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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朱映徽】眷上奪妻冷帝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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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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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03:0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丸の小羽 於 2016-8-20 09:07 編輯

【書名】:眷上奪妻冷帝

【作者】:朱映徽

【內容簡介】:

從小與娘親相依為命的棠漣漪,為了救身中奇毒的娘,
不得不求助於那唯一能解毒、人稱「鬼帝」的神醫,
可那神醫不是什麼善心人士,非得她答應替他做一件事才肯救人,
為了娘親,她什麼都願意答應,但她萬萬想不到,對方要她做的事,
竟是去接近夜吟霄,讓他愛上她、迎娶她,而後在新婚之夜親手殺了他!
迫於無奈照做的她,在「事成」之後背負著深重的罪孽與娘親遠走他鄉,
並為了讓娘親高興,答應嫁給一直照顧她們的恩人,
不料她卻在出閣的途中遭劫,而搶親者竟是夜吟霄!
看著冷酷無情、眼中燃著復仇火焰的他,
她知道他定不會輕饒她,而她無話可說,更無意辯駁,
畢竟,她當初的背叛與刺殺他皆屬事實,
因此即便他要她拿命來償,她也毫無怨言,
只求……只求那顆已戀上他的心,能夠少疼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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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溫柔只為頑石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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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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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08:11 |只看該作者
眷上奪妻冷帝 楔子

  連續幾日的陰雨綿綿後,這一天難得放晴,正巧又是個適合嫁娶的良辰吉日。暖和的冬陽,像是老天爺給這日成親的新人一個美好的賀禮似的。
  城東的夜家,是當地的首富。這一天,偌大的夜家廳堂裡張燈結彩、紅燭高燃,里里外外都充滿了喜氣。
  一支嫁娶隊伍在一路吹吹打打的樂音聲中,來到了夜家大門外。
  當那頂大紅喜轎停在夜家大門口時,門外的賀客們很有默契地讓了開來,而數名手持大紅燈籠的婢女一排站開,看起來熱鬧非凡。
  「新娘子到!」喜娘高聲喊著。
  在眾人的屏息期待下,新娘子下了轎,大紅喜帕遮蓋住她的容顏,那嬌小卻玲瓏有致的身子穿著一襲描金繡鳳的嫁裳,看起來喜氣洋溢、艷光四射。
  在眾人的簇擁下,新娘子踩著輕盈的步伐進了夜家的大門,來到她的新郎——夜吟霄的面前。
  高大挺拔的夜吟霄凝望著眼前嬌小的人兒,黑眸泛著溫柔的光芒,薄唇也噙著一抹淺笑。
  雖然那一方喜帕遮蓋住新娘的容顏,但他很清楚那張俏臉有多麼的純真嬌美。她的笑容宛如陽光般燦爛耀眼,讓人即使是在冬天也能感覺到絲絲暖意。
  這就是他年輕甜美、天真爛漫的新娘——棠漣漪。
  在眾人的祝賀聲中,這對新人拜完堂之後,進入洞房……


  「請新郎揭喜帕!」喜娘輕喊著。
  夜吟霄執起喜秤,正要揭開新娘的紅蓋頭時,床沿邊正襟危坐的棠漣漪忽然開口說道:「等……等等好嗎?」
  「怎麼了?」
  「可不可以……讓她們先走?我想單獨和夜哥哥相處。」
  她的聲音有著微微的顫抖,想來是太過於緊張羞怯。
  夜吟霄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說道:「好,不過你別再叫我『夜哥哥』,往後該改口叫『夫君』了,知道嗎?」
  「嗯。」棠漣漪乖巧柔順地點了點頭。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夜吟霄朝一旁的喜娘和婢女們揮了揮手。
  「是。」
  在喜娘和婢女們魚貫地離開之後,新房裡只剩下夜吟霄和棠漣漪兩個人,而棠漣漪沒有因此鬆了一口氣,反而顯得更加局促了。
  夜吟霄感覺出她的不自在,半取笑、半憐惜地問:「怎麼了?這麼緊張?」
  「嗯……」棠漣漪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輕輕地應了聲。
  「別慌,漣漪,我會疼你一輩子的。」
  「可是……我怕……我會讓夜哥哥失望透頂……」
  「怎麼會呢?」
  「就是會呀……」
  「別胡思亂想了,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夫妻,要相愛一輩子的。」
  夜吟霄溫柔地說著,拿起喜秤揭開喜帕,正當他想要好好地欣賞她嬌媚美麗的妝容時,一陣劇烈的痛楚卻猛地從胸口傳來。
  他悶哼一聲,驚愕地瞪大眼,低頭一看,就見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他的胸膛,而動手的正是剛和他拜堂成親的新娘!
  「你……」
  他瞪著棠漣漪,眼裡盡是痛楚與不敢置信的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才剛和他一塊兒拜完天地的小妻子,竟然會動手殺他?
  「對不起,夜哥哥,我必須殺了你……」
  臉色蒼白的棠漣漪在扔下這句話之後,就轉身倉皇而逃,甚至連回頭看他一眼也不曾,就這麼消失在夜吟霄的視線之外。  
~玫瑰的溫柔只為頑石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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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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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08:37 |只看該作者
眷上奪妻冷帝 第一章

  北方
  氣候嚴寒,即使時值初春,天候也依舊冷颼涼颯。
  一陣陣蒼勁的寒風,撩起了夜吟霄的黑髮,他昂然迎風而立,絲毫不畏懼天候的寒冷。
  他的臉孔依舊俊美,卻多了幾分的冷硬;他的雙眼依舊深邃,卻不時泛著嚴峻冷酷的光芒。
  「兩年了……」他低語著。
  自從離開溫暖的江南,來到嚴寒的北方,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兩度寒暑。
  這兩年的時間,讓他成為北方馬場的霸主,也讓他的眉宇之間,多了好幾道撫不平的摺痕。
  他幾乎已忘了該怎麼笑,也不再覺得有什麼事情能讓他開心。他的溫情,早已隨著當年的那一刀而灰飛煙滅了。
  「啊!糟了!怎麼會這樣?」
  從馬厩傳來的低呼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轉頭一看,就見負責照顧馬兒的小廝阿光一臉慘白,彷彿闖下了什麼難以被饒恕的滔天大禍似的。


  「它怎麼會突然死掉?」一旁的家僕白諾臉色難看地問。
  「不是突然,是它之前就 ​​已經病了。」
  「病了?那怎麼沒醫呢?」
  「有啊!我怎麼可能明知道馬兒病了還不快幫牠醫治?這兩天我都有弄了草藥給牠吃。」
  「那它怎麼還會死呢?」白諾不解地問。
  「唉……那是因為天氣嚴寒,而我……昨晚不小心多喝了幾杯酒,結果就忘記註意要讓它保暖……」
  要是一般健康的馬兒,還能頂受得住這樣的寒夜,可是這匹馬病了,體質特別虛弱,撐不過寒冷的侵襲,所以就這麼死掉了。
  「什麼你竟然因為貪杯而誤了事?你完了、你完了!要是讓主子知道,你可就慘了!」
  原本就已經愁眉苦臉的阿光,聽白諾這麼說,再想到主子的冷峻嚴酷,嚇得快哭出來了。
  「那怎麼辦?怎麼辦?我看……我還是把馬兒拖走,埋起來好了。」
  「不行啊!你這麼做,不怕被主子知道嗎?」白諾連忙阻止。
  「當然怕呀!我就是怕主子知道,所以才……」
  「所以才怎麼樣?」
  一個低沉的嗓音,驟然打斷了阿光的話。聽著那冷冽如冰的嗓音,阿光不禁打了個寒顫。
  「主……主……主……主子……」
  夜吟霄盯著他,俊臉有著明顯的怒氣。
  「阿光,你好大的膽子!不但把馬兒照顧死了,竟然還想毀屍滅跡?」
  「我……我……」
  「像你這樣的人,我要是繼續留你下來,豈不等於養了個吃裡扒外的傢伙?」夜吟霄冷冷地說。
  一聽見他的話,阿光的臉色一白,當場跪地求饒。
  「不!主子千萬別趕我走啊!阿光知道錯了,請主子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再也不敢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一次死的是一匹馬,下一次是不是整個馬厩的馬全都要死光了?」
  「不會的!主子,求你讓我留下來!別趕我走啊!」阿光苦苦地哀求,就怕失去這份足以讓他三餐溫飽的工作。
  就在阿光苦苦哀求之際,一個容貌冷豔的女子匆匆地過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夏艷紅喘著氣,關心地問著。
  一看見她,阿光立刻像見著了救星似地撲了過去。
  「姊姊救我呀!主子要趕我出去,你快求主子饒過我!」
  夏艷紅瞥了眼地上的死馬,再看著臉色冷峻的夜吟霄,心里大概猜出發生了什麼事。
  她猶豫了會兒,斟酌地開口。「主子,可否看在我的分上饒過阿光?畢竟,阿光是我的弟弟,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僅剩的親人了。」
  夜吟霄回眸瞥了夏艷紅一眼,眼底掠過一抹嘲諷的光芒。
  「你是不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他的語氣不帶有半分感情。
  「我……」夏艷紅一僵,美豔的臉蛋掠過一抹錯愕與狼狽。
  跟在夜吟霄身邊也有整整一年了,雖然沒名沒分,充其量只能說是替他暖床的女人,可是再怎麼說,她這一年來可也是盡心盡力地服侍他、討好他,難道她對他來說,半點意義也沒有嗎?
  不,這叫她怎麼相信?
  她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地指著地上的死馬問道:「難道在你的心裡,我連一頭畜牲也比不上?」
  夜吟霄冷哼一聲,雖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那態度已說明了一切。
  夏艷紅覺得難堪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服侍夜吟霄這麼久的時間,在他的心裡,她竟然連一頭牲畜也比不上!
  她氣惱地咬牙,心裡充滿了挫敗與不甘。
  雖然她出身低微,無法成為富貴人家的媳婦,可是憑她冷豔的美貌以及服侍男人的媚功,要成為大戶人家的妾已是綽綽有餘。
  她之所以會選擇沒名沒分地留在夜吟霄的身邊,是因為無法自拔地戀慕著高大剽悍、偉岸英挺的他,因此希望能夠永遠地留在他的身邊。
  原本她以為,夜吟霄一向待她的冷漠,是他的個性使然。她甚至認為,就算他並不愛她,但是看在她長久服侍他的情分上,他終有一天會收她為妾的!可是現在……她一點兒也不確定了。
  這個冷冽如冰的男人,似乎從頭到尾只將她當成暖床的工具、洩慾的對象!
  「難道……你從來就不曾愛過我?」夏艷紅不死心地問。
  「愛?愛是世上最可笑的東西,沒有半點存在的價值。」夜吟霄的俊臉掠過一抹陰鷙,黑眸再度瞥向阿光。
  一接觸到他冷冽的目光,阿光一邊打著哆嗦,一邊苦苦地求情。
  「主子,我真的知道錯了,往後我再也不敢喝酒,也不敢再有任何欺瞞主子的念頭了!求主子饒過我這一次,不要把我趕走!」
  夜吟霄沉默地思索了片刻,最後說道:「好吧!念在你是初犯,過去照料馬匹又算盡心,這回我就不嚴懲你。罰你除了平常馬的工作之外,再去灶房幫忙挑水砍柴一個月。」
  「謝謝主子!謝謝主子!」
  夜吟霄哼了聲,徑自走進馬房,牽出他的愛駒。
  望著馬兒骨碌碌、黑溜溜的大眼睛,他的黑眸浮現一抹深深的嘲諷。
  女人?愛情?哼!那真是世上最不可靠的東西!
  在女人天真爛漫、甜美嬌媚的容顏之下,有可能包藏著蛇蠍般的禍心,倒不如牲畜始終對主人忠誠,永遠也不會背叛。
  愛情?就留給愚昧的人去執著追尋吧!他不想要,也不需要!
  夜吟霄冷哼了聲,俐落地翻身上馬。
  「駕!」他叱喝一聲,馬兒立刻揚蹄狂奔,像一陣旋風般迅速地消失在夏艷紅和阿光的視線之外。
  夜吟霄一路縱情狂奔,獨自享受著風馳電掣的快感。在奔馳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才讓馬兒放慢了速度,進入城中。
  他來到一間生意興隆的酒樓,下了馬之後,昂首大步地走進去。
  伙計一看見他,立刻熱忱地迎了上來。
  「夜老闆大駕光臨!想要喝點什麼?」
  「給我一壺溫酒。」
  「好的,馬上來!」
  伙計立刻轉身去為他張羅,不多時就送上了一盅美酒和幾碟下酒小菜。
  「夜老闆,這是您要的酒。另外這小菜是咱們掌櫃招待的,請您慢用。」
  「謝了。」
  「夜老闆甭客氣,您多來光顧,就是咱們莫大的榮幸了!」
  夜吟霄扯動嘴角,就算是給伙計一個友善的響應了。
  他替自己倒了杯酒,仰首一飲而盡。當酒液滑入喉中,一股熱暖的感受立刻在體內蔓延開來。
  在這種微涼的天氣裡喝著溫酒,是一件相當舒服的事,尤其他剛才又在涼颯的風中奔馳了半個時辰,此時來壺溫酒更是絕佳的享受。
  夜吟霄舒服地喝著酒,不經意回想起剛才在馬外發生的事。一想起夏艷紅的反應,他的眼底就不禁浮現一抹嘲諷的光芒。
  那女人跟了他整整一年之久,竟然還不了解他!
  對他來說,女人除了暖床之外,不具有任何意義,即使是服侍了他一年的夏艷紅也不例外。
  自江南來到北方的這兩年,他曾聽人在私底下形容他宛如嚴冬般冷酷,甚至半開玩笑地說要是有人想靠近他,都得提防被他的嚴峻給凍傷。
  哼!他不否認,這些人形容得還挺貼切的!
  溫熱的酒液一杯杯地入喉,逐漸鬆弛了夜吟霄的神經,也讓他冷硬的臉部輪廓登時柔和了幾分。
  微醺之際,他的意識超脫了控制,飛回了被他視為禁忌的過去……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並不像現在這般的嚴峻冷厲。那時的他在眾人的眼中,是個從容沉穩、氣度不凡的男子。只不過,對現在的他來說,過去的那段記憶就像是上輩子般的遙遠。
  有時候,他也會不禁想起記憶深處那雙晶亮燦爛的眸子,如此的美麗、如此的澄澈;有時候,他又會不禁想起刺入他胸膛那柄鋒利冰冷的匕首,如此的無情、如此的決絕。
  棠漣漪!
  那個有著天真爛漫的面孔,心腸卻異常歹毒的女子!她的名字是他不可觸碰的禁忌;她巧笑倩兮、凝眸顧盼的美麗模樣,是他心裡抹滅不掉的痛楚與傷痕……
  「噯,我聽說孟家的二楞子孟玉書要娶妻嘍!」
  「是嗎?想不到那個木訥老實的傢伙,竟然也有姑娘要嫁給他。」
  「可不是嘛!我還聽說,新娘子是個從江南來的美姑娘哩!」
  鄰桌交談的聲音,拉回了夜吟霄的思緒。或許是因為他們口中的新娘來自江南,才讓他對他們的談話內容多留意了些。
  「江南來的姑娘呀?嘖嘖,我聽說江南的姑娘個個飄逸靈秀、細緻嬌美,像水做出來似的呢!」
  「就是啊!真便宜了孟玉書那小子!」
  「噯,新娘子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我也不太清楚她的來歷,只知道她是這一、兩年才從江南過來的,好像姓棠,叫什麼……啊!我想起來了!叫做棠漣漪!」
  棠漣漪!
  這個禁忌的名字,讓夜吟霄的心口一震,驚愕得恍如突遭雷殛。
  「你說什麼」
  他霍地轉頭,那嚴峻的神色嚇著了鄰桌的客人。
  「夜……夜老闆,有什麼事嗎?」
  「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他厲聲叱喝。
  「我……我說孟家那個木訥的小子要成親了,新娘是……是江南來的姑娘。」
  「我問的是她!那個新娘叫什麼名字?」
  「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棠漣漪。」客人一邊說著,一邊瞄著夜吟霄難看至極的臉色。「這名字……有什麼不對嗎?」
  聽見這問題,夜吟霄的黑眸一瞇,迸射出比寒冬深夜還要冷冽的光芒,駭得兩個客人立即噤口,不敢再多問。
  「嗯……那個……咱們酒喝完了,也該走了。夜老闆,後……後會有期。」兩個客人付了銀子之後,就想匆匆開溜。
  「站住!」
  聽見這聲叱喝,兩個客人立刻乖乖站好,完全忘了自己根本不是夜吟霄的伙計,沒必要對他這樣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
  「夜老闆還……還有什麼事?」
  「你們說的那傢伙……什麼時候成親?」
  「好……好像就在下個月初吧!」
  「下個月初?」
  「是啊!呃… …如果夜老闆沒有其它事情的話,咱們先……先走一步了。」
  夜吟霄彷彿沒聽見他們的話,也沒察覺他們匆匆離去似的。他的臉色陰鷙,宛如一頭即將撲殺獵物的豹子。
  「棠、漣、漪!」他一字一句地,咬牙低喃著這個他至死也不會忘掉的名字。
  一陣風自開敞的窗子吹入,並不算太冷,卻讓棠漣漪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輕蹙著眉頭,心緒不知怎地一陣不寧,彷彿有什麼事情快發生了……
  「怎麼了?漣漪,你在發什麼楞?」
  娘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伸手關窗,回頭關心地望著娘。
  「娘,您的身子還好吧?會不會覺得冷?」
  「不礙事,只不過是一陣風,你不用特地關上窗子。」
  「娘的身子骨不好,還是多當心一點比較妥當,萬一要是受了涼,那可就不好了。」棠漣漪關心地說。
  「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下個月初,我還等著看你成親呢!」
  成親……這兩個字,讓棠漣漪的眼底掠過一抹深刻的傷痛。
  棠母沒察覺她的異樣,徑自說道:「兩年前,我病得連床都下不了,還以為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了。那個時候你要和吟霄成親,我雖然遺憾沒能親眼看見你穿上嫁裳拜堂成親的模樣,可始終相信你會有一段美好的姻緣,也相信吟霄那孩子會愛你、疼你一輩子的。想不到,唉……吟霄竟然在新婚之夜遭到刺殺!」
  「娘,不要說了!」棠漣漪激動地嚷著。
  聽娘重提往事,讓她心如刀割,難受極了。
  娘一直以為,當年是惡人潛入夜家,刺殺了夜吟霄,殊不知動手行凶的人其實是她!
  棠漣漪的眼中掠過一抹痛楚。她猶記得,在新婚之夜、在喜房之內,夜哥哥對她說的話
  別慌,漣漪,我會疼你一輩子的……
  別胡思亂想了,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夫妻,要相愛一輩子的……
  夜哥哥的話仍言猶在耳,那溫柔安撫的語氣,每每回想起來,總讓她的心口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揪疼,而當她一刀刺入夜哥哥的胸膛時,他那震驚不信的神情,更是宛如凌遲般地剜剮著她的心。
  見女兒的臉色蒼白、神情哀傷,棠母這才意識到自己提起了不該提的事情,連忙打住了這個話題。
  「好,不說,那些傷心事都已經過去了,再提它們幹什麼?現在我們該說的是你下個月初的喜事。」
  喜事?棠漣漪扯動嘴角,揚起一抹勉強而苦澀的微笑。
  對她來說,這兩年來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是娘罹患的重病痊癒了,至於其它……她早已心如死灰,什麼事都無法讓她由衷地感到歡喜。
  「這兩年來,多虧有玉書,我相信他也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的。」棠母對於未來的女婿很有信心。
  「是啊!這段日子來,咱們真的多虧了他照料。」
  兩年前,娘得了一場重病,幾乎要命喪黃泉,雖然她及時救回了娘,可娘的身子骨因那場病而嚴重折損,變得氣虛體弱,需要長年累月的醫治與調養。
  由於娘治病所需的藥材在北方比較容易取得,再加上江南對她來說是個傷心地,因此她在刺殺了夜哥哥之後,就帶著娘一塊兒來到北方。
  當年她和娘兩個女流之輩,初來乍到此處,實在謀生不易,幸好遇見了老實好心的孟玉書對她們伸出援手。
  孟玉書不僅讓她們住進他的屋子,讓她們三餐溫飽,甚至還時常請大夫來替棠母看病,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們母女倆。
  那憨厚老實的男人喜歡她,這一點,打從孟玉書看見她的第一眼,棠漣漪就知道了。只不過,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要響應他的心意。
  早在她決定和娘一塊兒離開江南前往北方之際,就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要和娘相依為命了。更何況,她的心早在新婚之夜的那一天,就隨著刺入夜吟霄胸膛的那一刀而死去了。
  已成死灰的心,要如何復燃?
  她這輩子,已不敢奢求能夠幸福,只希望能夠陪著娘度過一生。然而,前陣子孟玉書突然的求親,卻讓一切全都亂了!
  她雖然很想拒絕他的求親,可娘卻在她來不及想出個好理由婉拒之前,就一口答應了這樁婚事。
  娘的心情她很清楚,她知道娘是希望她有個終身的依靠,有個美好的歸宿。除此之外,更是為了要報答孟玉書這兩年來的照顧之恩、關懷之情。
  早已心如死灰的她,為了讓娘高興放心,也算是為了報答孟玉書,便也就答應了這樁婚事。只是……
  棠漣漪的眼神一黯,唇邊那抹牽強的笑容又多了幾分苦澀。
  她答應嫁給孟玉書,不知道究竟真的是在報答他這兩年來的恩情,抑或是傷害他的開始?
  倘若老實木訥的孟玉書知道自己娶了個不情願的新娘,不知道心裡會不會難過?倘若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將一生悼念著那個被她一刀刺入胸膛的男人,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娶了她?
  她只知道,不論她怎麼做,這輩子都注定要對不起孟玉書了……
  棠漣漪的胸口一陣窒悶,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她欠夜哥哥的,這輩子已無法償還,現下又多了個孟玉書,她真不知道自己背負的罪孽與情債,究竟該如何才能償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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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上奪妻冷帝 第二章

