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大頭寶珠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欣欣向榮 -【渣婚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7-2-14 01:41:08 |只看該作者
二十回

  方振東像數落自己女兒一樣的語氣,令寒引素的小臉瞬間通紅,惱也不是,急也不是,更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個男
人。

  嘴裏說著不中聽的話,方振東手下的動作卻輕緩溫柔,有些粗劣的大手握著寒引素的腳,不管視覺還是感官上,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

  她的腳很好看,方振東從來都不知道,女人的腳原來這麼漂亮,粉白滑膩,即便腳踝處紅腫起來,依然漂亮的不像話。

  她的腳很小,方振東一手幾乎就能握住,腳趾纖細,指甲圓潤呈淡粉的色澤,修剪的整齊漂亮。

  方振東的手指不經意碰到她腳心,腳趾就會忍不住蠕動幾下,仿佛蠕動進方振東的心裏:「不許動。」

  方振東抓住她的腳開口,語氣依然硬邦邦帶著命令的意味,寒引素瞪他:「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我怎麼控制。」

  「生理反應?」

  方振東目光微閃,抬起頭來,光線從玻璃窗透進來落在她身上,優美的輪廓仿佛鍍上了一圈薄薄的光暈,有些夢幻不真實的色彩。晶瑩閃爍的眸光,挺翹的小鼻子下面紅潤的唇微微嘟著,仿佛羞澀,又仿佛不滿。

  這小女人如此年輕,如此美麗清透,而且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氣息飄過來,令方振東好不容易收住的心猿意馬,幾乎再次脫韁。

  方振東把手裏的毛巾放在身邊的茶几上,大手緩緩抬起,身體俯近,寒引素急促的眨了幾下眼睛,看著他靠近,心不由的撲騰撲騰跳著,可是偏偏腳被他單手握住,想動也動不了,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靠近,最後索性鴕鳥的閉上眼睛,心跳忽快忽慢雜亂無章,仿佛得了急性心臟病,馬上就要嗚呼哀哉了。

  這種感覺那麼陌生,即使當初和鄭偉熱戀的時候,也沒有過這麼激烈無序的時刻,她和鄭偉第一次接吻是在學校的宿舍樓下,他抱著她輕輕一吻落在額頭,順勢滑落到唇……

  寒引素忽然清醒,自己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猛然睜開眼,面前是方振東放大的臉,他的五官堅毅棱角分明,仿佛刀刻斧鑿一般,沒什表情分外嚴肅,可是眼底深處卻炙烈如火……

  方振東手指輕輕撥開她頰邊落下的發絲,動作輕緩,有些癢癢的,寒引素愣愣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兩人之間的曖昧幾乎堆積到了最高點,仿佛馬上就要爆發開來。

  「嘟……」長長的手機鈴聲,瞬間打斷魔咒,寒引素驚醒過來,伸手摸出手機急匆匆接了起來:「喂……」

  「引素,海南太美了,太美了,什麼馬爾代夫,什麼南太平洋小島,都不在話下,藍天白雲椰樹,哦!引素,我讓你跟我來,你非不來,後悔死你,晚上你上Q,我傳照片過去,饞死你,讓你不……」

  慕楓一如既往的直白活躍,寒引素偷偷掃了眼方振東,他已經站起來走到門邊,抬頭和寒引素對視:「我出去一趟。」

  不等寒引素明白什麼意思,大門已經闔上,寒引素忽然發現,自己和方振東之間怎麼就無法溝通呢,這個男人太霸道了,霸道的如此理所當然,而且自己和他到底算怎麼回事。

  「喂!喂!寒引素,你聽我說話沒啊,你太不夠意思了吧,這時候你還走神……」

  手機裏傳來了慕楓不滿的叫聲,寒引素清清喉嚨,沒轍的說:「我在聽,慕大小姐,我知道你們公司年會開的好,海南很美,你玩的很high ok?」

  慕楓大約滿意了,突然壓低嗓子說:

  「我告訴你,唐子暮也在哦!不虧是我暗戀過的校草,你知道不,脫了衣服,那身材嘖嘖嘖……」

  「慕小姐……」一聲頗威嚴的聲音響起,慕楓快速的道:「我不和你說了,黃世仁來了,這丫現在見天盯著我,晚上Q聊,拜……」

  寒引素放下手機不禁好笑,慕楓還是那個慕楓,豪爽直接,活潑開朗,絲毫也沒改變,可自己卻仿佛已滿身滄桑。

  唐子暮,寒引素不禁想起那個溫柔的男人,君子如玉,大約就是唐子暮的最佳代言詞,想到唐子暮,突然想起自己畫了一半的畫。

  低頭衡量了下自己的情況,單腿下地試了試,覺得沒大問題,站起來有些搖晃,勉強穩住身體,單腿向窗邊跳過去,眼瞅著就幾步路,身子一斜,直直摔在地板上,還好,地板上鋪了一塊厚厚的地毯,可是受傷的手撐在地上,仍是一陣鑽心的疼。

  寒引素忽然覺得委屈起來,也不站起來,索性坐在地上,抱著膝蓋頭埋在腿間掉眼淚,她並不想這麼沒用的,可是想到自己就覺得分外倒楣。

  媽媽死了,外婆的病重了,爸爸的變化,繼母勢力尖刻的嘴臉,繼妹的無恥,前夫的糾纏,差點摔斷腿的自己……

  這些不如意,一瞬間都湧上心頭,幾乎擊垮了她……

  方振東開門進來就看到這種情景,光著腳的小女人坐在地上,頭深深埋在腿間,肩膀一聳一聳的,黑幕一般的長髮滑落,幾乎遮住了她半個身子,顯得更加柔弱無依,仿佛一個受傷沒人管的小動物,令人憐惜心疼。

  至少看到這樣的寒引素,一向冷硬的方團長,心裏一片柔軟,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寒引素,她抬起頭來,眼睛已經腫成了桃子,小臉卻愈發粉紅,淚水洗過的眼睛黑亮清透,如一汪澄澈的湖水,就這麼直直看過來:「你,嗯!你怎麼還沒走?」

  說話還帶著止不住的哽咽,抽抽搭搭的像個被人欺負了委屈到不行的小女生,方振東換鞋,脫下外套掛好,提著手裏的袋子走過來:「我什麼時候說走了,我不是告訴你我出去一下嗎。」

  把手裏的袋子放在茶几上,一彎腰抱起她,放在沙發上:「腳都這樣了,瞎動什麼,摔了也是自找的。」

  寒引素發現,這個男人說話真的非常不中聽,小性子上來氣道:「我樂意動,我喜歡摔,怎……」

  方振東皺著眉看著她,目光嚴厲一言不發,這樣的目光下,寒引素剛鼓起的氣勢,瞬間就弱了下來,聲音消失,低下頭去不看他。

  方振東蹲下,把袋子裏的東西倒出來,寒引素餘光瞥了瞥,彈性繃帶藥膏,酒精棉球……原來他是去買這些東西了,不對,還有……

  寒引素眼睛掃到那邊的東西,臉不禁通紅,盒裝的,好像是男人的內褲,還有那邊的襪子,他買這些東西什麼意思?

  方振東拿出藥膏輕緩抹在她的腳踝紅腫處,一圈一圈的纏上彈性繃帶,她纖細的腳踝,瞬間就變的白白胖胖的,方振東拉過她的手,用夾子夾起酒精棉球,寒引素不自覺往後縮了縮,手卻被他的大手牢牢攥住,一點都縮不回來。

  方振東掃了她一眼:「必須消毒才能上藥,不然發炎了更疼。」

  寒引素真想翻白眼,這麼簡單的道理,她還不懂嗎,不過畢竟是女人,還是本能怕痛的,就是矯情一下而已,用得著他像教育不懂事孩子似的語氣嗎。

  「嘶……」寒引素倒抽了一口氣,酒精沾在傷口上,疼的一哆嗦。

    「我休假這幾天住在這裏。」

  「啊……」

  寒引素嚇了一跳,這句話讓她成功忘了手上的疼,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確認似的重複一遍:「你說什麼?」

  方振東絲毫不為所動,拽住她的手:「不許動。」

  拿過藥膏輕輕塗在傷口上,嘴裏接著教訓她:「以後聽別人說話認真點,這是基本禮貌,我以後幾天住在這裏,你需要照顧。」

  寒引素好半響才消化完他的話,急忙擺手:「不,不,真的不用,方振東,我說真的,我朋友會來照顧我的……」

  方振東收好茶几上的東西,根本像沒聽到寒引素的話一樣:「中午想吃什麼?」

  「方振東!」寒引素急的喊了一聲,聲量頗高,方振東俯身看著她,強大的陰影照下來,寒引素瞬間消聲,好半響才小聲的說:「那個,我,我是怕耽誤你工作,不是說挺忙的嗎,剛救災回來,很多收尾工作吧。」

  方振東濃黑的眉挑了挑:「你挺關心我的?」

  寒引素臉一熱:「呃……那個,電視裏天天都播的……」

  方振東薄唇抿了抿:「毯子在哪兒?」

  「啊?呃!」寒引素下意識指了指自己的房間:「裏面靠牆的櫃子裏。」

  看著方振東邁著規整的步伐進了她房間,寒引素才想起,放毯子的那層的下面是她的內衣,她急的不行,支起脖子大叫了聲:「方振東……」

  方振東已經行動快速,目標準確的打開了櫃子,小丫頭內務整理的不錯,衣服雜物都有條有理,中間一層放著一條格子薄毯,他剛拿在手裏,就聽見外面氣急敗壞的聲音,目光略低,不禁笑了。

  下面一層是一個規整敞開的盒子,格子裏整整齊齊放著各種顏色的胸罩內衣,說真的,方振東頗有幾分意外。

  手指過去挑起最上面一個看了看,玫紅色蕾絲薄紗……

  方振東幾乎控制不住腦海裏浮現小女人穿上她的樣子……

  外面的寒引素大約忘了,正氣凜然不拘言笑的方團長,也是個最正常的男人,此時說不準已經變成了狼,正對著她這個懵懂的小白兔垂涎三尺。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7-2-14 01:41:17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一回

  鄭偉和寒穎一前一後進了電梯,爭吵過後氣氛有點沉悶,兩人都想著一件事,那個軍官是寒引素的什麼人?

  鄭偉恍惚有所頓悟,自己大概失去了他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東西:「我是方振東。」

  那個男人只這樣輕飄飄卻極有份量的一句話,把鄭偉一直以來的那點小驕傲徹底打散,在那個男人面前,他顯得那麼渺小卑微,甚至是猥瑣懦弱的。

  他心裏忽然產生了巨大落差,有點適應不良,也頭一次真實感覺到,寒引素已經徹底離他遠去,和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了。

  寒穎也被嫉妒啃噬的異常難過,在她覺得終於打敗了寒引素的時候,才發現,寒引素又有了那麼體面的追求者,英俊高大,氣勢迫人,而且是個高級軍官,那樣被呵護著的寒引素,哪里有半分她以為的悲慘落魄,根本就得意洋洋。

  而自己……即使到了這份上,鄭偉這男人還恨不得甩了自己,相比之下,自己簡直就是一個跳樑小丑,折騰半天,依然連寒引素的衣角都比不上,更別提打敗她,簡直笑話。

  那個男人怎麼會看上寒引素,寒穎惡毒的想著,一個失婚女人,一個淨身出戶一無所有的二手貨。

  電梯叮一聲打開,鄭偉看都沒看她,率先邁步就走了出去,寒穎心裏一堵,跺跺腳氣哼哼的跟在後面,剛到了門前,還沒拿鑰匙,就聽見裏面有響動,兩人互相看了看,寒穎迅速躲在鄭偉身後,小聲說:「不是有賊進來了吧,快打110。」

  鄭偉掏出手機略一想,大白天的,下面巡邏保安都在,這個社區一向治安良好,根本不可能,又把手機放了回去,拿出鑰匙還沒插進鑰匙孔,門就開了。

  鄭偉看到門裏頭的人嚇了一跳:「媽,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鄭母手裏拿著寒穎的睡衣,哼了一聲:「我不來還不知道呢,這是誰的衣服,我可跟你說,當初你非要娶寒引素,媽不得已答應了,這一次,你要是再敢弄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回來,媽可不……」

