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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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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丁離 -【不搭理與不想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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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7 00:14:37 |只看該作者
第60章 燎原

  喬喬那聲輕輕的「嗯」才剛出口,剩下的半口氣還沒喘勻,細細密密的深吻又落了下來,佔領了她全部的呼吸,唇舌糾纏,氣息交織。吻著她的陸澤左手緊緊地攬著她的腰,右手溫柔地把她的長髮拂至背後,溫熱的手指穿過柔順的烏黑長髮,輕柔地摩挲喬喬的耳側與後頸,讓她的嘴唇身體乃至長睫都在顫抖。

  陸澤感覺到了,整個手掌順著她的後頸撫摸至尾椎,似在安撫。然而喬喬覺得即使隔著夏日薄薄的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手掌滾燙的溫度,似乎能灼傷皮膚。手掌遊移至哪裡,火焰就燃至哪裡,直至尾椎竄起一陣顫慄。她的身體微微向後仰,似反弓的弦,卻讓身前貼合的更加緊密,柔軟的曲線摩擦著陸澤結實的身體。

  即使陸澤還在發燒,兩人的肺活量也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兩個綿長到不知時間幾許的深吻下來,喬喬真的要缺氧了,她連舌根都在發麻,血液全部湧上耳側臉頰,整個人似乎也全是發燒的燙意,鼻尖沁出細細的汗珠,連意識都開始有些飄散模糊。

  兩人密不可分的唇微微分開,喬喬平常顧盼生輝的大眼睛似月牙般微微彎起,眼眸中淺淺浮起一層水汽,長睫微顫,波光瀲灩,霧氣迷離。

  她臉色緋紅地貼著陸澤的額頭,鼻尖抵著鼻尖,在兩人幾乎算不上分開只是沒有那麼緊密貼合的唇間急促的喘息,間或夾雜著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微不可聞卻讓陸澤難耐到血液沸騰的輕聲低吟。

  陸澤徹底鬆開喬喬的唇,給她呼吸的空間,低頭吻上了她纖細白皙的脖頸。

  瞬間陸澤灼熱的呼吸盈滿了喬喬的脖頸之間,讓她忍不住仰頭,緊緊地抓住了陸澤的肩膀。然後他的雙唇與呼吸一路向下滑去,輕吻深吮。酥麻的感覺漸漸流竄至全身。

  在身體表面到處肆虐的吻與遊移的撫摸,撩撥到兩人都意亂情迷,陸澤難耐地收緊雙臂,將喬喬托起在手臂上,想抱她去床上。

  喬喬伸手摟住陸澤肩背,輕輕撫摸他因用力而繃緊的肌肉線條,靠在他肩窩裡低聲呢喃道:「不要這裡。」

  她說的是不要這裡,不是不要。

  喬喬沒有和從前一樣因為這個曖昧的抱姿而害羞地掙扎,她主動攬著陸澤倚在他肩頭,雙腿貼著環住他勁窄的腰身,所以陸澤直接左手手臂肌肉用力,改成單手托住喬喬的身體,空出的右手重又撫回她倚在自己肩頭的纖細後頸,順著脊椎一路向下,輕撫她的後背。

  陸澤貼在喬喬耳側問她:「你房間好不好?」

  他耳語時的性感聲線低沉沙啞,裡面滿是情欲翻湧,又深藏疼惜。他說話時滾燙的唇張張合合貼在喬喬的耳側摩挲,彷彿熱浪卷過,又彷彿髮絲在撓,癢至戰慄。

  「嗯。」喬喬伸手向上,從攬住肩背改為攬住他的脖頸,臉埋在裡面不肯抬頭,輕輕哼了一聲答應。

  每次聽到喬喬帶著鼻音的輕哼,陸澤都覺得她在撩撥自己每一根理智的弦。他忍不住將她披散肩頭的烏黑秀髮全部撥至左側,露出她白皙誘人的後頸,低頭吻了下去,再順著她已大半滑落的領口,肆虐至肩頭,灼熱的雙唇留下深淺不一的吻痕。

  陸澤抱著喬喬一路吻一路轉戰至她自己的臥房,她熟悉的地方,她平常睡覺的床上,她安心的地方。

  衣衫盡褪,肌膚相貼。

  陸澤的每一聲悶哼都隱忍而又克制,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一寸一寸溫柔地吻過刻在他心尖上的喬喬,從額頭至眉骨,從鼻尖至唇瓣,從耳側至下頜,似在膜拜也在珍惜,重新把她安放回自己的胸腔裡,與心臟一起跳動,牢牢守住,此生永不鬆手。

  十指相扣,滾燙的肌膚相貼,即使箭在弦上,即使已難耐衝動,陸澤悶哼一聲,也還是克制住了。他怕喬喬後悔,也擔心喬喬害怕,也不想逼她強迫她,他知道喬喬不喜歡強勢也不是欲迎還拒的個性。陸澤望著身下的喬喬,貼著她低語承諾:「只要你說停,只要你說不要,我什麼都聽你的。」

  喬喬輕輕握了握左手手心裡扣著的他溫熱的手,她抬起右手勾住他的肩背,然後微微抬頭吻了吻陸澤的雙唇。

  喬喬沒有拒絕,陸澤才不留一絲縫隙地緊緊地貼壓了上去,伸手輕扣住她的腰深入,瞬間緊致包裹的溫暖觸感簡直要燒斷他腦中最後僅剩的那根理智的弦。

  但陸澤聽到了喬喬因為疼痛與不適的輕哼,他感覺到了喬喬瞬間抓緊了他的肩背。

  喬喬分明感覺到了陸澤的衝動與灼熱,他壓在自己身上的軀體明明已經汗意涔涔,他的呼吸沉重而又急促。可是他忍住了立刻開始在她體內橫衝直撞的本能。陸澤溫熱的手掌仍舊一遍又一遍輕輕地撫摸摩挲她的每一寸肌膚,他的唇瓣溫柔地吻過她微皺的眉間,落在她因輕聲痛哼而微張的雙唇上,糾纏吮吻。

  在陸澤滿含愛意與耐心的輕柔動作下,喬喬慢慢適應了這疼痛,緩緩地開始放鬆身體接納他,她摟緊陸澤的肩膀,微微抬腰貼合上去,蹭了蹭他。

  喬喬的主動彷彿是往表面似乎還平靜,實則已將至沸點的滾油裡滴入的水。靜謐的黑夜空氣裡,瞬間似乎周遭都竄起了四濺的火花,高溫而又滾燙,將所有的理智燃燒殆盡。身體的起伏與撞擊中,只剩下了燎原的火,與席捲而至的狂熱。

  喬喬覺得此刻大概能觸摸到所謂靈與肉的結合。擁抱在一起,每一寸滾燙的肌膚緊緊相貼,密不可分,他們能感受彼此的每一個動作與起伏,呼吸與心跳。

  他們是兩個人,可是在此刻融為一體,室內沒有開燈,黑暗裡只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的淡淡月光,喬喬抬起溫潤的眼眸,她上方的陸澤也同樣正低頭注視著她。陸澤望下來的眼神裡如同墜滿了細碎的星光,專注而又深邃,似乎在用視線纏綿輕撫喬喬。他們彷彿能在彼此的瞳仁裡,望見倒映著的自己。目光交織的那一刻,連兩人的靈魂都在顫抖。

  夜深露重,萬籟俱寂。這裡有間小小的房子屬於喬喬,在她自己的臥室裡,在她最安心的地方,沒有惶恐也沒有不安,不算丟失也不是吃虧,她就是遇到了一個願意分享一切的男人,不是她交付自己的身體,而是彼此交付一切。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呼吸與心跳,起伏與撞擊,悶哼與輕吟,動作與汗水就表達了一切,滾燙的身軀緊緊地貼合在一起,融為一體。直至大汗淋漓的兩人,終於從激情中結束,慢慢平復的時候,陸澤貼著不停喘息的喬喬,從她額頭輕吻至雙唇,開口說話的語氣中滿是溫柔纏綿,他貼著喬喬的額頭低聲問她:「對不起,是不是很疼?」

  「不用對不起。」喬喬仰頭輕輕咬了一口他因說話而微動的喉結,微彎的眼中霧氣濛濛。喬喬靠在陸澤仍舊熱氣蒸騰的懷裡輕輕哼道:「等你病好了我再折騰你。」

  「你想怎麼折騰我?」陸澤微揚唇角,低頭親昵地蹭蹭喬喬的鼻尖,回答她的嗓音沙啞中帶著淡淡的笑意:「等你有力氣了,隨便你怎麼折騰。」

  確實已經渾身酸痛無力的喬喬把自己仍舊發燙的臉貼在陸澤臉側,在他耳邊輕輕哼了幾聲,沒有回答陸澤她到底想要怎麼折騰他。

  陸澤抱著喬喬溫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對她低語道:「喬喬,你再哼我就忍不住了。」

  他沒想今晚再來一次,怕喬喬身體受不了,何況她本來就是長途飛行回來的,又疲憊又有時差。

  陸澤用手肘把自己撐起來,試圖抱喬喬去浴室泡熱水澡舒緩一下。但是剛才都沒有這麼害羞的喬喬,此刻看他撐起覆在自己身上的軀體,兩人拉開距離之後,目光之下簡直一覽無餘,她立刻滾進旁邊亂成一團的被子裡把自己一卷,不幹了。

  意亂情迷的時候不覺得,如今一想,不行不行,還是不能分享一切。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分享的,想想就臉紅心跳,比如讓陸澤幫忙洗澡……

  尤其兩人餘韻未消,真去了浴室……

  陸澤拿突然害羞起來的喬喬沒辦法,試圖連人帶被子一起打橫抱進浴室裡替她清洗,被喬喬在胳膊上咬了一口阻止了。咬得倒是不疼,可他正手臂用力試圖抱她去浴室,他怕喬喬牙疼。

  喬喬趕緊把手伸出被子外拉住陸澤:「我自己去浴室就行了,你還在發燒呢,你快去次臥洗澡吃藥睡覺,哦對,還有吃飯。」

  陸澤順著喬喬拉他的力度,整個人順勢輕輕倒下,壓在她被子上,但並沒有用力,仍用手肘撐著自己。他低頭含住喬喬的耳垂,沿著耳廓輕咬:「為什麼是去次臥睡覺?翻臉無情!用完就扔!不負責任!過河拆橋!始亂終棄!」

  陸澤輕輕啃咬時根本沒用力,可是這樣就讓喬喬耳邊更加麻癢了。其實喬喬就是順口了,她想說兩人分別用一個浴室快一點,可是聽到陸澤層出不窮的成語,她也知道陸澤其實心情挺好的,估計心情特別好。

  喬喬忍不住眉眼彎彎地伸手摟住陸澤的脖頸,淺淺笑著故意回道:「沒扔沒扔,不拆不拆,也不棄,這應該叫做用完了就放回原地……」

  「被用完」的陸澤不幹了,將喬喬連人帶被子卷緊,摟進懷裡,吻了下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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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7 00:14:50 |只看該作者
第61章 同居

  陸澤摟著還卷在被子裡的喬喬,其實也只是輕吻淺嘗輒止,怕又撩撥到起火。他微微鬆開喬喬的雙唇,只是輕蹭著描摹她的唇形,相距不到毫釐的距離內,剛剛溫存的餘熱尚存。陸澤開口低聲問喬喬:「你是不是擔心我住進來就不走了?我只是不想今晚讓你一個人睡覺。」

  喬喬忍不住樂,男的上完床就跑,扔下女的一個人睡覺,好像聽起來是特別特別的渣。

  然後陸澤坦白地和喬喬補充道:「我不想讓你一個人睡,我自己也不想今晚一個人睡。等你上班了我再回去,好不好?」喬喬往常長期出差第二天都是休息的,可以膩一整天。

  喬喬總覺得陸澤有點不一樣了,從前他總是有點耍賴,趁著生病賴到她家裡住,九點走推到十點走,十點走推到十一點走,再到偶爾住一天次臥,再到讓她拿大門鑰匙當回禮。

  但是今天自己在停車場就說過了讓他還戒指,他卻還是等到了講完所有往事,到家後自己去要,才把戒指重新戴給她。

  自己明明都答應他了,他最後關頭也還是強忍衝動的問她,問她是不是真的不後悔不喊停。

  雙手仍舊摟著陸澤後頸的喬喬貼上去蹭蹭他,喬喬貼著陸澤的唇邊低語:「你以前得寸進尺得隴望蜀的樣子跑哪裡去了?」

  陸澤滿含纏綿的眼神專注地望著她,正要開口回話,喬喬突然又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

  喬喬的眉梢眼角都掛著溫柔的笑意,她貼著陸澤的額頭,輕輕咬著下唇,含蓄地說道:「我沒有不喜歡你從前耍賴要賴在我家的樣子,再給你一個機會,重新問問題。」

  陸澤伸手用指腹輕輕摩挲喬喬泛著熱意的緋紅臉頰,低低的嗓音裡滿是情意:「喬喬,我每天都想住在你家,好不好?」

  可令陸澤意外的是,喬喬明明唇角微揚的樣子,卻回答他:「不好。」

  陸澤以為自己會錯意了,但是喬喬摟緊他的後頸,貼上來輕輕含住他的下唇,告訴他:「怎麼可能天天都住我家,出去玩的時候怎麼辦,偶爾住你家不行嗎?」

  「反正住哪裡都在一起,好不好?」喬喬就這麼含著陸澤的下唇張張合合的說話,陸澤抱緊她,答應她,「好。」

  「還有我不想動,可是我餓了,我餓了!」喬喬繼續含著他的下唇撒嬌,「我要吃外賣,不給我外賣吃,我就把你的嘴唇吃掉。」

  陸澤淺淺笑起來,回答她:「我不介意你吃掉我,等你把胃填飽了再給你吃。」他鬆開喬喬,把這個仍然卷在被子裡的害羞毛毛蟲在床上放置好,讓喬喬半靠在床頭,自己出去拿外賣進來。

  結果陸澤又被喬喬拉住了,她想著陸澤也還在生病,這麼使喚他又有點小愧疚。喬喬伸手摸了摸陸澤的額頭,雖然剛才大汗淋漓了一場,但是還是有點燙。

  陸澤把喬喬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握下來,低聲笑道:「拿個飯而已,又不會累死。不吃藥我一般睡兩天也就好了,不然上次怎麼第二天就好了讓你趕出去了。」

