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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季桃初 -【溫香阮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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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3 23:57:59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2
溫香阮玉 作者:季桃初

內容簡介】:

謝阮玉上輩子跟過三個男人,

沈七爺不喜歡她,所以她差點死了;

穆度年不喜歡她,所以她差點又死了;

她等啊等啊,終於遇上了孟儒景,

那個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的男人,

於是,她真的死了。

等謝阮玉睜開眼,再度看到沈七爺的一瞬間,

腦海飄過兩個大字: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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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發表於 2017-6-14 00:12:57 |只看該作者
第 51 章 春光正好(完)

  「淘氣。」沈七爺捏捏謝阮玉的臉頰,「以後怕是沒有這麼多時間陪你四處玩耍了。」

  「誰說的。」謝阮玉抱著沈七爺的胳膊搖啊搖啊,眼睛閃著狡黠的小光芒,「不是還有張先生麼。」

  張巡這幾個月連軸轉,林家的事傳到保寧,人云亦云早不知道傳成了什麼樣子,他既要控制輿論又要給各方官員周旋,忙到心力交瘁。

  車輛剛停到城門口,張巡就一路小跑,他穿了軍裝,武裝帶一扎更襯的腰板筆挺,「歡迎大帥回城!」

  「歡迎大帥!」

  身後聲音震天,沈七爺牽著謝阮玉下了車,保寧城三個大字有力的刻在城門之上,他眯著拍拍張巡的肩,「辛苦了。」

  「謝大帥!」

  張巡話還沒落,就聽沈七爺補充道,「過些日子還要在麻煩你了。」

  張巡好奇,剛要開口,就看見他身後的謝阮玉羞紅了臉,當下就明白了沈七爺的意思,跟在他身後邊走邊道,「這是喜事啊,到時候讓高澤接手,咱們一定辦他個熱熱鬧鬧,是吧。」說著沒正經的沖謝阮玉眨眨眼。

  各大世家還沒來得及為沈七爺回保寧的消息開心,沈七爺要把謝姨太扶正的風聲就傳到各家耳朵裡。雖說不是沒有扶正的前例,可是謝姨太的出身有點太低了。

  只可惜這個說法剛傳起來,就被沈七爺一句話扼殺在了搖籃裡。

  「她於本帥有救命之恩,吾視若珍寶,甚喜之。」

  說白了就是:她救過我的命,我還特喜歡她,沒人比的上,你們別逼逼了。

  沈七爺是個什麼樣的人,這個位置是怎麼得來的,但凡保寧城的人沒有不知道的,他這話一說,也就沒人敢推薦自己閨女去礙他的眼。

  「七爺真這麼說啊?」謝阮玉擺弄著手裡的兩顆文玩核桃,這是沈七爺昨晚落下的。

  「這還能有假,先前還有人有意無意的在七爺耳邊提這家小姐,那家名媛的,七爺那話一說,連音都沒了。」翡翠幫她換了身蔥綠色的旗袍,邊上滾著各式的花朵,又挑揀著給她配了條珍珠項鏈,「夫人這身好看極了。」

  謝阮玉笑眯眯的回望著鏡中的自己,下巴有些微微的圓潤,煙眉橫掃,嘴角含笑,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柔和。

  她還記得她剛回到這個世界的樣子,警戒機敏,活脫脫像個刺蝟,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被沈七爺養的變了模樣,由內而外的帶著一股子明媚。

  謝阮玉的婚禮被高澤一手包辦,沈家是舊式家庭,自然延續了祖上的鳳冠霞披,大紅色的馬面裙上繡了一整幅百鳥朝鳳圖,滾著細細的金邊,那叫一個光彩奪目。

  沈七爺不是第一次大婚,可是卻搞的異常隆重。謝阮玉是從西街口的大宅子裡出嫁的,四進的院落,沈七爺眼都沒眨就讓人簽了地契送到謝阮玉手上,西街口的大院實打實的成了謝阮玉的私產。

  嫁妝也是她這些年積累下的,沈七爺索性全讓她帶了出來。珍珠瑪瑙,玉石碧璽,象牙琺瑯自是不必說,還有等人高的玉雕紅珊瑚,十二生肖的獸首金像,但凡那見過沒見過的,全被一股腦的展示了出來,富貴的讓人乍舌,實打實的昭告了謝阮玉在沈七爺心裡的份量。

  這次婚禮來了不少百姓和報社的記者,圍的整條路水洩不通,極是熱鬧,沈家派了軍隊來迎親,靠著車子和軍人才開闢出了條道路。

  這條路,謝阮玉走過千遍萬遍,卻從未有過一次像現在這般,心臟因為喜悅快速的跳動,聲音大到連她自己都聽的見。六兩車子在中間,前後分別有四輛軍車護著,前護後擁直到停在帥府門口。

  她蓋著喜帕,除了心跳聲和周圍的嬉鬧聲,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忽然,一雙溫熱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耳邊傳來沈七爺熟悉的聲音,帶著微微的調笑,「別緊張。」

  「我才不緊張。」謝阮玉蓋在喜帕下的臉羞的通紅,毫無底氣的反駁道。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無數的起鬨聲中,她被沈七爺輕輕抱起,她靠在他懷中,眼睛看不見,觸覺就異常敏感,沈七爺身體的溫度透過層層衣物傳了過來,讓她的心和身體一起變得溫熱。

  等緊了帥府的大門,沈七爺才把她放下,親手拿了紅綢放在她的手心,「牽了我的紅綢,便是我的姻緣。」

  廳堂內,一片紅火,沈七爺在眾人的起鬨聲中揭了謝阮玉的紅帕,三月桃花面,堪比夏芙蓉。

  謝阮玉嬌俏的抬頭與他對視,不偏不躲,雙眸閃著星星點點的璀璨。沈七爺原本微揚的嘴角被謝阮玉喜悅的情緒所感染,忽然笑開了,他唇薄,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眉眼像被點亮了一般,清朗透徹到不似以往的沈七爺。

  沈家沒有老人,也就沒什麼古禮可依,沈七爺也不甚在意他人的看法,乾脆留謝阮玉與他一起入席。

  謝阮玉也不推脫,跟著翡翠去換了身合體的旗袍,腕上單帶了一串黃豆大小的珍珠,低調而得體。

  帥府內開了整整二十桌席面,門外更是擺了近百桌流水席,於城內的百姓分享喜氣,這場婚事辦的極其盛大,成了這麼些年保寧城最轟動的一件喜事。

  熱熱鬧鬧直到下半夜,人才陸陸續續走光,謝阮玉笑的臉都僵了,可心裡高興的緊,嘴角怎麼都放不下來。

  「還笑,笑了一天了,不累啊。」沈七爺揉揉她的臉頰,眼神微微下移,就能看見她露出來的半截脖子,什麼首飾也未帶,乾乾淨淨的如同剛出窯的白瓷。

  他飛快的低頭啄了一下,到把周圍收拾東西的丫鬟小廝嚇了個不輕。

  「別鬧。」謝阮玉被他眾目睽睽下親了一口,當場就紅了臉,摀住脖子,「還有人呢。」

  「那就去個沒人的地方。」低沉的響在耳邊,還沒等謝阮玉反應過來,手就被人捉住,牽著出了前廳。

  翡翠眼觀鼻鼻觀心,淡定的指揮屋裡的下人繼續幹活。

  丁志摸摸腦袋,「你不去啊伺候啊?」

  「你怎麼不去。」翡翠看著漸漸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扭頭給了丁志兩個白眼,「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再跟過去不是討嫌麼。」

  「我要先洗澡。」剛進屋,沈七爺就把從後面攔腰抱住,謝阮玉染了一身的酒味,連忙推他。

  「那就一起洗。」沈七爺吻了下她的耳朵。

  「不要,太害羞了。」

  謝阮玉還沒說完,沈七爺就反手攔腰一抱,天旋地轉間謝阮玉瞬間騰空,酒氣噴灑在她的耳側,酥麻搔癢,「人都是我的了,還有什麼可害羞的。」

  溫熱的水輕輕沒過身體,謝阮玉羞的蜷在水底不出來,只閉著眼露了腦袋在外邊。

  室內一片安靜,謝阮玉等了許久不見沈七爺說活,這才好奇的睜了眼,眼神正巧撞到沈七爺眸中,四目相對,未等她反應,沈七爺就笑著吻了上來,灼人的熱不停的遊走在她的肌膚上,謝阮玉被他吻的迷迷糊糊,身子一軟,手臂就環住了他的肩膀。

  謝阮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等她醒來天早已大亮,床紗被微風吹起,光線透過窗子斑駁的灑入室內,屋裡染著淡淡的香薰,她輕輕轉過了頭,沈七爺眉宇舒展,似還在沉睡。

  他長得可真好看。

  謝阮玉沒出聲,小心的往他懷裡拱了拱,抬手摸了摸他的眉毛,等她摸夠了手指又順著他的眉骨往下滑,七爺的鼻樑又高又挺,她喜歡的緊,嘴唇,下巴,沒有一處她不喜歡。

  指尖剛劃過他的喉結,還沒等她繼續,就被沈七爺一把捉住,「好摸麼?」

  「你裝睡?」謝阮玉想要抽回手指,才發現她指頭被沈七爺扣的死死的。

  「原本是在睡的。」沈七爺低頭蹭著她的額頭,眼睛眯成一條縫,「結果被貓兒撓醒了。」

  「哼。」謝阮玉皺皺鼻子,打算起身換衣服。

  剛坐起來,人就立刻被抱到了熟悉的懷抱裡,接著被沈七爺一個轉身壓在身下,「時間還早的很,咱們再睡會。」

  「不要,不要睡了,放開~你輕點~」

  翡翠端著早茶立在門口,聽到裡邊的動靜,原本想敲門的手又立刻收了回來,眨眨眼裝做什麼都未發生的樣子,帶著幾個小丫鬟往遠處挪了挪。

  風輕柔的撫過樹梢,這一日,陽光正好。

  ---

  六年後。

  「小姐!您蕩低點!」翡翠看著站在鞦韆上的沈寶兒,心都跳到了喉嚨口,「小姐,別玩了,太高了!

