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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夢蘿 -【無盡寵愛只為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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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0 07:12:37 |倒序瀏覽
無盡寵愛只為妳 - 夢 蘿

不!她怎可有此歪念!
他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
是她復仇計畫中的一顆棋子,
她怎會一顆心被他勾得不聽使喚!
縱使他們給她的是前所未有的關心、呵護,
但從小所受的嘲笑、母親所受的屈辱,
在在使她忘不了她的使命……
哈哈!如她所願,他們真得上勾了!
就算賠了真心,她也認了。
可……老天是在懲罰她的壞心眼嗎?
竟然她才是那顆被利用的復仇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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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0 07:13:02
楔 子

       “請你成全我們,愛玲。”宋秋堂牽著心愛的女人,一同跪在他的未婚妻王愛玲面前。
  瞪著他們好一會兒,王愛玲始終未曾開口。他也習牽過她的手,他也曾深情地注視著她,在別人眼中他們也曾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一對佳偶。
  曾幾何時這段感情變了質?他把她應得的眷戀給了別的女人,他的手裏牽的不再是她的手,他眼裏注視著的人兒不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
  要她成全他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好難!她是那麼用心地愛著他,甚至連人都給了他,教她如何甘心放手?
  好難哪!可是不放手又能如何?望著眼前一起跪在她面前的兩人,王愛玲心裏湧上陣陣悲淒。若是還能挽回,她不會放手,但見對方已挺了個大肚子,這是絕對的優勢,她最大的敗筆就是自己的肚子比人家不爭氣,怪不得別人。
  “愛玲,我知道這全是我的錯,你要怎麼刁難我都行,但請你成全我和姿芳,無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有任何怨言。”宋秋堂像是豁出去了。
  聞言,王愛玲的眼睛瞇了起來,她直視著眼前這已不再對她有任何感情的男人,又望及他一旁大腹便便的女人,她突然閃過一抹想報復的念頭。
  或許她可以這麼做,畢竟對不起她的人是眼前這一對男女,是他們先背棄了她,她又何必讓他們好過!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確定不後悔?”王愛玲的視線掃過即使是跪在她面前,仍交握著雙手的兩人。
  不甘心哪!為何他牽的不是她的手?
  “說出你的要求,愛玲,我會盡全力完成。”宋秋堂抿了抿唇,慎重地點頭。
  “那麼我要你們第二個孩子,不管他是男是女,都得交給我扶養,如果你們可以做到,我就成全你們。”說完她的要求,王愛玲的嘴角得意地揚了起來。
  “不,對不起你的人是我,請你不要拿孩子當條件!”曹姿芳立刻護住自己的肚子。
  錯在她,是她搶走人家的未婚夫,這罪過該由她頂,而不是連累她無辜的孩子受罪。
  “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曹姿芳,你可以不答應我的要求,但也別想要我成全你們!如果你想和秋堂在一起,就必須生個孩子給我,要不然我不但不會成全你們,還會在你們二人面前自殺,讓你們永遠背負著把我害死的噩夢!”王愛玲的眼神更顯陰毒。
  “這太不合理了!”曹姿芳衝動地脫口而出。
  “不合理?你跟我說不合理?你有資格跟我說這三個字嗎?”王愛玲忿然站起,身後的椅子順勢而倒,她目露兇光恨恨道: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信任你、把愛人介紹給你認識,是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悅,沒想到你卻搶走他,你說這就合理?你告訴我你最討厭男孩子,卻和我的未婚夫背地裏來往,這就合理?你勸我再慎重考慮婚事,
自己卻偷偷和我的未婚夫去選婚戒,這就合理?你告訴我啊!這就是合理嗎?”說到最後,王愛玲幾近是大聲吼出她的氣憤。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曹姿芳因她的控訴而紅了眼。
  “你只是見不得我有了未婚夫,便千方百計誘惑他!”王愛玲吼了回去。
  同是女人,她何嘗願意為難她?但最氣的是曹姿芳一點都不光明磊落的行徑。
  她若是喜歡宋秋堂,她可以明白說出來,或者光明正大地和她比個高下,而不是一面說她討厭男人,一面和他把肚子搞大。
  “我……”曹姿芳委屈得快要哭出來。
  “不要怪她,愛玲,是我趁她醉酒之際強佔了她,錯全都在我,姿芳她沒有錯;她並不想背叛你,是我勉強她、強迫她,一直都是我。”宋秋堂終於坦承他的一切所為。
  “原來……”王愛玲可以感覺自己的心死了,但同時她也終於可以從這場痛苦的愛戀之中掙脫。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
  “不要,秋堂!”曹姿芳慘白了臉色,雙手緊揪住他的手臂,希望他改變主意。
  她不要把自己的孩子給人,她捨不得啊!
  “這是我們欠她的,姿芳。”宋秋堂握住她的手,緊緊按著。
  “可是——”她不要啊!
  “不打緊,姿芳。”他給她一抹安定的眼神,心中自有打算。
  了解自己就算說破了嘴,也無法改變秋堂的決定,曹姿芳把臉埋進手掌裏,悶聲哭了起來。
  無心安撫她,宋秋堂有更重要的話要說,他轉向一臉冷然、注視著他們的王愛玲,慎重地說:
  “我可以把我第二個孩子交給你,但你必須向我保證你會好好待孩子、疼惜孩子。”這是他惟一請求。
  “我喜愛孩子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你不用擔心我會虐待孩子。”她只會好好地教養他們的孩子,成為她手中的棋子。
  “希望你說到做到。”宋秋堂回道,算是答成了協議。
  “我要每年都能見孩子一面。”曹姿芳已哭啞了嗓子,不忘補上一句。
  王愛玲笑了笑,並未回答曹姿芳的要求。她幹嗎讓她好過?別傻了,她的計劃才正要開始。
  那年,曹姿芳嫁給宋秋堂為妻,在年底產下一男,名為宋子軒;又隔了五年產下一女,在滿月的那一天交給等了六年的王愛玲,孩子甚至尚未取名。
  從此,王愛玲帶著女嬰孩離開這都市,從他們夫妻二人的眼前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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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0 07:13:31
第一章

        “媽,我為什麼沒有爸爸?”這是江寧兒在五歲時第一次追問此事。
  結果那一天母親抱著她狠狠哭了一晚,把江寧兒嚇得不敢再追問下去。
  第二次再重提這件事,是在她十歲那年——
  年僅十歲的江寧兒,已經是個很受小男生喜愛的可愛女生,也因為如此,同班的女生都相當討厭她受歡迎的程度,不僅不想和她說話,甚至還常對她惡作劇。而只要能嚇得江寧兒哇哇叫,這些女生就會樂得哈哈笑。
  這一天再次從書包裏拿出嚇人又惡心的蟑螂屍體,江寧兒臉色慘白,但不再同以往一樣尖叫個不停,她僅是深吸口氣,小心用手指抓起蟑螂的觸角,再走向正在一旁幸災樂禍看著她的女同學。
  一直到走到她們面前,江寧兒才將手指上的蟑螂丟向她們,嚇得這些女生個個驚聲尖叫,甚至有人更是放聲大哭,因為那只死蟑螂好死不死正好丟到了她身上。
  “啊!啊!”
  “你太過分了,你好臟喔你!”帶頭的許莉莉站出來尖叫道。
  江寧兒沒有回話,踩死蟑螂並把它放到她書包裏的人一定是許莉莉,只有她最大膽,所以罵人等於罵她自己,她才不想和她一般計較。
  “對啊!一定是你又臭又臟,才會沒有爸爸。誰教你都不洗澡,還敢用手抓蟑螂,臟死了!”
  “你就是個不愛幹凈的小孩,你爸爸才不要你,一定是你的錯,你是壞小孩才沒有爸爸!”
  附和聲連連響起,讓聽到這些話的江寧兒像是被踩到痛處,臉色慘白到極點,再也忍受不了地衝上前去,狠狠地將巴掌甩到笑得最大聲的許莉莉臉上。
  “沒有爸爸才不是我的錯,你不要亂說!”
  “你打我?你敢打我——”許莉莉狼狽地捂著紅紅的臉,嘴一扁就放聲大哭。
  在家裏她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可沒有人打過她、罵過她,許莉莉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哭聲大到可以讓全世界都知道,更甭提就在隔不遠的教師辦公室。
  很快地班導師就趕來看個究竟,結果很明顯地,打人的永遠是錯的一方;再加上江寧兒閉緊牙關始終不肯聽從老師的話向許莉莉道歉,僅回老師一句她沒有錯,便被班導師給罰站在教室外頭。
        站在教室外的江寧兒倣佛還看得見許莉莉得意的表情,倣佛還聽得見許莉莉說沒有爸爸是她的錯!
  她的眼睛紅了,眼眶裏蓄滿淚水,她不懂,沒有爸爸怎麼會是她的錯?老師為什麼要處罰她?
  這一天下午她被媽媽接回去,回到家中她馬上告訴母親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她甚至也問母親她是哪裏做錯了,老師要處罰她。
  江寧兒兀自以為她媽媽一定會為她抱不平,或者安慰她,不料她所等到的居然是意外的一巴掌,用力地摑在她臉上。
  “媽?”她被打出了眼淚,卻沒有哭出來,她只是拼命眨掉眼淚,直勾勾地望著她母親。
  “寧寧。”王愛玲反而比女兒更快掉下眼淚,她淚水奔流,用力地將僵著身子的女兒抱進懷裏,情緒失控地一再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媽?”她聲音透露著困惑,傻望著母親。
  “對不起,對不起……”
  “媽,不要再說了。”江寧兒心一酸,不想再見母親一再向自己道歉。
  “寧寧,對不起,是媽對不起你,都是媽對不起你。”王愛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將她擁得更緊。“媽,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不該打人,不管有多生氣,都不該動手打人,我是個壞孩子。”她一面說,一面伸手替母親抹去滿臉淚痕。
  “不,寧寧沒有錯,誰欺負我們,我們就加倍反擊回去,寧寧沒有錯。對不起你的人是我這個做媽的。”王愛玲捉起女兒的手,企圖扯出一抹笑容,卻失敗了。
  聞此言,江寧兒心裏雖有迷惑,卻不想再惹母親傷心,她只是靜靜地聽著。
  這一晚,她不知母親說了多少遍的對不起,就連在抱著她睡覺時,即使在夢中,她母親也在對她說對不起。
  江寧兒在心裏告訴自己,從此她不會再隨便亂打人,也不再對母親質問有關於父親的問題,她不想再聽見母親一再地向自己說對不起。
  從此,她會當個聽話的乖小孩,不再惹母親傷心。
  搬離了那所小學附近,倒也風平浪靜了幾年,一直到她十五歲那年,她和最好的同學同時喜歡上一位隔壁班的男生,兩人還約好一起偷偷跑到隔壁班看他和同學談天說笑的樣子。僅僅只是偷看他,她們倆也會很開心、很開心。
  “寧寧,快點啦!你動作再這麼慢,謝文凱就要走了,不是說好今天要跟蹤他回家嗎?快啦!”胡倩如等不及地催促道。
  “我拿個書包就好,等一下嘛!”江寧兒同樣興奮得不得了,抓著書包跟著胡倩如就往教室門口衝。
  兩人一前一後正要跑出教室,教室外卻早站著一個人,在看清教室外的人竟是她們心儀的對象謝文凱時,兩人差點發出尖叫聲,抱著彼此又羞又喜地看著門口的帥哥,等待他下一步動作。
  “江寧兒同學,我是謝文凱,我注意你很久了,我知道你經常到我的班級外偷偷看著我。”謝文凱直率地說道。
  “啊!”江寧兒臉蛋驀地一紅,頭垂得低低的。
  好丟臉!她的偷窺行徑被看到了。
  “我知道你喜歡我,江寧兒同學。”謝文凱一語直接道出少女心思。
  這會兒江寧兒連“啊”字都發不出來,窘得拉著早僵直身子的胡倩如想逃出這裏。
  “你不必跑,江同學。”謝文凱急忙拉住她的手臂,他搔搔後腦勺,很快地說道:“因為我也很欣賞你。”
  江寧兒怔直在原地,紅著臉看著一直在視著她的謝文凱,好慌、好亂,心卻也高興地怦怦直跳個不停。
  而她一時高興過頭,全然忘了一旁有個和她一樣喜歡謝文凱的胡倩如,甚至也沒注意到胡倩如早氣得甩開她的手。
  “江同學,如果你不反對,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不知道另有人的心也係在他身上,謝文凱的眼裏只有江寧兒一個人。
  “我——”江寧兒的心一片狂喜,正欲說出願意和他作朋友,一旁的胡倩如早搶先一步開口:
  “我也喜歡你,我也一直偷偷看著你,為什麼你只注意到江寧兒?”胡倩如握緊拳頭,氣憤難平地直視著謝文凱。
  “你是?”謝文凱困惑地眨眨眼,他知道江寧兒在偷看他時身邊是有個人,但他對她不是很注意。
  得知謝文凱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胡倩如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你連我的名字都懶得打聽?你的眼裏就只有江寧兒?”
  “倩如……”江寧兒伸手想拉她,卻被甩開了。
  她知道胡倩如受到傷害,她們是好朋友,她了解胡倩如有多喜歡謝文凱。
  “你走開,不必你的假好心,江寧兒。”胡倩如氣得再也顧不得和江寧兒是好朋友。
  她只覺得自己受到傷害全是江寧兒的關係,因為江寧兒比她漂亮,所以謝文凱選擇了她。
  不公平,長這麼大她從未受過這種對待,她要反擊!
  “倩如,不要這樣好不好?”江寧兒試著安撫她,她並不希望她和胡倩如的友誼因為一個男生而遭到破壞。
  “你可好了!謝文凱喜歡你,你很驕傲,是吧?可是他一定不知道你是個私生女,是個父親不要的私生女!”胡倩如故意在謝文凱面前大聲說出。
  此話一出,果真見到謝文凱的表情變得很奇怪,看著江寧兒的眼神有了遲疑,然後很快地轉身跑開。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就因為謝文凱向我表白,你就說出這種話?”沒有理會謝文凱的離去,江寧兒噙著眼淚控訴胡倩如毀了她們之間的友誼。
  就為了一個她們同時心儀的男生向她表白,胡倩如就要傷害她、揭她的瘡疤?
  就為了一個男生,她們的友誼在她眼中便不再重要?難道她們的情誼就這麼禁不起考驗?
  “謝文凱看上的人是你,你當然可以說這種話;今天換作是他看上我,你就能笑笑地成全我和他嗎?”胡倩如理直氣壯地反問。
  人都是自私的,她才不相信江寧兒會比她偉大。
  江寧兒沒有回話,因為這會兒無論說什麼,都只會被當成托詞。
  再者沒發生的事,她的確不敢保證自己會有何反應,她會比胡倩如有風度嗎?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和胡倩如之間的友誼毀了,毀在一個男生身上。
  “說不出話了吧?江寧兒,你也好不到哪裏去。”胡倩如冷哼道,只想發洩自己的情緒,才顧及不了傷害到別人。“我要和你絕交,從今天起我和你不再是好朋友。”
  聞言,江寧兒對她徹底灰心,她點點頭,靜靜地走出教室。
  回家的途中江寧兒走得很慢,一是為了回想她和胡倩如在一起的快樂片段,二是想讓自己受傷的心得到舒緩。
  小時候的深刻記憶,她明白不能在母親面前露出異樣,即使她受到了傷害,也必須在回家前撫平情緒。
  一回到家中見母親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她連忙垂著臉,趕緊想從母親背後走進房間。
  “你回來了啊!寧寧來,這有切好的水果,快過來吃。”王愛玲沒有回頭,朝她招手道。
  “我想寫功課。”她的聲音哭啞了,這嚴重的雙重打擊實在難以平復,只希望母親沒發現。
  但她的期望落了空,王愛玲注意到她的嗓音不對,便轉過來看她,這一看當然看出女兒的異樣。
  “又被欺負了?”
  她連忙搖搖頭,卻把眼淚甩出了眼眶,這下再也否認不了,她咬咬下唇忍住不哭。
  “你這孩子再不堅強,媽也會倒下的。”王愛玲招招手,要女兒過來。
  江寧兒很快地撲進母親懷裏,貪求著母親懷中的溫暖。沒有父親沒關係,她擁有母親雙份的愛。
  “是不是又有人說你沒父親了?”
  “沒、沒有。”她趕忙否認,不想再惹母親傷心掉淚。每次一提到父親,母親就是一個樣。
  “不用急著否認,你這孩子每次會哭,全為了同一件事。唉!也是到了該告訴你真相的時候了。”王愛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媽?”她睜大了眼,不敢相信母親的反應竟和以往不同。
  “用不著驚訝,寧寧,你是從媽肚子裏生出來的,怎會沒有父親呢。”
  “真的嗎?那他……爸人呢?”這爸叫得極不順口。
  “你父親在我尚未生下你之前就死了。”王愛玲說得極為緩慢。
  豆大的淚珠由江寧兒的眼眶中滾滾而下,她想聽的不是這個答案,她不是要這個結果。
  “不許哭,你爸沒有不要你,他是力不從心、無能為力!”王愛玲喝斥道。
  “力不從心?無能為力?為什麼?”因為他死了嗎?
  “因為他是被人害死,所以就算他想要你,他也沒這個機會。”
  “被人害死?是誰這麼壞要害死爸爸?”她握緊拳頭,整個人繃直身子。
  “這個人是誰,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你還小,什麼也不能做。”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王愛玲看見一張素凈秀美的臉蛋呈現在眼前。
  將來這女孩也會是個美人胚子,不枉她所費的苦心。
  “那為什麼有人要害死爸爸?爸爸做錯了什麼事?”她可以先不要知道壞蛋是誰,但要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們下此毒手。
  “不是你爸的錯,是媽的錯,寧寧,全是媽的錯。”王愛玲自責地紅了眼,才往下說:
  “我和你爸有個好朋友,我們三個人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直到我和你爸兩人互訴情衷,我們三個人還是時常走在一塊兒;我從不知道另一個人對我的心意,當我發現時已經太晚,你爸和我一直認定的好友竟然為了要得到我,
在一次和我單獨相處時以蠻力把我打昏並強暴了我。”說到這兒,王愛玲掩面痛哭出來。“當時我的肚子早懷有你,他還是強佔了我,我羞愧得不想活下去,正想跑出去讓車子撞死算了,誰知在我這麼做的同時,
剛好你爸趕到現場撞見了這一幕,他一把推開我,就這樣代替我被車子給當場撞死……是我的錯,寧寧——”
  “不,不是媽的錯,是那個大壞蛋的錯,是他害死爸爸的!”江寧兒忿忿地說。
  “唉,如果不是他故意支開你爸,我不會被他打昏、又遭他強暴,才想一死了之,卻反而害死你爸,讓你成了沒有父親的孩子,是媽對不起你!”
  握住母親撫著自己的臉的手,她總算明白何以十歲那年母親要對她說對不起了。
  原來母親一直認定是她害死了自己所愛的人,也害得女兒沒了父親。
  母親好可憐,明明錯的是那個強暴母親的大壞蛋,卻因此自責了這麼多年。
  “媽,錯不在你,是你口中的好朋友害死了爸。”那人怎麼可以如此自私,為了得到她母親,不顧一切地使壞。
  “寧寧,謝謝你這麼認為。”王愛玲感到很欣慰。
  “媽,我分得出是非對錯,而壞人是一定要得到報應的。”江寧兒眼中迸出決心。
  “寧寧,你還小,不要想亂來。”
  “我知道,我會再等幾年、等時機成熟。”她反過來安慰母親。
  “你是個好孩子,寧寧,你千萬要記得不要太相信別人,即使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爸就是最好的例子,明白嗎?”對她,王愛玲自認她已盡到為人母教養子女的責任。
  如果她的身上不是流著那二人的血,她真的是個善解人意、貼心可愛的好孩子,只可惜她注定是個棋子——復仇的棋子。
  “媽,我會牢記在心,我也永遠不會忘記要替爸報仇的事。”江寧兒堅定地回答。
  不僅是為了母親,也為了多年被取笑的自己,這仇誓必要報。
  王愛玲徐緩地拉開一抹笑容,在江寧兒轉身為母親取來面紙時,她的笑容裏更多增添了一抹陰毒。
  她和胡倩如真的絕交得很徹底,兩人不曾再交談,而謝文凱也不曾再來找過她。
  胡倩如很快地又交了別的朋友,江寧兒卻再也不願與人交心,她情願自己一個人在學業上認真學習,也不想再面對人性貪婪自私的一面。
  時間在孤獨的歲月中流逝,她沒有朋友、一個人靜靜撐過國中時期,她又像是個旁觀者度過高中階段;或者是老天爺對她有所彌補,讓她在學業上一直無往不利,她的大學生涯過得十分平順,只是多出個冰峰美人的封號。
  這封號意喻的不只是她的冰冷態度,還有她那像刀鋒一般的眼神,讓人即使對她有意,也不敢接近她,就怕被她那又冰又如刀鋒般的眼神刺得滿是傷痕。
  江寧兒知道自己變了,變得不信任別人,只相信自己和她母親,而她喜歡自己這種改變,她學會了保護自己,不讓別人有機會傷害她。
  寧願孤獨,也不願與人接近,這是她防衛自己的惟一方法。
  大學畢業後,她本想出外找工作,減輕母親為人洗衣賺取微薄薪水的負擔,不料她母親卻在這時累倒了。
  當她接到消息,她馬上趕到醫院探視母親的病情,一走進白色為基調的病房,她衝到病床旁,急得眼眶都紅了。
  “媽,你還好吧?”
  “媽沒事,只是太累了,才會昏過去。”王愛玲伸手抓過女兒的手。
  “你嚇死我了,我好擔心!媽,我不能沒有你,你如果倒下,我也會一起走。”她紅著眼,但未哭出來,很久以前她就學會不再哭泣。
  “沒事、沒事,你放心,在未替你爸報仇前,媽不甘心就這麼倒下。”王愛玲終於又提起這件事。基於對這女孩的一點道義及良心的譴責,王愛玲沒有毀掉她該受的教育,再辛苦也總算讓她念到大學畢業。
  而這會兒,該是她來回報她這些年辛苦教養她的時候了。
  “媽,我大學畢業了,你也該把仇人是誰告訴我,讓我去找他報仇。”江寧兒這幾年不曾把此事遺忘,甚至時時刻刻不斷提醒自己,有個仇未報。
  “寧寧,媽一定會告訴你這個人是誰,只不過媽不希望你衝動行事,暴露自己的身份。你要聽媽的指示去做,明白嗎?”
  “媽,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有方法了?”