  這麼一說喬喬也就心安理得地倚在床頭了,但她仍然臉紅地探身拽過床上僅剩的那件淩亂的衣服扔了過去,「那你也穿上衣服先!」

  躺著坐著抱著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陸澤站起來,她又無法直視地臉紅了。

  面對喬喬後知後覺的害羞臉紅,陸澤淺笑著接住喬喬扔過來的衣服隨意穿上,再彎腰把兩人從床前散落一地至門口的衣服撿了起來,再撈出褲子穿上,出去拿吃的。

  他們折騰了這許久,外賣都涼了,陸澤惦記著喬喬的胃,不想讓她吃冷的,把飯菜裝了幾碗,熱好了才拿去主臥。

  喬喬靠在床頭本想趁空把陸澤撿起來的衣服撈過來穿上,可是陸澤忙出忙進,一會兒拿杯溫水給她,一會兒切個水果進來,中途再把輪番熱好的菜拿進來,中途愣是沒讓喬喬找到一個完整的機會掀開被子換衣服。最後喬喬忿而啪的一聲,把剛剛完事之後按開的燈又按滅了。

  陸澤拿著最後兩碗熱好的排骨湯進來時,面對的就是滿室的黑暗。陸澤也沒伸手開燈,只是倚在門口微笑提醒:「喬喬,窗外的光線你遮不住。」

  透過窗外落進來的淡淡月光和城市燈光,喬喬背對門口穿衣服時起伏的腰線與隱約的身影,和坦誠相見時的曲線畢露,似乎是不一樣的風景。

  喬喬聽到陸澤的調笑,輕輕哼了一聲,伸手把頭髮從衣服裡撥出來,順在一邊。只要光線不是那麼充足,她就沒那麼害羞。

  等喬喬把燈按開了,恢復了滿室明亮,陸澤才走過來坐在床邊,把終於從被子裡出來的喬喬撈過來放在懷裡,餵她吃東西。

  可是這麼一口食物吻下去再分食,吃得慢不說,喬喬很快就覺得充當她靠墊的結實身體又慢慢變得熾熱衝動起來。

  喬喬趕緊奪過筷子自己吃飯,再來一次她真要累癱在床上了,她現在都還渾身酸痛無力呢,不然也不會使喚病人進進出出的,雖然這個病人看起來仍然生龍活虎精力旺盛的樣子。

  看著坐在懷裡的喬喬自己探身出去夾菜吃飯,陸澤也沒強求要餵她,只是順著她探身出去的動作輕撫她的腰線,繞至前方往上,入手滿是柔軟細膩的豐盈觸感。喬喬雖然穿上了衣服,但是畢竟和之前相比,穿得還是少了那麼一點。

  喬喬摁住陸澤在衣服下游走的手,眼眸中波光流轉,輕輕嗔了他一眼,「你不餓嗎?趕緊吃飯。」

  陸澤順著她的耳垂輕輕吮吻下去,埋在她脖頸裡低聲回道:「餓。你吃飯,我吃你。」

  又被他吻得有些酥麻的喬喬趕緊放下筷子,把他的腦袋推開了,溫熱的手心抵著陸澤的胸口輕輕說道:「今晚不要了,真的沒力氣了。」

  「我知道。」陸澤低頭吻了吻她,「一會兒抱你去泡熱水澡。」

  然而喬喬只讓他執行了抱這個步驟,陸澤只好替她放好水,拿好換洗的衣服浴巾,再關上門,叮囑她:「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門口等你。」

  喬喬回道:「別等我啊,你先去次臥洗澡啊。」

  但陸澤就倚在浴室門口應道:「我等你。」他怕喬喬沒力氣或者有什麼事要喊他。

  喬喬只好加快速度了,等她脫掉衣服踏進去泡澡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滿身的痕跡讓她臉紅心跳,心想幸好沒讓陸澤替她清洗。

  等喬喬洗完穿好睡裙,吹乾頭髮再出去,剛剛滿床的淩亂已經都收拾過了,陸澤長手一伸,熊抱過來,頭埋在她頸間深深地呼吸,語氣裡還帶了點幽怨:「為什麼又自己吹乾了。」

  喬喬輕拍了一下他結實的脊背,「以後那麼多天呢,隨便你哪天吹。何況你手藝那麼差,今天好累早點睡嘛。」

  「那你先睡吧。」陸澤想到喬喬長途飛行又時差剛又折騰了許久,肯定累壞了,彎腰把她打橫抱到床上去,替她蓋好,低頭晚安吻一個,「晚安,喬喬。」

  可是等陸澤洗完出來,喬喬還是沒睡在等他,手中拿著工作的報告在翻看提神。

  「怎麼還沒睡?」陸澤上床掀開薄被,躺到喬喬身邊,把她摟進懷裡。

  喬喬枕在陸澤的胳膊上攬住他的腰,伸手順著他的脊背一摸,肌肉線條手感良好,微微驅散了一點她的困意。喬喬窩在陸澤懷裡戳戳他的腰:「我想等你一起,你快把藥吃了,又什麼都不穿!」

  「沒有衣服可以換了。」陸澤低頭輕輕吻一下喬喬,覺得可以抱著她睡覺很幸福。

  喬喬心想確實是沒有衣服可以換了,之前他的衣服已經全被她打包寄回去了。喬喬蹭了蹭陸澤,「明天去你家拿東西吧。」

  陸澤點點頭,接過喬喬剛才拿在手中看的那疊報告,想替她放在床頭櫃上關燈睡覺。喬喬被他的動作提醒,想起來了,問道:「你為什麼會簽十五年這麼長的業績對賭協議啊?」

  剛剛喬喬確實很困,可是她又想等陸澤出來一起睡覺,就把之前他的那些檔翻出來仔細看了看提神。如果放在從前,喬喬肯定是覺得要避嫌,說什麼都不會看陸澤財務狀況相關的資料的。

  但是出於職業原因,她對於類似對賭協議這樣的東西都很敏感,之前就想仔細翻看卻沒有時間。這會兒逐字逐句地讀了一下陸澤簽的那份,確實有些奇怪。一般而言這種協定都是投資方和融資方簽的,可是陸澤那份是大股東和小股東簽的不說,年限還特別的長。

  陸澤原本以為喬喬撐著困意在看工作上的報告,喬喬問了他才發現,原來是他的文件。他給喬喬的贈與合同裡,因為業績對賭協議的約定期限尚未結束,股份的轉讓處理有些麻煩複雜,相關檔也很多。

  陸澤是真心不介意這些東西在兩個人誰的名下,如果不是必須要喬喬的同意才能辦理的話,他自己去辦都是一樣的。

  「當時簽了十五年,是因為我想讀完專業,一共九年畢業。十八歲簽到三十三歲,從我的年齡來看其實不算特別長,楊叔也說畢業之後再給六年緩衝,不至於讓他們太早開始提防,這樣以後是不是要拿回公司的經營權,能不能有足夠的準備,要做怎麼樣的決定,都有充足的時間來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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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17 00:15:04 |只看該作者
第62章 情難自禁

  喬喬抬手摁滅了床頭的燈,窩進陸澤懷裡找了一個溫暖舒適的位置,輕聲和他聊天:「這些年業績基本上都達成要求了嗎?」

  「基本上都滿足了,不過也有些波動。我明天把財報給你看。」陸澤很開心喬喬漸漸開始不和他避嫌這些事情。

  喬喬確實覺得需要翻看一下,可是她現在困得不行,不太想動腦子了。剛剛她強撐著困意去翻看這些檔報告提神,也只是想等陸澤出來一起睡覺而已。喬喬仰頭輕輕吻了一下陸澤:「晚安。我真的睏了,我要睡覺了。」

  陸澤其實還不是很困,不過他也低頭晚安吻一下,輕聲回道:「晚安,喬喬。」

  喬喬是真的累壞了,幾乎是閉上眼睛就在他懷裡睡著了。陸澤能聽到她入睡後規律的淺淺的呼吸聲,也能感覺到她緊貼在自己懷裡輕輕起伏的胸口。

  借著窗外淡淡的月光,陸澤很想伸手去撫摸喬喬靜謐的睡顏,可是又怕把她吵醒了,便只是在安靜的黑夜裡深深地凝視她。他當初說喬喬是他的安眠藥,確實有情話的成分在內,這些事情也不可能因為喬喬出現就立刻痊癒了,他確實還是常常會休息不好睡眠品質差。

  可是他的生活裡逐漸開始出現一些令他期待的事情,令他珍惜的事情,令他想起來就會微揚唇角而不是緊皺眉頭的事情。即使入睡還是比較慢比較困難,可是抱著在他懷裡呼吸的喬喬,他就覺得心中很安穩,覺得生活其實也很幸福。

  第二天早上喬喬漸漸醒來的時候,都已經不能稱之為早上了,透過窗簾灑落在床上的暖暖陽光宣告著時間已經幾近正午了。

  沒有鬧鐘侵襲的強制驚醒,而是從睡夢中緩緩自然醒,意識漸漸回籠的喬喬還有點懵懵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抱著的不是她的大抱枕,而是活生生熱騰騰,且光溜溜的男朋友。

  陸澤早就醒了,他本就睡眠時間比喬喬短不說,他也不像喬喬有時差。他只是不想起床,就凝視著喬喬的睡顏凝視了許久,直到她慢慢醒來,因為陽光照射不肯睜眼,縮在他懷裡抱著他蹭,還輕哼了幾聲,還緊貼著他舒展四肢。

  喬喬的睡姿有點不老實,夏日薄薄的睡裙本就不長,一夜下來都快被她蹭到小腹了。

  陸澤沒有動,任喬喬在自己懷裡折騰了好一會兒,最後她換了個姿勢面對面地貼上來,臉頰貼在他心口處摩挲,雙手環在他背後順著腰背遊移,右腿直接跨了上來,貼在他身上蹭,光滑細膩的觸感頓時讓陸澤抑制不住大早上的血液湧動了。

  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喬喬簡直是放開手腳貼在陸澤身上蹭來蹭去,抒發她不想起床的感想,完全不知道她現在這幅海棠初醒的迷蒙模樣,與肆虐的動作,撩撥得陸澤已經衝動難耐了。

  陸澤伸手把喬喬的長髮順到背後,她的臉還埋在自己心口,陸澤便低頭順著她的耳廓吮吻了下去。親昵的觸感漸漸讓喬喬回過神來,她微微睜開眼,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貼在陸澤身上這幅樣子有多麼點火。

  「陸澤……」

  聽到喬喬用晨起略帶慵懶的嗓音喊他,陸澤放過了她的耳側,本想給她一個早安吻。可是喬喬趕緊扭頭,讓他的吻又落回了耳側,喬喬悶在陸澤懷裡趕緊補充道:「我還沒有刷牙呢,不准早安吻。」

  「不吻嘴唇就可以了嗎?」陸澤低啞的嗓音落在喬喬耳中,不多時她的耳垂就酥麻起來。

  喬喬難耐地貼著陸澤低語:「有光……」

  陸澤已經漸漸發現了喬喬害羞的觸發條件了,比如光線明亮的時候異常羞澀。可惜現在天色正好陽光正盛,喬喬臥室的還不是遮光暗色窗簾。

  「那你閉著眼睛好不好?」陸澤沿著她的眉眼輕輕落吻,看她長睫微顫臉色緋紅的樣子,愈發呼吸灼熱起來。

  喬喬輕哼一聲,跟隨身體的感覺,溫順地閉上了眼睛。可是雙眼緊閉的喬喬觸覺更加敏感起來,閉著眼睛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不同於昨夜黑暗中的摸索,此刻她似乎都能感覺到陸澤目光裡的溫度。

  其實室內開著空調,溫度怡人,可是兩人都燥熱難安。陸澤順著夏日曬到喬喬玲瓏曲線上的暖暖日光,沿著細膩的白皙膚色,向下吮吻,薄薄的睡裙很快就遮不住什麼了。

  喬喬微微別過臉,將頭轉向面對臥室大門而沒有窗戶的那一側,可是即使眼前不再有陽光直射,也緩解不了她快要溢出來的熱意。隨著陸澤雙唇的溫度和四處撫摸的雙手,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燃燒起來了。

  陸澤感覺到自己手掌下雙唇下緊貼的柔軟軀體已經溫潤滾燙,他撐起自己,重又沿路向上吻回去,重重的吮吻中偶爾夾雜著溫柔的輕輕啃咬,便能聽到喬喬無法抑制的輕聲低吟與身體的顫慄。

  喬喬反手抓住床單,頓時將床單扯得幾乎淩亂不堪,她忍不住弓起身體,仰頭時纖細白皙的脖頸彷彿在邀請吮吻。陸澤抬身將吻落回喬喬的脖頸處,伸出手握住喬喬反扣床單的手,將她的手放至自己的肩背處牢牢摟住。

  感覺到喬喬將頭埋進自己的肩窩處,摟緊了自己,陸澤伸手扣住她盈盈一握的腰深入下去。喬喬瞬間抓緊了他的肩背,沒有了昨晚的疼痛,激情沖刷的感覺來的又快又兇猛,狂熱佔領了一切感官。

  興許還因為喬喬仍處於剛剛從睡夢中甦醒,意識沒有完全歸位元的狀態,相比昨夜偶爾微不可聞的輕哼,此刻喬喬抵在陸澤肩窩裡抿唇哼吟的聲音要頻繁的多,簡直要燃盡陸澤身體裡的每一滴血。

  兩人本就起得晚,不,應該說喬喬本就醒得晚,然後自從她醒了兩人壓根就在床上沒起得來,直折騰到正午已過許久,仍舊沉浸在餘韻中喘息的喬喬,咬了陸澤肩膀一口,第一句話又是:「我餓了!」

  陸澤摟著她,順著她的背輕撫,低聲哄道:「吃我行不行?」換到了喬喬第二口輕咬。

  其實陸澤是開玩笑的,不想餓著喬喬,直接把她抱進浴室裡放好熱水,自己去廚房給她弄吃的了。

  等午飯弄好,兩個人也都洗漱完畢,陸澤伸手摟住喬喬的腰用力,抱到餐桌上坐著平視,呼吸著兩人唇間淡淡的薄荷牙膏味,陸澤才補了今天的早安吻,貼著喬喬的唇瓣摩挲低語:「早安,喬喬。」

  坐在餐桌上的喬喬臉紅地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嘀咕道:「還早安呢!」

  陸澤低眉淺笑,順應女朋友的吐槽,改口道:「午安,喬喬。」

  他本來想把喬喬從餐桌上抱到腿上來吃飯的,可是喬喬抵著他的肩膀提醒他:「下午還要去你家拿東西拿衣服呢!」

  「不拿了,反正昨天兩套已經乾了。」陸澤左手用力,把喬喬從餐桌上托了下來,「等你明天上班了我再去拿,今天的時間很寶貴。」

  喬喬被他抱著正面跨坐在他懷裡,眼裡根本看不到飯菜,只能看到他。雖然喬喬半個月不在家,家裡已經沒什麼新鮮蔬菜了,只能下了個簡單的雞蛋麵給她充饑先,但是兩人抱著用吻餵食,吃到的食物到底是什麼味道估計也都沒太在意。

  跨坐在陸澤懷裡的喬喬很快就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了,她窩在陸澤懷裡抵著他胸口輕哼了一聲,「你又這樣了!我都懷疑我明天有沒有力氣去上班了!」