  周圍圍了一圈人,都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小麵糰子,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跌下來,萬一磕了碰了,沈七爺還不得扒他們一層皮。

  「翠姨,您就別叫了,我這不好好的麼。」說著又死勁晃了一下身子,伴隨著她的咯咯聲,鞦韆沖的更高了。

  真是個混世魔王!翡翠欲哭無淚,她不明白,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姑娘,究竟是怎麼長成了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小姐,小姐,快!快下來!」珊瑚跟沈寶兒年歲相當,邁著小步子匆匆往院裡跑,邊跑邊喊,「夫人,夫人來了!」

  聽到謝阮玉,沈寶兒一個哆嗦,眼睛看著下邊骨碌碌的轉了兩圈,等她看準丁志的方向,才開口,「丁叔,接住我!」

  說著雙手一伸,整個人就從高蕩的鞦韆上跌了下來。她也不怕,睜著眼睛笑眯眯的,剛落在丁志懷裡就咯咯的笑個不停,「丁叔叔好厲害。」

  「你丁叔叔又這怎麼厲害了?」謝阮玉和沈七爺剛踏進院子,就看見沈寶兒趴在丁志肩膀上,鞦韆還在不停的搖啊搖。心裡嘆口氣,謝阮玉衝她招了招手,「老遠就聽見珊瑚給你報信。」

  「阿媽,阿爸。」沈寶兒聲音很好聽,清脆的像顆銀鈴鐺,她從丁志懷裡蹦出來,邊跑邊道,「我們在看鞦韆能蕩多高。」

  剛衝到沈七爺身邊,就被沈七爺順勢抱起。還沒等謝阮玉開口訓她,沈七爺就跟變戲法似的,手掌一轉,一枚湯圓大小的白玉兔子就臥在了掌心,還用寶石鑲了紅眼睛,「寶兒喜歡麼?」

  「喜歡!」寶兒眼睛晶晶亮,摸著小兔耳朵,「阿爸對我最好了!」

  「孩子都讓你給寵壞了!」謝阮玉最看不慣沈七爺這溺愛法,把這小丫頭片子養的無法無天,素手一伸,就揪住了沈寶兒的小耳朵。

  「阿媽,阿媽,疼,疼,疼…」寶兒偏著腦袋儘量往謝阮玉那邊靠,邊靠邊可憐巴巴的瞅著沈七爺,「阿爸…」

  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沈七爺看著都心疼,心都快化了,連忙勸道,「阿阮你輕點,寶兒知道錯了,對不對寶兒。」

  「對對對,阿爸說的對,我知道錯了。」父女倆一唱一和,還沒等謝阮玉開口,就先把錯認下了。

  弄的謝阮玉哭笑不得,他們父女倆這是要上天啊!手上的力道卻輕了三分,「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了。」沈寶兒手裡攥著沈七爺送她的小兔子,癟著嘴搖搖頭一副態度良好的模樣。謝阮玉心裡清楚,小丫頭現在說的好聽,轉個臉她就給忘了。

  沈七爺敏銳的察覺到了謝阮玉的憂心,把寶兒往地上一放,「去玩吧。」

  小麵糰子得了小兔子又得了父親的特赦令,胖手一揮,就纏著要翡翠帶她去編花環去。

  「怎麼了?」沈七爺牽了謝阮玉的手。

  「寶兒這性子,現在小覺得不礙事,等大了怎麼辦。」謝阮玉憂心忡忡,看著不遠處玩鬧的寶兒。這些年,她和沈七爺就得沈寶兒一個女兒,要事有個哥哥弟弟還能幫襯著她,偏偏肚子就是不爭氣,或許就像她認為的那樣,她得了太多不該的得的,不能奢望上天再給她更多了。

  可是一想到以後偌大的帥府都要壓到女兒身上,她就忍不住的心疼。

  「到時候給她挑個好夫君便是。」沈七爺倒是看的開,輕輕攬了謝阮玉的肩膀,有妻有女,擱到十年前他連想都不敢想,如今這般,已是蒼天的厚愛,「張巡家那幾個兒子我看都不錯,張督察家的也不錯,況且河東這麼多人家,我就不信挑不出個好的。」

  「可是…」這樣沈家的根就斷了啊,謝阮玉看著他,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人活一輩子,能對得起自己已經是極大的不易,世事無常,哪有能永遠守得住的東西,我只想咱們的孩子可以快活無憂,即使拿整個河東換,我也是願意的。」

  小花壇內,翡翠看了眼遠處的沈七爺和謝阮玉,又望了眼面前的小人兒,邊編邊道,「不知道以後小姐嫁給誰家的小少爺,老爺夫人一定捨不得。」

  「經常來府裡陪我玩的那幾個都挺好的。」沈寶兒眨著大眼睛托腮看翡翠給她編花環,白玉的小兔子被她握在手心,「阿爸阿媽給我的,一定是最好的。」

  花環將將編成,沈寶兒就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拿著花環蹦蹦跳跳的向著謝阮玉跑去。

  暖風襲人,沈寶兒拉著謝阮玉的衣角笑咯咯的笑著,地上映著一家三口細長的身影,小小的玉兔在寶兒手中泛著柔和的光。

  《溫香阮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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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重回保寧

  孟儒景得到紅袖的消息是在兩天後,果然是何大奶奶動的手腳,連手法都與前世差不多,宋薇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孟家一時間雞飛狗跳,沈七爺的踐行宴也就沒大辦。

  眾人便約了沈七爺去小滿樓吃酒,算是踐行。謝阮玉也沒閒著,攜著翡翠和丁志在城內四處逛,把湖澤有趣的東西搬搬撿撿,塞了滿滿一車。

  「夫人,聽說紅珍寶家的點心特好吃,咱們進去嘗嘗吧。」謝阮玉不是個嚴肅的人,翡翠也被她帶的很是活潑,指著不遠處的西洋鋪子笑道。

  「淨瞎喊,也不怕別人聽的笑話。」對於謝阮玉的稱呼,沈七爺向來睜一眼閉一眼,直到某天翡翠不知抽了什麼風,當著七爺的面喚了她一聲夫人,她自然不敢答應,氣氛驟降,嚇得翡翠忐忑了半天。結果晚上沈七爺的打賞就到了,一件鑲著紅寶石的鏤空金鐲子,一件雕花的包金翡翠吊墜,說是她照顧謝姨太這麼些年的辛苦費。打那晚起,翡翠就改了口,不管什麼場合,都要喚她一聲夫人。

  「誰敢笑話您,我去撕了她的嘴。」翡翠拎著謝阮玉的小皮包,做了個請的動作,「夫人,去飲茶吧。」

  紅珍寶是二層小樓,一層是琳瑯滿目的西式點心,二樓則是分成了若干單間,謝阮玉挑了個靠窗的,輕紗打下,微微遮住了刺眼的太陽。

  孟儒景坐在車內,抬頭看著樓上的女子,半透明的紗遮擋了她半個臉,更顯的唇瓣紅潤,像初夏的櫻桃。

  「副官,七爺他們還在小滿樓呢,咱們已經遲了。」司機扭頭看著眼神有些迷茫的孟儒景,剛要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就聽「啪」的一聲,車門被孟儒景飛快打開,「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就這些吧,多了也吃不完。」謝阮玉數了數,將將八樣,覺得差不多了才合了單子,「一會走的時候,再給七爺帶兩份回去嘗嘗。」

  沈七爺不愛吃甜食,眾所周知。一聽她這話,就知道是帶給她自個的。這也不能怪謝阮玉,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苦吃多了,她這輩子愛極了甜甜膩膩的吃食,只是這些東西吃多了,難免對身體不好,沈七爺也就越發的控著她。後來謝阮玉就學會了這一招,打著給沈七爺買零口的幌子,再次正大光明的把這些搬到府裡去,弄的沈七爺哭笑不得。

  嗒嗒——

  外邊傳來敲門聲。

  謝阮玉和丁志相視一望,他點點頭,開口道,「誰?」

  「下官孟儒景。」清朗的聲音透過木門,傳入謝阮玉的耳中,引得她眉頭微皺:他怎麼來了?

  似明白了謝阮玉的心思,門外的男聲繼續響起,帶著絲笑意,「今日本該去小滿樓陪七爺吃酒,奈何府裡實在有事去不得。此番回保寧路途遙遠,下官也備了些東西,正巧看到您,就想著把東西交給您也是一樣的。」

  心裡默默嘆了口氣,謝阮玉示意翡翠去開門,「孟先生請進。」

  微風輕拂,謝阮玉秀髮被輕輕挽起,又留了一半披在身後,棗紅色的長衣腰身掐的極細,更襯的她曲線玲瓏,四目相對,她就這麼落落大方的看著他。

  離得這麼近,卻又那麼遠。孟儒景低頭笑了笑,然後把禮物雙手放在了桌上。

  「這是什麼?」謝阮玉好奇,有些東西不用沈七爺提醒,她也知道是不能收的。

  「您打開看看便是。」孟儒景往她面前輕推,「不是什麼貴重的。」

  他說的溫和,謝阮玉也不好收了禮物就把人趕出去,何況屋內還有翡翠和丁志,謝阮玉覺得充滿了底氣,「先生若是不嫌棄便請坐。」

  孟儒景點頭,剛落座,謝阮玉點的糕點就被端了上來,漿果的香甜伴隨著咖啡的苦澀,濃郁的味道充滿了整間屋子。

  謝阮玉禮貌性的給孟儒景倒了杯咖啡,才小心的打開了禮物。

  方方正正碼著兩排翠色的糕點,帶著濃厚的薄荷氣息。謝阮玉手一僵,連忙用笑聲掩掉了面上的尷尬,「這是?」

  「府裡的廚子做的,加了薄荷,最是清腦,若是路上暈車沒什麼胃口,這種電心最好不過了。」孟儒景端起咖啡,飲了兩口,便要起身離開,「我府中有要事,不好多做耽擱,還請夫人見諒。」

  待謝阮玉點頭,他才笑著轉身告退,身後的門被輕輕的掩上,孟儒景掛在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他深深的回看了眼緊閉的屋門,最後頭也不回的決然離開。

  「哪有人送禮送點心的。」翡翠看著有些嫌棄。

  「翡翠,不要亂說。」丁志不認同的嚴肅道,「這可是孟副官的一片心意。」

  「他這心意也太小了點…」

  耳邊翡翠和丁志絮絮說個不停,謝阮玉看著穩穩躺在匣盒中的點心,最終還是合上了蓋子。

  上輩子,她坐車老是暈車,吃不下東西,惹的孟儒景很是嫌棄,但還是拿了點心哄她,薄荷清腦,一口咬下去渾身都透著股舒爽勁,她很是喜歡。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孟儒景為著她學了這道點心,入了自己口的,總有那麼幾次出自他的手。

  那都是多少年前了,應該好久好久了吧。

  謝阮玉推開匣子,拿起小勺隨意挖了份吃食,果肉伴著冰渣,入口微涼。

  這一生,孟儒景與她之間沒有絲毫的緣分,她一開始就選擇了沈七爺,強行改變了命運的軌跡。而孟儒景還是和上輩子一樣,做了同樣的事情,有著同樣的心思,只可惜,這次卻沒了她的配合。

  這輩子,她已經不會再暈車了。

  沈七爺回府的時候月亮已經穩穩掛到了高空,他身上染了淡淡的酒香。

  謝阮玉佯裝嫌棄的皺眉,「明天就要走了,還喝這麼多,你是不是不想離開湖澤?」

  「想啊。」沈七爺張著手臂任由她幫他換了衣衫,等胸口的盤扣剛被繫上,他就雙臂一攬,把謝阮玉扣在了懷裡,低著頭,嘴唇輕輕劃過她纖細的脖頸,「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了。」

  「癢死了,別鬧。」謝阮玉使勁推了推他,沈七爺卻扣的更緊。

  手掌游移,越來越往下,沈七爺的聲音帶著點點蠱惑,「阿阮今天去哪了?」

  「唔…去紅珍寶吃了點心…」有些心虛,謝阮玉快速的補充道,「我還給七爺帶了一份。」

  「然後呢?」沈七爺手上動作不停,謝阮玉上衣被他解開了幾顆紐扣,白皙的胸口露在空氣中,沈七爺嘴角一挑,埋頭又吻了上去。

  「還遇見了孟副官。」謝阮玉腦子被沈七爺的動作弄的有點懵,絲毫沒注意他的瞬間的微怔。

  謝阮玉下巴被沈七爺挑起,他與她四目相對。沈七爺溫柔的時候,整個瞳孔都映著你的影子,三分疼寵七分笑,簡直要人命。

  謝阮玉就這麼在他的眸子裡沉淪,那是一份不見底的深淵。

  雲雨過後,謝阮玉軟趴趴的蜷在沈七爺懷裡,迷迷糊糊的剛想要睡去,就聽見沈七爺暗啞的聲音,「他見你幹什麼?」

  「他?誰?」謝阮玉腦子有些短路,片刻後才明白他問的是孟儒景,「送了盒點心,我見不是什麼燙手的,就收了。」

  「你喜歡?」沈七爺低頭,把她往胳膊上提了提。

  「還好吧,我還是更喜歡保寧的豬油豆沙酥。」真的好喜歡,謝阮玉提到豆沙酥,忽然就有些嘴巴饞,「到時候七爺陪我一起去吃好不好。」

  「好。」沈七爺不知道話題怎麼又落到了豆沙酥上,只要她心裡沒有其他就好,幾塊點心,她想吃便讓她吃吧…

  只是…他還是有點餓…

  細細的吻又落在了她身上,謝阮玉剛要開口,唇就被封住,沈七爺又起身覆了上來。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謝阮玉就被翡翠拖起來穿衣打扮,沈七爺早就準備出發的事去了。謝阮玉眯著眼,任憑翡翠鼓搗,邊打哈欠邊想:沈七爺也活動了一晚上,他怎麼就不累呢?