  大紅的喜服、大紅的喜燭、大紅的喜帕、大紅的喜字……放眼望去,房裡的一切全都是喜氣洋洋的,但是那鮮豔的紅看在棠漣漪眼裡,卻彷彿是沭目驚心的……血的顏色!
  「小姐,您真是我所見過最美麗的新娘了!」丫鬟一邊幫她梳妝打扮,一邊忍不住讚歎地說。
  棠漣漪瞥了銅鏡一眼,擦得明亮的鏡面反射出一張精心妝扮過的容顏。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那抹了胭脂的雙頰、點了朱紅的雙唇,看起來的確嬌豔美麗,但卻似乎少了點什麼……
  喜氣,對,就是少了喜氣!
  一般人成親都該是歡天喜地的,但是瞧瞧她……眉不開、眼不笑的,美麗的臉上尋不出半絲開心的神色,甚至連要扯開一抹牽強的微笑都很困難。
  若是褪去了身上的嫁裳,恐怕沒人會相信她是一個即將出嫁的新娘吧!
  棠漣漪在心裡悄悄地嘆了口氣,就見孟玉書的嬸嬸探頭進來看了下情況。
  「新娘子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了,都已經妝扮好了!」丫鬟立刻回答。
  「那就好,前來迎娶的轎子已經到了,新娘子該出來嘍!」


  「是,我們這就出去了。」
  喜娘和丫鬟們忙碌地張羅著,一會兒為她戴上鳳冠、一會兒為她蓋上喜帕,反倒是身為新娘的棠漣漪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反應。
  她恍如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被動地任由她們擺佈著,在她們熱熱鬧鬧的簇擁下走了出去。或許是大夥兒忙著注意嫁娶過程中的瑣碎細節,所以都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
  在喜娘的攙扶下,棠漣漪懷著複雜的心情,一步步地走上喜轎。
  說起來,孟玉書這個人雖然木訥老實,但這回倒也算細心。為了要讓她有被迎娶的感覺,還特地在成親的前幾天讓她住進他嬸嬸家,好讓他可以在這一天將她從嬸嬸家迎娶進門。
  對於孟玉書的心意,棠漣漪雖然感動,卻有著更多的愧疚,因為她一點兒也不愛孟玉書,對他,她只有懷著滿滿的感恩之情,卻沒有絲毫的愛意。
  她想,在嫁給孟玉書之後,她這輩子大概會和他過著平靜恬淡的夫妻生活,了此一生吧!
  心思百轉間,耳邊響起了熱鬧的樂音,她才意識到嫁娶隊伍已經上路了。
  這一天,氣候異常陰霾,一陣陣的狂風吹刮著,增添了些許蕭索的氣氛,讓人一點兒也感覺不出這是個適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棠漣漪坐在喜轎內,心裡百感交集。相似的妝扮、相似的情景、相似的樂音,勾起她太多的回憶。
  兩年的時間,其實並不算太長,但是對她來說,卻恍若隔世……
  「夜哥哥……」她輕聲低喃,眼眶一熱,有種欲淚的酸楚。
  雖然事隔兩年,她卻依舊清楚地記得夜吟霄的模樣,依舊記得他那雙溫暖的眼眸,依舊記得他的微笑……
  一滴豆大的淚珠,終於克制不住地自眼眶淌落,就在她還來不及伸手拭去之時,外頭突然傳來了騷動聲。
  「你是什麼人?你想做什麼?」隨轎的喜娘不高興地問著。
  「讓開!」一聲冷厲的叱喝驀然響起。
  咦?這聲音……
  棠漣漪怔了怔,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但她卻想不起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困惑間,就听見喜娘說道:「這位公子,您若是要尋仇,恐怕是找錯人了,咱們家少爺既和善又老實,從沒和人結下什麼梁子。」
  「我的確是和你家少爺沒有過節。」那冷冽的嗓音說著。
  「既然這樣,那請你別擋路好嗎?今天是我家少爺娶妻之日,我們得在吉時之內將新娘子送到,你別害咱們誤了時辰。」
  「你們誤不誤時辰,跟我沒有關係!」
  「你……你究竟想怎麼樣?別破壞人家的喜事呀!」
  「轎子裡的新娘,可是叫做棠漣漪?」男人冷冷地問。
  「是……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既然是她,那麼這樁喜事,我是破壞定了!」
  聽見他的話,喜轎內的棠漣漪怔住,思緒頓時亂成一片。
  外頭的那個男子,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又為什麼要破壞她的婚事?
  到北方的這兩年來,她除了孟家之外,幾乎沒有認識其他的人,更別說是和誰結下樑子了,為什麼這男人會衝著她來?
  驚疑不定間,她聽見喜娘在外頭嚷嚷著想阻止那男人的舉動,她的心驀然一慌,正當不知所措間,喜轎的簾子被猛地掀開。
  棠漣漪驚喘一聲,伸手揭開頭上的喜帕,就見一抹高大挺拔的黑影昂然出現在她的眼前,擋住了她唯一的出路,從他身上進發出的強烈威脅感,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這男人……可是要殺她?!
  棠漣漪驚魂未定地抬頭一看,就見這男人蒙著面,只露出一雙夜色般墨黑幽邃的眼眸。
  那雙眼就像他的嗓音一樣,讓她的心裡湧上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你……你……到底是誰?」她勉強自己定了定心神。
  「怎麼?不認得我了?」
  聽見他嘲諷的反問,棠漣漪心裡的驚愕更深了。
  「我們……認識嗎?是不是曾經見過面?」
  男人突然放聲大笑,嚇了棠漣漪一大跳。
  「我們認識嗎?真是個好問題!」他冷嗤一聲,眸光更顯陰鵞。「兩年不見,沒想到你倒是將我忘得一干二淨啊!」
  兩年不見?棠漣漪望著那雙眼眸,震驚得幾乎不能思考了。
  「你……難道是……」
  這個男人……難道會是夜哥哥?!
  可是……怎麼會呢?這怎麼可能?
  兩年前,明明是她親手將匕首刺入他胸膛的啊!當時她雖然害怕、雖然慌張,卻仍是使出渾身的力氣,那力道應該足以致命才是。
  難道那一刀,並沒有要了他的命?
  倘若如此,當年那「鬼帝」怎會願意給她最後一帖藥救娘呢?
  而且,就算他當年真的從鬼門關前被救了回來,又怎麼會出現在北方?
  再說,她記憶中的夜哥哥,有著一雙如同暖陽般溫柔的眼眸,但這男人卻渾身進射出冷峻嚴酷的氣勢,全身上下尋不出半絲她熟悉的溫暖。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夜哥哥,你不可能是夜哥哥!」她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
  見她如此驚樗,夜吟霄的眼庭掠過一抹深深的嘲諷。
  「夜哥哥?」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說過,該改口叫我夫君了嗎?我親愛的妻子。」
  他的嗓音異常輕柔,聽起來卻比嚴冬的勁風還要冰寒,棠漣漪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心裡又驚又懼。
  這場異地重逢來得太突然、太令人措手不及了,她的思緒亂成一片,心裡更有無數個疑惑,可是她還來不及開口發問,就被他出手打昏。
  夜吟霄抱起她輕盈嬌小的身子,在嫁娶隊伍驚慌失措卻束手無策之下,輕輕鬆鬆地揚長而去。  棠漣漪自一場深沉的昏睡中緩緩醒來,她的思緒仍混沌紛亂,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她眨了眨眼,看見自己身上的大紅嫁裳,恍恍惚惚中,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兩年前,回到要嫁給夜吟霄的那一日。  「夜哥哥……」她輕聲低喃著。  夜吟霄——這個打從她八歲起就認識的鄰家大哥哥。在她仍是個年幼貪玩的小女娃兒時,只要逮著了機會,她就愛纏著他一塊兒玩耍,而隨著年紀漸增,她的目光留在他身上的時間也愈來愈多了。  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瀟灑俊朗的臉孔,早巳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底,她甚至還不只一次地悄悄幻想著,有朝一日要嫁給夜哥哥為妻,想不到她的願望真有實現的一天。  倘若真的能和夜哥哥共度白首,那她肯定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人!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因為……她必須殺了他……   殺了他?!  棠漣漪悚然一驚,當年她手持匕首刺入夜吟霄胸膛的畫面,讓她混沌的思緒登時驚醒!  她這才想起了今天是她嫁給孟玉書的日子,想起了嫁娶隊伍在半途遭到一名蒙面男子的攔截,更想起了那個人正是夜吟霄!  「怎麼會這樣?這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場夢?」  自從她在新婚之夜動手行剌夜吟零後,她便帶著娘來到北方。這兩年來,因為日常生活有孟玉書幫忙打點,所以她們母女倆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根本就沒有任何關於夜吟霄的消息,也因此,她一直以為他早已死在她的手下。  在這漫長的兩度寒暑中,每當午夜夢迴,她常被自己的惡夢驚醒,夢中就只有一個畫面——夜吟霄那雙痛楚的、震驚的眼眸。  他那不敢置信的黑眸,彷彿在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那驚愕痛楚的神情宛如一把燒紅的利刃,狠狠地剜刖著她的心。  原本她以為,自己將一輩子懷著對夜吟霄的愧疚與思念,直到自己生命終止的那一天。想不到,如今竟然在異地與他重逢。  但……他似乎已不是當初她所認識的那個和善的、溫柔的夜哥哥了……   「我沒死在你的手中,你是不是覺得很失望?」一個冷冽的嗓音,打斷了棠漣漪的思緒。  她驀地轉頭,就見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門口,同時也看見了房內喜氣洋洋的佈置。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里布置得宛如新房?  夜吟霄望著她那一臉錯愕疑惑的臉,黑眸的深處有著許多複雜的情緒。  「怎麼?到現在還是不相信我沒死?是不是後悔當年沒有多捅幾刀?」他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  「不!我很高興看見你平安無事!」  棠漣漪下了床,趨近夜吟霄,仰著臉兒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彷彿想確認眼前的男人不是出於她的幻想。  「高興?」夜吟霄冷嗤了聲,像是聽見了世上最荒誕的笑話。  當年她刺殺他的那一刀,砍得可是毫不留情,如今卻說很高興看見他平安無事?鬼才會相信她的話!  夜吟霄環顧房內,語帶嘲諷地問:「對於這間新房的佈置,你是不是覺得很熟悉?這和我們兩年前的新房幾乎一模一樣。」  「你究竟想做什麼?」棠漣漪惴惴不安地問。  「做什麼?你說呢?」夜吟霄輕笑了聲。「當年我們拜過天地,已經是夫妻了,難道不該過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嗎?」  「不!」棠漣漪驚喘了聲。  她的反應,讓夜吟霄的神情驀然變得陰鵞駭人。  「不?難道你當真想嫁給那個姓孟的傢伙?他是不是你下一個打算要刺殺的 ​​對象?」  聽他提起往事,棠漣漪急忙想解釋。「夜哥哥,你聽我說,當年我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為——」  「夠了!我不想听你說!」夜吟霄狠狠地打斷她的話。  「夜哥哥,你是不是……不再相信我了?」一股受傷的感覺,重重地劃過棠漣漪的心頭。  「拜你所賜,我現在對女人再也不信任了。」  當年,他對這個天真爛漫、清靈絕美的小女人,付出了完全的信任,可她卻在他揭開她頭上喜帕的剎那,給了他一刀!  那一刀,斬斷了他所有的溫情,也斬斷了他對人的信任。自此,他成了個冷心絕情的男人。  「可是……夜哥哥……當年我是——」  「住口!我說了我不想听!」他慍怒地叱吼。  對他來說,兩年前的那個新婚之夜,是個不堪的、痛楚的、禁忌的回憶,如今她卻一再地試圖提起,將他心底深處的傷疤狠狠地揭了開來。  當年,她刺殺他之後逃逸無踪,他忍痛走出喜房,想要命人將她追回來,可卻還來不及開口就昏了過去,嚇壞了恰巧經過的丫鬟。  他的遇刺在夜家掀起軒然大波,當晚所有人皆亂成一團,急著搶救傷重的他,根本無暇去尋找失踪的棠漣漪。  她那絕情的一刀,幾乎要了他的命,讓原本身體健壯的他硬是在床上休養了足足兩個月才大致復原。而在他與死神搏鬥的那段日子,他們夜家的產業竟遭到奸人的破壞與篡奪,原先的財富全都成為泡影。  很明顯的,這是一個陰狠的預謀,是一場精心籌劃的圈套!她佯裝要嫁給他,然後趁他最無防備的時候下手刺殺他,為的就是要奪取他們夜家的財富。  棠漣漪——這個他原本真心想要一輩子好好呵護寵愛的小女人,竟是毀去他所有一切的無情兇手!  經歷這難堪的意外與殘酷的打擊之後,夜吟霄安頓好家人,獨自離家來到北方,從經營一個小小的馬場重新開始,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他成了北方馬場的霸攔。  原本他打算這輩子再也不談可笑的情愛,豈料無意間竟又聽到棠漣漪的消息,而她——這個兩年前與他拜過天地的女子,竟又要嫁人了!  新仇舊恨霎時湧上心頭,愛恨交織的情緒狠狠糾纏著他,讓他特意在她出閣之日,動手將她奪了過來。  她是他的,她所欠他的一切還沒有償還,他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改嫁給別的男人?  想都別想!  「在奪佔了夜家的財富之後,你就算一個人也應當過得相當舒適才對,怎麼竟要委屈自己嫁給一個木訥老實的窮小子?」  「奪佔?我不懂……」棠漣漪疑惑地望著他,驀地,她腦中閃過一個想法——莫非……當年「鬼帝」之所以要她殺了夜哥哥,為的就是要謀奪夜家的財產?雖然夜哥哥沒死,可那致命的一刀想必讓他傷得極重,離死不遠,不足以威脅到「鬼帝」的計劃,所以「鬼帝」才肯依約定救她娘?是這樣嗎?  「當初既然有膽子敢刺殺我,現在又何必裝無辜?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當初她對他所做的一切,如今他會加倍奉還!  他那陰騖的眼眸、冷酷的神情,讓棠漣漪的心驀然陷入一陣驚慌。在他不懷好意的瞪視下,她覺得自己彷彿是一隻誤闖險境的小兔子,而他,則是一頭踩著優雅卻充滿威脅的步伐,正要前來撲殺她的豹子!  她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忐忑不安地問:「夜……夜哥哥……你想做什麼?」  夜吟霄扯開一抹不帶溫度的微笑,緩緩地走向她。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今晚是咱們延遲了兩年的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乾金,咱們就別浪費了吧!」  「夜……夜哥哥,你是開玩笑的吧?」棠漣漪心驚地問。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不!就是一點兒都不像,所以她才害怕呀!  他此刻冷鷙狂猛的神情是如此的陌生,他眼底熾烈如焰的光芒是如此的懾人,讓她頓時有種不知所措的心慌。  夜吟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唇角微微揚起,像是在嘲笑她的慌亂。  「怎麼?新婚夫妻過洞房花燭夜,不是再自然不過的嗎?」  「可是……現在和當初……不一樣了……」  看著他那雙不帶有任何溫度的雙眸,棠漣漪的心裡很清楚,她的夜哥哥不再疼愛、憐惜她了,他現在分明只想報復她當年刺殺他的舉動。  「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難道你還想嫁給孟玉書?」夜吟霄的眼底掠過一抹怒氣,語帶威脅地說:「我是不是應該去找他,向那傢伙討回當年你刺入我胸口的那一刀?」  「不!當年的事,與玉書無關呀!他是個老實善良的人,這兩年來,他待我恩重如山,你不能——」  「我不能?」夜吟霄彷彿像聽見什麼笑話似地哼了聲。「我看不出我有什麼不能的。倒是你,竟然在咱們的洞房花燭夜還想著別的男人?」  「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只是想嫁給他,還是你打算為他守身?夜吟霄的黑眸一瞇,俊臉上的怒氣更盛了。  「不是的……」夜哥哥……我……」  「夠了!你不用解釋了,反正你說再多也無法改變什麼,我也未必會相信你的話!總之,你是我的,誰也別想染指!」  他那勢在必得的語氣和懾人的氣勢讓棠漣漪一陣心驚,直覺地想要躲避,卻被他輕易地抓進懷中。  他略嫌粗暴的力道讓棠漣漪感到害怕,她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還來不及吐出半個字,嫣紅柔嫩的嘴兒就被他強悍地堵住了——用他的唇!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瞬間攪亂了棠漣漪的思緒。過去他們雖然十分親近,兩人之間卻頂多只有溫柔的擁抱,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熾狂地吻著她。  在他灼熱的氣息下,她心跳的速度無法控制地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亂紛紛的思緒更是敦她幾乎無法思考了。  夜吟霄感受到她無措的輕顫,明白她對情慾的稚嫩生澀,但卻沒有因此而溫柔幾分,甚至還刻意用更加熾狂的吻,將她的思緒推到更迷離紛亂的地步。  好不容易,這個火熱的吻結束了,棠漣漪卻仍沉浸在他所掀起的激情風暴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夜吟霄緊盯著她的反應,她那迷濛的眸子和紅豔的唇兒看起來是如此的嬌媚誘人,讓他的眸光霎時變得更加深濃。  「怎麼?這麼享受?難道過去那個姓孟的傢伙從來沒有親吻過你?」  聽見他的話,棠漣漪總算是回過神來。一想到剛才那個熾熱的親吻,美麗的臉蛋就佈滿紅霞。  「他……我們……才沒有……」  「是嗎?他竟然放著如此甜美的你不嘗?那傢伙是不是有毛病?」  夜吟霄哼了聲,忽然唰地一聲,動手撕開了她身上的嫁裳,露出裡頭那件艷紅色的兜儿。  瞥見她胸前一大片白皙似雪的肌膚,以及包裹在貼身兜儿底下的渾圓酥胸,夜吟霄的黑眸瞬間燃起了兩簇火焰。  「嘖嘖!我的小漣漪長大了,已經是個女人,不再是當年纏著我玩要的小女娃兒了。」  棠漣漪羞得雙手環胸,試圖遮掩住自己的身子,可她的雙手很快就被他強悍地拉開。  「有什麼好扭捏遮掩的?咱們早在兩年前就是夫妻了,你的一切全都屬於我,不是嗎?」  在棠漣漪的驚呼聲 ​​中,夜吟霄將她抱上床,三兩下就褪盡了她的衣衫,讓她一絲不掛地躺在自己身下。  從她無助輕顫的反應,他知道她心慌害怕,也感覺得出她對情慾全然的陌生,可他偏不給她適應的時間,火熱的唇狂放地吮吻她細白的頸項,大掌更是毫不客氣地掌握住她的酥胸,態意地揉弄愛撫。  相對於純真生澀的她,夜吟霄太清楚怎麼做能夠讓一個女人瘋狂。  「啊……夜……夜哥哥……你別……別這樣……」  棠漣漪嬌喊出聲,在他激狂的撩撥下,她的身體裡彷彿竄過一道又一道的暖流,讓她無助地嬌顫不止。  「我不是早說過了嗎?別再叫我夜哥哥,該改口叫我夫君了。來,喊一聲來聽聽吧!」  夫君?棠漣漪俏瞼的熱度又更升高了幾分。她輕搖著螓首,極度羞窘的她,怎麼也喊不出口。  「夜哥哥……別這樣……」  「你還叫我夜哥哥?」夜吟霄挑眉望著她,黑眸浮現一抹挑戰的光芒。「看來,我得讓你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更清楚一些。」  夜吟霄說著,大掌離開了她 ​​的酥胸,就在她還搞不清楚他想做什麼的時候,他竟以唇代手,毫不客氣地品嚐她胸前甜蜜的果實。  「啊……」棠漣漪驚喘一聲,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這麼做。  隨著他放肆的吮吻,她的思緒也徹底被攪得紛亂,一股陌生的情慾烈焰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她既慌亂又無助,不知道自己會被他帶領到什麼樣的境地?  「夜哥哥……求你別這樣……我快……我快承受不住了……」  「就是要你承受不住!」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似的,他除了更加激狂地吮吻她敏感的蓓蕾之外,大掌更開始在她赤裸美麗的身軀上游移,在她的體內撩起更加狂烈的慾望火焰。  在逗弄她的同時,夜吟霄的黑眸始終緊盯著地不放,那燒灼的目光讓她的身子愈來愈熟,雪白的肌膚也不禁泛起了淡淡的緋紅。  正當她矯喘不歇,由心慌無助到意亂情迷、由緊張抗拒到心悅誠服之際,夜吟霄卻突然停住了一切的舉動。  棠漣漪一陣錯愕與疑惑,她反應不過來地眨了眨眼,透過情慾氤氳的眸子望著他。  當她看見夜吟霄臉上那抹嘲諷輕蔑的神情時,芳心驀然一顫,所有意亂情迷的感受頓時煙消雲散。  「怎……怎麼了?」她惴惴不安、驚疑不定地問。  「怎麼了?這還用問嗎?你的反應實在太生硬、太笨拙了,就像顆青澀難以入口的果實,完全勾不起我的慾望。」  他這番毫不留情的批評,讓棠漣漪整個人難堪地僵住,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冷酷的話語。  夜吟霄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在她美麗的容顏和赤裸的胴體上巡視一遍之後,驀然轉身大步離去,將她一人獨自留在房裡。  一陣痛楚自棠漣漪的胸口迅速蔓延開來,她用顫抖的手拉起被子遮蓋住自己,望著房裡喜氣洋溢的佈置,傷心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自眼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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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09:25 |只看該作者
眷上奪妻冷帝 第三章

