他扯住了。

"項擎朗,你做什——"她的話沒機會說完,她就被扯進那充滿泡泡的浴缸中了。"啊!" "哈哈哈!"他笑得好得意,也不管她身上還穿著衣服,就這樣將她拖進浴缸中。

"項擎朗,你害我都濕了啦!我沒有衣服換。"她拍了他胸膛一記,額頭的頭發還被弄濕,現在像是被灑過水的狗,有點狼狽。

可是她的狼狽看在他眼底卻可愛得不得了。他不顧她的抗議,雙手捧住她的臉蛋猛啾。

她原本還掙扎著,但他的嘴唇實在太誘人了,他親吻她的方式好像喝到了人間甘飲的模樣,她的身子軟了,抵抗的雙手也慢慢地爬上他的脖子。

"相信我,我一點都不介意你沒衣服換。"他親吻著她的鎖骨,一邊緩緩地解著她的衣扣。"無論是以我的標准,還是浴室裡的標准,你的衣著都不合格。"他咕噥著,剝去她的上衣。

"項擎朗。"她的聲音軟軟的,扶著他肩頭的手溫暖而擾人。

他加速手裡的速度,想要快點把她剝光,可是衣物沾了水可不大容易脫,於是他逐漸不耐煩起來。

"你穿得未免太多了。"他不滿地說。

她笑著幫他,沾了水的牛仔褲好不容易才脫下來。"誰讓你陷害我?" "那我如果好好跟你說,你會乖乖脫掉衣服,進來陪我泡澡嗎?"他反問。

"我又不是瘋了,干麼答應你這種事?"她直覺地反應。

"那就對啦,是你讓我沒有選擇的余地。"他理直氣壯地說,雙手迫不及待地占領新露出來的肌膚。

"啊,你動作小一點,你的石膏弄濕了。"她提醒他。

"誰管那該死的石膏了,現在吻我。"他霸道地說。

她嘆口氣,感覺水面下抵住她的那不容錯認的欲望,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的。於是她認命地俯身,認命地吻了他。

然後認命地被他吃干抹淨。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6-7-11 00:4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項擎朗可能真的累了,經過浴室的大戰之後,他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塵琳躺在他身邊,望著他迷人的睡臉看了好久,覺得他睡覺時真的看起來像天使。為了怕吵醒他,她也不敢伸手碰他,因為她知道一整天下來,他應該也累了。

只是奇怪的是她雖然也累了,但卻沒有困意。躺了一陣子,她起身穿衣服,決定下樓泡杯茶喝,希望熱茶可以溫暖身子,好幫助入睡。

套上一件寬大的浴袍,她系緊腰帶,赤著腳走下樓。

在廚房找出馬克杯跟茶包,她衝了杯熱茶,然後才喝了一口,就聽到前門有奇怪的聲音。

"慘了,剛剛沒鎖門嗎?會不會是小偷?"她暗自覺得不妙,輕手輕腳地走到辦公室,誰想到此時辦公室的燈光卻大亮。

高凱高大的身子站在辦公室中間,手裡還拿著一串鑰匙。

"天哪,我被你嚇死了,我以為是小偷。"她拍了拍胸口,瞪了高凱一眼。

"你也嚇了我一跳。我是睡不著想把工作做完,結果忘記把檔案存進我的隨身碟了,沒想到倒是遇到你。"他朝她挑挑眉。

"我……"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浴袍,還有赤裸的兩只腳丫子,臉竟然不爭氣地紅了。

高凱舉起手阻止她的解釋。"你不用說了,我早知道你跟擎朗在一起了。" "你知道?"她訝異地問。她也不是不敢讓人家知道她在跟項擎朗交往,但是她也沒那麼豪氣,可以敲鑼打鼓昭告天下。

"你們兩個的眼神很明顯,除了神經大條的人之外,應該都知道吧!"高凱笑著說。這個所謂神經大條的人應該就是杜小曼了。因為據他所知,阿虎也知道這兩個人是一對,而且阿虎還很喜歡逗擎朗,老是跟他報告好玩的過程。

他們這一對兄弟最近從項擎朗那兒得到不少樂子。

見對方大方的模樣,塵琳也露出一抹微笑。"那在你走之前,要不要也喝杯茶?" "聞起來不錯,進口茶?"高凱從自己辦公桌裡拿出隨身碟,順便開電腦。

"英國的,你知道他是只挑嘴雞。"她比了比樓上。

高凱笑了,跟著她走進廚房,讓她泡杯茶給他。

"你知道嗎?其實擎朗跟你在一起,我放心多了。"高凱接過茶杯時說。

"為什麼?"她訝異地轉身。

"那家伙的脾氣你很清楚,他以前的感情……"高凱搖了搖頭。"他把心思都放在工作,半點也不肯花心力經營感情,本來我已經預料得到他要孤獨以終了。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一輩子不結婚,就是不斷地在重復結婚與離婚,怎麼想都是差不多的結局。" "可是即使他個性很差,但他外在的條件滿不錯的,應該有不少女人喜歡這種男人,為什麼你會認為他……" "態度問題。他從來不劈腿,但是每一段戀情都短得可憐。女人不管怎樣總是需要呵護,應該說只要是人,就會期待對方付出。可是他太驕傲,也太自我,不肯為女人改變也就算了,就算分了手,也不肯花心力挽回。這一點讓他在事業上很有成就,卻讓他在感情上變成一個無能的人。應該是說他讓自己無能。"雖然她可以想像項擎朗在面對男女關系時可能有的死樣子,但是聽到高凱這樣敘述,還是讓她覺得有點驚心。這樣的人要說是瀟灑,還不如說是無情。

哪一天當他也如此隨意地舍棄了她,她真的能接受嗎?