  沈七爺離開湖澤是件大事,大大小小的官員幾乎都聚集在府邸門口與他辭行。

  孟儒景遠遠的站在眾人身後,看著沈七爺與謝阮玉,黑色的汽車就停在他們身側,謝阮玉上車前正巧與他的眼神撞上,她微微一笑,禮貌的衝他點點頭。這大概是謝阮玉第一次這麼溫和的對他,也大概是最後一次。

  車輛被軍隊護送,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遠處…

  這次沈七爺準備的充足,帶著謝阮玉一路上遊山玩水,回到保寧的時間比預計的整整遲了半個月。

  人剛入保寧城,就看到了張巡一眾人浩浩蕩蕩的站在城門口。

  謝阮玉看著瘦了一圈的張巡,忍不住打笑沈七爺,「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張先生急的就差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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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心愛之物

  林家沒有在河東停留太久,林老夫人原本想跟著一塊來,奈何她年齡大了,身子骨經不起長途跋涉,隻好作罷,讓人帶來了副雕龍掛鳳的鐲子。

  鐲子通體翠綠,雕刻栩栩如生,據說曾是母親的心愛之物,原本是要歸到箱籠內隨她一起出嫁的,最後終究是成了一場空,徒留一對玉鐲。

  這場心結,整整折磨了兩代人,謝阮玉不知道究竟解沒解開,她無法用自己的思想去猜測這段染滿了血淚和怨恨的過往,她現在期盼的極少,沈七爺好好活著,她好好活著,就是當下所求。

  「喜歡嗎?」沈七爺伸出手,謝阮玉習慣順著他的手臂望去,掌心托著一對玉鐲,他笑的溫和。

  「喜歡呀,母親的東西定然是極好的。」謝阮玉沒動,托著下巴撐在桌子上,眼睛彎成月牙,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小心磕著,收起來吧。」

  話音未落,她的手被拉到沈七爺面前,腕上一沉,雪白的皓腕上就多了抹翠綠,更襯的她肌膚似雪,看著謝阮玉驚詫的神情,沈七爺擡手揉了揉她的秀髮,軟軟的,帶著縷縷清香,「很襯阿阮。」

  「可是,這太貴重了。」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心裡隻有阿阮是最貴重的。」沈七爺把謝阮玉攬在懷裡,指頭摩挲著她的手背,這個世上,隻有她才是他的相依為命,「等你身體再好些,咱們成婚吧。」

  「你要娶我?」謝阮玉猛的擡頭,正巧撞上他下巴,疼的瞬間紅了眼眶。

  沈七爺又好笑又好氣,隻好小心的給她揉著額頭,「怎麼?你不想嫁我。」

  她想啊,謝阮玉心裡拚命的點頭,可是,她的出身實在有些太低了,於他的政途毫無助益。

  「你啊,每天都在想些什麼。」沈七爺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多了,當場圈起食指,在她撞疼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謝阮玉連忙護住腦袋,小聲嘀咕,「疼。」

  「疼就對了,當姨太太還上癮了不成。」沈七爺又把她扣在懷裡,輕吻了下他噹噹碰到的地方,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做的倒是熟練。

  「你想清楚了。」

  「嗯。」

  「我沒有背景沒有權勢,好多事情我都幫不了你的。」謝阮玉越說越不自信,又想到上輩子她子嗣艱難,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了胸口,「何況我還不一定能生出兒子。」

  「那能怎麼辦?」沈七爺挑起她的下巴與她對視,「即便這樣,我還是想娶你,想讓你堂堂正正的站在我身邊,以妻子的身份。」

  室內湧盪著淡淡的花露香,沈七爺的臉越靠越近,最後唇瓣相碰,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含糊。

  謝阮玉辨別了半天也沒聽清,手肘撐的兩人之間,推開小小的距離,迷茫道,「你說什麼?」

  「我說…」沈七爺輕咬上她的下巴,調笑道,「既然你擔心,那麼咱們就先試試,看能不能生出兒子。」

  眼波流轉,謝阮玉面上一片桃紅,像染了胭脂,美得醉人,沈七爺吻得越來越深,最後變成氣息的交融。我說,除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雲雨過後,謝阮玉散著頭髮靠在沈七爺胸口,累的動也不想動。

  「阿阮。」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點猶豫。

  「怎麼了?」

  「你想不想見你父親。」這是沈七爺第一次提到謝阮玉的父親,而她也重來不提。

  懷裡的女子沉默了好久,久到沈七爺有些心疼,她父親是什麼人,怕是她比自己更要清楚。

  「不想。」謝阮玉沒有撒謊,她一點也不想。上輩子她已經栽過一次,摔得遍體鱗傷,那時候她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父親都愛自己的孩子。

  至於她印像中已面容模糊的母親,如今早就成了黃土,就在她被父親賣給趙軍佐沒多久以後。

  她重活一世,可她還是回來的晚了。

  「這些年,多謝七爺關照他。」謝阮玉鼻子有些酸,「以後也就這樣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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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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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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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歸心似箭

  沈七爺要把謝阮玉扶正的消息如同一顆春雷,連遠在保寧的張巡都被炸來了消息。

  「喏,張先生又來信了。」謝阮玉玉指輕點,「讓您早日回保寧。」

  「偷得浮生半日閒。」沈七爺躺在籐椅上,順手拈了塊糕點放在嘴裡,甜的他又些皺眉,「真不想回去啊。」

  「你這可不是半日閒,這都快小半年了。」張巡那種呆不住性子,這會估摸著早就悶的抓狂了,謝阮玉遞了杯茶給他,「該回去了。」

  「也是,親事還是得在保寧辦才妥帖。」沈七爺飲著茶,「只是孟家這會忙的很,怕是要緩上幾日。」

  孟家?謝阮玉平日裡不愛打聽孟府的事,這會聽沈七爺開口,倒是有些奇怪。

  「儒景的家事。」沈七爺想了想,覺得院子裡女人多了真是防不勝防,搖頭道,「丟了個姨太。」

  謝阮玉心底咯登一下,試探道,「紅袖?」

  恐怕也只有她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沈七爺眼睛半眯,掩了心思,又捻顆點心放到口中。

  想到前些日子見的趙四,謝阮玉越發覺得可能。只是這輩子沒了她,便換成紅袖了麼,她又怎麼得罪了何倩倩?默了片刻,謝阮玉最終開口,也不知道是為了拉紅袖一把,還是為了前世枉死的自己出口惡氣,「偷人家的姨太,這種事情可真是三教九流才幹的出來的。」

  「阿阮覺得是誰?」

  「孟家二奶奶出身名門,最重名聲,就是為了自己的臉面也斷然不會讓這事傳出去,要是說被害了還說不準,可是人既然沒找到,多半是活著的。」

  沈七爺敲著扶手,看謝阮玉推理的頭頭是道,「我倒覺得那姨太與阿阮有幾分相似。」

  沈七爺的突然開口打斷了謝阮玉的思路,她想也沒想立刻反駁道,「我可沒她這麼目中無人。」接著摸摸自己圓乎乎的臉盤,又想想紅袖那弱不經風的病西施模樣,「明明一點也不像。」

  似在眉宇間的三分神態而非容貌。

  沈七爺繼續眯著眼,他初見那女子就上心了三分,感覺熟悉的很,等事後回憶起來,才有些瞭然。謝阮玉這些話,紅袖失蹤不久後,他就與孟儒景提起過,只是心裡終究有些不舒坦。

  「人貴在自知。」這是沈七爺對孟儒景說的最後一句話,也許是在說何倩倩,也許是在說他,就看孟儒景怎麼理解了。

  只是,那日以後,孟儒景就極少出現在他眼前。

  「七爺!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謝阮玉見他晃神,使勁搖了搖他的胳膊。

  「你說什麼?」

  果然沒聽!謝阮玉嘟著嘴哼哼了兩聲,「我說咱們留下也沒用,不如先動身回保寧,這樣孟大人也好騰出手來尋人。」

  「阿阮這麼想回去?」沈七爺拋開腦中的種種想法,眼前的人心裡、眼裡全是他,最寶貝的在他身邊,他又何必為了贗品感到不舒服呢。

  「嗯!想回去!」謝阮玉眼睛亮晶晶的,她歸心似箭!