  鄭母的話沒說完,就看到鄭偉身後的寒穎,目光一利:「你是誰?」

  寒穎撥撥頭髮,甜甜的叫了聲:「媽,我是寒穎。」

  鄭母的雞皮疙瘩都被她叫了出來。當初鄭偉和寒引素婚結的匆促,根本連酒席都沒擺,就親戚朋友簡單吃了頓飯,因為寒引素說她娘家不來人,也不想大肆操辦,錢也的確緊,就湊乎了。

  可是娘家父母始終都沒露面,鄭母心裏也挺彆扭的,猜疑沒准是寒引素怕自己爸媽上不了臺面,所以不讓來,後來才知道是後媽,也正因為清楚兒媳婦兒沒有娘家撐腰,鄭母才越來越過分。

  比比周圍朋友的兒子兒媳婦兒,哪家不是兩邊長輩們周濟著,就他家鄭偉倒楣,攤上這麼一個沒爹媽的,所以一聽
說兒子離婚,心裏反而高興起來。

  兒子是事業單位的公務員,又沒孩子累贅,找個好的,那還不可勁兒挑,她那裏都托人介紹了好幾個,就等著鄭偉回家定日子相親。

  可自打除夕過了,鄭偉就沒露面,打電話也說忙沒時間,鄭母就納悶了,除了值一兩天班,事業單位都放假,他忙什麼,索性親自過來。

  拿出備用鑰匙一開門,就嚇了一跳,雖然心裏一直不喜歡寒引素,可鄭母也知道,兒媳婦兒是個很勤快的女人,家裏什麼時候都是窗明几淨的,可現在……

  鄭母掃了眼屋裏,地板大約不常擦,有些烏突突的,下雪以後也沒擦玻璃,一點點的印記留在上面,沙發上靠枕東一個西一個,茶几上都是亂七八糟的零食,飲料罐……

  鄭母皺著眉脫了外衣,挽起胳膊就開始做衛生,收拾了客廳,一進房間就有些疑惑,要說兒子剛離婚,有女人的衣
服也不奇怪,畢竟寒引素也不可能收拾的那麼乾淨,可……

  鄭母挑起梳粧檯椅子上搭的睡衣看了看,薄薄的輕紗,這穿上跟沒穿也沒啥區別,而且是大紅的顏色,寒引素的喜好,鄭母算很瞭解,她不喜歡這些鮮豔的顏色,絕少有這種顏色的衣裳,她的衣服素淨的居多,偶爾一兩件,也絕不可能是這樣的式樣。

  忽然想起兒子離婚的原因,難道是外頭的女人,鄭母這裏正疑惑,就聽見外頭有響動,拿著衣服出來開門,根本沒想到兒子給她這麼大個驚嚇。

  鄭母挑剔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寒穎,穿著一件大紅的半大衣,一看就不是什麼太高級的貨 ,沒型沒款的,倒是比寒引素高一些,頭髮燙著大波浪披散下來,五官挺漂亮,可是就帶著那麼股子不安分的狐媚勁兒。

  第一眼,鄭母就不喜歡寒穎,心說兒子這是什麼眼光,越挑越差,聽寒穎一聲媽叫出口,鄭母的臉色唰就黑了下來,冷淡直接的開口:「這位小姐可別胡亂認親,我可當不起你媽。」

  寒穎笑臉略僵,手偷偷從背後伸過去拽拽鄭偉,意思是讓鄭偉說話,鄭偉真不想理她,可是又好面子,怕寒穎和他媽鬧起來,鄰居看了笑話,遂皺著眉打圓場:「媽,進去說,在門口站著像什麼話。」

  鄭母哼一聲,把手裏的衣服一把摔在兒子身上:「哪兒說也一樣,沒我點頭,誰也別想進鄭家的門。」

  鄭偉和他媽直接進了裏面的房間說話,寒穎落在最後,啪一聲摔上門,坐在沙發上盯著那扇關的嚴嚴實實的門生悶氣,坐了一會兒,眼珠一轉站起來,悄悄走過去,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

  不用她這樣也聽見鄭母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什麼?她是寒引素的妹妹?偉偉你瘋了,好容易甩了那女人,你怎麼又和她妹妹勾上了,是不是她纏著你,我告訴你,媽不同意,你必須給我娶個本市的媳婦兒回來,外地的不行。」

  寒穎的火氣噌就躥了上來,啪一下推開門,鄭偉皺著眉看著她,鄭母看著寒穎,異常口冷:「你姐姐已經不是這個家的人了,你在這兒呆著不合適,姐夫小姨子讓人家知道戳脊樑骨,我們鄭家可丟不起這個臉,你趕緊搬走。」

  寒穎心說想趕她走,哪有這麼便宜的事,索性今兒都撩了底,也不用再躲著藏著了,想到此,寒穎反而笑了:「媽,我懷孕了,三個多月了,找懂行的人看過了,說十之八九是個兒子。」

  鄭母傻在當場,看著寒穎臉色陰晴不定。

  鄭偉煩不勝煩,索性不管了,隨她們折騰,拿出煙走到露臺上去抽煙,腦子裏還不停想著寒引素和方振東的事情,仿佛一粒沙子鑽進心裏,膈應的別提多難受了。

  再說寒引素這邊,屋子裏突然多了方振東這麼個大男人,仿佛什麼都不一樣了,即便他沉默寡言,很少說話,可是巨大的存在感,也絲毫不容忽視。

  他周圍多少米的人都能被他強大的磁場波及,何況寒引素如今就處在正中心。中午兩人吃的很簡單,晚上卻比較豐盛。

  寒引素成了半殘廢,自然不能做飯,方振東就成了臨時廚師,大概軍人都是萬能的,寒引素看著桌上的菜,心裏不由自主湧上這個念頭。

  這個男人顯然不很擅長,餃子包的不錯,飯煮的卻一般,味道雖不算太好,但至少熟了,其實這已經令寒引素頗為意外。

  這麼個男人,那雙大手估計平常都是握搶的吧,今天卻拿著菜刀在廚房裏切切弄弄,頗有些不搭調,可是卻緩和了些許他身上的冷硬,顯出幾分居家的隨意溫和,這個男人雖冷硬卻透著股子溫暖。

  吃了飯,兩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寒引素根本無法忽略身邊的男人,即便他就筆直的坐在那邊,眼睛盯著電視一言不發。

  寒引素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清清喉嚨開口:「那個,你可以睡那邊的房間,裏面的被子都是新的。」

  方振東側頭看了她一眼,點頭簡短的應了一聲,寒引素就停住了,不知道下面還該說什麼,看了看牆上的表,到了自己洗澡的時間,平常她都是這個點洗澡,然後上Q和慕楓聊天,或是玩會兒遊戲消遣。

  可現在方振東在,她考慮是不是今天不洗算了,念頭剛一閃,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鬥爭了一會兒,還是覺得必須洗澡,她沒受傷的腳偷偷下地,剛碰到毛毛拖鞋,方振東就轉過頭來盯著她。

  寒引素臉一紅,磕磕巴巴的解釋:「那個,那個,我想洗澡。」

  方振東眉頭皺了皺,仿佛掂量著這件事是否可行,片刻後站起來下命令:「等著。」

  寒引素無語的看著他進到洗手間,接著就聽見嘩嘩的水聲,寒引素探頭探腦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裏面折騰什麼。

  不過很快方振東就出來,非常自然的彎腰抱起她,對他總對自己抱來抱去,寒引素從一開始的超級不適應,到現在的處之泰然,經歷了一下午和半個晚上的努力,反正臉皮夠厚就成了,而且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拒絕。

  即便如此,此時方振東抱著她向洗手間走,寒引素也嚇了一跳,臉紅得都發燙了,心裏急速轉了數個念頭,他不會是想幫她洗澡吧……

  進了裏面,方振東把她放在馬桶蓋上,說了聲:「有事叫我。」

  轉身出去了,寒引素才長長鬆了口氣,摸摸滾燙的臉才發現自己想歪了,浴缸裏已經放了正好的溫水,騰騰而上的熱氣,薰蒸的她渾身發熱發燙。

  寒引素小心的脫了衣服,翹著腳縮緊浴缸裏,舒服的哼唧兩聲,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一般……

  大概樂極生悲是人生永恆的定律,寒引素擦幹了身上的水漬才發現,自己忘了拿換洗的衣服,只得單腿向那邊跳了兩下,想去拿架子上面的乾燥大浴巾,不料腳下一滑:「啊……」

  寒引素光裸著身子直直摔在地上,洗手間的門啪就開了,寒引素恨不得立時死了,瞳孔放大緊縮,映進方振東那張沒什麼表情的雕像臉……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7-2-14 01:41:29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二回

  寒引素平生最尷尬的時刻由此誕生,潛意識逃避的心態令她閉上眼,反正也動不了,眼不見心不煩。
  
  方振東不過呆愣一瞬,便動作迅速的邁進來,伸手扯過上面的大浴巾裹在寒引素身上,一彎腰就把小女人整個抱在懷裏。
  
  浴巾輕軟卻很薄,而且再大也裹不嚴實,方振東的大手還是不可避免碰觸到懷裏小女人滑膩的肌膚。
  
  方振東眸色逐漸深沉,低頭打量了懷裏的小女人一眼,她眼睛緊閉著,長長略卷翹的眼睫微微顫動,投下一抹淺淡陰影,不知道是熱氣薰蒸還是別的,小臉直至耳根脖頸都是粉紅一片,再往下……
  
  方振東忽而感覺自己身體某一點迅速充血腫大,這種自然的生理反應幾乎克制不住,雖然很想非常想直接壓倒這個小女人,把她吞吃入腹,可強大的理智告訴他,必須先檢查小女人是不是受傷了。
  
  方振東深深吸氣吐氣,略壓住胸中的躁動,才邁步走出洗手間,抱著寒引素直接進了她的臥室。
  
  寒引素真想這輩子就這樣閉著眼得了,那麼狼狽的情況,被方振東看在眼裏,讓她以後還怎麼面對他。
  
  自己剛才摔倒的姿勢,那麼難看,那麼囧,她真不想活了啊!為什麼不讓她現在馬上就死掉,而且最囧的事還在持續,她閉上眼睛感覺反而更加靈敏清晰,他抱著自己,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層薄薄的浴巾和他的襯衣。
  
  誰能告訴她,大冬天的,這男人怎麼穿的這麼少,她甚至能感覺到兩層輕薄布料下,他肌肉糾結的力量和熱度,這男人至少有六塊腹肌……
  
  還有他緊緊抱著她,令她感覺到了他明顯的生理變化,寒引素此時此刻才想起來,方振東不僅是個面癱,不僅是個人民子弟兵,他還是一個最正常不過的男人,而自己是不是一時疏忽,引狼入室了呢。
  
  身下陷進一片柔軟,他堅實的手臂放開她,迫人的男性荷爾蒙氣味移開,同時感覺傷腳的腳踝有粗劣的觸感,寒引素才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睜開眼,不禁更是窘迫。
  
  她仰躺在床上,雖說身上還裹著浴巾,卻顧頭不顧尾,而且他抬起她的腳,從他的角度……
  
  寒引素覺得,現在的情景一點也沒轉好,反而更糟了也說不定:「不許動。」
  
  寒引素剛動了一下,想遮遮自己在外白嫩嫩的腿,這個男人就嚴肅的下命令了,其實不用他說,寒引素自己也不敢動了,因為她發現越動,露的越多。索性臉皮再厚點,發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隨他擺佈。
  
  方振東一手握住她的腳踝,一手抓住她纖細的腳掌,輕輕轉了兩下,寒引素輕輕哼唧一聲,並沒大聲喊疼,方振東就知道無大礙。
  
  知道她沒事,方振東臉一沉開始秋後算賬:「我不說有事喊我,怎麼不聽話。」
  
  寒引素臉通紅,抬頭看著這個男人,剛才那種情況,她怎麼好意思叫他,說到底他們算什麼?
  
