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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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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鳳今]重生之天才神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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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0 16:2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陳滿貫

  這名四十來歲的矮胖男人,名叫陳滿貫,名字寓意不錯,可惜現如今卻遭遇了低谷。

  陳滿貫是農村家庭出身,早年家境貧苦,他十來歲便到城裡做工,在古玩行裡學徒,憑著好學、勤快又肯吃苦,很快受到了老闆的賞識提拔。加上他為人義氣、熱情,日積月累打下了不錯的人脈關係。

  八十年代初期,這家古玩行的老闆被兒女接去了美國定居,古玩行便轉手給了別人。陳滿貫早就有單幹的想法,但他為人極重恩情義氣,覺得老闆對自己有恩,便硬是在店裡留了下來。如今老闆出國定居,對於新來的老闆,陳滿貫自然與他無恩無怨,這才從古玩行裡辭工開始了單幹。

  可這些年在古玩行裡,即便再受老闆照顧,陳滿貫也沒積攢下多少家底,並不具備開古玩店的資金。無奈之下,他只得在古玩市場裡當起了跑道兒,也就是中間人。在古玩買家和賣家中介紹奔走,說成一筆交易就提些好處費。憑著他多年積攢的人脈和對古玩精準的眼力,沒想到僅僅三年,就積攢下了豐厚的身家。自此,他便正式在市裡開起了古玩店。

  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陳滿貫很快成為了東市古玩商會的副會長,成為了東市甚至是國內有名的古董商。

  生意做的越大,心也就越大,加上這些年受人奉承追捧,陳滿貫的心態也漸漸有些浮躁起來。1992年後,國家政策變化,開始大力發展經濟,一些外國友人來到國內洽談投資,其中一些人對國內的古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國家對於文物出口管制的很嚴,申報程式嚴格,且年代久遠的有歷史價值的,即便申報了,也不允許出口。

  但文物在海外市場的價格比國內要高出太多,這是塊肥肉,陳滿貫想吞下去,便動起了歪心思,做起了文物走私的生意。

  這犯法的買賣陳滿貫做起來自然是小心謹慎,連著做了幾回都安然無事,嘗到了巨大的甜頭,陳滿貫的膽子也放開了。

  三年前,一批價值十幾億的文物出境到越南,原本走過幾回都安全無虞的路線居然遇上了交火事件,非但送貨的夥計死了,連文物都被打成了碎片。

  陳滿貫一下子將身家賠了進去,好在這些年他走私一直謹慎,雖然受了一番調查,但事情並沒漏,免去了他一場牢獄之災。但面臨著大筆的賠償費用,他竟到了四處借錢的境地。可這時哪還有人肯借錢給他?

  從一名東市人人皆知的古董富商淪為窮光蛋,生意上的朋友開始以各種理由避而不見,市裡的官員更是擺出一副官威,打起了官腔。連這些年受了他不少好處的親戚都開始說話不鹹不淡。

  冷嘲、白眼、指指點點,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讓陳滿貫在這三年裡嘗了個遍。

  遭遇事業的低谷,唯有當初與他從困難時走過來的糟糠之妻還不住地勸慰他,甚至忍受著娘家的挑撥指責,借了錢來供他東山再起,從沒說過一句埋怨話。

  見妻子如此,想想這些年來自己發跡了,見了世面便對妻子冷淡了的做派,陳滿貫羞愧難當。他曾嫌棄過妻子不夠漂亮,身材不夠苗條,連文化水準也不高,對古董更是一竅不通,跟自己沒有共同語言。

  他這些年在外頭應酬,面對年輕漂亮的女人的引誘,雖說最終把持住了,沒有做下對不起妻子的事,但他內心越發看不上妻子也是事實。

  歷經大起大落,人情冷暖,陳滿貫一下子看清了許多事。他並沒有向妻子說什麼,只是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東山再起,讓妻子下半輩子安樂風光!

  這之後,陳滿貫便又開始跑起了古玩市場,但生意上的朋友對他避而不見,人際關係沒了用,想再做回跑道兒的中間人也沒了資本。於是他只得把心思放在了撿漏上,畢竟這些年來,他的眼力和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但他想撿漏卻並不容易,畢竟這些年在東市古玩界,沒有不認識他的。雖然他落魄了,但眼力卻是有的,因而只要是他看上的物件,攤主總要細看幾番,最後找理由推脫不賣,就怕賣漏了。

  後來無奈之下,陳滿貫只得去外頭收買了幾個外行人,他負責看,然後叫外行人進來買。三年下來,這才有了些收穫。但卻不多,賺的錢都賠了當初的喪葬費,如今還是沒積攢下什麼身家。

  這天,他照例在市場裡逛游,趙明軍攤子上擺著的青花大盤引起了他的注意。

  國內並沒有權威的元青花鑒定專家,主要是因為元青花出土的太少,對其的研究也就不足,即便是真的元青花擺在面前,恐怕專家們也要經過激烈的討論,才能下判斷。因此,陳滿貫對自己的眼力也不太有把握,他照舊沒有表現出來,只瞥了一眼就離開了。

  這回陳滿貫卻沒讓外行人進來買走,而是想起了一個人。

  這人是香港收藏界的泰斗,李伯元老先生。正逢香港回歸,李老先生受邀來到東市,對東市古代留下來的一處官窯和幾處民窯進行修復,並投資陶瓷產業。李伯元喜愛收藏瓷器,尤其是青花瓷,他在香港甚至開辦了私人的藏館,專門展示他從海外和國內購得的青花瓷,因而他在青花瓷方面,無疑是一位權威的專家。

  那只青花大盤,陳滿貫並不能保證是真品,他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運氣,所以他便打起了主意。

  他想請李伯元來給掌掌眼,即便那大盤是假的,也要讓東市的人知道他陳滿貫還能請得動香港收藏界的泰斗,二來自己請李老來也是好心,順道帶著他逛逛古玩市場,說不定能就此打開一點人脈。

  萬一那大盤是真的,自己雖然在錢財上會虧一些,但被李老先生買下,自己也算中間人,中間費自不會少,這人情也算賣下了。

  陳滿貫覺得,這是個無論真假都對他有利的決定,因而他尋了李老先生下榻的酒店,說是有疑似元青花的大盤請李老幫著掌掌眼。果然,李伯元一聽這話,當時就同意隨他前往,兩人這便來了古玩市場。

  可誰想,正當陳滿貫畢恭畢敬地帶著李伯元來到趙明軍的攤前時,那大盤,竟然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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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29: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撿漏

  陳滿貫只覺眼前發黑,一把揪住了趙明軍的衣領,急切問:「趙老闆!剛才擺在這裡的青花大盤呢?」

  趙明軍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接著臉色難看地掰開他的手,沒好氣道:「怎麼著,陳老哥。我趙明軍沒得罪你吧?你這上來就要動手是個什麼意思!」

  陳滿貫急得滿頭大汗,趕緊賠不是,「趙老弟,你別生氣,我、我這不是急的嗎!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方才擺在這裡的那只飛鳳如意雲頭紋的青花大盤,去哪裡了?」

  如果是從前,像趙明軍這種人哪裡能跟陳滿貫稱兄道弟?這人落魄了,境遇自是不同以往了。陳滿貫也不在意這些了,只想知道那盤子去哪裡了。

  「賣了。」趙明軍想也不想就說道。說完才想起什麼,慢慢張大嘴,臉色驚恐,「陳、陳老哥,你、你問這個做什麼?」

  以陳滿貫的眼力,他這麼著急問的物件,莫非……

  趙明軍「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越想心跳得越快,心臟病都快犯了,心底不住念叨著:完了完了……

  「賣了?!」陳滿貫臉色刷白,不比趙明軍的臉色好多少,焦急問道,「賣給誰了?你認不認識?」

  「四個學、學生。」

  「學生?!」陳滿貫一臉不可思議。

  一直在他身後站著的老人聽了這話臉上也露出訝異,走上前來問道:「哦?那這位老闆可知那四名學生的身份?」

  老人談吐儒雅,氣質不凡,目光威嚴,一看就不是尋常身份。

  趙明軍看著老人覺得有些眼熟,但他這時滿心滿腦子都是他有可能賣漏了的事,哪有心思去想別的,只是眼巴巴看著陳滿貫,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問道:「陳、陳哥,你問這些是個什麼意思?你就給老弟個准話吧,是、是不是……我賣漏了?」