  深濃的夜色如同一漫無邊際的黑紗,將一切的景物全籠罩起來。
  棠漣漪蜷縮在陌生的床上,雖然夜色已深,她卻半點睡意也沒有,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夜吟霄。
  環顧這間佈置得喜氣洋洋的新房,她猜測這應該是他的房間,然而都已經這麼晚了,他不回房就寢,會上哪兒去呢?
  心緒紛亂的棠漣漪想要下床走走,可……望著地上被夜吟霄撕裂的嫁裳,她不禁為難地蹙起眉心。
  她沒有衣裳可以換上,要怎麼出去?總不能赤裸著身子吧?
  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棠漣漪只得先裹著被子下床,打算暫時找件夜吟霄的衣裳披上。
  她在房裡的櫃子翻找了一下,不料竟發現一些女人的衣物。
  「這……難道不是夜哥哥的房間?」
  她瞪著櫃子裡的綾羅綢緞,錯愕地愣了許久後,才又繼續翻找著,結果發現了更多男人的衣衫。
  「這些衣服應當是夜哥哥的沒錯,可那些女人的衣裳是怎麼回事?」棠漣漪疑惑地皺著眉。
  難道……夜哥哥另外有女人?


  這個猜測讓棠漣漪的心驀然有種受傷的感覺,不 ​​過,當她又仔細一瞧,才發現那些衣裳至是新的,看起來像是從來都沒有穿過。
  「這些……會是夜哥哥特地為我準備的嗎?」
  一想到或許真有這個可能,棠漣漪的眼睛驀然一亮,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只不過……她的眸子很快就又黯沉了下來。
  她的心裡很清楚,如今的夜吟霄,早已不是當年她所熟悉的那個夜哥哥了。就算這些衣裳真的是為她而準備的,那也不代表什麼,充其量只能說明他真的不打算放她走了。
  「夜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殘酷地對我……」
  一想到他嚴峻的目光、冷酷的話語,棠漣漪就覺得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掐住她的咽喉,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難受極了。
  不過,這又能怪誰呢?畢竟當初是她背叛了信任她、寵愛她的夜吟霄,在他最無防備的時候,一刀刺入了他的胸口。
  可是……當初她之所以那麼做,有她的苦衷呀!
  「夜哥哥,你不肯聽我的解釋,要如何才能明了我的苦衷?這兩年來,我並不比你好受啊!」
  棠漣漪的心掀起了陣陣剌痛,傷心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不行!我要去找夜哥哥!無論如何,我都要向他解釋清楚,讓他知道當年我那麼做的原因。」
  要是他在知道了一切之後,還不能原諒她,仍舊執意要對她進行報復,那她也無話可說了。
  下定決心之後,棠漣漪從櫃子裡取出衣裳,而當地發現裡頭竟然連貼身的兜儿褻褲都有的時候,雙頰瞬間浮現兩抹熱燙燙的紅暈,同時也不禁回想起剛才夜吟霄對她所做的一切。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夫妻之間的肌膚之親,是那麼一回事……
  「哎呀!我現在想這些幹什麼?」棠漣漪甩了甩頭,連忙揮開讓她臉紅心跳的畫面。
  迅速穿好衣裳後,她走出房門,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偌大的府邸中。此刻夜色幽暗,她又從不曾到過這裡,一時間還真不知該從何找起?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沒看見丫鬟或是家僕,讓她想問人也無從問起。
  「沒辦法了,只好自己找找。」
  棠漣漪漫無頭緒地在偌大的宅院中尋找,卻到處都沒有發現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在她無奈地想要放棄的時候,隱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太好了,還有人沒睡,我正好可以過去問問。」
  循著聲音走向一幢樓閣,就見房裡透著燈光,顯示裡頭的人還沒睡。
  棠漣漪走了過去,透過中敞的窗子,意外地看見她遍尋不到的男人,但……他的身邊竟還有別的女人?!
  看著他們共處一室,棠漣漪的心彷彿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泛起了無法言喻的疼痛。
  你的反應實在大生硬、太笨拙了,就像顆青澀難以入口的果實,完全勾不起我的慾望!
  夜吟霄先前說過的話,驀然迴盪在腦海裡。
  難道,這女人能夠勾起他的慾望?
  棠漣漪的心口一痛。眼看房裡那容貌艷麗的女子主動倚偎在夜吟霄的身邊,她忽然有股衝動想衝進房裡將他們拉開,要那女人別碰她的夜哥哥!可是……一想起夜吟霄的話,她的雙腳就彷佛生了根似的,一步也邁不開。
  要是她真的闖了進去,只怕會被他們冷嘲熱諷,甚至是趕了出來!
  猶豫痛苦間,夜吟霄彷彿察覺了她的存在,他驀然轉頭,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恰好與她對上。
  「怎麼了?主子,窗外有什麼嗎?」房裡的夏艷紅察覺了他的反應,也跟著轉頭一看。
  當她見到窗外的棠漣漪時,眼底驟然進射出強烈的敵意。
  像是故意要示威似的,夏艷紅主動摟住夜吟霄的頸子,紅唇湊上去親吻他的眉心、他的面頰、他的唇。
  夜吟霄沒有拒絕她的挑逗,甚至還反被動為主動,給了夏艷紅一記火辣辣的吻。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故意當著棠漣漪的面,隔著衣裳在夏艷紅豐滿性感的身軀上游移愛撫。
  「啊……主子……」夏艷紅嬌喘著,情慾很快就被撩撥了起來。
  「怎麼,想要了?」
  「嗯。」夏艷紅老實地點點頭。
  「想要的話,就求我。」
  「求你……主子……」
  「求我什麼?」
  夜吟霄一邊用著更加激狂的愛撫撩撥夏艷紅,黑眸則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窗外的棠漣漪,將她那受傷心痛的神情與反應全看在眼裡。
  「求……求你……要我……」
  「那好,你自己把衣裳脫了!」
  「什麼?可是……外頭有人看著……」
  「她愛看就讓她看吧!反正她也該學學怎麼樣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你若是想要的話,就自己把衣裳給脫了,要不就算了!」
  夏艷紅雖然不習慣在旁人的面前寬衣解帶,更不習慣親熱的時候旁邊多了個觀眾,可她的情慾已被徹底撩起,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她不再理會窗外的棠漣漪,急切地一件件褪除自己的衣衫。
  當夏艷紅脫得只剩下兜儿和褻褲時,棠漣漪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的心宛如刀割,淚流滿面地轉身跑掉。恰巧經過大門時,她想要離開,卻被門口的侍衛給攔了下來。
  「夫人請留步。」
  夫人?棠漣漪的心一陣酸楚,不知道該不該為侍衛的稱呼感到高興。
  「讓開,我要出去。」
  「不行呀!主子交代過,不許夫人離開。」
  不准她離開?棠漣漪的眉心蹙了起來。
  看來,夜吟霄是當真決定將她困在這兒,永遠不讓她離開了。但是……他到底對她有什麼打算?
  「夫人,夜已經深了,請回房歇息吧!」
  回房?回到那間佈置得喜氣洋洋卻冷清清的新房?她只會更加的難過、更加的心痛!
  既然無法離開,又不想回房,棠漣漪只能像抹失了心的遊魂,踏著虛浮的步伐,無意識地在偌大的庭院中游走。
  由於夜色昏暗,她又對環境全然的陌生,一個不小心,她突然被地上的石塊絆倒,重重地摔跌在地。
  「啊……痛!」
  她痛呼 ​​一聲,在感到痛楚之餘,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當她還是十一、二歲的女孩之時,有一回她在夜吟霄的面前跌倒,痛得低聲啜泣。
  那時,他用著溫柔憐惜的語氣對她說:「乖,別哭了,我拉你起來。」
  當年的情景,仍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裡,可是如今人事已非,他不僅不再是當年那個溫柔安慰她的大哥哥,現在甚至還刻意重重地傷害她……
  回想起剛才他和那女子當著她的面態意愛撫親熱的情景,再想像著他們此刻可能正在做的事情,棠漣漪就再也忍不住地趴在地上痛哭失聲,思緒也不受控制地飛回到過去……   雨年前  棠家雖然與夜家毗鄰而居,但是彼此之間的家世背景差異甚大。  經商的夜家世代富裕,而棠家自從棠漣漪的爹死去之後,她娘便一肩扛起家計,以幫人縫補衣裳來賺取微薄的銀兩,剛好夠她們母女倆三餐溫飽。  這樣的生活雖然不富裕,可她們母女倆相當知足,因此平常的日子過得還算平靜快樂。  然而,這樣的生活有一天卻突然起了變化——娘不知怎地染上了怪病,不時地咳血,簡直快嚇壞了她。  為了救娘,她將家中微乎其微的積蓄全拿去請城裡最富盛名的大夫來看病,大夫悉心診視的結果,竟說娘誤中了奇毒,除非找到人稱「鬼帝」的神醫,否則肯定不久於人世。  「那個『鬼帝』在哪裡?我去求他來替娘治病!」十六歲的棠漣漪,淚眼汪汪地問大夫。  「唉,我勸你還是死心吧!那『鬼帝』並不是什麼善心人士,想要他救人,除非有讓他滿意的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  「是啊!唉,你如果不死心,可以去試試,不過啊……我勸你還是別抱太大的希望。」  大夫的話雖讓棠漣漪忐忑不安,可是見娘病得每日咳血,後來甚至幾乎每天都躺在病床上,陷入半昏半醒的狀態,憂心如焚的她,已顧不得希望渺不渺茫,就算只有微乎其微的機會,她也得嘗試看看!  她費了好一番工夫,終於打聽到「鬼帝」的下落,並趁娘昏睡的時候偷偷去求「鬼帝」前來替娘看病。  「怎麼樣?我娘有沒有救?」她焦急地詢問剛替娘看完診的「鬼帝」。  「天底下沒有我救不了的人。」  聽見「鬼帝」的話,棠漣漪差點破滅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來。  「那求你救救我娘!」  「要救當然是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替我做一件事才行。」  「沒問題!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立刻去辦!就算是超出我能力範圍的事情,無論如何我也會想辦法去做的!」  「別這麼緊張,我要你做的,你絕對辦得到,而且這件事情,也只有和夜吟霄堪稱青梅竹馬的你才辦得到。」  聽見「鬼帝」的話,再看著他那一臉詭譎難測的神情,棠漣漪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不懂。我要做的事情,怎麼會和夜哥哥扯上關係?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去接近夜吟霄,讓他娶你! 」  「啊?讓他娶我?就這樣?」棠漣漪在錯愕之餘,俏臉不禁悄悄發燙。  怪了,眼前這神醫難道知道自己悄悄愛慕著夜哥哥嗎?要不然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她嫁不嫁給夜哥哥,和這神醫又有什麼關係呢?  「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我要你做的事情當然沒那麼簡單!」他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  「那你到底要我做些什麼?」  「我要你設法讓他娶你,在你們拜堂成親的那一天,當他對你最無防備的時候,一刀殺了他!」沒錯,一刀殺了他,好讓自己趁夜家的支柱倒下、慌亂成一團的時機,奪取夜家的龐大家產。  「什……什麼?!」棠漣漪震驚地倒抽一口涼氣,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你要我動手殺了夜哥哥?」  她一再地告訴自己,肯定是她不小心聽錯了,然而「鬼帝」卻用著肯定的語氣說道:「沒錯,我就是要你在新婚之夜,趁著夜吟霄揭開你頭頂喜帕的剎那,動手殺了他!」  「不!不!我辦不到!」棠漣漪連連搖頭。  要她殺夜吟霄?她怎麼下得了手?  夜哥哥是她私心愛慕的對象,是她悄悄幻想著自己有一天會嫁給他的男人,她是那麼的喜愛他、眷戀他,又怎麼能夠殺了他?  「辦不到?那好,你就等著替你娘收屍吧!」  見「鬼帝」就要轉身離去,棠漣漪不禁急了。眼前這男人,是這世上唯一能救她娘的人哪!  「別走!我求求你救我娘!」她苦苦地哀求。  「我沒說不救,但是你必須答應我的條件,否則免談!」  他那毫無轉圜餘地的口氣,讓棠漣漪的心登時涼了半截。  「你可不可以開出其他的交換條件?你別要夜哥哥的命,要不然……你……你殺我好了!我的命給你!」  聽見她的話,「鬼帝」冷笑了聲,哼道:「你的命對我來說沒有半點用處,我要來有何用?」  「那你為什麼要夜哥哥的命?他的命對你來說有什麼用?」  「這你就不須多問,你只須把事情辦妥就行了。」  「可是我……我……」  「我可以給你時間好好地考慮,等你考慮清楚之後再來找我。只不過……我可以等,但是你娘可就未必了。依我看,她倘若再不醫治,頂多只能再撐個十天半個月!」  撂下這句話之後,「鬼帝」就轉身離去,留下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棠漣漪。  她的心裡陷入天人交戰,矛盾掙扎了一整天。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多個時辰,她卻覺得度日如年,整個人沉浸在痛苦與猶豫間。  親情與愛情,她哪一樣都不想割捨呀!  如果可能,她真的寧願以自己的命來換取娘的平安健康。可是「鬼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除非她答應他的條件,否則娘就只能等死了!  無助而痛苦的棠漣漪,守在娘的病床前,眼看娘的病情迅速惡化,清醒的時間愈來愈短,她知道自己再不答應「鬼帝」的條件,娘就真的要永遠離開她了!  那一晚,棠漣漪躲在自己的房裡哭了一整夜,哭得聲嘶力竭、柔腸寸斷。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只能答應「鬼帝」的交換條件。  只是……她該怎麼讓夜吟霄答應娶她呢?  由於娘的病情太重,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讓她慢慢地思索與籌劃,所以她只能主動找上夜吟霄。  「怎麼了?小漣漪,找我有事嗎?」夜吟霄溫柔地望著她。  聽見他又習慣地喚她「小」漣漪,她忍不住抗議。「夜哥哥,我早已經及笄,不再是個小女孩了!」  「已經及笄了啊?時間過得真快,當初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娃兒,已經蛻變成一個嬌俏的小女人了!」他打趣地說。  「夜哥哥……去年我滿十五歲的時候,你曾經答應過我,讓我可以對你許一個願望,你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啊!你已經想到要什麼了嗎?」  「嗯。」  「好,那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我一定會讓你的願望實現。」  「我……」棠漣漪咬了咬唇,心情複雜地猶豫了會兒之後,終於鼓起勇氣說道:「我要當你的新娘!」  聽見她的話,夜吟霄愣了愣,顯然完全沒料到她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想當我的妻子?」夜吟霄彷彿想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似地問著。  「是的!夜哥哥,你答應過我要讓我許一個願望的,可不能反悔!」棠漣漪怕他會拒絕,急急忙忙地輕嚷。  夜吟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像是第一次發現她真的從一個女娃兒蛻變成一個嬌媚的小女人了。  「漣漪,你真的想嫁給我?」  「嗯,夜哥哥,你……你喜不喜歡我?」  「當然喜歡,你這麼純真善良、甜美可愛,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  聽見他的讚美,棠漣漪的胸口驀然一陣刺痛,深深的罪惡感彷彿一條無情的鞭子,狠狠地笞打著她的心。  在他的眼裡,她是如此的美好,可她……卻打算要殺了他!  「夜哥哥,你……願意娶我嗎?」  「你真的想當我的新娘?一輩子和我在一起?」  「嗯,我真的想,很想很想。」  「那好,我娶你,我們就當一對幸福相守的夫妻吧!」  見他笑著答應,棠漣漪並不覺得高興,反而有股想要大哭的衝動。  如果她真的可以嫁給夜哥哥,一輩子和他廝守在一起,那該有多好?可偏偏老天爺對她如此的殘酷無情,讓她不僅無法和愛慕的男人相守,還要成為刺殺他的兇手。  「怎麼我答應了,你卻反而紅了眼眶?」夜吟霄不解地望著她。  「那是因為……我太高興了嘛……」為了怕他起疑心,她只好勉強自己扯開一抹微笑。  「真是個傻瓜!」夜吟霄輕笑了聲,將她嬌小的身子擁入懷中。  她靜靜地倚偎在他寬闊溫暖的懷抱中,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愛情的甜蜜與酸楚,幸福與絕望望……   而在夜吟霄允諾娶她之後,「鬼帝」當真前來替她娘醫治。經過幾天的調養後,娘的病情果然好轉,不僅不再咳血,清醒的時間也逐漸變多了。  就在她正為娘的逐漸復原感到一絲欣慰時,「鬼帝」卻說那些天的治療只是治標而非治本,他非要等到她真的殺了夜吟霄,才願意給她娘最後一帖能夠完全治癒的藥方。  事已至此,棠漣漪沒有別的選擇,她只能依照「鬼帝」的計劃,一步步地陷入絕境。  她和夜吟霄的婚事很快地張羅著,夜家不嫌棄他們的家世背景,還歡天喜地地籌備著婚禮,讓棠漣漪在感動之餘,有著更多的心痛與愧疚。  成親那日,她穿著美麗的嫁裳和夜哥哥一塊兒拜天地時,她突然有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而當她坐在新房等待著夜哥哥時,她忽然有股想要不顧一切逃脫的衝動。然而,她還來不及有任何的舉動,夜哥哥就已經走進房中。  那時,感受到她的緊張與不安,夜哥哥還溫柔地安撫她……   別慌,漣漪,我會疼你一輩子的……   別胡思亂想了,從今以後,我們就定夫妻,要相愛一輩子的……   那些溫柔的話語聽在棠漣漪的耳裡,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剌入她的心口,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想用身上那把預藏的匕首殺了自己!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麼做,她就像被逼入一條不歸路,縱使心痛難過,也只能前進,沒有回頭的餘地。  當夜吟霄揭開她頭上喜帕的剎那,她咬著牙,不給自己半點猶豫或後悔的機會,緊抓著匕首使勁地剌向他。  當那把冰冷的利刃刺入夜吟霄胸膛的剎那,她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死去了。倘若不是為了照顧娘,她肯定會眼著夜哥哥共赴黃泉的……   「夜哥哥……」  跌僕在地的棠漣漪仍傷心虛弱地啜泣著,過往的回憶太多、太苦、太痛,讓她幾乎承受不住。  北方的夜裡十分寒冷,她嬌弱的身子不住地打著哆嗉,無情的夜風狠狠地侵襲著她的知覺。  隨著一聲聲的哭泣與一陣陣的寒風,她不僅腦袋與身子逐漸發熱,思緒也逐漸昏亂,意識更是逐漸地渙散,最終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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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10:05 |只看該作者
眷上奪妻冷帝 第四章