  可這些話也沒法說出口,寒引素也不甘心被他數落,小臉一板悶悶的強嘴:「反正摔斷了腿也是我活該。」
  
  方振東挑挑眉,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麼長這麼大的,不是親眼看見,他還真想不到她結婚又離婚了,有時候彆扭的就像個小孩子。
  
  偏偏這樣的寒引素,對於方振東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方振東是強者是硬漢,這不用說,從小到大就如此,知道自己做什麼,怎麼去做,而且身邊僅有的幾個女人,沒有一個是寒引素的類型。
  
  他媽不用說,能把方家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條,不是一般女人能做到的,他妹妹方楠,方振東還記得,方楠上初中的時候被一個毛頭小子堵截,被他發現,沒等他發揮哥哥的作用,方楠已經直接把人家打了個爛羊頭。
  
  那時候的方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野丫頭,後來雖然變得像個乖巧的淑女了,可方振東還是忘不了記憶中的瘋丫頭。
  
  大約男人都有強烈的保護欲,這種保護欲,方振東隱藏壓抑在心裏三十五年,一朝爆發開來,可想而知多嚇人。
  
  而寒引素正好是男人太容易動心保護的物件,娟秀溫婉的江南女子,落魄悲慘的失婚女人,還有,她看似柔弱其實頗有強韌的性格,尋常男人尚且會憐惜,何況保護欲急需釋放的方振東。
  
  小女人即使賭氣,說出來的話也帶著獨特的吳儂軟語腔調,嬌氣溫軟,鑽進方振東耳裏心裏,有些毛毛癢癢的感覺,而且……
  
  方振東目光下移,她大概不知道此時的她,有多誘人,他費了多大克制力去克制內心騰騰而上的欲火。
  
  她的皮膚白皙清透,幾乎看不到毛細孔的那種白皙,在燈光下仿佛珍珠的光澤輕緩流動,身材嬌小輪廓纖細優美,方振東看過穿這麼少的女人,至今只有三個,一個是他妹方楠,那還是小時候的事情,一個就是他的前妻周亞青,再有就是眼前的寒引素。
  
  周亞青他幾乎已經想不起來,可眼前的小女人,卻瞬間充溢了他整個大腦,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抹去,男性的本能驅使,方振東大手輕緩上移,在她的小腿上摩挲了幾下。
  
  寒引素身子不由輕輕顫慄了一下,有些吃驚,卻仿佛不怎麼意外的看著他,眼睛漸漸睜大,就這麼盯著他逐漸趨近的臉……
  
  他軍裝襯衫的領帶早已卸去,領口的扣子散開幾顆,寒引素甚至能看見他胸前透出的陰影,更要命的是那種氣味,和方振東的人一樣霸道強勢不容拒絕,卻也令人不知覺臉紅心跳渾身發燙。
  
  他眸光深沉若水,眼底深處卻仿佛夜空中忽然點亮的星光,閃閃爍爍的……
  
  寒引素被蠱惑了,緩緩閉上眼,感覺他的氣息幾乎整個籠罩住她,不可逃避,她能清晰感覺到他嘴唇的熱度……
  
  「嘟……」
  
  一聲長長的鈴聲在靜謐的空間響起,瞬間打破曖昧,寒引素迅速睜開眼,方振東的唇距離她大約只有幾釐米……
  
  寒引素眨眨眼,徹底清醒過來,抿抿嘴唇,小腦袋往後一躲,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那個,呃,你的手機響了。」
  
  寒引素磕磕巴巴開口,聲音有幾分明顯的顫抖,方振東卻沒管口袋裏不停響著的手機,深深深深的看著她,視線帶著些微審視和不滿。
  
  引素不敢和他對視,低下頭扯過一邊的毯子蓋在身上,方振東微微皺眉,站起來掏出褲口袋的手機看了看,接起來,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沉穩:「亞青有什麼事?」
  
  周亞青站在落地窗前,一隻手執著高腳杯,一手捏著手機貼在耳朵上,二十樓的高度,輕易就可俯瞰芸芸眾生都市繁華,可惜現在入目的已是燈火闌珊,或許是她的心已經闌珊,故此望著萬家燈火也闌珊起來。
  
  周亞青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方振東的情景,哥哥帶著她一起去河邊游泳,平常他死活不帶她的,那次是她死賴活賴的才跟了去。
  
  當時大院裏的幾個孩子都在,當然也有方振東,方振東是男孩子的頭,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尾巴,他甚至正眼都沒掃她。
  
  男孩子們去游泳,留下她在河邊看衣服,她看見河邊不遠處有一叢好漂亮的野花,她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花,有白有紫在幽幽夏風裏綻放著,女孩子天生喜歡花草,她當然也一樣。
  
  她小心翼翼的踩著河邊一塊石頭去摘花,沒想到石頭並不牢靠,她身子一歪就落盡河裏。
  
  當時她真不大,也不會游泳,即使河邊的水很淺,她依然覺得深不見底,喝了幾口水,被一雙有力的手拽了上去,手的主人就是方振東。
  
  他皺著眉頭看著她,把他的上衣找出來披在她身上,轉身幾步過去拽了一把野花,塞給在她手裏,那個陽光中滴著水的酷酷大男生,就這樣紮進了周亞青心裏,幾十年都沒淡去……
  
  後來兩人相親,說起來還是她暗中設計的,相親,結婚,她從來不知道她和他能那麼順利快速的成為夫妻,仿佛一場做了二十幾年的美夢,忽然就變成了現實,可是現實畢竟不是夢。
  
  周亞青很快發現,方振東不愛她,一點不愛,自己之於他,也許連喜歡都提不上,就是個扣著妻子頭銜的陌生人。
  
  即便她顫抖的把自己交給他的那一刻,他們倆依然陌生,周亞青打賭,方振東大概永遠都不知道身下的妻子,就是那個二十幾年前,他送過她一束花的小女生。
  
  後來周亞青才知道,那種長在河邊隨處可見的野花是水菖蒲,它的花語是:「我信任你。」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7-2-14 01:41:40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三回

   話筒裏傳來方振東冷靜乾脆的聲音,周亞青心裏喟歎,結婚的是她,離婚的也是她,現在這樣算什麼。
  
  其實她自己都不大明白,結婚始于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夢,當夢境成真,總是和現實有著巨大落差,周亞青非常不適應,他可以冷靜漠然的和她做愛,仿佛儀式,毫無激情。
  
  他可以新婚兩天就扔下她一走了之,因為軍區大演習,因為他是一個軍人,說實話,周亞青不能理解,她也想試著做一個合格的軍嫂,可是他不給她機會。
  
  他從不和她說他的事情,兩人之間的交談和相處,完全不像夫妻,這樣的婚姻,周亞青失望透頂,失望之餘,心底的驕傲就開始冒頭,衝動之下她提出離婚,其實她想借機撒撒嬌,或者威脅一下那個男人,提醒他,自己是他的妻子,並非可有可無的女人。
  
  當方振東毫不猶豫的點頭,離婚證拿在手裏的時候,周亞青才清楚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即便後悔的不行,也不能再回頭,可總是想知道他的境況,總是不知不覺就會想他。
  
  周亞青暗暗歎息開口:「過年時去了家裏一趟,媽說你去災區了,你還好嗎?」
  
  即使兩人離了婚,周亞青這聲媽叫的依然自然親近,方振東挑了一眼那邊偷偷用餘光盯著他的小女人,唇角動了動,對著話筒說出三個字:「我很好。」
  
  接著就是靜默,周亞青挫敗,這就是她和方振東最大的問題,他們沒有話題,沒有情感語言最基本的交流,她試過,可很難。
  
  那個男人根本難以捉摸,隨著沉默,周亞青不得不開口:「你保重,另外,新年快樂!」
  
  按斷手機,丟在地毯上,周亞青忽然覺得自己荒唐可笑,仰頭幹掉了高腳杯裏的酒,看著玻璃幕倒映出的女人,風姿卓越,美麗優雅,這些字眼幾乎安在她身上如影隨形,可為什麼方振東就能視而不見,他就不知道哄哄她,他就沒想過,她提出離婚不過是女人的小手段小矯情罷了,就這麼順水推舟的和她一刀兩斷了。
  
  房間不大,兩人距離也不遠,而且安靜,所以寒引素能辨別出話筒裏隱約的女聲,雖不過寥寥數語,寒引素也能猜到,手機那頭的女人和方振東,必定不是尋常關係。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徹底澆醒瀕臨脫軌的心,寒引素忽然覺得,是不是在方振東眼裏,她太隨便了,輕易就讓他登堂入室,而且發展到現在這個曖昧的境地。
  
  即便他步步緊逼,可她如果始終堅守,也不至於潰敗的如此迅速徹底,或許自己潛意識還存在著天真傻氣的想法,或許第一次見面,他就留給她安定穩妥的印象,或許是遍體鱗傷的她,忽然遇上了一個堅實的肩膀,便想靠過去療傷,不管是哪種,都不應該,不可能,她和方振東根本是兩個世界不相干的人。
  
  方振東就這麼看著床上小女人的目光,逐漸清淡,清淡的由溫火化成寒冰,她整個人縮在毯子裏,低下頭不知道想著什麼,可她周身彌漫出的拒絕卻不容忽視:「對不起,我想睡了。」
  
  蚊子一樣的聲音傳出來,卻清晰鑽進方振東的耳朵裏,方振東雖然帶兵是一把好手,之余女人,他卻實實在在是個門外漢,且是個事事講究直接的軍人,女人那些七拐八繞的小心思,他怎麼會明白。
  
  就是覺得這樣的寒引素令他不滿意,非常不滿意,他喜歡剛才那個和他親近到幾乎沒有距離,乖巧躺在他懷裏,羞澀溫軟的小女人。
  
  他本能趨前,伸手想去碰觸她,寒引素沒有抬頭,卻好像頭頂長了眼睛一樣,迅速向後避開,抬頭直直看著她。
  
  這個目光令方振東伸出去的手,瞬間滯留在空中,軟弱中藏著堅韌決絕,就像方振東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
  
  方振東縮回手,看了她半響,轉身出去,寒引素剛要鬆口氣的時候,方振東拿著放藥的袋子走了進來。
  
  寒引素一愣:「我自己來。」
  
  方振東卻已經蹲在地板上,大手不容拒絕的伸進毯子裏,把她受傷的腿拉出來重新上藥。
  
  寒引素忽然覺得無奈,這個男人到底想怎麼樣,寒引素現在真搞不明白了,不過有一點寒引素覺得自己該說清楚:「方振東你幫了我這麼多,我很感激,可是……」
  
  寒引素頓了一下繼續道:「我不是個隨便的女人。」
  
  方振東手上動作一停,抬頭看著她,好半響開口:「寒引素,我是個軍人……」
  
  看著方振東筆直的身影消失在門邊,寒引素好久都不能回神,他什麼意思,她就不明白,自己和他怎麼總是雞同鴨講,這麼難以溝通,她說的話,想表達的意思,到了他那裏仿佛石沉大海,她不能確定,他是否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他的回應總是莫名其妙。
  
  他是軍人和她不是個隨便的女人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不管怎麼說,寒引素決定必須和方振東拉開距離,值得慶倖的是寒引素傷的不重,兩天后,腳踝的腫就消下去了,雖然還有點疼,但是走路基本沒問題了。
  
  而方振東的假期也完了,送走方振東,寒引素鬆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有點不知名的空落,她甩甩頭。
  
  方振東卻心情鬱悶的回了團部,臉黑的如鍋底,自從那一夜突破的進展之後,原本以為兩人之間會有所不同,哪知道,第二天不僅沒如願,還倒退了回去,那小女人疏遠客氣,不卑不亢的對待他,令他找不到一點錯,但他就是知道,那個小女人在故意遠著他。
  
  可是從來不善表達的他,根本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就是清楚自己很不爽,面對小女人淡淡的客氣,他非常不爽。
  
  團長黑著一張包公臉,一進駐防區,加強團的兵一個個嗖嗖都躲的無影無蹤,都知道方團長不爽的時候,識相的就躲遠點,撞槍口上准沒好事。
  
  可惜,即便加強團的兵屁股上都長尾巴變成了猴,卻忘了,他們方團長那就是孫悟空。
  
  方團長根本沒進辦公室,直接拐個彎就奔訓練場來了,要說這年剛過完,天氣還冷,也沒啥訓練任務,加上加強團剛從南邊救災回來,把本來不可能的救災任務,圓滿漂亮的完成了,算是給整個軍區爭了光,讓軍區的首長們長了臉。
  