  「不好說。」陳滿貫搖頭,「我也是看不準,這才把李老請來幫我掌掌眼的,我哪裡想到走開一會兒,你就把它賣了。」

  趙明軍兩腿發軟,險些坐到地上。

  這時,老人又問道:「這位老闆,那四名學生的名字你清楚嗎?那只青花瓷盤如果是真品,我有意收藏。」

  趙明軍這會兒只知道搖頭了,「不知道……那個學生常來市場逛,是個女孩,這市場好多人都認識她,但具體的事她向來不肯透露,是個挺、挺高深的女孩子。」

  趙明軍想了一會兒,想了這麼個詞形容夏芍。看見兩人一臉古怪的表情,就臉色發苦,「我就知道她姓夏,別的就不知道了。」

  聽到此處,陳滿貫搖搖頭,一臉灰敗之意,「唉!天意……」

  一次絕佳的機會,他卻失之交臂,莫非是天意如此,叫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想想親戚朋友的嘲諷,想想家中妻子的寬慰,陳滿貫忽然握緊了拳頭,抬眼問道:「你再好好想想,你不是說有四個學生麼?除了那個女學生,其他三個人你認識麼?」

  這一問,趙明軍還真的眼睛一亮,「哦!我想起來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個小胖墩,這人我認識,他二爺爺是老藏友了,而且還挺有文化,是京城大學退休的教授!姓周,叫周秉嚴,老家是十里村的!」

  「太好了!」陳滿貫神色激動,回身歉意道,「李老,您看這事真是……我真是對不住您。不過您放心,我下午就去十里村找找那位周教授,不管真假,一定拿給您瞧瞧!」

  李伯元笑道:「呵呵,有點波折也不算什麼。倘若真是元青花,這點波折日後說道起來,也算是故事了,不是麼?陳老闆,不著急。我下午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十里村走一趟。」

  陳滿貫一聽,當下只得收起焦急的心思,點了頭。

  兩人走後,趙明軍才「啊」的一聲指著李伯元的背影,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旁邊的攤主見了都過來寬慰他,「也不一定是真的,你先別太難受。」

  「你們知道什麼啊,剛剛那老人我說怎麼看著眼熟,聽陳滿貫叫他李老,我才想起來,這不是最近來咱們東市投資陶瓷產業的香港收藏界泰斗,李伯元老先生麼?」趙明軍捂著心口,覺得心臟病要犯了。

  陳滿貫都把李伯元請來了,想必是有很大把握的。

  完了完了!他真的賣漏了,那很有可能是元青花啊!

  但這時候趙明軍的心情已經沒人管了,這事很快傳遍了古玩市場,攤主們和一些老藏友紛紛炸開了鍋,無一不臉色驚愕。

  眾人無不在想——難不成,一只飛鳳如意雲頭紋的元青花大盤,真的被一個學生撿漏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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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29: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卜卦

  山上的宅院裡,石榴樹下擺了張方桌,唐宗伯坐在樹下擺弄著桌上的青花大盤,捏著一指白鬚點頭道:「嗯,是真品的可能性很大。」

  夏芍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托腮淺笑。當然是真的,她可是有天眼護航呢。

  「想知道是不是真品,為師有個絕妙之法!」唐宗伯放下盤子,滿面紅光道。

  「絕妙之法?」夏芍一看見師父這副老頑童的模樣,就知道準不是什麼靠譜的法子。

  「為師給這只大盤卜一卦,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的!」

  果然!她就知道!

  夏芍翻了翻白眼,伸手把盤子端過來,托穩了站起身來,笑盈盈道:「師父,祖師爺要知道你拿咱們玄門的卜術給一隻盤子占卜,準能氣得活過來。」

  她端著盤子去了後院的屋子妥善存放起來,這才又走了回來。

  唐伯元仍坐在樹下乘涼,見夏芍坐回來便笑道:「咱們這一行,多命犯五弊三缺。看來你這丫頭是不缺財的。」

  「那師父能推演出來我命理中缺什麼嗎?」夏芍笑問。

  五弊三缺主要是指堪輿風水相士一類人的命理,這些人一生洩漏天機過多,天道迴圈之中,大多不能和正常人一樣享受完整的命理。

  所謂五弊,即:「鰥、寡、孤、獨、殘。」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殘,即為殘疾。

  所謂三缺,即錢、命、權。

  歷史上很多玄學易學大師大多一生起伏,命運多舛,就是這個原因。很多人都聽說過「瞎子算命」,這就是犯了五弊三缺中的「殘」。當然,並不是說所有瞎子算命就一定要信服,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人沒有真才實學。

  唐宗伯妻子早逝,一生無子,可謂犯了鰥和獨。他的雙腿,也是因事所傷。夏芍曾問過他,他卻只道時機不到,說與她聽也於事無補。因而她只能等著,不知師父何時才能將他的事說給她聽。

  「你的命格奇特,為師這些年一直推演不出,也不知日後你會遇到何事。」唐宗伯歎了口氣,這些年來,天機越發紊亂,這些天機應驗在他這徒兒身上,也不知今後是吉是凶。

  夏芍淺淡地牽起唇角,師父推演不出她的命理,大抵是和她重生的事有關了。

  正想著,卻聽唐宗伯「嗯?」了一聲。

  夏芍疑惑抬眼,見老人撫著白鬚神情思索。

  「師父,怎麼了?」夏芍問。

  唐宗伯搖了搖頭,眼裡的思索稍縱即逝,隨即笑著說:「師父今天考考你。你來算算看,最近這段時間,在我這個老頭子身上會發生什麼事?」

  夏芍一聽心裡就打了個突,她剛才明明看見師父表情不太對,該不是他預感到會有什麼事發生吧?這些年來跟著師父學習玄門術法,夏芍深知師父修為的高深,他第六感比常人靈驗也屬常事。

  說白了,他或許是感應到要發生什麼事,這才藉著由頭考自己呢。

  夏芍笑著起身回了屋,一會兒抱著占卜的工具出來——一只紫檀木的六壬式盤、十二支紫檀籤,以及紙筆。這些都是排盤所要用的東西。

  唐宗伯的這只六壬式盤可是法器,夏芍用天眼觀察,週邊可是散發著金色的氣息,並且是有年頭的古董了。

  六壬式盤設天盤與地盤,上面是圓盤,稱為天盤;下面的方盤,稱為地盤,即「天圓地方」。

  天盤的中央是北斗七星圖,週邊有兩圈,內圈十二個數字,代表十二月將,外圈是二十八星宿。地盤上有三層,內層是八乾、四維。

  這些在外人看來很難懂的東西,這些年夏芍卻是熟得不能再熟。

  她轉動著盤面,將占卜時的天干地支、月將、時辰等一一寫在紙上,接著開始起卦推演。其實,不用這些占卜方法,她只需用天眼看一眼,就能知道唐宗伯未來幾天會發生的事,但她對占卜之法感興趣,許多天沒動確實手癢,而且師父又要考她,索性就排來玩一下了。

  「咦?」過了一會兒,待結果出來,她卻看著紙上愣了愣,然後看向唐宗伯,「師父,根據卦象,有人會來,東南方向,與您無害,算是中吉之數。時間就在明天,巳時(上午九點)之前必到!」

  六壬乃三式之首,卦象向來以精準著稱。據唐宗伯說,他年輕時,曾在澳門賭場排盤起卦,其精準當場就應驗,半點都不帶差的!後來被一位賭場大佬看上,想要拉攏他,被他拒絕,那大佬竟動了硬的,想要對他不利。

  他年輕氣盛,當時就怒了,動了那家賭場的風水,絕了人家的財氣,結果賭場沒幾天就關了門,還惹上了人命官司,賭場大佬更是賠了個精光,一輩子也沒翻過身來。

  當時說起這件事,唐宗伯還笑著說:「我那時已經是手下留情了,換了心眼再小點的風水師,去動動他家祖墳,他全家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唐宗伯也因為這件事在那些商界大佬裡闖出了名頭,從那以後沒人敢再強迫他做事。

  想著之前師父說起的年輕時代的事,夏芍只是一笑,接著說道:「師父不是說,知道你在這裡的人很少麼?這人雖不見得是衝著您來的,但與您相識,既然對您無害,莫非是故友?」

  「唉!」唐宗伯歎了口氣,臉上神色複雜,「看來是天意了……」

  老人在樹下興歎,夏芍卻有些感興趣,畢竟師父的事她一直不太瞭解,只能從他所講的年輕時期的趣事上稍加猜測,如今他有朋友來訪,她倒想看看他的故友究竟是什麼人。

  第二天上午九點之前,宅子裡果然來了訪客,時間與昨天卦象的結果半分不差。

  只是,夏芍去開門時,卻是一愣。

  只見門口站了三個人。

  一位氣質儒雅裡透著貴氣的老人、一名四十來歲神色激動緊張的矮胖男人,這兩人她不認識,但另一人卻叫她心中一跳,暗叫不好。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教授。

