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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席 -【白色傳說(求親記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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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0:13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白色傳說(求親記之三) 作者:唐席
  
一則古木奇緣,造就出兩世飽受情難的女子——   
第一世,她癡癡守著半邊定情玉佩,   
卻等到情郎負心另娶的消息……
  
第二世,她不顧世俗眼光毅然未婚產子,   
卻盼回良人船難殞命的惡耗……   
上天註定了三世孽緣啊!
  
這摧心的折磨教重生的她如何敢再碰觸情愛?   
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又不斷四處招惹桃花,   
面對他十幾年的糾纏,她早已無力回應,
  
好不容易盼到機會可以擺脫他窒人的愛意,   
誰知他竟更狂肆的掠奪、更強勢的步步進逼,   
讓她不知不覺的一步步陷入他熾烈的情焰中,
  只是,她真能相信他的真心?   
真能在愛情裏盼得一個完美的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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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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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4:16 |只看該作者
終曲

卓羚又回到了工作崗位,而且一回來就特別忙,因為還有席非這痞子在增加她的「工作量」。

「快點,趁還沒有突發案件發生,我們趕緊去挑婚紗禮服。」席非硬是把她往外拉。

「幹嘛那麼急?我只答應要考慮,並沒有決定嫁給你。」卓羚邊被他拉著跑邊埋怨。

「我不管,答應就是答應了,我管妳是考慮還是決定!」席非自有破解一切拖延戰術的方法,「如果不是妳不讓我行使未來繼承人的權利,先放一堆婚假,我們早就進禮堂了。」

「工作這麼忙,哪有空進禮堂?」卓羚依然是工作第一。

「沒空也要進,反正我不再讓妳有任何機會溜掉。」一想到那幾次與她錯肩而過,席非都快嚇死了,「告訴妳,這世上就算有幾千朵、幾萬朵世界之花、亞洲之花、宇宙之花,我都不管,我只要一個卓羚,不准妳再拿『漂亮的女人這麼多』、『覬覦你的美女都在外面排隊』這種話來當藉口!」

「喂,你車開那麼快,趕去投胎呀?」

「就算去投胎,我也會在那個世界等妳,反正,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要跟妳在一起!」

最後,卓羚拗不過他,終於在年底當了臘月新娘,兩人繼續過著匆匆忙忙、吵吵鬧鬧、嬉嬉笑笑的幸福日子。

而李心紅在卓羚的婚禮中認識一名富豪,馬上把目標對準他,繼續作她的春秋大夢去了。

至於七夕之夜古木下的那段記憶,一如卓羚過去的夢境,變得朦朧模糊,不可辨認,只有老樹佇立于細雨中的影像清晰如烙櫻

對席非來說,那大概是少數迷離夢境中的其中一個吧,反正他向來堅信,卓羚是他永生永世的戀人。

老樹的傳說在歷史的洪流中,以它獨特的方式,見證著生生世世的愛情。

《全文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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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3: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卓羚在手機鈴聲中醒來,習慣性的接起時,她以為又有什麼突發案件在好夢正酣的深夜發生了。

「喂?」一開口,她才覺得喉嚨又幹又渴,好象有幾百年沒喝水。

「卓羚?」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尖叫,然後她聽見對方在大喊:卓羚接的電話,是卓羚接的!接著是手機被搶來搶去、撞來撞去的聲音。

卓羚的大腦被這聲音吵醒,開始了應有的運作。

她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她中了王克華的圈套,然後席非救了她,然後……

想起那夜的狂野放蕩,她的臉灼熱燙人,直直燒到耳根,倉皇的左顧右盼,沒發現席非的身影,心中連呼「幸好」。

她心中唯一的念頭只想逃,她相信只要別碰到席非,就不用面對那夜發生的事。

手機在一陣搶奪後,終於落在姚姊手中。

「卓羚,昏迷三天三夜後,妳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能動嗎?每次打去都是席非接的,答案都是還沒醒,實在讓我們擔心,現在妳醒了,我們也就放心了。」姚姊一連串的關懷叨念。

「謝謝大家的關心。」卓羚誠懇的回應。原來她睡了三天三夜。

「卓羚,既然妳醒了,那我就要詢問一下妳的意見。」姚姊說,「上回妳答應去江南做的專題採訪,機票是訂在今天下午,既然妳身體不適,我們打算找人頂替妳去……」

對了,她還有個專題要做。

「我可以去。」她忙不迭地搶話,「我馬上過去。」開玩笑,這是暫時逃開席非的好機會。

況且,她也想去看看那棵老樹,她心裏總覺得她該去看看。

「這樣嗎?那妳先過來再說。」

於是,卓羚跳下床,伸伸懶腰,覺得全身除了饑腸轆轆外,並沒有不適。

沖過澡,草草抓了幾件衣服,帶了記者證、照相機、筆記,卓羚跳上公車,決定先去吃個飯,再到公司去報到,然後,就直接到江南。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開,以免被席非逮到,被迫面對那令人羞愧的尷尬。

***

當席非匆匆忙忙回到小套房,看到床上空無一人時,他差點瘋了。

「羚羚,妳在哪里?羚羚?」他在小得不能再小的套房裏翻箱倒篋,又在桌底下、椅子底下、床底下翻找,「羚羚!」

他明明記得出門時,她還像前三天那樣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連醫生也說她雖然沒事,但也不太可能馬上醒來,大概還要再過一兩天,怎麼他才送醫生回去,她就不見了?

「羚羚!」經歷了上次的經驗,他格外恐慌,就怕在他稍一閃神的瞬間,她就有了危險,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羚羚!」

屋內既然沒人,他拔腿奔出公寓,在大街小巷問穿梭尋找,逢人就問:「請問你有沒有看見誰抱著一個女孩走過?」

卓羚還沒醒,她還是個病人,絕不可能自己走掉!

卓羚的失蹤影響了席非的判斷力和觀察力,他一點都沒發現卓羚的衣服少了、行李箱不見了、手機也被帶走了,更沒想到她可能大出醫生的意料,提早醒來到公司去……他的大腦嚇得停止了運轉,只靠著堅強的意志,像熱鍋上的螞蟻,毫無目標的亂闖。

卓羚不會有事的,她絕對不能有事!

「有沒有看見卓羚?你們誰看見了卓羚?」直到第三天,席非才茫然地找到公司去。

「席非?」大夥兒看見他都吃驚不已,他的胡渣長了,頭髮也淩亂不堪,整個人邋遢不已。「在忙什麼?怎麼變得這麼狼狽?」小賴經過他身旁時,以饒富興味的眼神瞅他。

「卓羚在哪里?你們誰知道卓羚去了哪里?」席非激動的拉著小賴,「你知不知道?」

「卓羚?我就知道只有她能使你變得如此。」小賴很得意的看了看席非,才說:「她到江南去啦?你不知道嗎?」

「江南?」席非怔愣了一下,「什麼時候去的?」

「三天前嘛。」小賴回答,「大家都知道埃」

「三天前?」這麼說,是他送醫生回去那時候。席非想了想,隨即嘶聲裂肺的大吼:「為什麼派她去?你們不知道她是病人嗎?為什麼還派她去?誰准的?!」

天!她是病人耶,怎麼可以派她到國外?萬一……

席非瘋狂的大吼大嚷,把辦公室弄得亂七八糟,所有人都嚇得退避三舍,沒人敢搭腔。

「我要去找她,現在就去!」說著,他沖出辦公室,把車子疾駛向機常

席非終於走了,大夥兒都暗暗捏了把冷汗,大家又有了新一層的體悟:席非只有和卓羚在一起的時候,才會乖馴、正常,所以,若要日子風平浪靜,一定要想辦法讓席非和卓羚在一起。

姚姊望著席非狂奔而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想著:這一對,不知要如此糾纏到幾時?

如果真有情,就成眷屬吧!為了日子的安寧,她向天祈禱。

***

卓羚到江南已經五天了,既然姚姊說節目內容任由她發揮,她也就隨意自在的邊玩邊做報導,大概沒有人比她更任性了。

「自古以來,源遠流長的長江灌溉著中國文化,文人用江南來統稱蘇州、杭州、揚州和南京這四大城市,不斷以詩詞來頌揚這瀲灩山湖、繁花似錦、富饒物產和薈萃人文……」卓羚邊玩邊向攝影鏡頭介紹眼前的風景,「到江南來,別忘了搭乘古色古香的畫舫游十裏秦淮,思古之幽情……」

她讓駐守當地的攝影記者拍攝美麗動人的風景,自己跑去乘坐人力三輪車。

除此之外,她沒忘記自己的重要工作是找出一棵古樹。

「老鄉,你知不知道咱們江南,有一棵很有名的古樹,一到七夕就湧進許多男女老少?」卓羚才待了五天,就學了不少當地用語和腔調。

「知道呀,江南地方,俺熟的!」車夫豪邁的回答,「說起那棵老樹呀,它的傳說可就多了……咱們江南地區的人都相信,只要在微雨的七夕夜晚,在酉時與戌時交會的時刻——也就是七點,在古木下互訴情懷的男女,便會得到古木的守護,織就一世情緣……」車夫邊踩三輪車邊陶醉的說。

「這種傳說,你信嗎?」卓羚半信半疑。

「信,當然信!」車夫毫不考慮的回答,「我和我那口子,就是在古木下互許終身,當年全世界的人都反對,可是托老樹的庇佑,讓我們的戀情有美麗的結果;不只如此,隔壁的老王、巷口的阿彩、鄰鎮的小黃,都是在老樹下與現在的另一半相遇、相戀,成為眷屬的。」

「這麼說,那古木很有名嘍?是不是每到七夕,就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擠在那兒?」卓羚問,美麗的戀情誰不嚮往?如果她與席非在古木下相會,是不是也會織就一世情緣?

唉,說到席非,她還真有點想念他。

這幾天來他過得如何?回來後沒找到她,是不是急瘋了?

「那是當然,過幾天又要七夕了,不知有多少人已經陸續前往那兒。」車夫說來有幾分驕傲自得,「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去的。」

「咦?這話怎麼說?」

「在宋朝的時候有一個傳說,說古代的姑娘,在完成成年禮後,才可以在七夕到古木下等待命中註定的情郎與自己相會,獲得永世不渝的愛情;可是,如果在成年之前相會,就會有三世情劫,歷盡無數的糾纏折磨,方能修成正果……這只是傳說啦,是不是真的也沒人知道。」

卓羚心上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在不安的蠢動,好象這傳說她早巳知曉,可是她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啊!卓羚驚訝不已。

「這樣啊?只要在古木下相遇,就會結成一世姻緣或三世情劫?」卓羚喃喃自語。夢中那兩名女子的身影突然清晰在目,隱隱牽動她的心緒。

「小姐,妳如果沒有情人,就到古樹那邊去走走,如果已經有情人,就去織個同心結系在樹上吧,千年古木會保佑妳的。」車夫好心的說,「被古木祝福的人,都會幸福的。」

「謝謝你。」卓羚只是笑,身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又是實事求是的新聞人員,對傳聞之類的事,實在很難去相信。

***

席非一抵達南京,就馬上展開地毯式的搜查。

他聽姚姊說,卓羚來江南,是為了七夕的特別專輯來查訪一株古木,相信只要循這條線索往下查,要找到卓羚就不難。

於是,他逢人就問:「江南有一棵古木,你們知不知道在哪里?」

只可惜他碰到的都是些觀光客,任憑他東問西問,仍問不出所以然,所以,他只好繼續茫無頭緒的找人。

終於,在秦淮河畔問到了一戶人家。

「你說那千年古木呀?在蘇州呀,您怎麼跑到南京來找呢?」他著實被嘲笑了一頓,「如果要去古木那裏,可要趁早,大後天就是七夕了,過了七夕才去古木,那就失去意義啦!」

「好……那謝謝了。」席非連忙道別,又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到蘇州。

他只想趕快找到卓羚。一個女子隻身在中國大陸行動,不知潛伏著多少難以預料的危險,他一想到,就坐立難安。

她吃得好嗎?這幾天來都吃什麼?飲食習慣嗎?還是水土不服,就什麼都不吃了?睡呢?她睡哪兒?安全嗎……一想到他對這些一無所知,就心神不寧。

她為什麼要一聲不響的走掉?他已經是她最親密的人了,她為什麼隻字片語也不留,就飄洋過海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席非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答案。

難道成了最親密的人之後,她唯一的選擇就是疏遠?難道她不知道他放不下她,會瘋狂的找她?!難道她不知道她有多美、多好,多麼震撼他的靈魂?

還是她羞於見他?怕他取笑她、羞辱她、遺棄她?或者是……她醒來時,他不在身邊,讓她產生了屈辱感、不安全感?她這個傻瓜,一定又是自己傻傻的想太多了。

該死,他不該離開她半步的!

她知不知道,一旦沒有她,他的靈魂會困頓不安,連最起碼的平靜都失去了?

千年古木,她在那裏,無論如何,他都要在七夕去到那裏,然後,永遠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

太陽已經下山,彩霞在天邊拉起的五彩長紗,也漸漸被黑色布幕取代,天空還沒有飄雨的跡象,妝點在靈岩山上的古式小燈籠已經一一亮起。

「游遍江南好景,聽遍各地奇聞軼事,時令很快就到了七夕,關於牛郎與織女相遇的七夕,江南又有什麼樣的傳奇呢?就讓我來告訴各位吧!」

尋尋覓覓,走走停停,卓羚終於找到千年古木。

初見到它,卓羚居然有種相識千年、近鄉情怯之感,久久不能自已——這棵樹,不管是蔽日濃蔭或蒼老鬚根,每一枝每一葉,居然與她夢中的一模一樣!

難道在冥冥之中,她與這棵樹有什麼難解的關連?卓羚心驚的不敢靠近。

「這位小姐,請問妳要到古木下去做什麼呢?」不敢靠近,只好訪問路過的行人。

「去等我的情郎,只要七點準時在古木下和我的情郎相遇,我們就會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含羞帶怯的小姐回答的很有信心。

「哦,這麼說,你們是約好的?」好一對追求幸福的情侶。

「沒有,我還沒有情郎,但我相信冥冥之中古木會安排好一切。」小姐好虔誠的回答,「古木姻緣,不只是傳說而已。」

古木姻緣,不只是傳說而己。這句話令卓羚暈眩。

不只是傳說嗎?那她夢中那兩位女子,也是古木姻緣的見證者?

不,她們並不幸福,古代那名女子,情郎另娶,留她在故鄉鬱鬱寡歡以終老;另一名民初歌女,情郎死了,留她含辛茹苦的養大骨肉,最後積勞成疾,終於撒手人寰……她沒有感覺到她們的幸福,只感覺到想要將世界毀滅的絕望。

問題出在哪里?難道是古木傳說失效了?

站在古木下,就是將姻緣交付了出去,遇到誰,就跟定誰了。卓羚無法理解,難道她們不怕所遇非人?

「我要去等我的前世佳人。」一名男子說。

「我相信我一定是跟最心愛的人在前世約定好,這輩子繼續做夫妻,所以,我要去古木下等她。」又是個「古木姻緣不只是傳說」的虔誠信奉者。

「前世約定」這四個字引起卓羚心中的低回,久久不去。

「我相信總有一個人是和我前世約定好的,就像牛郎一直相信織女在等他。」男子神采飛揚。

卓羚忍不住又一陣失神,如果真有前世約定這種事,那麼,跟她約定要在今世一起到老的,會是誰?

席非嗎?她不敢想,她可以思念他、牽 掛他、為他淚濕枕畔,不知為何,就是不敢想和他一起到老。

這麼久不見,他還好嗎?有沒有為了找她而發狂?

她沒有一天不思念他,可是,在思念的同時,又不得不想起自己曾經在他面前多麼淫亂不堪,她沒有勇氣見他,卻又椎心刺骨的思念他。

她該期盼他嗎?還是站到古木下,任自己的姻緣隨波逐流,流到誰手上,就把自己交給誰?

卓羚甩甩頭,禁止自己再想下去,這種想法一點也不切實際。

天空飄起了細若棉絮的微雨,三三兩兩的人群冒雨來到古木下,在古木的枝幹上系上同心結,喁喁私語與談談笑笑間,全是幸福 光景,樹旁的小燈籠營造出浪漫氛圍,引人千古思情。

一陣夜風吹來,同心結款款搖擺,像少女盈盈的笑,也把七夕夜的古木襯托的彷佛迷離夢境。

來吧、來吧,時間就快到了……

古木搖曳的枝葉,如幻似真,卓羚竟有一絲神幻之感,彷佛古木在召喚她走入自己迷離的夢境。

卓羚不自覺的移動腳步朝古木走去,距離愈近,她心中的感覺就愈真切,思緒也愈複雜。

「她就是在這裏與那踢弄家相遇……」

她站在樹下,彷佛有人在對她說話……不,這些聲音是從她心底冒出來,早就存在在那兒了。

「柳蝶兒,憑著半塊斷玉,在這裏等了他十年、二十年……他終究沒有償她一世情緣……」

她怔怔望向那方角落,那古老時代的切膚愛恨,全在心頭縈回。

朝代盛衰、時代更迭,在誰也無法預料的輪回轉軸裏,柳蝶兒轉生為歌女向薇。

「她在這兒與那青梅竹馬私訂終生,誰知竟也在這兒,得知他意外身亡的消息……在這輩子,她繼續等待,他活著的時候,等待他學成歸國;死的時候,守著一塊刻著『百年相思』的水晶玉墜,期盼上蒼高抬貴手,渡她去與情郎相會……」

熱淚湧上眼眶,彌漫了她的視線。苦苦等待兩世,除了永無止盡的痛楚與思念,這女子,究竟得到了什麼?

輪回的轉軸又開始運轉,柳蝶兒再次投胎轉世,出生在太平洋上的一個小島,因為前兩世用情太深又苦無回報之故,今世不擅等待、不放情愛、不為情所苦……她的名字叫——卓羚。

什麼?!卓羚腦中轟然大響!

她就是向薇,就是柳蝶兒,就是她夢中那兩個女子?!

一種無法言喻的強烈感覺竄人體內,柳蝶兒、向薇的身影重疊在她身上,令她震驚。

天!她最不信這種事的,為什麼就偏偏發生在她身上?!

「只怪我太年輕任性,才害得妳們受輪回等待之苦。」心中的柳蝶兒對她說,「但是除了怨以外,我並沒有後悔。」

「我整整苦等了一世,接下來就交給妳了,妳千萬要替我們圓夢,與他白頭到老。」向薇悲切的低吟。

「問題是,他是誰?妳們等的是誰?我一次也沒見過,他到底是誰?」卓羚忍不住心慌,「我不能把我一輩子的幸福交給素未謀面的男人!」

席非,你在哪里?你快來呀,不要讓我就這樣流落到陌生男人手裏!卓羚在心裏急切的呼喚。

「妳會知道的,在古木下相逢的男女,會成為永生永世的戀人。」柳蝶兒與向薇的影像,漸漸模糊,變回夢境,恢復成她心底隱藏的前世記憶。

「不要,我不要永生永世的戀人,我只要席非!」卓羚抱著頭大喊,執意對抗命定的輪回。

「羚……羚羚……」

一個低沉熟悉的嗓音掠過耳際,卓羚驀然抬頭,眼神就那樣定住,再也無法轉移,「席非……」

一個念頭轟進卓羚的腦海——他就是她等待兩世的情郎,就是這一世該與她攜手一生的人!

多苦啊,她等了他兩世……

「羚羚!」席非迫不及待的把她擁入懷中,而此時,很神奇的,正是七點,「酉時與戌時交會時刻」。

「我終於找到妳了,終於……」席非的手臂緊緊的箍著她,冒出胡髭的下巴在她的頭頂不斷摩擦,「不管過去怎樣,不要再走了,也不要再逃了,讓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她是他的至愛,沒有她在身邊,他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這段時間,對他而言,比一世紀更長久。

為了找她,他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找到這棵古木,眼看著夜愈來愈深,時間愈來愈晚,人愈來愈少,心情也愈來愈絕望,正打算放棄,他就聽見卓羚的呼喚,在那依稀迷離、如夢似幻的古木下,他找到了她!