  陸澤抬眼看了一眼掛鐘,再餵一口雞蛋麵給她,承諾道:「晚上八點就睡覺休息。」

  喬喬知道陸澤總是很寶貝她的休假時間,想起來其實甜蜜又感動,然後她也想到還有一件事情沒給他說。

  「我辭職了。」喬喬貼著陸澤的額頭和他說道,「回國前的最後一天頭兒表白了,所以我就辭職了。之前總讓你吃醋,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別的意思,對不起。」

  陸澤真的愣了,他是真的沒想到還在兩人冷戰的期間,面對上司表白喬喬就這麼果斷地辭職了。他握著喬喬的手回道:「你不用說對不起。那你明天還上班嗎?」

  喬喬點點頭,「合同約定至少一個月交接期,可是我不用加班了,也不和他吃晚飯了。」

  餵完最後一口雞蛋麵,陸澤托住喬喬往上一抱,坐在餐桌上的喬喬倚在他肩頭,臉紅心跳地咬了他一口:「你是要讓我以後在家裡,什麼地方都無法直視嗎!」

  陸澤摟著她低聲輕笑,胸腔悶悶的震動都隨著貼合的身體傳給了喬喬,他輕輕含著喬喬溫軟的耳垂回道:「還有我家,我家比較大。」

  「飯後不宜運動!」

  「我慢慢的,半個小時以後再開始。」

  剛剛解禁的兩人衝動折騰了一下午,但是想著喬喬明天還要上班,陸澤還是乖乖地六點以後就老老實實的了,接著人生有史以來罕見的八點就抱著喬喬去睡覺。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喬喬還是有些腿發軟,陸澤這傢伙送她上班替她扣安全帶時,還低聲地貼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其實我車裡空間也很大。」

  這車確實很大,體型彪悍粗獷彷彿裝甲車,喬喬狠狠地、狠狠地、狠狠地掐了陸澤的腰一把,從此連坐車都要臉紅心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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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比從前更甜一點

  陸澤把喬喬送到公司樓下時,再探身過去替她解安全帶的扣,眼底滿滿都是明亮的笑意,低聲問喬喬:「走得動嗎?」

  喬喬覺得自己此刻的兩頰估計都不用上妝了,昨天實在有點太放縱了,她輕輕地拍了陸澤一下,小聲嘀咕道:「工作日要克制!」

  「我知道。」陸澤盯著喬喬用視線黏糊了一會兒,沒有再和從前一樣去告別吻,怕破壞她的職業妝。不過喬喬主動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抱抱,「中午別做飯了,我們去吃川菜吧,公司樓下有家很出名的餐廳,味道很好。」

  「好。」陸澤伸手輕輕回抱了一下,目送喬喬下車去公司最後交正式的辭呈報告,心中期待她一個月交接期之後的日子。

  進辦公室之前,喬喬用餘光掃了一眼李晉州的辦公室,他已經到了。之前喬喬問了問前臺,他昨天下午也來過公司了,直至半夜才走。

  喬喬微微歎氣,排除掉男女之情這方面,她承認從事業上來看,李晉州還是個不錯的上司,任何事情也不能耽誤他的工作,即使嚴厲強勢加上有時候愛罵人,也不能否認這一點。

  只是她自己不願意和工作上的上司糾纏不清,更何況自己已經不是單身。

  喬喬在辦公室裡稍微收拾了一下,打開郵箱處理了一些緊急的郵件,最終把郵件版本的辭呈點擊了發送,抄送了齊總和人力部門。

  她數著時間,大約過了一刻鐘,起身去敲李晉州辦公室的門。

  李晉州微靠在椅背上,不再有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面色沉靜地看了喬喬一會,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椅:「進來吧。」

  他看著喬喬只是虛掩辦公室的門,看著她禮貌地雙手將辭呈放到桌上。他想起在美國時,酒店裡她面對自己壓迫強勢的質疑,最後談起辭職的語氣仍有回轉餘地,說考慮考慮,但是回來之後倒是乾淨俐落。李晉州心中微哂,知道喬喬只是在異國他鄉只有兩人的酒店會議室這種曖昧地方,行事比較緩和,拒絕也不想傷面子。

  成年男女之間,其實也沒有那麼多死纏爛打。他覺得喬喬很合適他,對喬喬有好感,但也沒有此生非她不可。他已經做了他認為他可以做出的諸般手段,軟硬兼施,但是既然喬喬拒絕地如此徹底,他也不會再放下身段去拼命糾纏,雙方各退一步,留有再見顏面的收場。

  「真的想好了辭職?」李晉州最後和她確認。

  喬喬點點頭,絲毫不提任何男女之情相關的方面,誠懇地說道:「頭兒,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提攜,兩段職業生涯我都學到了很多東西。我會好好交接的,超過一個月也沒關係,保證不留爛攤子。」

  最後凝視了她一眼,李晉州微微頷首,答道:「一會兒九點半,給你招的那個副手正式入職,之後就交接給他吧。」

  喬喬帶上李晉州的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開始挨項整理重要的檔資料,方便接手的人儘快熟悉。

  送完喬喬去上班,陸澤回家拿了一趟衣服和生活用品,推開家門,再次看到滿眼的喬喬喜歡的綠蘿,喬喬喜歡的秋千椅,喬喬喜歡的抱枕,他忍不住微揚唇角。

  只除了喬喬生日那天試圖給她送的鮮花沒有成功,如今兩人家裡的花瓶都光禿禿的了。

  陸澤收拾東西的速度很快,再想想喬喬說讓他不要做飯在車裡吃了,午餐想去吃川菜,時間還富裕很多,陸澤心情很好地又開車去了鮮花市場,打算再把兩人家裡全染上花香。

  但是被當季鮮花環繞的陸先生試圖拍照問問喬喬喜歡哪些花好多買一些時,他突然忍不住搖頭輕笑,放下手機,還是讓店員一樣包了一束。

  喬喬是說了讓他把戒指還給她,就把鑰匙給他放他進來,再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去的。

  可惜說了之後,他們就什麼都顧不上了。那鑰匙直接躺在次臥的床上,躺到了他今天出門才去次臥裡撈回來。

  至於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不好意思,昨天,不,加上前天晚上,一直黏在一起的兩個人,愣是就沒再把這件事想起來。

  所以仍然被關在黑名單裡的陸先生,只好載著滿車的花香,重回喬喬的寫字樓下,等她中午午飯的時候下來,把他放出去。

  好在喬喬臨近午飯和他打電話的時候發現了,把他從黑名單裡放出來然後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笑個不停。

  喬喬最近上班的心情輕鬆愉悅了很多,認認真真地朝九晚六,晚上就窩在陸澤懷裡翻他公司的財報,翻完了最近的,還戳陸澤把最近十來年的都拿給她。

  早些年的財報還不是電子版,而是留存的掃描件,陸澤看喬喬看的如此認真,問她:「有什麼問題嗎?」

  喬喬微微皺眉,「就是沒問題,完全沒問題,太完美了。」可是這麼十幾份報告放在電腦裡翻看,乍看之下也不好仔細對比。喬喬把電腦合上,決定等自己交接期結束了閑下來再來折騰這些資料。

  陸澤摁掉床頭燈,關掉觸發喬喬異常害羞條件的源頭,摟著她睡覺,進行工作日強烈要求克制一點的運動,並強烈期待辭職交接期的喬喬即將擁有的雙休日的到來。

  即使打算辭職,喬喬也並不想遲到,因此仍舊每天出門都很早,怕突發急事或路上耽誤。不過她的每日撕心裂肺喪心病狂的起床鬧鈴聲被棄用了,她的工作日聽到如此鬧鈴三秒內起床,打敗全國98%的對手的起床開機速度也放緩了……

  陸澤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所以喬喬根本不需要設手機鬧鐘了,每天早上喬喬都是被壓醒吻醒的,睜開迷蒙的雙眼就可以看到陸澤,要麼不穿上衣,要麼身上的襯衣都沒扣,露出喉結鎖骨與大片胸肌腹肌人魚線,一大清早就用半裸的身體色氣滿滿的叫她的眼睛起床。

  工作日的清晨他還是很規矩的,沒有上來撩撥她,只是用手肘撐著自己輕輕壓在喬喬的被子上,用吻叫她起床。

  比起從前入耳刺激的鈴聲瞬間起床,如今這種被人用吻洗臉來喊醒的方式可柔和多了。意識漸漸清醒的喬喬除了臉上麻麻癢癢的,鼻尖還能嗅到愛心早餐的誘人香氣。

  之前的愛心水煮蛋被嫌棄了,如今陸澤都是給她煎她喜歡的一面焦黃蛋心半稀的煎雞蛋,再淋上一點點醬油。

  觸覺、視覺和嗅覺三重刺激,再加上張口即食的味覺來喚醒她。

  喬喬掛在陸澤的脖子上讓他抱起來,埋在他肩窩裡小聲嘀咕道:「我覺得幸福的有點不真實了。」

  陸澤抱著喬喬,順著她臥室裡透過暖色窗簾灑進來的晨光,親親她的額頭,滿足地回道:「早安,喬喬。」

  陸澤對喬喬好是他自己願意的,橫豎自己也睡得少起得早,用早餐叫她起床都覺得很幸福。但他也知道喬喬就是個愛回禮的個性,如今慢慢不和他一筆一筆分清楚,已經很有進步了。不過他也仍然沒有預期到週四的上午,喬喬回了他一個小驚喜。

  那天上午在喬喬寫字樓樓下的停車場裡,陸澤原本靠在車裡小憩等她中午下來,可是突然有人敲他的車窗,陸澤睜眼一看,左側的車窗外站著的是他的職業裝喬喬,看起來言笑晏晏的樣子,似乎並不是什麼突發的急事。

  陸澤本來想推門下車,可是喬喬按住了車門,將手向下壓,示意他把車窗按下來。

  陸澤按下主駕駛這邊的車窗,看著一臉笑意盈盈的喬喬,他也忍不住微笑,問道:「怎麼了?」

  喬喬回頭掃視了一下,現在才上午十一點多,還沒到午休時間,這會兒停車場裡他們兩個附近確實沒人。於是喬喬彎腰貼近陸澤,輕輕笑道:「給你一個驚喜。」

  然後喬喬把纖細白皙的雙手伸進車窗內,一手扣住陸澤的下頜一手扣住他的後腦,低頭吻了下來。

  難得被喬喬強制吻,被她扣住的陸澤還捨不得她鬆開,可惜氣息剛剛開始微亂的時候喬喬就主動鬆手了。她只是收到快遞的包裹,突然想要偷偷跑下來,給在停車場等她的陸澤一個驚喜而已。反正她也辭職了,交接期沒有那麼忙。不過耽誤太久也不行,她只是假裝下樓來買杯咖啡的。

  喬喬唇角彎彎眸光動人,語氣中還帶點小期待地問陸澤:「發現是什麼驚喜了嗎?」

  陸澤倚在車窗處淺笑,探手出來,溫暖的指腹輕輕摸了摸喬喬的唇角,滿足地低聲回道:「發現了,牛奶味的唇膏。」

  從前他和喬喬說,真的想回禮,不要回貴重禮物,換成替她吹頭髮和牛奶味的唇膏好了,前者倒是實現了,可惜他吹長髮的手藝不太好。後者被喬喬拿真牛奶替代了,今天收到了貨真價實的回禮。

  陸澤替喬喬蹭掉她唇角已經因為吻而有些略淩亂的唇妝,輕輕調侃她:「還是上班時間,妝都毀了?」

  喬喬拿腦門兒輕輕磕了一下他,輕聲哼道:「我就自暴自棄了,不行嗎?」她連交接期的工資都不要了,趁著拿快遞的時間下來一趟怎麼啦?

  陸澤眼底泛著的明亮笑意都快要溢出來了,他伸手溫柔地揉揉喬喬磕過來的腦門兒,低聲回答她:「歡迎你更加自暴自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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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喬喬的「反撲」

  到了週五上了一上午的班,因為喬喬不用再跟著中午就出發的李晉州和新來的同事週末去出差,有些部門會議和管理層會議,處在離職交接期的她為了避嫌也不用再參加,喬喬難得大週五的中午十二點就下班了。

  今天陸澤去公司有事,喬喬也沒有非要等他來接,偷得浮生半日閑,前去和她親愛的梁薇約個會,順便中午還有幾個大學同學一起吃飯。

  自從畢業後,同學好友齊聚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不是少這個加班的,就是少那個出差的。偶爾在寫字樓集中交通方便的商業區找家餐廳,大家抽空聚一聚,下午還要各奔東西繼續上班。

  除了有即時播報的梁薇,其他幾個還沒見過陸澤的好友舍友也起哄讓喬喬帶男朋友出來溜溜。梁薇在餐桌上眉飛色舞地誇大其詞:「我靠,姐姐這輩子第一次被喬喬妹秀了一臉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啊!姐現在異國戀啊!只能望視頻止渴啊!」

  每次聚餐梁薇都是逗氣氛的那個,喬喬伸手勒住梁薇的脖子搖晃:「在座哪一個沒見過你嘴貼嘴餵食的!梁師傅!」

  圍在桌旁的幾個好友都笑個不停,「梁師傅」從大學起就一直是號風雲人物,自習室裡的背景牆,食堂裡的傳說,戀愛生活過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博人眼球。

  「我還有將近一個月的交接期,等結束了吧,結束了請你們去家裡玩。」喬喬許諾道,慢慢把陸澤介紹給她重要的朋友同學們。

  「嘖,可以吃到你家陸大廚的水煮魚嗎?」梁薇托腮調侃,「我還記得有些人吃到的水煮魚都是挑好刺挑好辣椒淋好湯汁的呢!」

  喬喬也學著梁薇托腮認真思考,對著她笑眯眯地回道:「應該吃不到吧,我捨不得他做這麼多人的飯呢,我叫外賣送到家,你們愛吃什麼隨便點。」

  「重色輕友啊!」梁薇搖晃回去。

  喬喬大學對面鋪位的舍友樂道:「喬喬,到時候去你家,我們把當初你和我們五對情侶的合影給你塞相框裡送給你!」

  她提到的合影,是當年喬喬參加可以攜伴的同學聚餐,當時人人有伴就人人都攜伴了,然而喬喬就大無畏地來,大無畏地合影,坦坦蕩蕩地坐在五對情侶的正前方,自稱第十一人,留下的那張照片。

  當時喬喬笑稱,「以後你們五家以後抱著孩子來聚餐,也是我坐最前面,反正我是不憚於一個人去吃大火鍋的勇者!」

  聞言喬喬忍不住樂:「說好了啊,那張照片還是很有紀念意義的,記得買個漂亮點的相框送給我!」

  其他幾個好友還是打工的上班族,估摸著差不多一點半都紛紛撤退了,只留下瀟灑的自己當老闆的梁薇,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把喬喬,摟過來擠兌道:「不錯不錯,和好了之後很滋潤嘛,容光煥發嘛!看起來陸先生不光是體格生猛,咳咳,姐姐我看人的眼光夠犀利吧!當年第一眼機場見到就讓你上吧!」