  周教授一見到夏芍,就略帶埋怨得看了她一眼,臉上卻是掛著激動的笑,「我說你這孩子!去古玩市場買了物件回來,怎麼不拿給我看看?快快快!那只青花大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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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2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訪客

  夏芍一見到周教授,就猜出事情準出在青花大盤上。因為這些年,村子裡的人都知道她會經常上山來,但都以為她是來照顧老人,沒有人知道她在山上拜了師。

  唐宗伯與其說是在村裡休養,倒不如說是有幾分避世的味道。他不想公開身份,夏芍也覺得自己此時的年紀,還不好讓家裡知道她在學這些,免得他們覺得不好,要干涉,而她在家中又說不上話,徒增麻煩。

  於是,師徒二人就達成了共識。唐宗伯覺得一切要看時機,夏芍覺得過些年再說。這事就這麼瞞了下來。

  周教授自然也是在被瞞著的人中。

  因而,夏芍一見到周教授來了,就知道能讓他這麼興致勃勃地找來的,只有古玩收藏方面的事。

  夏芍掃視了眼三人,見爺爺夏國喜沒有跟著來,這才放下心來。她雖然有天眼,但對自己的事情無法預見,可能是因為她重生的關係,就連師父,也推演不出自己的命理軌跡,所以她對自己的事情向來感知不到。

  今天見夏國喜沒來,想必這事不太要緊。以夏國喜的脾氣,要是知道了這麼大的事,不可能不跟過來。

  放下心來之後,夏芍這才將三人請進了院子。

  一進來院子,那位儒雅尊貴的老人就驚疑著贊道:「嘶!這院中好風水啊!」

  周教授聽了也不由四下環視,「呵呵,李老先生看來是這方面的大學之士。」

  李伯元笑著寒暄,「哪裡哪裡,周教授過獎了。我就是個渾身銅臭的商人,因為早年認識了一位元大師級的人物,這才有些心得而已。哪裡比得上周教授,聽說你們對周易理論的研究專門申請了個課題組,在這些事上我是班門弄斧了。」

  「呵呵,李老先生太謙虛了。課題組由於經費的問題早就解散了,我都在這小村子裡養老了,哪比得上李老,事業春風高照,為東市陶瓷業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帶動作用啊。」

  周教授擺擺手,兩人一番寒暄恭維,最終相視而笑。

  夏芍從旁聽了卻是好生打量了李伯元一眼,她說怎麼見這老人有點面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聽周教授剛才的話,這老人是香港著名的實業家李伯元老先生?前世,李伯元確實來過東市,東市的陶瓷業就是因為有了他的投資,才帶動起來的。

  莫非,師父的故友,會是李伯元?!

  夏芍又看了眼和李伯元一起來的矮胖男人,這男人一臉焦急神色,不住搓著手看著自己,欲言又止。

  夏芍垂眸,感覺這人無論從年紀還是從面相上,都不像是師父的故友。這才對李伯元說道:「李老先生,家師在屋中等候,請您進屋一敘。」

  「嗯?家師?」周教授先是奇怪地看向夏芍。

  李伯元則是眼中有奇怪之色,但卻沒多問,論沉穩不露,周教授可是差了他一截的。

  夏芍沒回答周教授,只是笑著將周教授和陳滿貫安排在了東屋,便帶著李伯元去了唐宗伯那裡。但她並沒進去,只將李伯元送進屋中,便出來了。

  屋中書房裡,兩位老人見了面,唐宗伯一臉高深的笑意,李伯元卻是大驚失色,與剛才的沉穩大相徑庭,「唐、唐大師?!你……真是你?!」

  唐宗伯笑著撫鬚說道:「呵呵,李老弟,幾年不見,你是財宮盡顯,事業得意啊。」

  「哎呦,唐大師!真是你呀!你、你怎麼在這裡?」李伯元幾步走過去,難掩震驚,「當年那件事之後你就失蹤了,我們還以為你……」

  「呵呵,當年我鬥法遭人暗算,靠著玄門的人脈關係網,才幾經輾轉,來到了東市。見此處風水不錯,適合休養,就留了下來。沒想到七年之後,竟然在這地方見到你了,只能說天意如此啊。」

  唐宗伯做了個手勢,請李伯元坐下,「我這腿腳不適,就不起身請你了,你自己坐吧。」

  李伯元看向他的腿,「唐大師,你這腿……還沒好?」

  「傷了經脈,調理了這些年,但也是好不了了。」唐宗伯擺擺手,親手給客人倒了茶遞過去。

  李伯元趕緊接下,在香港商界呼風喚雨的老人,此刻在唐宗伯面前倒顯得極為恭敬謹慎,這模樣要讓外人看見,指定能掉了一地下巴。

  「這麼多年了,我是真不知道您能在這種小地方。當年您失蹤之後,我曾派人多方打探尋找,但就是查不出您的消息。漸漸的,就開始有傳聞說您已經……唉!總之您失蹤之後,那個人這些年可是在香港和東南亞地帶混得風生水起,儼然第一大師,許多政商大佬都是他的顧客,好不風光。甚至連我也……唉!」

  李伯元面色慚愧,唐宗伯卻笑著擺擺手。李伯元的做法他理解,畢竟他失蹤了,在香港自然就沒人比他師弟更為厲害。李伯元是商人,自然要為他旗下的產業考慮,沒有哪個商人會做下得罪風水大師的蠢事,除非他是想要破產。

  「唉!七年沒見,今天竟然在此遇見,應是件幸事,就不談當年的事了。」唐宗伯笑著說,「不瞞你說,這些年我在這裡休養之餘,還收了個徒弟,小丫頭好玩著呢!」

  「唐大師的徒弟?」李伯元一愣,接著就驚訝道,「剛才將我引進來的女孩子?」

  「嗯。」唐宗伯點頭。

  「這事真是……早知是唐大師的弟子,我剛才就……」

  唐宗伯的弟子是個什麼概念?那放到江湖上,連一些大佬都是要畢恭畢敬的!玄門至今不聽從唐宗伯師弟的話,就是因為他沒有玄門的傳承之物,並非玄門掌門。如今唐宗伯還活著,他的嫡傳弟子將來在玄門中是何地位,可想而知。莫非,唐宗伯是想將來讓弟子幫他報當年之仇?

  看出李伯元的想法,唐宗伯笑著搖搖頭,「都是老一輩的恩怨了,我也不想讓這小丫頭摻和進來。不過,這丫頭並非池中之物,總有一天是會到那高度的。為了不讓她到時牽扯進來,我再過些年就回去親自清理門戶!」

  李伯元聽了臉色凝重,如今的香港可是那人一人的天下,唐宗伯回去清理門戶,只怕沒那麼容易……

  「唐大師,這些年的事,我還是跟你細細說一說吧。」怎麼說唐宗伯都是有恩於他的,當年他能發家,全靠了他的指點。要是讓他看著他就這麼回去,他是放心不下的。

  唐宗伯點點頭,儘管香港那邊的事玄門偶爾有消息傳給他,但為了不被查到他的藏身之所,這些年他和玄門一年就聯繫一次。聽聽李伯元的消息,也不錯。

  兩人在屋裡聊著,此時外頭的東屋裡,周教授奇怪地問夏芍,「小芍子,你這些年不是在山上照顧這宅子裡的老人麼?怎麼剛才我聽你稱呼他『家師』?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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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相面

  自從今天周教授出現,夏芍就有感覺瞞不住了。畢竟她對周教授這些年的教導是很感激的,瞞了他這麼久,她也有些過意不去,他這人重承諾,想必知道了也不會往外說的。於是,這才說道:「教授,事情是這樣的……」

  接著,夏芍就將這些年的事,簡略地說了說。

  周教授越聽眼瞪得越大,聽完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了,「什麼?你是說住在這宅院裡的老人是位玄學大師,還是有傳承的一派,你早就拜他為師了?!」

  周教授激動地在屋裡團團轉,接著就要往外走,「我說你這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正研究這些,居然瞞我這麼久!不行不行,我得去拜見下這位老先生!有傳承的呀!這種人在國內我還沒見到過!」

  「教授,我師父和李老先生是故交,他們正在屋裡敘舊呢,一會兒他們自然就出來了,您先坐下喝茶等一會兒吧。」夏芍笑著把周教授拉回來,暗道這人真是越老心性越小,孩子似的。

  「你師父和李伯元老先生是故交?」周教授一愣。

  陳滿貫也驚愣著看向夏芍。他自從進了屋就急得直冒汗,心裡想的全是青花大盤的事,不停地在琢磨一會兒萬一這盤子是真的,怎麼才能把盤子從夏芍手中忽悠過來。

  在陳滿貫看來,夏芍撿到這只青花大盤,完全就是狗屎運。而且她一個學生,他還真沒看在眼裡,忽悠她還不就跟玩似的?