  “沒錯!媽等你長大為你父親報仇,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也早已擬好了計劃。”為了這一天,她早在這孩子還在那賤人的肚子裏時,就想好替自己報仇的方法。
  說她報復心重、心思狠毒都不打緊,她當年向宋秋堂要了這個孩子,等的就是這一天。
  “那快告訴我是什麼方法,媽。”江寧兒等不及地追問,也惟有在母親面前,她才會有自己真實的一面。
  “這個方法就是——”王愛玲緩緩將她醞釀多年的計劃道出。
  只見江寧兒杏眼圓睜,眸裏凈是難以置信,以及對母親的聰明充滿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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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0 07:13:49
第二章

     宋家在這二十幾年來飛黃騰達、平步青雲,日子過得十分富裕,這源由於宋秋堂是個做生意的人才,他獨到、精準的眼光及直覺,為他帶來大把大把的財富,怕是幾代人也享用不完。
  而自從生活安逸後,宋秋堂便想起自己年輕時所做下的錯事,曾經他傷害了一名對他有情的女子,他選擇了她的好友,背棄了她。
  他的始亂終棄,對她造成很大的傷害,也因為想彌補她所受的傷害,他更做下錯誤的決定——親口答允將自己的第二個孩子交給她扶養,也從此失去了她們的蹤影。
  不知她現在可好?是否己淡忘他帶給她的傷害?
  更不知她是否疼惜那孩子?
  這幾年他雖然一直想知道她們二人的下落,但砸下大筆錢卻始終沒有任何尋獲她們的消息傳回。
  或許是存心避不見面,所以早就隱姓埋名,想找人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不過宋秋堂並未就此打消找那女孩的下落,他早將這件尋人的任務傳達給自己的兩名子女,打從小就讓他們知道必須找到這個人,然後好好照顧她、給她任何她想要的。
  他希望老天能幫幫忙找到這孩子,他虧欠她實在太多、太多了。
  “爸。”宋蕓萱像一陣輕風般跑進來,嘴裏直叫嚷著。
  宋秋堂笑望著他疼入心坎的愛女,不忘斥責道:
  “女孩子家要端莊一點,又跑又叫的,像什麼樣子。”
  “爸,哪天等你見到我秀氣的一面,你會以為我生病了。”她吃吃笑道。
  “不,爸會放鞭炮慶祝一番。不過會有這一天嗎?”宋秋堂狐疑地看向女兒。
  “別想激我,我才不會上當。”宋蕓萱俏皮地吐吐舌頭,拆穿她父親的用意。
  想騙她上當,才沒這麼容易。
  宋秋堂哈哈大笑,這個女兒是他和妻子的開心果,只要有她在,家裏總是歡笑不斷。
  女兒是個小甜心,兒子的成就也不凡,目前是一家電腦公司的負責人,也是“追風徵信社”的社長,而這家徵信社正是為尋找那女孩而設立的。
  這一生有愛妻、有這對子女,他已足矣!只盼能在他有生之年找到王愛玲及那孩子,好好地補償她們,他也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天威,找到那女孩的下落了沒?”宋子軒一走進追風徵信社,頭一句仍是詢問此事。
  追風徵信社的副社長齊天威,很遺憾地在電腦後方搖搖頭,他們徵信社裏case眾多,雖不至於每件case都能完美解決,但惟有找尋胸口上有朵紅心的女孩,這個任務最為艱難。
  天知道身上有胎記的人何其多,偏偏這妞兒什麼地方不長,就長在胸口上,他總不能在明察暗訪時硬是厚著臉皮要每個條件符合的女子都把上身衣服脫了給他瞧個究竟吧?
  若真這麼做,就算不被當成色情狂痛打一頓,也會有個女人不肯放過他,他可不是不要命,他還想長命百歲呢!
  “你就不要為難我了,你明知道你有個兇起來要人命的妹妹,還把這件任務交給我,存心是想害我嘛!”齊天威對宋子軒的妹妹可是又愛又怕。
  “放心,這件事蕓萱也很清楚它的重要性,不會跟你隨便亂吃醋的。除非你借調查之便要那些符合條件的女人脫去上衣檢查,那就另當別論了。”宋子軒玩笑道,其實他十分了解齊天威的為人。
若說有哪個男人可以讓他放心地把妹妹交給他,這個人非齊天威莫屬。
  齊天威看似凡事不認真,但實際上做起事來很有條理,對待蕓萱更是好得沒話說。
  盡管一副很怕蕓萱的樣子,其實是太疼惜她,反而捨不得對她大小聲,是蕓萱命好,能遇上齊天威。
  “喂,老兄,這種話你在這裏說說就好,可不要傳進你妹妹耳裏。”
  “什麼話不能傳進我耳裏?”宋蕓萱出現在大門口,狐疑地盯著他。
  一見自己的女朋友出現,齊天威魂兒都被勾走了,望著門口的佳人傻笑著。
  見此狀,宋子軒無奈地搖搖頭,朝妹妹揮揮手:“進來吧,你站在門口做什麼?一早跑哪裏去了?”
  “我去洗照片。”宋蕓萱笑瞇瞇地晃進來,先低頭在男友臉上印下一吻,才將手中的照片交至她大哥眼前;見他伸手要拿,馬上又收回來。
  宋子軒揚起眉毛,等待她進一步的動作。這相片八成又和他有關,所以她又要和他談條件了。“哥,你想不想知道這是什麼照片?”宋蕓萱笑瞇了眼,倣佛看見心愛的名牌服飾已在眼前。
  宋子軒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一副愛說不說隨便她的模樣。
  “萱萱,是什麼照片?”齊天威反而比宋子軒還好奇,興奮地追問。
  “這裏面的照片,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是個天大的秘密哦!”宋蕓萱眼裏滿是得意。
  “原來昨天跟蹤我的人是你。蕓萱,我不是警告過你,不準再跟在我後面,你從沒把我的話聽進去!”宋子軒臉色很難看。
  “我才沒有跟蹤你,是不小心撞見,當然就把這珍貴的畫面拍下來。放心,我很小心,沒有被別人看見。”宋蕓萱急忙澄清,至於是不是實話,只有她本人知道。
  宋子軒當然不相信她說的是實話,他把手掌打開伸向前,下最後通牒道:
  “把照片和底片一齊給我,這一次我不和你計較,下回再犯,我不會再饒你。”
  把可以當籌碼的照片捧在心口,宋蕓萱搖搖頭,趕忙躲至仍一頭霧水的齊天威背後。
  “宋蕓萱,你給我過來,別想又找天威讓你當靠山,他不是你的奶媽。”
  “嘿,老兄,我可是什麼話也沒說,不必把奶媽這名啣套在我頭上吧!”齊天威舉起雙手,想充當和事佬。
  雖然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照片讓宋子軒這麼緊張,但一定是很重要的照片。
  “天威,不想當奶媽就別擋在她前面。”宋子軒上前欲拉住妹妹。
  齊天威卻擋掉他的動作,笑瞇瞇地說:
  “我不想當奶媽,可我沒說不想當英雄啊!”說著他不忘回頭對宋蕓萱微笑。
  宋蕓萱回他一笑,一副他就是她的英雄似的看著他,把他吹捧得心都酥了。
  宋子軒臉一沉,有一個凡事愛搞怪的妹妹已夠讓他頭疼,偏偏又有個搞不清楚狀況,卻愛充當英雄的齊天威給他這已經夠無法無天的妹妹撐腰,也難怪蕓萱老是有恃無恐地向他的威嚴挑戰。
  不過天底下哪有管不住妹妹的兄長,他當然也不會是例外。
  “天威,那照片裏除了我以外,另一個主角就是胡倩如,你如果想要她婚姻不幸福,請隨便公開,我不在乎。”他又沒做虧心事,沒理由不敢承認自己是和誰見面。
  “倩如?搞了半天你是和她見面啊?”齊天威睜大眼,有點責備地看向蕓萱。
  “你這樣看著我是什麼意思?”宋蕓萱莫名其妙地眨眨眼。
  “你知道倩如和我是什麼關係吧?”齊天威嘆息道。
  “知道啊!就你表妹嘛!”
  “你既然知道我和她是什麼關係,你幹嗎把她和子軒見面的情形照下來,你無聊啊你!”齊天威忍不住以食指輕彈她額頭一記。
  “是胡倩如嗎?可是照片裏明明不像是她,不信你自己看。”宋蕓萱將照片攤至桌上,一一求證道。
  齊天威一眼就認出照片裏那經過喬裝掩飾的女人,正是兩年前已嫁人的表妹倩如。
  近幾年這小表妹常來找他,因此早就和宋子軒很熟,一度甚至很迷子軒;不料宋子軒只把她當妹妹般而拒絕了她,她才嫁給別人,且聽說是個疑心病重、醋勁很大的男人。
  “這次她找你做什麼?”齊天威倒是很納悶倩如怎麼會找上子軒。
  就算她有困難,該找的人也應是他這當表哥的吧!
  “她想托我幫她找個人,又怕引起她先生不必要的誤會,所以才喬裝和我見面,誰知有個多事者跟在後面。”宋子軒聳聳肩回道。
  “找人的事她怎麼不和我說呢?”
  “她說她老公對你很反感,因為你曾在他們的喜筵上醉得一塌糊塗。”
  “拜托!這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那小子怎麼這麼會記恨?”齊天威猛翻白眼。
  “把照片和底片一並處理掉,這雖不是什麼機密事,但教倩如的丈夫知道了可不好,那小子的疑心病你早領教過了。”宋子軒說著,滿意地看見妹妹乖乖地把東西交出來。
  “倩如要你找什麼人?”
  “她國中時期的好朋友,兩人曾有些不愉快。她說經過這些年,她覺得自己當年的所做所為很過分,想見見她,看她過得好不好。”宋子軒轉述她的心境。
  “喂!你說我無聊,我看你表妹倩如更無聊,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想說對不起也太晚了吧!”宋蕓萱是個主張今日事、今日畢的人,對胡倩如這樣的作法實在感到很可笑。
  “哦——我記得這件事,倩如曾說她因為一個沒有用的男生和她的好友翻臉,結果就沒見過她那好友再交別的朋友,好像被傷得很深。”
  “沒錯,所以倩如想要知道她現在可好,是否已願意敞開心胸再去相信別人。”
  “不會有這種人吧!因為一個同學的傷害,就再也不敢相信別人?”宋蕓萱咋舌道。
  “如果不是只有一個呢?”宋子軒反問她。
  宋蕓萱愣在原地,一會兒才說:
  “那她也太可憐了。不過沒關係,我來拯救她,當她可以坦誠對待的知心好友。”她最樂於助人了。
  “等找到這個人再說大話吧萱萱,目前社裏已經夠多case了,你就出點力,不要再去跟蹤你大哥了。”不管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這副社長也該說說公道話了。
  “好哇!你是在數落我偷懶了?”宋蕓萱當然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抱怨,立刻氣呼呼地瞪著他。
  齊天威肩膀明顯地縮了下,知道自己又要有得受了,所以他才說他這副社長難為啊!
  又要替社長出力、又不能得罪自己的女朋友,兩難之下,苦的人還是他自己。
  唉唉唉!他怎會這麼倒霉認識了這對兄妹呢!
  春色無邊大酒店
  宋秋堂怔在原地已有好半晌,許久未出聲,這熟悉的面孔……他無法相信自己會在這裏找到這個他尋找多年的女孩,更沒料到王愛玲會當真狠心讓這孩子淪落在這種風月場所。
  這裏可是間大酒店哪!望見這穿扮得花枝招展、濃粧傃抹的女子,宋秋堂眼底出現一抹怒意,怒於王愛玲的狠心腸,更暗自悔恨自己也是將這孩子逼向此地步的始作俑者之一。
  當年他不是不清楚王愛玲的企圖,想要孩子只是她的一種手段,他早知如此,卻仍然不作任何考慮就把這孩子交給她,就為欠她的情,又急於擺脫她,他作下錯誤的決定,以致害慘了這名無辜可憐的孩子。
  而現在他要盡力挽回這個錯誤,在他尚有能力為這孩子這麼做時,他要好好彌補她。
  當然在此之前,他得先確認她的真正身份,證實她是否正是當年那名孩子。
  宋秋堂沉思著,思考著可行的方法,就在這時已有酒女耐不住氣氛詭異,先行嗔怪出聲:
  “宋董,你幹嗎直盯著玫瑰不說話?人家玫瑰可是新來的,你這樣色迷迷的眼神會嚇壞她啦!”酒女嬌嗲地朝宋秋堂貼靠上去。
  宋秋堂立即捉住這突如其來的好機會,先是做出被酒女撞倒的動作,整個人跌向緊靠他坐著的玫瑰身上,右手更是出其不意地撕裂了玫瑰胸前的一大塊布料。
  當宋秋堂親眼看見那在胸口上的紅色心型胎記時,他無法再否認這叫玫瑰的酒女的確是當年那個孩子。
  胸前春色乍現,化名為玫瑰的江寧兒暗暗咬牙切齒,忍住那想掌摑宋秋堂這老色鬼的強烈衝動。
  果真是個喪心病狂的老色鬼,一見到美女就原形畢露,如果不是情況尚不允許,她真會忍不住衝上前去痛打他一頓。
  但為了顧全大局,她必須忍耐,只是被撕裂上衣而已,將來她極有可能為達目的必須獻身於他。她不該大驚小怪,她該做的是展現她的美,讓他為她著迷。
  以纖細的手臂圈住自己胸前的春光,她嬌弱柔美的模樣令在場男士如癡如醉,連口水都差點流出來。
  目睹她的美麗所造成的效果,宋秋堂直接走出這包廂,走向酒店經理的辦公室。
  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這孩子多待一天她就愈危險,無論如何他要帶她離開這個地方。
  “宋董,你是說玫瑰?你要為玫瑰贖身?”酒店經理林重生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似乎他早料到會有人跟他提起這件事,卻又不敢相信真的發生了。
  “沒錯,玫瑰有簽下任何欠條嗎?”宋秋堂兀自希望這孩子不是因為愛慕虛榮才來當酒女。
  “她是因為來向我借了五百萬替她母親還債,才把自己賣給了酒店,如果你要替她還錢我是不反對,不過你了解酒店要栽培一名酒女也要花上一段時間和金錢,這就不是小數目可以計算。”林重生發揮貪婪的本性,獅子大開口。
  “說吧!你要多少?”宋秋堂豈會不了解這種人的眼裏只有錢,他也不打算和他討價還價。
  “她的借款五百萬加上利息,以及這段時間店裏人員所花的時間和心力,宋董,你是常客,這樣好了,咱們一千萬作交易,不算天價吧?”
  宋秋堂沒有第二句話,當場簽下一張支票交至林重生的手上。林重生眉飛色舞地接下支票,笑咧了嘴。
  “錢你已經收下,這女孩我馬上要帶走,我在這裏等你把她帶過來。”
  “這是當然的,宋董,我馬上把人交給你。”林重生連忙將支票放進口袋,笑瞇瞇地走出休息室。
  “玫瑰,你真的是太厲害了,簡直是神機妙算。”林重生將玫瑰從包廂帶出來,在途中稱讚道。
  “所以這合作案你可一點都不吃虧,白白賺了五百萬。記得把我的錢匯進我的戶頭裏,林經理。”江寧兒睨了睨眉開眼笑的林重生,眼裏凈是不屑。
  “當然,這是當初說好的條件。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認定宋董一定會替你贖身?”
  “猜的,人性本色嘛!”她揚揚眉,聳肩道。沒想到母親這麼了解這老色狼的喜好,她還沒使出什麼魅惑手段,他就願意替她贖身了。
  “哈哈……你說得沒錯!”林重生無法否認她的話,他開這酒店不也正是為那些人所開,人性本色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林經理,我們之間的合作就到此結束,我不希望再見到你,你也不會笨到把這項合作告訴別人吧?”她要確定不會再有別人得知她的所作所為。
  “我會守口如瓶,既然你已找到金主,我們自然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玫瑰,看在你幫我多賺一筆錢的分上,我要提醒你,當人家的地下情人最好不要想太多、計較太多,更不要傻到去放下感情,只要想著如何把他的錢變成你的錢,
這樣保證你未來的日子很好過。”林重生把他的一套教給她。“如果我真的有辦法得到他名下的財產,我保證不會少掉你的講師費。”江寧兒回道。
  聞言,林重生的嘴更是大大彎起,帶著她走進休息室。
  “你叫什麼名字?”宋秋堂試著化解她的緊張。
  自從把她從酒店帶出來,她就很沉默,臉上一直帶著害怕的神情。
  “玫瑰。”
  “我問的是你的本名。”
  “我……”她咬了咬下唇,很是為難。
  “你不必怕我,孩子。”
  “不,我不是怕你,宋董,你替我還錢,我很感激你。我只是很緊張,因為我一點經驗也沒有,雖然我當了半個月的酒女,可是……可是……”她窘得說不出那關鍵字。
  “你不必再說下去,孩子,就算我買下你,也不是貪圖你的身子,你不用這麼緊張。”知道她仍沒有經驗,宋秋堂也松了口氣。
  “你不是貪圖我的身子?那你為什麼要替我還錢?”江寧兒一臉詫然,心裏壓根兒不相信他說的話。
  當年他色欲薰心強暴了她母親,造成她母親一生的悲哀;而今他表現得宛如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輩,她才不會相信他是個老好人。
  “或許這是你和我有緣。孩子,你就暫時住在這間飯店,我會為你找間適當的房子讓你住下。”宋秋堂說著,從皮夾拿出一疊千元鈔,放在一旁茶幾上。“這些錢拿去買你需要的東西,如果不夠再跟我說一聲。”
  “不,我不能再拿你的錢,宋董。”江寧兒急忙拿起茶幾上的錢,想還給宋秋堂,身子故意一個不穩,整個人便撲倒在他身上。
  她就不相信自己投懷送抱,他這色老頭還能保持鎮定、坐懷不亂。
  江寧兒心裏忖思著,等著他朝自己欺身上來,為了替母親出一口氣,她已打算犧牲到底,就等這臭老頭上鉤。
  但宋秋堂沒有如她打算的對她展開行動,他反而慢慢扶起她貼在他大腿上的身子,讓她坐穩在一旁的椅子上,並將那疊千元鈔放在她手裏:
  “孩子,不要跟我客氣,這些錢不算什麼,你把自己照顧好,我就很高興了。”
  “為什麼?”她眨眨眼,內心很困惑。
  為什麼沒有用?她在心裏自問,他這臭老頭真不想要她?
  她不信,如果他不想要她,他何以花一千萬買下她?
  這些錢可不是小數目,他不可能花下這一大筆錢,就因為一句和她有緣吧?
  他如果是這種善心人士,當初他就不會強暴她母親、間接害死了她父親。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才肯接受我的好意,那麼我就告訴你一個主要理由——那就是你的年紀和我女兒差不多大,基於當父親的保護心理,我想沒有任何做父親的希望自己的女兒淪落到風月場所當酒女,
所以我買下你、還你自由身。”宋秋堂不想把上一代的愛恨情仇說出來,只迂回說明他的立場。
  說得可真偉大,可惜她一個字也不信!她江寧兒並不是他的女兒,他會基於一個當父親的保護心理花一筆錢買下她?去說給三歲小孩聽吧!
  “我不想自由,你既然已買下我,我就是你的人;你如果根本不想要我,我會回到酒店要經理把錢還給你,我不想欠你的情。”
  他想當偉人,她就成全他,順著他的意思往下走,她就不信他能再裝君子裝多久。
  總有一天,他一定會露出他的真面目。
  “你這孩子怎麼……”見她一臉倔強,宋秋堂嘆息一聲,道:“好吧!你要這麼想也行,總之,我會好好照顧你,你不用擔心往後的日子。”
  “我知道你的困擾在於你的妻子,我不會讓她知道我的存在,宋董,你放心,我會做好自己的本分。”江寧兒咬著唇瓣,一副極為懂事的樣子。
  宋秋堂見她如此,更是百感交集,她這樣的年紀該是盡情享受人生,而不是一副強裝懂事的年紀。
  見到此情景,宋秋堂愧疚感更深,揪住他整個心房,他已決定不計一切也要彌補這孩子,給她最好的未來。
  “宋董,我真的不會出現在你妻子面前造成你的困擾,請你相信我。”她急著向他作保證。
  “我相信你,孩子,現在你可願意將你的名字告訴我?”
  “我本名不叫玫瑰,我叫江寧兒。”
  “嗯,以後我就叫你寧兒,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喚我一聲宋——”
  “我想我還是叫你宋董就好,將來你太太也不至於會懷疑我和你之間有任何曖昧關係。”江寧兒徑自接下他的尾音。
  宋秋堂沒有再堅持這稱呼的問題,也不想再對她說明他買下她的真正理由。
  或許現下她認定他是因貪她美色而買下她,但將來有一天她會了解他的真正用意只是想好好彌補她。
  夜裏,等宋秋堂一離開飯店房間,江寧兒隨即以手機打電話給在家裏等待她回報消息的母親,報告她這邊的狀況進展。
  “媽,是我,寧寧。”
  “寧寧,事情進行得順利嗎?”
  “嗯!他跟酒店經理買下了我,一切都跟媽一開始設想的一樣,那臭老頭還是個心機頗重的色鬼。”江寧兒把先前和宋秋堂的對話一一描述一遍。
  “知道他心機重,你千萬要小心。寧寧,他只是先讓你以為他對你沒有任何企圖,但其實那是他的手段,你不要上當,知道嗎?”王愛玲小心叮嚀著,一面灌輸女兒宋秋堂有可能使出的手段。
  “我知道,媽,我才不會笨到去相信他買下我,是出自一片好意。”江寧兒冷哼出聲。
  “很好,寧寧,一切都看你表現了。咱們是否能替你爸報仇,就要看你是否能完成計劃了。”
  “我一定會辦妥此事。”提到宋秋堂,她比誰都怨恨他。
  是宋秋堂造就了半輩子以淚洗面的母親,是宋秋堂讓她沒有父親,讓她有個不快樂的童年。
  這怨氣、這恨意,她要連同母親以及自己,一並回報給宋家每一個人。
  “寧寧,你是媽的乖女兒,如果不是因為有你,媽根本活不下去。”
  “媽,不要這麼說,沒有你就沒有我。”
  “你一定要好好做,不要讓媽失望。”
  “媽,你放心等我好消息吧!我會依計行事,將宋家人一個一個扳倒。”江寧兒語氣十分堅決。她會完成這項復仇計劃,讓那喪心病狂的宋秋堂付出他該付的代價。
  如果不是宋秋堂強暴了她母親,她也會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她會有個好爸爸,也不會被同學取笑她是個沒人要的小孩,不會每次和同學吵架就被拿來作文章,當作是嘲笑的借口。
  這些年她的孤單、她對人性充滿不信任,這一切全是宋秋堂所造成的;而只要想到這造成她和母親不幸的兇手,現在日子過得幸福美滿,她的心便滿是忿懣。
  這種大壞蛋也配得到幸福,他有什麼資格擁有眼前美好的一切?
  他已經有了個貌美賢慧的妻子,怎麼還可以因一己之私而毀了別人的幸福?