  首長心裏一痛快,親自下令,讓加強團的兵好好歇歇,那伙食可勁兒的添好料,跟養千里馬似的,就盼著養的一個個膘肥體壯,等到緊要時刻拉出去再顯擺顯擺。
  
  本來是挺好的事兒,可惜這群狼崽子真是不能閑的,一閑著就生事,尤其偵察連的連長王大彪,那就是加強團頭一號的刺頭兵。
  
  當初進加強團的時候,狂的沒邊了,仗著一身過硬的軍事技能,七個不行胡,八個不在乎的,逮著誰和誰炸刺。
  
  加強團那都是兵尖子,誰受得了這個,三天兩頭不是體能對抗就是打靶比試,弄得加強團跟比武擂臺似的,可就真都沒贏了這小子。
  
  王大彪就更得意了,直接越過幾級杠上了大毛方振東,當時王大彪是年輕啊!後來無數次想,自己咋就這麼二乎呢,就沒看見一連長那奸詐的笑臉,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他被方團長滅的一點火氣都沒了,從打靶到體能,從對抗到拆裝槍……他輸得褲子都找不著了,那個臉丟的,現在想起來都臊得慌。所以王大彪雖然刺頭,可到了方振東手裏,那就是個老鼠,一聲不敢吭。
  
  可老虎不在,猴子就當了霸王,這幾天方振東不在團裏鎮著,他就開始渾身癢癢,和二連長趙勇一言不合就嗆嗆起來。
  
  當兵的也不用磨嘰,不服,成啊!咱手底下見真章,王大彪是個刺頭,二連長趙勇可也不是白給的,都是五尺高的漢子,誰認慫。
  
  兩人勾著肩膀進了訓練場,你一拳,我一腳的就開打了,加上兩邊連裏的兵,也都誰也不服誰,各自站了一邊,起哄架秧子,話說的真不怎麼中聽,就差對罵了。
  
  整個訓練場跟蛤蟆爛吵坑一樣,方振東走進訓練場,入眼就是這幅場面,中間兩個蠻牛跟殺父仇人一樣掐架,誰也不讓誰,一個比一個狠。
  
  「立正。」方振東大嗓門一吼,訓練場瞬間鴉雀無聲,就加強團方團長那聲音,辨識度極高,凡是加強團的兵,沒有一個能忽略的,一入耳那就直接反應在行動上,就中間兩頭打紅了眼的蠻牛,還充耳不聞。
  
  直到方振東直接點名,兩人才回神,急忙立正站好。
  
  方振東圍著兩人轉了三圈,兩人臉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甚是狼狽,脊背卻直直挺著,眼睛還不依不饒的瞪著對方,恨不得在對方身上戳個窟窿出來。
  
  方振東站在王大彪面前:「王大彪。」
  
  「到。」
  
  「你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身上癢了,還是骨頭緊了,想鬆散鬆散?」
  
  王大彪也不是傻瓜,腦袋瓜一轉,避重就輕的開口:「報告團長,都不是,我和二連長是互相切磋。」
  
  「哦!互相切磋?」方振東貌似和善的點點頭,突然臉色一變:「既然如此,王大彪,趙勇,現在我命令你們和我也切磋切磋。」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17-2-14 01:41:50 |只看該作者
二十四回

  王大彪趙勇互相瞅了瞅,說真的,都有點心有餘悸,整個軍區誰不知道他們加強團方振東的大名,那不是個尋常的官兒,那是真打實幹出來的團長,可著幾個軍區掃聽掃聽,有沒有一個三十五就弄個正團級的,就他們團長最牛氣。
  
  除了指揮作戰,更是一個十項全能的兵,尤其王大彪,那可是有著切身慘痛的經驗教訓,而且兩人一瞧眼色也知道,指不定他們團長是欲求不滿了還是咋的,那臉黑的,跟炊事班的鍋底有一拼,這是明顯不爽找岔來了。
  
  他們倆這不正撞槍口上嗎,可這時候估摸認慫,團長也饒不了他們,不如乾脆的上,讓團長出出氣,反正至多就是挨兩下,咱皮糙肉厚怕啥。
  
  電光石閃間,兩人想了個透徹明白,立正站好齊聲喊了聲:「是團長。」
  
  方振東點點頭:「行,硬氣,是我加強團的兵。」
  
  說著,伸手一顆顆解開軍裝外套的扣子,脫下來隨手丟在一邊,領帶也拽下來,襯衣領口袖口的扣子都敞開,厚重的胸肌隔著輕薄的襯衣布料,仿佛要噴張而出。
  
  退後一步,拉開架子:「團長加油,團長必勝……」
  
  兩邊的兵熱情更是高漲,一個個激動的不行,恨不得喊破喉嚨,整個訓練場瞬間地動山搖,別的營團裏的兵聽著信兒,別管幹啥的,都一窩蜂出來湊熱鬧,就想看王大彪和趙勇挨打。
  
  這倆人雖是連長,可一個比一個傲氣霸道,蠻勁兒上來,就是上頭的營長都敢頂撞,狂的沒邊了,平常也沒人拾掇,這會兒撞團長槍口上了,那下場可想而知,都想看這倆人吃癟。
  
  老馮趕過來的時候,這邊已經開打了,方振東也不欺負這倆人,命令他們一塊兒上,王大彪和趙勇知道,這時候也不是耍英雄講骨氣的時候,團長那戰鬥力,他們一個人扛不住,一塊兒上,還不至於輸得太難看。
  
  索性不講究什麼了,兩人對看一眼,一左一右沖上去和方振東扭打在一起,跟倆牛犢子似的,那團結勁兒……
  
  旁邊偵察連和二連的兵都有些納悶,兩位連長不和那可是由來已久,誰看誰都不順眼,這會兒倒是跟親兄弟一樣了。
  
  當頭的都精誠團結了,當兵的也就更分不清敵我了,也忘了那是團長,三言兩語幫自己連長出主意:「連長,橫踢,抱腿……頂摔……唉……」
  
  王大彪被方振東一個側踹,踉蹌兩步摔了個狗啃泥,聽他的兵在一邊唉聲歎氣,心裏這個氣啊!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吼叫:
  
  「你們少他媽給老子出餿主意,就你們會的那點擒敵拳招式,別丟人現眼了,誰不服,回頭和我單練……」
  
  底下的兵頓時沒了聲音,王大彪頗有氣勢的冷哼兩聲,一側頭見團長一招擒敵拳的掀腿壓頸,趙勇就狼狽的趴在了地上,不禁嘿嘿一笑,心裏說:得!誰也沒佔便宜。
  
  方振東拍拍手開口:「誰說擒敵拳沒用,使得恰到好處,照樣能制敵制勝,王大彪你的話不正確。」
  
  「是,王大彪謝團長親身教導。」
  
  「哈哈……」老馮撿起地上方振東的軍裝外套走過來,遞給方振東:「我說怎麼不見你,原來跑訓練場來了」
  
  方振東拍了拍襯衣上的大腳印,別說王大彪真有股子狠勁兒,挨了這兔崽子一腳,還真有點疼,接過軍裝外套,套在身上,扣好扣子,覺得剛頭心裏那股子鬱悶邪火消下去不少,轉身對王大彪和趙勇下命令:「你們倆哪天再想切磋就來團部,我隨時奉陪。」
  
  王大彪和趙勇急忙立正站好,一聲也不敢坑了,平常囂張紮刺的模樣早就沒了,乖得跟兩隻大貓一樣。
  
  老馮不禁失笑,真是那句話,什麼人帶什麼兵,一物降一物。
  
  兩人進了團部,老馮才笑道:「怎麼著,我還說你得請假呢,不說你家小媳婦兒崴腳了,這麼快就好了。」
  
  「小媳婦兒……」
  
  這幾個字聽在方振東耳朵裏,心裏僅存那點兒被寒引素勾起來的不爽,也瞬間煙消雲散了,可不是小媳婦兒嗎,他方振東未來的小媳婦兒,小丫頭有點小性子,一上來,也可這勁兒的跟他使喚。
  
  老馮太瞭解方振東了,一看他這摸樣就知道有問題,想了想,還是覺得該以過來人的姿態點撥點撥他:「振東啊!不是我說你,你這脾氣真的改改,對咱的兵強硬點兒沒說的,都是五尺高的漢子,火氣上來,打一頓罵兩句都是常事,沒啥大不了,可對女人就要講究方式方法知道不,你得說點兒好聽軟乎的,一味強硬成不了大事。」
  
  說著,湊過來打聽:「咋了?鬧彆扭了?」
  
  方振東認真想想也不算,就是那丫頭跟他這兒忽然來了個十萬八千里的疏遠,客氣的讓人生悶氣,明明那天晚上兩人還好好的……
  
  抬頭看老馮一張八卦的臉正笑眯眯的看著他,不禁微微皺眉:「下個月的訓練計畫怎麼樣了。」
  
  得,這話一出口,老馮就知道,今兒自己打聽不出來啥了,老馮心裏說,我還就不信邪,早晚有一天逮著機會,非可勁兒的逗逗這塊鐵疙瘩,心裏想著,還是把下個月的訓練計畫拿出來遞給他。
  
  桌上的電話響了,老馮順手接起來,聽到裏頭的聲音,立馬臉上堆起一個笑容:「哦!是阿姨,您過年好……振東在,您稍等……」
  
  說著直接遞給方振東,方振東一手翻開訓練計畫,一手按住話筒︰「媽,什麼事?」
  
  「什麼事?」方母這個氣就別提了,原先指望著趁兒子過年回家,安排幾個姑娘相親,可遇上了救災也沒法子,救災完了,該休假了吧!可左等右盼的就是沒見著影兒,今兒逮著空問問她家老方才知道,兒子早就放過假了,今兒正好回部隊,這三天假他根本就沒回家。
  
  方母心裏琢磨,是不是兒子為了躲相親,乾脆連休假都不回家了,這事他別想躲,他就是不稀罕媳婦兒,她還盼著孫子呢,因此一個電話直接頂到了團部來:「你這幾天休假去哪兒了?」
  
  方振東眉頭皺了起來:「家裏有事?」
  
  方母哼了一聲:「沒事和著你就不回家了是吧!有事!大事!我想我孫子了。」
  
  方振東放下手裏的訓練計畫,話筒換了個手:「您要是想小峰了,就讓方楠送回來。」
  
  方母又哼了一聲:「我想我的親孫子,不是外孫子,你給媽個痛快話兒,什麼時候回來,你夏伯伯家的閨女剛從國外回來,我瞅著……」
  
  方母的話沒說完,就被方振東打斷:「這事兒您別管了,個人問題我會儘快解決,我還忙,掛了。」
  
  哢一聲,接著就是嘟嘟的忙音,方母一愣,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方楠道:「你哥說個人問題會儘快解決,什麼意思?」
  
  方楠頗為意外的挑眉:「這還不明白嗎?就是他自己有目標了唄,不過這可真是大新聞,就我哥那個千年鐵樹也有開花的時候,我倒是好奇,他自己看上眼兒的,是個什麼樣的……」
  
  方母瞥她一眼,有點擔心的說:「別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吧!」
  
  方楠嘴裏的茶差點噴了,走過來攬著老媽的肩膀笑道:「得了吧,我哥那可是正氣凜然,什麼邪門歪道到我哥那裏也成不了氣候,不三不四的女人,人家躲我哥還躲不及呢,媽,您別瞎操心,當初周亞青當我嫂子,我就不同意,明顯我哥不喜歡,您非得拉郎配,弄成一對怨偶何苦來呢?」
  
  方母歎口氣,悄悄拉著女兒說:「說起亞青,我也真拿不准她是咋想的,結婚的時候那高興勁兒,誰想到不過一年就非得離,前兒來拜年,我聽著話裏話外還打聽你哥的事兒呢。」
  
  方楠哼一聲道:「媽,我提前說好啊!您別想著又撮合她和我哥,離婚可是她提出來的,矯情的裝腔作勢,打小我就煩她」
  
  「得,得……」方母白了她一眼:「我一句話,你十句堵著我,別管她啦!你抽空打聽打聽,你大哥倒是瞧上誰了,我這想著,他成天就在部隊裏呆著,難不成是文工團的,或者是軍報的女記者……」
  
  方振東當然不知道自己輕飄飄的一句話,引來了老媽和妹妹的漫天猜測,他一閑下來,就不知不覺想起了寒引素。
  
  那張紅通通的小臉,那一身細皮嫩肉,那大掌下的滑膩觸感……想到此,竟然恨不得立刻見到她,而距離他和她分開,還不到八個小時。
  
  方振東的目光從腕表上錯開,站起來走到窗邊,松柏間那株白梅竟然開了幾朵小花,雖沒有下雪,在冬日的陽光下,卻更有一種楚楚可人的姿態,就仿佛他正想著的小女人。
  
  不知道她現在做什麼,腳上的藥擦了沒有,仿佛找到了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方振東拿起手機撥了過去,鈴聲響了四遍,才被接起來。
  