  但是沒想到,被他視為救命稻草的李伯元老先生,竟然與這小姑娘的師父是故友?這這這……這可就不好辦了。

  難道,天意要讓他白忙一場?

  想到此處,陳滿貫臉色灰敗,垂頭喪氣。

  這時,卻聽周教授說:「唉?不對啊。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你師父並沒出來,他怎麼知道來的人是誰,又怎麼知道是他的故友到了?」

  陳滿貫一聽也覺得奇怪,看向夏芍,心裡又升起希望,但願根本就沒什麼故友,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夏芍喝著茶,坐得穩如泰山,垂眸一笑,「昨天起了一卦,早就算到你們要來。」

  「起卦?」周教授眼神一亮,「你師父起的卦?」

  「卦不算己。我師父的事,他自然是不會親自算的,這卦盤是我排的。」

  「你?」周教授和陳滿貫都是一愣。周教授更是滿面紅光,「你還真有這本事?」

  對此,夏芍只是淡淡一笑,喝茶不語。

  她這副模樣倒是看得兩人都是一愣,陳滿貫更是將夏芍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一看不免心驚,這女孩子也就十五六歲吧?可氣質卻是沉穩,至少她這種氣質,他還沒在任何一個這個年紀的孩子身上見到過!

  周教授見她這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也不免收斂了笑容,「好好好,既然你有這個本事,那不妨幫我看看吧,最近剛好有件事拿不定主意,你幫我看看到底怎樣比較好。」

  原來,前段時間,周教授在京城的家裡來了個電話,說是他在村子裡也住了些年了,想接他回去。

  原本周教授一直是想在村子裡教書的,這也是當初他父母的遺願。可是京城那邊孩子們也成家了,他也有了孫子輩,幾年不見卻是挺想念,再者孩子們工作忙,他回去也可能幫著帶帶小孫子,頤養天年。

  一方面,周教授放不下村子裡教書的事,另一方面,又想回京城享受幾年天倫之樂,兩下猶豫不決。

  「你幫我看看,我到底怎麼決定能好一些?」周教授看著夏芍。

  夏芍卻看了看周教授,唇邊帶起一抹笑意,「教授,其實你心裡早就做了決定,幹嘛還問我。其實,你已經決定要回京城了,我說的對麼?」

  夏芍說的不緊不慢,周教授卻是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的?」

  夏芍一笑,看向周教授的臉,「您唇邊法令突顯,說明最近有搬遷之事,您根本就已經下定決心回京城了,這些天說不定正琢磨著收拾東西呢,是吧?」

  周教授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真是神了!這事我誰都沒說,連周旺家兩口子都不知道。我打算等我收拾好東西,再對村裡的老少公佈這件事,免得大家都上門來看我,我再覺得不捨,到時跟京城的孩子們說改變了主意,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其實,他雖早有決定,但這時卻故意不說,拿來試探夏芍的。沒想到,她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這還真神了……

  夏芍自然也知道這是周教授試探自己,不過,她心裡此時卻是生出不捨來,她也捨不得這位慈祥的老人離開村子。

  不過,夏芍最終卻笑了笑,「教授放心回去吧,從面相來看,您晚年在學術上還會有所建樹,還是京城適合您。只不過,我看您太陽穴上方有青筋出現,這說明遷移宮有點問題。你回京城的路上,一定要保管好財務。還有就是做好分內之事就好了,切勿多管閒事。」

  周教授聽得一愣一愣的,連連點頭,表情喟歎,「隨便看一看,就能看出這麼多事來,我就說咱們國家的文化博大精深,偏偏有些人非說是迷信。依我看,就很準很玄乎嘛!有西方學者表示,這是一門精深的統計學,我倒是有點認同。」

  夏芍笑了笑,「有太多半路出家的人,壞了這一行的名聲。這一行有傳承的太少了,也不怪別人誤會。」

  「唉!說的也是。」

  「對了,教授。這事您還得幫我保密,暫時別讓我家人知道。」

  周教授一愣,接著歎氣,「知道了,你們這一派是有傳承的,我是不會讓你斷了傳承的。等你日後長大了,能自己做主了,再跟他們去說吧。」

  夏芍笑著點頭,這才放下了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把旁邊的陳滿貫給看得急了。

  這時,他已經完全收起了輕視的心態,一開始他聽說夏芍學的是這些,心裡也有些不以為然,甚至還覺得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非學這些神棍的手段,將來也不是什麼善茬。

  可是,他哪裡知道接下來周教授問的事竟然就應驗了!他如今正逢霉運,雖說是不太信這些,但人走到絕路上了,也不介意試一試這些法子,於是便看向夏芍,支支吾吾開了口。

  「這位……呃……」

  陳滿貫支支吾吾,一開口竟發現不知怎麼稱呼夏芍。

  好在夏芍笑著看了他一眼,「陳伯伯有什麼事,就問吧。」

  陳滿貫一愣,「你認識我?」

  夏芍點頭,她也是剛想起來,這人在東市乃至省內的古董界裡曾經可是名聲響噹噹的人物,只可惜生意失敗,從此一蹶不振。至少上一世是這樣的。

  「陳伯伯,你要是想問事業上的事,我只能說,你面色灰敗,鼻樑上有青筋,這不僅在命理上是運勢受阻之相,在中醫上講,這叫血脈不通,您身體不太好,有空去看看醫生吧。」

  夏芍語氣雖淡,話卻字字有聲,聽得陳滿貫瞪大了眼,她還懂中醫?但接著卻是苦了臉。

  他自從生意失敗,這三年來起早貪黑,心力交瘁,要說他身體不好,他是信的。可他現在哪裡有心思去看醫生,即便查出有點病來,也沒錢治啊。

  「那、那你幫陳伯伯看看,我這面相,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麼?」陳滿貫著急著問道。

  他卻沒看見,夏芍垂眸,喝茶之時唇角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稍逝。

  此時要是唐宗伯在這裡,一定會對夏芍吹鬍子瞪眼睛,罵她不把玄門當回事了。他可是成天嘮叨著,玄門是有傳承的門派,在江湖上很有身份,一般交情未到,是不會給人主動看相的。

  比如說周教授,夏芍對他有感激之情,且二人有師生的情誼,因此方才指點他幾句也就算了。陳滿貫和夏芍可是半點交情也沒有的,但她卻沒等陳滿貫開口,便先指點他了。

  其實,夏芍這麼做,自然是有目的的。

  陳滿貫在古董界也算是老行家了,如今生意失敗先不說,他的眼力和人脈還是有的。自從方才認出他來,夏芍就心裡就打起來算盤。

  她有心在東市的古玩一條街上開家古董店面,今年是東市經濟開始復甦的一年,現在開一家店,正好乘上這陣經濟發展的風,很快就會賺錢。但她還要上學,肯定不能自己打理,找個人幫她就成了問題。

  以夏芍此時的年紀,別說是找個在古董界裡有名頭的人,即便是此時生意失敗的陳滿貫,對她也是不以為然的。

  員工對老闆不以為然,這生意也就別做了。所以,當夏芍覺得陳滿貫正是她要找的人時,先制住他,讓他從心底裡敬畏自己,也就成了首先要做的事。

  夏芍心裡盤算,面上不說話,卻把陳滿貫急了個不行。

  「哎呀,我說小夏,你快幫我看看啊!我到底能不能東山再起?」

  直到陳滿貫又問了一遍,夏芍才抬眼看向他,只是表情也慢慢嚴肅了下來。

  「陳伯伯,你兩額飽滿而圓,無紋沖無痣斑,雖然你的臉色現在看起來灰敗,但當初一定是極有光彩的。你這種面相在相學裡叫做『橫財』,也叫『偏財』!可見你在當年事業春風得意的時候,幹了件撈偏門的事。這偏門雖然可以撈,但是多行不義,撈多了可是要破財的。你入的是古董這一行,在這一行裡所謂的偏門,又可以稱之為橫財的,也不過是造假、走私這兩條道兒。不過我看你這一劫這麼嚴重,想來不是前者。我說的對不對,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話聽在陳滿貫耳朵裡,當真如同平地起雷,炸得他頭腦嗡地一聲,登時就站了起來。他走私的事,連公安局都沒查出來,她就這麼給看出來了?而且還說的有理有據,連他撈的偏財是走私,她都看出來了……這、這這……

  周教授一看陳滿貫的表情,就知夏芍說準了。

  他不由再次審視起了自己的這個學生,他這些年來,只覺得她聰明、悟性高,也看出這孩子將來不會簡單,但是沒想到,她還是超出了他的預估。這小小的年紀,在玄學上就有如此造詣,她真是越來越叫人看不懂了。他教書三十多年,唯獨這學生是最讓他看不明白的。就拿此時來說,連他都不敢把她當個15歲的學生看。

  陳滿貫此時也是顧不得夏芍的年紀了,他滿心覺得玄乎,又有些驚懼,當下就顧不得年長的面子,說道:「大師!大師,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嘗到苦果了,您給我指條明路吧!拜託您了!」

  夏芍正喝茶潤喉,一聽這稱呼,差點沒把茶噴出來。雖然她早知日後要習慣這稱呼,但她還是覺得很囧,主要是以前的觀念太根深蒂固了,她總覺得這大師叫得好像神棍!