  所以她不甘心,她要毀了宋秋堂美滿的家庭,包括他的妻子、他的一雙兒女,她都不放過。
  這是他欠她和她母親的,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他必須要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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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5-20 07:14:10
第三章

  宋子軒再次從天威口中得知仍未找到父親所欲尋找的女孩,他並未感到意外。
  其實這麼多年過去,想從茫茫人海中找到刻意隱姓埋名的一對母女,無異是大海撈針。
  再者,父親給與的資料不足,真能找到人才是天方夜譚。
  但已答應要替父親找人,這件尋人工作便不會有停止的一天,是否能找到人就看上天的意思了。
  邁出徵信社,宋子軒才走至他停放車子的第二條街口,遠遠地就聽見有人在呼喊救命的聲音,他的腳步停下來,仔細一聽,聲音並未消失,遠方的確有人在喊救命。
  “救命啊!”
  聲音隨著淩亂的腳步由遠而近,一名妙齡少女從巷口跑出,並朝他直奔而來,後頭跟著兩名追著她的壯漢。
  這名少女愈跑愈近,一直到發現他的存在,就像遇見救星似的撲向他。
  “救我,求你救救我。”少女一抓住他的手臂,便躲到他的身後,尋求他的保護。
  宋子軒沒有拉開她,他也沒有時間這麼做,追著她的兩名壯漢就已追至他身前。
  “先生,這不關你的事,請你不要多管閒事。”兩名壯漢中的一人開口警告。
  “我也不想插手管這件事,不過你們也看見了,是這女孩自己抓著我的手不放,並不是我不願把她交給你們。”宋子軒狀似漫不經心,其實全身已充滿戒備。
  感受到他的蓄勢待發,讓抓著他的江寧兒眼裏閃過一抹詫然。
  她很意外,原以為此人看起來溫文儒雅、不具殺傷力,沒想到似乎還挺有兩下子。
  不過他此番舉動,表示她此次英雄救美的戲碼奏效了,太好了,不枉她花一筆錢特地請來兩名看似孔武有力,就不知實力為何的男人。
  當然如果他們有辦法將宋秋堂的兒子打得鼻青臉腫,她也不反對啦!
  “江芯蕾,你最好馬上跟我們回去,否則有你好受的。”壯漢甲吆喝道,上前伸手想拉她。
  “不、不要。”江寧兒故意將身子更貼近宋子軒的背後。
  “你還敢反抗?你難道忘了你父親已經把你賣給我們老板了,你想賴也賴不掉。”另一名壯漢耐不住性子,上前就要繞到背後抓她。
  “啊!”她大叫,身子硬是被拉離宋子軒,她仰起可憐兮兮的小臉,以眼神向他求救。
  宋子軒當然不至於見死不救,尤其是當他瞧見這名少女那驚人的美貌,想也知道若被帶回去,下場會是如何。而這件事既然被他撞見了,他就不允許它發生。
  “把她放開,你沒聽見她說不要嗎?”他大步一跨,便將她從壯漢手中攔走。
  動作之快,令江寧兒尚未來得及瞧見他的靠近,她便發現自己又重回他的身旁。
  老天!他是如何辦到的?
  “看樣子你是管定這件事了?”
  “正是。”
  “她老子已經把她賣給我們老板,她必須跟我們回去,如果你再不把她交出來,就不要逼我們動手。”壯漢扳動手指,要挾道。
  “想動手我可以奉陪。”說著宋子軒將江寧兒拉至一旁,脫去外套交到她手裏。
  “你……要小心。”她怯怯地說,看似很擔心,其實一點也不在乎他是死是活。
  宋子軒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這才回身走向已架好招式的兩人。
  眼看著在地上東倒西歪的兩人,江寧兒深感同情,可憐了這兩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被打成這副慘狀,大概要休息個大半個月方能重見天日。
  不過這叫宋子軒的男人怎會如此了得?連兩名壯漢都擺平不了他,真是太恐怖了。
  看來她必須要小心提防這位看似無害,實則不容小覷的男人,可能對她造成的威脅。
  “你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離開!”宋子軒見她一臉傻樣,不忘叫醒她,並取回他放在她手上的外套。
  “我……”江寧兒一回神,便猛吸著挺翹秀氣的鼻子,淚水更是一湧而上,“我……好怕……我以為我會被捉回去接客,我……哇!”嘴一張,她索性放聲大哭。
  “喂!”宋子軒沒有手忙腳亂,他凈是站在原地靜靜注視著她。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她,看起來的確令人感到楚楚可憐,可惜他向來對淚娃娃沒啥興趣。
  他並非是齊天威,不是那種一旦女人哭泣就會使出渾身解術,對女人又哄又安慰直到停止哭泣的男人。女人的眼淚在他眼裏,無非是一種為達目的的武器,這種女人他可是見多了。
  盡管江寧兒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仍然注意到眼前這叫宋子軒的男人對她的淚水攻勢根本無動於衷,反而一副在看她演戲似的表情。
  頓時她明白自己用錯了手段,但既然已選擇此方法、此面目接近他,已沒有後悔的餘地,只能繼續演下去。
  “嗚!我……我……”
  “你如果還想再哭下去,恕我不奉陪。”宋子軒睇睨了她一眼,轉身準備走開。
  “不,不要走。我不哭、不哭了。”她急忙上前拉住他。
  “你想上哪兒?我送你。”見她臉上滿是淚痕,宋子軒的態度不禁軟化下來,他畢竟做不到真正的鐵石心腸。
  江寧兒很快地搖搖頭,一並甩去眼裏的淚水。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是不需要我送你,還是?”他不甚了解地問道。
  “不、不是,我不知道該上哪兒去。”她咬了咬唇瓣,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
  “你沒有地方可去?”他隨即想到她的確有家不能回,因為那裏有個狠心的父親在等她回去自投羅網。
  江寧兒點點頭,小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倣佛他隨時會棄她而去。
  “你難道沒有朋友?”他抱著期望問。
  “沒有。”她咬著唇回道。
  或許他不該感到意外,若是她有朋友可以依靠,也許早就能助她脫離父親的魔掌。
  “那你現在有何打算?”望著一臉茫然的她,宋子軒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自己惹上了大麻煩。
  她不會因此想跟定他吧?真是如此那就該死了。
  是,他承認她是個美麗搶眼的小東西,又長又鬈的睫毛襯托著她那雙容易受傷害的清澈大眼;鮮傃欲滴的嫣紅檀口也似兩瓣玫瑰花瓣,令人想一親芳澤;兩旁的面頰,有著嬰兒般吹彈可破的肌膚。
  然而她美則美矣,卻絕對是個大麻煩,而他向來不愛讓麻煩找上身,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明哲保身是一定的生存之道。
  “我不知道我現在要怎麼辦,我不能回家,也沒有地方可去,我……”她吸吸鼻子,看起來又要哭了。
  “我警告你不準再哭,否則我馬上丟下你。”他見狀立刻提出警告,弄不明白自己幹嗎把時間耗在她身上。
  他可以很幹脆地走開,偏偏就是狠不下心放她不管,總覺得這樣丟下她不管,將來後悔的人一定是他。
  或許是他的良心不允許他見死不救,在明知自己若丟下她,她極有可能再被捉回去的情況下,他豈能這麼做?
  真要見容此事再發生,先前他也不必浪費力氣去救她脫離困境了。
  但是若讓她跟著他回家,那更是萬萬不可,他絕對受不了家裏那一大一少的無聊女人對於此事的一再追問,或者根本認定她就是他帶回家的女朋友。
  這種情況若要發生,可想而知他原本安逸的單身生活只會變成一場噩夢。
  為杜絕此事發生,就是別把麻煩帶回家。
  “是不是我不哭,你就會帶我……”
  “你最好不要有此念頭,不要想跟著我。”他毫不考慮地打斷她的天真想法。
  豆大的淚珠再次凝聚,淚眼汪汪的她看來好不可憐,她咬著下唇像是決定不再為難他,朝他匆促地點個頭,轉身大步跑開。
  宋子軒目送著她跑開,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他沒必要因一時的見義勇為就為自己惹上麻煩,平白無故引來一身腥,一點意義也沒有。
  然而,當他看見那小白癡竟然像是不要命地衝向大馬路,他不禁咒罵出聲,大步衝上前趕著及時搶救下她不知死活的小命。
  那該死的笨女人。
  先前他費那麼大的勁兒將她從那兩人手中救出,可不是要為了讓她成為車下冤魂。
  宋子軒卯足勁搶上前,在她差點成為車禍事故的主角前,將她及時拉回人行道上。
  但也由於動作太大,令他們二人同時跌坐在人行道上,一輛轎車也正好呼嘯而過。
  只見她慘白了一張臉,嚇得說不出話來;而宋子軒則恰恰相反,他是怒火衝天的直想動手掐死這不知愛惜性命的女人。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咆哮道,將她推開,免得他在生氣之餘一時衝動活活掐死她。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兇?”江寧兒眼中含滿淚水,顫抖地深吸口氣,豁出去地朝他大吼:
  “如果你不想救我、不甘願救我,你走啊!我又沒要你救我。”她知道她在冒險,但她相信自己會成功。
  “沒要我救你?那剛才是誰抓著我的手,求我救救她的?這個人難道不是你?”宋子軒緊瞇一雙眼,聲調明顯含著怒氣。
  這不知感激為何物的女人,他早該放她不管,他如果不想救她,這會兒她不是早被抓回去,就是已經慘死在車輪下。
  “我……”她抽抽搐搐地努力想為自己辯解,右手先是用力抹去淚痕,才說:“你以為我喜歡向你求救啊!你以為我自己願意這個樣子嗎?又不是我想跑給人家追,又不是我把自己賣掉的,又不是我的錯,你為什麼要兇我?
我做錯了什麼?”她的聲音尖銳而震顫,透過淚眼悄悄注意他的反應。
  換作是以往,宋子軒絕不會允許有人對他大吼大叫,但她的一番話卻意外地牽動了他的情緒。她說得沒錯,整件事受到最大傷害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她有權利感到害怕。哭泣是種發洩,
想捉住某個人依靠更是無可厚非的直接反應,他或許不該太譴責她。
  他嘆了口氣,清清喉嚨後緩下氣道:
  “不要哭了,我了解你的意思,這並不是你的錯。來,站起來,你不希望一直坐在人行道上引人注目吧?”
  經他一說,她這時才發現的確有不少人在旁圍觀。
  該死!宋子軒在心裏又是一聲咒罵,這會兒他可真是出盡風頭了。
  江寧兒仰起小臉,很快地搖搖頭,聲如蚊蚋說:
  “我站不起來,我……我好像扭傷腳了。”
  “該死!”這次宋子軒幹脆直接咒罵出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淚眼迷蒙,頻頻道歉。
  “不是你的錯,把手給我,我扶你。”他對她伸出手。
  江寧兒點點頭,慢慢將手舉起放進他張開的手掌裏,由他手心傳來的陣陣暖意,令她心兒一震,但她硬是忽略這番莫名感受,要自己不要忘了她的真正口口的。
  對他,她什麼感覺也不能有,因為他是她的仇人之子,除了為父親報仇,她什麼也不能想。
  “站得起來嗎?還是——”宋子軒彎身正想幫忙,她卻在此時身子一個不穩,整個人傾向前,跌進他早已張開的手臂裏,紅唇還因此不小心擦過他挺直的鼻梁,頓時教兩人怔忡地望著對方發呆。
  一直到四周傳來竊笑聲,宋子軒才懊惱地回過神,看著她窘得一張俏臉全紅透了,他索性直接抱起她,大步離開這鬼地方。
  “對不起。”她將小臉埋在他頸項裏,小小聲地說。
  “不必一直向我道歉。”他大步走著,完全不理會後頭不時傳來有人吹口哨的聲音。
  “把我放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你可以自己走,剛才就不會出糗了。”他沒好氣地指出。
  “對不起,我不想成為你的麻煩。”她囁嚅著,欲言又止。
  你已經是麻煩了。宋子軒無奈地心想,沒坦白道出是不想再見她淚眼汪汪。
  “你把我送到公園好了。”見他未發一語,她指指前方一座綠化公園。
  “你到公園做什麼?”
  “我……我想我可以先待在那兒。”她說得夠可憐了,但口氣仍裝出很堅強的樣子。
  “待在那兒?你不怕再被捉回去?”他不是故意嚇唬她。
  “我……”她渾身開始不住地顫抖,“不然……不然我要怎麼辦?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她低著頭,說得好不淒涼。
  宋子軒靜立著,暗暗思索可行辦法,帶她回家是萬萬不可行,盡管他相信家裏的人一定會好好照顧她,但想到母親及妹妹的反應……他硬是打消這主意。
  “你不必感到為難,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我真的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她說著,掙扎地從他手臂下來,徑自推開他的手,咬咬唇像是強忍著腳踝的痛楚,一跛一跛地向前走。
  宋子軒在她差點跌倒前,才又一次抱起她。
  “你在逞什麼強?你明明做不到,為什麼要勉強自己?”面對她一再強裝堅強,宋子軒鐵打的心也會軟下來,更何況他從來不是狠心腸的人。
  江寧兒嘴一扁,幹脆放聲大哭,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說:
  “你又知道我做不到了?既然不讓我跟著你,我又沒地方可去,我待在公園有什麼不對?那些流浪漢可以待,我為什麼不可以?”
  “你一個小女生待在公園裏,晚上會有多危險你知道吧?”
  “我知道又怎樣?反正我早晚會被捉回去當酒女,把第一次給阿貓阿狗都一樣,我才不在乎。”她說著,身子不住抖顫著。
  “你不在乎就不會抖成這個樣子了。”見她嬌小的身軀抖顫著,宋子軒於心不忍,強壯的臂膀將她緊緊環住,給與她力量及溫暖。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嘛!不讓我跟又不讓我走,你存心想戲弄人的話,去找別人。”她待在他懷裏,生氣地控訴道。
  “我已經在想辦法,你不要一再讓我分心,我會更快想到該如何安置你。”宋子軒睨著她,暗喻她話太多了。
  江寧兒馬上從善如流,乖乖地閉上嘴巴,不再出聲打擾他的思緒。
  見狀,宋子軒滿意地伸出一手,拍拍她的頭以示獎勵。
  心想,她或許是個麻煩,但絕對是個可愛又美麗的麻煩。
  瞧!她那緊抿著唇瓣而認真的表情,真的是可愛到家了。
  原來女人的淚水這麼好用,不管先前他一副極端厭惡看見她痛哭流涕的樣子,到後來還不是被她耍得團團轉。江寧兒趁著宋子軒專心開車沒空理她之際,偷偷地打量他俊美的側臉,眸底閃過一抹得逞之色。
  原先設計這場英雄救美,她就是在賭,賭他是會見死不救,或者展現出他的正義感,將她從那二人手中救下來。若成功,她要接近他就不怕找不到借口。
  果然這男人還挺有正義感的,是以她的計劃才能進行下去,真是天助她也。
  或許是老天爺也替她和母親的遭遇打抱不平,所以才讓她的計劃皆如此順利;但未到收成階段,她都不會掉以輕心,江寧兒暗自在心裏如此警告自己。
  車子在開了一段路後,終於在一間豪華的飯店前停下來,江寧兒定眼一看,不免為眼前熟悉的地方感到十分好笑。這宋子軒竟然跟他父親一樣,選在同一間飯店安置她,未免太巧了。
  不過這許是她的運氣太好,待在同一間飯店裏,至少她不必辛苦得兩邊跑,如此一來就不用擔心會發生自己來不及應付的突發狀況。只要小心不要讓他們父子倆有機會在此撞見對方,她就不怕計劃被拆穿。
  “你要我住在飯店裏?”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先住在這兒,我會再想辦法。”
  “可是住大飯店一定很貴吧?”她怯怯地指出。
  再次被安置在飯店裏她一點也不意外,這是男人慣用的處理方式,就算她不了解男人,但她相信母親說的話不會有錯。
  男人都是自私且貪婪的,她不會忘記這一點。
  “錢的方面你不用擔心。”他給她一記安撫的笑容。
  “如果我將來有錢,我一定會還你。”
  宋子軒不甚在意地聳聳肩。
  “我一定會還你,我會去找工作,我不會……”
  “好,我相信你,你不用再說了,下車吧。”
  再讓她保證下去,他們大概要到天黑了才能進飯店。宋子軒心裏直嘆息,這才彎下腰將她從車內抱出,一路走進飯店。
  把幾張千元鈔交給她,宋子軒交代了幾句要她自己一個人小心照顧自己後,轉身就要離去。
  或許他不該在臨走之前又擔心地回頭看她一眼,如此他便不會剛好瞥見她的臉上在此時閃過一抹脆弱,那局促不安的神情在瞬間揪住了他的心,他發現自己竟跨不出這一步。
  該死!他幾時會如此掛心一個人?
  更何況這個女人還只是他在一個小時前撞見的小可憐。
  “你不會在我走後,又哭得一塌糊塗吧?”嘆口氣他折回身子,走向床畔。
  “沒有,我沒有哭啊……”她趕緊搖搖頭,但眼裏有一團霧氣,倣佛就要奪眶而出。
  “好,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每天抽空來陪陪你,你不必害怕,你不是自己一個人。”他不懂自己怎麼會在面對她的淚水時,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明明最討厭女人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地猛掉眼淚,何以她的淚水反而令他走不開!
  “真的?”
  眼中還噙著淚珠兒,江寧兒笑開了臉,那一副活像他給了她天大恩賜的表情,令他有點啼笑皆非。
  “你叫什麼名字?”
  “江芯蕾。”她甜甜地回道。
  “我的名字叫宋子軒,以後除了送餐點的服務生以外,你不認識的人都不可以隨便開門,明白嗎?”他不忘又交代一次。
  “我知道,我不會隨便開門,也不會隨便亂跑,我會乖乖在這裏等你。”她簡直把他的話當聖旨一樣,記得牢牢的。
  宋子軒露出會心一笑,或許她不算太麻煩,至少她比他那處處和他作對的妹妹蕓萱,要可愛、聽話得多了。
  一回到家,宋子軒便看見那處處和他作對的妹妹蕓萱,這會兒正坐在客廳等著他。
  “哥,我看見了哦!”宋蕓萱一臉打趣地探頭道。
  “別又來這一套,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直說無妨。”他揚揚手,將外套扔向一旁的椅上。
  “那個被你抱上車的女孩,是不是就是你一直不讓外人得知的女朋友?”宋蕓萱打探道。
  她大哥最神秘了,每次交女朋友不帶回家就算了,連一點口風也不肯露,害她每次追蹤到好不容易有一點成果時,才又發現這些成果一點用也沒有。
  原因就在每當她花了好些個月才把對方的背景搞清楚,她大哥卻早早就跟人家分手,結果她那些背景資料當然就派不上用場,只能算是白忙一場。
  不過這回她有把握自己絕對沒有看走眼,那個被大哥抱上車的女孩,該就是大哥新交的女友。可惜的是後來她跟丟了大哥的車子,所以還是不知道大哥的女朋友住在什麼地方,真是令人扼腕。
  不過她不會死心的。
  “說吧!媽開給你什麼條件?”
  “什麼什麼條件?我聽不懂耶!”宋蕓萱作出一臉困惑。
  “少裝一行,你和媽在打什麼主意,我還會不清楚嗎?”他嗤聲道。
  “我哪敢打你的主意,不過說真的,那女生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什麼什麼女生?我聽不懂耶!”他以她先前的裝腔作勢同樣回給她,接著才拾步往樓上走。
  “哥,你為什麼不肯正經答復人家嘛!”宋蕓萱在樓下直叫嚷。
  宋子軒朗笑出聲沒理會她,只剩笑聲在樓梯間回蕩著。
  “昨天蕓萱打電話找我哭訴很久,她說你欺負她。”齊天威在茶水間試探道。
  “你信她還是信我?”宋子軒涼涼地指出。
  齊天威愣了下,接著才苦笑道:
  “你這不是擺明在為難我嗎?我當然了解你是個好兄長,只是——”
  “只是你受女友之托,不得已前來打探正確消息。”宋子軒索性接下他的話,替他開口。
  “哈!哈!”齊天威幹笑兩聲,已不打自招。
  “你不要無聊到加入她們母女的陣容,除非你想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
  “你不必說得這麼嚴重吧!”齊天威忍不住道。
  “你如果被逼著趕快承認有女朋友的時候,你就會了解我現在的處境了。”
  “對啊,我也一直很好奇為什麼蕓萱想打探你是否有女友。”
  “當然是我母親要她這麼做的。”尤其是這兩年情況更為嚴重,就不知他母親的用意何在。
  就算要他娶妻成家,也沒必要急成這個樣子吧?
  “宋伯母?不會吧?她可是我見過最賢淑、最好的母親了。”
  “她的確是,但或許是她太關心我這個兒子,才希望我趕快定下來。”他頗能諒解母親對他的寄望。
  “我明白了,原來伯母是想看你結婚生子,卻遲遲不見你有任何喜訊,才要蕓萱當她的眼線,探知你有無要好女友,是否可以定下來,沒錯吧?”齊天威很快地整理出一切。
  道理很簡單嘛!不過就是一個急著想抱孫子的奶奶的正常反應。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我總覺得理由不單只是想抱孫子這麼簡單。一定有其他原因讓我母親這麼著急。”他分析道。
  “其他原因?還會有什麼其他原因?”齊天威倒覺得是他想太多了。
  “我如果知道,還會在此苦惱嗎?”他沒好氣地說道。
  “說得也是,不過昨天那個女生到底是何方人物?”齊天威還是感到很好奇。
  “無可奉告。”宋子軒的反應是給他一記白眼。
  “喂!你很不夠朋友哦!”