  「那就明天。」沈七爺起身按著她的腦袋揉了揉,「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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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4 00:11:54 |只看該作者
第 47 章 何必當初

  小院內有些空曠,乾淨的柴火整整齊齊的碼在一邊。

  「好久不見。」江娉婷的聲音聽上去一如既往,「我以為七爺不會放你過來的。」

  她身邊的應該就是林君治了,前世今生加起來,這個名字一直存在謝阮玉的耳中,這回第一次見他,真是不太美好的初見。

  「七爺是個胸懷大業的人。」謝阮玉停在小院中,不再靠近,「你約我來不是敘舊的吧。」

  「敘舊?我跟你有何舊可續?」

  「那我倒是不懂了,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非要針對我!」

  針對你?江娉婷冷哼出聲,「你敢說你當年沒針對過我?院子裡爭寵奪勢你哪個沒做過,怎麼到我這裡就變成針對你了?」

  「你好不可理喻。」謝阮玉真心搞不懂江娉婷在想些什麼,那個時候,沈七爺什麼情況大家心知肚明,她想好好的活下去,自然要討了沈七爺的喜歡,後院裡哪個女子不是如此,她只不過藉著先知少走了些冤枉路罷了,「我既沒在你那裡搶過人,也未成背後嚼過舌根,怎的到你嘴裡就變了意思。」

  「沒搶過人?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七爺怎麼會從我的生日宴上離開,要不是你七爺怎麼會把答應送我的紫水晶抬到你屋裡,要不是你整日裡招搖惹事我怎麼會被要求少出門走動,要不是你七爺怎麼會漸漸疏離了我!」

  「你要是有不滿大可與我直說,你憋著藏著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謝阮玉心理也有些惱火,沈七爺當初願意護著江娉婷,所以他把她推了出去。

  江娉婷生日那次,是她跟沈三爺的小姨太太鬧得最厲害的時候,沈七爺和沈三當時正為著舞廳分紅的事,暗裡相互別著勁,最後她逼得那姨太太當街下了狠手,活生生被槍口指著挨了幾耳光,她當時的身份是沈七爺後院第一人,而那小姨太太也是沈三爺頂頂喜歡的。

  要是沈三夫人打就打了,可連她一個小小的姨太太都敢當街拿槍指她,就是擺明了不給七爺臉面。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沈七爺另有安排,只一心想著穩固她在沈七爺心中的位置,這個方法雖然幫不太光彩卻十分有效。

  第二天,沈三爺就差人送來了道歉函,自然也願意讓一步,他手上的資源多,舞廳少點銀錢並非不可接受,當然他的小姨太太是別想動了,這算是和解。

  她當時臉都腫成了包子,滿心歡喜自己的成功,完全不記得那天是江娉婷的生日,而沈七爺就在她生日的時候陪了自己整整兩天。

  沈七爺說,他討厭自作主張的人,因為他有更好的辦法。

  沈七爺說,他的人怎麼可以在外邊被別人欺負。

  謝阮玉知道她在沈七爺心中的地位不及江娉婷,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一次又一次的實際行動證明著自己的重要性。她做事自有分寸,除了沈七爺,更是不懼怕得罪所有人。漸漸的,沈七爺為了防止她出事,才多了更深層次的交流。

  信任。這種江娉婷唾手可得的東西,她經過多久的努力才得到。

  自己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爛,最後卻都怪在了她的頭上。謝阮玉胸腔裡的心臟砰砰的跳著,「你苦痛是因為你無能,你掙扎是你為你膽怯,你煩惱是因為你不滿足。你千方百計的在別人身上尋找錯誤,然後拚命自我安慰,認為一切都不是你的錯。難道藥是我逼你下的?槍是我逼你開的?不是,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閉嘴!」江娉婷的聲音有些嘶啞,眼眶赤紅,彷彿有什麼她一直堅信的東西被戳破了,她難得沒了往日的溫和,表情猙獰,目光淬毒,「就是你,要是你當初死了就好了。」

  她的喃喃著,似陷入了瘋魔,「穆度年那事是我太心軟,我不該告訴七爺的。」

  穆度年,謝阮玉眉頭緊皺。他闖入繡樓的事又重回腦海,那一天,江娉婷不在。導致她一直以為是沈七爺引來試探她的,一點都沒往江娉婷身上想,現在想想,怕是江娉婷動的手腳,那時候她還會猶豫會膽怯,怕是最後忍不住又告訴了沈七爺。

  醉酒跨越了半個院子的穆度年,有備而來的沈七爺,以及全然不知情的自己。因為江娉婷最後的不安,這才導致了那晚他們三人詭異的見面。

  沈七爺隱在暗處,眼神晦暗不定,桌上的槍支安靜的躺在桌上,沈七爺看都未看一眼,反而不瞬的盯著她的袖口。他養了江娉婷十餘年,她的一舉一動都帶了他的影子,再熟悉不過。

  她如今的呆的地方遮擋物太多,無法一擊斃命,看來是費了心思,不要把最大的籌碼讓敵人看見。沈七爺有些無奈,這是他教的。

  「娉婷,我勸你一句,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謝阮玉依然站在院子裡,不進不退,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會收手麼?」江娉婷笑出聲響,彎彎的眉眼卻沒有絲毫笑意,「你能進來,就表示我活不了,做到這一步,七爺肯定容不下我。」

  「那你又何必當初。」

  「呵呵,我知道你不敢進來,我也絕對不會出去,你和他…」江娉婷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林君治,「總得有一個陪我一起死。」

  門忽然被關上,屋內傳來兩聲槍響,丁志他們被槍聲亂了陣腳,難不成她還真殺了林君治?

  謝阮玉聽的渾身一寒,她又想到了江娉婷剛剛口中的一起死,心裡瞬間沒了底,習慣性的往前跑了兩步。

  「阿阮,停下!」沈七爺的聲音猛然想起,江娉婷沒有機會練槍,所以槍法並不好,離她遠了才有翻盤的機會。

  屋門猛然被人拉開,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槍聲響起,謝阮玉身子微側,忽然感覺一疼。

  就這麼與江娉婷面對面,她額頭中點著個漆黑的彈孔,一槍致命,沒有給她開第二槍的機會。

  江娉婷透過謝阮玉,看著她身後執槍的男人,明明只有幾個月沒見,可她卻覺得像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她耳中只聽的到風聲,眼裡只看得到他的慌亂。

  是因為她嗎?是吧。

  江娉婷安慰著自己,在他衝過來的那瞬間閡上了眼,她嘴角含著笑,溫柔的一如初見。

  她這些年過的一點都不快活。

  「阿阮!你怎麼了。」沈七爺槍法極好,可這次手還是抖到不行。

  「我側身了。」謝阮玉被沈七爺圈在懷裡,鮮血染紅了衣衫,她雖然受過不少傷,可是沒有一次有這麼疼,她有些委屈,「可還是好疼。」

  「阿阮最乖了。」沈七爺吻著她的額頭,眼裡止不住的心疼,他開始就不該聽她的。

  林君治還活著,江娉婷沒打算殺他,兩槍都打在了房樑上,最後被丁志的兩桶冷水給潑醒。

  謝阮玉受了傷,被沈七爺徹底錮在了家裡,幾乎把湖澤有名的醫生全請進了府,西藥和中醫兩派更是鬧的不可開交,最後還是沈七爺陰森道,「我不管中的還是洋的,她要是在喊一聲疼,你們的醫院醫館就一起關門吧。」

  江娉婷死了,謝阮玉傷了,沈林兩家差點兵戎相見,林君治作為整件事的核心人物,之後免不了被沈七爺冷嘲熱諷。

  謝阮玉被裹的嚴嚴實實,這些天她傷口出現炎症反應,高燒反覆不退,面上依舊沒有多少血色。之後她求了沈七爺好半天,他才答應偶爾讓翡翠帶她去花園裡走動走動。

  「那是林少帥麼?」謝阮玉眼尖的看到湖邊的一條人影,「他在那幹什麼?」

  「可能想投湖吧,惹出這麼大的事情,想不開也很正常。」沈七爺不喜歡林君治,連帶著翡翠也不喜歡他,不是個刻薄的,可是涉及到林君治,開口就是擠兌。

  「翡翠,他畢竟是客人。」謝阮玉拉搖搖頭,帶著翡翠向林君治走去,快到他身邊了,才打招呼,「林少帥。」

  林君治正在想事情,冷不丁的被謝阮玉的聲音駭了一跳,見沈七爺難得沒陪在她身邊,就知道多半是林家來人了。

  「太太的身子好些了麼?」林君治抱歉道,「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好多了,倒是少帥,原本好好的賞花之旅被搞成這樣子。」

  「事情我也知道了些。」林君治又想到了江娉婷,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接受,他確實有過些掙扎,怎麼也無法把那個柔弱的女子跟他們口中陰狠毒辣的女人結合在一起。言語中說不上是可惜還是無奈,自嘲道,「是我看走眼了,可是不管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她真的沒想過要殺我。」

  信啊,謝阮玉點點頭,她所有的舉動,都圍繞著沈七爺。她一直在逼他,可到最後,連江娉婷自己都不知道要逼他做什麼。所以最後關頭她放棄了,她不想拖著沈七爺一起死,只想在他生命裡留個疤,無論好壞。

  既然沈七爺當年親手給了她新生,那麼多年後她就讓他親手毀了。

  謝阮玉搖搖頭,江娉婷用死來賭沈七爺的午夜夢迴,太傻了,一個把他的信任踩到塵埃裡的人,依他的性格,又怎會容忍這種感情充斥在記憶裡。

  十餘年的情分早已被她耗的丁點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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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7-6-14 00:11:36 |只看該作者
第 46 章 有備而來

  陳柏已經兩天沒來,江娉婷輕輕攪動著湯匙,把藥粉均勻的拌在雞湯中,砂鍋裡的雞湯咕嚕嚕的燉著,放了玉米粒和蘿蔔,香氣撲鼻。

  雞是她今天在巷口買的,順便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下城裡的事,警署抓人的事鬧的挺大,瞞都瞞不住,多半是被一窩端了。

  「好香啊!」身後傳來林君治的聲音。

  江娉婷連忙把鍋蓋蓋上,轉身去櫥子那拿了碗筷,「病剛有點起色就不要亂跑。」

  「吃了幾天的清湯寡水,這會聞著肉香就過來了。」林君治接過她手中的碗筷,「不過我也呆不了多久了。」

  「你要回去?」

  「我這幾日越想越覺得事情古怪。」無論怎樣,他都不能在在這呆下去,這種兩眼摸黑如墜局中的感覺很不好。

  兩副碗筷被擺上桌,林君治又搶著幫她端了飯菜。

  江娉婷站在背後細細的打量著他,皮膚因為這幾日的傷病而顯得有些蒼白,細碎的頭髮遮住了耳根。

  陳柏說的對,只要殺了他,沈七爺就是再有能耐也回天無力。可是,她為什麼要殺他呢,她想殺的從來就不是他啊。

  江娉婷的視線過於銳利,林君治明顯感到她的打量,剛轉身,就見江娉婷笑眯眯的踏了進來。

  「既然你要走,那麼今日就當我提前給先生踐行吧。」說著她神秘一笑,「廚房裡還釀了酒,要喝麼?」

  林君治想了想,點頭。

  酒是陳柏釀了送她的,入口綿柔,可是幾杯下去,饒是酒量再好也得睡個天昏地暗。

  江娉婷暫時不會讓他死,更不會讓他走,既然如此,迷藥配烈酒,那便安穩的睡過去吧。

  一鍋雞湯幾乎全部落入了林君治的肚子,江娉婷的那碗一碰沒碰,上面漂浮著層冷卻後的油花。

  「你不愛喝湯?」林君治好奇,酒氣上頭,臉上染了抹紅暈。

  「我吃素。」江娉婷隨口道,其實自打陳柏失了聯繫,江娉婷便沒碰過放了迷藥的吃食,她得讓自己保持絕對的清醒,「你多吃些。」

  說著又幫他倒了杯酒。

  林君治看著她白皙的手指環著粗糲的杯碗,酒香撲鼻而來,他打小就被林老太爺扔在軍營裡,酒量練的很好,可此刻還是醉了,恍惚中便開了口,「你想離開河東嗎?」

  動作一滯,江娉婷笑道,「不想。」

  碗碟摔落得聲音響起,林君治整個人都栽到了桌面上,江娉婷推推他的手臂,見他沒有絲毫反應,才繼續,「走不了,也不想走。」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媽的。」監獄內,燈光昏暗,丁志看著又昏死過去的陳柏暗暗咒罵,「真是個硬骨頭。」