  喝了口茶壓了下去,夏芍說道:「我看你五官還算有力度,但眼神散漫,明顯架不住,可謂轉運的時機還沒到。而且你多行不義,該有今天這一劫。這一劫可不算小,看你的面色,怕是不容易過去的。倘若過不去,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夏芍這話可不是說假的,陳滿貫的面相來看,如果這一劫過了,他還是有後運的。但很顯然,上一世他並沒能過去這劫。

  當然,既然夏芍想讓陳滿貫幫她打理古董店,也就是說,他這一世肯定會過了這一劫,但她卻不會輕易鬆口。畢竟這種人,如果不給他下一劑重藥,讓他記住了這個教訓,徹底洗心革面,日後假如還犯,那這種人,她用起來也不放心。

  果然,陳滿貫聽說那句「這輩子就這樣了」,頓時臉色發白,眼神發直,受了不小的打擊。整個人站在屋裡,好似風一吹,就要倒似的。

  這時,唐宗伯的聲音卻從主屋傳了過來。

  「小芍子,你到為師書房裡來一趟。」

  夏芍一愣,接著起身應了,走到門口時回過頭來,看了眼還在呆愣狀態的陳滿貫,說道:「老實說,我看你年輕時應是個重情義的人,且本應是很有經商頭腦、善於理財且衣食無憂之相。但你卻看重了偏財,一步踏錯,招致今天之禍。常言道:一命二運三風水。人有先天之命,卻也有後天之運,你自己動了歪腦筋,面相再好也救不了你,這就叫報。有很多人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對這句話的理解是,即便是『由我』,也得種善因,才能得善果。今天的結果,完全是你自作自受。到底為什麼你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實話,如果不是看出陳滿貫的性情中有重情義的一面,她也不會想讓他日後幫自己管理古董店。

  就讓他好好想想吧,希望她回來的時候,這個人的表現能讓她滿意。

  夏芍看了一眼神情呆木的陳滿貫,便搖頭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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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30: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大凶之數

  「小芍子,這位是為師的故交,你日後稱他一聲李伯父好了。」

  書房裡,唐宗伯和李伯元兩人對面坐著,一見夏芍進來,唐宗伯便笑著說道。

  李伯元卻站了起來,連忙擺手笑道:「這可不成,以唐大師在江湖中的輩分,我哪能擔您高徒一聲伯父啊!」

  「你又不是江湖中人,不必按照江湖規矩來。」唐宗伯也擺手笑了笑。實際上,按照年齡,夏芍喊李伯元一聲爺爺也是可以的,如今讓她喊他伯父,已是給她提了輩分了。

  李伯元聽了這才笑著坐回了椅子上。

  夏芍將兩位老人的言語神態看在眼裡,看出這李伯元對師父與其說是尊重,不如說是敬畏。看來師父的過往定然不簡單。

  「晚輩夏芍,見過李伯父。」夏芍笑著走過去,對李伯元行了個晚輩禮。

  李伯元扶了夏芍一把,仔細端量了她一番,笑著說道:「夏芍?好名字!看著就乖巧懂事。唐大師,收此愛徒,您真是好福氣啊。」

  「伯元啊,你可別被這丫頭給騙了。她也就看起來乖巧,實際上鬼靈精著呢!連我這個老頭子都時常被她擺一道。」唐宗伯佯裝瞪一眼夏芍,臉上卻有喜愛的笑容。

  夏芍淺淺笑著,實際上腦門早已黑線,聽著李伯元繼續誇獎自己,師父再次貶損回去,臉上卻紅光滿面,手早已撫上了鬍鬚的做派,她不由眼角抽了抽。

  矮油,師父您老人家不好做得這麼明顯啊!

  好不容易聽兩人打太極一般把沒營養的話說完,夏芍這才問道:「師父,您喚我進來,除了拜見李伯父之外,還有什麼事嗎?」

  「哦,你看你看,只顧著閒聊,把正事忘了。唉!人老了,記性不中用了。」唐宗伯佯裝一歎,笑呵呵說,「小芍子,師父自從搬來此處休養,就再沒給人起卦卜算過。今日與你李伯父因緣偶遇,他想請師父為他卜上一卦,為師便想著,這卦還是你來幫他卜吧。」

  夏芍聞言一愣,但看師父鼓勵的眼神,她便不由心中感動。師父這是在給她造勢呢!其實,她想做什麼,師父一直都看得出來。李伯元雖是他的故交,卻也是香港著名的實業家,此次來東市投資,又與他重逢,機會難得,師父這是想幫她擴展人脈呢。

  夏芍笑了笑,心中感動,卻也不矯情推脫,當下便應了下來。

  她拿來排卦盤用的法器紙筆,便來到書桌旁的矮几前坐定,抬頭看向坐在師父對面的李伯元,問道:「請問李伯父,您想問哪方面的事?」

  李伯元見她坐得端正,一諸器物擺放齊整,倒真有那麼點架勢,便不由笑了笑說:「不如你幫伯父算算,看能不能算出我想問的是哪方面的事。」

  這求占問卜之事,有問生死、問財運、問傷病、問出行、問後代、問婚姻等等,後世還有人問股市和樓盤的,可謂包羅萬象,廣泛至極。

  夏芍心中暗道一聲老狐狸!他這明擺著是不信任她,想要考考她呢。既然人家都下了戰帖,關乎師父顏面,她自然要應戰了。

  於是,夏芍抬眼,細細看了看李伯元的面相,接著一笑,篤定道:「伯父想問的是,子孫家宅。」

  話音落下,唐宗伯含笑點頭,對夏芍拋來個贊許的眼神。

  李伯元卻是一愣,他看了唐宗伯一眼,很明顯是在懷疑剛才是不是他給了夏芍什麼暗示。

  「呵呵,我可以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嗎?」李伯元畢竟是商場打拼一輩子的老狐狸了,別看他面對唐宗伯不敢拿分,但面對夏芍,卻是坐得穩當。

  實際上,他是想讓唐宗伯幫他起卦,但卻被他給推脫給了弟子。對於李伯元來說,他自然是要確定夏芍有多少真才實學的。

  夏芍一笑,慢悠悠道來,「伯父五嶽豐朝,主一生富貴無憂。但您眉形粗重,且粗中帶濁,濁中有清,想必您年輕時期必得一貴人相助,從此興旺發達,但可惜子孫不睦。您印堂下位山根之處略微發暗,想必您來東市前曾病過一場,如今大病初癒,精神雖有轉好,氣血卻是不足,但暫時並無大礙。所以說,您如今事業興隆、身體也暫無大礙,從您的面相上來看,除了子孫之事令您操勞,其他的我還真解讀不出來了。」

  她說的不緊不慢,李伯元卻是越聽越震驚,聽到最後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對唐宗伯道:「唐大師,您這弟子果真不負您的盛名啊!」

  他早年真是得一貴人指點,這貴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宗伯!因而李伯元直到如今,卻還覺得自己欠著唐宗伯的大恩,一直想著還報。

  「呵呵,我老頭子早跟你說過,小芍子在玄學之道上悟性極高,早晚是要青出於藍的。你這下信了吧?」

  「慚愧,慚愧。」李伯元這才笑著走到夏芍對面坐下,「伯父考考你,別往心裡去啊,呵呵。」

  夏芍笑著搖頭。李伯元這人還算坦誠,他方才試探自己的事也能理解。

  「具體是事,伯父說一說吧。」

  「嗯。」李伯元點頭,歎了口氣,「唉!家門不幸,外表風光,實則……唉!」

  「伯父慢慢說,別急。」

  李宗伯又歎了口氣,這才說了起來,「我膝下有三子,如今我年紀也大了,公司董事會對繼承人的事一直爭執不休。只是我這三子,無論能力還是魄力,我都有些不太放心,倒是幾個孫子輩的孩子裡有看得上眼的,就是老三的長子卿宇,但卿宇這孩子年紀還不算大,且他是老三的孩子。即便我能說服董事會,廢長立能,直接立孫子輩的繼承人,但我怕那三個兒子有意見,且要是卿宇做了繼承人,他那個整天沒個正形的爸會在公司裡……唉!老了老了,家事難斷。你幫我占上一卦吧,看看我要是立卿宇為繼承人,接下來是吉還是凶。」