  “很抱歉!你的動機不良。在你仍是我妹蕓萱的男友前,你教人無法信任。”不要以為他不曉得這小子心裏在想什麼。
  聞言,齊天威的俊容竟泛起些許紅暈,可見他的確是在為自己的女友打探消息。
  見他這副表情,宋子軒冷哼出聲,嘲弄地看著他。
  “你用不著這樣看我,我除了受女友之托,一方面也是真的很關心你的感情生活。”齊天威猶作垂死掙扎地辯解著。
  “很感謝閣下的關心,如果你當真想要得知那女孩究竟是何方人物,我可以告訴你。”
  “你要告訴我?”齊天威喜出望外地驚呼出聲,他宋子軒從來就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宋子軒輕點頭,慢慢地露出一口白牙,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等你從我妹口中打探出我母親要我趕快定下來的真正用意,我會把那女孩的身份告訴你。”
  齊天威呆了眼,他就知道子軒沒有這麼好商量,果然是要條件交換的。
  “是你把這件事復雜化了吧!我就覺得伯母只是想看你趕快定下來,並沒有你想的這麼不單純。”他試著以另一角度看待此事。
  “如果你在二十歲時就被叮嚀著趕緊定下來,你大概也不會認為此事很單純。”在印象中,母親的確是在他滿二十歲那年,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對他提起這件事。
  一開始他只覺母親操心得太早,一直到最近連小妹蕓萱都被拖下來當眼線,他才感到此事並不尋常。
  一直未動聲色是不想打草驚蛇,但這並不表示他會乖乖聽從安排。
  除非他真正了解母親的用意何在,否則他仍打算保持單身漢的身份,一直到他真正墜入情網那一天。
  “二十歲?你是在說笑吧?”齊天威瞪大眼,顯得難以置信。
  “如果你把它當笑話看也未嘗不可。”他毫不在意地聳聳肩。
  “好,就衝著這件事透露著古怪,我決定幫你這個忙。”齊天威一副肝膽相照地拍拍胸膛。
  “你不會忙沒幫上,反而扯我後腿吧?”他只怕這小子會臨陣倒戈,站在他心愛的女友那一邊。“你這是什麼話?我和你的交情難道不值得信任?”齊天威隨即提出抗議。
  “你倒有自知之明嘛!”宋子軒說完,人馬上利落地往後閃,及時躲過齊天威送給他的拳頭。
  於是,徵信社的休息室裏,兩個大男人開始了一場男人間的功夫比劃,非要打到對方認輸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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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宋秋堂才走進飯店房問,一抹纖細的身影便朝他飛奔而來,接著一雙皓腕親密地攬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抱住。
  “寧兒。”
  宋秋堂試著擺出為人長輩的一面,正想輕叱她不適當的舉動,一雙柔潤的唇卻在這時貼上來。盡管只是輕輕一貼,宋秋堂仍然感到十分駭然,立即飛快地拉開她的手臂,將她帶離他的懷抱。
  “怎麼了?”
  江寧兒故作不解,無辜地眨動著清靈大眼。
  這老不修,不要以為他一副慈祥長者般對待她,她就會相信他。
  “不要再做出這種舉動,我說過我買下你,並不是想和你發生關係。”宋秋堂板正表情,不希望她再誤解。
  “為什麼?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宋董,你告訴我哪裏做錯了,我會改,你不要嫌棄我,好不好?”她急著一張臉寫滿了慌亂二字。
  宋秋堂嘆口氣,握住她的手,安撫道:
  “你沒有做錯什麼,孩子,我也不會嫌棄你。”
  “如果我沒有做錯事,為什麼你不肯碰我?你是不是擔心我身上有病?我沒有,雖然我當了半個月的酒女,可是我沒有和別人發生關係,真的,請你相信我。”換作是以前,這些話絕對不可能從她口中吐出,
但這會兒再低俗、再露骨的話,她也都要能朗朗上口。
  “寧兒,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把過錯往身上攬。”宋秋堂見她如此迎合自己,罪惡感再次油然而生。
  她的人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她該過著像蕓萱一樣備受寵愛的生活,並對自己充滿自信,而不是擔心自己會被嫌棄,而處處迎合著別人。
  “宋董,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是我魅力不夠,你才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江寧兒沮喪地低下頭,走到角落不願再面對他。
  見此狀,宋秋堂明白他的說詞她顯然沒有聽進去,而為了讓這可憐的孩子不要因為他的拒絕而自憐自艾,他也許該做點犧牲,畢竟是他欠了她。
  “我想該是把實情告訴你的時候了,孩子。”宋秋堂慢慢踱向長椅,在坐下後對她揮揮手。
  “實情?”
  江寧兒沒有抗拒地走向他,想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來,坐下再說。”
  她走到他面前的位置坐下,見他一臉難以啟口的表情,她是愈來愈好奇他口中的實情意指何事。
  “不是你不夠迷人,孩子,我相信你如果走在街上,一定能引起很多男孩子的注目。”
  “這跟你不碰我有什麼關係?你是擔心我不能忠於你嗎?我不是這種人,既然跟定你,我不會再有二心。”她信誓旦旦地說。
  “我相信你的忠誠,我希望能替你找到適合你的對象,所以……”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要我,既是如此,你幹嗎花一千萬買下我?我以為你是因為看上我,就算只是看上我的美色也不打緊;但你不是,你只是在可憐我、施捨我!告訴你,宋董,我不需要你的施捨,我可以回去當酒女,
也不需要你來可憐我。”甩開宋秋堂伸來的手,她忿然起身。
  “寧兒,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宋秋堂跟著站起,手掌堅定地按住她的肩膀。
  “我不聽,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聽我說,我不碰你是因為我有那方面的功能障礙。”宋秋堂的聲音像是被什麼梗住了,許久才吐出來。
  江寧兒怔呆了一張臉,什麼反應也作不出來。但其實她想大笑,她想歡呼,更想把這天大的消息告訴全世界。
  報應!這一定是他的報應!因為他早年強暴了她母親,所以老天懲罰他不能人道!
  太好了,真是大快人心!當然在暗暗喝彩之際,她仍然得把戲繼續演下去。知道他不能人道,不代表她的報仇計劃就結束了,反而讓她可以松口氣,至少她不必當真獻身給這臭老頭。
  “宋董,你是說真的?”
  宋秋堂勉為其難地點頭,活了這把歲數,今天是他一生中最丟臉的時刻。
  “對不起,我完全不知道你——”話聲嘎然而止,但她這舉動反而更教人難堪。
  “你能了解就好,千萬不要再看輕自己。”為了這孩子,他可夠犧牲了。
  “宋董,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如果你有這方面的問題,你有沒有去看過醫生,或者……”
  “不要再談論這件事了,寧兒,你不必替我擔心。我都這個歲數了,不見得看了醫生就有用;倒是你,有沒有想過未來的日子要如何安排?”宋秋堂趕緊轉移話題,再說下去他這張老臉要往那兒擺?
  “我不知道,我原先以為可以做你的地下情人,一時也沒去想未來要如何。你幫我贖身我已經很感激你了,我不能再賴著你,什麼也不做。”絞著手指,江寧兒像是失去了依靠。
  “你放心,我還是會照顧你。不如你從現在開始就叫我一聲宋爸,我會把你當作是親生女兒般看待。”這本是他原先一開始的打算,是她一直以情婦自居,他才沒有提出來。
  江寧兒暗暗咬牙切齒,要她認仇人當父親,喊他一聲宋爸,她寧死也不要!但不這麼做,她如何繼續留在他身邊?
  “如果你覺得很為難的話,這個提議就作罷,我不會勉強你。”就算不認她當幹女兒,他仍是會再另想辦法補償她。
  “不,我……不為難,一點也不為難。可是我從小就沒有父親,我叫不出口,可不可以就叫你宋伯?”這是她的底限。
  聽她道出從小就沒有父親,宋秋堂愧疚得直想把全世界都給她,又豈會計較這稱呼上的問題,她想叫宋爸、宋伯都行。
  “你想怎麼叫都行,只要你高興開心就好。”宋秋堂眉開眼笑地回道。
  為什麼他一副什麼都依她,無論她作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的溺愛表情?
  她看的出來這男人是真的在寵她,可是讓人不解的是,他何以要對她這麼好?
  原本以為他真是貪圖她的身子才買下她,如今事實證明他根本不可能對她動起欲念,那麼他買下她的用意何在?
  她不懂,母親明明說宋秋堂是個喪心病狂、毫無人性、禽獸不如的男人,為什麼他對待她的方式及表現,完全不像是這麼一回事?
  他反而像個慈善和藹的長者在對待她,還揚言希望她能開開心心就好?
  為什麼他一副很關心她,就像是她的親人一樣地對待她?
  到底她該相信他是好人嗎?
  滿腦子的問號,讓她的思緒亂成一團,無心再照計劃行事。
  這天夜裏江寧兒想了很久,仍然想不透宋秋堂何以會對她如此照顧,那種不求回報的付出,究竟是為了何種原因?
  她不明白,而惟一能夠為她解惑的人,只有她母親,所以江寧兒決定打電話回去,希望能從母親那兒得到答案。
  電話接通後,她向母親說出心中的疑惑,原以為母親會很快給她回答,但彼端始終保持異常的沉默,令她心中當下劃過強烈的不安。
  “媽,你怎麼不說話?”
  “你要媽說什麼?你寧願去相信一個外人,卻懷疑我這個辛苦把你從小拉拔到大的母親說的話,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王愛玲的口氣顯得心灰意冷。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寧兒聞言頓時亂了手腳。
  “寧寧,你讓媽感到好失望。本來媽還以為你一定可以將我們過去所受的苦回報給對方,也替你慘死的父親報仇,沒想到不到幾天的時間,你已經被人家收買,你教人太失望了。”
  “我沒有被收買,媽,你相信我!”江寧兒著急地為自己辯解。
  “如果你沒有被收買,你不會替對方說話,你的心裏也不會有困惑。”
  “我沒有替宋秋堂說話,我只是——”她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你只是覺得他對你很好,像個父親一樣地對你,所以你就把當年他所做過的事全都忘得一幹二凈?你想要有個父親的心情媽能諒解,但是你怎能去認一個強暴你母親、害死你父親的兇手當作父親?如果你當真是這麼想,
你就不要回來了,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女兒!”王愛玲語氣淩厲地痛叱道。
  她早料到他們父女間抹不掉的親情聯係必會在無形間成為阻礙,果不其然,女兒在一見到宋秋堂便不自覺地對他產生不一樣的感受。
  是親情的呼喚吧!畢竟血濃於水,但既然她早料到會有此情況發生,她當然不可能毫無應對之策。
  寧寧是她一手拉拔到大的,她比誰都了解能以什麼方法牽制她的一舉一動。
  江寧兒抿著唇瓣,一句話也無法反駁,母親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在宋秋堂身上找尋父親的影子,或許是出自下意識所為,所以一直到母親明白道出她的心聲,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抱持著這種想法。
  所以才會宋秋堂一對她好,她心裏便衍生兩種極端的反應——一是認定他只是在做做樣子,二是開始對整件事產生不確定。
  但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她怎麼可以因為他對她好的緣故,就懷疑自己母親說的話?
  甚至不經思索就打電話質問母親,她怎麼可以這樣傷她母親的心?
  “媽,對不起,我……”她這才覺得自己好可惡,竟為了害死父親的兇手去質問母親,間接教她傷心。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自己知道你在做什麼就好。”王愛玲冷冷地回道。
  牽制女兒的做法就是讓她自己去想、去思考,她從來就比其他人會想,不必她這做母親的一步一步盯著。
  “我知道我錯了,媽,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不該讓你失望。”
  “媽沒怪你,不過我不是警告過你,宋秋堂不是個簡單人物,你卻還是三兩句就被他唬了過去,你這樣子計劃如何進行下去?”
  “我現在知道了,以後我會很注意,不會再上他的當。”
  “媽相信你做得到。對了,宋秋堂的兒子你搭上他了嗎?”
  “早搭上了,他答應每天會來看我。”江寧兒樂得向母親報告好消息。
  太好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她非要搞得宋秋堂一家人不得安寧,讓他後悔當初辜負了她。哈哈……
  宋家屋宅裏,曹姿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溫婉的臉上有了些許變化,她抓著無線電話呆坐了好久。
  “媽,你怎麼了?幹嗎拿著電話不放,剛才是誰打來的?”宋蕓萱趴在母親腿上問道。
  看著母親呆怔的表情,對方到底說了什麼?
  “剛才打電話來的是個女人,她……”曹姿芳看了女兒一眼,掙扎著是否該將心中的疑惑提出來。
  “那女人怎麼了?”
  “蕓萱,她是找你爸的。”
  “那又如何?”
  “也不曉得為什麼,媽覺得這通電話大有問題。”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捉住她,令她直覺有事要發生。
  “大有問題?什麼地方有問題?”宋蕓萱偏頭問。
  “就是那女人說話的方式,她只說要找你爸,知道你爸不在後,什麼話也沒說就掛斷電話了。”
  “嗯,聽起來的確怪怪的,就像是電視經常在演的男人有外遇時的狀況一樣。”話到此,宋蕓萱總算明白她母親在擔心什麼了,她促狹地眨眨眼,吃吃笑道:“媽,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放心啦!爸不是這種人,爸對你最忠實了。”
  “媽當然知道你爸不是這種人。”曹姿芳沒好氣地看著女兒那開心的笑臉。
  “媽,你就是太容易杞人憂天了,就連大哥的婚事也是,你就是著急也沒用啊!”
  反而只害得大哥現在防她就像是在防賊一樣,想起來心裏就好慪。
  “如果你大哥肯趕緊找個對象定下來,媽還用得著多煩惱嗎?”說來說去她全是在為兒子的將來設想啊!
  偏偏子軒就是不了解她這母親的苦心,要他趕緊定下來,活像是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似的抵死不從。
  “媽,我覺得很奇怪耶,你要大哥趕緊定下來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聽見女兒的疑問,曹姿芳明顯地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輕描淡寫地說道:
  “還能有別的原因嗎?你哥也老大不小了,要知道你爸在他這個年紀時,你哥都已經兩歲大了。”
  “那是你們那個年代好不好?現在沒有人願意年紀輕輕後面就跟著幾個小蘿卜頭,連一點自由也沒。”宋蕓萱無法認同母親的想法。
  “不管時代再怎麼變,結婚仍是人一生中的大事。你不是答應要當媽的眼線,隨時向媽報告你哥最新交友狀況,你這孩子該不會臨陣倒戈,站在你哥那邊了吧?”這不無可能,這對兄妹打從小感情就不錯,若是女兒和兒子站在同一陣線上,她不會感到很意外。
  “媽,說好會幫你就會幫你,我才不會食言,媽放心好了。”宋蕓萱連忙澄清道。
  就算她已經對天威承諾她一定會問出個所以然來,但並不表示她不再替母親追蹤大哥最新交友情況。
  這完全是兩回事,她想知道大哥到底會看上哪一類型的女孩,也想探知母親究竟因何事而急著要大哥定下來。
  不過,光由適才母親不甚自在的表情,以及借由兩三句話就想打發的情況看來,她可以肯定母親並未說實話。
  大哥才二十七歲,真要以年紀當作逼婚的借口,實在說不過去,那麼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望著已放回無線電話準備回房的母親,宋蕓萱心中充滿困惑。
  “你在做什麼?”
  宋子軒低沉著嗓音,站在收銀臺前喝斥道。
  站在收銀臺後方的小姐被這突如其來的痛叱聲嚇了一跳,正在為客人裝食物的手也因此抖了起來,東西掉了滿桌都是。
  “我……”身穿綠色工作服的收銀小姐慌慌張張地抬起頭,才想問明對方用意,卻被眼前所見的俊容迷得忘記自己原本想說什麼。
  天啊!她不是在做白日夢吧?特地找這份工作,她高美枝圖得就是這種可以遇見白馬王子的機會。工作了這麼久,這還是她頭一次碰過這種帥到不行的美男子,更甭說他還主動找她搭訕。
  天啊!如果這是場白日夢,就讓它持續到永遠,她不願醒來。
  “美枝姐,美枝姐……”一道柔美卻小心翼翼的聲音不斷呼喚著她。
  “不要叫我,你沒看到我和大帥哥在眉目傳情嗎?”高美枝不耐煩地以手肘撞開不知因何理由躲在她背後的新員工。
  “出來,你忘了我是怎麼交代你了嗎?”宋子軒視而不見高美枝愛慕的眼神,長手地伸便想揪出不聽話的江寧兒。
  警告她多少遍了,要她不準隨便亂跑,她偏三天兩頭讓他找不到人。
  上回讓他在加油站看到她正在為人加油,他馬上二話不說將她捉到車上強行帶走,還痛斥了她一頓。
  原以為她不會再犯,沒想到他不過進來買份報紙,就讓他又逮著了她在這家商店當小妹。
  看來她根本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他又何必管她是否會因為出現在公共場所,而被她狠心的父親捉回去?
  話雖如此,宋子軒仍然決定先把她揪出來,痛罵一頓再說。
  不過他的手才伸上前,還尚未碰觸到任何人事物,已經有道尖銳的叫聲,幾乎震破他的耳膜,在他耳旁呼天喊地了起來。
  “你、你不要臉!就算再怎麼喜歡我,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下對我……對我……”
  高美枝雙手捧著緋紅的臉,一副羞於見人樣,但她的叫聲卻大得像是要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個帥哥在非禮她。
  “你有完沒完?讓開。”宋子軒咬緊牙,忍住想掐住她脖子,讓她不要再作怪的衝動。
  “讓開!你是叫我讓開!”高美枝指著自己,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這次宋子軒不再理會她,兀自問過她龐大的身體,一手捉住躲在她後面的江寧兒。
  “宋大哥。”江寧兒小小聲地叫。
  “不必叫我,跟我回去再說。”他拉著她大步往外走。
  “可是我還要工作——”她的話在接觸到他射來的一記冷眼後,再也沒有勇氣說完。
  一直到他們離開了她的視線,高美枝才知道自己鬧了一場笑話。
  原來那位帥哥看上的根本不是她,唉!真的是做了一場白日夢而已。
  一路上宋子軒未發一言,江寧兒也充分扮演好她江芯蕾的角色,安分地坐在車裏,不敢多說一句話。
  一直回到飯店房間,宋子軒臉上緊繃的線條仍然未見松緩,可見這一回他是真的動怒了。
  “宋大哥,你在生氣嗎?”她怯怯的語調問道。
  “是我太多管閒事了,從現在起我不會再插手管你的事,你要去工作也好,因此被捉回去也罷,都和我無關。”冷冷瞧她一眼,宋子軒轉身欲走。
  “宋大哥,你不要走!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我也知道你生氣是因為你關心我,怕我被捉回去,這些我都知道。”江寧兒衝上前去緊捉住他的手臂,表情凈是央求。
  瞥了她可憐兮兮的表情一眼,宋子軒仍不動聲色。
  見此狀,江寧兒更加再接再厲地繼續說道:
  “我只是想工作賺錢好付房錢,我問過這裏的服務生,才知道這種五星級飯店的住宿費真的好貴,我不想成為不事生產的寄生蟲,成為你的負擔嘛!”
  “如果我付不出房錢,我就不會把你帶到這裏,你到底要我說幾次,你這顆小腦袋才聽得進去?”他聽完她的解釋,徑自伸手輕敲了她額頭一記。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麼,卻教他霸道地截去話語:
  “沒有可是。我再慎重聲明一次,我有足夠的錢可供你花用,我不需要你冒著被捉回去的危險去外面找工作,你聽明白了嗎?”
  “可是這並非是長久之計。”
  “我要聽的是你的答復,你聽明白了嗎?”沒得到她的保證,他不放心。
  “可是……”
  “芯蕾!”這回他幹脆以眼神警告她。
  “明白,都聽明白了。”她臉一皺、嘴一努,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道。
  “等我找到你父親,我會徹底解決這件事,你不會一直被困在這兒。”被她可愛的表情軟化,宋子軒口氣跟著柔和下來。
  “宋大哥,謝謝你,如果不是遇見你,這會兒我都不敢去想我會變成什麼模樣。”她仰起小小臉蛋,笑得好是燦爛。
  要想賴上他,就非要攫獲他的心!
  她並不確定要如何讓個男人愛上她,但可以確定的是,她會先得到他的疼惜,她相信自己已經做到這一點。
  在宋子軒的眼底,江寧兒清楚地得到這個結論。
  “宋大哥有沒有女朋友?”江寧兒俏皮地眨眨眼,好是無辜地睜著清靈靈大眼。
  聞言,宋子軒失笑出聲,搖著頭沒有答腔。
  “宋大哥,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你們女孩子真的很喜歡追問這種問題,我家小妹更是個中高手。”
  “真的嗎?那你都怎麼回答她?”江寧兒一臉興致盎然地追問下去。
  “我都——”宋子軒頓了下,驚覺自己差點露出口風,他忍俊不住地笑出聲,看著江寧兒的眼神有著讚賞。“這招高明,如果不是你不曾見過我家小妹,我真會以為你是她派來打探消息的。”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家小妹為了打探消息,已快接近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她幹嗎這麼好奇你有沒有女朋友?”
  她偏著頭認真思索的表情好可愛。
  “大概是怕我這兄長沒有女朋友會丟她的臉吧!”他笑笑地指出。
  “你沒有嗎?”她一臉的不信任。從她請人調查的報告指出他的私生活很神秘,很難追查,如今看來果然是保密工夫一流。
  “我是不是應該反過來問你,何以這麼好奇我有沒有女朋友?”他以為會看見她滿臉羞紅,如果她是基於他心裏認定的原因在追問他。
  但江寧兒沒有如他所想的滿臉通紅,她反而坦蕩蕩地回望著他頗為訝異的表情。
  “我是在想如果宋大哥有女朋友,不曉得她會不會誤會我們,我不想因此造成你的困擾。”
  聽她這一說,宋子軒不知自己是該慶幸,還是暗笑自己想得太多,他居然以為她對他……唉!是他想太多了。
  沒有人規定她非把他當成英雄來崇拜,當然也不可能因為他救了她,她就會對他產生特別的感情。
  “你放心,目前你不必有這種苦惱,我的女朋友在月餘前就和我告吹了。”他答得瀟灑,畢竟是他先提出分手,就為了她的一切已教小妹洞知,不分手只怕後患無窮。
  “還好、還好。”江寧兒輕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宋子軒被她如釋重負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遂打趣道:
  “你這副表情好像很高興我和我女朋友告吹了。”
  “嘎?”她的神情一愣,急忙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啊!不是啦!真的,我沒有幸災樂禍,真的啦!”她手足無措地轉著圈子。
  “幸災樂禍,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他一手撐著下顎,有趣地看著她急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繞著房間兜圈子。
  “不是啦!宋大哥,我真的不是啦!”江寧兒絲毫不知自己這下意識的反應,她僅是想著要如何讓宋子軒相信她。
  “好,我相信你,你可以不要再兜圈子了,地毯都快被你踩壞了。”他臉上露出壞壞的表情,咧大的笑容裏一口白牙清晰可見。
  “兜圈子?我……”江寧兒這才發現自己站在離宋子軒很遠的地方。
  “啊!”她又叫一聲,這是怎麼回事?
  為何她在他面前總是做出她自己也想不到的反應?
  她已經好些年不曾做出這種舉動了,可見她真的是急昏頭,也太入戲了。
  瞧見她那一臉呆拙卻可愛到家的表情,宋子軒再也忍不住爆出大笑聲。
  為此,江寧兒更是氣鼓了臉,她知道自己鬧了笑話,但他有必要笑得這麼誇張嗎?