跟他在一起以來,他的行為雖然充滿眷戀,但他真的對她有感情嗎?如果有,這感情能在他心裡占一塊地方嗎?

她並不是奢望他改變他所有的個性跟愛情觀,可是她很清楚,如果他連一點都不想付出,她也不是那種能夠無怨無悔守在他身後的人。

看著她臉色變得有點沉重,高凱趕緊解釋:"你不用擔心,我覺得他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把約會當作工作空檔的娛樂,可是他現在表現得可一點都不像。我覺得你跟他交往過的女人都不同類型,他之所以會被你吸引,部分也可能是這個原因。" "可是等這種類型再也不新鮮了,他不會再去找新鮮的嗎?"她輕皺著眉頭說。

高凱舉起手阻止她。"喂,你可別因此胡思亂想,其實那家伙腦袋沒那麼復雜,你想太多只是苦了自己。我個人還滿看好你們的耶!" "你不用緊張啦!"她朝他笑笑。"我也沒那麼脆弱,如果他敢那樣對我,我會給他好看的。"看來想得到一個屬於自己的英雄,這條路還是漫長了點。

"那我走了喔,你可別跟那家伙說這些,他會揍死我的。"高凱趕緊叮嚀。

"如果他真的因此揍你,那就是表示他還滿在乎的。"她淡淡地說。

高凱露出驚恐的表情。"千萬不要啊,我的姑奶奶。"塵琳笑了出來。"我嚇你的,有這麼恐怖嗎?"說不定項擎朗聽到高凱形容他過去的情史,只會隨意聳聳肩,不當一回事呢!

"喔,你這人還真恐怖,只有你才配得上那惡魔,我服了你了。我要走了,下禮拜一見。"高凱趕緊自己把杯子洗好,不敢勞煩她幫忙。

望著高凱離開的背影,塵琳繼續啜飲著杯裡的茶,心裡卻有著隱約的不安。


這陣子項擎朗忙著做幸安建設的設計,大部分時間比較不會隨便對塵琳呼來喚去。塵琳已經把工作室舊的檔案整理得差不多,甚至發現了一些可以改進的部分。她過去是做行銷的,對於行銷的重點跟方式很有心得,而研究了工作室的案子那麼多個,她對這一行也逐漸有了些心得。

最近,她甚至對高凱跟左嘯虎的作品提出一些不同的建議,讓他們在跟委托廠商談的時候可以拿到比較多的資源。這兩個男人對她可以說是露出佩服的神色,甚至有時候會主動來問她意見。

有些物料材質的選擇也影響到了成本,經過小曼的估算,幾人偶爾會討論幾種方案,在不影響到設計質感的情況下,已經替工作室省下了不少錢。

這些高凱也跟項擎朗提過。"擎朗,建議你可以多聽聽塵琳的意見,她真的很厲害。不懂這麼厲害的人干麼窩在這兒當你這壞蛋的助理,真是大材小用……"而項擎朗的反應是給他陰狠的一眼,警告他閉嘴。

這天,項擎朗心情不錯,因為這段時間他終於一改之前的不順,有了許多靈感,可以把設計草圖畫出來。對於這個作品他有信心,一定可以再創事業的高峰。

中午過後,他召集了大家進他辦公室開會,秀出了精確的設計圖,然後打算開始分工。

眾人看到他的圖,再經過他解釋之後,都十分欣賞他的新作品。

"如果沒有問題,那小曼把預算單做好,然後阿虎跟阿凱可以跟廠商下訂單,約好工人,可以動工了。"項擎朗彈了彈牆上的設計圖說。

"老板,預算我上次就算過了,這個案子預算很緊,這樣我們一不小心就會賠錢……"小曼把預算單子印出來了,現在趕緊抽出來給他。

項擎朗皺著眉頭接過單子,越看臉色越不好。"那也沒辦法,很多東西都需要這樣的材質,我們總不能犧牲品質吧?我可以試圖請廠商追加預算,但是機會不大就是……" "這都還沒算到你的設計費用,如果這樣做,你不是做白工?擎朗,要不要再考慮看看?"左嘯虎開口勸阻。

他以前也會很迷信藝術家的堅持,但是最近的案子在塵琳的建議下換了少數的材料,很意外地省下了可觀的錢,但成品還是能兼具質感,所以他才會這樣建議。

"可是我還是不想把我的作品做成廉價的展示屋。"對自己作品的堅持,對項擎朗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即使買他設計的屋子的那些有錢人不見得看得出差別,但他還是堅持自己作品要是頂尖的。

"不會變成廉價的展示屋,也有辦法降低預算。"塵琳終於插嘴了。"我看過你用的大理石跟木料都是造價非常昂貴的,應該有質感類似,不影響設計精神的材料可以替代。尤其是物料的價差通常是好幾倍的差距,設計一期工程下來,價差可以差到近千萬之多。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材質,然後請小曼幫忙算出新的價格,再來看看呢?" "我會用這些材料,當然是因為這樣才符合我設計裡的質感,既然如此,怎麼能更換材料呢?"項擎朗對於這種可能降低品質的建議,直覺地反對。