  夏芍聽完,便點頭拿起紙筆開始寫寫畫畫,排盤起卦,接著推演。六壬推斷難度極大,從天盤變化到四課,課式繁複多變,過程極耗心神。

  待夏芍將結果推演出來,唐宗伯也搖著輪椅過來,看過之後,師徒二人同時眉頭深重。

  李伯元看不懂這紙上寫的東西,但見二人眉頭皺著,便也心中咯噔一聲,試探問,「怎麼,結果……不好?」

  夏芍皺了皺眉頭,「大凶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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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30:4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解卦

  「大凶?」老人刷地臉色煞白,這位一直儒雅自持的老人,此時竟嘴唇有些發抖,直直盯著夏芍,喃喃道,「怎麼會是大凶之數……難不成天要亡我李氏集團?」

  李伯元曾在香港時也找人占卜過,不過他那時卜算的是假如立的是長子,吉凶會如何。結果顯示,吉中帶凶,即是說,表面看起來安穩,內部卻不穩,集團的未來走勢不好。

  偏偏他的二兒子激進自負,三兒子簡直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都不是繼承人的好人選,因此,他才將心思動到了孫子輩身上。卻沒想到,最看重的孫子李卿宇,卜算出來的結果竟然是大凶?

  夏芍見李伯元面色悲愴,不由心中一歎。此時的他並非叱吒商場的老將,不過只是個為子孫後代操勞的老人罷了。雖說高門親情淺,但此時此刻,老人卻是動了真情。

  自從夏芍習慣了天眼的能力之後,這幾年來很少再動用它去預知一個人的未來,因為玄學易理接觸的越深,越覺得人生無常。一個人的命運並非只靠天定,後天遇到不同的人和事,行善還是作惡,都會造成不同的因果,隨之而來的就是命運的軌跡發生改變。這就是所謂的無常。

  所以,夏芍這五年來,很少用天眼去預知很久之後的事,她要看,也只是看最近的。

  但看此時李伯元面色悲切,她不由動了惻隱之心,這才動用了天眼,幫他看起了幾年後的事。

  幾個畫面閃過,她不由皺了眉頭,問道:「李伯父,您的孫子李卿宇今年多大?」

  李伯元一愣,從悲戚中抬起頭來,眼神有些散漫,「卿宇今年二十歲,尚在美國讀書。」

  夏芍垂眸,那她方才在天眼中所看到的李卿宇,看起來像是二十三四歲的模樣,這麼說,應該是三年後的事。她之所以知道那是李卿宇,是因為她看見了一場血腥的綁架慘案,後來報紙上刊登的是:香港嘉輝實業集團董事長內定繼承人,李卿宇遭綁架慘死。下方更是寫了李卿宇的介紹和年齡。

  夏芍低頭思索,卻沒發現,書房裡靜悄悄的,李伯元正帶著希冀地看著他,唐宗伯也奇怪地看向她,兩人都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

  「李伯伯,雖說家務事早斷比晚斷好,但這事既然是大凶之數,我建議您還是晚斷比較好。這大凶之數並非應在你的公司上,而是應在您的孫子身上。」過了一會兒,夏芍才抬起頭來說道。

  李伯元和唐宗伯卻都是驚到了。

  「什麼?應在卿宇身上?!」

  「嗯?小芍子,你這事是從卦象上看出來的?」唐宗伯撫著鬍鬚,眼神灼灼透著精光。

  夏芍就知道師父會盤問她,因而她早有了應對之法,果斷搖頭說:「不是從卦象上,而是推斷出來的。」

  「推斷?」

  「嗯,師父你想想看,李伯父是商場老將了,他看中的繼承人,眼光是不會錯的。那即是說,如果他的孫子繼承了公司,能力方面是不會有問題的。既然公司生存方面沒問題,卦象上的大凶之數能應在哪裡呢?自然是應該人身上了。要是人不在世上了,公司自然就好不了了。」

  這種事在豪門之家並不少見,夏芍相信,李伯元能明白是個什麼意思。

  果然,老人臉色變了幾變,眼裡卻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唐宗伯也似乎接受了這個推斷,點頭說:「還別說,這推斷有道理。呵呵,怪不得祖師有云,占卦精準的不一定是好卦師,能解出卦象來的才算好卦師。看來在占卜卦術一道,你這小丫頭比師父有天賦啊!」

  夏芍笑了笑,有些心虛,她那是有天眼在,論解卦,這世上可不是沒人比自己厲害麼?

  「李伯父,您不必太悲觀。世上既然有占卜卦術一道,能預知吉凶,自然就可以提前尋求解決之法。那大凶之數應在三年之後,尚有時間。您既然是師父的故交,三年之後我去一趟香港,看看能不能幫您化解了此劫吧。」

  這突然的話,讓唐宗伯撫鬚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眼底露出凝重的神色。因為他知道,香港有一個自己的大敵……

  李伯元卻是眼底漸漸浮現出生機,繼而露出欣喜激動的神色,居然一把抓住了夏芍的手,險些老淚縱橫,「哎呀這真是、真是……要真是這樣,伯父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好啊!」

  這時的李伯元已經完全不把夏芍當個孩子看了,她說話有理有據,且沉穩淡然,儘管李伯元覺得有些怪異,但最終卻將其歸在了夏芍是唐宗伯的弟子這一原因上。畢竟學習玄學易理,早早便知人生無常,年紀不大,養成這樣的性子也很正常。別人不說,他那孫子卿宇像她這般年紀時,還不是成天老氣橫秋的?

  而且,看夏芍如今就有如此修為,三年後,還不得更厲害?到時她要是願意出馬,這一劫說不定真能躲過去!

  李伯元激動得無以言表,一會兒就已經說到三年後要派人親自接夏芍去香港了。

  唐宗伯聽了眼底神色閃過,看來他三年之內要去趟香港,先把清理門戶的事解決了才行。那人七年前傷了他,他可不會再給他機會傷害他的徒兒!

  「李伯父,您是師父的故交,這些年他在山上休養,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人來看他。既然今天遇上您了,您的事我自然是要幫上一幫的。」夏芍說道,這話卻是出自真心。

  「好好好!」李伯元感動地點頭,隨即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你看看我,只顧著高興,居然把卦金的事給忘了!對對對,卦金卦金!」

  說著,李伯元便掏出隨身攜帶的支票,寫了個數字遞給了夏芍。

  夏芍接過來一看,表情還算淡定,內心卻是狠狠一抽。

  一百萬……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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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31: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第一筆卦金

  一百萬……美金?

  夏芍拿著這章支票,看了眼師父唐宗伯。

  風水相師也不是喝風飲露就能生活的,吃的是洞察天機、給人趨吉避凶的這碗飯,那就自然要收錢。

  有的人覺得洩露天機之說純屬扯淡,是被江湖術士拿來忽悠人的,其實不然。人這一生,雖是無常,但禍福吉凶卻是皆有跡可循,往往是你做下了因,才會有果。這種因果迴圈,就如同冥冥中一張大網,將眾生網在其中,天道恢恢,生老病死,誰也逃脫不得。

  洞察天機,洩露於人,令一些本來該有的果改變,便是洩露天機。而這些人命運改變之後,或行善,或為惡,所產生的果,多少都要由風水相師承擔一些。

  歷史上一些術士大多死得太早,或者不得善終,就是因為洩露天機過多的結果。或許一次兩次沒什麼,這種果報積攢多了,可是承受不住的。

  比方說剛才給李伯元卜卦,原本卜算的結果是大凶之數也不算什麼,但在解卦之時,夏芍卻解釋得很明確,明明白白告知李伯元,這卦象應在他孫子身上,這就是洩露天機。

  很多人在請人推演命理或者占算吉凶的時候,都會覺得相師說的話太過高深,叫人聽不懂。這其實不是對方在故弄玄虛,而是不得不說得模棱兩可,讓你自己去猜。這其實是一種規避洩露天機的做法。

  有些騙人之輩,一見面就說你家裡有怎樣怎樣的血光之災,然後給錢或者怎樣就可以化解,這種人一眼就知是騙子。當然,那些說話高深的人,也有可能是段數比較高明的騙子,究竟對方是玄學大學之士,還是騙人的神棍,這個只有行內人才看得明白。

  這些年來,每回唐宗伯教夏芍卜卦,她從旁觀看時都能看見他周身元氣的混亂波動,每次推演結束,都要休養一陣子元氣才會恢復,可見這些事對風水相師本人確實是有影響的。

  但奇怪的是,夏芍每日修煉玄門的養氣之法,每回占問推演,她卻從未感覺到自己周身的元氣有過變化,不知這是不是與自己重生有關,但她卻是不敢認為自己在天道之外的。

  所以這一行是有風險的,看得明白的人收取了報酬,便會拿去一些行善,以積善德來抵消積攢在身上的果報。

  因而,夏芍一早就決定了,以後給人風水堪輿或者相面卜卦、化解災劫得來的錢財,要拿去成立個慈善基金,多積些善德,幫些需要幫助的人。

  至於她想要錢花,可以自己經商賺,眼下不正打算進入古玩行麼?