「妳是我的,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離了。」

前世,他也是這樣對她說的,只是,命運並沒有對他們做妥善的安排。

今生呢?今生會不會如願以償?為一句諾言癡癡苦等兩世的她,已經不敢再輕信承諾了。

「羚羚,我的羚羚,這輩子我要永遠跟妳在一起,下輩子也是,下下輩子……再下下輩子……」席非不斷地親吻她淚濕的雙頰,「答應我,讓我們永遠在一起!」

彷若千古的魔咒被破解,苦難的心得到良善的報償,卓羚終於痛哭失聲,「我可以相信你嗎?可以嗎?你讓我等了那麼久……」兩世的苦楚磨難,豈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

「妳的苦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席非夢囈般的低喃,有些從未出現過,卻無比熟悉的聲音從心底升起,「第一世是大環境的阻礙,我們除了隨波逐流別無他法;第二世,是命運無情的捉弄,我的力量太渺小,不足以與之對抗;所以,在第三個輪回開始之前,我虔誠向上蒼祈求,情願用我的一切交換這輩子跟著妳、守著妳、愛著妳,至死不渝!」

「啊?」卓羚的淚又湧出來了,「你也有前世的記憶嗎?你也夢見自己的前世嗎?」原來他並不是全然不知嗎?

在那一瞬間,卓羚的心踏實了,那受盡折磨的兩世情緣,彷佛都已有了代價。

席非並不回答,只將深情纏綿的吻落在那絮絮叨問的紅唇上,將那只有他看得見,內鐫「百年相思」的傳奇婚戒套在她蔥白的指尖上。

交握的手中,兩個胎記緊緊交疊,心型綠鑽中,「百年相思」四個字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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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席非找不到卓羚,翻遍了整棟大樓,就是找不到她的蹤影。

「卓羚到哪里去了?你們有沒有看見她?她剛剛明明還在這裏的。」

「大概出去跑新聞了吧。」

「跑新聞她會跟我講。」雖然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惡劣,在公事上,卻是焦孟不離的,何況白板上也沒有交代她的行蹤。

「也許出去搜集資料。」

「早過了下班時間,也許她回去了。」

「你打她的手機試試嘛。」

席非依言撥出卓羚的號碼,電話沒人接聽,他心中正急得不得了,小賴走了進來,把一份筆記放在集中臨時新聞稿的籃子中。

「咦,席非,你還沒回去?」小賴走到席非跟前來,「剛才採訪完畢時,路經卓羚的住處,她先下車回去了啵」

「有新聞,卓羚為什麼沒有找我?」席非不悅的擰眉問小賴。

「大概是找不到你吧?我那時也是才剛進來,就又被她拉出去。」小賴一臉惶恐,他勤奮敬業難道又錯了?

也許是他去找薑哲剛的時候發生的事,至於手機沒人接聽,也許正因為她在洗澡。席非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方才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要錯過她了。

「那就好。」他緩下一口氣,「我也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席非心中想著該如何向卓羚道歉,才能得到她的原諒。行經一家裝潢奇特的珠寶店,他突然停下車來,挑選婚戒——不管她是不是能開始愛他,他要她嫁給他!

才走過櫥窗,他就被一顆散發著翠綠光芒的寶石深深吸引。那心型寶石鑲在一副對戒上,對成分開時,是一顆淡綠色心型小鑽,放在一起,變成一顆綠色心鑽,驕傲的激射出耀眼光芒。

「先生,你要看看這一對嗎?這是在中國江南發現的綠鑽石,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式,完全沒有經過研磨處理。它的色澤是相當罕見、珍貴的翠綠,它還有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合在一起時,中心會有一個淡紅色的圓……」年輕的老闆娘很殷勤的拿出那副對戒給席非看。

席非定睛一看,果然在兩心相扣的淡綠色心鑽中心,輕易地找到一個粉紅的珠體,那上面……

也不知是他視力太好,還是感覺太敏銳,他居然在粉紅色珠體上看到「百年相思」四個小字。

「紅色珠體上有字耶。」席非指給銷售小姐看。

老闆娘臉上掠過一抹訝異,「你看見了?」那些字連她也看不見。

席非也因她的表情感到訝異,她該知道的呀!

「什麼字?」老闆娘吞吞口水,把太過驚訝的心緒壓下來。

她父親告訴她,那紅色珠體中有字,她怎麼看都看不見,本來不信的,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信了。

「『百年相思』呀,難道不是你們刻的?」席非理所當然的回答。

老闆娘望著他怔愣良久,才說得出話,「這對戒是非賣品……」

「什麼?我要買!」他一眼就被它吸引,非要它不可!

「它只賣給看得見『百年相思』四個字的人。」她家傳三代,被幾千人鑒賞過,終於等到了它的主人,她心中感動的不知如何形容。

這則傳奇發生在她這一代,她要將把這奇異的傳說,告訴她的子子孫孫,正如她母親告訴她,這對戒指只賣給看得見那四個字的人。

席非驚訝不已,難道真有這麼神奇的事?

老闆娘很快的找出一個古典小木盒,把對戒放在裏面,盒內還有一張老舊卻仍顯雅致的紙條,那上面寫著:妳是我永生永世的戀人。

「老闆娘,妳還沒有說價錢。」席非提醒。不管什麼代價,他非買不可。

「這對戒指,我以一場婚禮為代價賣給你,你一定要找到那位永生永世的戀人。」老闆娘誠摯的說。

「嗯。」席非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用力的點一下頭,快快樂樂的開車回「家」去。他要以婚戒告訴卓羚,他是她永生永世的戀人。

***

席非回到小套房時,沒發現卓羚,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上席非心頭。

「卓羚!」他在那小得不能再小的套房內找人。

房門鎖得好好的,屋內沒有歹徒入侵的跡象,手機和記者證擺放的樣子,顯示她放的一點也不匆忙。

她到哪里去了?席非心中的不安不斷地擴大。

以她的習慣,如非必要,下班後就不會出門,若要出門,即使去買個小東西,也會帶著手機,就算這段時日來他們很少交談,她總是趁他洗澡時出門,也會留張字條;這會兒,她不但沒留字條,連手機也沒帶,這不是太反常了嗎?

說不定,有人臨時把她找出去了,但,她不可能連張字條也不留給他。

他心中極端不安。

他突然想起也許她的手機裏有線索。

他拿起她的手機,開啟通話紀錄,那上面顯示最後撥出的電話是給姚姊,在那之前,接到的是一通他見都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這個號碼是誰?」心中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他決定先打電話問姚姊。

「喔,是席非呀。」姚姊講話速度向來飛快。

「羚羚有跟妳聯絡嗎?」

「卓羚?」姚姊想了想,「有,她說如果看到你,就說她到家了,還有……」

「還有什麼?」席非著急的接著問,心中暗暗祈禱,卓羚最好有告知姚姊她的下落,老天保佑。

「她說『公園之狼』那個案子可能有關鍵性的發展,她要去看看……怎麼你沒跟她一起去嗎?」姚姊的聲音突然緊張起來,「她說要去找那個目擊者,叫王克華什麼的,你快去看看。」

「該死的,是那傢伙!」席非氣急敗壞的摔掉手機。

王克華陰狠噬血的眼神突然掠過席非的腦海,一股恐懼突然佔據他的心。

「該死!」他飛快的撥警察局的號碼,「快告訴我王克華的地址在哪里,卓羚獨自去找他了,她……她有危險!」他的心臟快停了。

「他登記的地址是……」警員又翻閱了許久,才找到王克華的地址,「我們會馬上過去。」

甩掉手機,拿起機車鑰匙,越野機車以二百公里的高速穿梭在擁擠的馬路上。

卓羚,我來救妳了,妳千萬要撐住!

***

卓羚和小賴採訪完回到小套房時,天已經快黑了,她取下頸上的實習記者證和隨身攜帶的手機,正想先洗個澡,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卓小姐,我是王克華。」手機內傳來王克華的聲音,他打過幾次電話來,她都沒有搭理。「『公園之狼』約我見面,妳想要獨家嗎?」

「他約你見面?你要快報警呀!」卓羚熱心的建議,「這樣太危險了!」

「沒錯,我是在冒險,因為我想成就妳的『獨家』。」王克華在那頭說,「妳如果來,妳就有機會得到獨家,我也可能全身而退;如果不來,我大概只會變成妳口中的受害者。妳還記得答應過我,只要我遇到麻煩,妳就會全力以赴吧?」

卓羚沒有多加思量,她守信重諾的個性、富正義感的精神、人命勝於一切的認知,督促她全力以赴。

「我會找警察一起去。」卓羚謹慎的說。

「稍安勿躁。」王克華說,「我們約在我住的地方,現在叫警察恐怕會驚動他,我們等他來了再叫警察還來得及。」

卓羚聽了,覺得有道理,便說:「好,我馬上過去。」

為了安全起見,她給小型錄音機換了新卡帶,又檢查了相機的膠捲,還打電話向姚姊報備,只是臨出門,她突然想起錄音機好象沒電了,換過電池後,卻把手機留在桌上。

卓羚一到王克華所說的公寓樓下,王克華立刻從五樓的窗戶探出頭來,「我馬上替妳開門。」

樓下的鐵門應聲而開,卓羚進入公寓走上五樓,樓梯非常乾淨,看來這裏住家並不多。

「小地方,希望妳不嫌亂。」王克華很客氣的請卓羚進屋,不動聲色的把門鎖上。

「別這麼說,這裏很乾淨。」卓羚大略瀏覽了一下室內,心想王克華大概是因為工作忙到沒空把房子弄髒弄舊,屋子才會保持著全新的樣子。

「喝茶還是咖啡?」王克華在廚房問。

「麻煩給我杯咖啡。」她還要提起精神等「公園之狼」現身,「你們約幾點?」她悄悄按下提袋中錄音機的錄音鍵。

「八點。」王克華回答,端出一杯香濃的咖啡來,「這是我自己調的咖啡,不遜於愛爾蘭咖啡,喝喝看。」

「想不到你還會自調咖啡,那我真要嘗嘗看了。」卓羚毫無成心的喝了一口,「風味的確特殊。」她又喝了一口。

「這是特地為妳調製的。」王克華的話中有話,但聽在卓羚耳裏,只覺得諂媚。

「那就是我的榮幸嘍!」卓羚扯開一朵迷人的微笑,「『公園之狼』是怎麼聯絡上你的呢?各家電視公司的保密措施都做得很好,他應該不知道你的消息。」

「其實……」王克華突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卓羚,良久不語。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卓羚被盯得心慌,不解的問。

「我在倒數。」王克華的唇角彎起了邪惡的弧度。

好象是接獲命令似的,他的話聲才落,她的身體就產生了異狀。一陣暈眩感突然襲來,然後是她的神經,彷佛被一種不明藥物入侵,引發一陣顫慄。然後,那顫慄散開來,造成她通體灼熱,引起一波又一波彷佛永無止盡的痙攣。

「這……你……」卓羚來不及說完一句話,就蜷曲起身子,痙攣地倒在地上。

她的身子變得非常奇怪,奇熱無比不說,還心悸得駭人,尤其她的下體,自作主張地蠕動著,像在渴求著什麼,而她的神智,正不斷的被抽離……

「妳大概沒嘗過這種頂級春藥的滋味吧?」王克華邪笑著剝開她的衣服,「這種藥,可以讓人上天堂,也可以讓人下地獄,妳是想上天堂呢?還是想下地獄?」

「你……為什麼……」他的撕扯動作弄痛卓羚,同時也拉回她飄忽的神智,可是她無力保護自己,只能任自己袒露在他面前。

「為什麼?」王克華對她獰笑,「在妳下地獄之前,讓妳做個明白鬼也好。因為我就是『公園之狼』!一直保護妳的那個男人懷疑得好,只可惜警察沒這麼聰明。我連人都敢殺了,當目擊證人有什麼困難?」他取出一條麻繩將卓羚疲軟的手腳捆緊。

什麼?他就是『公園之狼』?!

「你……」體內的感覺愈來愈尖銳,卓羚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壓下體內那把狂肆的大火,「為什麼……」心驚敵不過藥物的肆虐,卓羚渾身痛苦的抖顫著。

「因為我看不得別人幸福!」王克華突然脫下褲子,露出他的義肢,和垂軟的生殖器,「自從我出車禍,失去左腳後,我就變成了永遠的不舉一族,連老婆也棄我而去……我要所有幸福的人下地獄!有男人貼身保護著,妳當然也很幸福,是不?所以,妳也要下地獄!」王克華臉孔扭曲的指著她。

「你……變態……」卓羚破口大駡,藥物使她敏銳的神秘花徑有如成千上萬的螞蟻雄兵在鑽爬,她痛苦而扭曲的縮緊身子,夾緊羞人的三角地帶。

「開始了嗎?」王克華露出猥瑣的淫笑,「告訴妳那些女人的遭遇吧。」他取過一把椅子,蹺著二郎腿,悠閒從容的彷佛坐在VIP座上看一場精采成人秀。

他的從容不迫逼出卓羚一身冷汗,她咬牙忍住體內不斷湧出的燥熱,戒慎恐懼的盯著他。

「妳正感受著那些女人嘗過的滋味。她們在我面前扭曲、申吟、乞求、告饒,求我玩弄她們、求我踐踏她們、求我帶她們上天堂,那時候,我就像個君王,冷眼看我的奴隸求我滿足她們,冷眼看她們得不到滿足,筋疲力竭而死。」他一副睥睨群倫的姿態,彷佛君王看著他的女奴,「因為得不到滿足,她們會拚命的索求、不斷的在地上滾動,直到再也動不了……這時候,我就開車把她們送到公園,一刀殺了……」他猙獰的狂笑。

「你這個變態……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卓羚大吼,身子驀然襲上一陣致命的刺激,讓她不禁扭曲痙攣。

她把頭撞向桌角,企圖以疼痛喚回理智,可是身子那股焦灼的欲望擊潰了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

「礙…」她不由自主地發出迷亂的申吟,上半身激烈地扭曲成痛苦的弧度,在劇烈的痙攣後,重重的撲跌在地上。

「好精采啊!」王克華變態的拍手鼓掌,「相信連妳的男人,也沒見過妳這蕩婦般的姿態吧?」

「你……」卓羚想惡狠狠的瞪他,只可惜她的力量愈來愈薄弱,尖銳的眼神投射出去,變成另一種媚態。

「別著急,好戲才剛開始而已,妳就好好的表演吧。曾經有個女人熱情的為我表演了三天三夜,妳試試看能不能破這紀錄。」王克華又從冰箱裏拿出水果來吃,一副享受的模樣。

「可惡……」卓羚咬著牙想咬住一絲理智,可是那微弱的理智一直在潰散,「席非……」她絕望的低喚他的名字。

「那個男人找不到這裏的,儘管他再怎麼聰明絕頂,也不可能想到我會在自己家裏作案。名人說得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我要引申為,最安全的人,才是最危險的人,妳說有沒有道理?」他洋洋自得的說著。

應付體內那磨人的痛苦,已經使卓羚乏力,她心中唯一的念頭是:席非,快來救我,快來……

***

「該死的!王克華,快開門!」當席非撞開門時,正看到卓羚雙手雙腳被縛、狼狽不堪的倒在地上喘息。

看見她這模樣,他的心臟都停了。

「羚羚……」他連忙過去解開她手上、腳上的繩子,把襯衫覆在她身上,「可惡!妳為什麼要獨自行動,可惡!」他氣得好想捏死她。

卓羚認出他時,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表情,但眼神隨即變成驚恐,「後……」

身後,聽見撞門聲躲在一旁的王克華正舉起椅子,準備朝席非的後腦勺砸下。

席非豈有如此容易被擊倒之理,他早就因卓羚的驚恐表情而有了防備,長腿往後一踹,王克華就跌到屋角去了。

隨後,警察和電視公司的同事也焦急的隨後趕來,警察急著替王克華扣上手銬,同事們則有人忙著拍照採訪。

「卓羚,妳怎樣?」連姚姊也不放心的趕過來。

「姚……姊……」席非懷中的卓羚勉強捕捉到一絲意志,「皮……包……」

姚姊走到椅子旁,打開放在椅子上的小皮包,拿出還在轉動的小型錄音機,把它交給警察。

「這下子,看你怎麼狡辯!」警察對王克華亮亮錄音機,「你沒想到會有這種下場吧?」

還想替自己找生路的王克華,這會兒只有空前的驚恐和絕望。

「我先帶羚羚回去。」席非抱起卓羚往外走。

「給她披著。」姚姊脫下風衣披在卓羚身上,「好好照顧她。」

「姚……」卓羚想拉住姚姊,卻連把手伸向她的力氣都沒有。

意識中,她不想讓席非看見自己的樣子,那會使她羞愧而死。

「噓,我帶妳走。」席非抱緊她,將她按人發痛的胸懷,「我剛剛聽見妳呼喚我的名字。」

「席非……」一股心安同時爬上心頭,她輕歎一口氣,貼緊他壯碩的赤裸胸膛,體內那把火卻因而燒得更熾。

「席非!」體內的欲火愈熾,她就會心慌,驀地尖聲哭喊,「不要理我,你走開……」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醜陋。

「忍著點,很快就到家了。」席非無比心疼地把她護在懷中,發動機車引擎,往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

車子奔竄在車河中,懷中的卓羚蠕動申吟,席非的心一吋又一吋的提吊起來。

「席非……席非……」

卓羚以足以令任何男人失魂的吟哦低喃著他的名字,雙手在他赤裸的身上依戀爬行。

「噓,就快到了。」席非低頭輕吻她的額。肌膚的貼近令他心焚如火,她惹火的撫觸令他臉紅心跳、欲火難耐。

「嗯……」她火熱的身子在他身上摩蹭、蠕動、痙攣,然後癱軟下來。

席非終於察覺了她的不對勁,「該死的,他給妳吃了什麼?」他勃然大怒。

「他……春藥……嗚……」卓羚好委屈的哭起來,心跳又加快了,肌膚在發燙,不安佔據整顆脆弱的心,「不要……」

「該死的傢伙!」席非咬牙切齒,直想回去一拳打死王克華那敗類。

催緊油門,闖過幾個黃燈,他們終於抵達小套房。

「羚羚?」席非把卓羚抱到沙發床畔,想把她放下,卻發現她緊緊攀著他,燙人的身子痛苦的顫抖著,「怎麼了?」

「嗚……」一陣痙攣,她的身子滾落在床上,曼妙的同體伸展成一種魅人的扭曲弧度,擺動著極具煽情效果的節奏,「不要……不要看……」

在高chao過後的短暫清明時刻,她羞愧不已,她不要他看見自己的放蕩,更不要讓他看見自己的不堪和悲慘。

「走開!離開這裏——」她要靠自己的力量熬過這一段,即使熬不過,她寧可一死,也不要讓他看見這一切。她愛他,因為愛他,所以不要他看見自己的不完美。

「妳在想什麼?」席非心中非常不悅,按住她抖動的雙肩,「難道在這種時刻,妳也不要我陪妳?」

「不要……」她只要他離開,走得遠遠的,不要看見這令人倍感羞辱的情況。

「為什麼?」他勃然大怒,氣她在這節骨眼,還拒他於千里之外,「難道妳不知道我愛妳嗎?難道妳不知道我願意陪妳度過任何難關,解決所有困難?!妳太可惡了,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裏!」

他的吼聲令卓羚吃驚,她無辜的仰望他,晶亮的淚珠掛在眉睫。

「我不會放妳一個人煎熬,不會放妳一個人痛苦,相信我……」他低頭吻住她乾澀微啟的紅唇,「我會和妳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到世界末日。」他開始動手脫下身上的衣物,直到完全赤裸。