  這是哪裡?
  棠漣漪緩緩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左右張望,四周卻是漆黑一片,只有遠處透著一絲隱約的光芒。
  奇怪,這是什麼地方?難道只有她一個人嗎?
  棠漣漪起身走了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身子輕飄飄的,彷彿沒有重量,又彷佛是踩在雲端。
  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感覺這麼奇怪?難道她……死了嗎?
  棠漣漪試著回想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回憶卻突然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猛地向她席捲而來。
  她痛苦地喘息,像個溺水的人難以呼吸,整個胸口疼痛難當。
  一聲聲虛弱的呻吟自她的紅唇逸出,她抱住自己痛得快要裂開的腦袋,要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只要不想,她就不會這麼難過、這麼痛苦了。
  她蜷縮起來,嬌小的身子像顆小球兒似的,被黑暗包圍起來。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奇異地有股安慰的感覺,讓她逐漸鬆了口氣。
  倘若能一輩子躲在這裡,不必面對傷痛,或許對她來說才是最幸福的……


  對!她要待在這裡,她要躲在這裡,永遠不要離開!
  無邊的黑暗如同惡魔的羽翼,將棠漣漪整個人密密地包圍起來。她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種快要解脫的輕鬆。
  她安詳地閉上雙眼,感覺自己正不斷、不斷地朝黑暗的泥沼陷入……
  「該死的!你給我醒來!」
  一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叱吼,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閃電,將差點在黑暗中永遠沉睡的她給擾醒。
  「不……」她蹙起眉心,虛弱而懊惱地低語。
  她不想醒來!她不要醒來!她要永遠待在黑暗之中,這樣就不會感到傷痛,不會受到傷害了!
  「不?該死的!你沒有權力說不!你快點給我醒來!」
  那聲音不死心地加大音量,在她耳邊吼著,讓她頭痛欲裂,難過極了。
  「不要……不要……」
  可不可以不要再吼了?可不可以放過她?可不可以讓她一個人孤單、平靜地待在這裡?
  棠漣漪想要伸手搗住耳朵,卻使不出力氣來,而那聲音不但繼續吼著,甚至還有股力道不斷地搖晃她的身子。
  她難受得發出驚叫,霎時間,遠處那絲微弱的光芒忽然放大,在她措手不及之際驅散了所有的黑暗。
  她驚愕地睜開眼,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听見那始終在她耳邊叱吼的聲音再度響起。
  「該死的!你終於醒了!」
  棠漣漪愣了愣,虛弱地轉頭一看,就見夜吟霄正一臉慍怒地瞪著自己。
  「我……怎麼了?」
  「你怎麼了?你還敢問?你昨天晚上不回房睡覺,跑去躺在庭院的地上挨寒受凍做什麼?」
  「我……」
  經他這麼一說,棠漣漪驀然想起了他和那個容貌艷麗的女子親密擁吻的畫面,心口再度泛起一陣劇痛。
  為什麼不讓她就這麼死去?為什麼要讓她醒過來面對這一切的傷痛?
  「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骨弱,躺在冰冷的地上,還吹了一夜的寒風,能撿回一條命算你幸運!」
  幸運?棠漣漪的唇邊浮現一抹虛弱苦澀的笑。
  如果可以選擇,她倒寧可就這麼死去……
  「你就算一心想尋死,我也不會讓你如願的!從今天起,我會派個丫鬟盯住你的一舉一動!」
  他那盛怒的語氣,總算是拉回了棠漣漪的思緒。望著他的俊臉,她的眼底悄悄浮現了一抹小小的、希望的光芒。
  「夜哥哥……你……是在關、心我嗎?」
  夜吟霄一僵,俊臉驀然變得緊繃,黑眸再度浮現嚴峻的光芒。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我的家中!」他冷冷地說。
  他絕情的話語,讓棠漣漪心底那絲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瞬間又破滅了。
  「夜哥哥……你殺了我吧……」她心碎地低語。
  聽見她細若蚊蚋的低喃,夜吟霄猛然一震。望著她痛苦的神情,他的黑眸深處掠過一抹複雜難解的光芒。
  「夜哥哥,如果殺了我,能讓你走出過去的陰霾,能讓你不再這麼的嚴峻冷酷,那麼你就殺了我吧!我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她抬頭望著夜吟霄,美麗的眸中盈滿了深情不悔的光芒,那款款的眼波令夜吟霄的心口一震,差點要迷失在她的目光中。
  他硬生生地別開視線,不以為然地哼道:「當初你動手刺殺我時,可是一點兒也沒有手下留情,現在才來說這番話,不嫌太矯情了?你以為我會笨得再次相信你,然後等著你再朝我的胸口捅上一刀?」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上棠漣漪的心,她心痛地想,這輩子夜哥哥大概都不會原諒她了。
  「夜哥哥,我求你……殺了我……」
  她忽然渴望再度被剛才那漫無邊際的黑暗包圍,渴望不斷不斷地陷入黑暗的泥沼中,永遠也不要醒來。
  「你想死?沒那麼簡單!」
  一想到她在寒冷的夜風中昏迷了一整晚,差點一命嗚呼,夜吟霄的俊臉就變得陰鷙駭人。
  「我警告你,你要是死了,我會拿孟玉書當陪葬!」
  聽見他的威脅,棠漣漪驚喘一聲。
  「不!他是無辜的,你不要傷他!」
  這兩年來,孟玉書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們母女倆,可以說是她們的大恩人,她所欠他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又怎能讓他再為自己而喪命?
  「如果你想要他活得好好的,就趕快讓自己復原。夜吟霄冷著臉,從一旁丫鬟的手中端了碗藥給她。「喏,乖乖把藥喝掉!」
  「不要,藥好苦!」她的眉心皺了起來,小臉寫滿了抗拒。
  「是啊,我怎麼忘了,你最怕苦了……」
  他還記得,她在約莫十歲的那年生了一場大病,有一天他前去探望的時候,恰巧瞧見她在喝藥。
  看著她一邊喝藥、一邊嚷著苦,那張巴掌 ​​大的小臉蛋皺成一團的模樣,當場逗笑了他。
  那些過往有趣的記憶,讓夜吟霄的臉部線條登時柔和了幾分,嘴角甚至還不自覺地揚起。
  棠漣漪望著夜吟霄,心裡盈滿了傷感。此刻神情溫和的他,才是她所熟悉的夜哥哥哪!
  一察覺到她的目光,夜吟霄有種不願意被知道的心事讓人窺見的慍惱,他的神情一斂,硬生生地揮開那些不該想起的往事。
  「藥就算再怎麼苦,你也得給我乖乖地喝下!你若是不快點讓自己復原,小心我拿孟玉書開刀!」惡聲惡氣地撂下威脅後,夜吟霄轉身離開了房間。
  棠漣漪捧著那碗湯藥,胸口沉甸甸的,彷彿被一塊巨石壓住,有種快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她蹙著眉心,一口、一口地喝著藥,盈眶的淚水自眼角滑落,滴入了碗中,讓這藥嘗起來除了苦之外,還多了幾分心碎的滋味……   經過幾天的調養之後,棠漣漪的元氣逐漸恢復,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  「夫人,該喝藥了。」丫鬟小春推門走了進來。  看著她手中的那碗湯藥,棠漣漪的眉心立刻皺了起來。  「不喝了,我都已經痊癒了,還喝藥做什麼?」  「可是主子吩咐,一定要小春看著夫人喝下去才行。」  棠漣漪猶豫了會兒,終究不忍心讓丫鬟為難。  「唉,拿來吧!」  接過小春手中的湯藥之後,棠漣漪皺著眉頭,強迫自己喝了下去。  「好了,下去吧!」  「嗯,那夫人多歇息吧!」小春捧著空碗,正打算退下。  「不了,我已經躺得夠久了,我要出去走走。」  「啊?可是……主子吩咐,要夫人多休息……」  棠漣漪搖了搖頭,說道:「我要是再繼續休息下去,只怕反而要悶出病了。別擔心,我只是到房外透透氣,頂多在庭園裡走走而已,你下去吧!」  「是。 」  將丫鬟支開之後,棠漣漪獨自一人走出了房間。  外頭微涼的空氣,讓她的精神振作了些。望著庭園里美麗繽紛的花兒,她不禁擔心起娘和孟玉書。  被夜吟霄帶到這兒來,算一算也有好幾天了,娘一直沒有她的半點音訊,肯定擔心極了。  還有孟玉書……他未過門的妻子在出嫁的途中被劫,對他來說肯定是件十分難堪的事。  「唉,看來我得想辦法背個消息給娘和玉書才行。」只是,夜吟霄不讓她離開,她該怎麼捎訊息給他們呢?  棠漣漪一邊走著,一邊蹙眉思索,沒有註意到前頭有個人影,差點迎面撞了上去。  「啊……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不用對我說對不起,我可擔當不起!」  聽見這個充滿敵意的嗓音,棠漣漪錯愕地抬頭一看,發現眼前竟是那一晚和夜吟霄共處一室的女人。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這女人的模樣,並不是府裡的丫鬟,到底她是什麼身分?和夜哥哥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我怎麼會在這裡?夫人這話未免問得好笑!早 ​​在你到這兒之前,我就已經在這裡很久了!」  夏艷紅瞪著棠漣漪,毫不掩飾對她的敵意,非要很很地打擊、刺激她不可。  「這兩年來,都是我在服侍主子的,主子對我的床上功夫可是滿意得很呢!」她睨著棠漣漪,神情充滿了蔑視。「主子說,你這女人嘗起來半點滋味也沒有,實在乏味得很!」  「你胡說!」棠漣漪嚷著,不相信夜哥哥會在別的女人面前這麼說她。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有數!要不是主子對你一點兒興趣也沒有,為什麼主子這些天都沒有和你同床共枕?」  「那……那是因為我病了……」  「病了?哼,真是笑話!你又不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病,不過是著涼罷了!我坦白告訴你吧!這些天,主子都和我在一起!」  棠漣漪的臉色一白。她不願意相信這女人的話,可卻又害怕這女人說的都是事實。畢竟,夜哥哥的確是有說過類似的傷人話……   「我是不知道你用什麼方式迷惑了主子,讓主子娶你,但是我告訴你,主子他是不會碰你的,你等著當主子一輩子有名無實的妻子吧!」  聽著夏艷紅的冷嘲熱諷,一股受傷的感覺重重地劃過棠漣漪的心頭。  「不……我不信……我不信……」  「沒什麼好不信的,艷紅說的是事實。」  一個低沉的嗓音,驀然加入了她們的交談,她們轉頭一看,就見夜吟霄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時來到了身旁。  見夜吟霄是站在自己這邊附和她的話,夏艷紅不禁揚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事實上,這幾天夜吟霄並沒有和她一起過夜,他都獨自在書房裡看些書牘。她雖然幾次不死心地前去誘惑,卻總是失敗了。  每一次,她都是滿懷希望地前去,而後氣惱失望地離開。  原本她還擔心主子娶妻之後就不再眷寵她了,但現在看來,主子還是比較偏愛她的,這讓夏艷紅感到得意極了!  「你現在知道了吧!像你這種在床上有如死魚的女人,只有一輩子當活寡婦的命!」  夏艷紅的話太過傷人,棠漣漪不願意相信,可……夜吟霄竟絲毫不反駁,像是默認了這女人所說的話。  她的心口泛起了一陣劇烈的痛楚,彷彿有人手持著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凌遲著她的心,而那個持刀的人正是她愛戀的夜吟霄!  看著他們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棠漣漪忽然覺得自己彷彿是多餘的。她心碎地轉身跑開,不願意在他們的面前落淚。  棠漣漪的逃跑,讓夏艷紅洋洋得意,她噙著一抹愉悅勝利的笑容抬頭望著夜吟霄,卻在看見他臉上的神情時,驀然僵住。  他……為什麼用這種充滿眷戀與憐惜的目光,望著棠漣漪離開的方向?難道他對那女人有感情?  夏艷紅一陣不服氣,想要挑逗夜吟霄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主子,咱們好些天沒有親熱了……」  「我沒那個興致!」  「可是……」  夏艷紅還想說些什麼,不料夜吟霄竟目光陰鷙地盯著她,說道:「我警告你,別再在她的面前搬弄些什麼是非!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往後你要是再敢意圖傷害她,我不會饒你,聽見沒有?」  棠漣漪是他的,就算要傷害她,也只有他才能夠下手,其他人誰也不許動她一根寒毛!  「我不懂,主子明明……」  「你不需要懂!我也沒必要向你解釋!」夜吟霄打斷了夏艷紅的話,說道:「總之,你最好離地遠一點兒,否則別怪我把你趕出去!」  冷冷地撂下警告之後,夜吟霄便迳自轉身離去,不再理會一臉錯愕又不甘的夏艷紅。  蒼勁的夜風如同鋒利的刀刃劃破空氣,狠狠地吹刮著。  在天色最深沉的時候,一抹高大的身影穿越庭園,推開了房門。  他踏著無聲的步伐走進房中,望著床上的人兒,只見她睡得很沉,絲毫沒發現身旁站了個人——就像先前的幾個晚上一樣。  熟睡中的她,美麗的頰上有著兩道未乾的淚痕,不難猜測她是在傷心哭泣中逐漸睡去的。  回想起她那傷痛欲絕的眼神,夜吟霄的胸口一緊,眉心也狠狠地擰了起來。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她還能裝出那副純真無辜的模樣?  當年,她在持刀剌入他胸口時,可是一點兒也沒有留情!既然如此,現在為什麼又要裝出一副深情痛苦的模樣?  難道,她還想在他的面前作戲,希望能藉此來逃避他的報復,或是打算再一次地刺殺他?  「不,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他冷冷地低語。  當初他相信她的結果,不但換來了差點致命的一刀,他們夜家的家業與財富也被乘機奪佔了去。  倘若不是他親身經歷了那一切,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如此純真甜美的小女人,竟會有著蛇蠍般的狠毒心腸!  夜吟霄瞇起眼眸,凝望著睡夢中的人兒,黑眸的深處掠過一抹複雜的光芒。  兩年前,從鬼門關前被救回來的他,早已下定決心不再相信任何女人,也不再對任何女人動心,不料兩年之後,卻又再度聽見她的消息。  得知當年逃逸無踪的她竟又要嫁人,愛恨交織的情緒糾纏著他,那時他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她是他的,誰也別想覬覦!  在她出嫁的那日,他動手將她擄來,為的就要報復她當年的背叛,而他的確也用冷峻的態度和嘲諷的語氣傷害了她。  然而,看著她心痛難過的模樣,他的心裡竟沒有半絲報復的快感,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不是一心想要報復她嗎?怎麼看見她流淚,他的胸口竟狠狠地糾結:心底甚至還翻湧著一股不忍的情緒?  難道……他對這個小女人還有眷戀?  夜吟霄的眉心緊皺,一瞬也不瞬地凝望床上的人兒,像是想從她那張美麗的容顏尋找出答案。  兩年不見,她出落得更加動人。清靈絕美的容顏、窈窕曼妙的身軀,簡直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  剛擄回她的那一晚,他在將她撩撥得意亂情迷之後,說她像顆青澀的果子難以人口,那其實是他的違心之 ​​論。  事實上,她的反應雖然生嫩,卻奇異地激起他更強烈的慾望。她柔軟甜蜜的紅唇、渾圓飽滿的酥胸、赤裸曼妙的胴體,輕而易舉地將他的理智擊潰。  即使是嬌嬈嫵媚的夏艷紅,也無法像她一樣,在瞬間撩撥起他如此強烈的情慾火焰。她讓他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只想要狠狠地佔有她美麗的身軀!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對她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難道是因為心裡還愛著她?  不!不可能!夜吟霄的濃眉一皺,神情驀然轉冷。  當年她在他的胸口剌了一刀,那傷痕至今還留在他的胸膛上,他不會笨得再重蹈覆轍了!  就在夜吟霄打算轉身離去時,睡夢中的人兒忽然不安穩地發出咕噥聲,細若蚊蚋地低語著。  「夜哥哥……你相信我……」  聽見她的夢囈,夜吟霄猛然一僵,回頭盯著她。  為什麼她連在夢中也嚷著要他相信?倘若她的無辜是裝出來的,又怎麼有辦法在夢中也能繼續偽裝?  夜吟霄猶豫地停下了腳步,想听她再多說些什麼,然而她卻再度睡去。只不過,睡夢中的她很不安穩,不僅眉心緊皺,甚至還流下了眼淚。  那晶瑩的淚水,讓夜吟霄的心一緊。見她連在睡夢中也這麼傷心,一股揪疼驀地在他的心口蔓延開來。  他在床邊佇立許久,終於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拭去她頰邊的淚水。  也不知是睡夢中的她感受到了他的舉動還是怎地,在他的撫觸下,她的眉心逐漸舒展開來,眼淚也不再流了,總算是安穩地睡去。  夜吟霄深深凝望她許久之後,終於轉身離去。  窗外刮起的一陣陣夜風,聽起來像極了他心緒複雜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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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10:33 |只看該作者
眷上奪妻冷帝 第五章