  當然,這不代表她在風水相師這一行就白做了,這不是除了錢,還有人脈麼?經過今天這一卦,她和李伯元之間的交情是定下了,日後自己從商,這不就是好處麼?

  人脈才是無形的資產,你永遠不知道它會衍生出多少好處來。

  這時,唐宗伯笑了笑,擺手說:「伯元啊,一百萬就成了,美金還是免了吧。這丫頭在這一行剛剛起步,不要一開始就把價定得太高了。以後等她去了香港,幫你化解了災劫,你再好好酬謝她吧,畢竟那個才是真的拼修為的。」

  「這……」李伯元為難地看向夏芍,就怕她不高興,畢竟三四年他可是要求著這丫頭的,現在就把她得罪了,那還成?

  卻不想,夏芍竟笑容淺淡,毫不猶豫地點頭,「那就按師父說的辦吧。」

  反正不是自己花,少兩個字她也不心疼。

  李伯元見了心中暗驚,這孩子也太了不得了,從剛才他說一百萬美金到變成一百萬,若不是瞭解她與尋常孩子不同,他真的要懷疑她根本就不知道這兩個字之差,能差出多少錢來。可她自始至終表情就沒變過,這心性將來可是要成大事的!

  李伯元哪裡知道,夏芍此時心裡還是在哀嚎的:一百萬啊!老娘上輩子在公司摸爬滾打七年,也沒攢下一百萬的身家來!

  哀嚎歸哀嚎,對於李伯元付的卦金,即使唐宗伯剛才不說話,夏芍也打算把「美金」兩個字給抹了。

  她曾聽師父說過,當年他名聲最盛之時,給人卜算一卦,不算化解災劫的酬勞,一卦之金也就是一百萬美金。自己才剛出道,自然不好跟師父一個價碼。這李伯元想必也是知道師父的酬勞標準,所以他按照付給師父的酬勞標準付給自己,已經是給足了她面子了,她不可能真的收這麼多。

  李伯元心裡還真是這麼想的,他不知道給夏芍多少合適,多了怕得罪唐宗伯,少了怕得罪夏芍,所以就索性就說一百萬美金,把皮球丟給唐宗伯,讓他去定。這樣兩邊誰也不得罪。

  夏芍不由在心裡發笑,不愧是商場老將,都這時候了還能盤算這麼多,李伯元在爾虞我詐的商界屹立不倒,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見夏芍沒意見,李伯元這才放下心來,又重新寫了一張支票,說道:「成!那就這麼辦。其實我今天本來是想……」

  話說到一半,他這才想起了今天來的目的,不由叫了一聲,「哎呦,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今天本來是為了青花大盤來的!世侄女,那只青花大盤呢?快拿出來我看看是不是元青花!」

  李伯元這輩子沒別的愛好,就愛瓷器,尤愛青花瓷。早年從海外購得了不少稀世青花,到了晚年,才不滿足於自藏自賞,在香港開辦了私人的藏館,專門展示他的所藏。他在青花瓷界內有這很高的聲譽,在這方面可謂一位權威的專家。

  今天因緣重逢了唐宗伯,與他談了些事情,後來又請夏芍卜卦,這才把青花大盤的事給忘到了腦後。如今事情雖然沒有解決,但得了夏芍的保證,李伯元也算心安了些,這才又叨叨起了那只青花大盤。

  夏芍見李伯元是這方面的專家,說話很有分量,心裡便很快盤算過,接著便笑著點了頭。

  周教授和陳滿貫還在東廂坐著,夏芍便推著唐宗伯出了屋,李伯元也跟著出來。

  沒想到,三人一走到門口,就見陳滿貫從屋裡奔出來,低著個頭,一見夏芍,就噗通一聲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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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31: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鑒定

  「陳老闆,你這是幹什麼?」周教授從屋裡跟出來,見勢便去扶他。

  李伯元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奇怪地看向夏芍。

  唐宗伯一看卻明白了個七八分,不由瞪一眼徒弟,夏芍有些心虛,衝師父甜甜地笑了笑,換得老頭子翻著白眼哼了一聲。

  這時,陳滿貫已經痛哭流涕地開了口,「大師!我知道錯了,求您給我指條明路吧!我窮苦起家,家裡老婆孩子跟著我受苦,後來我發了財就蒙了心,現在我落魄了,叫他們也跟著我受人白眼,兒子在外頭讀大學,老婆在家裡操勞。我這些年對不起他們,我想重新改過,想叫他們過真正的好日子,可是我到現在都沒翻過身來……大師,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求你給我指點指點吧!我發誓,我這輩子再不賺那昧良心的錢了,我發誓好好對待老婆孩子……大師,我求求你了!我、我給你磕頭!」

  說著,他還真砰砰地磕了起來,邊磕邊哭,也顧不上這麼多人在,更顧不上面子了。

  唐宗伯又回頭瞪了弟子一眼,「你惹下的好事,自己去解決!」

  夏芍只好笑笑,從輪椅後走了出來,走下去把陳滿貫扶了起來,四十多歲的男人哭得孩子似的,倒也是真情流露。

  夏芍看了他兩眼,還記掛著老婆孩子,這人就還稱不上大惡,看來自己在師父屋裡的時候,他內心沒少受煎熬。

  「行了,陳伯伯。我看你也算真心悔過。不過,現在李伯父要看看那只青花大盤,你的事等會兒再說吧。你看成麼?」

  她這麼說,就等於說同意給陳滿貫指條明路了,陳滿貫自然聽得出來,當下用袖子抹了抹臉,連連點頭。他雖還未從自責和悲戚中走出來,但一顆懸著心算是放下了,這也才想起那只青花大盤來。

  推著師父進了東屋,給李伯元、周教授和陳滿貫都倒了茶水,夏芍這才去了後院去取東西。

  回來的時候,還沒進屋,就遠遠地聽見周教授請教拜會唐宗伯的聲音,兩人正聊著天。但夏芍出現的那一刻,屋裡的視線就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確切的說,是集中在了她手上。

  「對對!就是這只青花大盤!沒錯!」

  夏芍將盤子還沒把盤子放在桌子上,陳滿貫便激動地站起來說道,只是他雙目紅腫,說話尚有鼻音。

  「哎呦呦呦,小心,小心!」李伯元盯著夏芍往桌子上放的動作,不住從旁叮囑。

  周教授也走了過來,四人將桌子圍了個四面。

  唐宗伯早就看過了,因而笑著喝茶不語,時不時睇夏芍一眼,內心笑哼:臭丫頭!心裡打的什麼算盤,當他這當師父的看不出來?

  除了唐宗伯的淡定看戲外,此刻桌子四周,卻陷入了沉默中。

  李伯元、陳滿貫、周教授三個人,一個是青花瓷收藏界的泰斗、青花瓷鑒定的權威,一個是十來歲就在古董行裡混的資深古董商,一個則是愛好收藏的老藏友。三雙眼睛齊齊盯在了夏芍的這只青花大盤上。

  「這直徑目測足有50多公分啊,實打實的大盤啊……」

  「構圖滿密,青白釉,青花發色藍中閃灰。關鍵是瓷胎色正,不像景德仿的。用機械加工原料生產,胎質不是過白,過細就是過密……」

  「嗯,釉面還真有糯米感,盤底……嘶!」

  「快看這盤口!線條流暢,不落刀痕!不像現代仿品的拉坯拉得很厚,線條生硬,規整有餘,刀痕累累。」

  三人一番討論,越看越震驚,最後由李伯元下了定論,「這、這還真是元青花!而且這飛鳳如意雲頭紋,還是件官窯器!品相還這麼完好!這價值不菲啊!」

  李伯元下了定論,周教授和陳滿貫自然是沒有異議的,眼瞪得最大的就屬陳滿貫了,他震驚地看向夏芍,咕咚一聲嚥了口唾沫,「大師,您、您可是撿了大漏了呀!我、我能問問您多少錢撿回來的麼?」

  夏芍也不瞞,淡淡一笑,「一百五。」隨即又說,「別叫我大師了。」她還聽不習慣。

  但此時哪有人管這些啊,話音落下,周教授先用手按了按心臟,半晌才說,「好傢伙!我幾年前花了一百塊錢撿了塊清乾隆年間的端硯回來,可把我高興了老長時間。這下可好,我這學生花了一百五,居然撿了只元青花!這、這真是……」

  「呵呵,世侄女啊,這青花瓷盤品相完好,你也知道伯父最愛的就是青花瓷,更別提元青花了。」李伯元畢竟是收藏界的泰斗,像這樣遇上好物件的經歷不少,於是也是三人中最先平靜下來的,但他眼底飛揚的神采卻露了他的心思,手上比出一個數字。

  「看在咱們的交情上,伯父也不虧待了你。八千萬,這只青花大盤勻給伯父,你看怎麼樣?」

  「八千萬……」周教授看向夏芍。

  他教了一輩子的書,雖說在國內外都是受人尊敬的學者,可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他這學生的家庭他是清楚的,賣了這只青花大盤,他們一家這輩子吃穿不愁了。

  陳滿貫則暗暗歎了口氣,這錢要放在三年前,他也是要震一震的,畢竟一百五十塊買回來的,就跟撿了沒什麼區別!