  兩天了,他一個字都不說,沈七爺倒是沉的住氣,可是丁志卻煩躁的緊。

  「頭,外邊有人送來了這個。」丁志剛踏出牢門,就有人遞上了字條。

  字體娟秀,一看便知道出自女子之手,不是江娉婷還有有誰,「送信的人呢!」

  「是個小孩。」難不成這信裡真有乾坤。

  「一會把裡邊那個弄醒,我先去見七爺。」手中的字條被緊緊握在掌心,丁志覺得事不宜遲。

  「邀謝姨太家中一敘。」

  沈七爺把字條遞給謝阮玉。

  「七爺要我去麼?」謝阮玉略微一瞥便知道江娉婷的意思。

  「不用,她對你一向沒什麼善意。」沈七爺立刻回絕,江娉婷既然敢提出見面,就必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愛恨相伴滋生,江娉婷對沈七爺有多少愛,就對她有多少恨,「我若是不去,林少帥怎麼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七爺抬眼,謝阮玉此刻正一臉嚴肅的望著他,搖搖頭,沈七爺拉她坐在懷裡,手指捲著她的頭髮,笑道,「我想了想,你比林少帥重要多了,這個交易不划算。」

  「可是就要到約定的日子了。」謝阮玉略微皺眉,「她現在就如同站在萬丈懸崖邊,已經沒什麼怕的了,萬一她真動了手…」

  新仇舊恨,林家連續折了兩個繼承人在河東,再忍氣吞聲的人也得被惹急了,屆時這場戰事就是鐵板釘釘。沈家和林家一亂,其他兩家難免不會想要漁翁得利,戰火一起,到時候河東怎麼辦?邊界的百姓怎麼辦?

  沈七爺話說的輕巧,可是他清楚,江娉婷清楚,謝阮玉也清楚,這根本不是她和林少帥誰更重要的問題。那個女人,是個瘋子,她在拿數萬百姓的姓命,來賭沈七爺的決定。

  「七爺三思!」丁志抱拳道,「這機會難得,我等會儘量保護太太的安全」

  萬一江娉婷再反悔了,得不償失。

  你看,她就知道。謝阮玉心裡嘆了口氣,也不怪丁志這麼想,換誰都會這麼做吧,跟萬千百姓相比她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可是心裡還是免不了的委屈。

  「沒什麼可三思的。」沈七爺捏捏謝阮玉的臉頰,入手光滑,他對她一向不吝嗇表達自己的喜愛,「我憑什麼要拿珍寶去交換自個不喜歡的東西。」

  沈七爺活了這些年,權勢地位都不是他所圖,他費盡心思想要爬上最頂點,也不過是為了把傷害他的人踩在腳下,然後好好的活著。如今他有了謝阮玉,那個每當他陷入絕境她都會出現,然後笑著伸出手,拉著他走出絕望的女人。

  他想要的,他一直很清楚。可是,他身邊的人卻漸漸忘了。他孤單的冷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擁有了一片溫暖,憑什麼讓他拿僅有的溫暖去交換高處不勝寒。

  「七爺!」

  「滾!」

  丁志被他罵的一顫,最後只好欲言又止的扭頭離開。

  門被帶上,室內又剩了沈七爺和謝阮玉兩人,他把頭靠在她肩上,淡淡的清香入鼻,安撫著他有些暴躁的情緒。

  「你不想跟林家修好了?」謝阮玉平靜開口,她知道這是沈七爺的願望,不然也不會在湖澤呆這麼長時間。

  「想啊,做夢都想。」

  「可是。」謝阮玉捧起他的臉,認真道,「林少帥要是真出了事,你就一輩子沒機會踏入林家了,你可要想清楚。」

  「我說了,阿阮比什麼都重要。」拉下她的手放在唇邊,沈七爺輕吻著她的指尖。

  他這一輩子,失去的極多,擁有的極少。以前發生的事情他無法重來,可是現在他不想她去冒險,一點也不行。

  謝阮玉輕輕的把腦袋靠在他肩膀,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忽然有些想哭。

  多少次了,記憶中的她總是人被送來送去,何曾有人對她這麼好。明明是相互試探,她費盡心思討好的開始,結局卻像上天有意彌補她前世的苦難,最後竟被沈七爺當成了心尖尖。

  她也想自私一把,可是,真的能拿別人的命來做交換麼。

  小我還是大義,這是個很艱難的選擇。

  時間點點流逝,江娉婷敞著大門坐在屋裡繡著帕子,槍支管壁漆黑,透著絲絲寒意,被隨意的放在手邊。

  林君治就這麼安穩的睡在她身側,甚至不需要她轉身,就能一顆子彈穿過他的太陽穴。

  「我還是覺得太危險。」謝阮玉剛到巷口,沈七爺就喊了停。

  「我當年殺何靜烈的時候可比現在危急的多。」謝阮玉搖晃著他的胳膊,「你就讓我去吧。」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前者是你運氣好,但這次她是有備而來。」沈七爺越想越不妥,「回去。」

  「我不。」謝阮玉一開始是瞞著沈七爺來的,誰料中途被沈七爺追到,丁志為著這事差點沒挨槍子。

  她來了,她和林少帥還有一線生機。可是她不去,就凶多吉少了。左右都是後悔路,不如索性選個符合這個時代的。

  「你要出事了我怎麼辦?」

  「可林少帥出事了你又怎麼辦?開戰不是兒戲,會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妻離子散,你會被百姓戳著脊樑骨罵到死的,我也一樣。」謝阮玉握著他的手掌,她怎麼能讓他像上輩子一樣,至死都背負著罵名。明明,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那你小心。」沈七爺眼神複雜的盯著謝阮玉,這個曾信誓旦旦說要做菟絲花,依附他而生的女子,本質裡卻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有韌性,努力的向著陽光生長,他決定的事別人無法更改,她又何嘗不是,車門剛開,沈七爺就一把拽住了她,「我不需要他活著,我只要你好好的。」

  「好!」謝阮玉跳下了車,臨了還不忘了衝他揮揮手。

  背影越走越遠,最後一個拐彎,消失在小巷拐角處,沈七爺臉色不怎麼好看,「丁志,派人護好她,萬不得已,我只要她活著。阮玉要是出了事,你和丁安就都別出現在我眼前了。」

  「七爺,您去哪?」見他要隨後要過去,丁志連忙攔住他。

  「阮玉開了頭,我自然要幫她收尾。」沈七爺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至於你,無論發生什麼都按我交代的做。這些年你出了多少差池你自個心裡清楚,阮玉願意護著你,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但是你跟了我這麼久,該知道,我最不喜自作主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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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4 00:11:18 |只看該作者
第 45 章 一步將軍

  「七爺。」謝阮玉出來見地上齊刷刷的跪了一片,再看沈七爺的表情,多半是問完了,「你們下去吧,今個的問的東西全爛在自個肚子裡。」

  趙四見沈七爺沒吭聲,連忙叩了幾個響頭,看謝阮玉的眼神猶如見活菩薩,「多謝七爺,多謝太太。」

  室內靜了下來,翡翠跟著他們時間久了,自然知道這會有話要說,碎步邁出去,從外面帶上了屋門。

  「是我待她太仁慈。」沈七爺靜靜開口,覺得他真是小看了江娉婷,那個曾經一臉倔強,怯生生需要他庇護的女子。喪父喪母,孤苦無依,像極了幼時自己,那些年他儘量把她護在羽翼之下,沒想到最後養出來的卻是另一個沈夫人。

  「是她?」一不做二不休才是沈培遠的作風,可是對於江娉婷,謝阮玉真不知該如何評說,她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日益強大的沈七爺對弱者的同情,也讓沈七爺對她的感情無法像對自己一樣純粹。

  「當初真該殺了她。」沈七爺指尖沿著杯壁,輕輕的敲著,「她這些年,她倒還真瞞著我學了不少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林家,沈七爺的心病。江娉婷回擊的這一刀可謂刺的又准又狠。

  他的唇角依然掛著笑意,可是眼底的溫度越來越低,他真的氣很了就是這副模樣。謝阮玉看了眼自己裹的嚴實的手掌,輕輕晃到沈七爺眼前,帶著點點的藥香味。

  果然,沈七爺被拉回了思緒,眼神停留在她手上,然後小心的握在掌心,「還疼麼。」

  「疼。」謝阮玉嘟著嘴,聲音軟軟糯糯,像剛出爐的甜糕。

  沈七爺習慣性的把她圈在懷裡,頭靠在她的肩頸處,連責備都透著溫柔,「下次不准再碰那些個,端茶遞水這事讓翡翠她們來做。」

  「我哪有這麼嬌氣。」謝阮玉偏頭碰了下他的頭髮,笑的像隻貓。

  沈七爺的眼神逐漸回溫,點著她的鼻尖,「你啊…」

  謝阮玉見他心情好轉,戾氣散的差不多了,才再度開口,「林少帥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至今沒有消息,要麼死了要麼傷了,無論哪條,他都出不了城,地毯式的查,總能查出來。」沈七爺邊說邊往謝阮玉唇邊遞了一塊好入口的糕點,等她吞下去才繼續,「只是林家那邊要親自知會一聲,就怕人家不領情。」

  沈七爺的擔憂不是沒有原因,八水果然沒在邊界多待,林少帥在湖澤遇刺失蹤的事瞬間傳遍了林府,林老夫人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昏了過去,林老太爺更是氣的渾身打哆嗦。

  「媽的!他們沈家欺人太甚!」瓷器砸在地面,碎裂的聲音不停的衝入耳膜,林家的子孫消息也靈通的緊,陸續趕到林老太爺的院子。

  有人悲有人喜,林老太爺把他們的表情統統收入眼底,面上更是冷色。

  「父親,消消氣。」林植剛踏了兩步就被林老太爺一個巴掌打了個趔趄。

  「我讓你盯著他,你就是這麼盯著的?」

  「父親。」林植頓時委屈湧上心頭,他如今在軍中空有名份,軍政全權把持在林老太爺手裡,眾所周知,林君治是被當林家的接班人培養的,他現在無非是給他佔個位子。可林君治畢竟不是他兒子,他這個做二伯的也不好管的太寬吧,「他那個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裡管的了他。」

  林老太爺又看了眼地上的八水,身上染著大片的血跡,怎麼看怎麼刺眼,「滾回去,換件衣服。」

  「父親…」

  林老太爺揮手打斷了林植的話,「我倒要看看,沈家這回又打算怎麼交代。」

  他們林家是軍人,最不怕的就是上戰場,被人欺負到這個份上還不還手,他們怎麼對得起身上的這襲軍裝。

  消息是早上傳來的,沈培遠說的直接,看到最後林老太爺都快氣笑了,林植偷偷瞄了幾眼,倒吸了口冷氣。

  「十日之內,若尋少帥不得,近章願割邊界三省賠予林老先生。」

  「邊界三省怎比的上侄兒。」

  林老太爺反覆琢磨著沈培遠的意思,最後抬頭,「把第七師,十二師安排到邊界去,我就給他十天的時間。」

  「他真的會給?」

  爛泥扶不上牆。林老太爺打心眼裡覺得林植蠢笨,「只要治兒出事,無論他給不給,這一仗再所難免。」

  沈培遠的信蓋了私戳,就是承認了林少帥在他的地方失蹤,而後又許了承諾,屆時真兩方交惡,他林家也是佔據了有利的輿論。

  這封信,算是沈培遠親手奉上證據,換他幾日寬限。

  湖澤開始全面戒嚴,城內幾乎被圍困成了鐵桶,不進不出,街道上軍隊來了一批又一批。

  沈七爺這回是破釜沉舟,也不管江娉婷究竟打的什麼注意。

  「戒嚴?」江娉婷難的有些慌亂,「林家那邊就這麼過去了不成?」

  「外邊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過依著現在的情況,就算外頭出點什麼動靜,咱在裡邊怕也聽不到了。」陳柏也有些差異,林少帥生死未卜,林家就這麼沉的住氣,「該不會這個是假的吧?」