宛如火上加油,席非的靠近使卓羚體內的藥效發作的更狂炙,她的反應火熱,渴求激狂,迅速地將席非的理智逼到爆炸邊緣。

「慢一點……慢一點,羚羚……」儘管額上的汗不停地滴下,胯間的腫脹快將他逼狂,他仍耐心的安撫卓羚。

「嗚……」卓羚的身子激越的弓成不自然的弧度,小腹火熱的摩擦著席非的軀體,痛苦的渴求一點滿足或紆解,「非……席非……」她求助的哀鳴。

「羚羚……」席非不忍心傷害她,也不忍心看她如此痛苦,「我要怎麼幫助妳?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忽然間,這世界停止了轉動,所有的動作完全停止,卓羚曼妙的身子弓著喜悅的弧度,一對美眸驚訝的睇著席非,純真而坦率的媚態,充滿蠱惑風情。

席非的心漏跳一拍,呼吸霎時紊亂,汗涔涔地從額上淌下來——她緊實的花x正吸含著他敏銳的欲望前端,令他熾熱狂亂。

「羚……」他氣窒,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

卓羚的嘴角扯著妖魅的弧度,雙眼迷蒙,臉上浮現世上最誘人的表情。

「礙…」她從唇角溢出一聲愉悅的感歎,稍稍挺身,讓他又前進入了幾分。

席非終於從她舒緩的眉心、放鬆的表情有了領悟,「這樣……好點嗎?」他慢慢的沉下身,緩緩推入她緊實、潮濕的花徑。

「嗯……」她滿足的閉上眼,感受這痛苦之後的紆解,隨著體內一波又一波來襲的熱潮,款款搖擺身子。

「慢……慢點……」卓羚毫不知情的細微動作嚴重威脅到席非的自製力,令他直想快意馳騁。

卓羚沒聽進他的話,攀著他的頸項,身子朝他弓起,尋求更緊密的貼合。

「呃……」在刺穿那層薄膜的關頭,卓羚發出一聲驚呼,眉心突地擰起。

「痛嗎?」席非發出一聲驚喘,她太緊、太甜,那毫無空隙的包容、令人銷魂的吸吮,直將他逼向瘋狂邊緣。

卓羚搖搖頭,隨著熱潮有如萬蟻鑽心的襲來,意識逐漸飄忽。

「我可以動嗎?」他含住她的耳垂,低喘著問。

卓羚沒有回答,纖白雙腿自作主張的環著他堅實的腰杆,主動尋求更深入的接觸,以驅逐體內不斷鑽爬的螞蟻雄兵。

「羚……羚……」席非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全數瓦解,低吼一聲,全力沖進她的體內深處。

「礙…」卓羚發出一聲驚呼,更用力攀住了他偉岸的身軀,「席非……席非……」

「羚羚……」席非瘋狂的吻她,熾熱的欲望在她體內既沉且重的進出,小心翼翼的等她習慣這樣的律動,也品味她絲帛般,令人直上雲霄的美妙觸感。

「唉……席非……」卓羚從喉間發出嬌吟,「席非……」身子不自覺地加快蠕動的韻律。

「要我更快一點?」他的聲音粗嘎。

卓羚沒有回答,她不斷的發出粗喘,身子扭動的弧度加大,以排解體內那致命的空虛。

「羚羚、羚羚……」發現她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他不安的輕喚她,邊加快身下的律動,「這樣好點嗎?」

卓羚的理智因這突來的刺激,被拉回些許,「席非……」她淚流滿面的表情,充滿乞求,「救我……」

「別怕,不要怕,我在妳身邊。」他的手指與她的交纏,全力在那令人瘋狂的花徑衝刺,「痛苦的話……告訴我……」

被壓抑的欲望一得到解放,便如脫韁野馬,再也無法拘束,只能追隨刻骨激情快意馳騁,追逐高chao的頂峰。

卓羚的神智在那深且猛的律動下一片空白,跟著他的節奏追逐一種無可言喻的解放,任由他帶領她穿越痛苦煎熬的欲潮,奔向亮麗的天堂。

令人愉悅顫慄的美妙高chao退去後,席非雙手撐起自己的身子,生怕壓痛她。

「羚羚……」他粗喘著吻她汗濕的臉,臉上淨是幸福愉悅,「妳終於真正屬於我了。」

卓羚閉眼不敢看他,伸手拉床尾的被單,想掩住自己。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也不敢想像他會怎麼看她,她寧願這一切沒發生,美好投契的感覺不曾出現,她的迎合和主動只是一場夢。

她所要的激情不是這樣子,它該是瑰麗、溫柔、浪漫、兩相情悅,充斥著幸福的,而不是這種帶著勉強的扭曲情況。

她剛剛一定像妓女一樣放蕩,她有這麼yin蕩的一面,席非一定會瞧不起她……一想到這裏,她就寧可一頭撞死。

「羚羚,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他低頭親吻她,貼著她汗濕的臉頰,「無論如何都不分開。」

席非的吻才落下,卓羚渾身又漫上一陣令她驚怕的熱潮,那欲望彷佛無止無盡,她因恐懼而顫抖。「席非……」

不要……不要再來了……她再怎麼吶喊也抵擋不住藥性。

王克華歹毒的嘴臉浮上腦海,卓羚一陣心悸恐慌,「席非……」

「我要妳感覺到愛,感覺到我是如何的愛著妳。」席非繼續將細緻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感覺到我的熾熱,感覺到我陪著妳……」

「席非……」卓羚求助的嗚咽。她心中的不安在擴大,除了對藥物的恐懼外,他的承諾愈多,她就愈不安。

「別怕,我在這裏……」他拉她的手環抱他,「我要妳知道,妳隨時可以碰到我、抱著我。」

「席非……」卓羚鼻一酸,兩汪感激的熱淚從眼角滑下。

「別擔心,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會陪著妳。」席非並不明白卓羚心中的不安,只想立下山盟海誓,永遠陪著她。

在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裏,卓羚在席非的陪伴下,勇敢度過非人的強烈欲望煎熬,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竭的睡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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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3: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們趕快幫忙想接下來的節目主題。」

「接下來的節日就是七夕了。」

「七夕有什麼好做的?不就是家喻戶曉的牛郎織女故事。」

「那話題早就被炒爛了,還是來做鵲橋好了,看看那傳說是真是假,如果真有此事,就研究宇宙中的恒星,為什麼會湊巧在七夕那天築成銀河。」

「白癡,又不是Discorery,這種節目誰看?」

「我聽說中國大陸的江南一代,有一棵充滿傳奇的古樹,每年七夕,都會吸引成千上萬的人前往,不如我們派個人去一探究竟。」

「派什麼人去?」

卓羚一回到公司,就聽到帶狀節目的同事們,正七嘴八舌的討論關於節目的問題,她沒多聽,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

席非在門口和卓羚分手,逕自到剪輯室去剪輯拍攝內容了。他最近的表現遠遠超出他的實力,卓羚在驚訝之餘,委實替他高興。

卓羚回座位整理筆記,屁股都還沒坐熱,李心紅就氣呼呼的殺過來。

「妳已經有薑哲剛了,為什麼還要纏著席非?」她扠著腰,怒氣衝衝的質問。

卓羚不想理她,對她指鹿為馬、指非為是的本事,簡直受夠了。

卓羚一副擺明不想理她的態度,令李心紅更加火大,「我在跟妳講話,妳那是什麼態度?」

「大家都很忙,請簡潔扼要的講些有建設性的話。」卓羚冷冷的說。

「我問妳什麼時候要離開席非?」李心紅的口氣除了質問還有命令。

「不關妳的事。」卓羚淡淡的回答,把注意力投向手邊的文稿。

「當然關我的事!」李心紅被卓羚冷漠倨傲的態度惹火,她粗魯地揪起她的衣領,「妳到底要腳踏兩條船到幾時?」

卓羚沒有答腔,也沒有被她惹火,只是把她的手撥開,一派的從容自信。

她的從容把李心紅逼得焦躁,她的自信使李心紅感到自卑,逼她想不擇手段的扳回一城,「妳根本沒有資格和席非在一起。」

李心紅的話成功的吸引了卓羚的反感和注意力,她生平最恨人貶低她。

「妳把話說清楚!」卓羚看她的眼光升起敵意與憤怒。

「為什麼要我說?妳自己應該心裏有數才對。」李心紅眼見成功地引起卓羚的注意,反而驕恣地拿喬。

「到底是什麼意思,妳給我說清楚!」卓羚激動的揪著李心紅,「快說。」

「哼,說就說,讓妳知道自己是如何浪得虛名。」李心紅甩開車羚揪著她的手。

「什麼浪得虛名?」這四個字是卓羚的致命傷,她孜孜不倦、奮發向上,就是要培養自己的實力,不被當成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為了不被貼上「浪得虛名」的標簽,她努力的非常辛苦。

「看來,妳真的不知道。」李心紅嗤笑,「妳以為妳為什麼能進入璀璨?為什麼能比別人更早獲得實習記者證?為什麼能比別人早在螢光幕前露臉?為什麼會得到器重?」

卓羚的身體震了震。這些,難道不是因為她的努力?

「別以為這些都是妳的實力,如果不是席非,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妳!」李心紅嚴厲的戳著她的肩窩。

「妳……妳說清楚。」卓羚要很用力才能放開緊咬的牙關,進出這句話。

她的心在打顫,不敢預料李心紅將會說出什麼話來。

「我告訴妳吧,妳會被錄取是因為席非,會這麼受器重也是因為席非,因為他父親席格是璀璨集團的總裁!」李心紅冷眼看著卓羚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心中非常痛快,「只要席非一句話,全璀璨的人都要對妳逢迎諂媚、前呼後擁!妳說,妳怎麼可能不受到重用與賞識?」

卓羚辛苦築起來的天地在瞬間崩塌,所有努力的目標和理想,剎那間變成夢幻泡影,她搖搖晃晃的跌坐在椅子上,眼前一片空白。

進入璀璨並不是她的實力,受到肯定不是因為她的努力,被託付重任更不是因為她被器重?原來她會得到這些,全是席非的影響力?!

原來她什麼都不是,原來她並不如自己所以為的那麼值得肯定,原來她並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走到今天的局面?!天!

這樣的否定對卓羚的打擊遠勝於所有人能想像,她癱坐在位子上,像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妳知道妳為什麼會這麼順利了吧?妳那些努力阿熱忱阿專業知識啊,說穿了根本沒被當一回事,妳只是附屬于席非的一具傀儡,有席非的勢力,才有妳的成就!」李心紅繼續落井下石,「這樣的妳有什麼顏面繼續留在璀璨,我一點也想不透,如果是我,早就跑去躲起來,以免到處丟人現眼。」

「妳可以閉嘴了!」卓羚臉色慘白的吼,「滾回妳的座位!」

「我告訴妳,除非依附在席非的勢力之下,否則以妳一個孤兒的身分,是無法在這競爭激烈的社會上生存的,妳還是早日看清自己吧,寄生蟲!」李心紅鄙夷的說完後,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不信!我不信!」卓羚終於痛哭失聲,「席非不會這樣對我的,他不會這樣的!」她起身,拔腿往剪輯室奔去。

她要去問個明白,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剪輯室裏,席非和小賴正在做影片剪輯的工作。

「這些夠我們做一集專題報導了。」小賴笑著說,「我和卓羚一組的時候,往往也能拍到不少好東西,她是個勤奮進娶努力不懈的人,現在這種人已經很少見了,薑主播的眼光果然與眾不同。」

席非原本因卓羚受肯定而微笑的臉,卻因聽到小賴提到薑哲剛而刷的慘白。

「是他力薦卓羚越級晉升的,他說以卓羚的實力,絕對值得公司全力栽培。」小賴邊處理螢幕上的畫面,邊說,「雖然才跟她同組幾天,我就對這句話產生了同感。」

「看來薑哲剛很欣賞卓羚。」席非輕歎一口氣,點起一根煙叼著。

「外面傳言薑主播快結婚了,不知對象是不是卓羚。」小賴隨口一提,「不過我想也不可能,他們真正認識才一個多月。」

席非沒有聽進後面那句,他的心因前一句而絕望得發痛。

「這個人就是『公園之狼』那案件的目擊者嘛,這麼邪惡的眼神是投向誰的?看起來怪恐怖的,簡直跟電影裏的殺人犯一模一樣!」小賴逕自叨念,把席非不經意拍到的鏡頭做一番處理。

席非沒有回應,心中突然產生一種異樣感覺,不經意的把頭轉向門口,看見滿臉淚痕的卓羚站在那裏。

「妳怎麼了?」他幾乎是毫不考慮的撞翻椅子朝她沖去。

「我問你,你是不是運用權力在璀璨動手腳,要他們錄用我?」卓羚安靜的看著他,淚水在眼眶中不停地翻湧,滿腔憤恨在沸騰。

席非心中一驚,她知道了?李心紅告訴她的?

「妳聽我說……」

卓羚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的表情吐露了真正的答案。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卓羚嚴厲的質問他,「誰要你多管閒事?!」

「我沒有多管閒事,我只是……」難道愛一個人,替她完成願望,也是錯誤嗎?「卓羚,妳聽我說……」他握住她削瘦的肩。

「你不用說,我只是來問答案而已,得到答案,我就走。」卓羚揮開他的手。

「卓羚!」席非低吼一聲,把她按入懷中,他比誰都清楚這對她是怎樣的打擊。漠視她的掙扎扭動,他將她拉至會議室,阻隔了小賴好奇的眼光。

「放開我,你放開我!」卓羚用力掙扎,淚水流入他的襯衫,凝成一攤水漬。

「我不是故意要那麼做,我只是忍不住想幫助妳……」

「我不要你的幫助,不要任何人的幫助!」卓羚又想推開他,他卻文風不動,「我要用自己的雙手打造自己的未來,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難道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我最恨別人在背後操控,最恨別人……我恨你,我好恨你!」如果她握在手中的一切成就是因為他,那她的努力算什麼?

她的一句話把席非打入冰寒的地獄,把他的整個生命搗碎。

「讓妳如願以償的跟夢中情人相守,妳也恨嗎?」他冷酷地揚起訕笑的嘴角。

他不想這麼說的,他一點也不想,只是心中那被傷害的情緒操控著他,令他口不擇言的反擊。

「你……」卓羚心寒地節節退後,他仍不相信她只有他?仍不相信她跟薑哲剛是清白的?巨大的傷害一波一波的擊打她脆弱的心房,把她支解得體無完膚。

「他真的比我好,是不是?」闃暗的眸光將她逼至冰冷的絕境,「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就得捲舖蓋走路,他既然這麼好,妳願不願意為他的前途獻身給我?」席非的唇角上全是嘲弄的冷笑。

卓羚倒抽一口氣,渾身不由自主地發抖,抵住冷牆的背脊,有汗水蜿蜒而下,牙齒在口中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的沉默令他完全失控!

席非的雙手邪佞地握住那聳起的ru房,毫不留情的使勁捏握。

「妳願意,是不是?女人總是顯意為她所愛的男人付出一切,是不是?」這令他嫉妒得發狂。「妳果然是愛他的!妳果然愛他愛到不顧一切!那麼,我要奪走妳,不擇手段佔有妳,妳這輩子都休想投入他的懷抱!」他狂暴的吻她,雙手蠻橫地剝除她身上的衣物。

「嗚……席非……」卓羚拚命掙扎,打他、捶他、想推開他,卻一點也不能如願,只能看他像頭野獸般侵略自己,「放開我呀,席非!」第一次見他如此發狂,她嚇得完全無法思考。

也不知哪來的力量,她一把推開席非,往門口跑去,卻被發狂的他蠻橫的扯回來,壓在地上。

她狼狽不堪的躺在地上,而他毫不留情地坐在她身上,右手捏著她脆弱的脖子,令她呼吸困難。

「我這麼愛妳,妳卻一心想著別人、愛著別人……」他喃喃地低語,痛苦的情緒全寫在臉上。他猛地俯身,朝她半裸的粉肩用力咬下,留下一道見血齒痕,「我要在妳身上留下屬於我的印記,讓妳永遠只屬於我……」他發狂的吮吻、啃咬。

「好痛……席非……」他咬得又深又重,令卓羚疼痛不堪。

「疼嗎?我的心,比這些傷疼千倍百倍!」他伸出舌頭,舔過那些滲血的傷口,表情有疼惜,也有欲泣的悽愴,「我要妳比我更疼,否則妳永遠不會瞭解這些痛楚。」他在她細嫩的身上留下更多傷口。

「不要,席非……」卓羚用力扭動、掙扎,只得到更多的傷口。

「這次我不會放開妳了!」他猛然撕開她的衣服,「無論如何!」

「不,席非……」絕望翻天覆地的湧上來,席非失去了理智,她該怎麼辦?有誰可以來救她?

「卓羚在哪里?有沒有看到卓羚?」外頭傳來姚姊找卓羚的聲音,「你們誰看到卓羚了?」

席非因這呼喚而驚醒,動作因而停頓,神智也回來了一大半。

「我在這裏。」卓羚迫不及待地推開席非,起身從會議室沖出去。

「我們下期要做一份七夕特別報導,想找人去江南採訪……」

「我去、我去。」姚姊還沒說完,卓羚就迫不及待的答應,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遠離席非,離開這不堪的一切。

「妳……」姚姊看出她的淩亂和不對勁,握握她的手,眼神朝會議室瞄,「妳沒怎樣吧?」

「沒……」她本想否認,但話到一半,又吞吞吐吐起來,「只是對自己的能力有點疑惑……」

「別疑惑,憑妳的直覺去做,不要讓任何因素影響妳。」姚姊拍拍她的肩,「每個人都有他無法完成的事,但,每個人也都有他不可抹煞的實力,妳相信自己有多少實力,妳就擁有多少實力。」

姚姊的睿智猶如一道七彩光芒,穿透卓羚心上的陰霾,和煦的照在她心上。

「嗯。」卓羚露出羞赧的笑容,「我不再疑惑了,謝謝妳!」

就算她是因為席非的勢力而進入璀璨的,那又怎樣?她要以成績令所有人刮目相看。卓羚決定要更努力的工作,讓所有人肯定她的實力。

「那個特別報導就交給妳全權負責啦,我會派小賴跟妳一起去,妳記得把護照帶來。」姚姊洞悉一切的安排著,「就當作去散散心,把自己的人生做個全盤的思考。」

「嗯。」卓羚點點頭,她感激姚姊的細心。

接受了姚姊的安排後,卓羚到化粧室去抹了把臉、整理衣裝,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她什麼都不想,要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

在卓羚沖出去後,席非木然的呆坐在地上。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像只野獸一樣?

為什麼他又發狂了?為什麼一碰到卓羚,他就變得難以自製?

他又傷害了卓羚,是不是?他嚇壞她了,是不是?他為什麼總是如此?

他的心又痛起來了,他比過去更厭惡、憎恨自己。

她現在有薑哲剛守護,他這個活該被唾棄的敗類,該離她遠遠的!

可是他不願離開她,不願看不見她的表情,不願聽不見她的聲音,不願待在任何一個沒有她的地方!

卓羚,我該怎麼辦?

卓羚把所有精力投入工作,席非也用盡全力使自己忙碌,只是,他的眼神和鏡頭,總是追隨著卓羚的身影,看她在鏡頭前表現專業,看她在炎炎烈日下揮汗如雨,看她日以繼夜的奔波忙碌,也看她完全沉浸在工作中,為一項任務的完成驕傲滿足。

他的眼神就那樣不停的追隨著她,偶爾與她的眸光相對,兩人又像怕引爆彼此心中的地雷似的連忙把視線移開,他們心中都明白,緊繃的關係已經到底限了,稍一失神,恐怕會造成誰也承擔不起的後果。

所以,他們小心翼翼的保持最後的安全距離,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儘管提心吊膽的保持著距離,席非胸中的烈火依然熾熱的燒著,尤其當卓羚與薑哲剛交談、相視而笑的時候,他那足以將世界毀滅的烈火幾乎要破體而出!