  轉手就是八千萬,這是怎麼樣的利喲!

  甚至在今天剛進這宅院的時候,他還在想著如果是真的,要怎麼從夏芍手上忽悠過來。但現在,他能怎麼樣呢?說一點貪念也沒有,那是假的。但他最終卻是把這念想壓了下去,這盤子終究不是自己的。當年他就是貪那些不該是自己的,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他再犯,那真是對不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

  「呵呵,怎麼樣?」李伯元又問了一遍。

  他想著,剛才那一百萬美金夏芍不放在眼裡,可現在可是八千萬!任她心性再好,可終究年齡在這裡,還能真的無動於衷?

  李伯元笑呵呵地等著對方點頭。

  卻不想,夏芍嘴角彎彎,露出個漂亮的笑容,「抱歉,李伯父,這只青花大盤,我現在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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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31: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變態的眼力

  「不賣?」

  夏芍點頭,眼底神色清明,十分地淡定。

  她是淡定得很,屋子裡的人卻都淡定不了了。

  八千萬她居然都不賣?!這可是白撿的錢,就算她再不同于普通的學生,面對這樣的巨額財富,她竟然能不心動?

  陳滿貫不可思議地看著夏芍,周教授雖然驚訝,但深知他這學生向來有自己的主意,因而尚能自持。

  李伯元在眼裡露出驚訝之後不久,又儒雅地笑了起來,他不愧是商場老將,在別人驚訝的時候,他已經聽出了夏芍話裡的門道。

  「呵呵,現在不賣的意思是?」

  夏芍笑了起來,跟老狐狸打交道還是有些好處的,比如在這種時候,總是不需要自己多費口舌,「李伯父,我聽說,下個月在東市有場拍賣會是吧?」

  夏芍也不拖泥帶水,直接說出了意圖。

  東市因為今年有香港商界大佬來投資,也想帶動下古玩業的發展,因此從這一年開始,便開啟了年年舉辦拍賣會的習俗。今年是第一屆夏拍,夏芍的目光自然就瞄準了這次拍賣會。

  李伯元和陳滿貫卻都是一愣。

  李伯元笑著說道:「呵呵,原來你是把主意打到拍賣會上了。伯父不妨與你說句實話,八千萬的價碼就是放到拍賣會上,也估計不會再漲了。伯父給你的價碼可是半點也沒虧待你啊。」

  顯然,他是以為夏芍覺得價低了,心道小小年紀,胃口不小!不過,他卻是知道,這樣的胃口可不是尋常學生敢有的,換個人來,現在只怕早就被這價碼震得不知所措了。因而李伯元此時對夏芍的印象非但沒有降低,反而隱隱有些讚賞。

  陳滿貫這時也開了口,「李老說的是,拍賣會下個月便要舉辦了,很多拍品已經定下來了,這個時候拿過去不符合程式不說,元青花可是國寶級的瓷器,一旦現身拍賣會,那必定是重頭!拍賣公司之前一定會做足了宣傳。這青花大盤要是想進拍賣會,之前還要經過許多專家的鑒定,這從時間上來說,也來不及了呀!」

  雖然夏芍答應了幫陳滿貫渡過這次的劫難,但他還是想要結交李伯元,一聽夏芍不想賣,便也幫著勸了起來。要是勸通了她,好歹自己也算是賣了李老一個人情。

  卻不想,夏芍還是笑著搖頭,「所以我說,現在不賣。」

  周教授聽不懂了,「小芍子,你既然現在不賣,提今年的拍賣會幹什麼?」

  「這只青花大盤雖然今年不賣,但我有三件物件,想托李伯父幫忙,送進今年的拍賣會。」夏芍笑著解答。

  「什麼?你手上還有物件?!」周教授愣了,隨即苦笑。這、這……他以為他挺瞭解這學生的,畢竟教了她五年,也算看著她從小長大的,怎麼今天一天,感覺忽然間對她瞭解的太少了?

  當然有。一個小倉庫呢,全是真品!

  初步估計價值……不算這只青花大盤,其餘的加起來也少說也上億了吧?

  夏芍笑了笑,陳滿貫此時卻滿是震驚。

  李伯元倒來了興趣,笑呵呵問:「哦?你手上還有?那拿出來看看吧,要是真品,伯父一定幫你這個忙。」

  「那就先謝謝伯父了。」夏芍笑著將青花大盤端起來,李伯元瞅著,雖然不捨,但也只能看著她端走。畢竟這物件太稀貴了,放在這裡,萬一磕著碰著了,誰也說不清。

  過了一會兒,夏芍回來,手裡拿了三樣東西:一只紫砂壺、一只瓷瓶和一只鼻煙壺。

  這鼻煙壺便是夏芍第一次去古玩市場淘回來的,胎畫琺瑯半開蓮花的圖形。李伯元對此不太熟悉,周教授卻是在京城許多年的老人,時常把玩這些,幾番推敲,震驚地斷定是清乾隆時期所制。

  瓷瓶是清乾隆款的玉壺春瓶,琺瑯彩,李伯元雖然最愛的是青花瓷,但瓷器一行,皆有涉獵,粗略看過之後,也斷定十有八九是真品!

  到了那只紫砂壺,三人卻有些犯了難。這紫砂壺器形大氣,古樸雍渾,就是太過簡潔,壺底有款,刻「大彬」二字。

  起初三人看了這款,都不由一驚,因為此人乃是明末清初著名的紫砂大家,存世作品據說僅數十件,若真是他的作品,那可就真值錢了!

  不過,周教授看過壺底的款,卻笑了,「我看是仿的,大彬體我識得。他的書法功底可是不錯的,我研究過,這絕對不是他的字!舊仿還是新仿我說不清,不過真品的可能性不大。」

  「要是件舊仿,那也是不錯的。」李伯元對於紫砂一行可就不熟了,不過他卻是看向夏芍,「這些都是你的?」

  「不不不!」這時,陳滿貫卻搶先開了口,他盯著這只紫砂壺,神色震驚且激動,「這有可能是真品!你們看這器形,是仿供春壺的!這說明是他早期的作品,早期的時候,他都是請人代筆署款的!後來才開始揣摩名家書體,自成書法!從那以後才開始自己署款的。」

  周教授一聽,趕緊再細看。

  夏芍卻是唇邊露出頗具深意的笑容,看著陳滿貫暗暗點頭。她自然敢篤定這壺是真品,但別人沒有天眼,鑒定自然要憑眼力和經驗。看來這陳滿貫在古董一行不但會做生意,經驗也是挺豐富的。

  這下子,三人可都震驚了。

  「小、小芍子,這些物件你是……」周教授一瞬不瞬地盯著夏芍。

  夏芍淡淡一笑,「有偶然間得到的,也有跟那只青花大盤一個來路的。」

  她並沒說全是撿漏撿來的,但三人也不是傻子,偶然間得到的,她哪來的錢買?

  「咕咚!」不知是誰嚥了口唾沫。

  在場的三人,就連周教授都認為那只青花大盤,是夏芍運氣好撿回來的。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又拿出三件藏品來!

  事不過三,哪有人總有撿漏的好運氣?

  難不成,她真是自己看出來的不成?

  周教授震驚了,這學生是自己教出來的,她是通過自己接觸到的古玩這一行,可是他浸淫這一行二三十年,也沒練出這撿漏的眼力,她是怎麼練出來的?這一行靠的可都是豐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和鑒定知識的積累。她、她怎麼就能有這麼厲害的眼力?

  這、這眼力,好得也有點太變態了吧?

  陳滿貫震驚了,果真像看變態一樣地看向了夏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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