  方振東臉色有些沉:「在哪兒……」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7-2-14 01:42:02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五回

  寒引素本來打算再多準備兩幅畫,放到唐子暮的畫廊裏代售,可外婆的手術真有點拖不得了,舅舅人不錯,可經濟能力卻不太好,和舅媽兩人都是下崗工人,表妹還在上大學,還要照顧年老的外婆。
  
  外婆六年前做的心臟搭橋手術,當初就說只能保五年,無論如何今年必須要重新做,手術的費用六七萬,外婆又沒有醫療保險,全額手術費,舅舅負擔的確吃力,不得已向寒引素張嘴。
  
  寒引素這兩年也沒存多少錢,交了一年房租,剩下的也不過三萬多,全部打到舅舅的卡上還差一半,為此她拿了自己的畫來找唐子暮。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到了地方,寒引素不禁有些躊躇,雖然知道唐子暮已經非常知名,可是擁有這樣一間規模龐大的畫廊,還是令人無法置信,而這樣的畫廊裏,她的畫又算什麼,她畢竟不是名家。
  
  可現實不允許寒引素退縮,她硬著頭皮背著畫走了進去,接待小姐漂亮客氣,把她引到會客室等候。
  
  會客室設在畫廊一側,一扇巨大的玻璃窗折射出外面街角的風景,頗有幾分小資情調,外面很冷,屋裏的暖氣開得很足,厚重的羽絨服就穿不住了。
  
  寒引素脫掉外面的羽絨服折好放在身邊的沙發上,皺著眉想怎樣再弄點兒錢,畢竟畫也不是這麼快能賣出去的,這個她很清楚,可是去哪兒弄錢,實在不行,先找慕楓借一點,等畫賣出去再還給她,或者自己年後找幾個學生回家教……
  
  「她有心事……」
  
  透過會客室的玻璃門,唐子暮腳步略停,看著裏面望著窗外出神的寒引素,在唐子暮的印象裏,這個小師妹總是心事沉沉,眉梢眼角那絲淡淡的愁緒,給她整個人添上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靜態中傳遞著一種悠悠的韻味。
  
  她的頭髮很長,順滑烏黑,沒有多餘的顏色和花式,直直散落在背後,穿著一件淺灰色的羊絨裙,下面的靴子和套頭針織衫都是白色的,白與淺灰兩種淡色融合,使她優雅純淨的氣質更顯出眾。
  
  她側臉的輪廓纖細柔美,安靜的坐在那裏,仿佛一幅靜態的仕女圖,古色古香,韻味悠長。唐子暮不禁有些微失神。
  
  忽然她動了一下,從包裏掏出手機看了看,唐子暮自然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可是她的表情卻瞬間生動起來,仿佛深夜中忽然點亮的燈火,雖不甚明亮卻不容忽視。
  
  方振東,手機屏上著三個大字一入眼,寒引素就不禁撇撇嘴,這男人早晨一臉不爽的走了,寒引素當然知道是為什麼。
  
  寒引素覺得,即便這樣疏遠,兩人之間都有點不妥當,他們倆算是什麼呢,認真說起來,只見過幾次面罷了。
  
  而且,寒引素無意再招惹男人,尤其方振東,好像是她招惹不起的那類人,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工作賺錢,治好外婆的病,給媽媽換一塊風景優美的陰宅,讓媽媽在地下也能安靜長眠。
  
  經過了鄭偉,寒引素不想再涉足婚姻,她沒有信心再去維護一個家,或許鄭偉有些無恥齷齪,可她們兩年的婚姻中,她孤僻的性格也有一定原因。
  
  所以,在事情沒有脫軌之前,掐斷一切可能是最明智的選擇,所以看到來電,寒引素有些微掙扎,最後輕輕吐了一口氣,還是接了起來。
  
  聽筒裏傳來方振東低沉霸道的聲音,這個男人的控制欲,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或許是平常帶兵帶出來職業病,令寒引素常常有自己是他手下兵的錯覺,而且,這男人從來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寒引素微微歎口氣,含糊的回答:「在外面……」
  
  方振東眉頭皺了起來:「腳沒好,瞎跑什麼,馬上回家。」
  
  寒引素有些氣結,這男人真能把聖人逼瘋,他憑什麼管她……後面的門輕響了一下,寒引素微微側頭,看見走進來的唐子暮,匆忙應付的說了句:「我現在有事,一會兒再說。」
  
  哢一聲之後,接著手機裏就傳來忙音,方振東一怔,敢撂他電話的,這小女人貌似是第一個,錯愕半響,臉色一陰,抿抿唇,剛想撥回去,老馮推門進來,方振東打消了念頭,反正小女人跑不了,等見著她再算賬也不晚。
  
  寒引素放下手機站起來,頗有幾分局促,唐子暮給她的感覺,始終是高高在上不可攀的那類人,有天賦,有才華,有機遇,且文雅俊朗,雖然說是他主動提議的,寒引素來之前並沒想到他畫廊的級別這樣高。
  
  她剛才略看了一下,大多都是名家的畫作,因此覺得自己的畫有些拿不出手。唐子暮卻頗熱絡的寒暄:「我本以為你也去海南的,到了機場才知道你沒去,你真應該去看看,風景很美,散散心也好。」
  
  寒引素站的久了,傷腳有些酸,唐子暮目光下滑,落在她的腳上:「腳怎麼了?」
  
  他的態度令寒引素放鬆下來,笑了笑道:「前連天不小心崴了一下。」
  
  話一出口,見唐子暮要來扶她的手,急忙退後一步擺擺手:「沒什麼大礙,已經好多了。」
  
  唐子暮的手一滯,又縮了回去:「那咱們坐下談。」
  
  寒引素點頭,坐在唐子暮對面,把自己的畫放在前面的茶几上:「目前我手上就這幾幅,師兄看看能賣出去嗎?如果沒有買家也沒關係的。」
  
  唐子暮挑挑眉:「引素,這可不像你,怎麼這麼不自信。」
  
  寒引素不禁微微澀笑,自信這個東西是奢侈的,她好像遺失很久了,唐子暮不禁有些失神,她唇邊揚起的那抹笑容,澀然無奈仿佛帶著無盡的滄桑,和她的年齡一點不搭調。
  
  在他的記憶中,寒引素始終美好如初,唐子暮開始後悔,當初自己怎麼就沒繼續追她,如果當初自己繼續,或許兩人的今天就不是坐在這裏了……
  
  寒引素是他曾暗戀的女子,也是他這麼多年來念念不忘的人,唐子暮當然會投以關注的目光,所以對她的作品絲毫也不陌生,甚至,她大概不知道,他那裏有很多她的畫稿,是利用關係從學校搜羅來的。
  
  從青澀到成熟,她的畫風已頗具自己的風格,她很有天賦和才華,只是缺少必要的契機。
  
  寒引素拿來的畫只有三幅,兩幅風景,一幅人物,風景是她的家鄉江南小鎮,人物是她記憶中母親,這幅畫也是她的畢業作品,相對而言,畫風尚有幾分青澀,卻是她迄今為止最滿意的一幅,因為傾注了她對媽媽的全部孺慕之思。
  
  唐子暮把畫小心收起來,叫來秘書交代小心裱糊掛在出售區,另外拿出一份早就預備好的合同:「你看看,如果畫賣出去,我們會收取百分之十的代理費,如果沒問題,在最後一頁授權人的地方簽字。」
  
  寒引素接過合同,有些訝異的看著唐子暮,藝術,金錢,當初美院赫赫有名的校草,仿佛把這兩種大雅大俗結合的完美無瑕。
  
  面對她意外的目光,唐子暮不禁笑了:「怎麼,引素很意外,意外師兄如此滿身銅臭?」
  
  寒引素忙搖搖頭:「不,不,唐師兄不要誤會,我只是忽然發現唐師兄真厲害。」
  
  唐子暮目光一閃低低笑了兩聲:「謝謝,說實話,能得到小師妹的讚譽,令我很是雀躍,如果師妹不嫌棄的話,晚上我請客吃飯怎麼樣?」
  
  就在寒引素略遲疑的當口,唐子暮貌似無意的道:「順便叫上慕楓還有我的好哥們世榮,他們公司還在放假,應該蠻有空閒的,至於現在,如果引素喜歡,我陪著你逛逛我的畫廊如何?」
  
  寒引素忽然發現,自己是不是已經和這個社會脫節了,為什麼她總是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面對霸道的方振東,攝於他的氣勢還情有可原,畢竟那個男人真有幾分可怕,可是溫柔和緩的唐子暮,她同樣不能拒絕,是為什麼。
  
  就像現在,他以她的腳傷為由,頗有禮貌的扶著她的胳膊,沿著彎曲的走廊緩緩前行,雖不覺得唐突,可總覺得不對勁兒,又說不上是哪兒不對勁兒。
  
  估計這裏不對外開放,有固定的顧客源,長長裝修精緻的走廊只有她們兩個,腳下是輕軟的地毯,耳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音樂,除此之外再無一絲雜音,只有唐子暮偶爾的解說。
  
  他的聲音很輕,很好聽,抑揚頓挫的,和方振東很不一樣,唐子暮的聲音仿佛山間娟娟流淌的小溪,方振東卻如奔騰的江河湖海,不說則已,一出口就是不容反駁的命令
  
  「引素,這是我恩師的作品,恩師是華裔,想必你也聽說過,恩師說他年輕的時候在江南待過,你看,他的畫裏有濃重的江南風。」
  
  寒引素也有些出神,眼前畫的是江南的雨,記憶中的潮濕,青石板路的雨巷,還有雨中的丁香悠然綻放,不知道為什麼,寒引素竟然覺得很熟悉……
  
  引素目光落在畫的一角,標注著龍飛鳳舞卻也如雷貫耳的簽名:「Tracy McGrady。」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17-2-14 01:42:12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回

   寒引素戰戰兢兢了幾天,回想起來,她那天還是頭一次用不耐煩的語氣應付方振東,大約是隔著手機,他的威懾力直線下降了一個八度,因此她也不是那麼太害怕了。

  過後,本以為那個霸道的男人會打回來,接著數落她,寒引素都想好了說辭,可方振東卻無聲無息,寒引素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淡淡不知名的失望,說不上失望什麼?就是有那麼一絲絲的失望。

  寒引素從學校一出來,就看見對面的唐子暮,手插在褲袋裏靠在車前面,冬日的陽光在他的輪廓上鑲上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暈,優雅俊朗,站在那裏頗為惹眼。

  看見她,唐子暮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寒引素眼裏閃過一絲訝異,唐子暮不著痕跡的打量她,天氣回暖,脫去了厚重的羽絨服,她身上是一件白色細羊絨大衣,款式很簡單,大翻領腰間束帶,即便如此簡單,穿在身上也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婉約。

  只不過唐子暮也在煩惱,他暗暗審視自己良久,是自己表達的方式過於含蓄,還是小師妹太遲鈍,他自認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可她仿佛還是一無所知。

  在海南的時候,慕楓還半開玩笑的說過,在美院的時候,他屢次請她們宿舍的人吃飯,弄得宿舍幾個人差點大打出手,都以為唐校草看上的是自己,想起來真好笑,其實唐師兄看上的是我家引素吧!