  棠漣漪獨自一個人在大門附近徘徊,看著門口那兩名守衛,她的眉心不禁蹙了起來。
  「怎麼辦?我該怎麼把信送到娘的手中?」
  娘和孟玉書已經有好幾天完全沒有她的音訊,再找不到她,他們肯定要擔心得急瘋了!
  為了不讓他們繼續漫無頭緒、憂心如焚地四處找人,她特地寫了封信要給娘,可她的信雖是寫好了,卻不知道該怎麼送出去。
  夜吟霄不讓她離開大門半步,她根本沒辦法到外頭去找人送信,而這裡的人肯定也不會幫她這個忙的。
  到底她該怎麼辦才好呢?
  棠漣漪將信揣在懷裡,左思右想卻還是沒有任何辦法。
  就在她束手無策間,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了騷動。
  「等等!你是什麼人?沒有咱們主子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擅自闖進來!」守衛叱喝著。
  「那勞煩兩位幫我通報你們主子一聲,告訴他——在下孟玉書,前來找我的妻子棠漣漪!」
  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棠漣漪一陣驚喜,連忙奔了過去,果然就見孟玉書被兩名守衛擋在大門外。


  「玉書!我在這裡!」她喊著,並朝他揮了揮手。
  棠漣漪雖然一臉的欣喜,卻不是因為看見孟玉書而感到高興,她只是鬆了一口氣。既然孟玉書知道了她仍安然無恙,那他便可以回去幫她帶消息給娘,別讓娘太過於擔心她的安危。
  「漣漪!你果然在這裡!別怕,我來救你了,你快跟我回去吧!」孟玉書說著就想闖進去,卻被守衛給擋了下來。
  「站住!主子有令,不許你進來!」
  「我要帶我的妻子走,誰也沒有權力攔我!」
  老實木訥的孟玉書難得發火,他硬是要闖進,結果被守衛給推開來,完全沒有任何武功底子的他,狼狽地摔倒在地。
  「玉書!」
  棠漣漪驚喊一聲,想上前去扶他起來,卻也被守衛給攔住了。
  「夫人請留步,主子吩咐過,不能讓夫人離開半步。」比起對待孟玉書的粗暴,守衛們在面對棠漣漪時,態度顯得恭敬多了。
  「夫人?!」孟玉書聽見守衛的稱呼,不禁一陣錯愕。「漣漪,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喊你夫人?」
  「呃……那……那是因為……」棠漣漪一陣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是不是那個姓夜的傢伙強迫你嫁給他?」孟玉書忿忿地問。
  在他與棠漣漪要拜堂成親的那天,他在家中引頸盼著大紅花轎將他的新娘帶來,不料花轎沒盼到,卻盼來了新娘被劫的消息!
  急壞了的他,四處找尋她的下落,卻一直沒有半點音訊。
  一連找了幾天部落了空,孟玉書卻仍不肯放棄希望。在他不死心地明察暗訪之下,總算是讓他輾轉從一名外出採買的夜家丫鬟口中,問出了她的下落。
  一想到自己末過門的妻子遭人劫走,饒是老實木訥的孟玉書也不免感到極度的氣憤與疑惑。
  他始終無法理解,和自己毫無交集,更沒有任何過節的夜吟霄,為什麼要奪他的新娘?直到現在聽見這些守衛喊她夫人,他 ​​才驀地恍然大悟。
  那夜吟霄肯定是在某個時候意外見著了漣漪,從此覬覦她的美麗,所以才會在她出閣的途中動手強搶。
  可惡!真是太過分了!雖然那夜吟霄身為北方馬場的帝王,可也不能這樣態意妄為呀!
  「漣漪,別怕,這世上是有王法的,我等等就去告官,告夜吟霄奪人妻子!」盂玉書忿忿地說。
  「告官?你最好三思而後行,免得到時候被關入牢中的人是你自己!」一個冷冷的嗤笑聲驀然響起。
  孟玉書轉頭一看,就見夜吟霄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正瞇起黑眸,一臉陰騖地瞪著自己。
  「我怎麼可能會被關人牢中?奪人妻子的是你!」
  「奪人妻子?」夜吟霄揚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很顯然,你對她的過去一點兒也不清楚。」
  「她的過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孟玉書不解地問。
  「我的意思是,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是我的妻子了!」
  「你胡說!這怎麼可能?」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我是不是胡說,你何不親自問問她?」
  孟玉書本來一點兒也不相信夜吟霄的話,可是見他說得如此篤定,一抹疑惑不禁浮上心頭。
  他轉頭望著棠漣漪,希望她能夠當場戳破夜吟霄的謊言。
  「漣漪?他是胡說的吧?」
  棠漣漪的胸口驀然掀起一陣刺痛,在夜吟霄的盯視和孟玉書的詢問下,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她這個模樣,孟玉書驚愕地愣了愣。「難道……他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在兩年前就認識他、和他拜堂成親過?」
  棠漣漪咬著唇,心裡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的答案讓孟玉書大受打擊,思緒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這……怎麼會呢?你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既然你已經成了親,又為什麼要答應我的求親?」
  「那是因為……」棠漣漪開了個頭,卻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往事實在太多、太過複雜了,讓她不知道該從何解釋起。
  看著她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再看著她在短短幾天內就變得消瘦的身子,孟玉書雖然不明白她和夜吟霄之間的愛恨情愁,卻很肯定她在這裡一點兒也不快樂。
  「漣漪,不管怎麼樣,你先跟我離開吧!」
  「笑話 ​​!你以為你真有那個能耐將她帶走?你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夜吟霄冷哼了聲。
  下定決心要將棠漣漪救走的孟玉書完全不理會夜吟霄的嘲諷,驀然街上前來想將棠漣漪拉走,然而他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她,耳邊就突然傳來「唰」的一聲,眼前也倏地掠過一道銀光。
  在孟玉書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之前,他的手臂就驟然傳來一陣劇痛。
  他悶哼了聲,低頭一看,就見他的手臂被利刃劃傷,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袖,原來是夜吟霄抽出一旁守衛的長劍斬傷了他。
  「你……你竟然……」孟玉書難以置信地瞪著夜吟霄。
  這傢伙不僅奪人新娘,竟還出手傷人?!
  「她是我的妻子,除了我之外,任何男人都別想碰她一根寒毛。你若是還想活命,最好離她遠一點兒!」夜吟霄臉色深沉地警告。
  「光天化日之下,難道你真敢殺我不成?這世上還有王法的!」
  「王法?哼!王法一斤值多少?更何況,若要說起殺人,恐怕我妻子的經驗比我還要豐富。」夜吟霄說著,回眸睨了棠漣漪一眼,就見她的臉色因為他的這番話而顯得更加蒼白。
  「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鬼 ​​話,我才不相信漣漪會殺人!不管怎麼樣,我今天一定要帶漣漪走!」
  「看來你迫不及待地想向閻王報到,或許我該成全你。」
  他陰沉的警告與駭人的神情嚇到了棠漣漪,她怕盛怒中的夜吟霄當真會殺了孟玉書,連忙奔了過去,擋在孟玉書的面前。
  「不!你別殺他!」
  「讓開!」夜吟霄叱喝。
  他本來沒有真的要殺孟玉書的打算,但此刻見她如此不顧一切地維護著這傢伙,他心底那股殺意就驀地竄了起來。
  「不!我不能讓你殺了他!夜哥哥,我求你手下留情!」
  面對著她的苦苦哀求,夜吟霄不但絲毫不為所動,胸中的那股怒氣反而燃燒得更加熾烈了。
  「當年你一刀剌入我的胸膛時,下手可是一點兒也沒有遲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要我手下留情?」
  棠漣漪一陣語塞,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場求他,可到北方的這兩年來,都是孟玉書在照顧她和娘,她不能讓夜哥哥殺了她的恩人哪!
  「夜哥哥,我求你別傷害玉書,更別殺了他,他是無辜的!你若是要報復,就衝著我來吧!」
  棠漣漪一再苦苦哀求的舉動,徹底惹惱了夜吟霄。
  「衝著你來?好!這可是你說的!」
  夜吟霄沉下了臉色,扔開手中的長劍,在棠漣漪的驚呼聲 ​​中將她攔腰抱起,轉身就走。
  「等等!站住!你要帶漣漪去哪裡?」孟玉書急忙問道。
  「我和她是夫妻,你說我要帶她去哪裡?當然是回到我們的房裡,去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
  聽見夜吟霄充滿暗示的話語,個性老實的孟玉書瞬間脹紅了瞼。
  「站住!你不可以強迫漣漪!」
  「我強不強迫她,與你無關!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夜吟霄哼了聲,轉頭對守衛叱喝道:「把那個礙眼的傢伙給我攆出去!往後不許他踏入夜家大門一步,否則我唯你們是問!」
  「是!」
  守衛立刻上前,架住還想要衝上前來的孟玉書。
  原本力氣就敵不過守衛的孟玉書,剛才又被夜吟霄砍傷,現下更不是守衛的對手了,只能又急又氣地看著夜吟霄將棠漣漪帶走。  棠漣漪原本以為夜吟霄只是故意刺激孟玉書,所以才說要帶她回房做夫妻閭該做的事,不料他竟真的將地帶回房裡,扔上了床。  「夜哥哥,你……你想做什麼?」她有些心慌地問。  他該不會當真要她吧?  「做什麼?」夜吟霄哼了聲,黑眸仍燃燒著熊熊的怒焰。「我以為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但……現在……大白天的……」她結結巴巴地說。  「大白天又如何?只要我想要,任何時刻、任何地點都可以!」  「嗄?」任……任何時刻、任何地點?  棠漣漪的俏臉瞬間燒紅,先前被他褪盡了衣裳,態意愛撫親吻的畫面驀然浮現腦海,讓她的心跳亂了節奏。  「可……你不是說我勾不起你的慾望?」  回想起他那番傷人的話,再想到他和夏艷紅親暱擁吻的畫面,棠漣漪的心就彷佛生了根刺,狠狠地螫疼了她,將剛才那陣臉紅心跳的感覺給驅散了。  從沒有想到,嫉妒的滋味是這般的難受,彷彿有千百萬隻蟲蟻啃咬著她的心口,帶來了難以承受的痛楚。  「勾不勾得起我的慾望,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夜吟霄說。  「看我的表現?」棠漣漪愣愣地望著他,有些不明白。  「沒錯,你不是求我放過孟玉書嗎?只要你服侍得讓我滿意了,我可以考慮不去對付他。否則,下次那傢伙要是再不識相地跑來,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從夜吟霄剛才斬傷孟玉書的舉動,棠漣漪知道他此刻的這番話,並不只是在恫嚇她而已。要是孟玉書真的不死心地還想要硬闖進來救她,夜吟霄真的很有可能會在盛怒下殺了他!  棠漣漪的心底一急,雖然很想依照夜吟霄的要求,服侍得讓他滿意,可卻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對於情慾,她還太過生嫩,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挑逗一個男人。  她咬了咬唇,有些困窘地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當然是想盡辦法來取悅我,難道這還需要我教你嗎?」  取悅他?棠漣漪的呼吸一窒,望著他的俊臉,心跳的速度再度失了控。  他說得輕鬆,她卻覺得困難極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才能夠成功地取悅他?  她該吻他嗎?還是抱住他?又或者……她得學著他先前的舉動,褪去他的衣衫、撫摸他的身軀?  浮上腦海的那些念頭,讓棠漣漪又羞又慌,別說是不知道該從何開始,她甚至就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了!  夜吟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見她心慌無措、羞澀困窘的模樣,他胸口的怒氣奇異地消減不少。  「怎麼?我都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你還愣在那里幹什麼?難道真的要我去殺了孟玉書?」  「不!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始……」她有些委屈地說。  「怎麼會不知道?那一晚,你不是在窗外瞧得一清二楚了?」夜吟霄刻意提起那夜的事。  見她嬌小的身子驀然僵硬,美麗的眸中浮現一抹傷痛,夜吟霄彷彿覺得還不夠似地繼續又說:「還是,你希望我找艷紅過來,讓她為你示範該怎麼做? 」  「不!不要!」棠漣漪嚷著。「我不要你去找她!」  她不要他再去找那個女人,不要他再去親吻、擁抱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要是她再看見他和其他女人親熱的畫面,她肯定會因為心碎、難過而死!  「不要的話,那你就好好地表現吧!」  棠漣漪咬了咬唇,委屈得想要掉眼淚。  對於初嘗情慾滋味,卻還沒真正經歷人事的她來說,要主動去挑逗一個男人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那就好比去強迫一個才剛學會走路的娃兒,立刻要邁開步伐奔跑似的。  她望著夜吟霄,眼底盈滿了柔弱的懇求,希望他別這樣為難她,可他卻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等待著她的主動。  別無選擇之下,棠漣漪只好鼓起勇氣,羞澀地將自己的紅唇貼上他的,緩緩地輕吻著。  夜吟霄刻意不給她任何回應,讓她繼續著略嫌笨拙的挑逗。  沒有他的「幫助」,棠漣漪只能靠自己來摸索,她仿效著記憶中他對她做過的,以羞怯的舌尖輕輕描繪他的唇,試圖探入他的口中,誰知他故意不合作,薄唇硬是不讓她順利地探入,讓她努力親吻舔吮了許久後,終於懊惱地退開。  「這麼快就放棄了?看來你真的需要有人來教你。」  「不!我不需要!」像是怕他當真要找夏艷紅來似的,棠漣漪連忙說道:「我沒有要放棄,我只是……只是打算暫時轉移陣地而已。」  「是嗎?」夜吟霄睨著她,像是很享受她此刻的慌亂。「那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還是沒辦法讓我滿意,那就別 ​​怪我了。」  他的話讓棠漣漪的心一慌,情急之下,她只好拋開矜持,豁出去了!  她再度親吻著他的唇,微顫的小手則搭在他健壯的胸膛上,笨拙地撫摸、挑逗著。  這一回,夜吟霄難得配合了些,讓她羞怯的丁香舌順利溜進他的唇間。  她的吻雖然生澀笨拙,滋味卻是甜美極了。夜吟霄忍不住把住她的後頸,反被動為主動地深深吮吻,態意品嚐她的甜蜜。  他火熱激狂的吻,讓棠漣漪幾乎快招架不住,思緒瞬間被攪得紛亂,原本笨拙地撫摸他胸膛的小手,改而攀住他的頸項。  她像個認真的學生,仿效著他的舉動,與他的舌緹絕交纏。隨著這個吻的愈發狂熱,她的體內也彷彿燃起了一把火。  好不容易等到這長長的一吻結束,棠漣漪早已氣喘吁籲、嬌弱無力地倚靠在夜吟霄的懷裡。  夜吟霄盯著她,她那雙頰排紅、雙眼迷濛的嬌媚模樣,讓他的眼底掠過一抹燒灼的光芒,  「這樣就沒了?這距離讓我滿意的程度,還差得遠呢!」  棠漣漪的臉兒紅燙似火,心裡猶豫掙扎了許久,小手才顫巍巍地伸向他,打算為他寬衣。  生平第一次替男人脫衣服,棠漣漪的動作顯得僵硬而笨拙,而當夜吟霄那堵赤裸健壯的胸膛映入眼簾時,她登時心慌意亂地低垂螓首,沒有勇氣 ​​抬頭。  「怎麼?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盯著地面,直到我受了風寒為止?」  「不……當然不是……」  棠漣漪連忙否認,猛一抬頭,就看見赤裸著上半身的他。  她彷彿像被螫到似地匆匆移開目光,紅燙的俏臉幾乎快要熱得冒煙了!  見她羞澀心慌得像是隨時要昏過去似的,夜吟霄莫名地感到一陣愉悅,原先的怒氣不知何時已煙消雲散。  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摟著這個嬌俏甜美的人兒一同共赴情慾的巔峰。  「算了!等你這樣慢慢來,只會攪得我更沒興致!」  棠漣漪一急,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他卻突然冒出一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給脫了! 」  「啊?」她先是一愣,然後才意識到原來他不是決定不讓她繼續挑逗,而是在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麼做。  「怎麼?不願意?」  「不……我……我沒有不願意……」  棠漣漪努力壓抑著滿心的羞怯,用微顫的小手解開自己的腰帶。當她胸前的衣襟敞開,露出裡頭那件兜儿時,夜吟霄的黑眸驀然變得異常燒灼。  他那熾狂的目光,讓棠漣漪又羞又慌。正當她想要拉攏衣襟時,他卻又說:「繼續,把衣裳脫乾淨!」  他的命令讓棠漣漪的心差點停止跳動。她沒有勇氣 ​​照著他的話做,只能用著無助的眼眸望著他。  看見她這神態,夜吟霄的眸光變得更加黯沉了,嗓音也變得異常低啞。  「我的小漣漪,給你一個忠告——永遠也別用這種楚楚可憐的眸子望著一個男人。」  棠漣漪不懂他的意思,她眨了眨無辜的眸子,一臉疑惑地望著他。  「對!就是這種神情!這種彷彿像只純潔兔子般的神情,只會讓男人想要狠狠地蹂躪、佔有你!」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夜吟霄的大掌一扯,沒三兩下就將她身上的衣裳連同兜儿給撕成了碎片。  棠漣漪低呼一聲,直覺地想要伸手遮掩,夜吟霄卻早已洞悉了她的企圖,在她來不及遮掩之前,就已抓住了她的雙手,牢牢地箝制在她的頭頂。  她的身子因為這樣的姿態而微微弓起,那雪白無瑕的胴體,像是即將獻給惡魔的祭品。  夜吟霄原本只是想要懲罰她一心袒護著孟玉書,然而她生澀的挑逗瞬間撩起了他的慾火,卻又羞得遲遲不繼續下一步,害他高張的慾望無處宣洩,結果反而像是在折磨他自己似的。  夠了!再這樣下去,他恐怕要被體內的慾火給逼瘋了!  夜吟霄決定接管主控權,好好享用這個甜美的女人!  他迅速褪盡了兩人身上的衣物,高大的身軀將她嬌小柔軟的身子壓向床褥。  兩人身體的親暱交疊,讓棠漣漪猛地一頭,幾乎忘了該怎麼呼吸。  她急促地喘息著,思緒一陣紛亂。若不是親身經歷過,她怎麼也想像不到光是肌膚的相貼,也能掀起如此強烈的感覺。  就在棠漣漪意亂情迷之際,夜吟霄的唇舌與大掌也開始品嚐、愛撫這個誘人的小女子。  棠漣漪嬌喘不歇,雪白的身軀因為他的撩撥而泛起了一層美麗的緋紅。  意亂情迷間,她驀然想起夜吟霄先前對她生澀反應的嘲諷。  為了不讓他覺得自己仍是笨拙的,她開始學著他的舉動,小手在他健壯的身軀上游移。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粗重,她猜想自己應該做得沒錯,便繼續在他身上進行著陌生的探險。  當她柔嫩的小手順著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游移而去時,突然被他捉住了。  「怎……怎麼了?是不是我做得不對?還是做得不好?」她愣愣地問。  「不,你做得該死的好極了!」夜吟霄咬牙說道。  早知道她是個慧黠的小女子,但沒想到她竟也是個聰穎的好學生,瞬間就將他的情慾撩撥到瀕臨失控的地步!  要是再讓她這樣子摸下去,只怕他下一刻就會忍不住地分開她美麗的腿兒,將自己火熱的慾望狠狠地埋入她的身體裡。  並不是他不想立刻佔有這個嬌媚的小女人,事實上,他火熱的慾望幾乎快按捺不住了!但他打算先徹底嚐遍、吻遍她身上每一處細嫩敏感的肌膚,同時也給她多一點適應的時間,否則她等會兒可能會承受不住那陣撕裂般的痛楚。  「那……為什麼阻止我?」棠漣漪不解地問。  既然她做得很好,為什麼不讓她繼續?害她還以為他厭惡自己的觸碰呢!  「你別問那麼多,只管閉上眼睛,好好地感受著這一切。」夜吟霄啞聲低語,絲毫沒有意識到他不自覺流露出的憐惜與關心。  倘若他只是想報復她當年的背叛、只是想發洩因她護著孟玉書而掀起的怒氣,或只是想要滿足自己的慾望,又何必顧慮到她?  倘若他不關心、不憐惜她,那他只要狠狠地衝入她的身體裡,讓他高張的慾火可以宣洩就行了,又何必給她多一點的時間適應?  夜吟霄沒有察覺到自己對她付出了太多的關心,此時此刻,他早已忘了過往的仇恨,眼裡心底全都是身下這個嬌俏甜蜜的可人兒。  望著她迷濛的眼眸和紅濫的唇兒,他情不自禁地再度低頭,以火熱激情的吮吻,試探她所能承受的極限。  「啊……夜哥哥……」  感覺到他的大掌順著她雪白細嫩的腿兒一路朝上游移,逐漸接近她那最私密敏感的一處時,棠漣漪心慌地閉上眼,發出一聲媚過一聲的喘息。  意識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彷彿被拋到了雲端,身子輕飄飄的;又彷佛被投入了火海,身子熱燙燙的……   一股陌生而強烈的感覺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深陷其中的她,只能隨著他每一次的挑逗與愛撫而輕顫嬌喘。  「說!說你是我的,永遠屬於我!」夜吟霄一邊進行著銷魂的逗弄,一邊啞聲命令著。  「我……我是你的……永遠屬於夜哥哥……」  「從今以後,不許再叫我夜哥哥了,叫我夫君!」  「是……夫……夫君……」  聽見她的叫喚,夜吟霄的心驀然感到一陣悸動。這兩年來彷彿覆上了一層霜雪的心,像遇到暖陽似地逐漸被融化,一股暖暖的甜意緩緩自心底擴散開來……   想與她緊密結合的渴望再也按捺不住,他溫柔地分開她的腿兒,在她的嬌喘聲中,將自己灼熱的慾望埋入她的體內。  「啊……」一陣難以置信的痛楚,逼出了棠漣漪的淚水。  夜吟霄勉強自己按捺住縱情馳騁的慾望,給她適應的時間,直到她緊皺的眉心逐漸舒展開來,他才試探地動了動。  見她的神情不再痛苦,甚至忍不住發出細微的嬌喘,他才放任自己以激情的律動,帶著她一同領略情慾的銷魂與激狂。  在這火熱纏綿的一刻,他的腦中不再存著仇恨,而她的心裡也不再感到傷痛。此時的他們,只是一對彼此吸引的、渴望緊密擁抱著對方的男人與女人。  嬌喘與低吼間,他們不僅身體親密地結合在一起,就連心靈也彷彿尋到了自己一直空缺著的另一半,再也不想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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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10:56 |只看該作者
眷上奪妻冷帝 第六章