  喬喬最近一直從早到晚,從夜裡到白天,時不時就被陸澤撩到陷入羞澀的深淵裡不可自拔,此刻還要被梁薇調侃,忿而反撲,反正包間裡大家撤退之後此刻也沒別人。

  兩個人瞎鬧了一陣,梁薇還不放過喬喬,調侃道:「你別光反撲我啊,反撲反撲別人啊!」

  喬喬對於梁薇的一語雙關早已習慣了,小小地翻了她一個小白眼兒,整整衣服,兩人終於正襟危坐了,開始翻看上個月兩地培訓學校的業績和財報,她們也不是光出來吃喝的,正經事也還要做。

  兩人埋頭商討了一些問題,梁薇中途接了個電話,說是要回學校處理一下學生家長的投訴,喬喬也收拾好東西打算拿回家再去看。

  喬喬回到自己的書房裡,安靜地一個人把上個月的月報全部整理了一遍,再按照各種分類,出了一份資料走向的分析對比給梁薇,作為微調經營方向的參考。

  手裡的活兒幹完了,陸澤還沒回,喬喬想了想,又把陸澤那十幾份年報全部調了出來,輸入到她自己電腦裡自建的Excel分析模型裡去。

  按照財報把資料一一錄進去,基本上十來年的財務指標對比分析就大致運行了出來,喬喬對著手上的業績對賭協議一一比對,眉頭微皺,總覺得完美的不像話,而這種完美,是從十年前開始的。

  這種完美不是資料上的一成不變,而是波動過於合理。當年楊律師替陸澤擬的條款,小股東作為負責實際運營的管理層,達到不同比例的業績指標,和陸澤的股份在分紅時發生不同比例的倒置關係。

  也就是說,如果公司業績好的話,分紅的時候,手握超過三分之二股份的陸澤反而成了小股東。

  而這些年的各項指標,就是落在了最優解附近小範圍的波動,上下浮動的方差極小,確保了在稅後利潤分紅時,按照協議他們可以從陸澤手裡分走最多比例的蛋糕。

  喬喬可以肯定公司實際業務運營裡有貓膩,事實上醫藥行業本就灰色地帶多。但是這家公司一直處於高比例分紅的狀態下,發展只能說是穩定,一直沒有上市也沒有上市的打算,因此報表披露的不夠詳細,並不足以讓她做出太多的判斷。

  下午從公司回來的陸澤,從椅子後面彎腰摟住喬喬,一邊看她電腦上的資料,一邊聽她分析,忍不住低頭吻了她一下,低聲笑道:「喬喬,我發現你專業的時候也特別性感。」

  最近天天喊著克制克制的喬喬嗔了他一眼,「你覺得什麼時候不性感?」即便工作日裡她一直喊著克制,她家裡也幾乎快找不出她待著可以不要臉紅心跳的地方了。

  「什麼時候都性感。」陸澤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間,喬喬下午回家已經沐浴過了,縈繞著他熟悉而迷戀的味道。

  「說正經事呢!」喬喬把陸澤的腦袋扒出來。

  「嗯,我知道有貓膩。之前我和你說過,公司當年上IT系統的專案是我轉了很多手接的,其實做生意的人沒有特別規矩的,他們業務上的很多東西我都留底了,我只是不確定要不要做到那個地步。有空的時候我帶你去看。」陸澤其實心裡一直都清楚,不然他也不會早早提防。

  「明天週六,明天去看看?」喬喬於專業工作之類的事情上,也是個行動派。

  「協議約定期還有五年,等你交接期結束之後吧,一周就兩天雙休而已。」陸澤手臂用力,把喬喬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放在了書桌上面對面。

  喬喬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意思是這個不急,但是有些事急嗎?

  陸澤微微前傾彎腰,貼著喬喬的額頭,滿眼都是笑意,握著她的手扯住自己的領帶,低聲誘惑她:「我剛從公司回來,脫西裝,扯領帶,嗯?」

  聽到陸澤那聲性感低沉尾音微帶上揚的「嗯?」,喬喬此刻微垂的眼眸中,滿滿都是陸澤說話時上下微動的喉結,與伸手扯領帶時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她歪頭想想,嗯,確實,協議約定期還有五年,急在一時也沒有用。

  反正……反正書房兩天前就不能直視了……

  第二天是週六,喬喬不用早起,所以陸澤也用不著克制了,放縱到喬喬週六又是臨近正午才起床。

  難得有週末的喬喬盤算著要去哪裡約會,算來算去,她仰頭問陸澤:「要不然我陪你去打壁球啊?」

  喬喬覺得不能總是將就自己的喜好,難得陸澤有喜好的東西,週末就陪他好了。

  可是陸澤居然不願意,他抱著喬喬蹭她的長髮,低聲回道:「你又不喜歡,光坐在那裡看我打球也沒意思。」

  「看你打球也很帥啊,我願意看不行嗎?」喬喬以為陸澤在遷就她。

  結果沒想到陸澤貼著她低語:「喬喬,壁球現在是我第二喜歡的運動了。」

  ……

  週末兩人就在家裡宅了兩天,身為一個平時健身也只是慢跑一小時的人,喬喬深刻地感受到了兩人在體力上的差距……

  不過就像對於上班族而言,週五晚上其實比周日晚上更幸福一樣,考慮到週一早上喬喬要上班,周日下午開始陸澤就很收斂了,摟著喬喬靠在床上看書,順便伸手替她揉腰。

  但令陸澤沒想到的是,晚上喬喬從浴室出來,居然直接跨坐到他身上來了。

  喬喬騎在半靠床頭的陸澤身上,微彎的眼睛中,微翹的唇角中,含著的笑意都快灼傷了陸澤的眼睛。

  喬喬伸手揪住陸澤的襯衣領口,貼著他軟聲問道:「你還記得那天你說,等我有力氣了,隨便我怎麼折騰你嗎?」

  陸澤環著喬喬的腰輕輕摩挲,淺笑低聲回答她:「我記得,可是你現在有力氣嗎?」

  喬喬伸手把陸澤的手從腰上拉開,輕哼一聲:「不許你動,只許我動!」

  陸澤配合地讓喬喬把他的手摁在身側,含著笑意問她:「那明天你還要早起上班?」

  喬喬伸手扣住陸澤的脖頸,佯裝凶巴巴地問道:「到底同不同意?」

  「你想做什麼我都同意。」陸澤滿含期待地望著他的害羞喬喬反撲的樣子,之前在球場差點擦槍走火那次他就發現過,讓喬喬主動來撩,她是不會害羞的。

  「不許動哦!你答應我了的,我相信你的自制力克制力!」喬喬的聲音裡是忍不住的明亮,等陸澤點頭答應她,喬喬才鬆開扣住陸澤脖頸的雙手,低頭輕咬住他襯衣領口的第一顆扣子,用牙齒慢慢咬開,雙唇貼在陸澤的喉結處,柔軟的唇瓣寸寸吻過,已經讓陸澤血液躁動,然而喬喬還用溫潤的舌尖一遍一遍輕輕掃過他喉結的突起,再含住深吮,甚至輕咬。第一顆扣子而已,喬喬已經滿意地聽到了陸澤隱忍而又克制的悶哼。

  喬喬也沒有捨得太用力,只是給他在喉結處留下了淡淡的吻痕即止。接著喬喬也沒急著去咬他第二顆扣子,壞壞地學著陸澤從前做過的事情,雙手與雙唇隔著他身上的白襯衣,四處肆虐了一番,深吻輕咬,很快陸澤已是血脈賁張,難耐衝動了。于他而言,喬喬的主動本來就像是催化劑,頓時深感之前答應喬喬自己不許動這話說的太滿,又覺得此刻既煎熬也甜蜜。

  喬喬每咬開一顆扣子,雙唇與舌尖便要在這片區域放肆一番,直至最後一顆扣子咬開,她直起身貼近陸澤的臉,陸澤本以為她要吻過來,沒想到喬喬貼去了他耳邊摩挲輕蹭,身體緊貼時喬喬柔軟的觸感更明顯不說,她說話的聲音還既軟且膩:「陸澤,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陸澤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克制力,才沒有立刻抱緊她深吻下去,只是低聲回問:「什麼秘密?」開口時聲音已喑啞低沉,滿是情欲翻湧。

  喬喬伸手摟住陸澤,感覺到他肩背腰側處處緊繃用力的結實肌肉線條,說話的聲音裡滿是得逞後抑制不住的笑意。

  之前剛從浴室出來的喬喬,週末兩天被陸澤折騰到腰酸腿軟渾身無力的喬喬,貼在陸澤臉側低聲耳語,依舊用嬌嗔到甜膩的聲音告訴了他這個秘密:「陸澤,我來例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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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情侶約會

  喬喬話音剛落,就感覺原本還肌肉緊繃、牢牢克制自己遵守許諾把手放在身側不許動的陸澤,瞬間抱上來摟緊了她的腰。

  陸澤攬住喬喬腰部的手臂微一用力,翻身就把騎在他身上的喬喬摁壓在了床上,

  被撲倒的喬喬依然摟著陸澤的脖頸貼在他耳側笑,剛剛陸澤抱著她壓下來的時候動作雖然激烈兇猛,但右手還記得護著了她的背和後腦,怕掀翻她的時候在床上磕著了她,她就知道陸澤沒有生氣的。

  喬喬收緊攬著陸澤後頸的雙手,仰頭貼上去蹭著陸澤的鼻尖軟聲問道:「你說答應我你不能動的呢?」

  陸澤哪裡還經得住她上來蹭,本來喬喬沐浴完就只套了一件薄薄的睡裙而已,他都感覺到緊貼在身下的柔軟起伏。趁著喬喬說話時雙唇微張,陸澤不留一絲呼吸餘地的深深吻了下去,唇舌糾纏時,寸寸掠過口腔中的每一處空間,直到從舌根至舌尖都發麻,手也隨著親吻的動作在身下的嬌軀上撫過遊走。

  可惜這只能把他自己體內的火焰燃得更旺。陸澤微微鬆開喬喬已被吻至嫣紅的雙唇,腦袋埋在她頸間深深地不斷呼吸,氣息沉重而又滾燙,胸腔劇烈的起伏都不能平復他的灼熱。陸澤在喬喬頸間側頭,貼住她右耳輕輕啃咬喬喬的耳垂,開口聲音已是低沉沙啞,無奈地道:「太惡劣了。」

  被陸澤輕咬的耳畔酥麻到喬喬忍不住想躲,她伸手捂住陸澤的嘴唇,輕輕哼道:「後悔答應我了吧?」

  陸澤握住她白皙纖細的手,唇舌從手心細細吮吻輕舔至指尖,濕潤溫熱的觸感處處勾引到喬喬覺得發麻。他低聲回道:「不後悔。答應你的事情都不後悔。」比起剛戀愛時從來不主動撩他的喬喬,他還是更願意喬喬時時刻刻來撩他,哪怕撩了就跑,不管滅火。

  抱著喬喬重又深吻片刻,陸澤才試圖用手肘把自己撐起來去浴室。但是喬喬伸出左手勾住了陸澤的後頸阻止他的動作,貼上來蹭了蹭他:「我也沒有那麼惡劣嘛。」

  陸澤從來沒有和喬喬提過這種要求,所以被她用溫暖柔軟的手直接輕輕握住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埋在她頸間悶哼出聲。

  可是就像他從來沒有過吹長髮梳長髮的經驗,當時常常把喬喬扯痛一樣,此刻喬喬也有點不知輕重兼青澀無措,但是奈何陸澤就是喜歡,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灼熱的燃燒之處。

  喬喬空著的左手順著他的脊背中間輕撫,偶有遊移至肩膀或腰側,時不時仰頭在目之所及處輕輕落吻。

  雖被故意調戲空撩了一場,但此刻室內旖旎的氣氛,倒也不枉陸澤答應了喬喬「不許動」這件事。

  晚上關燈睡覺時,喬喬還窩在陸澤懷裡小聲地笑道:「我感覺我很喜歡你在我手下悶哼的樣子,怎麼辦?」

  陸澤將懷裡的喬喬輕輕轉個身換個睡姿,從背後環住她,將自己溫熱的手掌貼在她小腹處替她暖肚子,在她的髮間輕蹭,低聲回答喬喬:「你喜歡,什麼都行。」

  其實喬喬也不是每次都痛經的,只是偶爾休息不好又喝酒勞累長途顛簸的時候會。這次頂多是有點酸痛脹痛,完全可以忍耐,但是陸澤接下來每天都這麼從背後抱住她睡覺,正好把手掌捂住她小腹處,替她輕揉保暖。

  到了這一周的週五時,陸澤接到提前下班的喬喬,難得沒有再當兩天的週末宅家的情侶,而是戀愛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手牽手去看電影。其實最近沒什麼特別好看的片子,但是喬喬從來沒和陸澤去看過電影,一臉嫌棄的選來選去,最終還是選定了一場看上去不那麼那麼難看,評分沒有那麼那麼低的電影。

  但是即便如此,週五晚上的影院仍然火爆,開場前喬喬拉著陸澤的手在各大電影的宣傳板前閑晃,笑稱終於理解為什麼情人節的時候,什麼片子票房都不錯了。

  黑暗的電影院裡,兩人並肩坐下,因為是喬喬臨時起意要來看電影,也沒有什麼好座位了,只有最後一排靠邊的座位。不過對於小情侶來說,這也不算是太差的位置。他們倒是沒有買爆米花之類的,反正片子也不長,只有一個半小時,然而真如網上影評所說的,好多地方都是槽點。

  可惜喬喬沒有在電影院說話的習慣,不然她真的好想好想和陸澤吐槽。於是她選了一個替代的辦法解決這種觀影的無聊,捉著陸澤的手玩,從指尖到手背到手臂,在他小臂的肌肉線條上戳戳撓撓,直到被陸澤按住她搗亂的手。陸澤輕輕貼到喬喬耳邊問她:「不然我們先退場?」

  喬喬想了想,算了,這片子看不看完也一樣,兩個人偷偷彎腰提前離場了。電影院在大型商場裡,從電梯下來的一層,是動感音樂爆棚霓虹五彩燈光閃爍的那種電玩城,喬喬本來拉著陸澤的手要出去,突然又回了兩次頭。

  陸澤看她這樣,低聲問喬喬:「你想去玩嗎?」

  喬喬思索一下,笑著答道:「我不想去玩,但是我想起來一個遊戲,我想看你玩。」

  喬喬牽著陸澤去換幣,她倒是對於抓娃娃一類的沒有執念,換好了遊戲幣,把遊戲幣在手裡搖晃地叮叮咚咚響,喬喬興致勃勃地拉著陸澤去了投籃機那裡。

  投籃機也不高,五六個籃球堆在欄杆內,只要扔進去遊戲幣就可以開始從第一關打起,每關超過一定的分數就可以晉級。

  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裡,只能選擇要麼貼著說話,要麼大聲說話,喬喬當然是選擇勾勾手,讓陸澤彎腰貼過來。她貼著陸澤耳邊說道:「你知道我球類運動很廢嘛,你猜我投這個,最多一次得了幾分?」

  這種距離短球框也不高的投籃機,站在台前距離籃筐也就幾米的距離,陸澤打量一下,大膽預估喬喬就算是瞎扔,也不至於一個都投不進吧?不過他也沒猜,只是用疑問的眼神望著喬喬,怕萬一自己猜了,結果她真的是一個也扔不中呢?