  看他居然抱著肚子、笑彎了腰,江寧兒是氣得好想一腳踹向他正面對著她的屁股。
  “宋大哥,你欺負我!”拿他沒辦法,她只有含淚控訴道。
  宋子軒這才止住笑,但眼裏卻有掩不住的笑意,氣得江寧兒叫著衝向他,本意是想給他好看,在他眼中倒成了投懷送抱。
  只見她整個人朝他跑來,像只小鬥牛想撞倒他,這一撞果真將他撞得往後倒在大床上,連帶她也收勢不住跌到他身上。
  噘起的唇瓣對上笑開的嘴唇,柔柔的胸脯貼在堅硬的胸膛上,兩雙腿緊緊糾纏著,這一跌還真跌出個養眼畫面來。
  氣氛凍結許久,兩人四目相交了好一會兒,江寧兒才如夢初醒地紅著臉想從他身上起來。
  或許是氣氛太好,令宋子軒情不自禁有了動作,他以手掌扶住她的後頸,稍一使力便將她壓向他,四片唇很快地接合在一塊兒。
  “不。”她發出一聲無力地抗拒,低語聲沒入他的口中。
  她承認她是故意跌在他身上,但面對這一吻,卻令她手足無措。
  她並不想讓他發現她的無措,但畢竟沒有過半點經驗,盡管她再如何強裝鎮定,仍然有跡可尋。
  她並非真正了解男人,所以她絕料想不到她生澀的反應,反而更令宋子軒情生意動,熱情一發不可收拾。
  原先的輕輕接觸,已教激烈的親吻所取代,她發出驚呼聲,兩手頂住他的肩膀正想推開他,他卻在此時更加深了他的吻,趁她訝異之際,又燙又熱的舌尖鑽進她溫潤的芳香裏,將她羞怯退縮的丁香吮上,緊緊地纏上她,與之共舞。
  “啊!”她驚嚇出聲,身子猛地打顫。
  原來這就是接吻,以往只在電視上看到,認為那不過是唇對唇互相摩擦罷了,卻不知這種親密接觸能教人渾身酥麻,全身無力到找不到支撐點,完全失去自主的能力。
  她好怕這種感受,更無法接受她竟然會產生這種異樣的感覺,她明明不該對他有感覺的,為什麼不推開他?
  “不——”然而她只發出一個音,聲音又立刻教他奪去。
  他的唇溫暖,柔軟地化解了她的不安,江寧兒不由自主地分開唇瓣,接受他更深入的探索,渾然忘我地陶醉在他的熱吻中。
  有種莫名地悸動在她體內吶喊著,她隱約聽見急促的喘息聲,卻分不清這喘息是他的還是自己的,一直到他的唇離開她,她仍然茫茫然地不知身在何處。
  “還好吧?”宋子軒氣息仍算平穩,惟有他額上的細汗顯示他並非不受影響。
  當他注意到她唇上那明顯的暈紅,是他熱情吸吮所致,他的眼神一沉,更添情欲色彩。
  江寧兒慢慢地回過神,沒有表現出生氣或是害羞的一般反應,僅只是咬著唇從他身上起來,退到很遠的角落。
  “芯蕾?”他不解地從床上坐起身。
  剛才是一時失控,她沒必要露出一臉防衛的表情吧?活像他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隨時會撲向她。
  “宋大哥為什麼要吻我?”
  宋子軒一時啞了口,他為什麼要吻她?
  他總不能說是一時衝動、氣氛太好所致吧?
  他為什麼吻她?其實他比她更想知道。
  在他眼裏,她始終是個小可憐,即使她像個美麗的小天使,但他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會照顧她是因為他念在她無處可去,沒人可依靠。
  那他幹嗎該死的一時衝動吻了她?
  該死!在心裏咒罵著自己,宋子軒仍未回答她的問題。
  “宋大哥?”她的語氣夾帶一絲困惑。
  “芯蕾,你就把這一吻給忘了,當作沒發生過,不要問我原因好嗎?”他懊惱地用手耙過頭發。
  她早料到他會這麼說,而這正合她意,如此一來她的計劃更好往下發展。
  “這是你說的哦!宋大哥,你不可以告訴別人我們接過吻唷!”
  聞言,宋子軒瞪直了眼,這句話該是他來說吧?他還怕她四處宣揚呢!
  不過見她一臉認真,他心裏有了另一道想法,該不會她已經有意中人了吧?
  他不禁有點排斥這個想法,但他只當自己是一時意亂情迷了。
  盡管如此,他仍忍不住發問:
  “你已經有喜歡的人?”
  只見她俏臉一紅,羞得低下頭去,這明顯的答案令宋子軒沉下臉。
  “他人呢?當你差點被人捉去賣掉的時候,他人在哪裏?”他的聲音不自覺加大。
  江寧兒表情是一頭霧水,一副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的表情。
  “宋大哥,這些跟他有什麼關係?”
  聽她直維護那心上人的語氣,宋子軒心裏更加惱火,表情更是慍怒。
  “怎麼會沒關係?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他就應該保護你,而不是……”讓他充當英雄。
  “可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啊。”
  “他不是……你說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宋子軒又是一愣,接著才道:“那麼他是——”
  一個她喜歡的人,卻不是她的男朋友,該不會……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她悶悶地指出。
  果然。宋子軒並未高興自己猜得正著,他不做這種落阱下石的無聊行徑。
  “不管他是否有女朋友,知道你有困難,他也不該置身事外。”他客觀地指出。
  “他不知道我有困難,宋大哥。”她看了他一眼。
  “你不曾告訴他?”
  江寧兒輕輕地搖搖頭。
  “你是怕讓他知道你有那種父親嗎?”這不無可能,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想保有完美的形象。
  “宋大哥,你不要亂猜了,我根本不認識他。”江寧兒說完,一張漲紅的臉窘得直想找個洞埋進去。
  “等等,你不認識他,卻喜歡他。”宋子軒隨即恍然大悅,原來搞了大半天,不過是她在偷偷暗戀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宋大哥,不要再說了,我覺得自己好丟臉。”她捧著兩頰,羞得不想見人。
  那少女懷春的俏模樣令宋子軒看呆了眼,但他很快地回過神,清清喉嚨道:
  “喜歡一個人有什麼好丟臉的?”
  “可是那個人已經有女朋友了。”她訥訥地說。
  “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你就還有機會,不要灰心。”他不想見她一臉哀怨,遂鼓舞道。
  “真的嗎?宋大哥,你真的這麼認為?”江寧兒笑逐顏開,露出可愛的貝齒。
  或許等他真正得知她口中喜歡的那個人是誰,他會後悔他今天所說的話,屆時,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當然,只要你行事光明正大,能讓對方看上你,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會幫我嗎?”
  “要我幫你,總要先讓我知道對方是誰吧?”至少要強過他才行。為此想法,宋子軒暗暗覺得好笑。
  江寧兒努努嘴,難以啟口地看著他。
  “不想告訴我?”
  “不是。”
  “那為什麼不說話?”
  “我……我……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以前我常在工作的地方看見他,也見他帶著女朋友,所以……”
  “所以始終沒有鼓起勇氣去問他的名字,就只是偷偷在一旁看著他?”宋子軒真是服了她了。
  江寧兒扁了扁紅唇,羞赧地直點頭。“我覺得只要看著他就很滿足。”
  “小傻瓜。”他伸手敲了她一記,直希望能把她敲聰明一點。
  “會痛耶!宋大哥。”她撫著頭,淚眼汪汪。
  “就是會痛才打你,小傻瓜。”
  “我不是小傻瓜,宋大哥。”
  宋子軒笑而不語,在他眼裏她的確是個小傻瓜。
  “宋大哥!”
  房間裏不時傳來江寧兒氣極敗壞的叫聲,而宋子軒的笑聲是愈來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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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接到宋秋堂要過來的電話,江寧兒趕緊匆匆洗了澡,所幸不久前宋子軒已先行離開,否則真要教他們父子見著了面,那就糟糕了。
  才剛從浴室出來,門外己傳來輕叩門的聲響,心想大概是宋秋堂提前到來,江寧兒不經思索便將房門打開。
  但門外的人意然不是宋秋堂!
  當她看見一名陌生男人站在門口時,她著實嚇了一大跳,才想尖叫出聲,那人卻搶先以手掌捂住她大聲呼救的嘴,將她整個人拖進房裏,連門也沒關上,就急著把她拖上床。
  “你放開我!”她拳打腳踢一番,好不容易才甩開他捂住她嘴巴的手。
  “閉嘴!”男人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趁著她被打得七葷八素之際,捆綁住她的手,並以布條塞進她的嘴巴裏。
  既然有人出錢請他強暴她,還強調要演得非常逼真,他當然是直接上了她。
  不知情的江寧兒在一陣昏眩後又開始奮力掙扎,就算她不在乎自己的第一次是給阿貓阿狗,她也絕不獻給一個強暴犯。
  但無論她如何使出全身力氣奮力掙扎,對於力氣始終強過她的男人,她的掙扎顯得一點作用也沒有。
  一場拉扯下來,她的臉頰被打腫了,全身上下只剩內衣、內褲,這粗鄙的男人當然不願放棄享受這到嘴的香肉,看出她已沒有力氣再反抗他,他的嘴咧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好。
  既有錢拿、又有美女在懷,老天待他不薄啊!
  “我會殺了你!”她直直瞪著他,盡管嘴巴被塞住不得發出聲音,她仍咿咿唔唔地發出類似音來。
  “小美人,等我上了你,你就捨不得殺我了。”男人樂得哈哈笑。
  江寧兒恨恨地屈起膝蓋想痛擊他,一道火辣辣的巴掌同時落在她已腫脹得發疼的左頰上,即使痛不堪言,她也未曾痛呼出聲,一雙眼凈是帶著強烈的恨意瞪著他。
  男人毫不在意她憤恨的目光,一心只想趕緊佔有她那姣好的軀體,像是色中餓鬼似的表情,說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他那猥褻惡心的表情令人作嘔,如果不是還有家仇未報,這一刻她寧願選擇一死!
  一直到現在她才真正了解,當一個人面對此狀況時心裏會產生多大的恐懼,她終於能體會母親當年被施暴時的心情。
  咬緊牙關,江寧兒告訴自己:為了未報的仇,她一定要堅強點!
  心裏如是想著,已無力反抗的她腦中是一片空白,只能等待接下來的淩辱……
  打鬥聲?江寧兒的意識清醒了些,驀地睜開眼,她驚訝地看見和那男人扭打成一團的不是別人,竟是當年強暴了她母親的宋秋堂。
  眼看他不顧自己已經是個上了年紀的人,竟然和這壯漢打了起來,這宋秋堂是不要命了嗎?
  他幹嗎這麼拼命地保護她?
  冷眼看著他們二人的打鬥場面,江寧兒始終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她告訴自己就算宋秋堂被活活打死,也是他活該,是他應得的報應!
  但眼看著他逐漸居於下風,根本沒有反擊對方的力氣,只能一再承受那男人毫不留情的拳頭,江寧兒再也看不下去,她顧不得自己只穿著內衣褲,飛快地跑出去求救。
  一場驚心動魄、有驚無險的強暴事件,這才在飯店安全人員接手後趨於平靜。
  宋秋堂被打得很慘,鼻青臉腫不說,就連手臂也被那男人硬生生扭傷。
  但為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宋秋堂拒絕到醫院去接受治療,還要求飯店經理不要宣揚此事,低調處理就好。
  為了飯店聲譽設想,飯店經理自是同意採用宋秋堂的建議及作法,不過基於是飯店安全管理不周才引來此風波,飯店經理在表示願意做出適當補償後,還請來醫生治療他們兩人的傷勢。
  在一場混亂後,房間終於只剩下她和宋秋堂二人。
  “宋伯,你還好吧?”坐在床旁的椅上,江寧兒雙頰腫脹,一雙淚眼關切地看著同樣被打得傷痕累累的宋秋堂。
  “到底是有歲數的人,力氣大不如從前了,咳!咳!”宋秋堂一面咳著,一面嘆氣。
  “都是我不夠小心,隨便亂開門,才會引狼入室。宋伯,對不起。”她說著,起身為他倒茶。
  “你沒事就好,臉都腫起來了,要趕緊冰敷才是。你別再伺候我,先照顧自己。”他接過她手中的茶水,揮手要她別忙了。
  “我沒事,宋伯,倒是你傷成這樣,真的不去醫院嗎?”她的臉當然很痛,相信明天一定會腫得更厲害,但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先讓宋秋堂相信她是真的在關心他。
  “放心,這種小傷要不了我的老命。”宋秋堂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向站在一旁的江寧兒身上。
  這孩子的表現太平靜了,那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神情,反而更教他擔心。
  換作是其他女人遇見這種事,恐怕不是嚇得渾身發抖,就是哭得一塌糊塗。
  這孩子怎會給他一種置身事外、毫不在乎的感受?
  她真的不……心中的疑惑在注意到她放在腿旁正不住抖顫的手,宋秋堂這才有了答案。
  原來……唉,真是難為她是這麼一個倔強的女孩。
  盡管害怕也不敢表現出來,這幾年王愛玲是怎麼教導她的?
  “寧兒,如果害怕就哭出來,沒關係,宋伯不會笑你的。這只是一種情緒發洩,悶在心裏可不好。”宋秋堂慢慢引導著她。
  江寧兒的表情一怔,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還是教宋秋堂給發現了她的情緒。
  “我沒事啊!”她咬咬牙道。
  是,她是很害怕,畢竟才剛從一場噩夢中掙脫,但她不想表現出來,不想教宋秋堂看出她的害怕。
  她不需要他來安慰她,他也曾是這種不顧他人所願、強佔別人的壞蛋,他能了解她心裏的害怕才怪。
  “寧兒,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逞強,遇見這種事誰都會害怕,表現出來並沒什麼好丟臉的。”宋秋堂眼裏盡是了解的神色。
  “我就說我沒事嘛!宋伯為什麼一定要看見我哭才行?”江寧兒說著說著,眼淚就撲簌簌地往下掉,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不過她告訴自己,她只是做做樣子,既然宋秋堂要她哭,她就哭得徹底一點。
  就這樣,江寧兒的眼淚倣佛突然失去控制一般,淚閘門一開便一發不可收拾。
  宋秋堂則靜靜地靠坐在床上陪著她,帶著關懷的表情,耐性十足地讓她盡情發洩。
  “宋伯這幾天要住這裏?”江寧兒在狠狠地痛哭一場後終於恢復了心情,當然也想起自己的任務是什麼。
  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好幾次她要宋伯留下來過夜總教他拒絕,這會兒他主動要求留下,要是能讓他家裏的太座起疑心就太好了。
  她相信自己最近的幾遍不知名的電話,已教宋夫人心裏有所猜疑,如果再加上宋秋堂這幾天不回去,宋夫人一定會更加肯定她的丈夫有了外遇,如此一來她的計劃是大有進展。
  看來這次的強暴事件,也許帶給她傷害,但同時也給她很大的助益,至少它讓宋秋堂終於願意留下來。
  “怎麼?會造成你的困擾嗎?”
  “不,宋伯,怎麼會呢!我只是擔心你不回去,如何向你家人交代?”
  “我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受了傷,讓他們為我操心,才決定把傷養好再回去。”宋秋堂抬起頭,打趣道:“你肯收留我這個受了傷、無處可去的老人家吧?”
  “宋伯。”江寧兒被逗得咯咯笑。
  見到她笑得開心,宋秋堂更是寬慰,他希望她能開開心心地,這是他所能為她做的一點補償。
  “媽,爸沒回來?沒搞錯吧!”等到天方亮仍未見到父親回來,宋蕓萱發標了。
  曹姿芳面有倦容,等了丈夫一個晚上,她心裏有掩不住的失意。
  “也許你爸另有重要事情要處理吧。”
  “那也該先打通電話回來吧,“這個晚上行動電話也聯絡不到人,留言沒回訊,爸到底在搞什麼鬼?”宋蕓萱怒道,在客廳裏踱來踱去。
  曹姿芳揉揉太陽穴,沒有答腔。
  “媽,你累了,先去休息吧!我來等爸,如果他回來我先替你說說他。”
  “不,媽想再等一會兒。”曹姿芳看著門口,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這是多年來宋秋堂第一次沒有回家、也沒有打電話告知一聲,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媽,不如我去叫哥起來……”
  “蕓萱,不要小題大作,你爸不過一個晚上沒回來,沒必要把這件事想得太嚴重。”話雖如此,曹姿芳仍是一臉擔憂。
  “好吧!那就等到上班時間,我們再打電話詢問爸有沒有到公司。”宋蕓萱從樓梯口折回來。
  曹姿芳點著頭,也只有這樣了。
  宋子軒一大早走下樓,就見母親和小妹兩人正一臉倦容地坐在客廳。
  母親那似乎一個晚上沒休息的面容,令宋子軒蹙起眉,關切地走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蕓萱?”
  “沒事!”宋蕓萱努努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真好!有人睡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發生何事,而她是擔心得一個晚上都沒合眼。
  誰教她有個標準信奉男主外、女主內的母親,在母親心裏,兒子和丈夫只須好好在外工作,不需要擔心家裏事務,母親自會掌理一切;所以這種小事母親通常都不會說出來,讓兒子多操心。
  “若沒事你不會是這種表情。”宋子軒定定地看著蕓萱。
  這眼神看得她心虛地移開視線,急忙撇清道:
  “我什麼表情也沒有。”
  “你沒說實話,蕓萱,爸呢?”他看向餐廳裏沒有半個人,適才經過二樓的主臥室,裏面也沒人。“我不知道。”宋蕓萱吐吐舌頭。
  哈,還是大哥厲害,一問就問出重點。
  “媽,爸不會是昨晚沒回來,你們為他等門等到現在吧?”他轉向一直不會出聲的母親。
  曹姿芳苦笑著,什麼也沒說,但她疲累的表情已說明一切。
  “蕓萱,你在搞什麼鬼?連這你也瞞我?”宋子軒火冒三丈,不高興地瞪著她。
  宋蕓萱的身子瑟縮了下,道:
  “不是我,你了解媽的個性,她不想讓你這兒子操心,我有什麼辦法?再說,你最近早出晚歸,老是找不到你的人,我就算有事要找你,你人又在哪裏?”
  還好意思罵她,他自己也不檢討檢討。
  “我是在工作,你有我的行動電話……”
  “工作?你敢說你是在工作?天威告訴我,你現在根本沒有case在做,誰知道你在忙什麼?”宋蕓萱說著,突然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來:“你是不是忙著追女生啊?”
  “你有完沒完?先回答我爸有沒有打電話回來?”他冷眼打斷妹妹無聊的打探,拉回主題道。
  “就是沒打電話回來才讓人擔心,你爸他從來不會這個樣子。”曹姿芳交握雙手,語氣很是不安。
  “媽,爸做事自有分寸,不會有事的。”握住母親的手,宋子軒安撫道。
  “啊!我想到了。”宋蕓萱大叫出聲。
  “想到什麼?”
  “媽,這會不會和你前兩天常接到的電話有關?”這樣的聯想或許很荒謬,但也不無可能。
  “電話?這又是怎麼一回事,蕓萱?”宋子軒眼一瞇,看來近來他的確忽略了這個家。
  “蕓萱。”曹姿芳警告地看向女兒。
  她就是老觀念,這種事實在不願教兒子知道。
  “媽,我是你兒子,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他了解母親老一代的想法,就連他的婚事她也總想為他做主是一樣的道理。
  曹姿芳深深嘆口氣,這才點點頭示意女兒說下去。
  “哥,最近媽接過幾通同一個女人打來找爸的電話,態度很奇怪,你想這兩件事有沒有關係?會不會是爸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宋蕓萱一時嘴快,忘了這猜測不該在她母親面前提起,一直到她大哥的拳頭敲在她的頭上,她才發現母親的臉色很蒼白。
  她連忙咬住舌頭,暗罵自己是個大白癡,又轉向大哥,向他求救。
  “沒有的事,不要隨便下結論。媽,不要聽蕓萱胡說,你知道爸不是這種人。”宋子軒狠瞪了妹妹一眼,才安慰母親道。
  “就是啊!爸不是這種人。”宋蕓萱隨即幫腔附和。
  “我知道,媽不是擔心他有外遇,只怕他是遇上了危險。”
  “媽,你是說爸被綁架了?”宋蕓萱急呼出聲。
  這一聲驚叫,曹姿芳臉色又是一變。
  “蕓萱,你想當啞巴我可以成全你。”宋子軒真想動手掐死她。
  “我哎呀!”她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八成是睡眠不足,自律神經失調了。
  唉!這一刻起她還是閉上嘴的好。
  “等會兒我會先到爸的公司看看,如果有消息我會打電話回來。媽,放心,我這個徵信社社長不是當假的,絕對會打聽出爸的行蹤。”宋子軒說著起身,不忘回頭對妹妹交代道:
  “蕓萱,扶媽回房休息,你今天不要出門,在家等消息。”
  “我知道。”
  宋子軒又交代幾句話,這才走出家門。
  外遇,在宋子軒眼中一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尤其是他的徵信社就是因為外遇case眾多,業績才會節節高升。
  但這並不表示他喜歡接這種case,更不希望真有這麼一天,他要追查的對象是他父親。
  沉穩、負責、顧家、愛子女,一直是父親給他的印象,從小到大不曾改變過。父親曾說以有他這個兒子為榮,他又何嘗不敬仰自己有個好父親。
  他並不相信父親會有外遇,盡管天下男人都會有外遇的機會,但他相信父親是個不會受到外來誘惑的人。
  宋子軒在走進父親的營運公司時,心裏還是抱持著這個想法。
  “董事長?他下南部勘察工程了。”秘書小姐按照董事長早上打電話來交代的指示說。
  “幾時決定的事?”
  “昨天,董事長臨時作出這個決定,就趕去南部了。可能是太匆促,所以忘了通知你們。”秘書小姐正經地回道,但一顆心卻在接觸到宋子軒那深邃的眸子時,禁不住怦怦亂跳起來。
  董事長的兒子很少到公司來,但他迷人的風採總是讓人深深著迷,百看不厭。
  “是嗎?這次董事長打算勘察幾天?”宋子軒對於秘書小姐愛慕的眼神視而不見,只是專心他的問題。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董事長沒有交代。”
  得到想要的結果,宋子軒不再多作停留,向秘書小姐輕點頭後轉身離開,他得趕緊回去報告這個好消息。
  在得知父親不過是下南部勘察工程進度,宋蕓萱這會兒總算得以松了口氣,不必再整天陪著母親操心父親的下落。
  一獲得自由,她馬上迫不及待地直奔徵信社,她覺得大哥近來行為可疑,早出晚歸一定有問題,她今天非要一步也不離地緊跟著他,看他在玩什麼花樣。
  “蕓萱,你是來找副社長的嗎?他在……”一名徵信社的員工主動招呼道。
  “我找副社長幹嗎?我哥呢?”
  “你這話很傷人哦!萱萱。”齊天威故作傷心地走出來。
  “我哥人呢?在裏面嗎?”她說著,就要往裏面走。
  齊天威長手一伸,輕拉住她的手臂,搖搖頭道:
  “你遲了一步,子軒離開有一會兒了。你又想跟蹤他啦?”