  唐子暮當時並沒有被點破的尷尬,只是笑了笑,年少的暗戀即便失敗也是甜蜜的,何況他也不見得就失敗,如今不是還有成功的機會嗎,只是她什麼時候能知道自己的心思,或者自己直接點破更好些。

  「唐師兄,你怎麼在這裏?」寒引素一開口,唐子暮不禁暗暗搖頭,對這個小師妹來直接的,貌似不大好,反正他現在有大把的時間去追求她,等她慢慢發現自己的心意,也是一個不錯的過程。

  唐子暮打開副駕駛的門︰「我是來接的,昨天我的恩師回國探親,順便在我哪兒待了一會兒,看中了你的畫,說是要見見你,順便商量一下具體的價格。」

  寒引素一愣不隨即喜出望外,她這裏正愁外婆的手術費,沒想到這就有消息了,而且凡是畫畫的,誰不想見見那位大師級的人物。

  坐上唐子暮的車,寒引素還有點激動,不時摸摸自己的頭髮和衣服,有些小女孩的緊張,唐子暮不禁微微輕笑:「你不用太緊張,恩師雖有些孤僻,也算很好相處的。」

  其實唐子暮心裏也有點奇怪,恩師怎麼說是國際知名的大師,對小師妹的一幅畫感興趣,倒是大出意外,他還記得恩師看著小師妹那幅畫的表情,仿佛懷念,仿佛追憶,又仿佛有些激動……總之有點複雜。

  同樣小師妹的三幅畫掛在哪里,恩師注意的卻是最青澀的一幅,相比人物,小師妹更擅長風景,可是恩師偏偏看上了那副人物畫,而且看得目不轉睛。

  想到此,不禁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畫裏的人是誰?」

  寒引素臉色一黯,沉默半響,低低回答:「是我媽媽,她去世的那年,我正好高中畢業……」

  車子停在酒店門前,唐子暮才輕輕說了聲:「引素,我很抱歉。」

  寒引素搖搖頭:「沒關係,已經過去很久了。」

  探頭向外面看了看:「就是這裏嗎?」

  唐子暮下車,頗紳士的幫她打開車門,把鑰匙遞給一邊代客泊車的服務生。

  在酒店的茶室,寒引素見到了這位Stephen Li 這個和他名字國籍一點不搭調的大畫家,一襲青色的長衫,顯得異常儒雅修長,風度翩翩,即使他已經不年輕了。

  眼角唇邊堆積的紋路,不禁沒使他蒼老,反而更添一股成熟的吸引力,這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那種沉入骨髓的魅力,往往令人忽略他的年紀。

  看著子暮帶著那個女孩緩緩走近,Stephen Li不禁微微眯起眼,直到她走近,還不能把目光從她身上跳開,婉約淡雅,娟秀美麗……好半響,才回神,隨即揚氣唇角:「我是李清塵,很高興見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字正腔圓的中文,唐子暮略詫異了一下,恩師的中文名字,平常很少提及,寒引素有點興奮,畢竟這麼一個知名的大畫家就在眼前,親切和緩的沖她微笑,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寒引素暗暗深吸一口氣,恭敬的一鞠躬:「大師好。」

  李清塵不禁輕笑起來,頗為親切的道:

  「不用這樣拘束,如果你願意,可以叫我一聲伯伯,我想我的年紀應該比你父親還要大一些。」

  唐子暮沖寒引素眨眨眼:「我來沖茶。」

  悠悠茶香正是西湖龍井,寒引素不禁些微失神,媽媽喜歡喝茶,茶裏最喜歡的是龍井,只是後來忙碌起來,很少有空閒罷了。

  記得小時候每逢新茶下來的時節,媽媽都會找出一套精巧的茶具沖茶品茗,茶香氤氳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寒小姐是哪里人?」低沉磁性的聲音令寒引素從回憶中抽離:「我是浙江南潯人。」

  李清塵一愣:「南潯啊!我以前去過的,還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裏真美,白牆、青瓦、木隔扇、小雨下的石板
路、烏篷船……美得像一個夢,還有像寒小姐一樣美麗的江南女子。」

  被大師這樣當面稱讚,寒引素小臉暈染起一片緋紅,像個不經世事的羞澀少女,唐子暮不禁有些微閃神,為她不經意流露出的動人風情,唐子暮現在都不明白,什麼樣的男人得到了這樣的女人,還捨得放開手。

  李大師笑笑的看著她,對這個女孩的好感那麼自然而然,仿佛由心而生,從子暮哪里大略知道,她是因為急用錢才賣畫的,不禁又湧上一絲憐惜:「我對你的那副人物畫很感興趣,你開個價吧,不用和我客氣。」

  寒引素真有幾分窘迫,這時候才回過味來,大師看上的是媽媽的畫像,不禁有幾分躊躇,說實話,那幅畫之所以拿到畫廊代售,完全是勉強拿過去充數的。

  寒引素覺得,那幅畫畢竟畫風稚嫩,行家一般不會入眼,所以也沒擔心過會賣出去,畢竟是媽媽,她心裏最後的念想,現在讓她再畫,恐怕都畫不來了,雖然媽媽在她心裏依然鮮明,卻找不到那種感覺了,所以這副畫對她來說彌足珍貴。

  李大師一看寒引素的臉色,就知道一定是不想賣,也不想為難與她,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為一份莫名的感覺去購買一幅畫,本就有幾分荒唐。

  寒引素咬咬牙,遲疑的開口:「不瞞大師,畫中的人是我去世的母親,所以雖然代售,卻真的不想賣出去,非常抱歉。」

  李清塵很有風度的點點頭:「沒關係。」

  從酒店出來,寒引素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坐上車,寒引素才吶吶開口:「那個,唐師兄對不起,你這麼熱心的幫我賣畫,卻被我搞成了這樣子。」

  唐子暮搖搖頭:「沒關係的,引素,你不用和我這樣客氣。」

  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如果你急需錢,我……」

  他的話沒說完,寒引素突然仰起小臉,堅決甚至可以說執拗的看著他,喊了聲:「師兄。」

  她的師兄一出口,唐子暮剩下的話就吞了回去,小師妹的自傲,他是知道的,也是這種自傲,讓他屢次想幫她都找不到藉口。

  唐子暮忽然感覺有些無力,面對小師妹,明明心裏喜歡卻如何不敢唐突,明明想把她護在懷裏遮風擋雨,卻又找不到名真言順的理由,仿佛從以前就是,在寒引素面前,唐子暮的情商急速後退到不可思議的級別。

  寒引素客氣的推了唐子暮吃飯的邀約,她覺得自己已經麻煩唐子暮太多了,兩人畢竟非親非故。

  還沒上樓就接到舅媽的電話,寒引素頓時心神大亂,舅媽在電話裏急迫的說外婆情況不好,醫生說,必須馬上進行手術,耽擱了,怕會有生命危險。

  寒引素以最快速度沖上樓,拿了證件錢包,行李都沒收拾,就直奔飛機場,路上給學校領導打了電話請假,買了最近的一班機票。

  寒引素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還好手術做得及時,外婆在重症監護室裏面,已經基本平穩。

  寒引素透過玻璃望瞭望,外婆好像睡著了,很安詳,寒引素提了一路的心才放下來,舅媽拉著她的手說:

  「你舅舅說不讓我給你打電話,怕耽誤你的工作,可剛頭我真以為……」

  說著哽咽起來,舅媽是最平凡的婦女,卻善良淳樸,寒引素把錢包拿出來,抽出一半錢塞到舅媽手裏:「平常我工作忙,又離得遠,也不能經常回來,這些錢舅媽先拿著,等出院給外婆買點有營養順口的吃食。」

  「這怎麼成,向你張口要手術費,舅舅舅媽已經非常內疚了。」

  舅媽急忙推辭,最後推辭不過才收了起來,說回去給寒引素做飯送來,這麼晚了,醫院食堂關門了。

  醫院的走廊外面是家屬陪伴區,舅舅弄了個氣床在這裏,寒引素坐在氣床上望著窗外發呆,當初媽媽就是這樣,在這樣的深夜悄然走了,她真有點怕外婆也這樣走了……

  緊緊抱著手臂,忽然感覺有點冷,忽然手機響起來,在寂靜的空間裏異常刺耳,她急忙站起來,走到那邊安全樓梯接電話︰「幾點了,還不回家?」

  話筒裏傳來放振東的聲音,有幾分明顯的怒意和焦急,在這樣的深夜時分,卻忽然帶給寒引素一縷難言的溫暖,驅走陰霾,仿佛是這個男人特殊的能力。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17-2-14 01:42:23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七回

  「方振東,我在湖州,我外婆剛做完心臟手術。」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話,很順的就從寒引素嘴裏吐出來,沒有絲毫遲疑。短暫的靜默,那邊傳來方振東的聲音:「湖州什麼醫院?」

  寒引素拿著手機微微低頭:「中心醫……」  

  寒引素的話沒說完,就被護士的聲音打斷:「岳秀蘭家屬,岳秀蘭家屬……」

  寒引素一驚,手機都拿不住,啪從手裏滑落掉在地上,後蓋和電池摔了出來,寒引素根本顧不得,轉身沖出安靜的安全樓梯,直奔加護病房。

  剛到病房門口就看見值班大夫和幾個護士推著儀器快速進了病房,寒引素剛要跟進去,卻被哪個喊家屬的護士攔住:「家屬請在外面等候。」

  寒引素一把抓住她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塊浮木,顫抖著聲音開口:「請救她,請救救我外婆……」

  兩行淚水順著面頰滑落下來,打在手上滾燙滾燙的,護士顯然經歷了太多這樣的場面,並不慌亂,而是安慰的道:「一般來說,搭橋手術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病人出現危險的概率不大,但是你外婆的血壓不穩,術後容易引發血栓心梗,不過你也不要著急,血壓穩定下來就沒事了,我們只是先例行公事的通知你一下,並沒有到真正病危的程度。」

  鬆開護士的手,寒引素就趴在玻璃窗外看著裏面,其實她也看不到具體的情況,只是就想這麼看著,仿佛只要她一瞬不瞬的看著,外婆就不會走。

  寒引素此時心裏一片荒涼,這個世上除了媽媽僅剩下的就是外婆,如果外婆去了,她還有什麼?她甚至都不敢想……

  那種恐慌仿佛一隻大手緊緊抓住她的心臟越攥越緊,她甚至感覺不到疼,只感覺麻木絕望,眼前漆黑一片,看不到
一絲光亮。

  負責搶救的值班大夫是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見到老人脫離危險,也鬆了口氣,出來看到寒引素,安慰的笑了笑:

  「放心吧!暫時沒有危險了,只要保持住血壓穩定,康復指日可待。」

  大夫和護士走了,寒引素才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順著牆壁一點點滑落下來,蹲在地上好半天都站不起來。

  舅媽提著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寒引素,不禁歎口氣,過來拉起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剛才過來時,路過護士站已經聽說了,一開始也慌了,畢竟她和引素的舅舅都不在身邊,如果這時老人走了,他們情何以堪,知道搶救回
來,舅母才安心了。

  只是引素這孩子,的確令人心疼,舅媽自然知道婆婆在引素心中的份量,如果婆婆有什麼不測,恐怕最想不開的就是這孩子。

  舅媽打開保溫盒,把飯菜拿出來,筷子塞在她手裏:「你連夜趕過來,肯定啥都沒吃,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吃點東西,你外婆可盼望你有些日子了,回頭一清醒,看見她寶貝外孫女瘦了,可不心疼死。」

  寒引素也知道現在自己絕對不能倒下,外婆的病還指望著她呢,強撐著沒胃口也胡亂吃了一些,就勸舅媽回去休息,畢竟舅舅舅媽沒日沒夜的守了幾天,如今她來了,就讓他們歇會兒吧!