  喬喬也沒執著非讓他猜,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四,「進一球剛開始兩分後來三分,我最多一次進了四個球而已,第一關就是四十分通關,從來沒打通過第一關。」

  剛剛喬喬其實就是想起來,陸澤從小住到大的別墅前院都沒有花花草草,而是現在已經廢棄的小半個籃球場,還有針對少年的高度較低的籃球架和針對長大後較高的籃球架,所以覺得陸澤玩這個應該可以通關的,於是突發興致想過來玩。

  陸澤低眉淺笑,伸手從喬喬手心裡數遊戲幣,和她說:「保證通關,一會兒給你換娃娃。」

  喬喬捧著遊戲幣搖晃,笑道:「我不要娃娃,我就是覺得你投這個會很帥。」

  陸澤把原本已經卷起到肘部的襯衣袖口又勒了一下,再活動了一下手腕,稍稍伸展手臂,回道:「那給你換抱枕。」喬喬家裡倒是沒什麼娃娃,就是走哪裡都是各種抱枕,床上,沙發上,秋千裡,飄窗上,椅子上。不過現在喬喬家裡主臥床上的抱枕全部清空了,咳,沒辦法,自從有了真人抱枕以後,喬喬的床上就不怎麼放得下了不說,那些抱枕還好幾次全讓劇烈運動給蹭到地上去了,於是現在全部屈尊去了次臥的床上,和曾經住在次臥床上的人交換了一下位置。

  陸澤把遊戲幣塞進去,門柵開啟,五六個籃球都滾落了下來,他很輕鬆地左手撿球,右手單臂托球,運用手腕的力量把球輕柔地拋出,基本全是連續的空心球,直接命中了籃筐中心。

  喬喬倚在旁邊那台無人的機器上欣賞陸澤如行雲流水般的連續單手投籃的帥氣側影,忍不住拿出手機給陸澤哢嚓留了兩張照片,順便還錄了一小段帥氣的小視頻,決定一會兒發給曾經嘲笑她八分的二十分選手梁薇去得瑟一下。

  陸澤第一關就拿了一百多分,順利地一路打通到了第四關,拿了四百多分,氣都不帶喘的,他抽出機器吐出來的獎票看了下,搖頭輕笑遞給喬喬:「我發現要拿獎票換抱枕我們得在這裡多玩會兒了。」

  「我真的就是想看你耍個帥而已,這裡太吵了,我們去吃宵夜吧!」喬喬順手把獎票和剩下的遊戲幣都送給了邊上一個旁觀的小妹妹。

  陸澤攬著喬喬出去覓食,喬喬手機裡咕咚咕咚冒出來好多條微信,梁薇用一連串刨牆的表情刷屏了,「又不是你投的!八分的手下敗將!」

  喬喬可開心地回復:「哼哼,我還記得你當年拿這個和我敲了一頓燒烤呢!大一!我的獎學金剛到手第二天!梁師傅,我們已經打完球了,現在我決定我們去吃燒烤當宵夜了!」

  喬喬的微信咕咚咕咚響個不停,梁薇刷屏的表情冒個不停,「啊啊啊啊!姐現在就買去巴賽隆納的機票!啊呸!不對!憑什麼總是姐過去!憑什麼不能是他過來!」

  陸澤看喬喬和閨蜜聊得開心,將先端上來的燒烤都用筷子把食物給卸了下來,放進了盤子裡拿到喬喬面前去。

  喬喬注意到陸澤細心的舉動,收起了和閨蜜聊天的手機,笑盈盈地對陸澤說:「提前給你個驚喜好不好?」

  陸澤側頭低望著坐在身邊的喬喬在小店暖黃燈光下灼亮的雙眸,笑著問她:「什麼驚喜?」

  「你猜猜看?」喬喬歪頭問他。

  陸澤貼近喬喬耳邊,用保證鄰桌聽不見的音量耳語道:「你例假結束了?」

  喬喬伸手掐了一把最近老老實實抱著她睡覺給她暖腹部的陸先生,食色性也食色性也,正吃著宵夜呢,就想到那裡去了!雖然確實是差不多了,咳咳。

  喬喬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身邊的陸澤,說道:「其實是你的生日禮物之一,但是沒辦法留到那天才告訴你,必須得提前告訴你。」她曾經答應過陸澤十一加上請幾天年假和他去海島,可惜當天就吵架了,後來就不了了之了。現在她就索性把這份禮物推遲到了陸澤生日之前再出發。

  陸澤拿到手機翻看,是兩張飛去海島的單程機票,喬喬把第一周的酒店和海島也都訂好了,陸澤的生日是十月底,到時候他的生日裡正好住在水上屋裡,臥室裡三面玻璃牆環海,足下也有專門的玻璃地板觀賞熱帶魚,推開滑門可以欣賞海上日出,仰臥露臺可以仰望漫天繁星,睡覺時可以伴著海浪陣陣。

  陸澤伸手輕撫喬喬的臉頰,眉眼裡滿是溫柔:「就當是蜜月嗎?」

  喬喬微笑:「單程機票,我只定了第一周的行程,後面要去哪裡隨你開心,要蜜年也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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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正確的吃醋姿勢

  陸澤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喬喬手機螢幕上的兩張單程的電子機票,兩人的機票號碼緊緊相鄰,兩名一起購票的同機乘客的名字也上下緊挨著,ZE LU & QIAO QIAO。

  他是真心覺得結不結婚無所謂,世俗的東西都不怎麼有所謂。一紙婚書而已,如果當事人真的有所防備,真的決意離開,結婚也不能保障什麼。一紙婚書能帶給喬喬的東西,不能帶給喬喬的東西,他都願意給。不過對於通常意義上的婚後度蜜月這個事情,他還是非常期待且非常有所謂的。

  從前他對於出不出去玩,看什麼風景,幾乎一點熱情都沒有,覺得哪裡都一樣,也不過就一樣是那些事,衣食住行,生老病死,發生在這個世界上不同的角落裡而已。

  但是他至今想起和喬喬兩人在巴賽隆納一起的那一周,都覺得腦海裡充滿了甜蜜的細節與回憶。

  記得她初見每一處美景時的笑顏,記得她散步時被海風吹起的長髮,記得她低頭給每一個親人好友寫明信片留不同祝福時沉思的模樣,記得她和他一起踏過的每一處地標,記得她站在他身邊兩人一起聽過的每一段歷史,記得兩人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納入眼底的所有風光。

  雖然電腦裡的照片資料夾被喬喬一氣之下徹底刪光了,但是其實巴賽隆納的那套照片現在依然留在他的單反裡,當時他拷貝出來到電腦之後,都沒有捨得刪掉相機裡的那些照片,反正平時他也基本不用相機。

  何況那時候他聯手都沒牽到,還處在漫漫追求的長路上,喬喬最多不過在米拉之家的屋頂上,靜悄悄地扭頭不語,默認了對他有一點心動,只是這心動不足以讓他進入她的生活。

  但是如今再和喬喬出去度蜜月甚至度蜜年的話,想想就應當會浪漫而旖旎,不管是去哪裡,只要是和她去。

  陸澤低聲回話的嗓音裡回蕩著戀人間的纏綿之意:「去程的第一站你定,中途要去哪裡去多久我們到時候再慢慢想慢慢商量,不過回程前的最後一站我已經想好了。」他注視著喬喬的墨色眼眸裡閃爍著動人心扉的明亮光芒,「雖然教堂肯定還沒完工,但是我想和你重遊百年聖家堂。」

  陸澤看喬喬點頭答應的樣子,淺淺笑著把喬喬的手機遞還給她,自己繼續伸手抽出幾張紙巾,隔著捏住烤串鐵簽的下方,替喬喬把烤肉筋和烤魷魚須也卸了下來放進碗裡,怕她吃的時候弄得滿手滿嘴都是油不說,咬的時候還容易戳到嘴巴。

  其實喬喬吃東西幾乎沒有這麼不小心過,但是她還是笑嘻嘻地把腦袋湊過去,卻不伸手拿筷子,張嘴啊了一聲,表示求投喂。

  陸澤放下手中的烤串鐵簽,問撒嬌的女朋友:「想吃什麼?」

  「魷魚鬚,再多撒一點辣椒粉吧。」烤串喬喬點的微辣的,其實愛好水煮魚愛好川菜愛好火鍋的喬喬特別能吃辣,但是住在一起以後,她發現陸澤實際上不如她這麼愛吃辣,只是飲食上比較遷就她,不會特意提他自己不喜歡什麼東西。不過陸澤也只是不能太辣而已,除此以外確實也沒什麼特別愛吃或者特別不愛吃的東西。

  雖然顧忌著喬喬的胃,陸澤只是偶爾替她做特別辣的菜,但是只要做了,陸澤自己都很少伸筷子。所以想到這個喬喬就打算著烤出來了自己再加辣椒。

  正好此刻陸澤替她都分裝到碗裡了,喬喬強烈要求再撒一點辣椒粉。

  陸澤伸手取過桌上裝辣椒粉的玻璃瓶,在碗裡最上方薄薄地撒上一層,拿筷子攪拌均勻,將底部的食物翻上來,又給她再撒了一層,重複了一遍,才夾著裹滿辣椒粉和孜然粉的烤魷魚須,投喂到了喬喬嘴裡。

  雙手空蕩蕩的喬喬摟著陸澤的手臂一邊吃一邊笑,突發奇想地湊到陸澤耳邊說道:「我要是含著一口辣椒粉吻住你,你會是什麼反應?」

  「你要是很想知道,我不介意你回去嘗試一下。」陸澤也湊到喬喬耳畔低聲回答她:「你要是願意的話,這兒就有辣椒粉,我們就在這裡嘗試一下也可以。」對於公眾場合的親密行為這件事,喬喬的臉皮可比他薄多了。陸澤很多東西都根本不在乎,就更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自有一種視周遭于無物的淡然。

  喬喬輕哼一聲,小聲嘀咕道:「辣椒粉!花椒粉!芥末膏!野山椒!吻住就死活不鬆口!把你辣到面色通紅眼含淚光嘴唇紅腫舌尖發麻!」喬喬望著陸澤,把自己剛剛說的這些形容詞往他一貫平靜且淡然的臉色上一套,自己就被自己的腦補笑得樂不可支了。

  看著喬喬笑到目光盈盈的樣子,陸澤貼近她意味深長地回復道:「那我就晚上把你變成和我一樣的,反正你例假基本已經結束了。」

  喬喬嗔了他一眼,哼,越來越流氓了,面色通紅眼含淚光嘴唇紅腫舌尖發麻,這些形容詞再被他搭配到自己頭上的話,聽起來就覺得已經規規矩矩五天的男朋友週末已經難耐衝動了。

  「沒結束,絕對沒結束,大概一個輪回三十天或者三十一天才能結束。」喬喬睜著眼睛說瞎話。

  「一天都不留給我嗎?」陸澤也明知故問,看喬喬已經吃完了,伸出筷子再挑出一片薄薄的四周烤至金黃微焦的土豆片,在碗底的調料裡正反裹上一層,繼續投喂。

  喬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佯裝凶巴巴惡狠狠的模樣,低頭把陸澤筷子上夾著的土豆片叼走了,心安理得的繼續接受投喂。反正吃飽喝足了,晚上才有力氣做別的愛做的事情嘛。

  其實生活裡還是那些內容,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但是現在陸澤覺得人生幾十年裡經歷過的軌跡,比起他曾經灰暗覺得的每人都終將一致的死亡結局,要重要得多。

  兩個人甜蜜了一整個週末,待到下一周的工作日時,喬喬趁著自己在交接期不是很忙,還抽空一個人去幹了一件自己之前就想去做的事情。

  當天晚上接了喬喬回家,陸澤反身關上大門,一進客廳,喬喬就往他背上一蹦躂,陸澤趕緊伸手兜住了她的大腿往上托了一下,怕喬喬摔下來,然後他的眼前就出現了喬喬從背後伸過來的紙張。

  喬喬趴在陸澤背上摟著他的脖子笑道:「人家交換婚書,我們交換遺書。雖然財產的數量級不一樣,不過心意是一樣的,不准嫌棄!至於你那個贈與合同我就不矯情和你交換了,贈來贈去沒完了。」

  雖然她沒有真的接受陸澤全部身家的贈與,然後和陸澤去辦所有權轉移,但是現在她也釋然了。陸澤吃得多難道他就得多付嗎?天天坐他的車難道還要平攤油錢嗎?兩個人在一起,也不可能精確到每個人都各賺一半各花一半,她總不能一輩子吃一餐飯都要和陸澤回個禮,好多事情也沒法真的拿資料去一筆一筆算清楚。總之陸澤知道自己是真心的就好了。

  陸澤把喬喬背著走去書房,反過身來,小心翼翼地把喬喬放進新更換的雙人秋千椅裡,至於單人的那個,喬喬把它挪到陽臺上去曬太陽了。然後陸澤自己也坐下去,再把喬喬摟進懷裡,接過了她手裡修改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公證遺書,鄭重的收好。他們兩個從前的內容幾乎一模一樣,修正後的條款也都一樣。

  「不嫌棄,你就是負債累累,我也不嫌棄。」陸澤抱著喬喬輕吻下去,他知道對於喬喬而言,財務上的不再涇渭分明大概比身體結合乃至婚姻契約都更重要。

  然而陸澤沒想到,喬喬也沒想到的是,這玩意兒居然還打翻了陸澤的醋罎子。

  第二天喬喬下班之後要和以前的舊同事聚餐,大家都不攜伴,陸澤也就沒有跟去,自己在家幹他的事情。

  等到喬喬晚上回家開門,瞬間就被陸澤悶進了他的懷裡緊緊箍住,醋意翻湧地在她頭頂問道:「為什麼你的所有密碼都是別的男人的生日?」自從喬喬果斷拒絕了李晉州之後,陸澤已經很久沒吃醋了。喬喬還是很注意自己不再單身的身份的,基本沒有給他什麼吃醋的機會。