  “知道就好,不要說出來。”她看著四周一眼,萬一他的話讓別人以為她有戀兄情結,她會很丟臉耶!
  “來,我們進去說行了吧。”齊天威眉開眼笑地攬住她的肩膀,親密地挽著她走向他的辦公室。一走進辦公室,宋蕓萱隨即轉身勾住他的脖子,以著膩死人的口氣道:
  “就我們兩個人,現在你可以把我哥的去處告訴我了。”
  齊天威很是遺憾地搖搖頭。
  “你不幫我?”一張紅唇噘起,宋蕓萱的表情很不滿。
  “不是我不幫你,是子軒最近真的很神秘,連我也摸不清他的去處。”齊天威愛莫能助地聳著肩。
  “這麼神秘一定是交女朋友了?”宋蕓萱興奮地哇哇叫,兩眼照照生輝。
  齊天威看傻了眼,忘了要開口回話。
  “你在發什麼呆?”
  “你真的好美,萱萱。”他伸手摸了摸她細致的娃娃臉,好是滿足。
  “你少耍白癡了,人家跟你說正經事,你……”
  “我也是說真的。”他一本正經地回道。
  “齊天威!”
  “好,不談你,談你想談的,OK?”他舉起雙手,在她的瞪視下宣告投降。
  唉!說她沒戀兄情結,偏偏老愛跟著她大哥後面跑;說她有,她又一副極想把她大哥推銷出去,急著替他介紹女朋友,真是搞不懂她。
  “你說我哥這情況有多久了?”
  “一兩星期有吧!”
  “都這麼久了你才告訴我,你不守信用,還說要幫我,結果隱瞞我這麼久!”宋蕓萱氣得直跺腳,白了他一眼,扭身想走。
  “萱萱。”齊天威拉住她,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你擺出這種臉也沒用,不跟你說了。”她臉跟著一紅,就怕他這麼專注的眼神,因為實在是帥呆了。
  “真不跟我說話?”他欺近她。
  “哇!你不要靠近我。”她哇哇叫,近看他那一張帥臉,心裏怦怦亂跳。
  齊天威豈會不了解自己女友的口是心非,他眼裏出現笑意,頭一偏親密地吻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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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是怎麼一回事?”宋子軒驚訝地看著她腫得實在不像話的臉頰,眼裏迸出兇光。
  “你不要生氣,宋大哥。”江寧兒還當真教他突如其來的大吼嚇了一跳。
  不過等驚嚇稍作平復,她的心裏不由得湧上一絲勝利的喜悅。
  她了解宋子軒是真的在關心她,也許有朝一日他會徹徹底底地愛上她。
  “你被打成這個樣子,還教我不要生氣?”他聞言更是火冒三丈。
  如果不是她已腫成這副模樣,他真想敲敲她的小腦袋。
  “是誰做的?”
  見她不語,他又道:“不要又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是誰。”
  “你不要生……”
  “說出是誰做的,其他的廢話我不聽!”他忿怒地打斷她的話。
  “是我爸啦!”
  “你爸?你又給我跑出去了?”他的眉毛糾結在一起。
  “我那個來了,需要作準備嘛!”她吐吐舌頭,見他尷尬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
  “他現在人在哪裏?”他正愁找不到他解決此事。
  “我不知道,我被他逮到後,在一陣拳打腳踢下才得以脫身,我跑都來不及,怎有時間注意他的動向。不過他知道我住在這間飯店,如果他來找我,我該怎麼辦?”江寧兒不住地全身顫抖。
  “不如白天你跟我到徵信社去。”把她貼身帶著,他可以不必再擔心她。
  “跟你去上班,可以嗎?”
  “我是老板,有什麼不可以的?”
  “宋大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感激得紅了眼。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這也是他想知道的。
  明明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卻偏偏捨不下愛哭的她。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問老天爺吧!或許比他這當事人更清楚。
  經過幾天的靜養,宋秋堂的傷勢已轉好,江寧兒臉上的腫包也消退不少。
  她知道宋秋堂今天不會再留下來,而她也不打算挽留他,要設計他的資料在這幾天她已搜集齊全,已經不需要他再留下來了。
  “宋伯,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哦!”她站在門口叮嚀著。
  “好,倒是你下回開門前要先確認一下來訪的人是誰,不要再吃暗虧了。”宋秋堂不忘再交代一番。
  “我知道了,宋伯,時間已晚,你快回去吧!你家人一定都很擔心你,快走吧!”
  見她關上了門,宋秋堂這才放心地離開。
  聽外頭傳來離去的腳步聲,江寧兒馬上拿起電話和母親聯絡。
  “媽,他走了。”
  “很好,照片的事你有沒有辦得妥當?”
  “有,我都準備好了。這兩天我和他一些較為親密接觸的畫面,我都有用針孔相機拍下來,沒有出錯。”為了這些親密畫面,她好幾次故意不小心跌到宋秋堂身上,不逼真也不行。
  “沒有照到你的正面吧?別忘了你還必須和宋子軒周旋,不要教他認出是你才好。”
  “我知道,在寄出之前,我會先挑選適當的照片。”江寧兒早有萬全準備。
  “你很聰明,寧寧,媽沒有白教養你。”王愛玲語氣裏凈是滿意,接著又說:
  “寧寧,媽相信這些照片再加上你三天兩頭打電話去騷擾一番,宋秋堂的妻子一定會和他攤牌,也許還會以離婚收場;你做得太好了,寧寧,媽以你為榮!”
  “媽,是不是只要宋秋堂和他妻子離婚後,我們就可以收手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該不會又心軟了吧?還是你愛上他兒子了?”王愛玲的語氣夾帶著一絲興奮。
  “沒有、我沒有。”江寧兒沒有察覺母親異樣的語氣。
  “寧寧,媽了解你是個好孩子,會狠不下心是正常的。這樣好了,媽答應你,如果你和宋子軒相戀,媽不阻止你們在一起。”王愛玲一副疼愛女兒的口吻說。
  她當然不會阻止他們兄妹在一起,最好是愛得死去活來,將來才會更加痛不欲生。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寧寧,聽媽的話行事,媽向你保證最後宋子軒一定會愛上你。”
  “媽!”
  王愛玲完全不理會女兒的叫聲,徑自說著她的計劃,想將一切掌握在她的手中。
  她就是要他們兄妹相愛,最好愛到不能沒有對方,愛到天地都變了色。
  屆時,她就要看看宋秋堂和曹姿芳如何接受這個事實,哈哈……
  江寧兒握著話筒,不想和母親爭辯,近來她愈來愈難和母親說說貼心話,不曉得為什麼,她覺得母親好陌生,到底是為什麼?
  仇恨真能改變一個人嗎?
  她找不到答案,也沒有人會為她解惑,除了母親以外,她一直都是孤單一人。
  一早宋蕓萱就興高採烈地守在徵信社,一面注意時間,一面追著天威一再確認消息是否屬實。“你說哥要把他的女朋友帶來這裏,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理會天威正在整理照片,她徑是趴在他的背上,纏著他直問。
  齊天威嘆了口氣,道:
  “我不是這麼說的吧?萱萱。我只說子軒今天要帶一位新的女職員來,我沒說是他的女朋友吧?”
  早知道她會胡亂推測,他就不要這麼早告訴她。齊天威幾乎可以預見自己被宋子軒痛罵他是大嘴巴的慘況了。
  “帶新的女職員?哥幾時會做這種無聊的事,他是社長耶!”她才不信這種說詞,甭想騙她了,肯定是他的女朋友。
  “也許是熟客戶的女兒拜托子軒多多提拔,你想太多了。”
  “我才不信。不過怎麼到現在哥都還沒來,他這社長也太混了吧!”宋蕓萱大聲抗議。
  “你說誰太混了?蕓萱。”宋子軒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涼涼地說道。
  “啊!”宋蕓萱一聽見大哥的聲音,身子急忙從齊天威的背上起來,迅速地轉身等不及想看大哥帶來的女子究竟生得是何模樣。
  禁不住好奇,齊天威也同時旋轉椅背,看向站在宋子軒後方綁著麻花辮的女孩。
  “啊!”江寧兒驚呼一聲,手中的手提包不自覺地掉落。
  “芯蕾?”宋子軒納悶地喚她一聲,見她滿臉通紅地彎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提包,一道莫名的想法突然竄上心頭。
  “對、對不起,我是江芯蕾。”她捏緊手提包,頭低得不能再低。
  宋子軒雙眼瞇成一直線,若有所思地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好,我是宋蕓萱,是你男朋友的妹妹,你用不著這麼害臊啦!”宋蕓萱笑著走上前,態度十分熱絡,語氣更是充滿試探。
  “我、我不是,我——”江寧兒怯怯地抬起頭,偷看了齊天威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
  這一幕當然沒有逃過宋子軒的眼裏,他壓下心中的猜測,靜觀其變。
  “你不必急著否認,我哥都告訴我了。”宋蕓萱試探功夫已到家,豈容她逃得了。
  “我——我——”江寧兒咬了咬唇,急得快要哭出來。
  “你在幹嗎!萱萱,人家是新來的,不要嚇她。”齊天威站起來,手臂攬住蕓萱,阻止她再說下去。她這小白癡只顧打探消息,根本沒看見她大哥的表情不對,再追問下去她只怕吃不完兜著走。“哇!”宋蕓萱叫出聲,
被齊天威拉離了現場。
  宋子軒始終注意著江芯蕾,只見她看著眼前的一幕,表情落寞地撇開頭,正好接觸到他打量的神情,立刻又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見此狀,宋子軒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錯不了。
  原來她口中那個已有女朋友的人,竟然是齊天威。
  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合,可不是?
  “原來我妹妹的男朋友,就是你喜歡的人?”在社長辦公室,宋子軒明白地道出。
  江寧兒沒有否認,剛才的所有舉動就是為了要讓他這麼以為,而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我不知道他是你妹的男朋友。”她急忙辯解。
  “那你現在知道了,你會怎麼做?”他不會允許她介入蕓萱和天威之間。
  “我了解你的意思。”江寧兒用力咬住下唇,逼出眼淚來,接著像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愴,她哽咽地控訴道:
  “你說過的,只要男未婚女未嫁,我都還算有機會;可是一碰上是你妹妹的男朋友,就另當別論了,對不對?”
  宋子軒沉下臉,沒錯,他是說過這些話,沒想到她竟將他說的話記得牢牢的。
  “芯蕾。”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是你妹妹的男朋友,我不可以介入他們之間,就算行事光明正大也不行。”她吸著鼻子,說得委曲求全。
  “你就那麼喜歡天威?”
  她伸手抹去淚痕,用力點頭。
  “你了解他嗎?”她搖首,淚水又流了下來。
  “那你告訴我,你怎麼會這麼喜歡一個你只見過幾次面,卻不知道他的名字、不了解他的男人?”他嘆口氣,不想成為扼殺她美夢的兇手,但不教她死心又不行。
  蕓萱若知道他把情敵帶到天威面前,八成會恨死他這個兄長。
  “我不知道,當時我覺得他對自己的女朋友很好,我很羨慕,很希望自己也有個像他一樣的男朋友,可以保護我、疼我、愛我,將我從我爸身邊帶走……一開始我就是這麼想而已。”
  聞言,宋子軒松了一口氣,看來她不過是把天威當作是可以把她從父親身邊帶走的英雄看待,因為沒有經驗,就把這分冀望看作是男女之情。
  “你不要不說話,宋大哥,我沒有要搶走你妹妹男朋友的念頭,真的。”
  “我相信你。”他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愛憐她的懂事,她是個讓人忍不住想疼惜的女孩。
  “宋大哥,其實我剛才真的好驚訝,本來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他,沒想到卻在這裏又遇見他,好巧,對不對?”
  “所以剛才才會有人驚訝到手提包掉了都不知道,還傻望著人家看,沒錯吧?”他糗道。
  “宋大哥,不要笑我啦!”她用手指捂住臉,故意轉過身去。
  宋子軒瞧她這模樣,更是朗聲大笑。
  江寧兒很快地就和徵信社的人混得很熟,每個職員都認定她和社長是一對,因為他們幾乎是同進同出,形影不離。又見社長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態度就像是在對待自己心愛的女友一樣,早在私底下認為他們是公認的一對。
  這天趁著宋子軒出外辦事,宋蕓萱又不在齊天威身邊,江寧兒走進副社長的辦公室。
  “芯蕾?有事嗎?”齊天威一見是她,不疑有它地揚起笑容問道。
  對這個經常跟在子軒身邊,有著甜美笑容的江芯蕾,齊天威顯少有和她交談的機會。
  她來徵信社也有兩星期了吧!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他總覺得子軒有意隔開他們兩人接觸的機會。
  就不知道子軒在防備什麼!難不成他會搶走宋子軒的女友嗎?
  真是太瞧不起他了。
  “我想向你道歉,齊先生。”江寧兒站在門口遲疑地開口。
  “道歉?你做了什麼事需要向我道歉?”
  “我可以進去再說嗎?”
  齊天威點頭,指向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可以坐在那裏。
  “到底是什麼事?”不會正好和子軒有意隔開他倆的事有關吧?
  看她一臉面有難色,齊天威心中更加肯定。
  “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宋大哥有意隔開你和我?”她訥訥地說。
  賓果,果然是這件事!太好了,他正在為此想不透自己哪裏做錯了呢!
  “你知道原因?”
  不會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吧?
  “是我的錯。”她說著低下頭去。
  “你的錯?你可以說得更明白嗎?”他更加迷惑地揪起眉。
  “其實一切都是……是我跟宋大哥說……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齊天威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表情是萬分不可置信。
  真的很驚訝,除了他們見面的第一天,她的表現很怪異,其他他是完全看不出她對他有意思。
  相反的,他覺得她對子軒才是真正的有感情,在社裏經常可見她的目光癡望著子軒,或許她自己並未發覺,但他在一旁可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她當真對子軒這麼說,也難怪子軒不讓他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但這真的是天大的誤會嘛!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一時找不到適當人選,才會……”
  “適當人選?怎麼我愈聽愈糊塗?”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江寧兒努努唇,將早想好的臺詞慢慢道出:
  “你一定不知道是宋大哥從我爸手中把我救出來,原本我就要被捉去賣給酒家,是宋大哥救了我,又照顧我,我很自然地對他產生愛慕之情;但宋大哥卻警告我不能愛上他,他說他只是基於同情才出手救我,跟愛情沒關係。”
說到這兒她停下來。
  齊天威點著頭,還是聽不出這和他又扯得上什麼關係。但他沒有發問,等她繼續往下說。
  深吸口氣,江寧兒才又說道:
  “宋大哥對我很好,他是個好人,我不想為難他,造成他的困擾,所以我告訴他,我早已有喜歡的人。”
  “那個人就是我?”他看見她不好意思地點頭,又問:“為什麼你什麼人不說,偏指定我?”
  她不想為難子軒,造成子軒的困擾,卻來為難他,造成他的困擾?
  “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你還記得我來這裏的第一天,我掉落手提包的事吧?我不過是因為太緊張才把手提包弄掉了,宋大哥卻兀自以為我是看見你才失常,把你當成是我暗戀的對象。”她帶著歉意的眼看著他,乞求他諒解。
  “所以你就順水推舟把我給拖下水?”齊天威眉心打了好幾個結,看來很苦惱。
  “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想造成你的困擾,對不起。”習慣性地咬著唇,江寧兒又淚眼汪汪。
  最怕女人掉眼淚的齊天威一見到她那一雙淚眼,一時慌了手腳,連忙手忙腳亂地想安慰她。
  “你別哭啊!我又沒怪你。”
  “宋大哥不喜歡我,你也不喜歡我,每個人都不喜歡我,我真的那麼不可愛嗎?”
  “我沒有不喜歡你,你別哭了。”齊天威連忙道。
  “那你是喜歡我嘍?”她小小聲地問。
  “你很可愛,我當然喜歡你。”齊天威純粹只想安慰她,但當他看見蕓萱正一臉蒼白地站在門口時,他立刻恨不得自己從未心軟過。
  “萱萱……”該死,她聽進多少?
  “你好樣的,齊天威!連我哥的女朋友你也不放過,我恨你,一輩子都不原諒你!”宋蕓萱大叫著轉身跑開。
  “萱萱!”齊天威顧不得哭泣的江芯蕾,大步追上去。
  眼看著他們一前一後地跑開,江寧兒很快地恢復平靜的表情。
  她已經成功地讓宋秋堂的女兒傷心欲絕,和宋秋堂親密的照片也已寄出,母親交代的事她已完成一半,也接近成功的階段,但為何她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
  反而心情愈來愈沉重,她覺得自己好壞、好壞。
  為什麼要傷人?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為什麼不能只針對宋秋堂一人就好?
  她想為父親報仇,可是她並不想傷害無辜的人啊!
  誰來告訴她,她究竟該怎麼做?
  在外面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江寧兒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也沒有退路,既然答應母親要替父親報仇,她就不能再三心二意。
  壞就壞到底,她早已沒有什麼好在乎了。
  所以在外面晃了一圈,最後她還是走回徵信社。當她看見宋子軒正一臉陰沉地看著她時,她一點也不意外。
  但既然決定要回來,她早有心理準備。
  “跟我進來。”宋子軒說,先行走進辦公室。
  她點頭跟著他正要走進辦公室,卻聽見後頭傳來幾句傷人的言語。
  “不要臉、狐狸精,還有臉回來。”
  這話狠狠地刺進她的心窩,痛得她禁不住渾身發抖。
  她做了什麼?他們要這樣罵她?
  “聽見那些話很難受?”
  宋子軒俯視她蒼白的臉,不想同情她,但心卻硬生生被扯痛了起來。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你不是答應我你要放棄天威了嗎?”
  “我沒有要搶走他,我什麼也沒做,你不相信我?”她雙手環抱住自己。
  “蕓萱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你還想否認?”他壓下心中的心疼,她眼裏的脆弱令人捨不得責怪她。
  無法再面對他的指控,她怕自己在這脆弱的一刻會將一切所作所為全部招出來。
  她不該回徵信社,至少在心情平復以前不該回來。
  “你沒有話要說?”
  她看了他一眼,轉身跑開。
  “芯蕾。”怕她做傻事,宋子軒隨後追出來。
  江寧兒直想跑出徵信社,卻在門口撞倒一名正好走進來的女人。
  “啊!”女人跌坐在地,才想罵人,但在看清是何人撞倒她後,立刻驚呼出聲:“江寧兒?你是江寧兒?我是胡倩如啊!你還記得嗎?喂!”胡倩如坐在地上,叫著已經跑遠的江寧兒。
  “倩如?”宋子軒沒有追上前,從胡倩如的叫嚷中,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
  而他打算先聽胡倩如怎麼說。
  “她就是江寧兒?你曾說的那位被你言詞所傷,以致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國中同學?”
  聽完胡倩如一再肯定她沒有認錯人,宋子軒陷入沉思。
  倘若胡倩如沒有認錯人,那就是芯蕾在騙他了?
  或者該叫她江寧兒?只是她何以要這麼做?
  接近他的真正目的又是想要什麼?
  想到她的故事有可能全是自編自導,他不覺一股怒焰直燒心頭,溫文的臉上突然罩上一抹寒霜。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怒氣逐漸高漲,他竟像個傻瓜一樣,被個小女孩耍得團團轉。
  他是那麼相信她的說詞,以為她當真是個小可憐,是個被父親賣掉的無助女孩。
  結果事實證明她根本從小就沒有父親,他卻因她的謊話禁不住想好好照顧她,這更是天大的笑話。
  想他堂堂一個徵信社社長,居然會教一名少女給愚弄了,難怪他始終追查不出她父親的詳細資料,原來根本沒這個人存在。
  “我肯定就是她,宋大哥,你是怎麼找到她的?”胡倩如沒注意到他臉上神色不對,自顧自地問道。
  “我沒有找到她,是她自己送上門。”他暗一咬牙,就是想不透她接近他的目的何在。
  “嗄?我不懂你的意思,宋大哥。”胡倩如愣愣地問道。
  “現在我還很難向你解釋。倩如,你丈夫同意你來見我嗎?”
  “我已經跟他攤牌,他再要亂吃醋,我就不理他,他就什麼都依我了。”胡倩如說的得意,又問道:“宋大哥,我想見江寧兒,你能安排嗎?”
  “要想見她,也要先找到她的人再說。”他有預感她不會乖乖回飯店等他。
  聞言,胡倩如的臉瞬間垮下,看來她又錯過了。
  宋子軒沒有理會她的嘆氣,眼神徑自看向街道外,猜想著她會上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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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同一時間,宋家屋宅因為接到匿名的包裹,而引起掀然大波。
  曹姿芳看著紙袋中那些親密照片裏,男主角正是她相信多年也深愛多年的丈夫,她的心一陣又一陣地揪疼,疼得她唇瓣泛白,臉色呈現灰白。
  她並不相信秋堂會背著她做出這種事,但手中的照片證據確鑿,讓她難以說服自己不去多想。想到那幾天丈夫聲稱下南部勘察工程,現在才知根本是假的,原來他那些天就是和這女人在一起,還騙她是出差去。
  不值呀!曾經為了他,她背叛了知心好友,把好友傷得那麼深,結果自己的下場不也一樣?
  在年老了丈夫才出軌,豈不更悲哀?
  是報應吧!她畢竟是搶了別人的未婚夫啊!即使事過多年,這仍是抹殺不掉的事實。
  如果這是她要付出的代價,她不會有怨尤,多年來的幸福已是上天的眷愛。
  不是她的她不會強求,她甚至願意退讓,然而她希望的是秋堂可以自己告訴她他有了外遇,而不是讓對方寄來這種親密照片傷她的心。
  呆坐了許久,曹姿芳才將照片收好,重新放進牛皮紙袋裏,但照片尚未收全,她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傷,將臉埋進手心裏啜泣出聲。
  宋子軒走進大廳,正好看見這一幕,他立刻臉色驟變,大步走向母親。
  曹姿芳見兒子回來,像是找到了支柱,起身捉住兒子的手臂,痛哭出聲。
  “子軒,子軒!”
  “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怎麼會這麼傷心?”宋子軒從未見母親如此傷心欲絕,心裏明白一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你爸,你爸他……”哽咽著,曹姿芳終是吐不出那幾個字。
  “爸怎麼了?”
  “你爸有外遇,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曹姿芳一面說,一面掉淚。
  “這是誰在造謠?”
  “沒有人造謠,這些照片就是證據。”
  將母親扶至沙發坐好,宋子軒才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細一看,他瞇起了利眼,神情轉為淩厲。
  照片中的人的確是他父親,而這女人的背影很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既然你爸有了別的女人,媽願意成全他們。”曹姿芳悶聲哭著。
  “媽,你和爸都老夫老妻了,你不能夠相信爸的為人嗎?”