  清晨的曙光,自窗子斜映而入,灑落在棠漣漪那張微微帶笑的容顏上。
  她從一場很美、很美的夢中緩緩甦醒過來,卻仍緊閉著雙眼,沉浸在剛才那場美好的夢境之中。
  如果可以選擇,她真希望能夠永遠活在夢中!
  夢中的她,回到了兩年前,而和現實不同的是,她娘沒有得到重病,她也從來沒有去找過「鬼帝」這個人,而她和夜哥哥依舊成了親。
  在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夜哥哥揭開了她 ​​頭上的喜帕,兩人四目相望,眼底有著濃得化不開的纏綿情意。
  夜哥哥察覺了她的緊張,輕聲哄著她,並用溫柔的親吻與深情的擁抱化去她了心裡的忐忑。
  隨著他們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地落地,兩人也逐漸裸裎相對,共度纏綿而火熱的新婚之夜,而云雨過後,他們親暱地相擁而眠,直到天明……
  棠漣漪的嘴角噙著一抹甜蜜的笑意,為了夢中幸福的情境而感動著。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地睜開雙眼,而當地乍見一張沉睡的俊臉就在自己的枕畔時,不禁怔住了。
  一陣恍惚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仍在夢裡,抑或是她的美夢實現了?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夜吟霄的俊臉,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終於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昨天,他們終於有了夫妻之實,而那一幕幕激情的畫面,如今回想起來仍會讓她臉紅心跳。
  趁著夜吟霄仍熟睡著,棠漣漪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兩年不見,他的臉孔依舊俊朗。由於他正沉睡著,眉心不再出現幾道撫不平的摺痕,臉上的神情也不再那麼的嚴峻冷酷。
  他此時閉著雙眼熟睡的神情,彷彿回到了過去,又是她所熟悉、愛戀的那個溫柔的鄰家大哥哥。
  棠漣漪痴痴地凝望著夜吟霄,幾乎連眨一下眼也捨不得,就怕他等會兒醒來之後,此刻的甜蜜又要煙消雲散了。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在男人的懷抱中醒來。置身在夜吟霄的懷中,她有種幸福的感覺,然而在幸福之中,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化解的酸楚。
  她不禁要想,倘若當年她沒有為了救娘而被迫要刺殺他,那麼今天他們之間也不會是這樣的情況了。
  要是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傷害或是仇恨,她相信他們一定會是這世上最最幸福的一對!
  一種造化弄人的感嘆,讓棠漣漪的心口像是壓了塊沉甸甸的巨石,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一顆顆心酸的淚珠,也忍不住自眼眶溢出。
  「夜哥哥,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聽我的解釋?」她淚眼迷濛地望著睡夢中的男人,傷心地輕聲低語。「我多麼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當年的苦衷,我之所以會刺殺你,是逼不得已的呀……」
  或許是此刻的他不會不耐地打斷她的解釋,因此她雖然知道現在對睡夢中的他說什麼也沒有用,仍忍不住哽咽地訴說著過往的一切——包括她娘當年突然得的重病,還有她好不容易找上了「鬼帝」,但「鬼帝」卻提出除非她殺了他,否則不願意醫治娘的交換條件。
  「如果可以,我真的寧可用我的命來交換,可那『鬼帝』卻不肯答應,他說我的命對他來說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回想起當時內心的掙扎、矛盾與痛苦,棠漣漪的眼淚就像湧泉一般,怎麼也止不住。
  「夜哥哥……如果不是為了要照顧我娘,當年我在刺殺你之後,肯定就會隨你一起共赴黃泉了……」她抽抽噎噎地說。
  過往的回憶太過傷痛,如同洶湧的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忍不住窩在夜吟霄的懷裡啜泣。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他低啞冷冽的嗓音。
  「你以為我會笨得再次相信你嗎?」
  一聽見他的話,棠漣漪詫異地拾起頭,美麗的眸中仍溢滿了淚水。
  「你……什麼時候醒的?」
  「在你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我的時候。」
  棠漣漪怔了怔,詫異得忘了哭泣。
  「這麼說來,我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
  夜吟霄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既然他早就醒了,自然是將她剛才的話聽得一字不漏。
  「那麼……在聽了我的解釋之後,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棠漣漪望著他,淚水忍不住自眼眶滑落。
  望著她那雙盈滿了憂傷的眼眸,夜吟霄差點就要相信她的無辜與無奈了,可當年胸口被她剌傷的地方,卻隱隱泛著疼,提醒他不要再輕易地相信任何人。
  被她欺騙過一次,得到的教訓已經夠深刻了,他可不想再儍得被同一個女人欺騙兩次!
  上一回,他險些送命,幸好在踏入鬼門關前被救了回來,下一次他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
  望著夜吟霄那冷峻的神情,棠漣漪的心口一陣刺痛,原本就已傷痕累累的心又再度被推入絕望的深淵。
  明明他死裡逃生,而遠離江南的他們能在兩年後重逢,應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可他卻選擇用嚴峻冷酷的臉孔來面對她。
  明明他們在歷經了一切的磨難與波折之後,總算有機會可以好好地在一起,可他卻偏偏執意將她推拒在他的心門之外……
  她都已經把過往的一切解釋清楚了,他還不肯相信自己,那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
  棠漣漪低下了頭,憂傷地低聲問道:「對我……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我以為你已經很清楚了。」
  「你打算要將我困在身邊一輩子,不斷地折磨、報復我?」她哽咽地問。
  夜吟霄哼了聲,算是承認了她的話。
  棠漣漪心痛地咬了咬唇,難過地問:「如果你真的那麼恨我的話,一刀殺了我豈不是更好?」
  「殺了你?沒那麼便宜!」夜吟霄冷冷地說:「就像你剛才所說的,我要一輩子將你困在身邊,折磨、傷害你,直到我滿意為止!」
  聽著他冷酷無情的話語,棠漣漪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硬生生地撕裂了。
  讓她心痛的是,明明已經是如此親密的兩個人,明明他們正親暱地同床共枕,為什麼兩顆心卻距離得那麼遠?
  一顆顆傷痛的淚珠,不斷地自她憂傷絕望的眼眸中溢出。
  「夠了!不要妄想用眼淚來打動我,我不會中了你的計!」夜吟霄嘴裡雖這麼說:心裡卻無法控制地湧上一股憐惜的情緒。
  他的濃眉一皺,懊惱於自己竟還這麼在乎她。
  像是為了發洩自己的怒氣,夜吟霄忽然一把摟住她,低頭給了她一個火熱強悍的親吻。
  這個吻一點兒也不溫柔,棠漣漪原本想要掙扎抗拒,可卻很快地就沉溺在他灼熱的氣息之中。
  夜吟霄原本只是打算狠狠地親吻她而已,可是一嚐到她甜美的滋味,他就像上了癮似地欲罷不能,情慾之火也在瞬間竄燒了起來。
  他大掌一扯,掀開了被子,暴露出她赤裸美麗的身子。她那一身雪白的肌膚上,有著許多激情的紅痕,那是他昨天在她身上留下來的印記。
  棠漣漪又羞又慌,眼裡甚至還噙著淚水,那副羞澀嬌媚又楚楚可憐的模樣,足以逼瘋一個男人!
  「現在是大清早的……你該不會……」
  「我以為你已經夠清楚了!」夜吟霄哼了聲。
  棠漣漪一愣,驀然想起了他說過只要他想,任何時間、地點都可以的話。
  「可……可是……」
  「夠了!現在可不是說話的時候。你這張老愛說謊的嘴兒,也該用來做點別的事情了!」
  棠漣漪原本想要抗議,說她並沒有欺騙他,可是她的話還沒有機會說出口,就被他的唇給堵住了。
  深愛著夜吟霄的她,從來就沒能抗拒他的撩撥,此刻自然也不例外。她很快就沉溺在他灼熱的氣息之中,無法自拔。
  棠漣漪閉上雙眼,放任自己沉溺在他所撩起的情慾烈焰中,隨著他的每一個親吻與愛撫而發出嬌喘。
  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無力改變又令人傷心難過的事情,專心地投入這場情慾風暴之中。
  只要不去想那些傷痛的事,那麼她至少還能暫時假裝他們是相愛的……   一場激情的歡愛過後,夜吟霄彷彿毫不留戀地起身離去,留下棠漣漪獨自一個人待在房裡。  傷心難過了一整天之後,棠漣漪認清了自己將會一輩子被留在夜吟霄的身邊,而她也強迫自己振作起來。  「既然我和夜哥哥有一輩子這麼久的時間要相處在一起,我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放棄希望呢?」  她不希望往後的時光都這樣子度過,就算夜哥哥現在不肯相信她,她也要不斷不斷地努力,去感動夜哥哥,讓他願意再次敞開心扉來相信她!  「對,我不能這麼早就退縮!」棠漣漪替自己打氣。  當年,她眼看娘的病情愈來愈危急,而她卻四處尋不到「鬼帝」時,也曾經又急又灰心,可是她不肯放棄希望,最後總算是讓她打聽到了「鬼帝」的下落。  那時要是她一下子就絕望,娘也不可能有救——雖然她找到了「鬼帝」之後,「鬼帝」所提出來的交換條件造成她和夜哥哥陷入如今這樣痛苦的局面。  「夜哥哥,兩年前是我對不起你,但是現在我一定會加倍努力,努力找回過去的那個夜哥哥!」棠漣漪認真地發誓。  雖然重逢以來,夜哥哥總是用冷峻嘲諷的態度對待她,可是回想起他們激情纏綿的情景,回想起初夜時他憐惜地等待她的適應,她知道夜哥哥並不是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酷無情。  正因為夜吟霄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才讓她的心至今仍存著一點希望,相信他的心底深處其實還是在乎她的。  既然如此,她更該為他們的未來而努力,努力找回被夜哥哥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柔情與愛意。  不論要用多少的時間,她都不在乎,即使要等到她滿頭白髮,夜哥哥才肯敞開心重新接納她、疼愛她,她也不後悔。  下定決心後,棠漣漪的第一步就是要趕走夏艷紅!她不要在自己努力的時候,還有人從中攪局或是破壞。  打定主意之後,她鼓起勇氣,直接找上了夏艷紅。當她來到夏艷紅的房間時,就見她正坐在銅鏡前,認真地梳妝打扮。  棠漣漪先是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就見她的容貌艷麗、身材豐腴,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嫵媚誘人的風情,也難怪能夠輕易地挑動男人的慾望。  不過,她不會再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了!  她和夜哥哥之間,不需要存在著另一個女人。在愛情的世界中,兩個人已經足夠,三個人就太過擁擠了!  一看見棠漣漪來了,夏艷紅只是睨了這個意外的訪客一眼,接著又繼續塗抹困脂,很顯然一點兒也不將她放在眼裡。  「夫人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夏艷紅的語氣愛理不理的,彷彿她肯開口詢問,已經給足了棠漣漪面子似的。  「我要你離開。」棠漣漪直截了當地說。  夏艷紅一愣,詫異地回頭。  「你說什麼?」  「我說——要你離開,這裡不需要你。」  「呿!你是在說笑話嗎?」夏艷紅冷笑了聲,一點兒也不把棠漣漪的話放在心上,又繼續將注意力拉回自己在銅鏡裡的容顏。  「我沒有說笑的興致,你也已經聽得很清楚了。我要你離開這裡,永遠也不要再回來。」  夏艷紅被她惹惱了,重重拍了下桌子,蹙眉喝道:「開什麼玩笑?你憑什麼趕我走?」  棠漣漪沒有被她的氣勢嚇到,語氣輕柔卻堅定地說:「憑我是夜哥哥的妻子,憑我是這裡的女主人。」  沒錯!她可是夜哥哥的妻子、夜家的女主人呢!棠漣漪有些驕傲地昂著下巴,心中忽然生出了無比的勇氣。  夏艷紅的表情一僵,想不到她竟會這麼回答。  望著棠漣漪那張忽然顯得自信從容的臉,夏艷紅驀地有種不如人的感覺,但她很快就揮開了那惱人的感受。  「笑話 ​​!你和主子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妻罷了,比較起來,我還更像是這裡的女主人呢!」  「誰說我和夜哥哥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而已?我和夜哥哥……我們已經… …已經……」  棠漣漪的俏臉一熱,羞得說不下去,然而她雖然沒把話說完,話中的意思卻已經很清楚了。  夏艷紅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相當難看,她雖然不願意相信棠漣漪說的話,可卻又知道這女人並沒有說謊。  一種不甘心的感覺驀然湧上心頭,狠狠地啃噬著夏艷紅的心。  這幾天來,她總是很努力地討好、挑逗主子,想要和主子歡愛一場,可主子不是找了理由拒絕她,就是直接冷著臉要她離開。  原本地以為主子是因為最近心煩,所以才沒有興致做那檔子事,誰知道他竟然會和這個女人……   可惡!怎麼會這樣?主子不是不碰這個女人的嗎?怎麼卻還是要了她?夏艷紅氣惱地暗暗咬牙。  忿恨不甘之際,她的腦中驀然浮現夜吟霄眷戀地望著棠漣漪離去身影的畫面,那讓她的一顆心直往下沉。  主子他……該不會愛著這個女人吧?  不!不可能的!主子是個冷情絕愛的人,怎麼可能會愛人?  夏艷紅不願意相信,可主子對這女人的另眼相待實在太明顯了,讓她愈想臉色愈難看,也愈來愈覺得自己硬是被比了下去。  論身分,她跟在主子身邊一年多了,卻始終沒名沒分的;論感情,主子更是從來沒表現出對她有半分的寵愛眷戀。  一股深深的悲哀湧上心頭,她突然發現自己半點籌碼也沒有!但是儘管如此,她卻仍不願意在棠漣漪的面前示弱。  她昂著下巴,執意維持自己的驕傲和自尊。  「是不是這裡的女主人,可不是你自己說了就算!更何況,當初是主子要我住下來的,現在當然也只有主子可以要我走!」  「你……」  面對著不肯離去的夏艷紅,棠漣漪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對她來說,開口要夏艷紅離開已經是她所能做的極限了,要她做出什麼更激烈的趕人舉動,她也做不出來。  就在兩個女人僵持不下之際,夏艷紅忽然從開敞的窗子瞥見夜吟霄和總管從外頭經過。  「主子!主子!您要替艷紅作主呀!」夏艷紅嚷著,搶著向他告狀。  夜吟霄停下了腳步,有些意外地發現棠漣漪竟在夏艷紅的房裡。  「你就照我的吩咐,下去辦吧!」他轉頭對總管說。  「是!那屬下這就去。」  總管退下之後,夜吟霄皺著眉頭走進夏艷紅房裡。  「怎麼回事?」  夏艷紅不等棠漣漪開口,搶先說道:「主子,這女人要趕我走!」  她猜想,棠漣漪肯定不是出於主子授意來趕人的,而主子一向很討厭擅作主張的人,要是主子知道了棠漣漪的企圖,肯定會嚴厲地訓斥這個女人,而她也可以繼續留下來了。  聽見夏艷紅的告狀,夜吟霄挑眉望著棠漣漪。  「你要趕她走?」  「對……對呀。」棠漣漪有些心虛,就怕他會生氣。  「為什麼?」  「因為……」棠漣漪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說出心裡的話。「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我是這裡的女主人,我不要她繼續留在這裡。」她不要和任何女人分享她的夫君!  夜吟霄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棠漣漪,那雙黑眸深不可測,讓人瞧不出他的心情和思緒。  眼看他並沒有如預期地立刻訓斥棠漣漪,夏艷紅不禁有些急了。  「主子,我不要走,我不想離開!我要繼續留下來服侍您!」她拉著夜吟霄的衣袖,低聲下氣地央求著。  夜吟霄皺起了眉頭,回想起這幾天夏艷紅一直不死心地纏著他,一股厭煩的情緒就湧上心頭。  「既然漣漪要你走,你就收拾收拾,離開吧!」  「什麼?」  他的話,讓在場的兩個女人當場愣住——棠漣漪沒想到他竟然會答應讓這個女人離開;而夏艷紅則是不敢相信夜吟霄竟然會這麼對她!  原本地以為,自己盡心服侍了一年多,主子就算對她沒有半點愛意,也總有幾絲情分在吧?可他卻毫不留戀地要她離開!  「別趕我走呀!主子!」她急忙求情。  「你就算繼續留下來也沒有用。」夜吟霄冷冷地說。  沒有用?夏艷紅一愣,驀然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  他這話是在告訴它——從今以後,他都不會再碰她了,所以她就算留下來也沒有用。  夏艷紅倒抽一口氣,震驚地望向棠漣漪。  她實在不懂這個美雖美矣,卻沒有風情的女人有什麼魅力,能將冷情絕愛的主子迷得團團轉,獨獨鍾情於她?  「主子,不論如何,還是求您讓我留下來!」  夜吟霄對她的懇求無動於衷,冷冷地說:「看在過去你還算忠心的分上,我會吩咐總管在外頭找個住所讓你安頓下來,再派個丫鬟供你差遣。」  夏艷紅咬了咬唇,她知道主子這樣的安排,已算是厚待她了,可……她實在是不甘心哪!  就在她還想要苦苦哀求的時候,夜吟霄卻不給她再有任何開口的機會。  「就這樣了,我等會兒就會吩咐總管著手去安排一切,等他準備妥當之後,你就搬出去吧!」  夜吟霄說完後,又深深凝望了棠漣漪一眼,就迳自轉身離去。  夏艷紅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整個人踉艙地跌坐在地,撫著疼痛的胸口,傷心欲絕。  原本她以為夜吟霄即使不娶她為妻、不收她為妾,也至少會是她一輩子的依靠,可現在他竟這樣視若敝屣般地將她遠遠拋開,霎時間,她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棠漣漪望著大受打擊的夏艷紅:心裡有些不忍,畢竟心碎的滋味她也嚐過,知道那種感覺很不好受。  只不過,同情歸同情,她的心裡仍不免感到高興。  在夏艷紅搶著告狀的時候,她本來害怕夜哥哥會生氣,可他不但沒有半句責怪或嘲諷,甚至還順著她的意,要夏艷紅離開。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相當好的開始,讓她慶幸自己不是沉浸在哀傷與痛苦中而無法振作,也讓她對於她和夜吟霄的未來充滿了希望與信心。  她相信,只要自己再努力一點,只要自己更用心一些,夜哥哥一定會感受得到,也一定會回應她的深情與愛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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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11:19 |只看該作者
眷上奪妻冷帝 第七章