  喬喬悶在陸澤懷裡一個勁的笑,伸手環住他勁窄有力的腰,順著腰背遊移吃吃豆腐,開口問道:「你怎麼發現的?」

  陸澤早就把他的所有財務狀況和帳戶、密碼都給喬喬交底了,昨天喬喬把修改過後的公證遺囑留給他備份的時候,裡面就列完整了她所有的資產與投資,喬喬順便也把自己的常用帳戶和密碼都告訴他了。

  當時兩人濃情蜜意的,陸澤也沒注意,今天把檔收拾歸檔的時候,陸澤才想起來,昨天喬喬告訴他的密碼居然全都是同一個人的生日的格式,看起來比喬喬大四歲,並且看上去就不是親人的生日。

  「我記憶力還是很好的,知道你喜歡他,買演唱會門票之前我看過他的個人資訊。」 一想到喬喬把別的男人的生日放在如此重要的地位天天敲,陸澤就有點兒鬱悶。他當時一眼就覺得熟悉,一搜索,果然就是。

  喬喬笑著解釋:「我的卡基本上都是十八歲出來念書之後辦的,又不能用自己生日,又不能用親人生日,又要好記,當時我也沒什麼值得紀念的日子,就想著說用偶像的生日,就算掉了估計別人也猜不到嘛。後來用順手用習慣了,各種密碼一直沿用就懶得改了,真沒什麼別的意思。」

  「我知道,我就是吃會兒醋,快補償一下我。」陸澤摟著喬喬親一口,他也沒當真,醋隨手一吃,蹭點福利。

  喬喬窩在陸澤懷裡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當時她發現陸澤的密碼全是同一個美豔女明星的生日,應該也會吃醋的,於是喬喬趕緊說道:「那我有空的時候都去改掉。」

  陸澤微微一愣,本想和喬喬說真不用,但是喬喬踮起腳抱著他回吻了一下,笑道:「我現在有既值得紀念,又不容易被猜到的日子了,第一次見到你那天。雖然其實我也不知道是哪天,等我一會兒去查查去機場給你接機是什麼時候。」

  陸澤想想,決定和喬喬擁有一樣含義的密碼,回道:「那我把我的換成你答應我那天。」

  再想想,陸澤補充道:「你不用補償我了,為了彌補你改密碼的麻煩,我決定補償你。」

  喬喬滿眼清亮的笑意問陸澤:「你要補償我什麼?」

  陸澤握起喬喬的手貼在自己心口,低頭蹭在她耳邊輕聲誘惑他家制服控西裝控襯衣控領帶控的喬喬:「今天晚上你想讓我穿什麼我就穿什麼,你想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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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隱約的真相

  閒時和陸澤談談戀愛,偶爾見見朋友舊同事老同學,工作日的白天上上班,喬喬剩下的半個月交接期過得很快。她認真真地完成了合同約定的一個月交接期,雖然她當初承諾即使更長也沒關係,但是李晉州也沒有再刻意為難。一個月到期的時候,喬喬簡簡單單地和部門同事打個招呼,最後請大家吃了一餐午飯,下午喬喬就收拾東西,結束了自己在實業的這段職業生涯。

  雖然這段時間並不長,雖然也並不愉快甚至心理壓力特別大,但是於她自己而言,至少讓她從金融服務機構和實業企業兩個角度都經歷了一遍,眼界與思考的角度也更加開闊一些。

  陸澤也並沒有想要把喬喬困在家裡,認真問過她接下來想做什麼工作,喬喬有什麼決定陸澤也都隨便她的喜好,反正同居之後至少每天晚上都能抱著睡覺,而不會像從前一樣只能早晚接送的時候見一下。

  喬喬想了想,決定先徹徹底底地替陸澤給他的公司來一次從頭到尾的盡職調查,把他的事情解決了,再考慮自己的興趣和未來的工作。

  陸澤和從前一樣倚在車門邊等喬喬,伸手接過她懷裡的紙箱放進車後座,喬喬摟著他的手臂感歎道:「我們去吃大餐慶祝一下吧!」陸澤當然點頭答應她。

  「那接下來去你家住吧?」喬喬把腦袋湊過去笑,陸澤微笑地伸手攬住喬喬的腰,低頭貼著她回道:「好。還有,喬喬,反正最近不上班了,今天的妝不怕毀了吧?」喬喬輕輕戳了陸澤一下,然後也答應他了,摟住他踮腳仰頭吻了上去。這傢伙對於停車場吻一個,真是格外的執著。

  晚上去吃大餐慶祝,然後兩個人搬去了陸澤家裡住。一方面是他們想裝扮一下陸澤的家,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許多年限較久的紙質公司資料多半都在他家裡,處理起來方便。

  閑下來的喬喬看著陸澤打開他家的桌上型電腦,調出整個公司多年來幾乎所有資料的資料庫,忍不住輕歎了一聲。陸澤側頭問坐在他身邊的喬喬:「怎麼了?」

  喬喬直接伸手覆在陸澤握住滑鼠的手上,滾動著大致流覽了一下,讚歎道:「從來沒做過這麼爽的盡職調查,還有你專業的時候也很帥。」

  陸澤忍不住淺笑,側頭在喬喬臉頰上親了一個,把自己這些年整理的結果給她看。喬喬一一翻過,基本上所有的上下游合同,產品資料,財務資料等等一應俱全,這是屬於如果他想接手公司做的準備。另一部分則基本上都是關於做生意大多數都會有的那些灰色地帶的。從稅收到回扣,到對方安插在公司內的嫡系員工,這些雖然大家都不放在明面上來說,卻一定都是存在的事情的。

  喬喬翻著業績對賭協議和十年來的審計報告一一對比,沉吟許久,扭頭問身側的陸澤:「當初的會計師事務所是誰挑的?還是雙方協定的?」要核准每年的業績是否達標,就要依賴審計師的核數結果。

  陸澤抬眸望著喬喬,回道:「當時提出這個分紅方案之後,他們隨便我選擇哪家事務所都可以,他們沒有意見,所以我一直覺得這方面沒問題。你懷疑審計報告有問題嗎?」

  「那倒不是,我不是不信賴結果,尤其如果是你選擇的事務所。」喬喬把桌上放著的十年來的十本報告翻閱了一下,問了問陸澤每年的審計費用,就能大致估算出一個品質的範圍來,她補充道:「只不過事務所和我們當初做IPO是一樣的,都是盈利機構,收了多少審計費,派多少人的團隊幹多久的活兒,被監管機構抽查的可能,收入和風險的平衡決定了最終結果的品質。只要完成了審計程式,他們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公司裡有財務方面的老手在的話,只要把有問題的資料打碎零散塞進去,保證單個金額都低於某個數值,被抽查到的可能性非常小。即使被抽查到,糊弄說暫時找不到,給審計師換個樣本,一般來說都沒有人會較真的。」

  「所以你是覺得問題出在財務身上?」陸澤聞言篩查了一下員工名單,拎出來一個名字給喬喬,「這個人在公司接近二十多年了,一直在財務部門,最開始只是普通員工。我發現他不對勁,是因為他的電腦上和劉軍不論是郵件往來還是通訊工具聯繫都過於頻繁,很多郵件或者通訊內容也超過了他的職責範圍。」劉軍就是除了陸澤父親以外的第二大股東,目前公司最主要的管理層。

  陸澤做事情的突破口和喬喬不太一樣,不過都屬於依賴他們本身的專業。此刻兩個人結合起來,最終選擇了與普遍的外部機構截然相反的行事方式。

  一般處於盈利和效率的目的,基本做事情都是要抓大放小的。然而陸澤和喬喬既不為盈利,也有充足的時間,他們最終聯手進行了逆向而行的海量而細緻的資料篩查,彷彿最細密的梳子一般,把這家企業從頭到尾、從過去到現在的每一個細節都理了一遍。

  沒有陸澤,喬喬也從來沒有想過能夠有這種直入企業資料端任何一處的方便快捷。陸澤拿到的財務相關的資料,就給喬喬做專業判斷。

  事實上這種判斷是正確的,除了陸澤之前就篩查出來的諸多資訊之外,他們從金額低至每筆幾千至幾萬級別的交易對手中,排查出了接近十家左右實際沒有真實貿易背景的企業。順藤摸瓜,發現這些低金額高頻率的交易對手,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家也做生物醫藥的企業,可供查詢的工商公示資訊中,企業的法人代表也姓劉。喬喬不認識他,但是陸澤認識,這是劉軍的兒子。

  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陸澤的意料之外,他早就知道即使協議期限長達十五年,對方肯定也是會提早做準備,甚至試圖轉移公司業務出去的。現在也不過是證實了這一點,並且提前握住了對方的資訊與把柄。

  陸澤偶爾去公司的時候,仍然顯得似乎淡漠到不在乎公司運營的模樣。然而那天他去公司的時候,正在把兩家企業的交易方做交叉對比的喬喬,發現了一家令她遍體生寒的企業。

  她注意到這家公司是因為它和劉軍兒子的公司發生了多次可疑的交易,然而卻沒有和陸澤的公司發生過任何關聯。喬喬順手打開了工商網站,打算查詢一下公示資訊,然後入目的資訊就讓她發生了非常不好的聯想。這家公司在兩年前更換過股東和法人代表,新任的百分百持股比例的自然人股東和法人代表是同一個人,姓祁。

  這個姓不少見,但是也並不多見。問題是,喬喬曾有過一掃而過的印象。當年撞死陸澤一家的肇事司機,就姓祁。陸澤曾經帶她去看的別墅裡,那輛外表已經殘破不堪的車裡,散落著當年申請強制執行肇事者遺產進行賠償的官司的檔,被告人裡並列著肇事者的第一順序繼承人。當時陸澤自責而又內疚,受不了自己為什麼會跟了無辜的對方母子一整天,從而毀了那輛車之後再也沒有碰過。

  可是此刻,這人和對方當時還年幼的兒子同名同姓了。細算時間的話,兩年之前,肇事者的兒子,應當成年十八歲了。

  喬喬去了衛生間往臉上潑了一點水,其實她不需要冷水來清醒,她現在脊背乃至全身都蔓延著發寒發麻的感覺。喬喬閉著眼睛靠在浴室的玻璃牆上,腦中各種思緒翻騰,一時不太確定,一時又隱約覺得可能是真相。這些天對這個企業的認知,正在慢慢地串聯在一起,指向一個可怕的想法。

  她想起自己一直在外資一直主做美股偶爾做港股,後來答應李晉州去做實業,就曾水土不服過很久。她其實原本是沒有打算去做實業的,因為她知道自己不適應。

  這些生意場上的酒桌文化,裙帶關係,回扣賄賂,從漏稅到假賬,乃至於許多地頭蛇一般的當地房地產企業養著打手團隊這一類的事情,才是小企業從無到有慢慢壯大過程中的真正灰色地帶,這是完全與她在專業上學到的教科書般的企業運營、以及成功學書籍裡冠冕堂皇的戰略理論完全不同的兩套體系。

  這些事情她一直都知道,只是這些事情停留在她的工作上,並不曾蔓延到她的生活中來。然而陸澤早就知道,這些事情早就蔓延乃至深重地影響了他的生活乃至整個人生軌跡。

  她想起那時候楊律師講述往事簡簡單單使用的八個字,摸爬滾打,白手起家。利益當前,並不是都是陽光下的白紙黑字這樣簡單分明的事情。陸澤父親的這家公司自成立以來,幾次股權更替,但是陸澤父親一直牢牢地守住了百分之六十七這樣的略微超過三分之二的最終股權比例。這些股份比例變化的背後,隱藏了也許很多創業合夥人間的不和與衝突,但是誰也不知道當年是為什麼。他們已經不可能去問陸澤的父親,但是也不可能去問不會給他們真實答案的其他股東。

  再聯想一下他們試圖按照入股資金清退陸澤繼承的股份,拿公司運營威脅驟然家破人亡的少年,以及這些年他們即使手握十五年的協議,也仍然在通過小額的虛假交易轉移資產。

  可能只是對方也沒有想到,真的會有人如此細緻而全面地扒光這個企業十幾年以來所有的資訊,也沒有想到陸澤可以隨時隨地的讀取公司所有存儲的資料,甚至也沒有想到陸澤和喬喬會扒出這個在劉軍兒子名下的企業,再順藤摸瓜地去做資料的交叉對比摸出了另一家可疑的公司,更沒有想到當年的另一家公司在肇事者兒子成年之後,重新轉回了他的名下。

  喬喬想去陸澤家的舊別墅翻看一下過去那場官司的細節,這些東西陸澤都鎖在了那裡,沒有帶來他的新家,日日夜夜給自己添堵。喬喬甚至想瞞著陸澤去,因為她自己完全不確定,不確定是不是巧合,是不是她偶爾一瞥的名字記錯了,貿然把這樣的猜測告訴陸澤,實在是很不負責任。但是一方面她又想著,自己曾經和陸澤說好過,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先和彼此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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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大結局

  思緒煩亂的喬喬焦慮地在陸澤家裡走來走去,最終還是決定閉眼深呼吸,暫時把電腦鎖屏,一個人坐在長長的雙人書桌前,取出傳統的紙和筆,通過傳統的手寫方式,來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

  這家企業創業初始的時候,只有兩名股東,陸澤父親手握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股權是絕對的大股東,而劉軍就是第二股東,百分之五的股權比例。至今幾十年,股權比例數次變化,但是他們沒有引入過任何投資機構,直至最後陸澤父親依然守住了百分之六十七這樣略超過三分之二的股權比例。

  喬喬沒有見過他,但是至少從這樣的結果來判斷,對方是非常睿智的,甚至可能是在為以後陸澤接手在鋪路。超過三分之二股權在手,才是最保險的握住公司實際控制權的比例,而不是僅僅只超過半數。

  幾經變化之後,現在公司是四名自然人股東。劉軍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另外兩名小自然人股東分別手握百分之一點五的股份。她從陸澤那裡知道,這兩人是從前的銷售主管和技術主管,分得股權也算是一種激勵手段。所以占比夠小的他們其實不一定牽扯其中,喬喬的主要懷疑對象還是落在了已經年過半百有餘的劉軍身上。

  陸澤提過,當年的肇事司機家境不好,家中僅余弱妻幼子,自己又是肺癌晚期,即使治療耗盡家財不說,還活不了多久,痛苦之下才會酗酒飆車。那麼對方拿本就所剩無幾生命和病痛殘軀去換得兒子未來的錢途,至少是有動機的。

  車禍發生在直通近郊的快速路上,陸澤家的舊別墅出入那都是必經之路。甚至原本陸澤都應該在那輛車上,如果不是年少的他和同學在外貪玩,不願意和家人一起出行,而當時剛剛拿了錄取通知,他父親高興之餘特別寵溺,妥協說第二天回來接他。