「席非,你又失神了?」李心紅朝席非偎過來,她明白現在正是自己趁虛而入的時機。

席非不假辭色的讓開一步,「滾開。」他依然不能靠近女色,尤其是李心紅。

「別這樣嘛,大家都說卓羚和薑哲剛的好事近了,你也該開始為自己打算了。」在那冷酷的氣勢下,李心紅不敢再靠近,只好靠在他身旁的位子上,嗲聲嗲氣的說。「我知道你情深義重,還處處替卓羚著想,可是你要知道,和薑哲剛白頭偕老是卓羚一直以來的夢想,你對她再怎麼好,也不可能得到回報。」

席非惡狠狠的瞪李心紅一眼,要她閉嘴。

這些他比誰都明白,也知道他該停止對她關懷和付出,問題是,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你這樣下去有什麼用呢?只會被笑癡狂罷了。」李心紅又慫恿,「在這場愛情拉鋸戰中,誰先找到幸福誰就贏,難道你打算一直輸下去?」

「不關妳的事!」席非悶吼,「沒事的話,滾開!」她惹他心煩。

這一切他都瞭解,也知道自己輸得極慘,問題是,他能如何?他是那樣不可自拔的愛著卓羚呀!

「我可是為你好。」李心紅還想說什麼,小賴在此時拿著一些東西走過來。

「李心紅?」小賴在手中那張名單上,李心紅名字那一攔打勾,「喏,手機、記者證考核通知、記者守則:這是席非的。」

席非和李心紅同時得到一支和卓羚的手機同款同型的銀白色小巧手機,和一堆資料。

「小賴,這是……」席非疑惑的開口。難道卓羚的手機不是薑哲剛送的?

「這是公務用品啊,卓羚沒告訴你嗎?每個人一拿到實習記者證就會有啊,只是因為缺貨的關係,你們比較慢拿到。」小賴看席非的眼神有點怪他大驚小怪的意味,「為了方便聯繫,每個公司成員都有一支手機,這裏面已經儲存了相關人員的號碼,只要按代碼就能通話,而且這電話不能關機,要隨時保持通話狀態,因為記者是全年無休的。」

席非的眼神變沉變深,臉上線條也繃成嚇死人的嚴厲冷酷。

「呃……這樣你們知道了吧?我還要發給別人,先走了。」小賴看狀況不對,馬上溜之大吉。

「我……我也有事,先走……」李心紅嚇得說不完一句話,打算溜了。

「站住!」席非暴喝,「為什麼說謊?為什麼要撒這種漫天大謊?」

「我……我也不知道……」李心紅嚇得腿都軟了。

「卓羚和薑哲剛交往的事也是假的,是不是?」害他誤會卓羚那麼久,他氣得想當場捏死她。

「我……大家都那樣說……」席非的臉色更難看了,她嚇得幾乎要哭出來,「我不知道。」

「大家都那樣說?是不是妳散播的謠言?」席非一掌拍在桌上,發出砰然大響,把桌上文件彈起半天高,「是不是?!」

「對……對不起,對不起啦。」李心紅嚇得屁滾尿流,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再否認。

「該死的!」席非咬牙悶哼,「滾,不要再讓我看到妳!」

李心紅聞言連忙拔腿就跑,連回頭看他一眼都不敢。

「該死的……」席非把臉埋入手中,胸口早就存在的疼痛在加深、擴大,「為什麼不相信她……」

身旁,卓羚的腳步聲經過,他抬起頭來搜尋她的眼神。

卓羚沒有看他,只要讓她隨時知道他好好的在身旁,維持目前不即不離的狀況並沒有什麼不好,她與他之間再也禁不起任何風浪了。

「卓……」席非想開口喚她,最後還是打消了主意。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公事外的交談了,就算她回頭,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次,他真的犯下無法彌補的滔天大錯了。

在再次憎惡自己之前,席非走到薑哲剛的辦公室。

「聽說你要結婚了?」席非面無表情。

他只是想確認,確認李心紅在說謊,確認卓羚要和薑哲剛結婚的消息只是謠言。

薑哲剛羞赧一笑,「卓羚告訴你的嗎?我明明要她保密的。」

這麼說,是真的了?他真的和卓羚……席非剛剛復活的心又被打入冰窖。

不,這回他不再衝動了,他要得到真實的答案。

「結婚對象是誰?」

看來,席非已經知道實事求是、追根究底的重要性了。薑哲剛淡淡一笑。

「是友台的主播,張彥庭。」姜哲剛滿臉充滿幸福 光采。

這個答案帶給席非莫大的震驚,喜悅同時從心底溢出來。

「不……不是羚羚?」他幾乎要喜極而泣。

「卓羚是個很好的工作夥伴。」薑哲剛說,他對卓羚的肯定從來沒有改變。

「我知道……我知道……」席非突覺汗顏,相識不久的薑哲剛能如此肯定卓羚,他這個口口聲聲要愛她的人,卻連最基礎的信任都做不到!

「愛要從互相信任開始。」薑哲剛喃喃低語,「還有,坦誠。」

席非看他一眼,他知道他的意思。

「我走了。」席非走出薑哲剛的辦公室,他現在最該做的,是找到卓羚,對她坦承這一切錯誤。

他要告訴她,再也不允許任何誤會讓他們互相傷害。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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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卓羚與席非攜手回到辦公室時,李心紅正等在那裏。

「唉呀,你們終於回來了!」她一副等很久的模樣,「卓羚,方才薑主播在找妳,說今晚老地方見,要妳準時。」她刻意說給席非聽的,就算是撒謊也值得。

卓羚已經有薑哲剛了,憑什麼還和席非難分難舍?難道是想腳踏兩條船?她絕不允許卓羚和她競爭。

「什麼事?」席非沒忘薑哲剛是他的頭號情敵,「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不可諱言,他心中異常惶恐。

「沒……」卓羚這來不及說什麼,就被李心紅搶了白。

「你不在的這段期間,卓羚已經如願以償的和姜哲剛談戀愛了。」李心紅不懷好意的瞄瞄卓羚,一手挽著席非的手臂,「不信你問卓羚,她還沒被正式錄取就有了實習記者證,還在螢幕上露臉,身上帶著薑哲剛送的手機,連代步的機車也是薑哲剛替她設法弄來的……談個戀愛能得到這麼多好處,怎麼我從來沒這麼幸運?」她譏諷著。

席非的身體震了震,甩開李心紅走向卓羚,「這是真的嗎?」

他不肯相信,也不願相信,但,他的確從她的口袋裏看到了一支手機。

以卓羚對自己慳吝的程度,她是不可能給自己買手機,況且,她平日都把錢彙到孤兒院,根本也沒多餘的錢。

唯一的可能是,李心紅所言屬實,卓羚真的和薑哲剛在交往!

「你相信嗎?」卓羚不解釋也不辯白,無懼地與他四目相接。

方才如膠似漆,現在卻以如此嚴厲的態度質問她,她懷疑他心中對自己有幾分信賴存在?她向來沒有解釋的習慣,信者自信、疑者自疑,說再多也沒用。

席非移開了眼光,他該相信卓羚,還是自己的眼睛?

「卓羚,快,東區發生嚴重車禍,快過去做SNG,我幫妳Call正在路上的小賴。」正在接電話的姚姊快速地對卓羚說。

由於攝影記者不夠的關係,小賴在辦公室的機會幾乎沒有。

「好。」卓羚二話不說,拿了鑰匙,騎上機車,火速前往現常

席非聽見姚姊的話,看見她騎上一部全新的重型機車……

那打擊對他來說,猶如青天霹靂。

「人家卓羚美夢成真,難道你不給她祝福嗎?」李心紅在一旁起哄,拉他的衣袖,要他注意她,「既然她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你也不能輸呀,我們正式交往吧?」總裁夫人寶座值得她放棄女性的矜持。

席非一言不發的瞪李心紅一眼。

李心紅被那冷峻眼神嚇得連他的衣袖都拉不穩,甚至還倒退了一步。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嚇人的眼神,更遑論是來自向來只會嘻皮笑臉的席非。

席非不發一言的跨步走進主播室,姜哲剛正在閱讀剛到手的文稿。

「你跟羚羚發展到什麼程度?」他的眼中迸射著異常 冰冷的光芒,「你愛不愛她?」

薑哲剛瞇起眼來,正想消化他的來意,一個拳頭就不由分說的招呼過來。

薑哲剛萬分驚險的躲過一拳。「你何不自己去問卓羚?」他是個有未婚妻的人,怎能回應這個問題?更何況這純粹是他們兩人的問題。

「我只問你愛不愛她?」席非大吼,一手掀了主播台,連前來阻止的工作人員也擋不住他。

他知道卓羚仰慕他,打心裏愛他,但他呢?他愛不愛她?會不會讓她受委屈、哭泣?

一旁準備現場直播的工作人員連忙過來阻止他,席非把他們揮開。

「她是個優秀而熱忱的新聞記者,值得任何肯定。」姜哲剛對卓羚的表現和評估報告異常激賞,贊成公司所給她的任何肯定,包括讓她當第一線記者,並讓她提早參加正式記者考核。

「所以你也愛她?」席非的肩膀垮下來,他被三振出局了嗎?

優秀的人總會得到仰慕,既然互相欣賞,要演變成愛情,絕非難事,也許他是真的被三振了。

席非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攝影棚,像只鬥敗的公雞。

***

卓羚處理完那起突發事件後,又接到了另一起追蹤案件的通知,回到小套房時,已經過了晚上八點。

把識別證、手機、機車鑰匙隨手放在電腦桌上,她累的像條狗一樣癱在床上,不過,今晚她的心不像以往那麼空洞,因為有席非在。

席非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像在等她,表情卻異常僵冷。

「吃過了沒?」她隨口一問,「當記者要有忙碌的認知,恐怕叫狗來當記者,牠也不肯。不過很快樂,可以感覺到社會的脈動,有走在世界前端的成就感。」

「妳騎薑哲剛給妳的車子去採訪?」席非問,聲音異常 冰冷。

「那不是他給我的……」

「妳隨身攜帶他給妳的手機?」卓羚才想回答,席非又問。

「那是……」卓羚覺得他的態度有異,連忙自床上坐起,只是話仍未說完,又被席非截下去。

「他欣賞妳,妳仰慕他,你們就順理成章的交往了?!」席非沖到她面前,氣急敗壞的怒吼,「既然如此,妳明白告訴我就好了,又何必在我面前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卓羚被他吼得腦中空白一片,他從來沒有這樣吼過她。

「我知道妳仰慕他、欣賞他,以他為擇偶標準,想不到妳居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席非氣得想捏死她。如果他在,薑哲剛那小子絕對搶不走卓羚!可惡!

「你到底在說什麼?」卓羚仍無法理解他的話,但從他的表情知道事態嚴重,「我聽不懂,請你說清楚一點。」難道是李心紅亂說的那些嗎?

「我說什麼妳心裏有數。」席非一想到她和薑哲剛出雙人對,就心痛的要命,死也不願再重複同樣的話。

「你相信李心紅的話了?」卓羚一時無法接受,他不是向來只相信她的嗎?為什麼在她打算全心倚賴他時,他寧可相信別人而來懷疑她?

「妳不肯親口告訴我,我只好相信別人!」席非勃然大怒。

人證物證俱在,她還想狡辯嗎?善良的卓羚何時變得這麼不誠實?席非感到心痛,難道為了欺瞞他,她不惜變成工於心計的人?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卓羚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她非常生氣,認識了二十年,也糾纏了二十年,他對她的認識與信任居然如此薄弱?!

「我想相信,可是這支手機、識別證和摩托車,都證明妳瞞著我很多事!」席非痛心疾首的把她隨手放在電腦桌上的東西用力丟向牆角。

「姜主播是一片好意,我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她吼著去搶救那堆「公務品」。她想向他解釋,因為席非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要他有任何誤會,可是他為何不肯聽她把話說完?

「連婚期和未來都計畫好了?很好!」席非不敢置信的退開一步,沉痛而怨恨的盯著她大吼。「這麼急,是不是你們上過床了?!妳連碰都不讓我碰,卻這麼快跳上他的床|!」

「啪!」刺耳的巴掌聲,為這片吵雜畫下句點。

氣氛僵凝成令人動也不能動的低氣壓。

「妳打我?」席非的左手摀著左頰,赤紅的眼鎖定卓羚。

卓羚雙手握拳,因發怒而繃緊的臉上淚流成河,「原來,我在你眼中,是那種女人……」她太失望了,她以為他懂她、重視她,想不到在他的心目中,竟將她看得如此隨便。

「事實俱在眼前,妳要我如何看妳?!」席非用盡全身的力量大吼。

她的淚令他心痛,對她的看清更令他心寒。

「為什麼不把事情查清楚?」難道他甘心這麼愚昧,被李心紅的幾句話牽著走?

「妳愛慕薑哲剛是不爭的事實,連他都承認自己欣賞妳,兩情相悅、終成眷屬是理所當然,還有什麼好查的?」他心灰意冷的大吼,「妳放心,我會成全妳,我會成全妳的!」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套房。

「席非……」卓羚沒有喚回他,卻喚出淚如泉湧。

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了,為什麼會變這樣?

他為什麼那樣看她?為什麼輕易的相信別人?

這一切是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發現自己對他的需要,他們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和平共處的方式,為什麼情況會變得這麼惡劣?

卓羚含淚問蒼天,而蒼天靜默不語。

***

卓羚一夜無法闔眼,昨夜的惡劣情況嚴重影響她的睡眠,而天一亮,她又為席非的下落擔心,更為怕他從此不回來而焦急。

不過,幸好她開門準備上班時,發現坐在門外的他。

「席非?」

他醉醺醺的倒在門外,手中拎著一瓶酒,渾身酒味刺鼻。

「怎麼喝成這樣?」卓羚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進屋內,「昨天跑到哪里去了?」

「羚羚……羚羚……」席非躺在卓羚的沙發床上,不斷發出痛苦的囈語,「妳為什麼要愛他?為什麼不愛我?愛我礙…求妳愛我……」

「席非,我沒有愛上別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愛的人是你,只有你。」卓羚知道他的痛苦,因為她也同樣痛苦了一整夜,「別因為不相信我而折磨你自己。」她的手拂過他淩亂的發,他痛苦,她也心疼。

「羚羚……羚羚……」席非在痛苦的囈語中恍恍惚惚的睡去。

「如果你能相信我,我就答應永遠跟你在一起。 別以為我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好嗎?」卓羚邊替他擦臉、解衣,邊在他的耳畔說,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

她在他的臉上印下一吻。「我是想跟你在一起的。」臨上班前,她留下這一句。

***

席非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來。

睜開眼,他發現自己躺在卓羚的沙發床上,上衣的鈕扣被解開兩顆,薄被完好的蓋在他身上。

席非頓時混亂了,昨夜他明明煩亂不堪地坐在門外喝酒,幾時進屋來的?

「羚羚?」他四處張望沒看到人,直到瞥見牆上的時鐘,才知已過了中午,「嗚,頭好痛。」他真後悔喝了那麼多。

無意間,他看見電腦桌上一個杯子,和一張紙條——

這是醒酒藥。紙條上躺著卓羚娟秀的字跡。

席非心中一動,複雜的念頭在腦海裏翻攪。

她仍然對他這麼好,為什麼?她現在應該是熱戀的階段,眼中理應只有薑哲剛,為何還能注意到他?而且,她收留他,不怕受到非議嗎?

難道,李心紅對他說謊,卓羚根本沒有和薑哲剛交往?

不,不可能,姜哲剛明明親口說他欣賞卓羚,他也明明看到她身上平白多出了昂貴的用品。想到這裏,席非的心揪痛成一團。

他該怎麼辦?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角色待在卓羚身邊了。

腦中突然躍出卓羚昨夜含淚掌摑的表情,那疼痛彷佛還在頰上發燙,刺痛著他脆弱的心臟。

卓羚從來不會出手打人,昨夜卻出手打了他,難道他真的錯了?

「也許……」他撫著挨打的左頰,「也許時間會說明一切。」說不定真是他太相信李心紅的片面之辭。

席非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在正式踏入禮堂之前,人人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那麼他就不該輕易放棄,不該草率的把卓羚交出去!

他飛快的躍身起床,快速的梳洗、更衣。

他要去找卓羚,要守在她身邊,因為他是她的專任攝影師。

打理好一切,席非跨上越野機車,朝璀璨狂奔而去。

***

席非找到卓羚的時候,卓羚正在萬華地區的一個公園採訪。

「公園之狼」又犯案了,這次又有了目擊者,令人匪夷所思的,這位目擊者仍是王克華。

席非走到小賴身邊,示意他把攝影機給他,「我是新來的攝影記者,也是卓羚專任的攝影師。」

小賴把沉重的攝影機交給席非,「既然如此,那這工作就交給你了。」一連串的工作已經快把他累垮了,有人來分擔,他樂得大松一口氣。

席非把鏡頭對準卓羚,在鏡頭裏,卓羚是唯一。調好焦距、解析度,她的清純美麗便一覽無遺,一個小動作、小表情全被納入鏡頭,無可隱藏。

她的美,他希望別人永遠別發現,永遠由他珍藏。

警方的工作告一段落,轉由記者採訪。

「請問你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來呢?」記者問王克華。

「我是業務員嘛,哪里有商機就住哪里去埃」王克華不耐煩的回答,「誰知又會撞上這『公園之狼』?碰上這種倒楣事,我很怕呀,你們的攝影機又這樣拍,說不定我真的會像她所說的,變成受害者。」王克華指著被眾多記者擠到旁邊的卓羚,眼神邪惡、不懷好意。

「請你放心,我們在播放之前會經過剪輯,不會把你的樣子播出去。」卓羚把目光投向負責攝影的小賴,卻出乎意料的看到席非,一朵放心的笑不自覺的浮上唇角。

那朵笑在鏡頭下被專注凝視,在席非的心中開成一朵美麗迷人的花,震撼、迷眩著他。如果他能永遠擁有她這樣的笑容,他將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根據剛才的實況模擬,你當時是從這邊經過,要去開車……距離這麼近,你為什麼不追?」卓羚把視線自席非臉上拉回來,繼續問。

王克華的目光依然令她不舒服,但為了使案子有更多的進展,挖到對警方有利的線索、對電視公司有利的獨家,卓羚不得不和他打交道。

王克華突然露出噬血眼神,但那也只是一瞬間,他馬上又變得悲哀自憐,「妳說,像我這樣的腳,能追到什麼?」他撩起褲管來,露出一截義肢。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原來兩次目擊「公園之狼」的英雄,是個殘障人士!