  「不可能,要是假的,沈培遠也不必為了找人下這麼大功夫。」江娉婷原想著等戰爭爆發後,她在用林君治當籌碼。

  沒想到,這會失了先機。

  「那咱們怎麼辦?」

  「走一步是一步。」江娉婷平復下心緒,「畢竟,人還在我手裡。」

  「咳咳…」屋內穿出一陣咳嗽聲。

  「你先走吧。」江娉婷說著端了碗盤,「有什麼話找時間再說。」

  「好。」

  等人影消失不見,江娉婷才踏入室內,「醒了?吃點東西吧。」

  「你為什麼不跑。」林君治這幾日病的不輕,有時連拿槍的力氣都沒有,「我要是你絕不會呆在這兒。」

  「這是我家,我為什麼要跑?」江娉婷把藥放在桌上,藥碗還帶著溫熱,冒著絲絲苦氣,「喝完藥再吃飯。」

  林君治皺眉,她熬的藥實在太苦了,和她做的飯菜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這手藝,去做廚娘也是好的,為什麼要幹這一行?」說著他順手做了個搖骰子的動作。

  「哪有為什麼,無非是來錢快些。」江娉婷燉了蒸蛋,上面撒了細細的一層白糖,入口即化,「再說,也是不想再進達官顯貴人家的院子了。」

  「你是逃出來的?」識文斷字,再配上她方才的說辭,林君治也知道她是普通人家的娘子。

  「被趕出來的。」江娉婷看不出有什麼情緒,只管著盛飯,「人心總是會偏的。」

  「真可惜。」她說的含糊,林君治也能猜出個大概,再問下去,就只能徒增尷尬,「你夫君是個目不識珠的。」

  江娉婷眼神晦暗不定,半響,林君治才繼續補充道,「等我有機會離開這鬼地方,定會報你的恩情。或者你跟著我一起回去,有我撐腰,憑娘子這品行,在我們那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迎娶呢。」

  「借先生吉言。」江娉婷生平最討厭這種人,說的好像別人願意娶她就願意嫁一樣,那些人,那些人怎麼能和沈七爺比。左手在袖口中早已握了拳,指甲微微陷入皮肉裡。

  林君治自然不清楚江娉婷的心思,在他看來,眼前的女子溫和有禮,又有副好心腸已是難得,對她也就多了幾份善意,偶爾江娉婷在巷口買個菜什麼的,他也不再製止。

  「毫無進展。」謝阮玉覺得這事簡直是撞了邪,搜了五六天丁點進展也沒有。

  「將軍。」象棋落下,謝阮玉被沈七爺的聲音驚回了神,「下棋不要太過分心。」

  「你就一點也不著急嗎?」

  「著急啊,可是急也沒用。」沈七爺點點頭,謝阮玉自覺的在棋盤上碼上象棋,「這麼長時間沒動靜,拼的就是定力,她們現在的處境,可比我難多了。」

  生理心理的雙重壓力。

  「阿阮,你猜林少帥還活著麼?」

  「活著。」這點,謝阮玉倒是可以肯定,要是死了,早就把屍體扔出來激怒林家了,說不定還能趁亂逃了,何必到現在還躲躲藏藏,「你覺得呢?」

  「我跟阿阮心有靈犀。」沈七爺推了步棋,忍了這麼多天,何等的煎熬,就算江娉婷能忍下去,別人也不一定能忍下去了。

  嗒嗒…屋外傳來敲門聲,丁志的聲音響起,「七爺,有消息了。」

  「進來。」沈七爺敲敲謝阮玉剛被吞掉的棋子,「牽一髮而動全身,阿阮這步棋走岔了。」

  「七爺,太太,。」丁志來的匆忙,呼吸都有些不順,「七爺說的對,狗急跳牆,剛才咱們的人就在城西的河谷巷子碰上了一隻跳牆的狗。」

  「都說了?」

  「算是,套出來了不少。」說著從懷中掏出素白的紙張,白紙黑字,寫的那叫一個詳細清楚,「裡面提到了江姨…娉婷,可是不管怎麼問,他都說不住來住址,看來是真不知道。」

  「那就先把知道的請回來。」沈七爺眼神落在棋盤上,「不要總想著一步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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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真實謊言

  「我家就只有這個了。」江娉婷把藥膏塞到林君治懷裡,瓶塞將拔開,藥香就往鼻孔裡鑽,有些刺鼻,「你也別嫌棄,我說了要給你去請大夫的,是你不讓。」

  「湊合著用吧。」林君治動了動腿,刺骨的疼痛,好在是貫穿傷,子彈打了出來,不然就真麻煩了。

  「你自己上藥吧。」江娉婷眨眨眼,指著隔壁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林君治轉著槍筒,「我不餓。」

  「我餓!」說著頭也不回的掀開簾子鑽了進去,簾幕落下的一瞬,她看到林君治收了槍。

  家裡沒有什麼吃的,房子是陳柏給她的,她嫌地方偏很少來,如今入眼的只有新鮮的土豆和帶水的白菜,還是早上陳柏送來的,看上去倒還真是一貧如洗的模樣。

  江娉婷邊動作邊聽著外面的聲響,除了開始的悶哼聲,後面倒是安靜的緊,她小心的從懷裡掏出包磨成細細的白色粉末,小心的撒在了水缸裡,等到融化的差不多了,才洗菜煮飯。

  藥和水都下了藥,可以讓人全身乏力,昏昏欲睡,林君治想要好起來怕是要費番功夫。

  飯菜端出去的時候,林君治早已收拾妥當,坐在桌側單手撐著額頭。

  「吃飯了。」江娉婷推推林君治,放下三隻粗瓷碗,醋溜土豆絲,老廚白菜,還有份蔥炒雞蛋。

  「我是傷員。」林君治拿筷子隨意撥了兩下,「就給我吃這個?」

  「我家裡只有這些。」江娉婷盛了米飯放他面前,「你又不讓我出去。」

  「我怕你出去,就回不來了。」夾了筷土豆絲放在面前,林君治推推碗,「你先吃。」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娉婷飛快的夾了塞到口中,她到還真有做廚子的天賦。

  等她每道菜都嘗過了,林君治才開始吃飯,黑色的槍管就放在手邊,燈光下閃著寒光。

  兩人沒什麼話好說,這頓飯吃的異常安靜。

  之後江娉婷便把他一個人撂在屋內,自己去院裡刷碗,屋門大開,月亮掛在半空中,院內昏昏暗暗,林君治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背影,聽著院內嘩嘩的水聲,不知怎麼忽然產生了濃濃的倦意。

  「你刷完了沒?」

  「完了,完了。」院內傳來倒水聲,片刻江娉婷就拎著碗進了屋子。

  剛踏進房門就看到一管漆黑對著她,「去給我拿條麻繩。」

  「我家沒…有…麻繩。」

  「我勸你最好有。」林君治笑著拉下了保險。

  江娉婷裝作恍然大悟,「對了,家裡還有捆白菜的繩子。」

  說著飛快的奔到廚房,不一會手中便多了一根麻繩。

  「關門,然後過來。」

  江娉婷似乎被嚇壞了,怯生生的栓上門,又小步小步的踱到林君治身邊。

  當兵的好像都很擅長綁人,只幾個動作就把江娉婷和他綁在了一起,他困了,可是他不敢放江娉婷離得太遠,只好綁著她,然後靠著她的肩膀進了裡屋。

  等他確定她身上沒有任何危險,才身子一躺,睡了過去。

  夜色中,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到他的臉上,帶上抹柔和的光暈。東西她也吃了,這回也睏乏的緊,靠著床沿睡了過去。

  「娉婷。」陳柏拍拍她的臉,「醒醒。」

  「什麼時候了。」

  「早著呢,先別睡了。」陳柏把染了迷香的帕子扣到林君治臉上,片刻才拿下。

  「外面怎麼樣?」江娉婷見陳柏要給她解開繩子連忙道,「別動,他這綁法暗有乾坤。」

  「人都死了,聽你的放走了一個。」陳柏收了手,看看一側的林君治道,「他活著始終是個心思,不如殺了。」

  「不,我留著他還有用。」江娉婷搖搖頭,「關鍵時候可以作筆交易,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陳叔,麻煩你把他背出去。」江娉婷看著身邊睡得安穩的男人,「他得病一場才好。」

  夜涼如水,江娉婷裹著毛毯,配林君治在屋外呆了整整一夜,天將將亮,才又把他背回床上。

  這一覺林君治睡的很沉,只是身上忽冷忽熱。

  當他睜眼時,正看見江娉婷擔憂的晃著他的胳膊,見他醒來才鬆了口氣,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道,「你有些發燒,要不要我去找大夫來看看。」

  「水。」

  「哦。」江娉婷剛起身就被繩子給拽了回來,「你還綁著我呢。」

  可是林君治實在沒有解開的力氣,眼前一暗又睡了過去。

  江娉婷推推他的肩膀,見他沒了反應,才收了臉上的表情,手指碰著他滾燙的額頭:你可不能好這麼快啊。

  湖澤大小城鎮紛紛戒嚴,出出進進都要層層篩查,陳柏的人都是跟了他好些年的,事情一畢,就遁匿在百姓中不在露面。

  沈七爺飲著茶聽孟儒景帶來的消息,謝阮玉難得沒有躲著,因為林少帥的失蹤,室內莫名的壓抑。

  「他一定是老早就被人盯上了。」沈七爺刮著水面上漂浮的茶葉,茶香迴蕩,「敢在賭場動手必然熟悉裡面的環境。」

  「從賭場開始查?」孟儒景眼神微蕩,「要不是有人指引,趙家的場子構築複雜,他不會這麼快出去。」

  謝阮玉又為他們到了杯茶,補充道,「尤其是當時誰在他身邊,他不會隨意跟著別人離開。」

  當時誰接待的他,他那桌有誰,怎麼認識的,這些統統都是疑點。

  「怕是得請趙老闆來我這一趟了。」沈七爺端著茶杯。

  「我這就讓他們過來。」孟儒景倒也不拖沓,直接告辭,「這事越快越好。」

  「慢著。」謝阮玉似想到什麼,「把當時在場的夥計一併請過來,不怕疑點多,就怕消息少。」

  「好。」孟儒景撓撓鼻樑,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才退下。

  「阿阮倒是挺著急啊。」沈七爺招招手,順勢把她拉到身邊坐下。

  「不是我急,我猜過不了兩日林家也差不多該得到消息了。」她可不覺得林少帥身邊的人都死了,逃走的那個會孤身一人尋找失蹤的少帥,何況,他還懷疑這事是七爺做的,於情於理都會第一時間通知林家,決計不會顧身犯險帶著秘密把自個給賠進去。