  劉軍兒子名下的同行企業,成立於車禍之後半年,之前從來沒有發現過有轉移公司業務的痕跡。

  喬喬在紙上散亂的記錄著自己的猜測,整個人後背的涼意久久不散,太陽穴都是隱隱作痛。

  直到陸澤回家時,一進來就被喬喬撲進了懷裡。他趕緊伸手摟住她仍舊有些微微發抖的身軀,他看到喬喬臉色之差,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不停用手輕撫她的背,低頭蹭蹭她埋在自己肩窩裡的頭頂,低聲溫柔卻又擔憂地問道:「喬喬?你怎麼了?」

  喬喬雙手緊緊地環著陸澤的腰,深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如果猜測萬一是真的,她想都不敢想陸澤的心情。萬一猜測是假的,這段時間也是對陸澤的煎熬。可她最終想這些事哪怕是猜測,是空想一場,也得讓陸澤自己做決定。可是她就是特別的擔憂,又特別的心疼,覺得又要去撕扯他陳年的傷疤。只是好在這次他不是一個人,她會陪著他。

  陸澤就那樣立在門口抱了喬喬許久,他也沒有不停追問,只是安撫地輕拍她的背,想等她情緒平靜了再告訴自己,她怎麼了。他甚至腦中猜測是不是喬喬的外公外婆出了什麼事,她才會這樣。

  可是等到喬喬把已經被她捏的皺巴巴的自己手寫的紙張和列印出來的資訊遞給陸澤時,他才是無法平靜的那一個。陸澤沉默地久久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然而手中的紙張幾乎要被他用力的捏破了。

  直至暮色降臨,沒有開燈的室內已經昏暗到視物不清了,僵硬的陸澤才稍稍動了動,低頭緊緊摟住一直待在他懷裡不說話,只是抱著他不鬆手的喬喬。

  「我……我們回去看看,我再最後確認一下。」陸澤低沉開口的聲音,彷彿已經很久不曾說話似的。

  喬喬緊緊握住陸澤的手,陪他一起回去。然而車剛開出社區沒有幾百米,一貫開車都沉穩平緩的陸澤,狠狠地一腳剎車踩了下去,把車停在了路邊。他把腦袋埋在方向盤上,沉重的呼吸在靜謐的車內彷彿砸在了喬喬的心裡。

  喬喬伸手去輕撫陸澤緊握住方向盤的手,他甚至因為握得用力過猛,整個手臂都緊繃到微微發顫。喬喬心疼地柔聲輕語:「我來開車,好不好?」

  陸澤一言不發地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嗯了一聲,把方向盤讓給了喬喬。喬喬看著副駕駛上緊閉雙眼,面色沉重的陸澤,心中酸澀,想要出言安慰,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麼,只好掛擋起步,替他開車,重回那條開往他舊家,讓他一望腦中便是血腥畫面的快速路。

  停車熄火,在漫天的夜幕下,喬喬陪陸澤重新回家,把舊日的官司及事故鑒定書等一一取出來確認。至少從他們的角度來看,這確實是同一個人。

  陸澤站在那輛外表被毀的殘破不堪、佈滿灰塵的舊車前,久久不語。直到他感覺手中十指緊扣的喬喬的手開始冰涼,才漸漸回過神來。他們出來的急且心思沉重,兩人也沒想著加外套,車庫又在外面,此刻已是秋天,夜深之後氣溫降得厲害。

  陸澤伸手把喬喬抱進懷裡溫暖她的體溫,將頭埋在她頸間呼吸,感覺到她熟悉且迷戀的氣息漸漸縈繞在周身,溫暖了自己的心。陸澤低聲開口道:「我們去報警吧。」

  當年他滿心悲憤絕望,滿腔痛苦憤怒,然而卻無處發洩無人承受,肇事者已死,對方的弱妻幼子也是無辜,似乎他誰也不能怪,最終這股憤懣化為內疚,全部湧向了他自己。他自責自己的陰暗想要報復無辜的人,自責自己為什麼不多耽誤一秒少耽誤一秒就能讓家人錯過這事故,他無法接受自己貪玩而導致這樣的結局,他困於這內疚與自責中近十年,寡淡而毫無熱情地度過人生。

  此刻如果沒有喬喬在他身邊,也許他真的會選擇做出一些更激烈的行為,而不是最終決定冷靜地把所有資訊交給員警去處理。

  喬喬陪著陸澤,深夜裡整理了所有他們能獲取的資料以及猜測判斷,全部交給了員警。然後她陪著陸澤,搬去了他位於壁球館二樓的房間住。

  因為即使他們被叮囑不要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安靜等待結果,可是這段時日對於陸澤而言,仍然特別的難熬。他又開始嚴重的失眠了。每天晚上他仍舊喝杯熱牛奶,安靜地抱著喬喬躺下入睡,可是他睡不著,喬喬也跟著輾轉反側。最後總是他溫柔地輕撫喬喬的腦袋與後背,和她說晚安,讓她先睡。

  然而喬喬也開始睡不安穩,她心裡總是惦記著陸澤。偶爾半夜醒來,她迷迷糊糊地恢復意識,就能感覺到摟著她的陸澤的呼吸與心跳,他雖然平靜,但仍然清醒。喬喬心中微微酸澀歎氣,但也沒有說一些類似於「還沒睡嗎?」「快睡吧」這樣的話。她只是努力地抱緊他。

  陸澤好像又回到了喬喬初見那時的樣子,不願意說話,每天大運動量的運動。雖然他對著喬喬的時候,仍然很溫柔,但是喬喬覺得他那些輕鬆明快的樣子,又消失了。

  兩張單程機票無限期的推遲了,甚至連陸澤的生日,喬喬都沒辦法替他過,他哪裡有心思慶祝生日。但是喬喬仍然等到午夜零點,抱住陸澤親吻一下,柔聲祝他生日快樂。陸澤微揚唇角,輕聲說謝謝,然後摸摸喬喬的腦袋,讓她早點睡,都午夜十二點了。

  可是淩晨三點喬喬迷糊醒來時,身邊甚至沒有陸澤。喬喬披上外套,順著樓梯下去,輕輕推開一層連接著獨立球場的門,就能看到陸澤正蓄力著兇猛而暴烈的揮拍,壁球沉悶的砸在牆壁上,砰的一聲,彷彿落在喬喬的心上。他專注到甚至沒有聽到球場後側的門已經被拉開了。

  她想起陸澤曾說過,他真正想要發洩的時候,不願意選擇人與人之間對抗的運動,因為只有對著牆壁,才能肆無忌憚的發洩情緒。

  喬喬倚在門口看陸澤不停揮灑汗水拼命奔跑擊球的樣子,都忍不住雙目模糊。她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慶倖,自己陪在陸澤身邊,這件事情最終事發的時候,他不是一個人。

  等陸澤精疲力盡到一根手指也不願意再動,閉著眼睛躺倒在地板上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氣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腳步聲,睜開眼睛看見他的喬喬直接抱著被褥蹲到了他身邊,把被褥鋪在了球場的地板上。

  「喬喬。」陸澤低啞的出聲喊她,「我休息一會兒就上去,我沒事的。」

  「沒關係。我就是想陪著你。」喬喬溫柔地伸手摸摸陸澤濕透的額髮。

  喬喬抽出一條大浴巾來把大汗淋漓的陸澤擦乾,然後關掉了球場的燈光。她知道陸澤是累到了完全不能動的地步才會停下來,可是她也不想他又感冒發燒,她也沒有力氣把陸澤折騰上樓再去洗澡睡覺,那索性陪他在球場裡睡覺好了。

  黑暗無光靜謐無聲的球場裡,兩個人躺在簡單鋪起的床鋪上,喬喬握著陸澤已累到連球拍都握不住的手,安靜地陪伴他。

  這段時日對陸澤而言很難熬,分秒難過,度日如年,然而其實這段時日並不長。

  術業有專攻,立案之後,有了陸澤和喬喬提供的足夠資訊、線索和突破口,事情到了員警手裡,案件偵破的非常快,很快就逮捕了相關人員。

  劉軍被捕後,在員警手裡很快就交待了事實。當年企業初創,他之前本是技術人員,沒錢出啟動資金,但是有一個專利在手,因此以專利入股占了百分之五的股權。然而企業做大後,他又很不甘,覺得錢誰都有,自己的技術卻不是人人都有的,幾次和陸澤父親商討,希望從他手裡把股份買過來。

  然而主要負責管理和銷售的陸澤父親卻並不認同他的想法。劉軍提供的只是企業初創時的那一個專利而已,現在公司手裡握著的幾乎上百的專利產品。而且劉軍提出的是按照股本加上銀行貸款利息來購買他手中的股份。

  陸澤的父親堅決不同意,表示那你當年大可以去銀行,告訴銀行我有技術,看看銀行會不會按照貸款利率,什麼抵押物什麼股權都不要,放貸給你做生意。

  兩人還在公司的未來發展和經營理念上不合,屢次衝突。劉軍讓兒子跟隨自己走的路,做這一行,就應當學這一行。但是陸澤的父親卻覺得,作為最高決策者,學什麼並不要緊,重要的是思路和眼界。他覺得陸澤喜歡電腦,那就去學電腦專業,不用局限于這一行,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就行了。

  兩人幾番衝突,互相討價還價,最終協商的結果,劉軍按照公司現有的淨資產估值打八折的價格,從陸澤父親手裡購買了幾次股份,但是最終卡在一人持股百分之六十七,一人持股百分之三十的時候,就僵住了。雙方都有兒子,雙方都希望自己的兒子接班。

  當年的股本按照銀行放貸的利息來給錢,和按照公司現有的淨資產估值來給錢,完全是兩個數量級上的概念。多年事業發展帶來的積蓄大出血,更重要的問題是,幾乎已經清空手上一切流動性資產的劉軍,即使再買股份,如果還是按照這樣的價格,他也買不起了。

  劉軍心中鬱結借酒消愁,認識了同樣在借酒消愁,肺癌晚期已經放棄治療等死的祁姓肇事司機。一時頭腦發熱,兩人一拍即合。劉軍的資產雖然對於購買一家公司的股份來說已經不夠了,但是只用拿出一小部分,對於一個家境貧寒,家庭頂樑柱的男人還重病將死的家庭而言,都簡直是鉅款。值得用本就被病痛折磨且不足半年的生命,為兒子的將來去換得的鉅款。

  那五張度假村的門票,是劉軍送的,說是慶祝陸澤高考成功,公司比較重要的管理層都送了,也都去了。陸澤的父親之所以一直打電話催陸澤,也是因為大家都在度假村等,劉軍一直打電話來問,問他們什麼時候出發。然而其實劉軍只是想把握好他們出發的時間而已。

  但卻沒想到陸澤沒去。

  劉軍也沒有膽子再來一次唆使他人犯罪了,沒有那麼合適的人選不說,他本也不是心思縝密的殺人慣犯,只是看到車禍現場的照片而已,都惡夢連連,數次半夜驚醒,神經衰弱,覺得現實擺在面前時,和輕描淡寫地說用車撞死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只好使用商業手段,拿著公司運營威脅和忽悠著十八歲的孩子不懂,想逼著陸澤簽下按照股份轉讓公司股份的協議。

  但那時陸澤的狀態和說的話,讓他的心都在顫。一個十八歲家破人亡的少年,激憤之下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實在是拖家帶口的中年男人不願意深想的問題。所以後來楊律師替陸澤擬了分紅比例倒置的業績對賭協議之後,他果斷的同意了,偷偷地在兒子名下又註冊了一家新公司,打算在十五年間,逐漸地轉移公司業務和資產過去。

  結果沒想到兩年前,肇事者的兒子成年拿到他父親留下的公司知道真相後,數次來要脅他繼續要錢。劉軍不擔心對方捅出去,對方根本也是共犯也是利益獲得者,但是總被糾纏不休,也還是逼不得已分了點生意上的小蛋糕給對方,省得惹得人狗急跳牆。

  這些年下來,他其實也都騎虎難下,如同驚弓之鳥了,午夜夢回總覺得背後森冷,驚醒時血腥的車禍現場在眼前不斷晃動,因此被捕後很快就精神崩潰,交待了一切。

  另外兩名小股東很快被放了回來,他們沒有參與當年的事情,只不過是被劉軍拉上的幌子,又看著有機可乘就想跟著分一杯羹,至少分紅比例倒置的話,他們也能拿到遠遠不止百分之一點五的分紅。

  公司管理層被捕,一時間公司裡人心惶惶。當天陸澤和喬喬就重回公司,手起刀落,按照排查出的名單果斷地裁掉了對方所有的嫡系。挨個面談,服軟的就收拾走人。不服到拿著客戶資源產品參數來威脅的,那就把從業過程中不規矩的手段一一列出,也收拾東西走人。

  財務部待了二十來年幫忙做假賬的老會計也被捕了,現在公司整個財務都是直接向喬喬彙報的。

  有了公司運營需要忙碌,陸澤稍微轉移了一些注意力。公司裡還剩下的員工驚訝地發現,這個從來不管事只掛名的大股東,居然其實對公司裡的每一處都瞭若指掌。

  然而到了第一次庭審那天,揭開真相之後第一次見到劉軍的陸澤還是失控了。兩名法警都拉不住他,陸澤狠狠的一拳砸在劉軍臉上,頓時將他鼻樑都砸斷了,整張臉上血流如注,當時庭審就中斷了。承辦的法官也見多了這樣受害者家屬情緒過激的事情,做了許多調解工作。

  這一治傷就又耽誤了一陣,不過劉軍也沒有對陸澤的傷害提出起訴,只是表示希望能夠減輕被害人家屬的怨氣,爭取諒解,能夠從輕判罰一些。

  刑事訴訟,加上對方不服一審判決的二審上訴,再加上附帶的民事賠償訴訟,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所有相關人等認罪服法之時,已是一年多以後了。

  那天已是暮色沉沉,公司裡的員工已經都下班了,陸澤牽著喬喬的手,倚在公司樓下,仰頭看了許久。現在這家公司百分百的股權都已經握在了他手裡,幾十年來的利益糾葛,恩怨生死,都起於這裡,也終於這裡。他終於放下了內疚與自責,卻也不想再把自己困在這些過去裡了。

  他現在手裡牽著陪伴他,他也想陪伴的人,陸澤最終做出了他的決定,出售這家公司,和喬喬一切從頭再來過。

  一家成熟的擁有諸多專利技術和資質認證的醫藥企業,是不愁找不到收購方的,直至完成了企業並購的那一刻,這一年多來都過的忙碌而壓抑的陸澤和喬喬,才覺得真正給過去畫上了一個句號,將它們塵封於心底。牽手轉身,和彼此一起面對未來。

  陸澤面對面地握著喬喬的手,遞給了她兩張機票,單程機票。不是當初喬喬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現在他連第二個生日都過了,那兩張機票也早過了一年的改簽期,作廢了。