等這案子破了之後,非把這事蹟製作成焦點人物話題,深入探討這位英雄的可憐經歷不可。大部分的記者心中都有此打算,本來懶懶散散的攝影師全開了機,記者也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相機,拚命拍照。

那是什麼?有股不祥之感竄進席非敏銳的神經,這人的眼神……

「要是被『公園之狼』知道這個秘密,我恐怕凶多吉少……」王克華把無助哀求的眼神投向卓羚,一步步走向她,帶著半逼半問的口吻說:「妳會保護我嗎?」

席非鑽過記者群,把卓羚拉到身後,「相信警察會加派人手在你的住家附近巡邏。」

王克華兇狠的眼神瞪了他們三秒鐘,最後才把眼神移開,「當然,保護目擊者是警察的責任,又不是記者。」

「如果碰到緊急情況,打電話給我,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卓羚將這些話沖口而出。

唉!席非輕歎一口氣,卓玲這善良——傻瓜,就受不了別人對她露出求助的表情。

狡獪的冷芒一閃而逝,王克華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希望妳說話算話。」

這對卓羚來說,無非是一種激將法,激起她的正義感和保護欲。

席非瞪著王克華,直覺這個人在打卓羚的主意,絕非什麼善類。

「我說,為什麼別人都目擊不到現場,偏偏你就目擊兩次?其他案件的目擊者都能描繪出兇手的樣子,你卻恰巧都看到背影?該不會你就是兇手吧?」席非不懷好意的譏諷,他恨任何打卓羚主意的人。

王克華臉色倏地慘白,閃過做壞事被當場揭穿的無措,隨即呼天搶地,作勢欲沖過來打席非,「你說話最好憑良心,我不顧生命危險向警方報案,卻被你這什麼都沒做的攝影師當成殺人兇手,天理何在?!這世上還有誰敢出面指證惡人?!」

「王先生……」警察過來把他拉開。

「在捉到犯人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目擊者當然也不例外!」席非繼續說著,一點都不怕他的逼進。

「你……你含血噴人!」王克華又想欺上來,卻被警察架開。

「如果你打傷了我,你就有牢可坐了。」席非狡猾的笑笑。

「你……」王克華只能氣得渾身發抖。

卓羚拉開席非,「你別惹是生非。」她覺得對警察非常 抱歉。

「他對妳不懷好意,我怎能袖手旁觀?」王克華不上來毆打他,他還想沖上去把那雙眼睛挖出來。

「你想太多了啦!」卓羚拉住他,「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們先回去。」

卓羚隨後向警察和其他記者道別,「有任何發展,別忘了聯絡我呀。」追蹤這案子久了,卓羚不只認識了目擊者、警察,連同業也會自動過來向她打招呼。

「妳要小心他,要是他打電話給妳,千萬要告訴我,不要獨自行動。」席非千叮嚀萬交代,右手習慣性的想拉她,轉念想到她在和別人交往,又硬生生的放掉,改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叼著,先行走開。

卓羚本來還為他像以前那樣關心她而開心,卻在他刻意把手放掉的那一刻,整顆心掉進了黃連甕裏,苦不堪言。想叫他,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伸手想拉他,卻連他的衣角都拉下祝

「哼,一對狗男女!」王克華看著卓羚和席非的背影,心中打著歹毒主意。

***

記者這工作真不是人幹的!雖然席非早就知道這個事實,可是在半夜被突發事件挖起來的時候,仍忍不住詛咒。

「西門町有人喝酒鬧事,快點,席非,我們要快點到案發現常」卓羚邊抹臉邊催促,「愈快抵達現場,愈有機會拿到第一手和獨家。」飛快的拿了筆記、小型錄音機、相機和記者證,她立即奪門而出。

席非也從地上飛快的躍起,找了衣服穿上,拿到鑰匙準備出門。

半個月以來,他們的關係雖然仍保持著惡劣、模糊不清的情況,但不管情況如何惡劣,同住一屋簷下這件事,似乎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在這間小套房裏,席非睡在地上,卓羚睡她的沙發床,一有突發事件,兩人同時被卓羚的手機吵醒,同時出門,倒可以比其他記者迅速,也算是一種效率。

「出發了。」席非坐上駕駛座開著公務車朝目的地奔去。

正式掛上實習攝影記者證的第二天,席非拗來這部車身印有「璀璨電視公司公務車」字樣的天王星,他將所有攝影器材放在車上,出入全以這部車代步,也要卓羚把車子還給薑哲剛。

他們除了公事外,幾乎再也沒有別的交談,保持著冷淡卻又互相關照的距離。

他們很快就抵達了喝酒鬧事的現場,青少年集體械鬥,不但不聽警察勸阻,還紛紛高舉木棍和棒球棒向員警襲擊。

「記者現在所在位置是西門町圓環前,幾名青少年深夜在此械鬥,員警上前阻止,反而被青少年襲擊……」卓羚迅速地準備就緒開始連線報導,席非的攝影機也呈開啟狀態,整個場面幾乎是同步展現在深夜的電視節目上。

「拍什麼拍啦!」一名青少年手舉球棒站在卓羚身後,狠狠的朝她揮棒打下。

「卓羚!」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席非丟開攝影機,上前去擋開少年,把毫不知情的卓羚拉到身後,「小心點!」

當卓羚發現自己差點遭到襲擊,頓時嚇得小檢蒼白。

那少年又吆喝了幾名青少年過來,亂棒紛紛朝席非落下,口中不斷的喊著:「可惡的記者、該死的記者!」

「可惡,如果這麼輕易就被你們這些兔崽子打倒,我就不叫席非!」席非卷起袖子來,和青少年火拚。

他空手道九段可不是學假的,再加上以前學自由搏擊的實力,對付這些混混綽綽有餘,學這些是為了保護卓羚,想不到如今真能派上用常

「席非,小心點!」卓羚擔心的在席非背後閃來閃去,非常擔心他會受傷。

「妳先到旁邊去躲起來。」席非趁亂把她推到一旁的暗巷。

躲在暗處的卓羚從來沒見席非那麼帥過,不管是前踢、後踹或回旋踢,在一閃一讓中,每個動作都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的攻擊非常了得,再多人蜂擁而上都被他輕易撂倒,躺在地上申吟。

「起來呀,繼續打呀!」席非揪著方才想襲擊卓羚的少年,「不是要打架嗎?過不過癮?」

「不……不要打了……」少年申吟著求饒。

「該死的,居然想偷襲卓羚!」席非失控的大吼,「她要是有個什麼閃失,你知不知道你會怎樣?」他捉起一旁的球棒,使勁朝地上一揮,球棒立時斷成兩截。

不用席非多加形容,少年已經嚇得屁滾尿流,連話都說不出來。

「該死的,你最好看緊你的小命!」席非惡狠狠的把他甩開。

方才被打得有點狼狽的警察上前來把這群青少年帶回局裏。「席非,有你的。」警員拍拍席非的肩,「多虧你上場助陣啦!」

席非常和卓羚在臺北地區的各警局出入,幾乎都混熟了。

「好說,警察大人,您辛苦了。」席非一拍警員的肩,與他錯身而過,「卓羚,妳在哪里?」他只掛心她的安危。

這時,其他公司的記者姍姍來遲。

「在這裏。」卓羚在方才被席非甩掉的攝影機旁向席非招手,「連線好象斷了。」

「斷了就斷了,現在開始還來得及。」席非走過去,接過卓羚手中那沉重的機器,可是卓羚並沒有放手的打算。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恐怕……」也許會被打成肉泥。卓羚不敢想像那慘狀。

他身上流滿了汗,T恤都黏在身上了,卓羚掏出手帕來,想替他擦擦汗,席非卻躲開了。

別拿這種態度對我,也別拿那種眼神看我,那會使我忘了妳已心有所屬,將妳深擁入懷。席非在心裏告訴她,也用盡所有力氣壓抑心中那波濤洶湧的情感。

他沒有一刻不想擁抱她,沒有一刻看見她與薑哲剛交談、眼神相對,不嫉妒的發狂!

她一定不知道壓抑那排山倒海的情感有多痛苦,否則不會拿這種關懷的眼神看他,也不會想對他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她一定不知道他有多想把她占為已有!

但是,他不能那麼做,他承諾過要成全她就不能食言,那會傷害她,也會使他唾棄自己,他不能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也失去。

在警燈閃爍的夜空下,卓羚蒼白、絕望的臉沒人看見。

他真的不要她了嗎?他們真的沒有回到從前的機會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

「快準備開始。」席非扛著攝影器材對她招呼,鏡頭把她的樣子拍得非常清楚。

她流淚了?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他方才的態度嗎?席非心中一驚,一顆心也跟著抽痛起來。

卓羚慌急的拿手背抹抹臉,看著席非的手勢進行倒數。

「記者所在位置正是方才青少年械鬥的現場,這場械鬥已經被阻止,警方人員正將這些少年帶回警局偵訊……至於械鬥原因,還有待警方人員詢問,記者稍後將為您做更完整的報導。」

隨後一行記者跟著警察到警局,直到東方大白,這個事件才告一段落。

「卓羚,剛開始那段不光采的情況,不會播出吧?」臨走前,警員慚愧的低問。

「應該不會,就算播出,應該也只有半夜連線那一次。」卓羚用足以令人放心的口吻回答,「放心吧,我們會把你們播得很英勇的。」

事情告一段落,席非和卓羚直接趕回公司整理這則新聞。

坐在車內,席非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前方,卓羚也專心看著窗外的風景,氣氛一如這段日子以來的沉默和疏離。

這種沉默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他們各自在心中問著,卻日復一日遲遲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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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個女人,一個在古樹下哭泣的女人。

那個女人穿著華麗的碎花旗袍,留著清麗的及肩短髮,上著淡淡的薄妝,面容姣好,卻愁眉深鎖。

她在等一個男人,她青梅竹馬、互許終身的情人,他俊俏而深情,三年前到歐洲去求學,說好學成歸國後,將回來和她結婚,一起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日子……

「媽媽,妳別哭。」身旁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拉著她的小指,看她哭,也想跟著哭。

「小偉……」女人抱著小男孩,終於痛哭失聲,「爸爸不會回來了!」可憐的孩子,連見父親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那男人走的時候,她已經有兩個月身孕,她不顧雙方家人反對,忍受坊間蜚短流長,受盡一切苦楚生下了愛的結晶,一心等著他回來抱抱孩子、親親孩子,跟她說,我們有一個完整的家了……

可是他一去三年音訊全無,他在異國娶妻的傳言四起,她卻堅信他的承諾,邊在歌廳唱歌掙錢撫養孩子,邊等他回來。

好不容易從他的家人那兒問到學成歸國日,他卻……

「媽媽,爸爸怎麼了?」小男孩也跟著她痛哭。

「爸爸坐的船……沉了。」女人掩面痛哭,「小偉沒有爸爸了。」

「嗚……」小偉也放聲大哭,「小偉沒有爸爸,小偉是爸爸不要的孩子……」鄰居玩伴的嘲笑,居然一語成讖。

「小偉。」女人想安慰孩子,自己卻泣不成聲,「我們都是爸爸不要的……」

男人唯一留下的,是一條項鏈,圓潤光潔的水晶墜子上,刻著「百年相思」四個小字。

此後女人的歌聲,由甜蜜的等待、美麗的戀情,變成催人泣血的斷腸詩……

卓羚自夢中醒來後,眼角猶帶淚痕。

「怎麼老是作這麼悲慘的夢?」卓羚喃喃地自床上坐起,撥撥披散的發,給自己倒了杯茶,再也了無睡意。

月光自窗外灑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銀粉。

「唉。」地上仍空無一人,席非仍沒有回來。卓羚忍不住輕歎一口氣。

課程早就結束,他早就該回來了,可是為什麼已經第十天了,還沒見到人影?難道……

心中突生不祥預感,他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她惶惶恐恐,怕他像夢中那女人的情人,從此不回來,讓她無止盡的等待下去。

淚湧上來了,在她來不及分辨自己用怎樣的心情等待他,來不及告訴自己不該如此時,淚已經自作主張的湧上來了。

打從第七天,他該回來卻沒有回來起,她的心就那樣懸念等待著,好象她以前曾這樣苦苦地等待過他,心中的苦和怨不堪負荷。

為什麼她的夢總是等待?難道自己早就預知了這樣的心情?

她並不要他介入她的生命,為什麼她要這樣難以自拔的等待他?她用什麼理由和心情等待他?

她仍然恨他,只是,那恨已經由恨他帶給她的危險感覺、恨他嚇壞她,變成了恨他讓她牽 掛、恨他不回來。

現在她只希望他快回來,讓她知道他平安,讓她知道他好好的,仍能像往常一樣嘻皮笑臉,在她身後跟進跟出,開口閉口喊她羚羚或親愛的老婆。

可惡!可惡,你快回來嘛……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受這種折磨,他跟她明明沒有任何關係。

難道是愛嗎?在她氣他、怨他、恨他的同時,她已經愛上他了?

不,她不可能愛上他,不可能讓他抱她——至少不是現在。儘管她覺得自己可能早就愛上他,儘管他們之間恐怕早已註定密不可分……

大概是時間未到吧!她總覺得心中好象有什麼咒語還沒有解開,所以,儘管對他牽 掛、想念,她仍無法承認一份愛的存在,無法放心棲息在那份愛裏。一顆心好象只能那樣懸著,想念他想念得淚流不止,卻仍無法承認愛他;牽 掛他牽 掛得心都快碎了,卻仍說不出一個愛字。

她這番無止盡的柔腸百折,究竟是欠了席非什麼?

卓羚抱著膝蓋倚牆坐在床上,因思念與牽 掛而淚流不止。

窗外,曙色乍起。

***

席非決定振作!在消極頹廢了五天後,席非痛定思痛,決定振作。

他不能沒有卓羚,再怎麼麻醉自己,都不能使自己忘了她!

他要改變自己,除了徹底變成一個守護卓羚、不傷害她、不讓她害怕的人之外,他還要變成一個佼佼者,變成一個菁英,一個配得起她的善良、她的優秀、她的上進的菁英!

他要重生,過去那個不長進的席非,他要完全捨棄,從今天開始,他要變成一個積極進娶出類拔萃、與眾不同的守護者!

於是,他找到訓練地點,找到那位資深攝影記者,把隱藏多年的實力拿出來,用心去請教、去改變錯誤的方法,盡全力做這份報告,以鏡頭捕捉他想要表達的理念。

卓羚優秀卓越,他也不能輸她,他要為她變成璀璨首屈一指的攝影記者,用他的鏡頭說她想說的話、表達她想表達的東西。

他要為她變成一個充滿威嚴、凝聚氣勢的男人,讓肖小連看她一眼都不敢!

他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完成了這份報告,找回了他本來該擁有的架勢、找到了認真的感覺,也找到了自覺。

他是父親的獨子,璀璨財團的唯一繼承人,是讓這份實力露露鋒芒的時候了。

他要為卓羚變成一個卓越的男人!

***

距離席非走掉那一夜,已經過了十二天,這十二天的變化,對卓羚來說,不可謂不大。

除了擁有手機、借到機車、開始採訪工作、拿到實習記者證外,她和李心紅都被璀璨正式錄用,有了自己的工作領域。

李心紅分配在另一個較活潑的帶狀新聞節目當記者,那個節目的性質是以世界各地風俗人文傳說為主,大部分的記者都分佈在世界各地;負責國內的,通常以新進人員為主,主要負責文稿編輯和小部分的採訪工作。李心紅很滿意被分配到這樣的工作,至少不用像卓羚那樣大熱天還要往外跑,若不幸發生槍擊事件,還要拋頭顱灑熱血。

卓羚則意料中的被留在社會新聞組,原本由薑哲剛負責的幾件社會追蹤案件全落在她肩上,這其中當然包括「公園之狼」的案子。

後來公園之狼又做案了幾次,卓羚也就常跑警局,這其中不免會遇見王克華,他看卓羚的眼神愈來愈奇怪,令卓羚渾身發毛。

這幾天裏,她也應急做了幾次SNG連線報導,攝影記者小賴直稱讚她有大將之風,全力支持她往幕前發展,所以她在電視上亮相的機會愈來愈多。

工作漸漸進入穩定、可掌控的狀態,她的心,卻愈來愈亂。

席非還是沒有回來。

她難以控制的倚門等待,注意各大新聞消息,甚至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搜尋他的身影,卻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這樣的期盼和夢中那兩位等待情人的女子有沒有不同?她不知道,只覺得心中好苦、好不安。

日子愈久,她就愈煩躁,心中的不安像一面黑色的巨網,牽制她的每根神經,令她有如驚弓之鳥,稍有風吹草動,就驚嚇不已。

然後,她發現,沒有席非在身邊,她連日子也過不下去。

可惡,那可惡至極的痞子,居然讓自己變成她戒不掉的習慣,可惡!可惡!

「席非回來了,卓羚,席非回來了!」李心紅大喊著沖進辦公室。

「什麼?」卓羚正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巨大衝擊。她雀躍不已,卻又有些懷疑,同時覺得眼眶發熱。他回來了嗎?他真的回來了?

李心紅拉了卓羚跑到經理辦公室,透過光可鑒人的透明玻璃,卓羚看見了席非。

他宛如變了另一個人,原本服帖的髮型被剪短,皮膚比之前黑,人好象也比之前瘦、比之前高,說話的表情流露出剛強之氣,全身散發著難以形容的氣勢,不再像只會跟在她身後的跟屁蟲。

卓羚火熱的心突然冷了下來——他變得好陌生,他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嘻皮笑臉的席非,她一心牽 掛、想念的席非終究沒回來,眼淚霎時從臉龐滑下來。

「我的天,他變得更帥、更迷人了!」李心紅發出驚呼,兩眼盯著玻璃內的席非,不斷的對卓羚說:「卓羚,別忘了妳已經有了薑哲剛的事,要多幫幫我、多幫幫我……」她興奮的有點語無倫次。

卓羚沒心思搭理她,抬手抹掉臉上的淚,她的心情複雜難解。

如果席非變成了另一個人,他還是席非嗎?她還能像以前那樣和他相處嗎?

「席非出來了,我們快假裝不期而遇。」李心紅把手中的文件分一小疊給卓羚,拉著她刻意經過經理室門口,和席非撞個正著。

「啊,席非,你回來了!」李心紅一站穩腳步,就直接把手挽在他手臂中,「我們還以為你失蹤了。」

席非只是禮貌性的輕笑,悄悄把她的手拉開——他永遠沒忘記李心紅是只「毒蠍」,被她輕輕一碰,他可能要吐上好幾分鐘。

求救的眼神對上卓羚,席非再也無法移開,心中泛出好苦好苦的汁液。

她的下巴又變尖了,整個人清瘦好多,可見她又沒照顧好自己的三餐;她的皮膚變粗糙了,可見她也沒睡好;她的眼眶有了淡淡的黑眼圈,可見常熬夜……天,她這幾天是怎麼過的?

席非還是席非!與他眼神相遇的剎那,卓羚的困惑與不安一掃而空,不禁喜極而泣。他依然是席非,依然懼怕別的女人,依然會向她求救,依然牽 掛她,依然心疼她……

「羚羚……」為什麼她要哭?席非一時慌了手腳。

還有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卓羚覺得他的每一個動作反應,都對她相當重要。

「跟我來。」席非不由分說的把卓羚拉進電梯,把李心紅丟在原地。

一進電梯,他就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對不起,讓妳擔心我……我不該讓妳擔心的,對不起……」他揉著她的背,恨不得把她揉進心窩裏,臉頰在她的額頭、發際、太陽穴摩擦,溫習她的觸感。

「對不起……」在他那樣傷害她後,她仍擔心他……卓羚,他善良的卓羚。

「我好怕,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卓羚抱緊他,再也禁不起失去他的痛苦。淚眼婆娑中,卓羚這才知道,他的存在對她而言,是多麼重要。

「不會了,我不會再離開妳了。」席非捧起那梨花帶淚的容顏,想不到才幾天而已,那感覺竟恍如隔世。

「你好過分!居然那麼久都沒有消息……」卓羚掄起小小的拳頭,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難道你不知道我會牽 掛你、會想念你、會很不安嗎……」在欣喜他平安回來的同時,心中又有好多埋怨翻勇而出。

「對不起。」席非心疼地握住她小小的拳頭,知道她必是嘗盡了苦楚,才會這麼激動,心中更自責,「我只是……只是自我厭惡,厭惡自己那樣傷害妳……」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熱淚愈發不可收拾,「我恨你!恨你那樣嚇我,又恨你不回來,恨你讓我擔驚受怕……你為什麼要把我變成這樣子?為什麼要把你自己變得這麼重要?我不要,我不要呀,你要賠我,把原來的我賠回來……」可惡、可惡、可惡!