  蒸騰的煙霧,從溫熱的水面不斷冒出。
  在寒冷的北方,能夠浸泡在自然湧出的熱泉中,不啻是一大享受。
  夜吟霄赤裸著身子,走進那方偌大的浴池中。
  他閉上雙眼,健碩的身軀躺靠在池邊,整個人一放鬆,思緒就開始不受控制地任意遊走。
  回想起棠漣漪將夏艷紅趕走的舉動,他的心裡不禁感到一絲好奇。
  那個小女人想做什麼?維護她女主人的地位與威儀嗎?
  一想到她說自己是他的妻子、是這裡的女主人時,那一臉認真而驕傲的神情,他的嘴角就驀然勾起一抹微笑,俊臉也掠過一抹不自覺的溫柔。
  或許是此刻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也或許是熱水讓他的精神放鬆,他心裡的恨意不再那麼強烈,反而是她那張甜美的容顏清晰地浮現腦海。
  自從兩年前她刺殺他之後逃逸無踪,原本他以為這輩子再不會見到她了,豈料命運之神竟有另外的安排,讓她再次來到了他的面前。
  倘若不是他們的命運注定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該怎麼解釋兩個離開江南的人,會在遙遠的北方再度相會呢?
  棠漣漪——這個讓他愛極卻又恨極的小女人,有時候,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拿她怎麼辦?


  如果他八是想要報復地當年的背叛,那就應該毫無顧忌地傷害她、折磨她,可他卻偏又狠不下那個心。
  想不到這兩年來在眾人眼中冷情絕愛、嚴峻冷酷的他,一遇上棠漣漪,就彷佛變了個人似的……
  夜吟霄有些無奈地長吁了口氣,努力揮開腦中那張甜美的容顏,暫時不去想那些愛恨糾纏、複雜難解的心緒。
  正當他在溫熱的浴池中全然放鬆之際,忽然聽見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悄悄地朝自己靠近。
  他的眉心一皺,低喝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不需要你的服侍,出去!」
  話才剛說完,他才驀然想到夏艷紅已經在今天上午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到總管幫她安排的住處去了。
  既然來的不是夏艷紅,那會是誰?
  夜吟霄驀然轉頭,就見棠漣漪那娉婷的身影佇立在一旁。
  「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那個姓夏的女人?」棠漣漪噘著嘴兒,悶悶地問。
  聽他剛才的話,很顯然那個女人也曾經在他沐浴的時候進來,一想到那個情景,她的心裡就不禁冒起了嫉妒的泡泡。
  不過,既然他會說「我不是說過了嗎?不需要你的服侍,出去!」,就表示他將那個女人趕了出去,這又不禁讓她暗暗竊喜。
  唉,愛可真是折磨人的東西!讓她一下子悲傷、一下子歡喜,如此的磨人,卻又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夜吟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皺眉問道:「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想要服侍你。」棠漣漪的俏臉微微泛紅,不知是因為羞澀,還是被氤氳的熱氣給蒸紅的。
  「你想要服侍我?」夜吟霄有些詫異地挑起眉梢。
  那個每每在他的親吻逗弄下不知所措地嬌喘顫抖的小女人,竟然也會主動想要來服侍他沐浴?
  「是啊!你是我的夫君,服侍你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棠漣漪壓抑著心裡的羞怯,鼓起勇氣說著。
  聽見她喊他「夫君」,夜吟霄的心底驀然掀起一陣悸動,但他很快地揮開那股異樣的感受,拒絕受到不該有的情緒所左右。
  「好啊!既然你這麼想要服侍我,那就來吧!」
  他倒想看看,她到底要玩什麼把戲?
  一得到他的允許,棠漣漪像是得到了意外獎賞的女孩兒,揚起一抹欣喜的笑容,連忙邁開步伐走向他。
  只不過,當她來到浴池邊,瞪著池水中那具赤裸陽剛的男性軀體時,整個人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糟糕糟糕!她特地選在他沭浴的時候來找他,是心想浸泡在溫熱的池水中,應該是他最放鬆、最容易親近的時候,可卻忘了他裸著身子對她會有的影響。
  她咬了咬唇,一雙眼 ​​睛左瞄右瞟的,就是不知到底該看哪邊好,更別說是要動手服侍他沐浴了。
  夜吟霄瞥了她一眼,她那副手足無措的模樣讓他覺得有趣。
  「你不是要來服侍我嗎?怎麼這會兒卻像只羞澀的小兔子?如果你後悔的話,隨時可以離開,我不會勉強你。」
  「不,我才沒有後悔!我只是……我只是在想該從什麼地方開始?」她臉紅心跳地說。
  「不如你先幫我刷背吧!」夜吟霄難得「好心」地給她建議。
  「喔,好。」
  有了他的指示之後,棠漣漪壓抑著羞怯的心情,拿起一旁的布巾,沾了水,在他寬闊的背脊上輕輕地擦拭。
  「用力一點!你那麼點貓兒般的力氣,到底是想要服侍我沐浴,還是打算要挑逗我?」
  「呃……當然……當然是想要服侍你……」不過,挑逗他好像也是個挺不賴的主意……
  想歸想,棠漣漪終究沒有太多的勇氣敢真的挑逗他。她酡紅著雙頰,加重了些力道為他刷背。
  夜吟霄舒服地哼了聲,閉上雙眼享受著她的服侍,感受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肌膚上游走,他體內的慾望逐漸被喚醒。
  他也不阻止她的舉動,任由她繼續忙碌著。她的小手刷完了整片寬闊的背脊之後,遲疑了片刻,轉而來到他的身前。
  那雙柔軟的小手在赤裸的胸膛上搓弄,實在是太過磨人的挑逗,就在夜吟霄掙扎著究竟該要讓她繼續抑或是阻止她的時候,她的小手卻忽然頓住了。
  「咦?這是……」
  棠漣漪詫異地盯著他胸膛上的一道紅痕,一時間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
  夜吟霄睜開眼,發現了她視線停駐的地方,俊臉上的神情驀地轉冷,原先難得浮現的一絲柔情在瞬間蕩然無存。
  他捉住她的手腕,在她的驚呼聲 ​​中將她使勁地拉進浴池中。
  棠漣漪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和舉動給嚇住了,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差點在浴池中滑倒。
  「怎……怎麼了?」
  夜吟霄的大掌把住她的後頸,略嫌粗暴地將她拉向自己,兩張臉近得幾乎鼻尖相貼。
  「我胸口的傷正是拜你所賜,難道你全都忘得一干二淨了嗎?」他的黑瞳惡狠狠地鎖住她的眼。
  棠漣漪一僵,低頭看著他胸膛上的傷痕,眼淚突然忍不住奪眶而出。
  當初她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絕望地將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胸膛,此刻看來……那時他真的傷得很重。
  「這傷……一定很痛吧……」
  「廢話!」夜吟霄怒哼了聲。「那一刀幾乎要了我的命,你說痛不痛?要不要我也在你胸口剌上一刀,讓你實際感受一下那種痛楚?」
  原本以為他這麼說之後,這個小女人肯定會嚇得求饒,不料她瞼上竟然毫無懼色,有的只是滿滿的愧疚與傷痛。
  「如果讓你刺上一刀,可以讓你不再繼續活在仇恨中,可以讓你不再那麼冷酷,那麼我毫無怨言。」
  「好一句毫無怨言!即便我真的殺了你,你也毫無怨言?」
  「是的。」
  「那好,我就成全你!」夜吟霄驀然出手掐住她纖細的頸子,才不相信她真的視死如歸!
  剛才她的那番話,肯定只是故意說給他聽,想要騙取他的信任,只要他作勢真要殺她,她肯定會嚇得慌了手腳,立刻露出狐狸尾巴來。
  夜吟霄的黑眸一瞇,修長的手指使勁收攏,阻斷了她的呼吸。
  棠漣漪難受地蹙起眉心,咽喉傳來一陣烈火燒灼般的痛苦,但她卻沒有驚呼或是掙扎。
  她的眼眸,始終深情款款地望著夜吟霄,心裡沒有半點恐懼或是怨恨。
  倘若不能和夜哥哥廝守到老,倘若她的生命注定只能活到這一天,那麼能夠死在自己心愛男人的手中,或許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幸福吧……
  夜吟霄瞪著她,不敢栢信這女人竟然完全不掙扎?!
  她的頸子如此纖細,他只消更用力一些,就能輕易地扼斷,可她……難道真的願意死在他的手中?
  他的濃眉緊皺,驀然鬆了手,而她的身子一陣虛軟,若不是他及時抓住了她,只怕她沒被掐死,也要跌入池水中溺死了。
  「你真的不怕死?」他難以相信地盯著她。
  棠漣漪難受地喘著氣,強忍著咽喉的痛楚,虛弱地回答。「我……我說過了……死在你的手裡……我毫無怨言……只求你能相信……當初我真的不是真心想刺殺你……我是……身不由己呀……」
  見她說得如此情真意切、深情不悔的模樣,夜吟霄有一瞬間的猶豫。
  到底他該不該相信她的話?
  猶豫間,他的黑眸不經意地瞥見她那一身被池水浸得濕透而緊貼著身軀的衣裳,隨著她每一次急促的喘息……
  「夜哥哥……我的夫君……我愛你……」
  聽見她動情時的呼喊,夜吟霄有些動容。
  望著她那歡愛過後顯得疲倦而滿足的神情,他的心情霎時變得複雜極了。
  到底他該不該相信她呢?倘若她真是個騙子,難道在這種激情時刻,她還能夠保持理智地說謊?
  夜吟霄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那美麗的容顏,自從與她重逢以來,他第一次真心希望她所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一個微風徐徐的午後,夜吟霄在交代總管一些該辦的事情之後,主僕倆難得悠閒地聊了幾句。  「主子最近好像心情不壞?」總管察言觀色地說。  「我?怎麼了嗎?」夜吟霄有些訝異地反問,不明白總管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主子,有些話一直擱在我心裡,雖然想說……可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有話直說吧!」  「是。」得到他的許可之後,總管便說道:「屬下覺得……自從夫人來了之後,主子就愈來愈不像從前那麼嚴峻冷酷,整個人顯得和善親切多了。」  和善親切?夜吟霄詫異地愣了愣,一時間很難相信這樣的形容詞句會套用在自己身上。  「有嗎?」  「有,而且還很明顯呢!」  聽著總管肯定的語氣,夜吟霄的濃眉不禁皺了起來。  他仔細地想想,似乎還真有那麼一回事,尤其最近棠漣漪努力地討好他、盡心地服侍他,更讓他那張冷峻嚴酷的面孔逐漸地出現裂痕。  總管見他沒有否認,便又繼續說:「當初,主子突然帶回夫人的時候,其實咱們底下的人是既訝異、又懷疑,暗暗猜想夫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經過這段時間之後,大夥兒都發現夫人不只是美麗,而且還善良極了。」  「善良?」夜吟霄不以為然地哼了聲。  倘若他們知道那女人當年一刀剌入他的胸口,害他險些喪命,不知道還會不會認為她善良?  「是真的。前些天,夫人見到外頭跑來一隻臟兮兮的瘸狗,不僅沒有厭惡地要人將狗兒趕走,甚至還主動上前探視它的傷勢,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衣裳被狗兒給弄髒。」  「是嗎?」夜吟霄挑起眉梢,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啊!不僅如此,夫人還親自照料那隻狗兒,倘若不是心地善良,又怎麼會如此善待一頭畜牲?」  夜吟霄斜睨著總管,問道:「她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替她說話?」  「主子誤會了,夫人根本沒有要屬下為她說話。」  「那你說這些話是想幹什麼?」  「呃……」總管小心翼翼地瞥了夜吟霄一眼,見他沒有發怒的跡象,便大著膽子說道:「是屬下覺得主子和夫人很登對、很相配,替主子感到高興。而且……屬下也看得出來,主子是深愛著夫人的,屬下由衷地希望主子和夫人能一輩子幸福恩愛——」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夜吟霄打斷了總管的話,不想再聽下去。  他深愛著棠漣漪?不可否認,他的心底深處始終無法斷絕對她的愛意,但……該死的!怎麼竟連下人們都看出來了?  將她擄來,原本是要報復、折磨她的,可結果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甚至還讓自己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感再度被撩撥了起來。  總管見他雖然制止了自己的話,俊臉上卻沒有太多的怒氣:心裡不禁暗暗地猜想,或許大夥兒很快就能看見主子和夫人甜甜蜜蜜地在一起,甚至是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娃兒了。  「那屬下不多嘴,去辦主子剛才吩咐的差事去了。」  「嗯,快去吧!」  總管離開之後,夜吟霄心情複雜地獨自在庭園裡踱步,思緒不由自主地飛到那個小女人身上。  想著總管的話,想著她含淚深情的解釋,這些天來一直存在於他心底的猶豫愈來愈強烈了。  或許,他應該選擇相信她的話,不要再苦苦抗拒著她的溫柔與深情,好好地和那個甜蜜的可人兒相處一輩子。  夜吟霄猶豫了許久,終於決定要拋開先前的懷疑與恨意,決定要相信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  忽然間,一股想要立刻看見她那張甜美容顏的渴望湧上心頭,他不再遲疑地邁開步伐,來到她的房間。  棠漣漪被他推開房門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很顯然壓根兒就沒料到他會突然過來找她。  這幾天以來,都是她主動設法去親近夜吟霄的,有時候是親自為他煲湯,有時候是親手替他沏茶,雖然他總是不給她半點溫柔的笑容,也沒給她什麼好臉色看,可至少他的態度已不再那麼的冰冷嚴峻。  能夠有這樣的進步,對棠漣漪來說不啻是種鼓勵,讓她在暗自高興之時,更堅定了要繼續努力的決心。  「你在做什麼?」夜吟霄瞥了桌面一眼,看見了幾張紙。  「啊!我……我正在寫信……」棠漣漪一邊說著,一邊將剛寫好的信摺起來,等著要放進一旁的信封中。  「寫信?寫給什麼人?」  「寫給……我娘。」棠漣漪說了謊,其實這封信是寫給孟玉書的。  她並不是存心想騙他,而且這封信的內容其實也沒什麼,她只是純粹對孟玉書表達她的歉意,並將她和夜吟霄之間的恩怨情仇大致描述了一遍。  在信裡,她甚至還坦承自己深愛著夜吟霄,打算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她之所以沒有坦白告訴夜吟霄實話,不是因為她的心裡有鬼,而是不希望他們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許進展的關係,因為一封信而功虧一簣。  「你寫信給你娘?」  「是……是啊……」棠漣漪不習慣說謊,因此在他的目光下,她心虛得結巴了起來。  她不自然的反應,引起了夜吟霄的懷疑,他走上前去,在她還來不及阻止之前,一把將信奪了過來。  他將信打開來一看,開頭的那兩個字,立刻讓他的黑眸危險地瞇起。  「玉書?你娘什麼時候改名叫玉書了?」他森冷的質問,從齒縫間進出。  該死!虧他才決定要相信她,結果呢?回報他的竟是又一次的欺騙!  夠了!他已經徹底看透這個女人,也對她失望透頂了!  棠漣漪的臉色一白,望著他比先前還要更冷冽陰騖的神情,她的心也彷彿在瞬間凍結成冰。  「夜哥哥,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是啊!」夜吟霄咬牙切齒地說:「等到被我發現了真相,你才不得不辯稱自己不是故意欺騙,要是我沒有發現,你大概永遠也不會說實話,對吧?」  「我……夜哥哥,你先別生氣……我可以解釋的……」棠漣漪急著想要解釋清楚,卻被夜吟霄打斷了。  「夠了!我不要聽你解釋!我已經受夠了!像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當我的妻子!」  棠漣漪倒抽了一口氣,整個人顫巍巍地踉艙了幾步,一顆芳心被他這番話給深深剌傷了。  「來人哪!」夜吟霄揚聲一喊,不一會兒便有幾名家僕奔了過來。  「主子有何吩咐?」  「你們把這個女人給我關到柴房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去探望或是私自放她出來!」  「這……可是夫人……」  「閉嘴!」夜吟霄狂怒地叱喝。「以後誰也不許喊她夫人!這女人沒資格當這裡的女主人!」  他沖天的怒氣震懾住了家僕,他們連忙噤聲,不敢再多吭半個字。  「你們還愣在那里幹什麼?還不快把她給我關到柴房去!」  「是。」家僕們轉頭望著棠漣漪,神情為難地輕聲對她說:「那……得罪了,請隨我們來吧!」  棠漣漪輕輕地點了點頭,已沒有太大的情緒反應。早在剛才夜吟霄說她沒有資格當他妻子的時候,她的心魂彷彿就被狠狠地撕裂,再也拼湊不回來了。  她毫不抗拒地隨著家僕們離去,宛如一抹失了心的遊魂,不在乎自己要去哪裡,也不在乎自己的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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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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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0 09:11:43 |只看該作者
眷上奪妻冷帝 第八章