"可是你用的材料大多是該種材料中最貴的物料,這也是你設計的精神嗎?還是說因為幸安想賣豪宅,請你去設計,你的潛意識裡就覺得要用最好的材料,這樣才符合豪宅的形像呢?"塵琳不放棄地繼續提出問題。

項擎朗猛皺眉。"所以現在你要對我做心理分析了嗎?"塵琳看他不悅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經惹他不高興了。她深吸了口氣,放緩自己的語氣。

左嘯虎先插了嘴。"擎朗,塵琳的說法也不是毫無道理。再說她之前給了我們幾樣節省開支的方式都很管用,做出來的案子也沒有降低品質。有時候我們設計時會有一些迷失,其實跳出那個框框,還有許多可能性……" "你讓她插手設計案?"項擎朗看到阿虎跳出來替她說話,心裡更是不痛快。"我在忙幸安的設計案,把其他案子給你是信任你,但顯然我有必要再重看那些案子。"塵琳聽了他那毫不客氣的話,覺得這人真的很沒禮貌。

"如果你不喜歡我參與意見,以後我不會雞婆。但是你有必要這樣說話嗎?阿虎這陣子每天加班,花了多少時間做那些案子,你同樣在這屋子活動,好歹也該知道吧?就算你不信任我的能力,也該信任你自己伙伴的判斷力吧?" "你們兩個倒是挺一唱一和的。"項擎朗眯起眼看了看阿虎,又看了看塵琳,眸子裡的火焰可以說是在跳躍了。"我看你干脆去當阿虎的助理算了,搭配得倒是挺好的。" "項擎朗,你這樣很幼稚耶。你找大家開會,不也是希望得到其他人的意見嗎?"塵琳反問。

"我是想得到其他人的意見,但並沒有期待得到你的意見。等你成為設計師,再來跟我談材質。"項擎朗毫不客氣地否定了她。

所有的人通通一起瞪大了眼晴,這話實在太不好聽了。

塵琳的臉色變了又變,但還是鎮定了下來。"好,反正你已經很清楚地表達了你的看法,那麼我也該清楚說完我的看法。以後沒有老板你的允許,我絕對不會越界的。那麼現在可以讓我說完嗎?"項擎朗看了看手表。"我想有五分鐘可以給你浪費。"塵琳深吸了口氣,不管他的態度惡劣,還是堅持把意見表達清楚。

"換一種材質並不會讓屋子垮掉。就算你的最貴的木頭可以用一百年,第二貴的木頭可以用三十年,你或許覺得有差別。但是結局是一樣的!買屋子的有錢人可能五年、十年就重新翻修,你的設計也只能存在電腦檔案中。然而你犧牲了自己的設計費用也就罷了,反正錢你很多,但是這相對也會壓縮到其他設計師的酬勞,你起碼也得考慮一下,畢竟你是老板。" "呃,其實她說的也不是沒道理——"看氣氛太緊繃,高凱也想插嘴。

"閉嘴!"項擎朗打斷了高凱的話。

塵琳對他那粗魯的態度感到不可思議。

然後他轉向她,直盯著她看。"現在,說完了嗎?"塵琳愣了一下,僵硬地點了下頭,然後起身,推開他辦公室的門走出去。


塵琳在後院走了好幾圈,最後還進了廚房喝了杯茶,才能冷靜下來。剛剛經歷的那些,竟然比她過去去廠商那邊提案還累。

她的工作讓她習慣了廠商的刁難,但她的專業也總是能讓她說服廠商,給出更多的預算跟空間來做事。這是她在上一個工作能那麼有成就的原因之一。可是或許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為看了一些舊案子可以提出一點自己的看法,可是她是真心希望可以幫到大家的。

她努力反省著,是不是自己太過逾越了,冒犯了項擎朗的藝術家脾氣呢?但是若要接商業性案子,可不能完全按照藝術家的堅持做事,真要這樣做,干脆只設計自己的東西就好,根本不該接商業的案子。

或許她沒有把公事跟私事的那條線劃好,才會弄得那樣難堪。可是項擎朗剛剛的態度也太惡劣了,貶低她就算了,連其他人緩頰的話都被他用無禮的態度打斷。

她嘆了口氣,再喝了口茶。但是再度抬頭,就看到某人一臉陰霾地站在門口瞪著她。

"你……"她張口不知道說些什麼,因為他的臉色太難看了。

他拄著拐杖轉身,只丟下了一句。"跟我來。"她沉默地起身,跟在他身後,路過辦公室時,眾人還投給她一個打氣的眼神。

塵琳跟著他上了三樓工作間,她才將身後的門關上,他就氣急敗壞地轉過身子來,直接朝她咆哮——"你是哪根筋不對,硬要插手這些事情?每個行業有每個行業的專業,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天才,三兩天就可以成專家了?還是我給了你什麼錯覺,讓你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權利?"他壓低嗓音,但是每一句話都讓她白了臉。

"我剛剛已經說過,如果你不要我插手,我以後再也不會表達自己的意見。還是說我今天的行為有那麼罪大惡極,讓你要這麼生氣呢?"她努力鎮定自己激動的情緒,如果不這麼做,她可能會先朝他尖叫。