  舅媽也沒推辭,畢竟年紀也不小了,這麼日夜熬,也的確有點受不了,況且明天她還要出去打工,仔細叮囑寒引素幾句就回去了。

  寒引素才想起了自己的手機,走到樓梯間,手機還躺在地上,她蹲下撿起,把電池和後蓋扣上,按了開機鍵,螢幕連一點亮光都沒有,不禁長長歎口氣。

  拿著手機回到家屬等候區,坐在氣床上,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靈魂,一動不動,幾乎成了雕像。

  方振東走進心內科住院部的家屬等待區,一眼就看見了寒引素,頂棚的燈光很明亮,直直射下,她背光坐著,緊緊抱著膝,頭深深埋在腿間,小臉和纖細的身子隱藏在光影裏看不清晰,可從她身上迸發出的那種絕望無助,卻如萬把小針一樣,直直紮進方振東的心裏。

  方振東軍靴的聲音,在深夜寂靜的醫院大樓裏分外清晰,也驚動了寒引素,她抬起頭來就看到不遠處的方振東。

  他安靜的站在那裏,仿佛從一開始他就在那裏一樣,刀刻斧鑿一般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也看不出絲毫疲憊,一點也不像大老遠連夜趕來的。

  寒引素站起來向他走過去,到了近前,抬頭看他好半天,才吶吶開口:「你,你怎麼來了?」

  方振東打量她半響,沒吭一聲,抬起手臂圈住她輕輕一帶,就把她整個抱在懷裏,他的懷抱異常溫暖,帶著他獨有的味道直沖鼻翼,瞬間就驅走了周身的冰寒,踏實安定,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裏,寒引素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仿佛跋山涉水疲憊不堪的旅人,忽然回到了家。

  懷中的小女人柔弱無骨,乖巧的伏在他懷裏,令方振東心裏一片溫軟,溫軟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說實話,方振東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過,活了三十多年,平生第一次這樣衝動,只因為聽出她聲音裏明顯的惶恐和不安,他甚至頭一次用了私人關係,搭軍用專機最快速度到了這裏。

  看到她的那一刻,方振東高高吊起的心才放下來,也徹底明白了一件事,這小女人以後哪兒也不能去,就得在他懷裏呆著,這樣他才能放心,這是方振東此時最真實的心聲。

  寒引素回過神來的時候,都不知道過了多久,發現自己趴在方振東懷裏,胳膊還緊緊摟著他的腰,開始不好意思起來,臉紅似血,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脫軌的情況。

  其實細想起來,打從第一次遇見方振東,她人生的列車就開始偏離軌道,不知道開往何方了。即便手足無措,恨不得想立刻躲起來,現在的情況也由不得她,深深吸口氣,寒引素低著頭開口,還是剛才那句話:「你,你怎麼來了?」

  方振東嘴角動了動,這小女人過河就拆橋,剛才還在他懷裏,這麼一會兒功夫,立刻就想撇清關係。

  方振東才不管她那點彆扭矯情的小心思,好不容易才向前邁了一步,說什麼也不許她再退回去,在他的人生裏沒有後退,只有前進和衝鋒。

  方振東伸臂仿佛所有物一樣,圈住她的肩膀,帶著她坐到那邊走廊的椅子上,抬起她的下巴,讓臉上依然通紅一片的寒引素,不能逃避的和他對視:「現在告訴我,怎麼回事?」

  依然是命令的口吻,依然是霸道的語氣,強硬的不容拒絕,寒引素好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就泄了,磕磕巴巴把外婆住院的事情說了一遍。

  方振東的大拇指滑過她的臉頰:「有問題就解決,哭什麼,嬌氣。」

  寒引素氣的睜大眼睛瞪著他,這男人說話真不怎麼中聽,不過心裏的絕望不安,卻頃刻去了大半。

  方振東站起來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淩晨五點,就來了幾個心內科的專家,和這裏的院長,對寒引素外婆的病情手術,進行了透徹的瞭解,最快時間內拿出了一個最科學的治療方案。

  寒引素沒想事情鬧得這麼大,哪知道平常這個低調的男人,高調起來這麼嚇人,站在方振東一邊,聽那個頭髮花白的心內專家,條理分明的介紹外婆的病況,寒引素覺得非常彆扭。而且對方白大褂下面穿的也是軍裝。

  周副院長看看方振東和他身邊的小丫頭,不禁暗笑,周府院長可不僅是心內的專家,也是軍總的副院長,半夜三更勞動他這個副院長跑這一趟,除了老方家的振東,別人還真做不到。

  老周那眼多毒,大略一看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心裏也分外稀奇,別瞧著振東平常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到了這個小女人面前,那也是柔情似水的。

  當然老周眼裏的柔情似水是相對而言的,畢竟方振東是個平常見什麼人都不給好臉兒倔小子,更別提女人了,可現在一副寶貝模樣的圈著人家小丫頭,走到哪兒,圈到哪兒,這絕對稱得上柔情似水了。

  周副院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寒引素身上,柔弱纖細的丫頭,一看就知道是水鄉姑娘,真挺漂亮的,這小媳婦兒,振東這臭小子算落著了,看情形,振東這喜酒,沒幾天,他就喝上了。

  送走了周副院一行人,寒引素不禁開始埋怨方振東:「你提前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弄這麼大動靜,這人情讓我怎麼還。」

  方振東皺眉看著她:「周叔叔不是外人,用不著還人情。」

  寒引素不禁嘟嘟嘴,心說:和你不是外人,和我可就是外人了。

  方振東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手指伸過來抬起她的小下巴,直接發話:「和我不是外人,就不是你的外人,明白嗎?」

  兩人站在走廊盡頭的視窗邊上,已經是早晨了,朝陽從玻璃透進來,落在方振東側臉上,有些炫目的金黃。

  這個男人沒有一絲甜言蜜語,甚至他的話很不中聽,直接的討嫌,可是他此刻眼裏的認真和執著,卻令寒引素不覺心動……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17-2-14 01:42:35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八回

  舅舅和舅媽來的時候,方振東已經走了,本來方振東就沒休假,只是撐不住心裏那點兒莫名的思念,才出來找寒引素,第二天還有一個重要的軍事會議需要他出席。

  既然周叔叔說老人家沒危險,安排好了一切,就回了部隊。說實話送走方振東,寒引素倒是鬆了口氣,要不然還不知道該怎麼介紹給舅舅舅媽知道。

  大約女人都是脆弱的,在昨天那樣的時刻,方振東仿佛救世主一樣忽然降臨,令寒引素不自覺依靠他,信賴他,現在想撇清關係,仿佛有些虛偽矯情,而且寒引素不認為那個男人會允許。

  想到此,寒引素不禁皺起秀氣的眉搖搖頭,現在只能過一天算一天,什麼事兒以後再說:「引素,我聽護士長說,昨天晚上來了個帥氣威武的軍官,是你什麼人啊?」

  舅媽好奇的問她,為了外婆的病,舅舅舅媽索性在醫院後面租了一間小房子落腳,兩人在附近的家政中心報名,平常做些零散的家政活,錢雖不多,時間卻自由,也不耽誤照顧病人。

  今天一早,舅媽幹完了活就直接過了醫院來,一進病房區,護士長就神秘兮兮的問她,昨晚上來的軍官是不是你家外甥女的物件,那羨慕的眼神兒弄得舅媽真有點莫名其妙。

  引素離婚的事兒,她聽丈夫說了,就是瞞著心臟不好的婆婆,怕婆婆知道了擔心生氣的,再犯了病,不過舅媽心裏也是暗罵鄭偉那小子沒良心,當年兩人結婚時,瞧鄭偉挺好的,體貼穩重,哪里想到是這麼個混蛋男人,最無恥的還和
寒穎搞在一起。

  寒家的事兒,論理兒他們家不該過多干涉,可這事情也著實令人憋氣,當年大姑姐多好的女人,嫁了寒青山,那真算下嫁,過了門又操持家裏家外的,誰知道前腳死,後腳寒青山就給引素娶了後媽進來,還帶了個不著四六的繼妹。

  真是那句俗話說得好,有後媽就有後爹,寒青山就愣是把親閨女的大學學費挪用,給了那個不沾親帶故的便宜後閨女,想起來都讓人咬牙。

  不過真沒想到外甥女這才離婚沒幾個月,就有物件了,因此這才問了出來,寒引素眨眨眼,小臉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的說:「就是一個朋友,知道外婆病了,順便來幫點兒小忙。」

  舅媽看她那意思,哪還有不明白的,估摸八九不離十真是外甥女的對象,有心想再細打聽,又覺得她即不說,就是還沒定下,再等等,說不準就帶回家來了,再一想是當兵的,應該不會和鄭偉一樣,便沒再問下去。

  笑著掃了她兩眼,岔開話題:「既然你都回來了,你爸爸那邊……」

  寒引素低下頭︰「過兩天再說吧!」

  她真不想見到他爸,在鄭偉和寒穎的事情上,他爸爸的態度徹底令引素寒了心,那話裏話外的,都偏著寒穎,明明是寒穎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可是他爸爸竟然讓她不要怪寒穎,還說她不是故意的,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那個記憶中溫和慈祥的父親形象,已經在記憶中漸漸褪色,如今牽扯的,或許只有那份淡的不能再淡的血緣。

  沒等寒引素決定是不是回家,她爸爸倒是打了電話過來。寒引素的手機摔壞了,臨走方振東把他的手機塞在她手裏,收走了她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不容拒絕,根本就是強迫中獎。

  方振東這個男人總是把體貼隱藏在強硬背後,現在的引素漸漸明白了一些,沒有開始的反感,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喜悅,很奇怪的轉變。

  寒引素握著手機開口:「爸,有什麼事。」

  寒引素心裏清楚,如果沒事,她爸絕對不會找她,可是還有那麼一絲絲微薄的希望,寒青山掃了身邊的老婆一眼,有些吶吶張不開嘴。

  趙紅白了他一眼,低聲催了一聲:「說,快點……」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那邊的寒引素還是聽見了,寒引素臉一沉,冷淡的道:「如果沒事我撂了,漫遊電話費很貴……

  寒青山無奈之下急忙開口:「小素你先別撂,那個,爸爸是想問問你,手裏有沒有閒錢,你妹妹下個月結婚……」

  寒引素那股怒火根本想壓都壓不住,她做夢都想不到,她爸真能張開這個口,雖然語氣有些無奈遲疑,可是卻真如一把尖利冰冷的匕首刺進寒引素的心裏,寒引素的心冰寒一片。

  怒到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直接打斷她爸下面的話:「爸,我外婆住院做手術了,你知不知道?」

  寒青山一愣:「啊!什麼?怎麼突然就住院了?前一陣不還好好的?」

  寒引素不禁在心裏冷笑,也不想再廢話,直接說:「我和鄭偉離婚的時候是淨身出戶,一分錢也沒要,這您想必很清楚,即便有點存項,外婆住院手術需要六七萬,一半都是我找朋友借的,所以,非常抱歉。」

  寒引素的話冷漠客氣,按斷電話,手卻止不住發抖。寒青山握著電話臉色有些慚愧灰白,旁邊的趙紅推了他一把:「怎麼著?那丫頭不借?」

  寒青山放下電話看了她一眼:「她外婆住院了,再說她剛離婚哪來的錢,我說不能張這個嘴,你非得讓我打電話。」

  趙紅一聽,那火就竄上來了:「沒錢這話你也信,你老糊塗了,小穎可說了,鄭偉他媽透了底,寒引素手裏可有不少錢,離婚時,雖說房子車子都沒要,存款可是一分沒剩下全帶走了,要不然,至於小穎這婚結的這麼寒酸嗎,我可跟你說,我就小穎一個閨女,不風風光光的出門子,可不行,我知道你是嫌棄寒穎不是你親生的,畢竟不如你親閨女近,你心裏還是向著你親閨女是不是……」

  趙紅是有名的胡攪蠻纏、寒青山臉皺著眉開始唉聲歎氣,寒青山算是個老實人,雖然有男人的劣根性,可真不太能應付趙紅,偏偏耳根子軟,不管多生氣,過後趙紅哄兩句就沒事了,久了,也就對趙紅言聽計從,是非什麼的都分不太清了。

  其實趙紅罵他老糊塗,還真有那麼點兒,可畢竟是個男人,怎麼也有點血性,被趙紅數落極了,蹭站起來氣急敗壞的吼道:「你有完沒完,你還讓我這個後爹怎麼著,家裏的錢都在你手裏,本來小穎搶了小素的丈夫,這事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去,依著我,就領個結婚證得了,你還非得大操大辦,你怎麼就不怕丟臉,如今還逼著我管小素借錢,這事我不管了,你隨便。」

  說著,轉身進了裏屋,咣當一聲摔上門,趙紅一看寒青山急了,也就不敢再鬧了,也知道這事自己站不住理兒。
  
  其實這事說起來還是鄭偉媽給她出的主意,說寒引素身上有不少錢,要是要回來一些,把車貸房貸堵上點兒,以後小倆口結婚後壓力也小一些。

  趙紅精明勢利,心裏非常清楚,寒穎畢竟不是寒引素,沒有固定的工作,又不是大城市的,說到底也就一張臉和肚子裏那塊肉值錢,結了婚,要是有房貸車貸壓著,肯定手頭拮據。

  自己閨女自己知道,寒穎又不是個能省錢會過日子的,以後怕是為了錢兩口子會吵架,好不容易巴上一個大城市公務員的女婿,趙紅可不想閨女放開這條大魚。

  心裏倒是恨起來寒引素,那丫頭別看柔柔弱弱一副好欺負的樣兒,那眼神瞪著自己跟把刀子一樣利,說出的話也毫不客氣。

  原想畢竟寒青山是親爹,親爹開口了,她當閨女的怎麼也不好意思拒絕吧,哪想到這丫頭心裏這麼毒,外婆算什麼,不有兒子兒媳婦兒在跟前嗎,用得著她外孫女的錢?這明顯就是托詞,偏寒青山就信了。