「我知道,我知道……」席非緊緊將她按入胸懷,擁在那發疼的心臟部位。

他知道他們之間就是這樣子,她不能愛他,也無法恨他;而他無法走近,也無法遠離。

「羚羚……」濃濃的牽 掛與思念傾巢而出,超越他所能控制,儘管再三告誡自己不能再扭曲她的意願、逼迫她,他仍壓抑不下吻她的衝動。

卓羚發現光是擁抱並不能紆解那隨時可能撐破她胸口的掛念,她想要更多、更確定他的存在。

她想要他吻她,想再體會那猶如電殛的顫慄,想要那只有他才能帶給她的悸動,想真切的感受他對她的霸氣獨佔,想要他肯定的告訴她——他愛她,以驅散心中那強烈的不安。

「席非……」她抬起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眸,癡癡地望著他,踮起腳尖來,輕觸他緊抿成一直線的薄唇。

強烈的欲望禁不起這火辣的撩撥和邀請,席非驀地攫住她的唇,饑渴的舌已迫不及待的溜進香馥的嘴中,與柔軟的香舌盡情糾纏。

卓羚滿足而感動的發出輕歎,占滿她的強烈不安被一掃而空,一種有所倚賴的情感彌漫在她的胸臆——她將無所畏懼,因為她不再是一個人。

她攀附著他,彷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席非不停地與她吮吻糾纏,他想要更多,想更確定她在自己身邊,想傾泄這十多天來的相思之苦。

情不自禁的,他的吻遊移到她細緻的脖子,大手也解開她的襯衫鈕扣,覆在那飽滿的胸脯上——

卓玲心悸的刨抽一口氣,渾身強硬。

感覺到她的僵硬,席非自迷亂中驚醒,神智瞬間清明,看見卓羚驚惶的表情,心中自責不已,「對不起……對不起……」他笨拙而慌措的扣好她的鈕扣、整理好她的衣服,「真的,對不起。」

卓羚將頭抵在席非的肩窩,驚喘不已,直到一陣涼風吹來,才勉強撫下心驚,也就是如此,卓羚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置身頂樓。

毒辣的烈陽已變成溫和的夕陽,在遠處揮動著彩筆,替天空畫上瑰麗的色彩,涼風徐徐吹來,令人神清氣爽。

「我知道這樣的我配不上妳,但是請妳不要趕我走,我一定會好好控制自己,絕不再讓同樣的事發生。」席非垂首低語,他無顏面對她,「也許這個要求太過分,但是……」他輕歎一口氣,他還能說什麼替自己求情?他怎麼還有顏面替自己求情?

卓羚低下頭去,親吻他滿含愧疚的臉頰,「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只要你更進步,我就不怪你。」他已經拚命壓抑自己了,她怎麼還能怪他呢?她恨不得他一輩子在身邊守候自己,又怎會趕他走?

席非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真的?」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恩寵,「嗯,我會更努力自律的。」

「那你……還要住我那裏嗎?」她感覺到自己不希望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我還能去住嗎?」他希望她親口答應讓他進駐。

「只要你有把握不再……」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席非信誓旦旦,一顆心又高興又感激。

卓羚也因而放下心來,從今以後,她不用再因想念他或牽 掛他而輾轉難眠了。

如果他知道,她曾因掛念他而整夜哭泣,不知會有什麼表情?

她決定暫時先別告訴他,以免他太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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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席非自那晚離開後,就沒有再出現,也沒有任何音訊,原本吵雜的生活突然安靜下來,原本跟進跟出的人突然不見,卓羚竟覺得有那麼一點空洞和寂寞。

但,她的日子很快就被忙碌填滿,再也沒空去想其他。

「你們的評估報告內容以臺北市附近的人文史地為主,除了一份三十分鐘的正式錄音卡帶之外,還要有完整的文稿資料,形式以採訪為主,這些都要在七天後交出來。」第一次上課,經理就派給了他們作業。

於是,作業開始了,除了公司內部的流程外,還要記相關的公共機構,及維持良好公共關係的技巧。他們最大的收穫,就是把所有實際製作新聞和採訪的基本常識都學足了。

「這兩天席非不在,好無聊。」在璀璨地下樓的員工餐廳裏,李心紅主動靠過來與卓羚並肩而坐,「連食物都變得沒味道了。」

「沒那麼嚴重吧!」卓羚嘲笑李心紅,雖然她也同樣食不知味,但那絕對不會是因為席非。

「難道妳不想念他?」李心紅看著卓羚,「你們向來形影不離的耶!」

「沒什麼好想念的。」卓羚翻弄盤中的食物,食欲都沒了。

這是她心中一直不敢碰的問題。她往往就在回頭的時候,一句「席非」就沖口而出,等發現他不在身後,那失落感便席捲而來……

她怎麼會不想念他,打從他離開的那夜起,牽 掛便毫無道理的佔據了她的心。

但她同時也恨他,恨他那樣不顧她的意願想侵佔她,她恨不得可以永遠別和他見面。

「那麼,妳明白的告訴我,妳愛不愛他?」李心紅對這問題的答案保持極高的興趣,她隨時都想趁虛而人。

「不愛!」她堅決的回答。想以強大的意志力把心中那深入骨髓的失落感驅逐,卻想不到伴隨而生的,是更大的後悔與……遺憾。

被他擁有會有遺憾,不愛他,也會有遺憾,到底怎樣,她的生命才會如願的沒有任何遺憾?難道愛,不該是她對薑哲剛那樣的欣賞和仰慕?

「哦?」李心紅的兩眼發亮,「那就把他讓給我吧,我肯定比妳更愛他。」

「隨便。」她喝了一口湯,感到無比心煩。

「謝謝妳,我一定會好好愛他。」這麼簡單就能踢走情敵,她真是高興極了。

「可是他好象很討厭我,妳知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還有,之前妳說他生了治不好的重病,是什麼病?」既然情敵已經自動退出,她就要想法子瞭解席非。

「妳自己去問他吧。」卓羚不願道人長短,她的心情愈來愈惡劣。

「沒關係,這些問題一定會得到解決的。只要讓席非愛上我,他一定會對他自己的問題,想到解決的辦法。」李心紅自信滿滿。

卓羚的心情更複雜惡劣了。李心紅說得沒錯,只要他願意,他一定會想辦法克服一切,包括不能抱其他女人的怪玻那麼他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去和女人交往,上床,她就不再是他的唯一……

都已經說不愛他了,她的心情為何突然變得這麼亂、這麼糟?

「那麼,妳要對他多說說我的好話,多幫幫我喔!」李心紅誠心的拜託卓羚。

卓羚沒有回答,她的心情太低落了。

「卓羚。」餐廳門口傳來薑哲剛的呼喚,接著他走進來,「原來妳在這裏。」

「妳的偶像來嘍!」李心紅曖昧的用眼尾勾勾薑哲剛,對卓羚說:「只要妳幫我,我也會幫妳的,我不做電燈泡,先走了。記住妳答應的事喔!」

說著,李心紅帶走自己的餐盒,把因見到薑哲剛而興奮得呈怔忡狀態的卓羚丟在那裏。

***

看到薑哲剛朝她走來,卓羚所有低落的情緒不翼而飛,一顆心怦怦的跳得好快,同時,她的世界在急速縮小,縮成只有她和薑哲剛的兩人世界。

「薑主播有事嗎?」心中最崇拜的偶像來找她,她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英俊瀟灑的姜哲剛優雅的走過來,從容地在卓羚的對面坐下。

「我聽說妳的評量報告主題與『公園之狼』有關,所以我打算將這案子交給妳負責。」他溫文的態度中是全然信任的口吻。

「這……」卓羚心中為薑哲剛看重她而驚喜,但她也伯自己能力不足。

「我相信妳能做好這件事。」薑哲剛看出她的猶豫,大方的為她打氣,「因為我是主播,目前手頭上又有幾個需要密集追蹤的案子,所以才希望妳能幫幫忙。」

若不是卓羚的實力允許,他也不敢輕易將這種事託付他人。

「能為你代勞是我的榮幸,但是,我真的能做好嗎?」那等於是擔任一線記者的工作,她明明連個實習記者都稱不上。

「妳一定可以的。」薑哲剛輕笑著予以肯定,「這是妳的實習記者證,還有聯絡用的手機。」他把手中的證件和手機交給卓羚,「手機是公務用的,所以,無論何時問地都要保持開機的狀態,聯絡事情也要長話短說,千萬別拿來聊天。」

姜哲剛的笑容,簡直把卓羚迷暈了,「可是,我從來沒用過手機……」

「沒關係,這些我都會教妳。」薑哲剛放心的笑道,原來是這種小問題。「這裏面已經儲存了幾組常用號碼,只要按兩個鍵就能通話了。第一組是攝影記者小賴的號碼,在席非回來之前,妳就先和小賴一組;第二組就是我的號碼,有任何問題撥電話來問我;第三組是姚姊的號碼……」薑哲剛钜細靡遺的把手機的功能和設定告訴她。

姜哲剛正在她面前,用溫和的口吻對她一個人說話、對她一個人笑,還說她隨時可以和他聯絡……我的天!

這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了!卓羚感激的幾乎想跪下來,感謝上蒼的厚愛。

「如果『公園之狼』那個案子有任何進展,警方和同業會聯絡我們,小賴就會和妳聯絡。」薑哲剛又說:「不過妳最好自己有代步的工具,如果沒錢買機車的話,可以先向公司借支,有了實習記者證後,妳也算公司的正式員工了。」

卓羚只是笑吟吟的點點頭,連回話都有困難,她真的太喜歡、太喜歡他了!

薑哲剛懷疑她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她的模樣就像歌迷看到自己的偶像,連魂都不知飛到哪里去了,尤其是他對她笑的時候,那興奮的表情大概勝過股票漲停……她真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呢!

「這樣吧,我替妳向請產假的尤姊借交通工具,等她坐完月子回來,妳也差不多算是公司員工,可以向公司提出預借薪水申請了。」薑哲剛建議。

「那就麻煩你了。」卓羚滿臉酡紅的垂下頭,薑哲剛主動提議替她做這些事,讓她受寵若驚。他對她這麼好,是不是對她也有好感?她該不該對他表白?

「不麻煩。」薑哲剛親切的笑笑。

她並不是沒聽進薑哲剛的話,相反的,她用心聆聽的程度,可以把他方才的話倒背如流,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單獨對她說話。

「至於那個案子的發展情形,妳可以去閱覽室翻過去幾個月的報紙,那可以幫助妳對案情更加瞭解,好作出正確的判斷。有時幫警方注意小細節,協助破案,也是記者的職務之一。」薑哲剛說完後,逕自起身,「好啦,事情就這樣說定了,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你慢走。」卓羚不自覺地起身,朝他行禮,像個日本小女人。

沒多久,卓羚見到了和她搭檔的攝影記者小賴,他有張娃娃臉,待人很和善。

第二天,薑哲剛遞給她一串鑰匙,那輛一二五CC的重型機車,居然才騎了五十公尺,整台車還像新的一樣。

***

接下來的日子,卓羚忙翻了。

有時候某些突發新聞,薑哲剛或姚姊也會要她去跑,而「公園之狼」最近又犯案了,她光跑警察局和醫院,就跑了不下十趟,只可惜受害者仍是在送醫途中就不治身亡。

這次案發現場仍是之前那座公園,警方見事態嚴重,除了加強巡邏外,還召來曾經目擊現場的相關人員,試圖找到任何被遺漏的蛛絲馬跡。

警方的調查已經完成了,卓羚並沒有像別的記者各自散去,她還有自己的評估報告要做。她讓攝影記者小賴先回電視臺,自己則留下來繼續搜集資料。

「王先生、余先生,我是璀璨的實習記者卓羚,這是我的名片。」卓羚奉上了自己的名片,那上面除了有電臺地址和她的職稱外,還有她的手機號碼,「因為要做一份報導的關係,想請教你們一些問題。」

斯文的王克華睨了她一眼,「看在妳長得還不錯的份上,就讓妳問吧,否則我的時間可是金錢。」他從踏進警察局就顯得非常不耐煩,粗聲粗氣,看什麼都不順眼,好象警局裏到處都是刺,讓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似的。

「沒關係,卓小姐,要問儘管問,只要能幫上忙,我一定幫。」反觀那叼根煙,一臉橫肉的余漢草先生,則一副誠懇助人的表情。

「好的,謝謝。」卓羚客氣的對餘漢草一笑,對王克華則笑不出來,她討厭他的不耐煩和驕傲。「那麼,我想先請問余漢草先生,在這次的案件中,你扮演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重要角色,只可惜人還是沒有因此而救活,你心中的感觸如何呢?」卓羚開啟小型錄音機•

「我啊?」餘漢草原本笑笑的表情僵住了,變得沉痛,「覺得對那位小姐很抱歉,她一定掙扎了很久等人來救吧?只可惜我還是來不及救回她的命……我覺得很對不起她,要是我那天帶著手機,她可能就不會死了……我現在只要出門,哪怕只是去買包煙,都會把手機帶著。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呼籲所有人隨身攜帶手機,因為說不定,有一天,我們會救到彼此的家人。」

「謝謝你,如果我這份報告有幸放在焦點追擊單元的話,一定會替你呼籲大家的。」卓羚感激的向餘漢草道謝。如果社會上每個人都能抱持這種心態,這社會就會減少很多不幸。

「不是要做訪問嗎?還不快點?」一旁的王克華不耐煩的催促。

「是的,王先生,我想請問你,你是第一個發現現場的人,雖然沒有真正目擊兇手的模樣,卻也算半個目擊者,請問這整件事是否對你產生什麼影響?」基於記者的中立立場,她努力把心中的不快忍下來。

「最大的影響就是沒事常會被叫到警局來,被一堆米蟲重複問那些愚蠢的問題。」王克華的態度惡劣到極點,「浪費我的時間,影響我的生計!」

這種態度,他已經對警察人員表示過N次,現在再三重複,連卓羚也看不下去了。

「如果受害者是你的老婆或女兒,你仍會覺得影響你的生計嗎?」卓羚隱藏不住心中的怒氣,氣衝衝的指著他,音量不自覺的上揚,連一旁的警察都吃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受害者是你,你是不是還能站在這裏抱怨?!」

「死記者,少觸我楣頭!」王克不客氣的揮開卓羚指著他的手,「我並不是什麼都沒做,我描述了兇手的樣子,對這件案子最有貢獻的人是我。」

「你的發現固然對這案子有決定性的幫助,但是協助警方破案是每個人的責任與義務,不是對警方施予恩惠,你該檢討自己的態度!」卓羚不改其兇悍態度,繼續開罵,「除非你不希望早日破案,替自己和所有人找回生活的保障。」

「我是不……」王克華本想回嘴,可是像察覺什麼似的突然住口,氣勢減了一半,「我當然希望早日破案!我的時間有限,如果沒事的話,我要走了。」他迫不及待的走人。

可惡的死記者,害他差一點就露出馬腳,看他會不會放過她!他用力捏緊手中的名片,從卓羚面前離去。

「說得好,這種人就是需要教訓。」警員走過來讚美卓羚,「我們警方沒有立場指責百姓的態度,如果是記者,就方便多了。」

「那個小子目中無人,我從一進門就想扁他,只是礙于這裏是警察的地盤。」餘漢草也一臉鄙夷,「虧他長得人模人樣,心裏卻是這麼自私自利。」

「謝謝你們這樣支持我。」卓羚向警員和餘漢草鞠躬致意,「時間也不早了,我再不回去,恐怕要被以為在摸魚了。」她露出傻氣的笑容。

「那妳慢走,騎車小心一點。」警員好心的叮嚀。

「好的,謝謝,再見。」卓羚向他們揮手道別。

時間真的不早了,她回到公司時,已經過了午餐時間,只好簡單的吞個面包裹腹。

如果席非知道她又吞麵包,一定會嘮嘮叨叨的罵她,然後強拖她去找飯館吧?卓羚不自覺地想起了婆婆媽媽的席非。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她用力甩甩頭,想把方才那念頭甩掉。

爭氣點,卓羚,妳已經決定恨他、與他絕交了。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但,心中卻仍無法控制的想起,這已經是席非離開的第六天了,他明天就會回來了吧?

不,他回不回來、幾時回來,是他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她命令自己不准再想,可,一顆心卻自作主張的牽 掛著:他過得如何?還好嗎?有沒有女人糾纏他?

唉,她無法讓自己不去想他,只能任由那反復不定的心緒,起落煎熬。

***

席非那天晚上離開卓羚的小套房後,騎著他的越野機車,在深坑與木柵之間的山路上,來回奔馳了一夜。直到他累得再也動不了,才在黎明前,倒在一片陌生的空地上。

他很想把車頭扭向山澗,殺死這個不配被卓羚愛的自己。可是幾番掙扎之後,他做不到,他放心不下卓羚,他放不下她一個人在這險惡的世上踽踽獨行。

也許是因為孤兒的自卑,或對人群的不安全感,打從他認識她開始,發現她總是獨來獨往,獨自沉浸在書中的世界,不跟別人打交道,也不露出一點表情。

所以他總是故意欺負她,惹她氣得追著他跑,或者惹她哭笑不得,萬一惹哭她,他又會好心疼好心疼的向她道歉,哄笑她。

一直到上大學,她仍是個只對課業有興趣的優等生,不懂交際應酬,也不會刻意經營人際關係,連被誤會、被誣衊也不澄清,直來直往、沉默寡言的個性,不知暗地裏得罪多少人。

做報告時,不少人暗地裏挑她毛病;社團成果發表會時,所有人拍拍屁股,把所有責任與工作丟給她;就連走在校園裏,也有人站出來挑釁;打工時,找她麻煩的不知凡幾……直到同學間的耳語傳進他耳朵,他才知道她那不肯妥協的表情後,為何總是一雙微紅的眼睛。

然後,某一天下課後,他在社團辦公室陰暗的角落裏,發現了哭泣的近乎昏厥的她。當下,他發誓,再也不讓她哭泣,再也不要看見她的淚。

誓言猶在胸口發燙,他就一再因一己獸欲傷害她,不只害她哭泣,還害她傷害自己!像他這種喪盡天良的禽獸,就算死百次千次,也不值得同情!

可是他不能這樣放卓羚不管,一想到她獨來獨往的孤單身影、漠然凝視世間的孤寂眼神,他就胸口發痛,就想飛到她身邊守護她,不再讓她露出那種表情。

可是,她卻始終不承認愛他……她明明是愛他的!

席非很想對天大喊,對全世界宣佈,卓羚是愛他的,也許不及他對她的愛,可是她是愛他的,千真萬確愛他的!

席非躺在草地上,仰望那像惡魔的鬥蓬一般漆黑的天空,浩大的宇宙像一個絕望的漩渦,將他捲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只要她不愛他,他就永無翻身之日。

卓羚呵卓羚,我該怎麼辦?這個配不上妳的我,又如何有資格去守護妳?

她太善良,在她知道他的怪病後,她拍著胸脯自願保護他;在他卑鄙無恥的侵犯她後,她仍肯給他棲身之地;在知道他變得危險後,仍肯讓他跟在身旁……

她的善良與他的邪惡污穢形成這麼強烈的對比,他拿什麼臉去見她?!

他該怎麼辦……

天色漸漸亮起來,萬物開始蘇醒,太陽也加強了它的威力,而席非無力的躺在地上,連動也不能動,全身的血液彷佛被抽幹了。

***

卓羚又加班了,六點的整點新聞時她做了一次連線報導,回來後,整理筆記和摘要,後來又幫剪輯師整理檔案和外電稿,直到晚間新聞播完,她還沒離開辦公室。

「咦?卓羚還沒走?」剛下主播台的薑哲剛,經過辦公室看見早該下班的卓羚。

「忙完這些就走了。」她還在處理辦公事的雜務。

「一起去吃飯吧?」薑哲剛微笑的邀約。

「呃……」卓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薑哲剛約她耶,這簡直跟作夢一樣。

「好。」她迫不及待的答應,雙手興奮得發抖,臉也像被火烤一樣燙。

然後薑哲剛走過來,幫她完成未完成的部分,還教她處理雜務的秘訣。

接下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的心跳聲,咚咚的跳得好大聲,好象全世界的人都聽見了。

暈陶陶中,她已經和薑哲剛對坐在佈置優雅、氣氛浪漫的餐廳裏。

「這家店的碳烤還不錯,妳可以點些明蝦或牛排套餐。」薑哲剛體貼的推薦。

「嗯。」卓羚點頭,她緊張、興奮的連手也不知該放哪里,中不斷的擔心著,她今天的樣子好不好?衣服是不是太素?頭髮有沒有又亂掉了?