"你不要把公私混淆了!"他的話像是從嘴裡迸出來的。"難道你認為因為我們在一起,你就有資格做這些事?"這次她的表情就像是被他揍了一拳。

"我一直以為……就算是混帳也是有個極限的,但我顯然低估了你當渾蛋的天分。你真的認為我因為跟你睡過覺,就試圖控制你的事業嗎?你這未免也太高估我了,外星人都沒這麼厲害。"她緊握著拳頭,身子開始顫抖。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高凱提到他以前的感情觀,在她看來,他的感情觀跟以前一模一樣,根本沒有改變。女人是填補他工作時間以外的空白,是娛樂;而他的工作比什麼都重要,是神聖不容侵犯的。

即使是他昨夜在床上跟她做愛時有多麼纏綿又溫柔,但下了床,她就只是他的助理,不該插手這些事情。當然隨便插手旁人的工作,她也是有責任,只是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他對她的看法,這才真正教人寒心。

"你這女人,就不能好好反省,然後說一聲我錯了嗎?"他氣惱她的伶牙俐齒,氣惱她這麼愛跟他吵架。她就不能溫馴一點,等他脾氣過了,兩人再言歸於好嗎?

"不能。我有錯,但你的態度也太差勁。我承認我的錯誤,卻不能掩蓋你也有錯的事實。如果你想要溫馴的女人,就不該跟我在一起才對。"她望著眼前這個氣急敗壞的男人,望著她所熟悉的這張臉龐,卻覺得有種莫名的哀傷浮上心頭。

她因為仰慕他的才華來到這兒,又因為愛上了他而留在他身邊,然而她對他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對他來說,她只是能跟他打情罵俏、打發空閑的女人,甚至不值得提供任何意見?就算她能比其他女人待得久,就算最後他娶了她,她對他的意義也只會僅止於此。

為什麼她要愛上這樣一個不懂得珍賞她的男人呢?

為什麼她要做一只愚蠢的飛蛾,明知道會死,卻還是想撲火呢?

火焰沒有罪,是飛蛾自己的錯吧。火一直都在,不曾來就飛蛾,是飛蛾自動飛向了那火焰,不是嗎?

"我想……"她眼底有著悲哀的了悟。"我們分手吧!"或許是英雄難為,所以男人不再努力去當自己女人的英雄:或許是她過度夢幻,在現實中尋找傳奇,承認失敗也是她該有的勇氣啊!

但是項擎朗一聽到她的話卻是渾身僵硬,他甚至眯起眼看她,觀察她臉上的每一種細致的變化。

"這算是最後通牒嗎?不要試探我。"他冷著嗓音說。"如果你夠了解我,就會知道我不會去挽回你的。今天從我身邊走開,我們就再也不會在一起了。你確定你要這樣?"動不動就拿分手嚇他,他項擎朗可不吃女人這套!他真是氣憤,氣憤她也跟其他女人一樣,最終免不了掉入這樣的窠臼。他生氣,氣她破壞了他心中對她的期待。

她聽了他的話,連眼眶都紅了,但是她卻笑出聲來。"呵呵,項擎朗,你真是我見過最自大、最混帳的男人。你真是懂得怎樣傷一個女人的心哪!"她的評語讓他因為她眼底淚水產生的憐惜全都冷掉了。"既然這樣,我是不該勉強你的!"她轉身,手握住了門把,在踏出腳步的前一秒,輕輕地說:"看似瀟灑的人其實最是無情。你根本就是不在乎,你……是無心。"她不再等他有其他反應,沿著樓梯迅速走下去。

等在辦公室的幾個人一看她出現,馬上要開口說話——"談得怎樣了?" "老板的嘴很賤,你別聽他胡說!" "塵琳,你的臉色很難看……"塵琳抬起頭望著大家,然後點了點頭。"謝謝你們關心,很高興認識你們。"眾人一陣錯愕,就看她走到自己座位前,拉開抽屜,拿出自己的包包,開始把抽屜裡的私人物品丟進包包裡。

"天哪,發生什麼事了?"高凱趕緊問。

"塵琳,有話慢慢說,別衝動。"左嘯虎也趕緊勸阻。

"塵琳,你不做了嗎?"小曼怯怯地問。

塵琳咬住嘴唇,深吸了口氣。"對不起,改天再跟大家聯絡吧!我就工作到今天,我們改天再聊。" "你不能走啊,塵琳。"小曼巴住她的手臂,殷切地說。

"對,你不能走。那個神經病,我去找他理論。"高凱氣憤地轉身。

塵琳一把拉住他,朝他搖了搖頭。"不要破壞你們多年的合作關系。這是我跟他的事,沒必要把大家牽扯進來。只是阿凱,你猜錯了,他跟以前的他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他只是在氣頭上,不是真心要你走的,他馬上會後悔的!"高凱攔住她,不想這樣讓她走。

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無論是在感情上或事業上,都會是擎朗的好伙伴。他的兄弟不懂這道理,他卻無法眼睜睜看自己兄弟失去一個好女人。

"我該走了。"她掙開他的手,推開辦公室的大門,衝了出去。

她在小巷弄間奔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跑得像是有鬼怪在追她。手裡提著沉重的包包,她的發絲亂了,眼淚在眼眶裡刺痛著,心髒在胸腔裡窒息著。

她跳上第一部攔到的計程車,當熟悉的街景逐漸拋在腦後,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起碼這一次她有計程車可以搭,她不用再冀望遇到另一個項擎朗讓她搭便車了。只是想到這兒,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這麼的痛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6-7-11 00:45: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塵琳穿著一件薄毛衣外套,平常綁起來的頭發此刻放了下來,臉頰旁邊的卷發給人幾分脆弱的感覺。同色的毛線帽圈住她細致的臉蛋,但她眼底那迷茫的滄桑感,卻讓等在咖啡店裡的蘇穎珊看不下去。