  寒引素也沒想到,真有如此不要臉的人,她繼母真是世界之最,能進傑尼斯世界幾率了,其實繼母怎麼說,也是不相干的人,再不要臉,再過分,也不值得她在意生氣。

  可是爸爸,她寒引素血脈相連的親爹,竟然說得出這些話,一瞬間,寒引素心裏那點所剩無幾的親情,越加單薄起來。

  半個月後外婆的病情穩定,她去結賬的時候才知道,方振東已經替她墊付了剩下的費用,她一開始還納悶,怎麼這麼久了醫院都沒催費,畢竟在加護病房那幾天,哪兒天不是七八千的費用,原來方振東幫了忙。

  外婆的精神不錯,畢竟年紀大了,還需要長時間的恢復才行,可握著外婆乾枯溫特的手,寒引素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畢竟還有外婆在自己身邊。

  引素回到B市已經快三月了,剛回家就接到唐子暮的電話,說除了那副人物畫,其他兩幅風景的都賣了,讓她過去拿錢。

  寒引素大喜過望,她很清楚用方振東的錢不妥當,本來還想把慕楓的錢先還給他的,如今有了這筆意外之財,倒不用了。

  還錢也不是寒引素想撇清關係,只是她不想自己和方振東之間,有金錢上的不清楚,這是寒引素的驕傲。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17-2-14 01:42:46 |只看該作者
二十九回

  寒引素到了唐子暮的畫廊,慕楓和她的老闆黃世榮也在,寒引素敏感地發現,一向大大咧咧的慕楓,有些不一樣了,整個人神采飛揚的,仿佛春天提前來了,融融春色不知不覺就染上她的眉梢眼角,目光若有若無飄在被她一直罵黃世仁的老闆身上。

  寒引素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促狹的沖慕楓眨眨眼,慕楓臉蛋微紅,不過很快恢復自然,拉著寒引素坐在那邊問她外婆的情況。

  慕楓的家境很平常,以前她還羨慕過那些家世優渥的同學,後來認識了寒引素,才知道自己真的算很幸福,可看似柔弱的寒引素,面對困難其實比誰都堅強。

  唐子暮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寒引素,她瘦了,不過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又瘦了一圈,唐子暮心裏的憐惜,一瞬間全部聚集在眼底,盯著眼前纖細瘦弱的女人。

  唐子暮挺無奈的,明明知道她的窘況,想出手幫她,卻找不到方法,在這個小師妹面前,仿佛他怎麼做都不恰當,唐子暮有時候非常無力,寒引素之於他就仿佛霧裏看花,明明就在眼前,卻又虛幻縹緲。

  黃世榮看著好友也不禁暗暗歎息,寒引素的確很不一樣,當初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真有點意外,中肯的說,比慕楓這瘋丫頭漂亮多了,氣質也好,即使處於失婚的不堪境地,那種沉浸在骨子裏的清高傲氣,依然使她那麼與眾不同,站在那裏,有股子遺世獨立的味道。

  而且見了寒引素,黃世榮才知道,一向自命不凡的唐子暮原來真是單相思,人家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心意,說起來有幾分好笑。

  唐子暮是什麼人,黃世榮太清楚了,家境好,又有才華,長的帥,從小到大,幾乎都是順風順水,可這樣的唐子暮,偏偏在寒引素這裏碰了壁。

  寒引素的冷淡是透進骨子裏的,也許是失敗的婚姻,令她對男人失去了信心,在黃世榮看來,寒引素對子暮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唐子暮無論盡多少心也白搭。

  愛情這東西需要努力和勇氣,可是決定因素卻是機會和緣分,說白了,這兩人不對路,並不是外貌而是性格,這兩人都太含蓄,平淡太過就掀不起什麼風浪和激情,而沒有激情如何衍生出愛情。

  寒引素禮貌的站起來和唐子暮問好,唐子暮笑著道歉:「剛好有一個熟客過來看畫,讓你們久等了。」

  慕楓嘿嘿一笑:「沒關係,沒關係,只要晚上的飯你請客,等多久都沒關係。」

  黃世榮瞥了慕楓一眼,歎口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克扣了你的薪水呢,至於到處打秋風嗎?」

  慕楓白了他一眼:「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那點薪水勉強溫飽,想打牙祭還得靠打秋風,這叫吃大戶知道不?反正唐師兄有錢,我幫忙多花點,就當救濟災民了,這可是大大的善事,引素,你說對不對?」

  寒引素彎起嘴角點點頭:「是有幾分道理,不過慕楓,你好像胖了……」

  「真的嗎?真的嗎?」

  慕楓緊張的站起來,跑到那邊玻璃窗前照了照,開始嘀咕:「沒胖吧!黃世仁,你說我胖沒胖?」

  寒引素不禁撲哧一聲笑了,敢這麼明目張膽叫老闆黃世仁的,估計除了和老闆有一腿的慕楓,再也沒第二個了。

  唐子暮就把一張現金支票遞給引素,寒引素接過一看就嚇了一跳:「唐師兄,我記得那兩幅風景畫不是標的一萬六嗎,怎麼這麼多?」

  「我恩師說,你筆下的江南水鄉恬靜與厚重並存,風格別具,和他的幾個朋友提了幾句,你的畫當初沒有明碼標價,人家找來,我覺得賣的太便宜反而不妥當,就提了價,買主要得急,我也沒來得及和你商量,就做主替你賣了。」

  寒引素微楞,不禁想起那個儒雅隨和的大師,知道自己這是運氣好,得了名家大師的加持,故此賣了高價,他們這一行就這樣,算是規則吧!即便這樣,寒引素總覺得受之有愧。

  唐子暮仔細端詳她半響開口:「恩師建議你把水鄉的素材畫成一套系列,到時候辦個個人畫展。」

  「個人畫展?」

  寒引素腦子裏轉過這四個字,曾經這也是她的夢想,後來卻被現實磨蝕的殘破不堪,夢想和現實,畢竟有著天與地的差距,現在的她還有資格夢想嗎?

  慕楓圍著寒引素轉了兩圈,比寒引素還激動:「當初咱們教授就說你是我們那屆最有才華的一個,巴巴的介紹你去國外進修,你拒絕了那麼大好的機會和鄭偉哪個渣男結婚去了……」

  看到寒引素瞬間黯淡的表情,慕楓才撓撓頭:「抱歉,引素,你別理我的胡說八道,不過唐師兄說的對,這才是你一直該走的路,當什麼美術老師啊,沒意思透了,浪費你的才華,這叫暴殄天物知道不?」

  寒引素看著唐子暮,非常真誠的說了句:「師兄謝謝你!」

  唐子暮目光一柔,好半響才道:「能幫上你的忙,我也很高興。」

  慕楓恨不得翻白眼,這唐師兄別看人模狗樣的,追女生的手段真不咋地,這都什麼跟什麼,大半天了,和著就說了這麼一句模棱兩可的廢話,聯想到大學時代他的表現,也不覺得奇怪。

  不過唐子暮真比鄭偉強了十萬八千里,慕楓早就把唐子暮的情況掃聽的一清二楚了,爹媽如今都在外國定居,思想開通,估計不會在意引素有過婚史,師兄長的帥氣,身價厚重,最要緊從上大學就暗戀引素,而且私生活很檢點,沒什
麼扯不清出的前女友什麼的。

    慕楓就像給自己閨女挑女婿的丈母娘一樣,怎麼看唐子暮怎麼順眼,恨不得立馬就把他和引素送做堆,比唐子暮都著急。

  上前一步拉著寒引素:「晚上我們去吃飯,吃了飯咱們去看電影怎麼樣?就是剛上映的哪個美國魔幻3D大片,走走。」

  不由分說,拉著寒引素就往外走,黃世榮不禁搖頭輕笑,一拳打在唐子暮肩膀上:「看來你這個皇帝不急,前面那個小瘋子快急死了,不過,哥們兒給你句忠告,如果想要就儘快出手,這事可等不得,慢了,說不準就被別人搶走了,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唐子暮笑了:「放心吧!錯過了一次,我已經後悔了幾年,這一次我勢在必得,師妹畢竟剛離婚,我想給她一些緩衝時間,我心裏有數。」

  黃世榮真不怎麼理解唐子暮,喜歡了就下手唄,有什麼值得猶豫的,就像他,弄清了自己對小瘋子的意思,就麻利的出手,利用一切機會把她抓在手裏,她就是他的了,瞻前顧後早晚跑了。

  不過也得承認,寒引素畢竟不是慕楓,纖細敏感,脆弱堅強,這個女人太複雜太矛盾,是男人最不好把握的類型。

  四個人吃飯的地方是頗知名的一家中餐廳,半圓形都是靠窗的位子,設計的很巧妙,中間還有一個小插曲,竟然碰巧遇上了熟人。

  方振東的妹妹和外甥小峰,若是以前,寒引素也不會怎樣,可是經過了醫院的擁抱,寒引素總有幾分說不清的感覺。

  寒引素他們先來的,坐下剛點了菜,就看見方楠牽著小峰走了進來,寒引素當時不知為什麼,竟有幾分慌亂,慌亂過後,又覺的自己分外可笑。

  小峰一眼就看見了寒引素,拽了拽方楠的手:「媽媽,我們寒老師也在。」

  對兒子藝術班的老師,方楠並不算太熟,但也說過幾次話,頗有藝術氣質的漂亮姑娘,不知道具體年齡,但是很年輕漂亮,兒子總是不停的提,即便一個禮拜才有兩次課,比他們學校的天天見的老師還親近。

  出於禮貌,總要打個招呼,方楠牽著小峰的手過來,寒引素已經站了起來,方楠目光略掃過其他人,不禁暗暗點頭,很匹配的兩對男女,而且黃世榮她是認識的,和她的公司有些業務來往。

  「寒老師,你怎麼不教我們畫畫了?新來的老師我不大喜歡。」

  小峰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寒引素彎下腰摸摸他的頭:「老師家裏有點事兒,請假了,不過下個禮拜的課我會在。」

  小峰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伸出胖胖的小指頭:「那我們拉鉤。」

  寒引素笑了,也伸出小指,和小胖子認真的拉鉤,蓋章,小胖子才滿意了,臉蛋紅紅的異常可愛。

  方楠也笑了:「這孩子有點內向,可非常喜歡寒老師,以後還請寒老師多多費心了。」

  客氣幾句,又和黃世榮寒暄幾句,就領著孩子進了那邊包廂。寒引素不由鬆了口氣,腦子裏忽然劃過方振東的臉,他和他妹妹真不怎麼像。

  方楠進到包廂裏,先幫小峰脫了外面的衣服,自己的大衣也脫了,被走過來的丈夫接過去掛好,方楠掃了丈夫一眼笑道:「今兒什麼日子?怎麼想起約在外面吃飯?」

  楚鵬摸摸兒子的胖臉蛋,含笑看著妻子:「偶爾在外面吃一頓,非要什麼日子嗎?」

  方楠撲哧一聲笑了,這個男人如今也會說這樣的話了呢,當初可是個一點浪漫都不懂的書呆子。

  手機響了,方楠掏出來看了看,接起來,優雅的形象一掃而空,開始吼:「方振東,你還知道打電話,我以為你失蹤了呢,咱媽可下了最後的通緝令了,讓你把媳婦兒帶回家來,不然你以後你也別回家了。」

  方振東根本不理妹妹的暴脾氣,冷靜且言簡意賅的打斷她:「你下午打電話到團部就是這事?」

  方楠哼一聲:「這是最大的事,關係到咱媽的孫子,我都快被媽嘮叨死了,你自己去安撫媽,我不管了。」

  方楠攥著手機,小峰圍著她轉了好幾圈,嘟著小嘴喊:「媽媽給我,我要和舅舅說話,我要和舅舅說話……」

  方楠沒轍,把手機遞給兒子,小峰一接過手機,瞬間立正站好,大聲說了句:「首長好!」

  方振東低低笑了,很配合的說:「小峰同志好。」

  小峰抬頭掃了眼那邊極力忍住笑的爸媽,拿著手機跑到那邊角落裏,神秘兮兮的小聲道:「報告首長,發現敵情,寒老師和一個很帥的男同志吃飯……」
一路好走,寶珠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2 02:3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