  “不是媽不相信,只是這些照片……”
  “這些照片也許是假的,是個陷阱!媽,你如果因此上當,豈不白白傷心,也誤會爸了?你試著以另一個角度看待此事,或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他開導著,由自始至終都相信父親的為人。“陷阱?”曹姿芳微怔。
  是啊!她從未想過這一點,如果秋堂根本沒有外遇,只是有人暗中設計一切,她是不是就太對不起秋堂了?
  “沒錯!所以媽你什麼也不要做,也不要將收到照片的事對爸提起,你裝作毫不知情,這事由我來查證,你在家等消息。”
  凡事不能單看外表,他豈會不了解要制造親密照片有多麼簡單。
  單是由親密照片就要構成外遇條件,他覺得太牽強。
  “子軒,如果真有此事,不要為難你爸。”
  “沒有如果,媽,我還是相信爸不是這種人。”他深信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
  聞言,曹姿芳像是重新建立起信心,一掃先前的悲傷,對兒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事情還沒有太糟,她還有個開徵信社的兒子。
  在父親公司門口等候了好一會兒,宋子軒總算看見他父親的轎車開出停車場。
  注意父親並不是往回家的路上行駛,宋子軒神情一凜,踩上油門緊跟隨在父親的車後方。
  為了不讓父親發現,他特地向職員借來中古車,甚至連他的外型也做了很大的改變。
  他戴了副墨鏡,頭上頂著米黃色圓帽,著休閒服,看來像是個才初出社會的年輕小夥子。
  跟在父親後方,宋子軒暗自希望父親不會教他失望,他向母親信誓旦旦,保的可是他的清白。
  一路來至宋子軒十分熟悉的街道,他了解這街道最後通向哪裏,正是他安置江芯蕾的豪華大飯店。
  不會這麼巧吧?
  宋子軒心中的猜測在父親將車子開進飯店地下停車場時,已得到證實。
  他的神情轉為嚴肅,怎麼也沒想到他這個做兒子的到最後竟然會來跟蹤自己的父親。真是太諷刺了!
  在停車場下車,宋子軒悄悄地走在離父親五步遠的後方,當他看見父親手裏捧著包裝得很精致的紙盒,他的眼裏迸出憤恨之光。
  不可原諒!如果爸當真外面有女人,他不會原諒爸以這種方式傷害媽。
  宋子軒站在房外的廊道上,環胸抱著等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基於對象是自己的父親,他實在不願讓父親太難堪,所以他沒有硬闖進去。
  但他心裏明白,當父親走進房間的那一刻起,他就認定父親有了別的女人。
  似乎才經過不到兩分鐘,房門意外地在此時突然打了開,當宋子軒看兒父親又走出來時,他已經閃躲不及。
  父子倆什麼話也沒說,徑是對望著,一直到宋秋堂沒好氣地開口道:
  “你跟蹤我多久了?”
  “從公司到這裏的一段路。爸,你……”宋子軒正想提出他的疑問。
  “不要在這兒說,進來吧。”宋秋堂先行走進房。
  宋子軒微瞇了眼,跟著進入。一走進房裏,他便仔細打量著四周。
  注意到兒子一進來就環視四周、暗黑的眼隱含著怒氣,宋秋堂不免呵呵笑了。
  “她不在,你不必擺出想殺人的表情。”第一次見到兒子如此沉不住氣,宋秋堂笑咧了老嘴。
  “爸,你當真外面有女人?”
  “你以為爸是這種人?”宋秋堂的反應只是挑了挑眉。
  “我就是不相信爸是這種人,才向媽保證我會還爸一個清白。”
  “你媽知道了?”宋秋堂這才露出詫異之色。
  “有人把你們親密的照片寄到家裏,媽看了很傷心。”宋子軒含著怒氣。
  “那麼現在什麼也別說,先回去向你媽說明一切,你也知道你媽最愛胡思亂想,有這種事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還跑來跟蹤我,當兒子的跟蹤老爸,像話嗎?”宋秋堂一面叨念,一面步出房間。
  宋子軒面露笑容,經過這一番話,他深信父親確實沒有出軌。
  結果竟是出乎人意料外的,從宋秋堂口中,宋家母子三人方知原來將親密照片寄來的人,竟然就是他們找尋多年的女孩。
  “爸,你很不夠意思哦!為什麼瞞著我們?還害媽那麼擔心。”宋蕓萱大為不平地抗議道。
  “爸是想先將她安置好,等她完全信賴我,才把她帶回來見你們。”宋秋堂可是一番苦心。
  “原來她就是江寧兒,這也解釋了近日來發生的一切,全部都出自她一人所為。”宋子軒頗有感觸地說。
  先是在酒店遇見他父親,教父親買下,接著被他撞見她差點讓人捉回,教他出手相救,原來全是她一手策劃,他總算弄明白她接近他的真正目的,她是想報復吧!畢竟是他們宋家人造成她的不幸。
  先不談她的童年可想見是在教人嘲笑的日子中度過,而有王愛玲那種母親,也可以想象她的人生操控在母親手中的悲哀。
  “我相信這一切全是愛玲指使寧兒這麼做的,這孩子本性不壞,好幾次我看見她眼裏的掙扎,知道她心裏並不好受,可是她又無法違背愛玲的指示。”一直不願說開,宋秋堂一直希望能得到那孩子的信賴,但始終達不到這目標。
  “她好可憐,她一定不知道把她一手養大的母親並不是她的親生母親,最可悲的是,這個母親只把她當復仇的棋子來看待。”宋蕓萱不再怪她故意破壞她和天威的感情,只替她的處境感到十分同情。
  “所以我才想好好補償她,畢竟是我的自私害了這孩子的一生。她的人生原本可以完全不一樣,是我親手造成了她的不幸。”宋秋堂表情凈是愧疚,當年他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倘若他先和王愛玲談清楚,解除婚約之後再去追求姿芳,王愛玲的怨恨也許不會這麼深,不會事過二十多年,仍一心想利用孩子報仇。
  早在那孩子執意想獻身給他,他心裏就明白這孩子已知道他是誰,也清楚了王愛玲的真正動機,她是打著想讓他們父女倆亂倫的念頭。這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當面說開,是不想傷了那孩子的心,更想借此讓她更信賴他。
  是他親手造成她的不幸,如果他不是為了一己之私,想將自己的女兒留在身邊,才花一筆錢私下買來一名女嬰孩交給王愛玲,她不會被當個復仇的棋子對待。
  “爸,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錯已鑄成,我們該做的是想辦法讓她脫離王愛玲的掌控。”宋子軒不認為再追究以往有何助益。
  “說得容易,那女孩肯定受愛玲影響很大,她不見得會相信我們說的話。”曹姿芳搖首道。
  以她對愛玲的了解,愛玲對孩子自有一套教養方法,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那麼就暫時不要把這事說開,假裝毫不知情,再慢慢瓦解她的心防,讓她真正相信我們全是真心在對待她,總有一天她會相信我們所說的事情真相,爸,你說這方法好不好?”宋蕓萱喜滋滋地提供意見。
  “沒想到你的腦袋還能用嘛?”宋子軒讚賞她。
  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宋蕓萱得意地笑咧了嘴,一副她本來就很聰明,是他自己有眼不識泰山。
  見此狀,宋子軒和父親相視而笑,卻沒人注意到一旁的曹姿芳,顯得憂心忡忡的表情。
  想彌補江寧兒,也要先找到她的人。自那一天她從徵信社跑走後,她沒有再回到飯店,人像是消失在空氣中。
  不過宋子軒相信她不可能就這樣消失不見,因為她要報復他們宋家的計劃尚未成功,她不會就此放棄。
  那麼她只身一人還能上哪兒去?
  “找到她了嗎?”宋秋堂見兒子走進來,急著從辦公桌後方站起來。
  只要想到她一個女孩只身流落在外頭,宋秋堂就坐立難安。
  “爸,不急,我相信她會再回來找我們。她的目的還沒達成,不是嗎?”宋子軒要父親稍安勿躁,這事急也沒用。
  “你倒很了解她嘛!你跟她相處也有一些時日,你對她有何觀感?”宋秋堂想聽兒子的看法。
  “能有什麼觀感,她在我面前表現得不盡是真實的她,爸,你不會要我去接受一個虛假的女人吧?”他了解父親想做什麼,但他心裏仍然有著一絲受騙的屈辱。
  宋秋堂嘴角輕揚,當他聽見兒子這番說詞,他就了解兒子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兒子愈是表現得不在意,愈是表示他對寧兒有不一樣的感情。從小他就是這樣,喜歡的事物不愛掛在嘴上,但那不表示他當真不動心。
  “你說她虛假,爸倒認為有很多時候是她自然的情緒表現。她經常在以為別人沒注意到她時露出一絲迷惑,她知道自己在做的事不對,卻不得不做,所以她覺得困惑不安,卻沒人能為她解惑。找到她,子軒,不要讓她再孤單下去。”
  宋子軒凝眸沉思著,想到江寧兒每次總會在他面前哭得稀裏嘩啦,真的不像是裝的,那是在反映她內心的害怕吧。
  “你應該有注意到她前些天臉腫個很大的包吧?”見兒子若有所思,宋秋堂又說道。
  “她說是遭她父親……等等,她根本沒父親。”他幾乎要忘了她臉頰受傷的事。
  “爸不曉得她是否知道那名差點強暴她的男人是受了她母親的唆使,不過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宋秋堂輕輕嘆息。
  這件事他是從警察局裏那名歹徒口中得知,當時他一聽心裏是百感交集,怎麼也無法相信王愛玲會為了報復他,而如此對待她養了二十年的女兒。
  “強暴?爸,你是說王愛玲請人來強暴她女兒?”宋子軒的眉毛緊糾結成一團。
  這是什麼樣的母親?!
  “你沒看到當時的情景,她被綁起雙手,全身只剩下內衣褲遮身,臉頰紅腫不堪,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天知道她會被折騰成什麼樣子。”無視於兒子忿怒的兇光,宋秋堂邊說邊嘆息。
  “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不會再讓她過那種日子。”宋子軒聽見自己嗄啞的嗓音,是忿怒到想殺人的聲音。接著他旋身大步走出辦公室。
  宋秋堂露出笑容,滿意地在視著兒子的背影很快地消失在轉角。
  不是才說不接受虛假的女人嗎?這會兒反而比他更性急呢!
  如果子軒當更能看上那苦命的孩子,也未嘗不可,他相信兒子將來會是個好丈夫。
  才步出父親的公司,宋子軒遠遠就見到街道對面佇立著一抹纖細的身影。
  是她!江寧兒。
  “寧……”不,還不是教她知道他得知一切的時候,宋子軒於是改口喊道:“芯蕾。”
  他的叫喊聲果然傳進對街江寧兒的耳裏,只見她渾身一僵,轉身就跑。
  “不要跑,芯蕾!”他大叫,大步穿越馬路,轉眼間已追上她,一手將她攬在懷裏,不理會她的掙扎,逐是抱起她。
  一接觸到她柔軟的身子,他才發現原來自己蠻想念她的。
  “啊!你做什麼?放我下來,宋、宋子軒!”江寧兒大吃一驚,掄起拳頭奮力捶打他。
  既然已教他得知她的身份,她不想再和他虛與委蛇,想必他早知一切都是她在說謊,胡倩如八成全告訴他了。
  “你叫我什麼?就為了我誤會你,你連一聲宋大哥也不肯叫了?”宋子軒揚揚眉,將她放下來,好生打量她。
  江寧兒又是一愣,他在說什麼?
  他說他誤會她?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天威把一切全都告訴我了,是我誤解你的用心良苦。”這麼說她該會相信他了吧。
  “他告訴你什麼?”
  “天威表示你是為了解釋為什麼我要刻意隔開他和你,才找他談談;又說你是因為不想造成我的困擾,才對我撒謊說你喜歡天威。你這傻瓜,我幾時說你不能喜歡我之類的話了?”宋子軒故意以責怪的眼神睨向她。
  “啊!”江寧兒飛快地掩住驚呼聲,卻掩不住嘴角的顫抖。
  他的話使她很想大笑出聲,更想嚎啕大哭,她原以為一切計劃都毀於一旦,怕得不敢回飯店,也不敢打電話讓母親知道她失敗了。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原來事情尚未被拆穿,該不會胡倩如誤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吧?
  暗暗猜想著,江寧兒禁不住松了口氣,悄悄看著宋子軒接下來有何舉動。
  “啊什麼啊!你這兩天跑哪裏去了,你都不知道我會擔心嗎?萬一再被捉回去……”宋子軒本想再痛斥一番,但見她眼中含滿淚水,顫抖地撲進他懷裏,縱使再有怒氣也不自覺地煙消雲散。
  父親說得沒錯,她的脆弱裝不出來,自然會有一些跡象顯現她內心的無助。
  一個人演技再好,也演不出偎在他懷裏那顫抖的真實反應吧!
  這兩天她恐怕是害怕到了極點,八成也沒和她母親聯絡。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怕……”她收住尾音,驚覺自己露出不該有的情緒,她深吸口氣,要自己鎮定下來。
  “沒事了,從今天起沒有人會再傷害你。”他輕聲細語,揉著她柔軟的發絲,按著她的頸項使她更靠近他。
  這不同以往的相處方式,令她身子又是一顫,想推開他又怕他起疑,而且靠在他溫暖的胸膛好舒服,令人好想將一切煩惱都告訴他。
  這兩天獨自一人,她最常想起的不是母親,反而是他,想起這陣子的點點滴滴,他對她的寵愛一直擱在她心裏,想忘也忘不了。
  明知他和她之間不可能,她的心仍不由自主地想著他、念著他。
  這就是愛嗎?她不知道,也不想弄明白,或許不要去了解,反而沒有壓力。
  “宋大哥,放開啦!”她的唇瓣因被緊按在他頸上,聲音顯得含糊不清。
  “不放。”他攬著她輕聲回道,注意到父親正站在公司二樓窗口目睹一切,他更是咧大了嘴,做出順利擺平的手勢。
  “宋大哥,這裏是大馬路耶!”她的臉埋在他懷裏,羞得不得了。
  “傻瓜,我喜歡你。”他說,抱起她轉圈子。
  從這一刻起,他會無止盡地寵她、愛她,以柔惰感化她,總有一天,她會了解怨恨都是多餘的。
  徵信社外,江寧兒始終鼓不起勇氣走進去,拉著宋子軒的手停留不前。
  “不必害怕,大家都知道誤會你了,對你感到很抱歉,你不進去聽聽他們的道歉嗎?”宋子軒打趣道。
  “我還是不想進去。”她努努嘴,既然宋蕓萱和她男友誤會冰釋,她再來徵信社已沒意義了。
  本來她就是為了要破壞宋蕓萱和男友的感情才說她喜歡齊天威,但效果不佳,她不想再做第二次。
  “你不進去不行哦!”宋子軒搖搖頭。
  “為什麼不行?”
  “因為大家都認為對不起你,如果你不回來,他們肯定因此失去工作效率,我這家徵信社就要毀在你手裏了。”
  “哪有這麼嚴重?”
  “不信不妨進來一探究竟吧?”他說著,拉著她走進徵信社。
  “芯蕾,你可來了。”
  “那一天是我們誤會了你,對不起。”
  “就是啊!副社長都跟我們解釋過了。”
  一走進,一堆人便忙不迭地簇擁上來,教她幾乎傻了眼,也同時湧上一股令她措手不及的感動。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幾時曾見過這種熱烈歡迎她的場面?
  沒有,從來沒有,她連個朋友都沒有……
  和站在人群外的宋子軒四目相交,她看見他眼裏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她也露出個真心的微笑。
  “你母親離家出走了?為什麼?”從宋子軒口中得知這消息,江寧兒並不十分意外。
  她早料到將照片寄到宋家會有這收場,而這也是母親和她想要的結果。
  但這會兒事情真的發生了,江寧兒發現自己並不感到特別高興。她該高興歡呼的,畢竟宋秋堂已經付出代價,得到他應得的報應。
  “我父親有了外遇。”宋子軒平靜地指出,暗自觀察她的反應。
  見她那一閃而過的內疚,他心裏滿是欣慰,由此可證明她並非出自真心想設計這一切。
  “他們會離婚嗎?”
  “或許吧!我媽是不會允許我爸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離婚是惟一之路。”這大概就是王愛玲的真正目的。
  “是嗎?”江寧兒喃喃著。
  母親若是知道這消息,她一定會很高興,因為她達成了母親最想要的結果。
  “我爸一直不肯說出那個女人是誰,但這已證實了他的確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宋子軒又道。
  “為什麼宋伯他……我是說宋伯父為什麼不肯說出那女人是誰?”如此一來,宋秋堂的妻子也不會離家出走啊?
  宋秋堂為什麼不把她供出來?看見她寄去的那些照片,他應該知道一切是她在搞鬼,為什麼他還要這樣悶不吭聲?
  “我想我爸是想保護那個女人吧。”宋子軒說著注意到她的手抖了下。
  保護她?
  為什麼宋秋堂想保護她?
  她真的一點都不明白,為什麼他打一開始就對她那麼好,她是那個從中破壞他婚姻的壞女人哪!
  “你相信你爸有外遇嗎?”
  “不,我並不相信,但我爸不肯說出照片中的女人是誰,我沒辦法向我媽證明他的清白。”宋子軒像是煩躁地用手耙過頭發。
  “宋大哥——”知道他心裏不好過,江寧兒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畢竟她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她有什麼立場安慰他?
  “不要擺出這種表情,芯蕾,這又不是你的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宋子軒又捏了捏她潤滑柔軟的臉頰。
  “可是——”
  “別可是了,再可是下去天都暗了。走,我帶你去看夜景。”他一把拉起她,摟著她走出辦公室。“宋大……”
  “閉嘴,不然我要吻你嘍!”
  聞言,她連忙用手捂住了唇,一雙水靈靈的眼眨呀眨地。
  “這才乖,站在這兒等我,我去開車過來。”宋子軒交代後,轉身走開。
  望著他的背影,江寧兒眼裏盡是依戀與掙扎,他對她愈好,她愈是愧疚,愈是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她能誠實面對自己的感受,這一刻她願意承認,擱在她胸口盈滿的是——對宋子軒滿滿的愛意。
  但這分愛意她只能永遠埋藏在心裏。
  因為他和她沒有未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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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天晚上一回到飯店,江寧兒等不及地便把宋秋堂妻子已離家出走的消息告訴她母親。
  王愛玲在得知此事時,發出了十分刺耳的大笑聲,令江寧兒不由得將手機拿遠些,才沒讓母親的笑聲震破了耳膜。
  “媽,現在宋秋堂已經和他太太分開,接下來我要做什麼?”她不願教母親失望,是以在母親沒喊停之前,她還是得依計行事。
  盡管她好想脫離這一切,她不想再報復對她很好的宋家人,但她知道母親不會同意的。
  “做什麼?寧寧,你什麼都不必做了。”王愛玲止住笑聲,語調輕快。
  “什麼都不必做了?媽,你的意思是……”她的心驀然抽緊,等待母親把話說得更清楚。
  “寧寧,傻女兒,既然宋秋堂的太太已離家出走了,這就是我們的目的,你忘記了嗎?所以你現在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順從你的心去做,媽不會阻止你。”
  江寧兒握緊手機,身子又是一僵,原來母親早看穿她心裏的掙扎,原來母親知道她對宋子軒……
  “寧寧?”
  “媽,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想做什麼,我對宋子軒沒有特別的感惰,我對男生……”她急著想解釋,就算宋子軒是她第一個想去相信的男人,她也不想教母親誤會她。
  “住口,你知道媽最討厭做人不幹脆了,喜歡就喜歡,為什麼要裝模作樣?就跟你母——”王愛玲驚覺自己差點露出口風,連忙收住尾音。
  這孩子果然跟她親生母親一樣賤,就愛裝模作樣。
  “媽?”
  “沒事,媽不是說過不會阻止你和宋子軒在一起嗎?為何你反而不肯坦然接受媽的祝福?”她知道惟有這麼說,才能教死心眼的女兒放心去面對她對宋子軒的感情。
  屆時,就有好戲可看了。
  “媽,我不會忘記他是仇人之子,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如此聲明,母親總該相信她了吧。
  是,她承認她對宋子軒有不一樣的情感,但那又如何?她和他畢竟是冤家,他父親強暴她母親,又害死她父親,而她為了復仇,也做出那麼多不利於他們宋家的事,這一切的一切,只說明他和她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這兒,原先蠢蠢欲動的心早已冷卻,再想也沒有益處。
  “這可是你說的,寧寧。那好,媽要你親手殺了他,你做得到嗎?”王愛玲下猛招,不信逼不出她的真心。
  “媽!你不是真的要我這麼做吧?”江寧兒嚇白了臉,手機都要拿不穩。
  要她殺了宋子軒?
  不,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如果媽是認真的,你做得到嗎?寧寧。”王愛玲沒有放松緊迫盯人的招式。
  “我……我……”聲音抖顫著,她始終答不出話來。
  “所以你根本做不到,還說他是仇人之子,你的心不是這麼想的吧?”
  “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可是……可是……”
  “可是你偏就管不住自己的心,悄悄對他有了感情。”王愛玲幹脆替她說出心裏話。
  “媽,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你放心。”江寧兒認定母親是在試探她,一再保證著。
  王愛玲故意重重嘆口氣道:
  “你這孩子怎麼就是這麼倔呢?你不是答應要聽媽的話,怎麼現在反悔了?”
  “我沒有反悔。”
  “那好,我要你和宋子軒在一起,你聽明白了嗎?”王愛玲加重語氣。
  “我了解了,媽,你是要我和宋子軒在一起,等他愛上我後再狠狠甩了他。”江寧兒故作聰明地說。
  “寧寧,在你心裏,媽是那種自私到只為自己的母親嗎?”王愛玲見說服不了固執的女兒,又轉換另一種方式。
  “不,媽你不是。從小到大你對我的疼惜,我一直都記在心裏,一刻也不敢忘。”江寧兒又急著在房間打圈子。
  “那麼你為什麼不能相信媽是真心祝福你和宋子軒?就算他是那男人的兒子,只要你喜歡,媽沒道理去阻止。”
  “可是我沒有按計劃甩了他,反而……”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要我的女兒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但既然愛上了,媽再阻止你有何用?”“如果媽不同意,我……”
  “甭說了,媽不想看你痛苦,只要你能幸福快樂,媽就心滿意足,不再去計較對方是誰的兒子了。不過不準你叫宋秋堂一聲爸,最好還是搬出來住。”
  “媽,我沒要嫁給他,我和他——”其實不到那種階段。
  “再要否認,媽可要生氣了。”
  “好,我不說了。”江寧兒連忙閉上嘴巴,既然母親先入為主地認定她和宋子軒之間有什麼,她這會兒說什麼都只被當成是欲蓋彌彰。
  “很好,媽現在就等著抱你的孩子了。”王愛玲在呵呵笑聲中掛斷電話。
  望著已斷訊的手機,江寧兒得知母親沒有反對她和宋子軒在一起,她並未感到松了一口氣,相反的,她的心更是沉重了起來。
  她了解就算母親不反對,她和宋子軒仍屬不可能。
  一早被門鈴聲吵醒,江寧兒睡眼惺忪地揉著雙眼,走去開門。
  當宋子軒看見她居然穿著睡衣就來開門,想到前回父親提到她就是因為不夠小心才讓歹徒有機可趁,這會兒見她仍然不知小心謹慎,不由得肝火上升,當下決定給她一個機會教育。
  於是宋子軒故意一進門就抱起她,踢上房門後直接朝床的方向走去。
  “啊!”當自己被人抱起,江寧兒才清醒過來,一清醒她發現自己已被放倒在大床上。
  而壓在她上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想了一個晚上,害得她因此失眠、睡眠不足的宋子軒。
  他想做什麼?一早來找她,該不會就是想這麼對她吧?