  「漏洞百出。」沈七爺冷哼出聲,「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本事,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亮刀子。」

  趙四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跟沈七爺面對面,他就這麼垂著頭,像只弓著腰的鵪鶉。

  謝阮玉就這麼佇立在沈七爺身後,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的人影,背後涼風陣陣。

  「七爺。」趙四聲音剛出口,就驚的謝阮玉打翻了手中的茶盞,茶水滾燙的灑在身上。

  沈七爺連忙拉過她,白皙的手背被茶水燙的通紅,看的沈七爺有些心疼,輕輕吹了兩下,「怎麼這麼不小心?」

  忽然,兩滴眼淚狠狠的砸在了沈七爺手背上,他微愣,然後抬頭看她,她就這麼怔怔的盯著地面。

  「阿阮?」沈七爺有些狐疑,又扭頭從頭到尾打量著趙四。

  他的眼神向來如冰,這會更像把鋒利的利刃,趙四更是一頭霧水,腿一軟,就跪了下來,「是小的錯,驚到太太了,是我該死。」言罷還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七爺。」謝阮玉緩緩開口,沈七爺被她喚的回了神,擔憂的看著她,謝阮玉嘴巴一癟,又落下了幾顆金豆豆,「疼。」

  「知道疼還這麼不小心。」沈七爺輕點下她的額頭,「讓翡翠陪你去敷藥。」

  「嗯。」謝阮玉悶悶的應著,吸吸鼻子,就轉身扭進了內屋,腳步有些蹣跚。

  沈七爺眼神微暗,看趙四的目光又冷了三分,「趙老闆這性子著實太著急了些。」

  「是小人的錯,小人平日裡聲音大習慣了,一時沒有收住,大帥和太太大人大量,饒了小的這回吧。」趙四心裡有苦難言,他怎麼知道這沈家的姨太太這麼不經嚇,聲音大點就駭到了。

  「太太要是疼,您就吭聲。」屋內,翡翠小心翼翼的捧著謝阮玉燙傷的手,小心的給她上著藥,藥膏帶著淡淡的薄荷香,很是好聞。

  謝阮玉這會思緒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這個男人的身影聲音太熟悉,熟悉的她想忘都忘不掉,刀子插入男人脖頸的觸感彷彿就在昨天。

  趙家。何大夫人的表哥。

  謝阮玉突然覺得有些荒唐,上輩子這輩子她把自己的死都歸到了宋薇婉頭上,到頭來,卻發現連自己究竟是被誰殺的都不知道。

  「真是荒唐。」

  「太太?」翡翠好奇的抬頭,眼中寫滿了莫名。

  有些事情,你以為的永遠不是你以為的,那些所看、所聽、所想,統統都有著兩張面孔,一面是真實一面寫滿了欺騙。

  沈七爺盯著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字字問的清楚,「你再說一遍,那女子姓什麼?」

  「姓江。」夥計碰碰磕了兩個響頭,「我們也不知道那女子的來歷,您知道,混到這種地方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不說我們也不好多問。」

  姓江。沈七爺重重跌坐在圈椅上,忍不住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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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途中之變

  九月十七,遍地金黃。

  「少爺,咱們出來好多天了,回吧。」人海之中,八水緊緊的跟在林君治身邊。

  時間越長,他就越不安心。

  順手丟了顆花生到嘴裡,林君治在湖澤閒逛了這麼些日子,也玩膩了,「成,明個走。」

  可算是答應了,八水鬆了口氣,「那咱今晚去哪?」

  「你說臨走前,爺要不要去贏點大洋。」古味的紅樓,西洋的舞廳,林君治逛過幾次就沒了興趣。

  「那種地方您怎麼能去,要是被老太爺知道了…」

  「你們不說,我也不說,他怎麼可能知道。」林君治看了眼憂心忡忡的八水,他打小被養在林老太爺身邊,老太爺為人嚴肅古板,對他的教養也是下了苦功夫,或許是天性使然,這好奇的性子卻是從小都掰不回來,「我這不是好奇麼。」

  八水知道擰不過他,只好嘆氣答應,「那您可要收斂著點,這可不比咱那邊。」

  打個響指示意自個聽到,林君治隨便選了個方向,八水見他要走,連忙帶著眾人跟了上去,要是少帥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就等著吃槍子吧。

  「進了老四的場子?」陳柏聽下邊的人回報完,飛快的看向江娉婷。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江娉婷正染著鳳仙花,指甲蹭了汁液,入目嫣紅,「把路上的人收了吧,今晚咱們去趙家的賭場看看。」

  「路上都佈置好了。」陳柏有些猶豫,這事策劃了幾日,現在收手真的合適嗎?

  「趙家的場子比什麼都合適,到時候出了事,順藤摸瓜往上一查…呵呵…」江娉婷眼睛笑的彎成了月牙,看上去嬌嬌媚媚,像個無憂的少女,「而且賭場三教九流混跡其中,又好下手。」

  「你有什麼想法。」

  江娉婷眼球骨碌一轉,衝他招招手,陳柏附身側耳,眼睛由開始的微眯變的越來越大。

  「這可太冒險了。」陳柏心裡波濤洶湧,「出丁點差池咱們就全完了。」

  「有時候,人就該學著放手一搏。」江娉婷吹著未乾的指尖,「我倒也沒白跟著沈七爺這麼些年。」

  「開了!」「買定離手!」出場內人聲鼎沸,林君治托腮坐在賭桌前,八水他們費了好些功夫才把周圍的賭徒隔開。

  「先生不像本地人啊。」

  「外地來的。」林君治不願意與他們多說。

  他衣衫整潔,又帶著人,想來是外商人家的公子哥,賭檯後兩人交換了個眼神,笑容堆了滿臉,「遠到都是客,先生玩的開心。」

  「爺,小心他們出老千啊。」八水小聲在他耳旁道。

  「瞧你那點出息,就憑他們?」林君治笑到,「我倒是有錢下,就是不知道你們賭場賠不賠得起。」

  「我們趙爺什麼人物,就沒有我們賭場賠不起的,先生儘管玩。」

  林君治賭牌就像他練軍,講究個快准穩狠,贏了立刻收手,輸了反而翻倍的壓。

  正玩到高興的時候,人群中出現了一陣驚呼,「喲,這不是江娘子麼。」

  林君治剛輸掉手上的這把,聞聲扭頭望去。

  女子垂著頭,一身翠色的粗布衣裳,看上去過的頗為清貧。

  「常客?」

  莊家剛贏了幾盤,臉上喜洋洋的,對林君治的問題也樂意多回上兩句,「先生可能不知道,想在這北四街靠賭賺錢的,無論大大小小,都得過咱們趙爺這一關,江娘子只要開了場,都會孝敬點銀子的。」

  說著做了個搓錢幣的動作,「小娘子,這邊。」

  江娉婷站在廳中迷茫了片刻,聽見有人叫她才回了神,快步向林君治這桌走來。

  林君治看著她小心翼翼倒出幾塊大洋放在男人的手心,「今日開的短,就這些。」

  「江娘子真是好生厲害。」男人在賭場呆了這麼些年,也極少看每天都有銀錢入帳的。

  「又見面了。」林君治見她完全沒看到自己的模樣,率先開口。

  江娉婷怔了怔,似乎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誰,笑到,「原來是林先生。」看著桌上的錢銀,搖搖頭,「先生賭技不佳啊。」

  「江娘子,你這話說的就不…」男人一看,怕她說動了豪客,丟了肥羊,連忙開口阻止。

  林君治到沒生氣,「那我再玩一局給娘子看看。」

  「好啊。」說著江娉婷就坐在了一側,與林君治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又是連輸幾把,莊家快笑成了一朵花,最後他直接壓了六百大洋的錢票,江娉婷眼神微閃。

  這把多少是要贏的,林君治難的露了笑,還沒來得及開口,賭場內就傳來了連續的槍聲。

  「少爺!」八水一驚,連忙把林君治護到身後。

  「什麼情況?」裡屋內躥出一名執著煙桿的男子。

  「不知道,莫不是尋仇的。」男人趁機跑到趙四身邊。

  「朗朗乾坤之下,誰敢來我北四街鬧事。」趙四收了煙袋,打量著賭場內慌亂的人群,能在他場子裡開槍的,十有八九是上邊的人,「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進了咱們這地方。」

  「沒…」話音未落,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麼,「有個有錢的生臉,聽口音不像咱這的。」

  說著往堵桌上指去,卻發現桌前空無一人。

  「從這條小道過去就是警局,趕在張督察眼皮子底下動槍,簡直不想活了。」江娉婷熟悉賭場的道路,槍聲剛響起,就拉著林君治從堵場的後門趁亂躥了出來。

  「等等。」林君治停下步子,「你說前邊就是警局。」

  「對啊。」江娉婷看著八水他們的表情變了又變,心裡忍不住想笑,面上卻不顯。

  「少帥,咱們不能去。」八水快速的開口。

  忽然一顆子彈毫無預兆的劃過牆邊落在地面,幾人心裡當下就有了定論,這是衝他們來的。

  「少帥?」江娉婷喃喃開口,臉上瞬間染上了驚恐,轉身就要跑。

  只是林君治要快她一步,飛快的扣住她的脖子把她壓在牆上,「你要去哪?」

  「我…我只是回家。」江娉婷靠在牆上瑟瑟發抖,「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爺!」八水沖他使個眼色,「我們墊後。」

  「那真不好意思,我恐怕要和江娘子一起走了。」林君治把她從牆邊拽出來,「要麼,你就陪我一起挨槍子吧。」

  電光火石之間,江娉婷一咬牙,「你跟我走。」

  身後槍聲響起,江娉婷帶著林君治穿過了幾條小巷,她面容蒼白,唇瓣偶爾劃過絲笑意,也是轉瞬即逝。

  「到了。」剛停在座破舊的院子,還沒等江娉婷轉身,林君治就壓了上來,她本能的扶住他的肩膀,眼睛順勢看向他的腿部,一片鮮紅,帶著濃重的虛血腥味,「你受傷了?」

  「你跑這麼慢,我跟在你後邊,挨槍子在所難免。」黑漆漆的槍管抵在江娉婷腰間。

  她攙著林君治,用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架回屋裡,剛要轉身,又被一雙大手拽了回來,「你要去哪?」

  「請大夫啊。」看著他血流不止的大腿,江娉婷有些為難,「不然你的傷怎麼辦?」

  「不許去。」林君治警惕的大量了眼四周。

  「我一個人住。」江娉婷嘆了口氣,「我只有一點傷藥,還是切破手指的時候去街口的醫館買的,你能用嗎?」

  「能,就它吧。」

  「我去找找。」漆黑的槍眼還在對著她,江娉婷背對著林君治,藥膏安穩的呆在櫃子裡,她小心的把瓶子放在手心,陳柏的槍法比她想像的還要好,只要能拖住他的幾個手下,她就有辦法讓林君治十天半個月不露面。