"喂,我們別喝咖啡了,這兒坐一下。"蘇穎珊從咖啡店走出來,一把跩住她就往旁邊人煙稀少的公園走去。

"不是約好了喝咖啡,你為什麼又跑出來?"塵琳困惑地看了看她,神情有點呆滯,反應也有點遲鈍,像是一個整晚沒睡的人。

"喝什麼咖啡?我怕我在咖啡店說話太大聲被趕出來。"蘇穎珊瞪了好友一眼。"小姐,今天可是禮拜三,我是休年假,還以為你要上班,誰想到約你喝咖啡你卻一口答應。快說,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喔?"相對於蘇穎珊的激動,塵琳說話速度慢,神情冷淡,像是事不關己似的。"啊,對了,你今天得請我吃飯,我昨天收到入學通知了。" "你之前申請的那所中西部大學的短期班?我以為你不去了,這陣子都沒再提。"蘇穎珊知道幾個月前,在她從公關公司離職前就考了相關考試,寄出入學申請,要去美國中西部一所有名的大學念一些短期課程,只是蘇穎珊沒想到她真的要去。

"我本來是有考慮不去了,但我昨天……"塵琳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該說老天爺對我還不錯,還是說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呢?我昨天才丟工作,回到家就在信箱收到這份入學許可。我今天要去把手續辦好,秋季班就可以入學了。很多雜事要辦呢,還得去申請留學簽證。" "等等,把那些廢話先留著。倒帶一下,回到丟工作那一段。"蘇穎珊急忙問。"我之前打給你,你不是還跟那位有趣的混蛋打得火熱嗎?為什麼你不做了?他又 fire你了?"塵琳輕輕地搖了搖頭。"他這次倒是還沒機會說出口,不過我們分手了,所以再待下去也太尷尬,我就自動離職了。所以啦,接下來到出國前我有空檔,你要休假時可以找我喝茶喔!" "季塵琳!"蘇穎珊惱怒地搖了搖她。"你不要這麼冷靜,要嘛吼一吼叫一叫,要嘛哭一哭什麼的,這麼冷靜讓人很害怕耶。"蘇穎珊知道她這次可是栽得很深,她從沒見過她談到一個男人時眼睛會發出那種溫柔的光芒。雖然她一直說項擎朗是個混蛋,可是她似乎一直跟這個混蛋先生處得滿好的,怎麼會說分手就分手呢?

加上她這冷靜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很令人擔心。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就知道她不好過,但她既不罵人也不哭,真是今人擔憂。負面情緒如果不發泄出來,人怎麼會舒服呢?

"可是我現在不想哭,也不想吼叫,只是覺得累累的。你知道嗎?我昨天出門,回家的時候搭捷運,到站了卻不想下車,結果我一路坐到終點站。然後走了好幾站之後,再搭上最後一班捷運回家。其實台北還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曾細細看過,我覺得那種感覺……很平靜。"塵琳輕聲說。

在寂靜的夜裡一個人走路,感覺到充分的孤獨,卻有種平靜的篤實感。心底的悲傷似乎能藉由這種動作沈澱,她覺得如果走路具有修復功能,那她應該再走下去,修復自己坑坑疤疤的心。

"塵琳……你真的很愛他,對吧?"蘇穎珊握住她的手,反而自己都鼻酸了。

塵琳看到了好友眼底的水霧,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臉。"對。可是我會活下去的,對吧?"蘇穎珊伸手抱住她。"對,你會活下去的。你會走過來的!那個笨蛋錯失了你,是他最大的損失。他不是你的英雄,他是狗熊!"聽到這評語,塵琳含著淚水的眼睛迸出一抹笑意。"對,他是狗熊。"兩個女人抱著說說笑笑,塵琳終究把昨天發生的爭執說了,蘇穎珊聽得眼珠子瞪大大的,猛搖頭。

"那個姓項的真的這麼說?他看起來明明是個聰明人,居然說出這種話。他知不知道你可是個行銷高手,年薪破百萬可不是隨便人能拿的,他真沒眼光耶!"蘇穎珊不可思議地問。

"我沒跟他說過我以前的工作。但其實這也不是重點,他不想我插手,這我可以尊重他,這一點是我有欠深思,應該先跟他私下談。只不過他那態度背後所代表的心態,讓我心寒了。我跟他以往的任何女朋友都沒有什麼兩樣,對他來說,從來不是重點。"塵琳輕輕地說。

一個人在發覺自己是這麼愛一個男人的同時,發覺這一段戀情沒有未來,那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她想到他的一舉一動,想起他的賤嘴跟極具個人特色的才華,她知道這個男人已經在她生命裡劃下太深刻的痕跡了。只是想到他那些可惡的言詞,想到他那自負的模樣,他真的認為她只值得這樣的對待嗎?

沒有他的日子很苦,她經過失眠的一夜已經有了體驗。但或許是她活該吧!怎麼會想在現實中尋找傳奇呢?英雄本就不存在於現代社會。

其實,她要的不過是一個願意挺身為她奮戰的男人罷了。一個在她累的時候可以靠在他肩膀上休息休息再出發的男人。

畢竟她還是過分奢求了啊!