  他不是這種人,可是——啊!驚詫地看著他的臉朝自己靠近,江寧兒嚇得瞪大眼。
  “宋——大——唔!”聲音不及發出,她的唇已被貼得密實,吞沒了她的訝呼,也一並吮上她的柔軟。
  這一吻一開始就熾熱得燙人,他像是要把她吻昏,連一絲空隙也不留,嘴唇封住她的,舌頭更是深深探進她的唇內,從容不迫地掬取她的甜美。
  她聽到自己啜泣出聲,這激狂、毫無保留的吻幾乎要嚇壞她,但無論她如何推拒、如何甩頭,就是無法擺脫他的唇,以及他所帶給她的一種奇異的感受。
  當她好不容易掙得一絲空氣入口,他的吻也在此時紛紛落在她前額、眼瞼、耳後、臉頰,熾熱的氣息拂在她的肌膚上,使得她心亂如麻,想阻止他,卻反而將他更拉向她。
  他的唇滑至她潔白的頸項,手指也在此時探進她的睡衣裏,在她害怕得僵直身子時,一雙黑眸已對上她寫著慌亂不安的眸子。
  “不要!”這樣快速的進展嚇壞了她。
  “如果不是真心想要,就不該穿著睡衣出來開門,你以為男人都會像我一樣是個君子嗎?”他惡狠狠地瞪視她。
  “你……宋大哥才不是君子,你如果是君子,你不會一進來就……就……”她反瞪回去,控訴道。
  “我是在教訓你。”氣她不知好歹,他的火氣大了起來。
  “好痛!你把手拿開啦!”她叫出聲,一張俏臉已然漲得通紅。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手正放在哪裏!
  “把手拿開?”注意到自己的手還兀自擱在她柔軟的胸上,宋子軒很快地收回手,俊臉尷尬地泛起紅潮。
  “宋大哥欺負人。”她雙手抱在胸前,掙扎地要起身。
  宋子軒原本的火氣在她聲聲控訴下消聲匿跡,當她以這種表情看著他,他甚至願意給她全世界,又如何再對她生氣呢?
  只是不說說她真的不行,這次是碰上他,下回真有人意圖不軌,她又當如何?
  “你難道沒有腦子嗎?”他伸手敲了她一記。
  “為什麼打我?”她撫住額際,還是不知道一大早他在生什麼氣。
  “你一個女孩子單獨住在飯店已經很危險,在開門前還不知道要先確認一下來訪者是誰嗎?”
  聞言江寧兒的心猛然一跳,幾乎要跳出胸口來,他該不會是在說上一回她差點被強暴的事吧?可是他是怎麼知道的?
  是宋秋堂告訴他的?那她的身份豈不……
  “我在說話你在想什麼?”他又敲了她一記,見她滿頭霧水,真的好可愛。
  “為什麼一直敲我?”她撫著額,不住地抱怨。
  “誰要你不懂得保護自己。”
  “我哪裏不懂得保護自己?”她早知人性的醜陋,豈會不懂如何保護自己。
  “你如果懂得,你不會穿著睡衣就跑來開門。”他環胸看她如何辯解。
  “啊!”原來他是指這件芝麻小事。
  “怎麼?無話可說?”
  “我知道是你啊!你就為這事打我?”害她以為被拆穿,急得要命。
  “知道是我也不該穿著睡衣開門,萬一……”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的確不是君子,因為你剛才侵犯了我。”她徑自接下他的話,可沒忘記他才狂吻過她。
  “我說過那是——”注意到她一臉笑意,他這才了解她根本是在捉弄他。
  很好,這遊戲要兩個人玩才開心,緩緩揚起嘴角,他一把托住她的頸項,唇直接堵上她的。
  “我會教你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侵犯。”他抵著她的唇低語,擁著她的身子往床上倒去……
  再次醒來,江寧兒全身酸痛,也立即想起不久前她和宋子軒在這張床上做了什麼事。
  她並不後悔和他發生關係,她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甭提他父親是她的仇人,他也想必不會原諒她近來所做的事。
  既然明知他們不能在一起,她何不利用還能見到他的這一段時間,好好珍惜,以留作將來美好的回憶。
  總有一天她的一切會被拆穿,屆時就是她告別的時候了,但她好希望那一刻永遠不要到來。
  “你醒了?”宋子軒從門外提著行李箱進來。
  見他進來,她連忙檢查身子有無春光外洩,卻聽見他輕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
  “不用費事遮遮掩掩,大白天親熱,該看的我都看了,遮掩已是多此一舉。”
  既然撇不下她,又對她有莫名的情感,他沒道理把她往外推。
  再者,他甚至有預感他父親有意要他娶她,就為了想彌補當年所鑄下的錯,所以父親打算犧牲他這個兒子。
  其實除了惱怒她的欺騙,他還蠻喜歡她,也惟有她的淚水能牽動他的情緒,當然她不需要知道這點。
  “你提行李箱做什麼?”不理會他親密的言詞,江寧兒好奇地看著他打開空空的行李箱。
  “整理你的衣物,我找到適合你居住的地方了,你不必再待在飯店裏。”
  “不必這麼麻煩,我住的好好的。”她急著說道,旋身想下床,卻忘了自己未著寸縷。
  當她發現自己被被單圈住身子,她才紅著臉緊抓著宋子軒替她圍上的被單。
  “想誘惑我?等你身子不疼後,我隨時歡迎。”他揶揄道,走向衣櫥前。
  不知是否是她想大多,她總覺得他比以往更疼她、寵她,而這種情況好像是在她對齊天威說了那些話、又在遇見胡倩如而消失了幾天之後才開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不願去思索,她只想珍惜眼前這備受寵愛的日子。因為她知道終有一天他不會再這樣對她。
  “宋大哥。”她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他,臉枕著他寬實的背部,她相信這一刻就是幸福。
  “怎麼了?”手掌捉住她圈在腰間的手,他的語調溫柔似水。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忘記你。”天性使然,她在心愛的人面前反而說不出親密愛語。
  但她在心裏早已說了好幾遍的“我愛你”。
  “傻瓜,你當然不會忘記我,因為我不會給你機會忘記我的。”往後她就是想走,他也不會放她走。
  “宋大哥,你為什麼不轉過身來?”她將他抱得好緊、好緊。
  “我如果轉身你會大叫。”他提醒她,她已經這麼貼近他,他自然能感覺得非常清楚有個人的被單又掉了。
  “我不會。”
  “這是你說的,不後悔?”他給過她機會了。
  “不後悔。”此刻她只想好好地看他,牢記他的俊容。
  在答應母親前來執行復仇計劃時,她不曾料到自己會愛上一個人,尤其那個人還是仇人之子。以前她甚至不願相信任何人,現在她願意相信他是真心在對她好。
  “那我要轉過去了?”
  他慢慢地轉身,兩眼故意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姣好勻稱的嬌軀。
  不到三秒鐘,江寧兒馬上發出尖叫聲,撲進了他的懷裏,以杜絕他放肆的目光。
  “你好可惡!”
  隨著她的叱罵聲,緊接著響起的是宋子軒爽朗的大笑聲。
  他許是喜歡她的吧?
  否則他沒必要為她買房子,又為她東奔西跑的。但怕就怕如果教他知道她做了那麼多不利於他們宋家的事,他一定會恨死她。
  “喜歡這裏嗎?”宋子軒把她帶至新的公寓,徵詢她的意見。“如果覺得不錯,我就買下來,這裏的擺設及裝飾就交由你去設計。”
  “你不需要為我買下這裏,宋大哥,我住在飯店好好的。”她不想得到不該得的東西。
  “我沒說這是為你買下的吧?”他眨著眼,搖頭晃腦道。
  “你明明就……”
  “這是讓你借住而已,不是要送給你,你不要想太多。”他輕哼道,拉著她來到臥室。“你喜歡什麼顏色?”
  “為什麼要問我,既然我只是借住而已。”她偏頭反問他,看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雖然是借住,也可依你喜好去改變,將來我的老婆若看不中意,大不了重新裝潢一次,你不要看得太嚴重。”他一哂,盯著她氣鼓鼓的腮幫子。
  “你在說謊。”
  “何以說我在說謊?”
  “我就是知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看不出來,你分明就是在寵我,可是我不要你莫名其妙地這麼做。”他對她愈好,她心裏只會愈期待,她好怕自己陷得太快、太深。
  “莫名其妙?”他失笑出聲,他為她做的這些,在她眼中竟成了莫名其妙?
  “宋大哥,你不需要因為和我……和我……”她咬了咬唇,收住尾音。
  “和你怎樣?”他故意探頭問。
  “你明知故問。”
  “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要表達什麼?”他仍是聳聳肩,佯裝不解。
  江寧兒暗一咬牙,把心一橫,她豁出去地說:
  “你不需要和我發生關係了,就買下這公寓。”
  “你這麼以為?”他的眉毛挑得老高。
  “你要我怎麼想?”誰要他在和她上床後,就立刻說要買公寓給她,任誰都會這麼想。
  “我承認我想對你好,想無止盡的寵你、愛你,但究竟是什麼原因,我不想讓你知道。”他故作神秘地揚起嘴角。
  “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她可是當事人耶!
  “如果你自認了解我,你就會想到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他的眼裏盈滿溫暖的笑容,只等她意會過來。
  偏偏江寧兒蹙起蛾眉,偏頭一想再想,仍是猜不透個中原因。
  宋子軒對江寧兒無盡的寵愛,不僅是江寧兒有所覺,就連他母親曹姿芳也注意到兒子這陣子明顯的改變。
  她擔心的情況果然還是發生了,看著兒子滿面春風地和送貨員點收貨物,曹姿芳心裏明白這些家飾用品全是替江寧兒添購的。
  兒子買了這公寓給那女孩,甚至為她打點一切,她是不反對,教她擔心的是,子軒對江寧兒的心意,已不是單純只想補償她而已。
  “媽,這裏不錯吧?”宋子軒點收完畢,不忘詢問母親的看法。
  “一個單身女子住在這兒是很舒適,如果你也要一起住進來,就嫌擁擠了。”她有意試探兒子的心意。
  定定看著母親若有所思的眼神,宋子軒了解母親的語意。
  “媽,你不會是反對我和江寧兒在一起吧?”他不得不如此懷疑。從找到江寧兒那一刻起,母親的態度並不十分開心。
  “你要這麼說也行。”曹姿芳幽然地嘆口氣。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想要我趕快定下來?”瞇起眼,宋子軒的表情轉為嚴肅。
  “我是希望你趕快定下來,但對象不能是江寧兒。”在兒子犀利的目光下,曹姿芳反而有點說不出口。
  “為什麼?”他還以為母親會和父親一樣,希望他和江寧兒結婚。
  “因為她是江寧兒,是王愛玲的女兒。”
  “那又如何?你也知道她不是王愛玲的親生女兒……”
  “騙人,你在騙人!”江寧兒從門外走進來,原先是想來看看公寓的裝演進度,卻沒想到會聽見他們母子的對話。
  原來他們早得知她的身份,再者宋伯母根本沒離家出走,她也不讚同子軒和她在一起,還有宋子軒又何以說她不是她母親的親生女兒?
  “芯你怎麼會在這裏?”宋子軒駭然轉過身,看著一臉蒼白、眼裏凈是控訴與不信的江寧兒。
  “原來你早知道我是江寧兒,是王愛玲的女兒,你還裝作不知情,你是何居心?”她往後退,無視他眼裏的急切。
  “寧兒,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你當然有原因,就為了我故意破壞你父母間的感情,你要報復我,對不對?”她吼道。
  不過才經過一天而已,她眼裏的幸福已成了一場噩夢,原來一切都不是真的,她還兀自以為他是真心在對她好。
  謊言!全是謊言!
  昨天她還喜滋滋地打電話向母親說她決定要誠實面對自己,希望母親能給與她祝福,甚至毫無隱瞞地道出她和他已發生關係。
  今天原想將她母親想要見見他的事告訴他,可瞧她發現了什麼?
  原來他早知道她是誰,卻裝作若無其事地陪她演戲?
  他把她騙得好慘,她一直以為他是真心在寵她、愛她,原來都不是真的。
  “寧兒,冷靜點,我若要報復……”
  “你沒有權利報復我!我沒親手殺了宋秋堂,是我做不到,否則他不會活到現在!”不想聽他解釋,她截斷他的話,徑自道。
  曹姿芳的臉色更是慘白,怎麼也想不到這女孩會說出這樣狠毒的話。
  她的反對是正確的,她早料到王愛玲的教養有問題。
  “寧兒,不準這麼說,你不是認真的。”宋子軒只當她是在說氣話。
  “我是認真的,如果不是我下不了手,我會親手殺了強暴我母親、害死我父親的兇手宋秋堂!”她把一切吼了出來,反正這一刻也沒什麼好隱瞞了。
  宋子軒和曹姿芳雙雙倒抽口氣,宋子軒更是衝上前捉住江寧兒的肩膀:
  “告訴我,這些話是王愛玲告訴你的?”他要殺了那個老女人,她是怎麼對待她養了二十年的女兒的?
  “就是我告訴她的。”王愛玲慢慢地走進來,她跟在女兒後面已久,就等最佳時機現身。
  “媽!”江寧兒好是訝異母親會出現在此。
  “不要叫她,她不是你媽!”宋子軒喝止道。
  從這一刻起,他不會再讓她接近這心思惡毒的老女人。
  “你不要亂說!”
  “他說得沒錯,寧寧,你的確不是我的女兒。”王愛玲揚起嘴角,眼裏露出得意之色。當她看見曹姿芳正臉色復雜地看著她時,她更是笑咧了嘴。
  “媽,你……”
  “想知道你是誰的女兒嗎?”王愛玲看向她養了二十年的女兒,眼裏已沒有以往的溺愛。
  “不,我不相信!媽,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江寧兒想走向她,但腰間的手臂硬是阻止了她的去路,“放開我,你放手!”她又是大叫又是掙扎。
  “因為這是實話,不信你可以問問她?”王愛玲氣定神閒地把矛頭指向一旁的曹姿芳。
  “不,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孩子,你不是王愛玲的女兒,你是——”曹姿芳正想說出實情。
  “你是她曹姿芳和宋秋堂的女兒,你和這會兒正抱著你的男人是親兄妹,你現在該知道你和自己的兄長做了什麼吧?”王愛玲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不是真的!媽,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不願接受這事實,江寧兒的心被母親的言語刺穿了一個大洞。
  媽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媽是想教宋子軒不好過,才這麼說的吧?一定是這樣沒錯!
  心裏如此安慰自已,江寧兒急切的眼看向王愛玲,希望能從母親那兒得到答案。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問你的母親曹姿芳,她最清楚她做了什麼!”王愛玲嗤聲回道,視而不見她養了二十年的女兒眼裏受創的痛苦。
  為了等這一天,她策劃了二十多年,為此浪費了多少青春。她不在乎去傷害她養大的寧寧,在她眼中,寧寧只是個幫她復仇的棋子;除此以外,她身上留有宋秋堂的血,一樣是她報復的對象。
  “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一再甩著頭,江寧兒心痛欲絕地大吼。
  教她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曾經是疼她、愛她、捨不得她哭泣的母親,怎會如此待她?
  不會的,媽媽不會這樣傷害她,她不會的。
  “你不相信也得信,這是事實。我故意叫你去獻身給宋秋堂,就是要你們父女通姦;要你和宋子軒上床,就是要你們兄妹亂倫,這就是我的報復,你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根本不是我的女兒。”
  “騙人,這全是在騙人!媽,你快說,你只是在騙我,對不對?這不是真的。”臉上呈現灰白,江寧兒頓覺呼吸困難,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是她的母親啊!從小她就只相信母親一人,何以她的母親要這樣對她?她是她最信任的人哪!
  “這是真的,寧兒,你是我的女兒。”宋秋堂在此時也出現在這公寓裏。
  他是在齊天威的通知下趕至此地,自從上回江寧兒失蹤過一次,他就交代齊天威要跟在她後面以防不時之須,果然他的擔憂是正確的。
  王愛玲當真如他所預料地出現了,這麼多年,也該是時候了。
  “爸?”宋子軒訝異地挑起眉,卻在瞥見父親眼裏的暗示後,很快地意會父親另有用意。
  所以他決定保持沉默,不去拆穿父親的謊言,只有暫時委屈寧兒了。
  希望她能堅強地承受這次的打擊,他會陪在她身邊,她不會是一個人。
  “不,不是,我不是你的女兒!不是、不是!”江寧兒痛心疾首地吼著,吼到聲音都啞了,仍不願停止。
  “夠了,寧兒。”緊抱著她,宋子軒心疼她所受到的傷害。
  小小年紀,她何錯之有?但這一刻他尚不能向她說明一切。
  他要她親眼目睹這養大她的王愛玲心裏有多狠毒、多陰險,他要她去面對這個事實,方能看清這女人的真面目。
  “放開我,你放開我!如果你早知道我們是兄妹,你怎、怎麼可以和我……怎麼可以!”轉身面對他,江寧兒放聲哭喊,接著像是再也承受不了這巨大的痛楚,在嘶吼中昏厥過去。
  “寧兒!”宋子軒伸出手穩穩地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宋秋堂!”王愛玲看向已二十多年未曾見面的宋秋堂,眼裏閃過愛恨交雜的神色。
  當年那遭人背叛的怨恨,再次湧上心頭。
  “多年不見了,愛玲,沒想到你還是不能諒解我。”宋秋堂很遺憾,但絕不允許她再傷害無辜的寧兒。
  “這輩子你休想我會原諒你和曹姿芳!”王愛玲恨恨地嚷道。
  她如何能忘得了她所受的傷痛?當年他和她訂婚已是眾所皆知的事,後來他甩了她和曹姿芳結婚,更是傳遍了大街小巷。
  每個人都知道她教他宋秋堂給甩了,而且早是殘花敗柳之身,根本不會有人願意再接受她,更甭提追求她,甚至娶她為妻。
  他又何嘗知道她的家人因為這件事而感到顏面掃地,因此將她趕出家門,並揚言從此和她斷絕關係。
  她所受的屈辱無人知曉,而他宋秋堂這負心漢,卻過著神仙眷屬的恩愛生活,這教她如何甘心,如何原諒他們?
  早在二十多年前她就種下仇恨的種子,要想連根拔除,永遠不可能!
  “你這是何苦呢!愛玲,當初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這孩子,你……”
  “我哪裏沒把她給照顧好?我把她養得如花似玉,連你兒子見了都忍不住要動心,你該好好感謝我才是。”王愛玲語氣裏凈是尖酸刻薄。“知道你們的女兒和兒子發生肉體關係,你們夫妻倆有何感受?”
  “愛玲,你——”曹姿芳難以置信地瞪視著她。“為了當年我背叛你,你竟然仇恨到現在,連無辜的寧兒也不放過?你何其殘忍的心,那孩子可也跟了你二十年,你當真不曾把她當成女兒看待?你對她就一點感情也沒有?”
  “你說得沒錯,寧寧是很無辜,可是她終究是你們所生的女兒,我對她只有恨!我把她養這麼大,就是為了要讓她來找你們報仇,更要教你們嘗嘗人倫慘劇,我成功了,不是嗎?哈哈哈……”王愛玲狂笑出聲。
  縱使她對寧寧有感情,也強不過在她心裏己扎根的怨恨。
  “她瘋了,爸、媽,不要理會她的瘋言瘋語。”宋子軒將因傷心過度而昏厥的寧兒安置在新買進的沙發上,待在她身旁守候著。
  有這種母親是她的不幸,但從今以後他不會再讓她受到這種傷害。
  “沒錯,我是瘋了!而等到寧寧醒來,她也會因為自己和兄長上床而崩潰。小子,你很沉得住氣嘛!得知和自己的親妹妹上床,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王愛玲見人就咬,非要將全部的人逼得精神崩潰為止。
  “你已經達成你的目的,現在你可以滾了。”宋子軒咬牙切齒地嘶聲道。
  王愛玲冷然地在視著屋內的宋家三人,發現他們全站立一起對抗著她,她的表情一怔,接著狂笑著走出公寓。
  既然她計劃多年的目的已達成,她是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雖然宋家夫婦表面上沒有深受打擊,但她相信他們的心裏定是波濤洶湧。
  沒有表現出來必然是不想讓她太過得意,不管怎樣,她終究是完成了多年的計劃,哈哈哈……
  “爸,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待王愛玲一走,宋子軒立即提出疑問。
  “我如果不這麼說,你想她會甘心罷休嗎?讓她以為達成她想要的目的,她心裏的怨恨會少一些,自是不會再從寧兒的身上下功夫。”宋秋堂解釋道,目光落向躺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的江寧兒。“只不過苦了這可憐的孩子,
一心一意替母親做事,卻落得如此狠心地對待。”
  “想到這孩子是愛玲仇恨下的棋子,就教人忍不住為她心疼,剛才她那大受打擊的心痛表情,是被傷透了心了。”曹姿芳也深深惋惜道。
  “媽,我知道你反對我和她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但我不會放棄她,我相信她的本性良善,我和她相處有一段時間了,我了解她。”宋子軒伸手輕觸著江寧兒的眉,撫平她的不安。
  “你跟子軒說了什麼?你反對他們在一起?原來你心裏一直這麼想。姿芳,你明知是我們欠了她,你怎能……”宋秋堂不覺動起怒來。
  “甭說了,我現在不這麼想了。”面有慚色的曹姿芳連忙解釋道。
  其實當她注意到兒子處處為這女孩護航的行為,她當下就明白已阻止不了子軒的決心,在那時她就改變主意,不再插手管此事了。
  “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把媳婦嚇跑,你兒子就沒老婆了。”
  “媳婦沒進門,你倒先替她說話了?”曹姿芳沒好氣地指出。
  無心理會兩人的鬥嘴,宋子軒兀自抱著江寧兒走向門口。
  “爸、媽,你們慢慢抬槓,我先走一步上他說著,走出公寓。
  後頭依稀傳來他父母的叫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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