  到時候消息傳出河東,林家怎麼想怎麼查,結果都顯而易見。

  出事了。

  除了八水逃了,剩下的人幾乎都被打成篩子抬進了警署,張督察只就著他們的配槍看了幾眼,雞皮疙瘩就爬了滿身,「快!快去通知七爺和孟副官!」

  消息傳的很快,何倩倩剛哭著跟孟儒景說了趙家賭場的事,沈七爺那邊就來了消息。

  謝阮玉知道的時候,正膩著沈七爺釀花酒,「哪個趙家?」

  「何大夫人的表哥。」丁志覺得這事可大可小,關鍵是人不能出事,「這事糟就糟在林少帥不知道去哪了,還有那個逃了的士官。」

  「你說是槍戰?」沈七爺眉頭微皺,食指輕點著桌面。

  「對,趙家那邊是一點都不知情。」

  「何止不知情,怕是懷疑是上邊要抓人,還裝聾作啞了一番吧。」沈七爺想的不差,荒天化日之下,就是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沒人敢在北四街開槍,丁志沒吭聲,沈七爺繼續道,「你說,如果連趙家都這麼想,別人會怎麼想?」

  別人會以為這是一場有組織的謀殺。

  「七爺。」謝阮玉理了理思路,頓時瞭然。

  「阿阮真聰明。」沈七爺聲音聽不出喜怒,「能被林君治帶在身邊的,都是他的心腹,如果林少帥失蹤了,你猜僥倖逃脫的那個士兵會怎麼說。稍微一查便知,趙家的賭場,那可是跟孟儒景攀著親戚的。」

  林家這代能拿的出手的子孫就林君治一個,他若是死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林家定會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

  「你說,誰這麼恨我。」沈七爺抬眼,「知道我與林家這段歷史的,可都死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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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4 00:09:45 |只看該作者
第 42 章 人生初見

  宴會幾乎是在宋薇婉的強顏歡笑下完成的,何倩倩是擺明了不給她臉面,但凡能踩她一腳的事都不會放過。

  直到謝阮玉跟著沈七爺上了車,宴會上的幕幕還停留在腦海揮之不去,真是眼熟無比。

  車輛緩緩而行,孟儒景目送著它行出巷口才收回視線。

  身後的小廝連忙開口向前,「二奶奶請您去一趟。」

  「又鬧起來了?」孟儒景皺眉。

  宋薇婉的性子不用說他也知道,最是受不得氣。有點小性子雖好,但是過了就有些惹人厭煩。

  二層的小洋樓燈光璀璨,孟儒景剛踏進屋子,就被宋薇婉撲了個滿懷。

  她這會早就哭紅了眼眶,抽泣道,「您得為我做主啊。」

  燈光下,宋薇婉一襲水紅色的睡衣,袖口微微捲起,露出一截皓白,翠色的鐲子鬆鬆套在手腕上,整個人就像一朵盛開的海棠花。

  孟儒景笑著攬了她的肩膀,「怎麼,又和倩倩鬧彆扭了?」

  「倩倩,倩倩,你就知道倩倩!」宋薇婉不樂意的推了他一把,委屈的不得了,「你知不知道她方才怎麼對我的,我在各家夫人面前一點顏面都沒了。」

  「哦?」孟儒景目光微閃,拉著她坐在桌前。有些話,就算他不問,宋薇婉也會告訴他。

  當下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其中自然不會落下謝阮玉對她的態度,「一個姨太太,好大的威風,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大帥的正頭夫人呢,也虧得夫人走的早,不然還輪得到她這麼不可一世。」

  身邊的女子在耳旁絮絮叨叨,孟儒景的思緒不知道飛到了哪裡,那個第一次見他,就能脫口而出斃了的女子確實有些張揚。與何倩倩跟宋薇婉不同,她張揚且防備,像是個矛盾的綜合體。

  可是她在沈七爺面前卻又乖巧懂事,這種順從彷彿是刻在骨子裡,洗都洗不掉。

  有時候,很多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孟儒景摸摸鼻樑,就像他第一次見到謝阮玉。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只一眼,他就知道,他喜歡她,很喜歡,喜歡的莫名其妙,毫無來由。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見他不吭聲,宋薇婉晃了晃他的手臂。

  「這些話,跟我說說也就算了。」孟儒景收回心神,輕輕在她發間印下一吻,「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說著便起身要走,宋薇婉一驚,連忙伸手拽住他的衣擺,詫異道,「你不在這休息?」

  「麟兒還小,最是離不得母親,我這幾日又有軍務要處理,等過兩天閒下來,我在好好陪你說說話。」

  這是嫌她們吵了。宋薇婉袖中指尖微顫,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擠出一絲笑意,「那你去忙吧。」

  踏出房間沒多久,裡面就傳來摔砸的聲音,孟儒景嘴角微挑,搖搖頭,對身後的小廝道,「明日鋪子裡會入一批新貨,讓水秀帶著二奶奶去挑挑,看有沒她合心的。」

  她的動靜有些大,隔壁熟睡的孩子被她吵醒,放聲大哭,一時間裡裡外外鬧成一團。

  「哭什麼哭,奶娘呢!」宋薇婉鬧夠了,才想起兒子,越發的頭疼。

  「奶娘已經在哄小少爺了。」水秀推門而入,小心的立在她身側。

  「他去哪裡?」聲音帶著濃濃的怒火。

  水秀眨眨眼,小聲道,「姨太那。」

  孟府姨太不少,但是值得上心的不多,宋薇婉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紅袖。

  「我就知道是那隻狐狸精。」宋薇婉眼前又浮現她似笑非笑的模樣,在孟儒景眼前裝的弱不經風,平日裡卻是個心氣比天還高主,「早晚有一天,我得把她發賣了。」

  「夫人。」水秀飛快的看了眼四周,「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是妻,她是妾,我就是真把她賣了,又能怎樣。」

  「爺是不能把您怎樣,可您也不能忘他心尖上插刀子啊。」夫妻間也是要講究個情分的。這句話水秀沒說。

  紅袖琴彈的極好,這夜,孟儒景就這麼把她圈在懷裡,聽她彈了一曲又一曲,直到她氣的摔了杯盞,才笑著熄了燈。他喜歡紅袖生氣的樣子,眉頭微皺,五官都靈動了起來,容顏未變,神情卻像極了謝阮玉。

  夏荷秋菊。

  湖澤的陶菊很有名氣,每年九月中,都有一場盛大的賞花會,熱熱鬧鬧的開上幾天幾夜,其中不乏其他地方前來的看客。

  「少…爺。」八水帥字剛要脫口就被死死的吞了回去,「我覺得這樣太不妥了。」

  堂堂少帥,偷偷的潛到湖澤來玩耍,要是真出了事,老太爺還不得一槍崩了他啊!

  「小時候沒覺得,你怎麼長大了這麼囉嗦。」林君治一身深色的合體的洋服,只在袖口費了心思,看上去甚是低調,唯獨識貨的能辨別一二。

  「咱們可就帶了六個人,忒危險了點。」八水忽略他的問題,繼續自說自話。

  「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帶著兵進湖澤?」林君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都打理好了,要是真在湖澤出了事,誰都跑不了。」

  您這是何苦啊!八水風中凌亂,林三少這性子真是像極了他父親,但凡做決定,誰說都不聽。

  「磨剪子勒,銼白刀。」

  「賣饃了嘿,又白又大的饃。」

  小販的聲音在路邊不斷的響起,林君治對這些東西沒興趣,只衝著熱鬧的地方走。

  「買定離手!」清脆的女聲在人群中響起,遠遠的看不清面貌,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林君治好奇的緊,點點那堆人,沖八水道,「去看看。」

  「我的爺,您就別去了,一看就是在聚賭,有什麼好看的。」

  「囉嗦,我這不是還沒見過女人嗜賭的麼。」說著一溜煙就鑽了進去,八水只好跟著一起擠進去。

  玩的很簡單,茶杯倒扣在盤上,搖二個骰子猜點數單雙,二邊隨便押。

  「不抽水,押多少賠多少,每人最高限押十個大洋,搖出單一個骰子一點一個骰子兩點,出雙一個骰子兩點一個骼子四點時,押中了拿回本金,莊家不賠只吃押錯的一方,其它點數都賠。」女子說的輕巧,僅不抽水這點就引了不少人押注。

  林君治略微一算,心裡就有了底,看似賠本賺吆喝,實際卻黑的很,二十一種兩個回本,每把相當於抽了百分之五,難怪不進賭場,而是玩這種露天的。

  果然,那女子收攤前贏錢贏的手軟,林君治一把不押,就這麼看她把一眾人耍的團團轉。

  「謝過先生了。」她笑著摸出三塊大洋塞到林君治手中,「小小謝禮不成敬意。」

  「你不怕我拆穿你?」手中一沉,林君治也沒客氣,收下了大洋。

  女子搖搖頭,看了眼遠處,等她收回了視線,林君治就明白了,原來是有人撐腰,當下就有些失笑,「原來如此,幸虧我沒多管閒事。」

  「可不。」女子收了包袱,拍拍裡面的圓滾,「等以後再遇到先生,我請先生吃酒。」

  「好啊。」林君治對男女之防一向不看重,何況對方又是個跑江湖的,「在下姓林。」

  「我姓江,'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的江。」

  林君治略有詫異,「姑娘讀過書?」

  「原先跟著夫家學過些許,如今孤身一人,這個世道滿腹詩書卻是最無用。」她黯然一笑,道,「時候不早了,日後有緣再見。」

  說著扭頭向著遠處的小巷跑去,中途還朝他揮了揮手,然後隱了進去。

  「少爺,走吧。」八水看了眼消失的身影,小聲道。

  「走,去前邊看看還有什麼好玩的。」林君治的聲音越飄越遠。

  許久後,小巷中傳來男人的聲音,「是他?」

  「八九不離十。」女人把包袱扔到陳叔懷裡,「拿去分了吧。」

  「娉婷,你確定這事能成麼?」陳叔有些擔憂,「咱們可經不起折騰了。」

  「不成也得成。」陳柏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謹慎。

  沈夫人在牢裡對她說的那段話,直到她被戴冒扔到後山自生自滅才明白。陳碧秀知道自己在沈七爺手裡活不下去,便真的安排好一切救了她一命。

  想也知道那女人不安好心,可她實在太不甘心了,不甘心死,更不甘心看他們好好的活著。

  她為了活下來,用盡了力氣,當時被送去醫館的時候,傷口早已潰爛不堪,高燒不退,連大夫都說可能活不下來,治療傷口的時候下手也就重了些,生生剜去了一塊肉。

  也許是天不亡她,江娉婷昏了幾天後奇蹟的清醒了,可惜傷口太深,癒合的慢,養了近兩個月才敢下床。

  「可是…」

  「陳叔。」江娉婷打斷他的話,「您想想夫人,她不就指著咱們給她報仇了麼。」

  提到沈夫人,陳柏垂下頭,即便她做錯了再多,在他心裡,她還是那個幾十年起用一口糧食把他從地獄裡拽回來的恩人,「好,事情我來安排,你凡事小心些。」

  嗯,江娉婷點點頭,不再吭聲,她覺得沈七爺就是做夢,也想不到她會活的好好的來到湖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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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2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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