"可是塵琳……他說不定已經後悔了啊!說不定等一下你回家,他就站在你家門口等你了。男人或許會干蠢事,但是等他們醒過來,也會想辦法彌補……"蘇穎珊還抱著希望。

老實說她個人是覺得這一對挺配的,項擎朗夠狂傲、夠有才華,但塵琳也夠聰明、夠能平衡他的狂傲,能找到這麼互相補充對方優缺點的伴侶,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哈,你還沒聽他昨天怎麼說,他警告我不要隨便說分手,因為他從來不挽回女人的。多麼瀟灑、多麼帥氣的,這種事情我一輩子都學不來的。"塵琳諷刺地笑了,就是這句話讓她徹底死了心了。

"喔,天哪!他真的有誇張到。"蘇穎珊忍不住替他掬一把同情淚,看來這位項先生如果真想挽回,恐怕得跨過千山萬水才能抵達目標。

"好了,別說他了。等等我們去哪玩呢?干脆你連休幾天,我們出國去好不好?"塵琳開始轉移了話題,顯然想要拋開傷心的氣氛,試圖振作。

蘇穎珊只好成全她,開始跟她討論起吃喝玩樂計劃。


項擎朗覺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

整夜沒睡,臉上滿是胡渣的他才從樓上下來,就看到辦公室裡吱吱喳喳、人聲沸騰。他的眉頭馬上皺起來,頭痛得快要爆炸了!

"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他一吼,屋子裡終於平靜了下來。

然後一屋子的人跟他對望,才靜了五秒鐘不到,大伙兒又一起開口說話——"項先生嗎?我是來應征的,這是我的履歷……" "我曾經做過國畫大師的助理,對於跟從大師做事我很有經驗……" "我耐操又便宜,加班時數不限制,甚至夜裡也可以留下來,親愛的老板……"項擎朗被這一屋子的人搞得快發瘋了。"通通給我閉嘴!你們跑錯地方了,這裡沒有要征人。" "可是……" "我說沒有就沒有,現在全給我滾出去。"他揮舞著拐杖,大有不滾就會被拐杖扁的意思。

頓時一屋子的人一哄而散。

項擎朗終於在角落逮到杜小曼。"這是誰搞的鬼?"小曼像是沒受到剛剛人群的打擾,逕自敲著計算機,算她的帳。"是凱哥幫你登的征人廣告,下午應該還有一批。" "誰讓他多事的?我有說要請人嗎?!"他又吼叫。

一整晚沒睡,眼睛都是紅的,他看起來比平常猙獰。但是小曼連轉頭看他都沒有,自然也不會被他恐怖的模樣嚇到。

"凱哥說你把塵琳氣走了,他要幫你請新助理,如果你不肯從應征者中挑一個,以後我們也沒人要幫你做雜事,我們都很忙。"小曼像背書一樣,把高凱說的話轉達給他。

"高凱!高凱在哪兒?"項擎朗高聲吼叫。"你們是跟天借膽了,這麼有種?" "虎哥說你昨天把塵琳趕走也很有種,這年頭可能流行有種,所以我們通通要帶種一點,說不做雜事就不做。"小曼又補充說明,還是不敢轉身面對老板,怕看了就不敢說出高凱跟左嘯虎的交代了。

"你們這樣搞我,就是不滿我昨天罵塵琳?我也沒趕她走,是她自己走的。再說我fire她一百次了,她有哪一次聽過話?!"項擎朗氣憤地揮舞著拐杖,拐杖還因此飛了出去,掉在離他好幾步的地方。

看著老板失去控制的模樣,小曼忍不住縮了縮。凱哥跟虎哥真沒意思,居然這樣逃跑,帶著電腦去外面做設計。偏偏她得困在辦公室,因為她需要的資料很多都是紙本的,無法說走就走。

她這個傳令兵可當得不甘不願。不過一想到可憐的塵琳,她就決心要讓老板清醒。她算過塵琳的建議,光是幸安的案子換了幾樣物料,馬上就省了數百萬。塵琳是對的,老板早晚要承認的。

"去,三樓工作間去掃一掃。"項擎朗黑著一張俊臉,撿回他的拐杖。

昨晚他睡不著,塵琳的身影出現在他屋子的各處,讓他氣憤極了。結果他一整個晚上都在雕刻東西,結果到了早上,他看一眼自己雕出來的作品,厭惡地看了一眼就全毀掉了。那些作品糟到不行,跟他的生活一樣!

"抱歉老板,我要去吃午餐了。等一下可能會有應征的人來,就請你自己應付了。反正要請人的是你,你自己挑的比較准。"小曼拿起皮包,在老板能吼叫之前就趕緊奔出大門。

"可惡,死胖妹,跑得還真快!"項擎朗望著小曼的背影,詛咒出聲。

整間屋子頓時之間人去樓空,只剩下他一個人。

項擎朗就近拉開杜小曼的椅子坐了下去,在她桌面胡亂翻了翻,竟然看到一張試算表。

"這什麼東西?"他皺眉,抽出表格一看,是他正在做的幸安的案子。看到最後總預算的地方跟他印像中的差距頗遠,他忍不住一一核對起細目。

沒多久他就發現,這是改動過物料的預算表。他細看那些改動的物料,其實也沒有幾樣,且替代的確實不會更動他的設計風格。看來這不是小曼有能力做的,決定更動哪些物料必定是高凱或是左嘯虎干的。

所以這些人現在是覺得他是個笨蛋,已經不想跟他說話了?