等一下吃飯時,千萬別太粗魯,要鎮靜,保持平常心。卓羚不斷的告訴自己,可是愈是如此,她就愈緊張,愈無法保持平常心。

服務生來點餐,卓羚依言點了碳烤明蝦,結果本該很熟練的動作,卻因緊張而變得生疏,難以控制,連蝦殼都剔不好。

唉,如果這情況被席非看到,一定會被他大笑一頓,然後被他搶去代勞的。

不行,不能再想席非……她又告誡自己,只是愈來愈無力,到最後只好承認她不太習慣沒有席非的生活。

「妳的評估報告做得如何了?」姜哲剛的話把卓羚從失神中拉回來。

「噢……」她花了五秒鐘才完整消化他的話,「已經差不多了。」

席非那個沒實力的人,怎麼通過這次的考核?他能交出完整的作品,通過考核吧?卓羚的心思又飄到席非身上,這回連她自己也沒發覺。

「新聞工作還做得習慣吧?」薑哲剛隨口一問,以前輩關照後輩的口吻。

「還可以。」她又花了五秒鐘的時間,才把注意力拉回來,「投入新聞業是我的願望,我會全力以赴。」

她今天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有和偶像共進晚餐的機會,怎麼一直顯得心不在焉?

「在這批新人中,公司很看好妳,妳可要好好表現喔!」薑哲剛以打氣的口吻鼓勵她。

「嗯。」卓羚吃著桌上的大餐,不知為何,竟覺得食物沒有看起來那麼好吃。

她該告訴他,她要以他為目標,做個成功的新聞主播,技巧的表現出對他的崇拜和愛慕才對,為什麼原以為無可取代的愛慕竟變得這麼淡薄?原來,他只是她的偶像,僅僅是偶像而已,無關情愛。

這時,薑哲剛的手機響起。

「喔,剛下班,跟一位新進同事在吃飯……好啊,我把假排一下。」他很快的掛斷電話。

「是我的未婚妻,我下個月要訂婚了。」姜哲剛告訴卓羚,臉上淨是幸福 表情。

「原來如此,難怪每天看你春風滿面的,帥得迷死人。」這句話毫不考慮的沖口而出,連卓羚都吃驚。

聽到他有未婚妻的消息,她不該是夢想破碎,有如青天霹靂嗎?為什麼卻像松了口氣,感覺也不像之前那樣拘束了?

看來,她真的對他沒有一丁點愛。她不禁對自己之前的執迷哂然失笑。

薑哲剛的臉紅了起來,在她臉上看見了一種屬於朋友、平淡卻雋永的感情。

「這件事在電視臺還沒有人知道,妳可要替我保密,到時候好讓大家嚇一跳。」薑哲剛露出調皮的表情。

「唉呀,好可惜,我還以為我有希望呢!」卓玲放鬆了心情,開始大口大口的吃飯,蝦子剔不開,就用手去拿來啃,「虧我還為你進璀璨呢!」原本不易出口的話,居然也變得如此容易了。

薑哲剛的臉更紅了。卓羚覺得他那樣子好可愛,令人想去挖苦、調侃。

「不過既然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就讓步吧,可是有條件。」卓羚的左肘撐在桌上,手掌托著下巴,看他露出驚惶的表情,「喜帖要有美美的婚紗照,否則拒收。」

薑哲剛這才放心的笑起來,「妳這小鬼。拿妳跟席非的喜帖來交換吧!」

「我們……我們只是朋友而已。」卓羚的臉居然因這句話,毫無預警的灼熱,心中有一股情愫緩緩滋生。

她明明要和他絕交了,為什麼還這樣回答?心中那暖暖的感覺是什麼?她不是正在恨他嗎?她的臉為什麼這麼燙?

薑哲剛只是笑笑,她的表情告訴他,她明白席非對她的一切。

但是,儘管她的表情說明一切,卓羚的心,卻更加紊亂難解了。

***

日子一忙下去,連李心紅的面都難得見到,這幾天來,她們唯一的一次會面是交評估報告,也就是結束這七天的課程,決定被錄用與否的時候。

報告交完,她們難得有空閒,一起在公司對面的咖啡廳喝咖啡。

「卓羚,好久不見,妳最近意氣風發,又和薑主播走得近,混得很不錯喔!」李心紅用肘撞撞她,調侃道:「和愛慕的人在一起,很棒吧?」

「妳少亂說,我們只是……」卓羚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起來,「抱歉,我接個電話。喂?」

「我是王克華。」電話那端出現一個不可能出現的名字。

「呃……有什麼事嗎?」卓羚感到意外。

「我有些事想跟妳談,妳今晚有空嗎?」電話那端突兀的提出邀約。

「我們好象沒有什麼該談的吧?如果你想起了什麼對案情有幫助的事,記得去找警察。」卓羚委婉而堅決的拒絕。與目擊者維持良好的關係,不屬於記者的工作範圍,況且,她對他並無好感。

「是這樣嗎?我知道了。」王克華猶豫了半晌,才掛了電話。

卓羚掛斷電話,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是『公園之狼』那個案子的目擊者,大概想到什麼了吧。」卓羚對李心紅解釋。

「現在公司裏,人人都說薑主播對妳很好,把手上的追蹤採訪工作交給妳,替妳找了代步工具和手機,又破例提前給妳實習證。 本來我是不太信的,想不到是真的。」李心紅露出了然於胸的曖昧表情,「才幾天的時間,妳的速度還真快呢!」

李心紅只是挖苦,只要不跟她搶席非,卓羚跟誰在一起、得到什麼特殊待遇,都沒她的事。如今她跟薑哲剛這麼要好,就表示她已經完全放棄席非,那她當上璀璨財團的未來總裁夫人、坐擁金山銀山就指日可待啦!

「妳放心的和薑主播交往吧,席非就快回來了,我會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叫他別纏著妳的,妳放心的把席非交給我吧!」李心紅好開心的要卓羚放心。

卓羚心中卻不如李心紅所想那樣。她不要李心紅把這些錯誤的訊息傳遞給席非,她不要他對她產生任何誤會,她不要他們之間有任何改變。

可是,她恨他呀,她不是該對李心紅的計畫充滿感激嗎?為什麼她不想把席非交給她?難道是要他繼續纏著她,讓他繼續扭曲她的意願,讓他有侵犯她的機會嗎?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心怎麼會亂成這樣?

「對了,他有和妳聯絡嗎?我打手機都找不到他耶,他該有和妳聯絡吧?」李心紅繼續興奮的叨念。

「沒有,我沒有接到他的電話,也沒打電話給他。」直到現在,卓羚才又想起席非一直音訊全無。

這一陣子她太忙了,一回家就累得癱在床上,連拿起電話的力氣都沒有,所有氣力與思緒全被工作填滿了。

「他沒打給我是理所當然,可是,沒打給妳,未免太奇怪。」以席非之前對卓羚那寸步不離的態度,半點消息都沒有,太匪夷所思了!

「可能他也很忙吧。」卓羚勉強的擠出一句話。

「也有可能他找到了新歡。」李心紅自以為是的猜測,「以他那麼帥的人,不可能女人看見了會放過。不過,不管是誰,都別想跟我搶席非。」

卓羚的心居然因這猜測,狠狠被擰了一下,痛不可當。

沒錯,他可能另結新歡,也許,他找到了治好他怪病的方法;或者,他需要的,正是李心紅這種強烈的佔有欲……卓羚臉色慘白,腦中一片空白。

「他應該今天就會回來了,妳可別忘了告訴他,妳和薑哲剛的發展,順便告訴他,我煮了一桌好菜,在他的公寓等他。」席非的公寓寬敞舒適,她搬進去後就不想搬走。而且,她相信總有一天會等到他。

卓羚難受得如坐針氈。

「我身體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了。」找了藉口,卓羚急急離開叨叨不休的李心紅。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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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2: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上車吧。」席非走過來,拉起卓羚的手。

「我們不同路,我坐公車就好。」卓羚嚴峻地甩開他的手,走向公車站。

這些年來,她已經很習慣以公車或捷運代步了,她決定與他劃清界線。

「妳還在生氣嗎?」席非小跑步的跟在身後,「對不起,我向妳道歉,求妳原諒我。」

「你最好的道歉方式,是不要再跟著我。」卓羚氣呼呼的對他喊,「我發誓絕不再給你任何侵犯我的機會!」

在氣他的同時,她也氣自己沒用,氣自己居然對他的吻不討厭……她討厭自己沒有排斥他的吻!

尤其在被薑哲剛看見她被吻腫的唇、差點掉淚的臉後,她不只是氣他、討厭他,甚至恨他!

「那不是侵犯!」席非被激起了怒氣,一個箭步向前執起她的手,「妳明明知道那不是侵犯,妳知道我的感情,也知道自己能接受。」

他氣她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那也同樣的否決了他的心意,他的感情是不能容許這種傷害的。

「我沒有說要接受!」卓羚斥喝,「別把自己的想法套在我身上。」

雖然她會迎合他、會享受他的吻、會不討厭他跟進跟出,可是她心裏的某一部分卻是堅決排斥他、否定他的。

「行動是最好的證明。」席非不給她辯駁的機會,搖晃她的肩膀,逼她面對事實,「就算妳口頭上拒絕,心裏卻是接受我、愛我的。」

這點恐怕連她自己也無法比他更肯定。

「你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的想法?」卓羚揮開他。他沒有權利逼她承認什麼。

「妳當然知道,問題是,妳肯不肯承認、肯不肯面對?!」席非快被她氣炸了,為什麼在這緊要關頭,她如此冥頑不靈?「其實妳不是不肯接受,而是不肯承認,對不對?」

他這是執意扭曲她!卓羚狠狠瞪著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更大的怒氣在胸中成形。

天色已經全然暗下,黑暗中,只剩路燈和卓羚灼灼的眼神、席非柔和的目光。

「我說中了?」席非巍然與她對立。她的答案對他很重要,關係到他的終生幸福,甚至他們席家有無後代。

「你不要逼人太甚!」卓羚大吼。難道她沒有拒絕被扭曲的權利嗎?他已經將她逼到極限了。

「我不得不逼妳,因為這與我息息相關。」席非大吼,這晦暗不明的情況,他真的受夠了,「除了妳之外,我無法接近別的女人!如果妳不愛我……」他從未曾如此卑微過。

卓羚怔住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事到如今,我不說也不行了。」席非歎口氣,「我可以對別的女人大拋媚眼、送飛吻、嬉笑怒駡,但在先天體質上,我卻無法接近她們,只要她們一靠近,我就會過敏,就會……」他恨極了對他人提及自己的缺陷,那等於是向全世界昭告自己的不健全。

所以他總是無端的臉色蒼白、全身發抖?除了她之外,他再也無法接受別的女人?這就是他死纏著她的原因?想起求學那些年的突發狀況,一一驗證了他的說辭,當時不明白,現在總算水落石出。

怎麼會生就這種體質?如果她不在他身邊,他怎麼辦?她想像如果是自己得到這種怪病,而沒有人幫忙,會多麼不方便與痛苦,善良的卓羚瞬問同情起他來。

「為了這個病,我已經訪盡天下名醫,試過各種方法,他們卻一徑搖頭;奶奶也暗中替我去找神棍,神棍也說是上輩子的罪孽。」試盡了各種奇招、險招,到最後他也只能苦笑,「只有面對妳,我才會變成健全的男人……妳是我生命中唯一能平安相處的異性。我知道這樣對妳來說很不公平,但我已經很努力的想使它變得公平一點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坦率過,「有時候,我不免希望妳多愛我一點,對我獨佔欲強一點,那麼,我就不用怕那些噁心的女人來偷襲,也不用常受過敏之苦……」好象有求於人似的,他的聲音愈來愈低。

卓羚想起了他對她多年的照顧和保護,難道他對她的好,不值得她回報?不,她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現在他有麻煩,她該挺身保護他,何況,全世界只有她能保護他。此時,所有對他的埋怨,氣憤,居然全化成了體諒。

「你這樣說,是不是存心讓我內疚、擔心?」她拉起他的手,他令她心疼,「我也有錯,不知道你的狀況,以為你故意糾纏我,老是對你大吼大叫,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會了。」

「羚羚?」席非黯淡的臉突然亮起來,「這麼說……妳原諒我了?我可以跟在妳身邊了?」看見她點頭,他興奮的將她深擁入懷,「羚羚,我善良的羚羚。」

他以為在揭露了自己的缺陷後,會得到鄙視、嘲笑或譏諷,想不到她非但一點也沒有笑他,反而原諒他過去種種怪異的舉動……他幾乎想跪下來對上帝膜拜了。

「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找我,驅趕蒼蠅這種小事,我還做得到。」卓羚決定當他的守護天使。

嗯,他有多久沒抱她了?為什麼她會如此懷念他的擁抱?他的擁抱有呵疼保護的感覺,令她深深眷戀。

「真的?」席非不敢置信的看著她,抱著她又親又吻,惹來卓羚胡亂的阻擋。

老天爺,她還說要保護他!他怎麼會這麼幸運,碰上這麼善良的女人?

「不要再吻我了。」她邊擋邊大叫,直到他停下來,「我說要保護你是基於朋友立場,跟愛無關,不准你再亂吻我、亂抱我。」

「羚羚?」聽她這麼說,他心中漫上失望,他以為她打算開始愛他了。

「我無法愛你,這大概和你無法愛那些女人一樣,其中的不同,只是生理與心理的差異。」她明白告知,不想再受到任何逼迫。

「所以,我需要的是治療,妳需要的是時間?」席非瞭解的猜測。

「或許吧。」卓羚點點頭,「或許你哪天走運,治好了怪病,全天下的美女任你挑;或許我遇上了可以放心去愛的人,攜手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原來只是打個比喻替席非打氣而已,她的心居然就那樣疼起來,眼中也升起了薄薄水霧。

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愛他呀,為什麼當她想到他治好了病,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會泫然欲泣?

天,這種悲切的感覺,怎麼這麼熟悉?她從來沒被拋棄過,哪來這種感覺?

難道是灑狗血的連續劇看多了?卓羚只能如此對自己解釋。

「嗯。」席非黯然垂首,無法反駁或禁止。

不知為何,他無法禁止她不愛他,心中對她有難以解釋的內疚,好象生生世世欠她什麼,所以只能傻傻的守護她,只能在背後等她偶爾回過頭來對他一笑。

但,希望總比絕望好,他該對未來抱持樂觀的態度。

「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席非執起她的手,往機車走去。「我的公寓被李心紅占去了,妳還是會收容我吧?」

「只要你不變成大色狼,這點我可以考慮。」卓羚調皮的笑著。

「可是,我是男人耶,而且是個正常男人。」席非張大嘴,一副想吃她的模樣。

「不如這樣吧,你想當正常男人時,就回你的公寓去找李心紅。」卓羚建議。

「妳這沒良心的,這樣還說要保護我。」他把安全帽遞給卓羚。

「在保護你之前,當然要先保護好我自己。」

抱緊他的腰,越野機車一路飆回她的便宜小套房。

***

情況從那次長談起有了重大的變化。

除了席非對卓羚寸步不離外,連卓羚也時時關照席非。這令李心紅感到匪夷所思,持續觀察了三天,她終於感到事態對自己相當不利。

「席非,剛剛說的新聞道德,你懂不懂?我有一句話不懂耶,像第一個原則說的:『報紙的首要使命是報導事實,且是盡可能查證的事實。』那是什麼意思?」

一堂課剛結束,席非和卓羚到花園中庭去透氣,李心紅追上來,拉著席非,邊小跑步邊問。

席非全身又敏感的泛起疙瘩,汗水直流。

「那個意思呢,就是……」卓羚一把拉開李心紅的手,「以前學校教授講過了,自己回去翻筆記。」她拉著席非就走。

「卓羚,我又不是在問妳。」李心紅氣得要命,「席非不是妳的,妳休想獨佔他。」

誰不知她肖想席家的財產?她不會讓她達到目的的。李心紅「推己及人」,以為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妄想當少奶奶。

李心紅又沖到席非面前,「席非,如果你再不理我,我就要把秘密說出來。」只要她向卓羚說一句話,他就會失去他最重視的人。她握有席非不欲人知的把柄。

「纏著我,對妳有什麼好處?」席非嚴峻的質問,「我沒有妳想要的任何東西。」他真是避之唯恐不及。

「有,你所有東西,我都想要。」李心紅愛嬌的偎在席非身邊,像舔糖果一樣,伸出舌頭舔他的肩頸。

一股酸氣從胃底直沖喉頭,席非摀著嘴,推開李心紅往廁所沖去。

「你怎麼了?」李心紅在背後喊,慌措於這意外的狀況。

「他病了,難道妳看不出來?」卓羚把方才那滑稽可笑的一幕自腦海裏收起,板起臉來往男廁的方向走去。

「他為什麼病了?」李心紅也不放心的跟在卓羚身後,「妳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他?」話中難免有怨懟的味道。

「他得了怎麼也照顧不好的病,只要妳離遠一點,病情就會減輕。」卓羚當然不會大費唇舌去披露別人的隱疾,「妳如果能保持距離少碰他,他就會感激妳。」

「他得了怎麼也照顧不好的病?」李心紅喃喃自語,不敢相信席非竟然得了「不治之症」。

她只把卓羚的第一句話聽進去,其他的,她都當作是卓羚排擠她的說辭——條件好的人,總是會受到排擠的,她一點也不介意。

既然他得了不治之症,她當然要更殷勤,在他有生之年好好照顧他,好搶到璀璨集團少奶奶的寶座,省卻一輩子的奮鬥。李心紅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席非翻腸剮肚的吐了五分鐘,才算舒服一點。

李心紅這女人真是夠「毒」了,才被她舔一下,他就吐得這麼慘,難不成她是毒蠍投胎轉世?