  這是他重新去買的,他不想口頭說謝謝喬喬這一年多來陪伴他度過這段艱難的時光,陪他跑法院,陪他整頓公司,陪他做並購。但是他會一直記得,也會陪她去面對以後的人生,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幸福還是艱辛。

  喬喬接過來機票,微笑道:「你不是說我們從頭創業嗎?」他們兩個在做企業出售前都已經商量好了,陸澤父親當年替他報電腦專業,也是因為陸澤真的喜歡電腦。拋掉過去的重擔之後,陸澤也仍然認為他喜歡他的專業,遠比醫藥行業要喜歡。

  所以他們最終圈定了兩人事業結合的新起點,也是新興的行業,互聯網金融。當時喬喬靠在陸澤懷裡笑,「以後你叫互聯網,我叫金融嗎?」

  陸澤微微彎腰,把喬喬托在手臂上抱了起來平視自己。這個從前老是讓喬喬很害羞的抱姿,她現在倒是很喜歡,伸腿環住陸澤的腰,伸手環住陸澤的脖頸,掛在他身上,親昵地蹭了蹭陸澤的鼻尖。

  陸澤抵著喬喬的額頭親吻了一下,貼著她柔軟溫暖的嘴唇輕輕摩挲低語:「先蜜月,反正前期準備工作也要耗時,有電腦有網路在外面開始準備也一樣。真開始創業,我們就沒有時間蜜年了。」

  第一站還是當年喬喬選定的海島和水上屋,這座島上遊客不多,沒有那麼熱鬧喧囂,屬於比較安靜私密的類型,安寧的彷彿蔚藍大洋上一處小小的白色陸地天堂。

  陸澤看著喬喬微微抬手遮擋陽光,站在直面一望無際大海的露天陽臺上,探身出去觀賞下面穿梭遊動的小熱帶魚,然後回頭微笑著招手讓他一起過去看。

  襯著背景裡淺海的蔚藍透明,喬喬的黑色長髮和紅裙裙尾隨著海風微微揚起,更顯得笑容明亮到灼傷了陸澤的眼睛。一路拿著單反沒鬆手的陸澤給她又哢嚓了幾張,才從房間裡走去露臺,喬喬輕笑著拍了一下陸澤的肩膀,「這才第一天,一路上你都拍了好多張了,明天出去玩我可戴墨鏡了!」

  陸澤很喜歡喬喬的眼睛,喜歡她總是眉眼彎彎目光盈盈的樣子,因此尤其的不喜歡墨鏡,總覺得遮住了十分遺憾。當然了,他的迷戀還體現在總喜歡親吻她的眼睛,特別是有些時候,偶爾雙目緊閉長睫微顫的模樣,偶爾霧氣迷離波光濛濛的模樣。

  陸澤回頭透過玻璃拉門,看到他們特意訂的蜜月房裡灑滿花瓣的大床房,心想這麼大的太陽,白天還是讓喬喬戴墨鏡的好。

  他們到達時已經是下午了,在房裡小憩一下,順便收拾一下東西,就可以去看海邊落日了。陸澤牽著喬喬的手,順著海邊直入海中的棧道漫步,兩側的欄杆上纏繞著姹紫嫣紅的各色鮮花,花香伴隨著淡淡的海風縈繞在鼻尖。

  兩人在棧道盡頭坐下,邊上還三三兩兩坐了幾對情侶,大家彼此笑笑當作打招呼,便都依偎在戀人懷裡小聲低語,等待落日。

  隨著夕陽西下,漫天的紅霞漸起,彷彿大火席捲了半天天空,層層疊疊的火燒雲,從金黃燃至火紅的顏色,殘陽似血,漸入海中。

  喬喬輕輕搖晃十指緊扣的陸澤,催他把美景拍下來。她從前雖然也是看過就好,眼睛會記得,無所謂拍照不拍照的人,但是既然陸澤帶了單反,那就留念一下嘛。

  陸澤聽話的留影了數張,然後重又伸手攬住喬喬的腰。不是拍人的話,他就沒那麼積極了,只想摟著她看美景看到地老天荒。

  等到太陽已經完全沉下,如鉤新月漸起,兩人再牽著手順著棧道漫步回去吃情侶大餐,他們兩個都不喝酒,飯吃的比較快,於是他們就早早回去休息了。早回房,早運動,早休息。明天還要出去玩呢。

  蜜月房的一大好處就在於私密性,獨立於淺海中的水上屋彼此間隔空曠,雖然三面玻璃窗,雖然有大露臺,雖然有玻璃地板,但是他們幹了什麼,只有大海和偶爾遊過的魚知道。

  晚上陸澤賴著喬喬要追討他這兩年來的生日禮物。這兩次生日,他都沒怎麼過,因為心情比較壓抑而沉重。第一次只得了一句生日快樂,第二次也就出去吃了餐飯,加上一句生日快樂。

  餘韻未消的喬喬趴在他身上喘息,問他想要什麼生日禮物。陸澤現在習慣完事之後摟著她翻個身,把她放在他身上,省得壓著她。

  結果聽到陸澤想要的生日禮物的時候,喬喬眼波流轉地橫了陸澤一眼,然後微不可聞地埋在他懷裡輕哼了一聲,以示答應了。陸澤的低聲淺笑都隨著胸腔的震動密密地傳給了她。喬喬有些羞惱地伸手掐了他的腰一把,就被陸澤腰腹用力,起身把她抱了起來,去了點滿香薰蠟燭,灑滿花瓣與泡泡的超大浴缸,一遂他從初夜至今未了的心願。

  再出來喬喬是真渾身無力了,趴在陸澤肩頭讓他抱去露天陽臺的躺椅上看星空。兩人早回房早運動的計畫倒是實現了,早休息是無能為力了,陸澤順便打了個客房電話,通知酒店把明天的水上運動都取消了,挪到後天,反正他們是單程機票,沒有行程天數的限制。

  其實露臺上有兩個超大的躺椅,然而他們只用上了一個。陸澤躺在躺椅上,喬喬躺在他懷裡,海風偶爾吹起喬喬剛剛已經被陸澤吹乾的長髮,拂過陸澤的肩頭,麻麻癢癢的。

  喬喬就著陸澤的手咬了一口他拿過來投喂她的美味小蛋糕,補充已經消耗一空的能量。仰頭時漆黑的夜空裡,入目盡是寒光點點,城市中早已消失的銀河與繁星遍佈夜空中,似乎在與下方的無盡海洋呼應著,似乎觸手可及。

  身邊海浪拍岸聲陣陣,如果回頭往海島邊延綿的白沙灘望去,還能隱約見到棕櫚樹在夜裡的海風中搖曳,似乎海浪聲中還夾雜著樹葉摩擦的聲音。

  不過入耳更清晰的,還是彼此的呼吸與心跳,以及溫熱相貼的肌膚觸感。

  第二天被海鳥的鳴叫與陽光中被叫醒,今天已經沒有安排水上運動了,兩人在床上膩了一會兒,直接叫了客房服務用餐。吃飯時順著房內的玻璃地板看著下面時不時遊過的奇形怪狀的熱帶魚,喬喬總想拿麵包屑逗魚。

  於是吃完飯陸澤就牽著她從露臺下海的臺階走了下去,這裡水上屋附近的水深不過半米,珊瑚礁頗多,各種顏色的熱帶魚也多也不怕人,喬喬微微撒一點麵包屑下去,魚兒全部呼啦一聲圍到了她身邊,甚至還有一兩隻不怕人的海鳥也落了過來。

  喬喬餵魚餵鳥餵的高興,伸手把麵包屑遞給陸澤讓他餵。陸澤微笑著搖搖頭,只是在背後摟住她的腰看餵喂,怕她水性不好站不穩什麼的。

  輕鬆了一整天恢復體力,接下來他們才算是出去正式的參加水上娛樂活動,浮潛海釣看海豚之類的。兩人在這裡盤桓了近十天,才出發去了下一個目的地,仍舊是海島,但是是陸澤挑的,因為他似乎喜歡上了潛水,於是挑了一個適合深潛的島,他想去考深潛執照。

  喬喬其實只喜歡浮潛逗逗魚,深潛總讓她有點不安,但是陸澤喜歡。向下望去無法看到底的深海,那種入目漫無邊際的水,無法說話,安靜的水下世界裡只能聽到呼吸,甚至劃動時感到的水壓與阻力,以及海洋裡自然裡無數的生命,都讓他覺得很寧靜。

  喬喬陪著陸澤從考潛水執照,一路考成了潛水教練……那家潛水學校的老闆是個混血兒,他的母親是中國人,因此會一些中文,在招攬生意上頗有一些好處。陸澤和喬喬在他這裡一待就是好久,正好有個潛水教練辭職了,陸澤就答應了幫忙頂替一陣子,但是也明言自己不可能長幹,希望對方儘快找到接替的人選。

  能賺多少錢陸澤不太在乎,他提出的主要要求是,希望天天都可以借對方的中式廚房用。雖然老闆的母親已經不在了,但是潛水學校裡這個中式廚房還一直在用,喬喬陪他在這裡待了許久,她的中國胃蠢蠢欲動。

  老闆異常高興地答應了,他覺得他從來沒有招到過這麼划算的員工。陸澤除了頂替了辭職的深潛教練之外,老闆偶然一次還發現,對方居然還能兼任非常好用的IT小哥。而他的女朋友喬喬很偶爾才下潛一次比較清閒,後來也在他這裡擔任了一份工作,一個非常好用的會計小妹!

  兩個人中英文雙語都說得很溜,對於招待顧客方面簡直就是天然的優勢,要知道來考潛水執照的人,許多即使可以使用日常英文,對於潛水理論知識的教學也是摸不著頭腦的,有個長得帥的雙語教練,簡直就是攬客利器。而且電腦壞了死機了喊他就行!

  而且會計小妹喬喬也好能幹!除了日常業務,居然直接給他做了些表和模型,直接把顧客的各項資料登錄進去,分析來自哪裡的學員最多,從什麼宣傳管道得知的,選擇這家學校的主要原因是什麼,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甚至還針對最近的匯率波動,建議他把收到的學費購置一些外匯資產對沖風險!

  陸澤和喬喬在這裡待了近半年才走,走的時候最捨不得他們的就是潛水學校的老闆了。潛水教練倒是又招到了新的,可是他這輩子,再也沒有招到過這麼好用的IT小哥和會計小妹了……

  其實喬喬真的就是在準備新創業的互聯網金融公司的時候,順手幫這個老闆做了一下資料分析和投資建議而已……

  陸澤和喬喬已經玩海玩夠了,他們啟程離開,是因為之前就想好的要去看號稱自然界最美景觀之一的極光北歐行程,已經到了最佳觀賞時間了。

  他們出發去了挪威的斯瓦爾巴特群島,這個島已經是北極範圍了,維度之高,看到極光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還可以體會極夜。

  在極度安靜的茫茫雪地中,沒有白天的漫漫長夜裡,在時間已至模糊的永久黑暗裡,等待忽然而至的湧動極光,每秒都在跳躍變幻的光幕橫貫黑夜,彷彿天空中的各色絲綢,盈滿生命力一般的不斷舞動。

  極光一詞的來源,據說便來自于古希臘神話中的「黎明」。浩瀚而讓人頓感宇宙無限人生渺小的極光之後,便是北極的黎明。

  在寒冷的夜裡,陸澤和喬喬握著彼此的手,喬喬靠在陸澤的懷中,他們一起仰頭望到了極光,也就是北極的黎明。

  此刻彼此交織的呼吸迴響,好似戀人之間永恆的耳邊低語。

  觀賞到了這個星球上最為絢麗的自然光芒,他們沿著北歐南下,踏遍了歐羅巴大陸上的每一處歷史遺址與人文建築,重溫神話與傳說,在單程機票的最後一程,重訪當年兩人初次同遊之地,南歐西班牙的歷史文化名城,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明珠,巴賽隆納。

  陸澤和喬喬重新入住了那座尖頂小教堂對面的酒店,只是從兩間房換成了一間房。

  仍舊是這座城市,他們抬目望去,滿滿都是兩年前彼此的身影和記憶。倒數第二天夕陽西下的時候,陸澤和喬喬依舊坐在遍佈著奇形怪狀煙囪的米拉之家屋頂上。

  曾經陸澤特別想伸手撫摸喬喬灑落著暖暖日光的側顏,可惜那時候喬喬不讓,他也就只能想想。這次喬喬直接坐在了下一格的樓梯上,倚靠在他的懷中。

  陸澤低頭親吻一下喬喬的額頭,眉眼溫柔地低聲淺笑道:「那時候你都不肯承認你有一點動心。」

  喬喬側頭,輕輕咬了一口他撫摸自己臉頰的手指,低低地哼了一聲。

  這次重遊,他們是按照當初的行程,把每一個地方都牽手重遊了一遍。只是變換了一下順序,百年聖家堂仍未完工,但是從第一站變成了最後一站,留在了他們重返現實生活的最後一天。

  這次重游,他們連講解器都不需要了,仍舊清晨就站在了這座恢弘的建築史詩之下,等待第一時間進入無人的大教堂。

  即便是第二次來,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第二次踏入這裡,喬喬仍舊久久地抬頭迷醉于這無法形容的美麗與絢爛的五彩光芒之中。層層疊疊的冷暖色交替,教堂莊嚴聖潔的光影之下,讓她想起那時候陸澤摘下她的耳機,是為了告訴她,喬喬,等百年聖家堂完工的那天,我希望還能和你,重遊此地。

  現在這座瑰寶一般的世界遺產確實仍未完工,可是她已經和陸澤攜手重遊百年聖家堂了。喬喬突然想起昨天陸澤說她當年都不肯承認她有一點動心,也想起來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浪漫的告白過。她覺得此刻在這座晨曦的教堂之中,她只想做一件事。

  喬喬此刻手中空落落的,並沒有握著誰的手,所以她回頭去找陸澤,就發現他正拿著單反,單膝蹲地在拍她。上次聖家堂是第一站,他是第三天才買的單反,所以在這裡陸澤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甚為遺憾。

  陸澤透過相機的鏡頭,看到他的喬喬在教堂動人心魄的清亮晨光裡向他回頭,嫣然一笑,然後對著他伸出手來,輕聲喊他的名字:「陸澤。」

  陸澤沒有立刻去牽她的手,因為他覺得此刻喬喬的笑顏裡染上的光暈,她盈盈目光裡的溫柔之意,以及她伸出右手邀請相握的姿態,都忍不住讓他想定格在相機裡。

  這是陸澤當天還記得用相機拍的最後一張照片,也是他最滿意的一張照片。

  他定格照片之後,就看到喬喬笑意愈盛,似乎比這晨光更耀他的眼,就聽到喬喬告白的聲音,似乎在這靜謐的教堂裡撞擊他的耳膜與心。

  「陸澤,我愛你。」

  --全文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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