他氣惱地把表格壓回桌上,嘆了口氣。"不幸的是,他們似乎是對的。"想起昨天他對塵琳的態度,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囂張的話,他的頭更痛了。他絕對不能去找塵琳回來,她會先把他打一頓再說,說不定另外一條腿真的會斷。

他不能去!

可是她才多久沒出現,他竟然就覺得度日如年了。他昨天晚上一直覺得回頭就會看到她雙手插腰站在門口,但他頻頻回頭,卻什麼鬼影也沒看到。

拄著拐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把工作間弄得亂七八糟,卻也沒人念他了。他愛睡到幾點也沒人管,沒人會再在他床的上方裝灑水系統,但是他卻整夜睡不著覺。

這算什麼?

他這瀟灑的男人馬上變成一個為情所困的蠢蛋了。

他怎麼會這麼沒用呢?

不過是女人嘛!季塵琳只不過比其他女人聰明一點點,有骨氣一點點,凶惡一點點,漂亮一點點,有什麼了不起的?!

可是這兒一點、那兒一點,她竟成了這樣一個令人迷戀又無法取代的人。這教他完全是英雄氣短,一點辦法也沒。

有什麼辦法能把她弄回來,而他也不用太丟臉的?

項擎朗想破了頭。


夜已深,塵琳連表也沒帶,身上只有一百塊錢,錢包跟手機通通留在家裡。她在夜色中走路,試圖讓自己累一點,那麼或許等她回到公寓可以倒下去就睡著。

她不想靠安眠藥過日子,但是躺在床上一閉上眼,就全都是項擎朗那俊美的臉,然後回憶加上他最後那混帳的一席話,讓她總要濕了眼角。

因為睡不好,她時常夜裡出去運動或是走路,幸運一點,回到家累了就會好睡。反正她暫時沒有工作,想睡到幾點都沒問題。

她從來不知道跟一個人分手會這麼苦。那些思緒像是最恐怖的入侵者,無孔不入。有時候連在街上看到一個相似的背影,都忍不住想追上前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即便她說他是個混蛋,但她的心卻像是固執不肯承認的笨蛋,執著地思念著他。可這思念也讓他那些可惡的話更傷人,讓她更覺得彼此沒有未來。

她的心還在療傷,而她的理智卻已經准備走出下一步了。如果英雄不存在,那麼她不該試圖訓練一個,而是該當自己的英雄。她但願自己能夠堅強一點,能夠像條好漢,即使心痛到死,骨頭都要散了,還是有從沙場上爬起來再戰的勇氣。

她緩步走回到自家巷口,准備回去躺著,試看看能不能睡著。但是才走到巷口,就被路燈下的那個身影嚇住了。

夜很深了,她沒帶表,但肯定超過三點了。他怎麼會在這兒?

光是看著他熟悉的身影,她竟就覺得一陣鼻酸,撇開頭想走開,但是猶豫一下,還是決定不要逃避。

"你在這裡干什麼?"塵琳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說話的口氣冷淡。

項擎朗猛然轉過身子,差點被自己的拐杖給絆倒,但他臉上的怒色可是絲毫不含糊。"你該死的跑哪去了?天都快亮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望著塵琳一臉錯愕的表情,他在心底一陣呻吟。

這真的跟他的計劃不符!

他原本是打算來興師問罪,說沒准許她離職,打算先把她弄回去辦公室再說。本來是想半睡半醒的人比較好唬弄,所以他故意等到凌晨一點才找來,沒想到她居然不在家。然後在這兒等了兩、三個小時,讓他既擔憂又煩惱,可以說是受夠煎熬了。

"喔,既然如此,你干麼不回家睡覺?"她又是那種冷淡的口吻。

項擎朗原以為遇到她後,自己應該會先被她罵一頓再踹一腳的,但她這種不痛不癢的語調,卻讓他從擔憂的暴躁中冷下來,然後逐漸發毛。

他還真的沒見過她這種態度,好像他是什麼無關的路人甲,她也不跟他生氣,也不對他有什麼多余的反應,也不會不理他,就是……不在乎他!

天哪,這種感覺真的差勁透了!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離開前對他的評語——看似瀟灑的人其實最是無情。你根本就是不在乎,你……是無心。

難道他就是給她這樣的感覺?他這下可不只發毛,而是冒冷汗了。原來他一直不願意承認事情有糟到那種程度,不相信她就真的這樣跟他分手了。現在的他腦袋發麻,渾身發冷,開始暗自顫抖了。

"這麼晚了,你到底跑哪去了?去約會了?"想到這可能性,他又想抓狂了。可是看她的打扮,毛巾布薄外套配休閑褲,一點也不像去約會的模樣。

"項先生,我沒興趣接受你的問卷調查。"她淡淡地說完,轉身就走進自己的公寓。

但在她轉身想關上大門的時候,一枝拐杖抵住了門,讓她無法順利關上。她冷冷地轉頭看他一眼,連門都懶得關了。

項擎朗一看她轉身往樓梯走,趕緊拄著拐杖追上。可是他很快地就想咒罵,這該死的公寓居然沒電梯,而且她還住在那該死的五樓。先前他已經爬過一次了,知道拄著拐杖爬樓梯有多累人,但是眼前恐怕更累人,因為他是要追一個好手好腿,而且顯然不打算等他的女人。

"塵琳,你等等!"他狼狽地喊。

但是季塵琳半點沒把他的要求聽進去,也沒有加快速度,就用那種閑適卻偏偏讓他追不到的速度。

她在他抵達她家門之前進了門,才把大門關上,她顫抖的手不小心讓鑰匙掉了,她蹲下身子抓了兩次才把鑰匙拿起來,放到平常擺放的位置。

啾啾啾……啾啾啾啾……

門鈴聲狂響,然後就是拍門的聲音。

塵琳閉上眼,深吸了好幾口氣,試圖穩下情緒。她不想讓他發現,他居然能這般影響她。女人要在能保護自己的男人面前示弱,而他只想保護自己,她不會讓自己的脆弱展現在他面前的!