  狹小的柴房裡,一切都顯得陰森而冰冷。
  棠漣漪蜷縮在角落,不動也不出聲,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彷彿是一道沒有生命的黯影。
  自從她被夜吟霄下令關在柴房,已經一連好幾天了,極度的憂傷與痛苦,讓她整個人變得憔悴而消瘦。
  獨自被囚禁在柴房的這些天來,她有時總不免猜想,人的一顆心到底能夠承受多大的痛楚?
  每一次,她都以為自己的心已經痛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然而下一波更加猛烈的痛楚,卻很快又再度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毫不留情地啃噬著、撕裂著她的心魂。
  她的心好痛苦、好難受,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著她所深愛的男人,但是只要一想到他,她就會再度陷入無止無盡的痛楚中。
  那種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卻在瞬間破滅的感覺,讓她彷彿從雲端狠狠地墜跌至痛苦的地獄,摔得她心魂俱碎,幾乎喪失了求生的意志。
  倘若她打從一開始,就別對她和夜吟霄的未來存著半點希望,或許現在也不至於如此的絕望了……
  這幾天以來,棠漣漪就在這種心碎、悲傷、絕望、痛苦的不斷輪迴下,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飽受折磨。
  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已經瘦了一大圈,嬌弱的身子骨變得更加單薄,彷彿只要一陣風吹來,她就會隨之飄散。
  一聲虛弱的、悲傷的、嗚咽的嘆息,從棠漣漪的唇間逸出。


  她知道,她的夜哥哥再也不會相信自己了。這些天來,他不曾到這兒來探望過她,每天只有一名丫鬟會依照時間送飯菜給她,讓她不至於餓死。
  「夜哥哥……」她心痛地輕喊,忍不住再度低低啜泣了起來。
  她不禁要想,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將她一輩子囚禁在這個狹小陰暗而寒冷的柴房裡,永遠也不見她了呢?
  倘若是這樣,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活著,不過是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多麼可悲……
  忽然間,棠漣漪覺得萬念俱灰,再也沒有半點求生意志。
  自此,每當丫鬟送飯菜來,她總悄悄地倒掉,不讓任何人瞧見,她不要任何人發現自己的異樣。
  當她在這麼做的時候,偶爾也忍不住要悲傷地嘲笑自己——她又何必怕人發現她的舉動呢?
  就算夜哥哥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擔心她。就算她真的死了,夜哥哥恐怕也不會為她掉一滴淚……
  絕望的淚水湧上了眼眶,當那晶瑩的淚珠滑落兩頰時,她整個人也虛弱不支地暈了過去……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後,柴房的門被打開,是丫鬟送飯菜來了。
  「該用膳了。」
  丫鬟輕喊了聲,才剛踏入柴房,就驚見棠漣漪昏迷倒地的情景,嚇得丫鬟手中的飯菜摔了一地。
  「夫人?別……別……別嚇我呀!」
  見棠漣漪仍一動也不動,連飯菜摔了一地的聲音也沒能將她驚醒,丫鬟大驚失色之餘,連忙跑去找夜吟霄。  「主、主、主子……」由於過度驚慌,丫鬟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  「怎麼了?有話快說!」  「夫……夫……夫人她——」  「住口!」夜吟霄陰鷙地打斷丫鬟的話,怒喝道:「我不是說過了,不許再喊她夫人!」  「是!那個……她……她好像死了……」  「你說什麼?!」夜吟霄震愕地瞪大了眼,彷彿從丫鬢口中說出的是某種他聽不懂的語言。  「我說……我剛才送飯菜去柴房,卻發現夫……呃……發現她一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  丫鬟的話還沒說完,夜吟霄就驀然像一陣旋風似地離開,一路直奔向柴房。  當他在狹小幽暗的柴房中,看見地上那抹一動也不動的身影時,他全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凍結成冰,心臟也差點停止跳動。  「漣漪?漣漪——」  他一個箭步來到她身邊,摟起了昏迷不醒的人兒。  見地面無血色,他的胸口彷彿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而當他發現她雖仍有著氣息,可卻氣若游絲時,他簡直快瘋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是在向我做無言的抗議嗎?」他急怒地吼著。  彷彿聽見了他憤怒的咆哮,棠漣漪緩慢而費力地睜開眼眸。  當她透過半睜的眸子看見了夜吟霄的臉,蒼白的臉上扯開一抹若有似無的、虛弱的微笑。  「要……要是我早知道……死掉可以看見你……我早該在被關進來的第一天……就將……飯菜倒掉……」她用著幾乎連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說著,很顯然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什麼?!你竟然將飯菜給倒了?」夜吟霄又驚又怒地瞪著她。  難怪短短的幾天內,她就變得如此憔悴消瘦!刻意不進食的她,體力迅速流失,又待在這間寒冷狹小的柴房裡,虛弱的身子骨怎麼承受得住?  該死!他太疏忽了!他應該要派個丫鬟隨時盯著她的!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生命力正迅速地流失,向來無所畏懼的夜吟霄突然被一種深沉的恐懼給狠狠揪住心口。  「你休想死!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聽見沒有?」他激動地吼著。  棠漣漪蹙起了眉心,虛弱地搖著頭。  「可……可是……我想死……如果死了之後……才能看見你……才能被你擁在懷中……那麼我真的想死……你不要救我……」  「你在說什麼傻話?!」  在這生死的關口,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全都一文不值,他不再執著於必須強迫自己去恨她、報復她,心底深處最真實的情感再也無法壓抑地湧了上來。  他知道自己深愛著她,更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漣漪,我要你活著!我要你當我的妻子!我要你一輩子陪在我身邊!你聽見了沒有?」  「夜哥哥……我從來就不想背叛……欺騙你……那封信……我雖然是寫給玉書的……但……」  「夠了!不要再提邪封該死的信了!」  「那封信……我雖然是寫給玉書的……可內容……卻沒有半點不可告人之處……我之所以沒有坦白告訴你……就是不希望讓 ​​你誤會……不想讓我先前的努力全成了白費……」  見她明明已經虛弱得氣若游絲了,卻還一直不停地說著,夜吟霄簡直擔心得快瘋了!  「好了,你別再說話了!漣漪,你撐著點,我立刻去幫你請大夫!」  「不……」棠漣漪伸出手,捉住他的衣襟。「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求你……」  「我不會離開你的!一輩子也不會!」  聽見他的話,棠漣漪扯開一抹虛弱的微笑。  「雖然我知道這不是真的……可是我聽了還是覺得好感動……夜哥哥……我好愛好愛你……自始至終都愛你……我只求你……別讓我娘知道……別讓她知道當初『鬼帝』的事……別讓她知道我是因你而死……」  聽著她深情不悔的話,夜吟霄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被人一刀一刀地剜削、凌遲著,不僅痛徹心肺,更讓他幾乎心魂俱碎。  「夜哥哥……我的夫君……可不可以……抱緊我……」  「當然可以!漣漪,我一輩子都要這樣抱著你!」夜吟霄心痛難當地摟緊了她,讓她嬌小的身子緊密地嵌合在自己的懷抱中。  「……好溫暖……我多希望真的可以這樣一輩子倚偎在你的懷中……但……恐怕只能期待來世了……」  當最後一滴淚自棠漣漪的眼角淌落,她也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再也聽不見夜吟霄沉痛的呼喊……   她到底是已經死了?還是依舊活著?  棠漣漪獨自一個人站在某個陰濕冰冷的地方,在她的眼前是一片漫無邊際的幽黑,而她的身後則是一片柔和耀眼的光明。  她到底在哪裡?在生與死的交界點嗎?  棠漣漪孤孤單單地佇立在原地,冥冥中似乎有兩股相反的力道在拉扯著她,讓她在生與死之間徘徊掙扎,不知所措。  她的心裡隱約知道,只要朝黑暗的那一方走去,就能讓她得到永遠的解脫;而若是她走向光明的那一方,就必鬚麵對心碎、絕望與痛苦。  如果可能,她當然不想再承受那種剜心噬骨般的折磨,可儘管如此,她的心底深處卻仍有著難以割捨的眷戀。  夜哥哥……她此生最愛的男人,即便是為他傷悲、為他痛苦、為他受盡了折磨,心底的愛意卻仍絲毫不減。  到底她該何去何從呢?該前進還是該退後?  棠漣漪不禁發出為難的嘆息,猶豫掙扎了許久,最後她索性蹲踞在原地,哪裡也不去了。  就在她將自己捲縮得像一個小人球兒的時候,耳邊隱約傳來了一陣陣熟悉的吼叫聲——   「漣漪!快醒來,我不許你死!」  是夜哥哥!夜哥哥在叫喚她!  她該回應他的呼喊嗎?她應該醒過來嗎?  棠漣漪的心裡猶豫不決,仍捲縮在原地動也不動。  「漣漪!我不許你死!你聽見了沒有?我不許你離開我!」  夜吟霄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焦急地喊著。  「為什麼你還不醒來?你應該要醒過來了才對呀!」  大夫明明說她雖然氣虛體弱,可幸好丫鬟發現得不算太遲,只要服幾帖藥補足了元氣,再好好地睡上一覺之後,就會清醒過來了,可為什麼她都已經一連喝了好幾帖的藥,卻還是沒醒?  是他帶給她的傷害太深太重,讓她害怕醒來之後還要面對更多的傷痛嗎?還是她對他已經死絕了心,不再抱著任何希望,所以不願意清醒?  夜吟霄緊抓著當初她寫給孟玉書的那封信…心裡充滿了懊悔。  「都是我的錯,漣漪,請你原諒我。」  在聽了她昏迷前所說的那番話之後,他回到房裡,找到了那張被他在盛怒中扔到牆角的信。  當他打開來仔細看過之後,才發現自己一直都錯得離譜!  原本他以為,她在信裡面寫的是另一個計謀,是要告知孟玉書她又快要成功地騙倒了他,可沒想到,信的內容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在那幾張紙上,她除了描述他們兩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包括她娘當初突然得的重病和她不得不動手刺殺他的原委之外,更寫著她對孟玉書的感激與抱歉,以及對他的滿滿愛意。  ……玉書,我對不起你,因為這兩年來,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當初我之所以會答應嫁給你,是為了報答你這段日子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們母女,只是……我雖然能夠回報你的恩情,卻永遠也無法回應你的愛情。  在我的心裡,從來就只有一個男人的存在,那個人就定夜吟霄,這是至死也不會改變的事實。  就算他因為當年的事情而不肯原諒我,甚至定折磨我、報復我,我也毫無怨言,因為這定我欠他的情債,即便是要我用生命來償還,我也無怨無悔。  回想起她信中的話,夜吟霄整個人就沉浸在極度的震驚與懊悔之中,簡直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她對他是如此的深情、如此的堅貞,要是他肯聽進她的解釋,要是他那時肯好好地看完這封信,她現在也不用承受這樣的折磨了。  「都是我的錯!我真該死!」他自責地低咒著,恨不得狠狠地揍自己一頓。  此起她當年出於別無選擇地刺殺他,如今他刻意的傷害與報復更加不可原諒,也難怪她不願意醒來了。  夜吟霄望著床上的人兒,心痛焦急得無以復加。  「漣漪,你快醒來,我不能失去你呀!」雖然她始終沒給他半點回應,他卻仍舊不死心地呼喚著。  自從她昏迷以來,他就一直守著她的床邊,寸步不離。  他知道她深深戀著他,有他在身邊,她或許還會醒來,但若是他離開她的身邊,說不定她會完全喪失求生的意志,當真這麼永遠地沉睡下去了。  可是……都已經過了這麼久,她卻依舊不醒,夜吟霄不禁要擔心,她是不是不再戀著他,再也不願意醒來了?  「漣漪,你若是不肯醒來,我們乾脆就到地府做一對夫妻吧!這樣你是不是會比較高興些?」他緊握著她微涼的小手,沉痛地低語。  蜷縮在黑暗中的棠漣漪聽見他的聲音,整個人驀然怔住。  夜哥哥想做什麼?為什麼要和她到地府做夫妻?  棠漣漪擔心著夜吟霄,忍不住站了起來,朝光明的方向走了幾步,而他的聲音也因此聽得更加清楚了。  「漣漪,你曾說過,當初如果不是為了照顧你娘,你肯定會隨著我一起共赴黃泉,你待我是如此的情真意切,我自然也該回報你同樣的深情,即便是地獄冥府,我也要找到你,與你永遠在一起。」  聽著他的話,棠漣漪不禁震驚地瞪大了眼。  夜哥哥他……該不會是要尋死吧?  「不要!」她焦急地驚喊出聲,整個人瞬間被溫柔的光明包圍住,那無邊的黑暗也在瞬間被驅散了。  棠漣漪一睜開眼,就見夜吟霄守在床邊,她情急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夜哥哥,你別做儍事啊!」  夜吟霄一怔,見她終於醒來,整個人頓時沉浸在失而復得的狂喜之中。  「漣漪……漣漪……我還以為我要失去你了……你竟然是因為擔心我,才願意清醒過來……」  她對他的愛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的真摯,簡直把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相較之下,他先前的行為真是無法饒恕!  夜吟霄輕撫著她蒼白消瘦的容顏,心裡暗暗決定,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重新恢復往日的嬌俏與甜美。  棠漣漪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此刻的溫柔,一股欲淚的酸楚驀然揪住了她的心。  「漣漪,留在我的身邊,永遠也不要離開,好嗎?」  「你真的希望我陪在你身邊嗎?」她虛弱地問。  「當然是真的!漣漪,你願意嗎?」夜吟霄一臉慎重而認真地問。  在他專注的凝望下,棠漣漪幾乎毫不考慮就點了點頭,那雙美麗的眸中盈滿了甜蜜與憂傷。  「其實,你又何必問呢?就算你打算要繼續傷害我、報復我,我也終究是離不開你的。」她近乎嘆息地說。  因為深深戀上了他,這輩子,她就注定要為他而生,為他而死。  聽她說得這般深情無悔,夜吟霄的心裡一陣感動,同時也湧上了更多的自責與憐惜。  「不會了,漣漪,我保證往後不會再有傷害,也不會再有報復,我會好好地寵愛、呵護你一輩子。」  聽見了他的話,棠漣漪忽然怔怔地望著他,一動也不動,而見她這副模樣,夜吟霄立刻緊張了起來。  「漣漪?漣漪?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又覺得哪裡不舒服了?來人哪!快去找——」  「等等!」棠漣漪忽然搗住了他的唇,不讓他繼續喊下去。  夜吟霄拉下了她的手,仍一臉擔心地望著她。  「怎麼了?你不是不舒服嗎?」  「我沒有不舒服,我很好。」  雖然她的身體仍十分虛弱,但畢竟已經清醒過來了,就算她想要再次暈過去,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那你剛才為什麼一動也不動?」他緊張而關心地問。  他才剛經歷過那種差點失去她的絕望與痛楚,那種椎心刺骨的滋味,他這輩子不想再嘗第二次。  「我只是太感動了,深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  聽了她的話,夜吟霄在鬆了一口氣之餘,不免感到一陣心疼。  「儍瓜,這當然不是夢,現在的一切,都再真實不過了。」夜吟霄輕擁住她,讓她感受到他真實的心跳、他真實的體溫。  棠漣漪置身在他寬闊的懷抱中,整個人被一種幸福溫暖的感覺給包圍住。  她靜靜地倚靠在他的胸膛,多希望此刻的一切真的不是夢,就算不幸真的只是一場夢,地也希望自己能夠一直待在這個美好的夢境中,永遠也不要醒來。  看出她的心裡仍有著一絲懷疑,夜吟霄既心疼、又憐惜,忍不住低頭給了她一記纏綿溫存的親吻。  這個溫柔繾眷的吻,讓她蒼白的雙頰恢復了點紅潤,那柔弱嬌媚的模樣,看起來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風情。  「我的小漣漪,如果不是怕虛弱的你承受不住,我一定會用更『明確』的方法來讓你知道這一切不是夢!」  棠漣漪先是愣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意會出他話中的暗示,白皙的雙頰霎時佈滿紅暈,羞得她不禁低垂螓首。  她悄悄地咬了咬唇,會疼!真的不是夢!  一股狂喜瞬間湧上心頭,她情不自禁地伸出雙臂,緊緊地摟抱住她此生最愛的男人。  「夜哥哥,你說過,一輩子都要抱住我不放的,你可不能食言!」  「放心吧!我是絕對不會食言的,就算……」夜吟霄的話說到一半,忽然賣關子似地頓了頓。  「就算什麼?」棠漣漪忍不住追問。  「就算將來我們生了一堆胖娃娃,我也肯定只要抱你,不要抱他們!」  「啊?那娃娃們豈不是很可憐?」棠漣漪羞紅了臉嬌嚷。  「沒辦法,誰叫他們的娘實在太誘人、太甜美了,讓我永遠也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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