"塵琳,開門。你知道我會把整棟樓的人都吵醒的!"隔著門,項擎朗使出了賤招。

塵琳咬咬牙,相信他確實敢這麼做。還有什麼他做不出來的?

她猛然拉開門,教他差點跌進她的屋子。

"你——"他狼狽地撐著拐杖起身,真想親自拆了石膏,或是回頭殺了那撞到他的笨蛋小子。

塵琳在沙發上坐下,腳還交疊蹺著,看起來優雅無比,其實是想避免雙腳顫抖。"有屁快放。我應該沒有欠你什麼東西吧?那天我收拾東西時,小曼、阿虎跟阿凱都在,他們可以證明我沒拿走不屬於我的東西。" "我……"他一張開嘴就像被堵住了,忽然說不出話來。

望著他拄著拐杖的身影,她忽然覺得他看起來很有幾分滄桑與蕭瑟,臉色也不大好,眼睛也是紅紅的,像是熬夜了好幾天的模樣。

看著他的這模樣,她頓時覺得有些酸楚。她竟還憐惜著他,舍不得他苦?到底是誰害她半夜無法睡覺,只能在街頭游蕩的?

"你不用說了,回去睡覺吧!我不適合你,以你的魅力可以再找到無數個情人,或許也會有那種無怨無悔,只付出不求回報的。你走吧,是我的錯,對你有了過分的期待。"她知道要讓他來這一趟很不容易,她該滿足了。

只是這不能改變什麼。他們可能會這樣繼續吵吵鬧鬧,分分合合,等到把甜蜜通通在分合的過程中消耗完畢,那麼他們剩下的就只會是愛情的余燼了。

"我不要別人!"他踏步往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這才覺得踏實一點,否則真怕她就會在自己眼前飛走了。"如果我能夠,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聽到他語氣裡的苦惱,她苦笑出聲。

"我是應該覺得榮幸嗎?其實你不必如此,我說過了,是我錯了。我不該以為你可以成為我的英雄,不該認為即使是個混蛋,真正對一個女人付出真心時,也願意去成為她的英雄。不該想有一個肩膀靠,因為你的肩膀只夠用來承擔你的工作,其他的對你來說都沒有多余的位子了。"她悲傷地說。

"塵琳!"她眼底的傷痛讓他感覺像是被針扎似的。"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對,小曼重新算過預算,你的提議確實可行,這個案子也終於解決了!現在只要你原諒我,我不懂什麼英雄不英雄,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會努力的!"要他對於不清楚的東西做出承諾,也真是難為他了。但他今天才清楚地意識到情況有多嚴重,他極有可能會失去她。

不曾認識她以前,他不覺得自己過去的感情態度有什麼不好,可是認識了她的甜美、凶悍、可愛跟種種鮮明的特質之後,他不覺得自己還有辦法回去過沒有她的日子。

無論得使出什麼賤招,他都會把她弄回來的。

"重點不是那個案子,你不接受我的意見,我完全可以接受。我無法忍受的是你的不在乎,你是因為不愛我,才會一點都不在乎,分手就分手,比誰都要傲慢,比誰都要瀟灑,不是嗎?"想起這個,她不禁鼻酸,那怨懟之情也跟著湧上來。

"分手是你提的,又不是我。話說我不在乎?"他瞠大眼睛,無法同意她的指責。

"很多時候,女人提分手不是真的想分手,而是希望她的男人跟她說——'不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分手',你懂嗎?只要這麼一句有氣魄的話,什麼都可以解決。"她眼眶盈滿了淚,幽幽地望著他。

看到她的傷心,項擎朗知道自己當時真的搞砸了。

"可是我是真的在乎你!"他凝視著她,生怕真的就這樣被她判出局。"無論你說什麼,我不會放棄的!"他的話讓她哭了出來。"如果你那天就這樣說,我會對你死心塌地的,結果你……你這笨蛋!"她氣他,要說不早說,等到她決心放棄了才來擾亂她。氣憤之情讓她抓起沙發上的靠墊,朝著他一陣猛打。"混蛋!驕傲自大的笨蛋!"只見某人狼狽地縮在窄小的沙發上,無法躲也不敢躲,哀怨地挨著粉拳。

直到她打累了、酸了,才放下手裡的靠墊。望著他,她知道自己也很狼狽,臉上掛著淚痕不說,頭發也亂得像個瘋子。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她扁扁嘴,又哭了。

她的眼淚螫痛了他。他確實是個笨蛋,驕傲的笨蛋,居然不知道這女人已經這樣牽動他的心。

"我好想你喔,塵琳。"他的聲音沙啞。

她不語,只是靜靜地掉著眼淚。

他將她攬過來,輕輕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然後嘆息一聲,深深地吻住了她。

她的手攀住他的,哭了滿臉的淚,卻依然回應著他難得溫柔的吻。

滄桑的心終於彼此棲靠,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溫暖幸福。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2 13:3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