虛弱的走出男廁,他看到卓羚倚在旁邊的牆上,唇角勾著一抹嘲笑。

「站在那裏不怕被臭死呀?」他沒好氣的譏諷,討厭她那嘲笑的表情。

「我臭死了,誰來扶你這一把?」卓羚不以為忤的扶起他,「喝點飲料?」

才想投幣買果汁,李心紅就喳呼著跑過來,「席非,我幫你去餐廳買了現榨鮮果汁,你喝一喝,人會舒服點。」

李心紅興匆匆的,席非卻在她一沖過來時,就連忙跳到卓羚的背後去,渾身疙瘩全立正站好。

「好了,可以了,妳放著就好。」太可怕了,他光看到她,就覺得反胃。

「你有沒有好一點?」李心紅並不死心,一徑地追問著,「要不要緊?有沒有去看醫生?」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只要妳離我遠一點,自然會好很多。」席非對她的關心敬謝不敏。要是再被她纏下去,他極有可能是世上第一個因被女人纏莊,吐到虛脫而死的人。

「你不覺得自己厚此薄彼得很過分嗎?」李心紅氣他和卓羚那麼親密,卻要她離遠一點,「就算是競爭,也該給人公平的機會!」

「妳夠了!」席非悶吼,冷峻的眼神警告她適可而止。

「不然我告訴卓羚好了,說她的工作……」李心紅那雙眼又不懷好意的在席非與卓羚身上飄。她雖然懼于席非的氣勢,卻對自己所握有的籌碼更具信心。

「閉嘴!」席非迫不及待的吼住她,惡狠狠的瞪她。

李心紅是被他暫時吼住了,卓羚卻被挑起了好奇心。

「妳說我怎樣?」一臉茫然的卓羚問。

她原本悠閒地瀏覽走廊上的裝飾,邊在心中復習早上襄理所講的「新聞道德」課程,席非與李心紅的爭執,她根本沒聽進去,誰知她突然提到了她的名字,把她從神遊中拉回來。

「妳說我怎樣?」卓羚又問一次,充滿好奇。

「說妳……」李心紅想威脅席非,趁機吊卓羚胃口,故意欲言又止。

「沒事,休息時間過了,我們回會議室去。」席非拉著卓羚就走。他萬萬不能讓卓羚知道他和璀璨有關係。

「可是她好象想說什麼……」卓羚對李心紅的欲言又止好奇,對席非的反常納悶。

「她沒有什麼要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努力成為實習記者,再考執照晉升為正職記者,其他的不管也罷。」席非拉著卓羚走,把李心紅丟在遙遠的後頭。

卓羚也沒有多問,難得席非說了句上進的正經話,她當然要為一塊發生奇跡的朽木高興一下。

***

「從明天開始,我們安排了長達七天的集訓課程,攝影記者集中由資深攝影記者宋鈞帶領,主要課程著重在使用鏡頭的技巧,訓練地點在深坑;採訪記者由資深記者美晴帶領,主要著重在採訪及文稿編輯上的實際操作,訓練地點在公司本部。集訓期間,會要各位同步做一份採訪報告,這份報告將關係到各位被璀璨正式錄用與否,請各位認真去做。」

理論課程結束之前,講師向他們報告了這個消息,所有人面面相觀——想不到璀璨居然這麼嚴格。

「關於深坑的訓練,公司備有宿舍,攝影記者當然要住那裏。」

這簡直是個惡耗!席非發出一聲申吟。

「如此一來,我就要跟妳分開了。」席非苦著臉對卓羚說。

「那很好,至少你不會再碰見對你死纏爛打的女人,你的病也不會發作。」卓羚著實替他感到高興,至少攝影記者都是男人。

「可是,說不定有看上我的男人呀!難道我被男人纏住,妳也不在意嗎?」席非不惜犧牲形象,想激起她一丁點對他的佔有欲,好安慰安慰自己,可是,看樣子好象很難。

「也許你會因而找到真愛,站在朋友的立場,我會恭喜你。」卓羚煞有介事的叵答,「況且,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會被男人看上。」她調侃道。

「然後,妳也正好可以和姜哲剛談戀愛,是不是?」想到這裏,他就胸口發燙,怒火攻心。

「如果真的如此,我會告訴你,讓你替我祝福的。」想到這可能性,她心裏喜孜孜的,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甜蜜的笑容。

「妳這沒良心的!」席非真是被她和自己氣炸。

為什麼他會這麼在乎她對自己的想法,又為什麼她總是不在乎他?

天,他的愛情到底有沒有希望?他要如何,才能讓她多關心他一點,多在乎他一點?

他想要她,無時不刻想擁抱她,無時不刻在思考著,一個男人,如何不去想抱他愛的女人?

答案是,除非他不愛她;問題是,他怎能不愛她?

不行,他要搶在她和姜哲剛談戀愛之前,得到她。

***

下午又在兵荒馬亂的情況下度過,除了不斷的收發傳真、校稿、送稿外,他們有時幫著帶狀新聞節目做剪輯,有時甚至跟出去觀摩實地採訪。

忙了一整天,踏入卓羚的便宜小套房,已經超過八點。

「我先去洗澡。」一打開門,卓羚便搶進浴室,自從有了席非這無賴的房客後,她有了搶浴室的對手——這傢伙,給他白住,居然還和她搶浴室,真是忘恩負義!

「先搶到的先洗。」席非決定不再讓她。

明天他就要到深坑去受訓,再也看不到她,而這段期間,她很可能投入薑哲剛的懷抱……這令他異常恐慌。

不,卓羚是他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在他冥想間,卓羚已經沖進浴室,席非雖然略晚一步,卻也一腳踏在浴室裏,讓她無法把門關上。

「出去,我先進來的。」卓羚推門要把他關在門外。

「不要,我有一隻腳在裏面,我也要洗。」席非不像往日一般讓她,「我們一起洗。」

「你少做過分的要求。」一聽到這話,卓羚俏臉飛紅,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激蕩。

「我有辦法讓妳答應,要不要試試?」他眼神一沉,往內跨進一步。

他要她,不想再顧慮太多。他想了一整天,他不能讓她有被奪走的可能,所以,唯今之計,就是在他離開之前完全地佔有她!

「不……不用了,你先,你先洗。」卓羚心中一窒,連忙越過他,跳出浴室,席非卻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拎回來,抵在牆上。

「我要妳陪我洗。」他不容違悖的命令,「而且是心甘情願的陪我洗。」說著,他逼近她,一手伸入她的後腦,制住她閃躲的頭,將唇印在她的唇上,一手笨拙地解著她襯衫的鈕扣。

卓羚拒絕讓他入侵,他撬開她的牙齒;她推拒他解開衣服的手,他單手將她的雙手制在她身後;她扭動掙扎,他則用身體制住她。

「我要在明天之前佔有妳,在妳的身上留下我的吻痕、我的氣味,讓妳的心裏、腦裏、眼裏,都只有我。」他除去了她身上所有束縛,激狂地吸吮她胸前挺立敏感的花蕊,雙腳不斷地摩擦她細嫩的大腿,邊除去自己身上的累贅。

「我是個正常男人,無法不抱自己愛的女人,更無法容許自己的愛人有被別的男人擁抱的可能。」一想到這可能性,他就瀕臨瘋狂。

「席非……不要礙…」卓羚只能發出微弱的申吟與拒絕。

不知為何,他的吻令她無力,他的觸碰令她癱軟,他令她著火、酥麻,除了不斷的搖頭、拒絕,她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可是她分明不想把自己給他。

她明明不允許,可為何身子會自作主張地迎合他,會期待他的愛撫?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被奪走清白,她會後悔的,她會恨他的!誰來救救她?

「席非,放開我……」

他的手愈往下移,她的身子就繃得愈緊,當那粗糙的手碰觸到她平坦的小腹,她的身子開始發顫,他探向她那敏感火熱的神秘森林時,她發出尖叫,眼淚應聲而出。

「不要,席非,不要……」她想捶他、打他,無奈雙手被他制在身後,想用腳踢他,他的手卻趁勢伸入那熾熱的幽谷。「席非……嗚……」她發出一聲驚喘,意識愈來愈飄忽,一顆心愈來愈怕,眼淚也愈掉愈凶。

「我會讓妳舒服,讓妳記住我……」席非的雙手沿著她的曲線遊移,將她的右腳搭在自己肩上,火熱的吻落在那白瓷般的大腿內側,唇舌漸漸移到誘人的花苞。

卓羚禁不起這樣的刺激,渾身狂野的亂顫。

「嗚……席非……」她的全身在這深刻的刺激下,簡直快融化,可是她的心卻不甘、痛苦。

那虛弱的申吟、無助的喘息,一點都不像她……那火熱、酥麻的感覺會把她融化……她會變成另一個人,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自己……

不要!誰來救救她。

她想找東西打醒失控的他,手邊卻碰不到任何東西。

迷亂中,她看見不遠處的水龍頭,只要她打開水龍頭,冷水一定能把他澆醒。她邊想,邊伸手想打開水龍頭,可是水籠頭在她連指尖都構不著的地方,她只好努力俯身過去。

可是,她一動,發現自己就渾身失去了力氣,因為席非將他的舌探入了她無入探訪過的花徑,她的任何移動,都會造成致命的刺激。

「羚羚,妳好美……好美……」席非低喃著,又將舌挺進幾分。

「嗚……」有一股熱潮從輕顫的身體裏湧了出來,卓羚忍不住發出申吟。

「是的,妳也要我,妳迫不及待的為我準備好了,但是再等一下……」他把長指探入濕潤的甬道,那緊緊將指尖包裹的緊窒感,使他發狂。

「痛……」體內被撐開的感覺令卓羚發出驚呼,豆大的汗水在額際凝結。

只差一點點……她的指尖就要構著了。儘管她的意識愈來愈難集中,她卻仍不放棄自救。她的這一生,不要任何後悔與遺憾。

「會很舒服的,相信我……」席非邊抽動長指,邊吸吮不斷湧出的蜜ye,用唇舌愛撫那因興奮而紅豔的花心。

「呼……呼……」熱氣不斷由卓羚口中湧出,身子打顫的厲害,意識飄忽的連她自己都捉不到。

不能再繼續了!她心中不斷發出警訊,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

卓羚用力咬住唇、握緊拳,努力捉回一點薄弱的意志力,可是他卻再擠進一指,沖潰了她好不容易捉到的神志。

「嗚……」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內彷佛正需索著什麼……

不行!她告訴自己,更用力咬住唇,瞬間,唇上傳來刺痛,口中湧人了血腥味。

不知何時,她構著了水龍頭,強勁的冷水當頭澆下,她才松了口氣。

席非果然被這突來的水柱澆醒,灼熱、混濁的眼神回復了清醒,他抬頭看了被水澆得狼狽的她一眼,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繼續未竟的動作。

「啊,席非……」卓羚沒想到這樣仍沒能阻止他,連忙發出尖叫,「停止,席非……快停止!」

「妳的身體並不希望我停。」他望她一眼,長指繼續在她的體內進出,「它在不斷地求我——繼續、繼續。」

「求求你,停下來,席非,求求你……」卓羚因他猛烈的進出而驚喘不已,一雙腳連站都站不穩,口中滲入了更多血腥味。「不要,席非……」

席非站直了身子,水把他打的狼狽,但仍不減他的俊美,也不減他眼中的炙熱。

「妳知道自己有多想要我,也該知道我有多想要妳。」他牽起她的手來觸碰他熾熱發疼的昂挺欲望,她想抽回手,他卻不容她退縮,「現在我要妳,不管妳如何否認自己想要我的心!」說著,他將她的腳拉到自己的腰際,他的欲望直抵著她的小腹。

「不要,席非,求求你……」卓羚聲淚俱下,雙手捶著他的胸膛,莫大的恐懼兜頭罩下,她抖得厲害,紅唇失去了血色,「不要……」

他不理會她的哀求,欲望抵住她甜美的蜜x,緩緩推進。

「不要,席非。」卓羚的身子恐懼的閃躲著,卻無論如何都閃不掉,只能咬住唇,嗚嗚咽咽的哭著,「我會恨你,不要讓我恨你!」她用盡所有力量哭喊。

席非的身軀震了震,「恨」字像一根刺,刺入了他的心窩,刺得他疼痛不已。強要她的決心在瞬間瓦解,體內熊熊的欲火也在同時熄滅,他放下了她的腳,心疼而罪疚的眼神緩緩地鎖在她臉上。

他的雙手顫抖地爬上那被水沖刷的容顏,撥開淩亂散在臉龐的發,手指緩緩地梭巡那眉、那哭紅的眼、那高挺有個性的鼻、那咬破的唇……

他怎麼能讓她心生恨他的念頭?他怎麼能讓她把眼睛哭得這麼紅?他怎麼能讓她咬破那美麗的唇?他怎麼能?!

他發誓絕不讓她怕他、防備他,可他現在又做了什麼?他怎麼能這麼自私?!

他恨自己,恨傷害她的自己!

他的眼裏有燙人的水霧在彌漫。這樣自私的自己怎麼有臉在她面前出現?怎麼配當她的朋友、她的愛人?

他俯身,想輕舔那滲血的傷口,她顫抖、退縮的更加厲害。

他怎麼能把她嚇得這麼蒼白?他的胸口,彷佛有什麼傷痕潰爛了?好痛,好痛……

他只是用舌,輕輕拂過紅唇上的傷口。

她疼得擰起眉心,水霧湧出了眼眶,終於模糊了她蒼白、受驚嚇的臉龐。

他移動身子,扭緊水龍頭,蓮蓬頭停止流泄更多冷水;隨手抓來一旁的浴巾,緩緩地把緊纖的她擦幹,最後,小心的把浴巾裹在她身上。

「好好保重自己。」短短的六個字,要他說出口,異常困難。

這樣的他不配在她面前出現,不配妄想她的愛,更不配求得她的原諒!

草草穿好衣服,整理行李,帶著痛恨自己的心情,席非離開卓羚的小套房。

卓羚乏力地滑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仍怕得渾身虛軟、無法動彈,良久之後,她才痛哭失聲。

席非這樣嚇她、傷害她,她發誓再也不要跟他說話、再也不要理他、再也不要見他!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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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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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6-24 00:21: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卓羚第二天就收到璀璨的錄取通知,並要她開始為期半個月的職前訓練。

席非當然也跟著到璀璨電視公司,他是她的專任攝影師。

「對了,我怎麼沒聽說你被錄取?」在櫃檯領了名牌,隨著人事小姐上樓,卓羚這才想起這件事,「昨天應徵的時候,你好像是跟我進去的……該不會應徵名單上根本就沒有你的名字吧?」發現他仍習慣性的拉著她,她連忙甩開他的手,「跟我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

這是她今早臨時規定的,為了懲罰他,她不准他再拉她、碰她、搭她的肩,走路時要與她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否則她就從此不跟他說話,把他當作隱形人。

他很委屈的答應了,所以,他很乖的退到三步外去,再邊喊邊追上來。

「羚羚,妳怎麼這麼敏銳呢,我原以為可以瞞天過海的。」他又湊近來拉她的衣袖。「妳知道嘛,像我這種沒實力的人,當然要有個很有勢力的老爸……」他對她擠眉弄眼,一副妳知道情況的模樣,然後趁她察覺前,又退到三步外去。

「還好意思說。」卓羚還未出聲斥責,迎面就走來了李心紅。

「想不到妳也被錄取了。」李心紅一副擺明瞭沖著卓羚來,「這也難怪嘛,有席非在啊!」一雙媚眼意有所指的在兩人身上瞟來瞟去。

「妳要勾引席非就沖著他去,我歡迎之至,沒憑沒據的話,請妳想清楚再說。」卓羚最恨人瞧扁她、抹煞她的實力。

「怎麼會沒憑沒據呢!席非,你說是不是?」李心紅瞄向三步外的席非,看見他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知道自己這招奏效。

昨天她找人去查了璀璨的基本資料,發現璀璨的總裁竟是席非的父親,她馬上就聯想到,只要席非一句話,卓羚就有可能「絕對錄用」。

孤兒的自尊往往高於常人,卓羚是絕不容許這種關說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李心紅就看准卓羚個性中的這一點,拿它來逼席非就範。

「李心紅,妳的嘴好象太閑了?要不要我給妳十塊,去買口香糖?」席非聲音軟得像在說笑話,表情卻惡狠狠的想殺人。他站在卓羚身後,所以卓羚看不到。

「我覺得,倒不如用你的嘴封住我的嘴,來得實際。」李心紅嬌嬌媚媚的朝席非走去,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低聲說:「如果你不想讓卓羚知道她被錄取是因為你的話,就別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你敢威脅我?!」一股胃酸從胃裏冒上來,她再不把她的手拿開,席非可能會吐出來。

「沒什麼不敢。」李心紅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可能被吐得滿身酸臭。

「好了,大家請到會議室。」這時名主播薑哲剛走過來,叫他們前去開會。

李心紅只好把手拿下,改而挽著他的手臂。

席非的疙瘩一直冒個不停。

「哇,是薑哲剛。」卓羚興奮得不能自已,他從她身旁走過,她嗅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親眼目睹他的丰采、看見他的笑容、聽見他真實的聲音……噢,偶像!卓羚覺得她隨時可能因太興奮而昏死過去。

「羚羚,走了啦,還在發呆。」席非趁卓羚被迷昏頭之際,湊上身攬著卓羚的腰向前走,順利的把李心紅甩在身後,「妳是看到偶像太高興是不?」

卓羚依然呆呆的望著薑哲剛的背影,一點也沒察覺席非犯規。

李心紅跟在他們身後,暗暗跺腳。

「我警告妳,妳如果敢說半句不該說的話,後果自行負責。」席非低聲厲嚇。

被女人纏著時,他難受的猶如一條病蟲,但一離開,他又變回一條活龍。

「你最好少跟我這樣說話,否則我無法保證她永遠不知道真相。」李心紅也不示弱的以唇語威脅。

只要他說一聲,她就非得從這裏滾出去不可,這個一點都不知輕重厲害的傢伙。席非拒絕跟笨蛋周旋,拉了卓羚就往前走,把李心紅遠遠的甩在後頭。

***

「首先歡迎各位社會新鮮人加入本公司的記者行列,相信有各位生力軍的加入,必會為新聞界注入一股活力。」薑哲剛站在講臺上,儀錶、風度都令這些後生小輩傾慕。

卓羚握筆的手連動也沒動一下,雙眼追逐著薑哲剛,癡迷到失神的地步。

席非輕碰了她幾下,她都沒有回應,他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他以為卓羚對薑哲剛的崇拜,只是像少女追逐偶像,沒想到她竟癡迷到這種地步,他這才知道事態的嚴重。

「所有新進人員都必須接受為期半個月的職前訓練,在這半個月中,各位必須接受公司安排的課程,其中包括有關新聞道德、公共關係、採訪技巧、搜集資料的訣竅……課程之外,還依分配的組別進行實地協助前輩們處理新聞事件,也讓各位熟悉工作環境和職責……」薑哲剛說話時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讓人很難對他心懷敵意。「在這半個月中,若各位發現璀璨的工作環境不適合自己,可以對人事部提出退職申請,同樣的,這段期內,公司也在審核各位……」

職缺只有十名,而獲得錄取通知的有三十名,只有三分之一機會的競爭。

「那麼,現在就開始今天的課程——新聞的處理流程與技巧。各位若有問題,歡迎隨時發問。」說著,薑哲剛開始發講義。

今年的素質都算不錯,希望真的能有好成績。薑哲剛暗想。

奇怪,為什麼那個男人會以那麼銳利的眼神看他?薑哲剛覺得渾身不舒服,他好象沒有得罪他吧?

目光稍移,看到另一對太過癡迷的眼神,他立即了然於胸,不覺露出會心的笑容。那個男人一定很愛她吧?如此說來,那女人就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咦,等等,這男的似乎沒有在那疊履歷表中……他該不會是傳言中的總裁公子席非吧?那麼,旁邊那位清秀佳人,就是今年最被期待的新人卓羚了?事情好象會很有趣,他決定先暫緩發佈他即將訂婚的消息。薑哲剛忍不住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薑哲剛在笑,而且是對她笑!卓羚簡直興奮得快昏倒。

她什麼事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想了,只要看著他的笑容,聽見他精闢的講解,感受他卓然的學識涵養和風度,她就覺得好幸福!

席非注意著卓羚的動向,恨著薑哲剛,恨他緊緊吸引住卓羚的注意力,恨他能讓卓羚露出那種癡迷的表情,恨他讓他感覺到自己在卓羚眼中的渺小,可恨!

他的心情極端惡劣,非常非常惡劣。

***

下午,這些新進人員進行實地分組,卓羚和李心紅都分在社會組,負責社會案件,席非當然仍跟著卓羚,沒人敢拿他奈何。

「羚羚,等我一下。」從下午開始,每隔幾分鐘就會聽見這樣的呼喚。

「你有李心紅陪就好了,幹嘛要我等你?」卓羚很忙,負責帶她們的姚姊是社會組的組長,大事小事都必經她的手,她馬不停蹄的忙東忙西。

為了早點進入狀況的卓羚也跟進跟出、幫這幫那,席非也只好努力跟著。

既然分為同一組,李心紅擠不到最前面,只好也在席非身後跟著,只是席非堅持不讓她挽著手或貼著背。

「羚羚,妳講這樣好象妳在吃醋。」他聽了真高興呢!

「我只希望你可以不再吵我。」卓羚不假辭色。

「妳叫羚羚是吧?幫我把這份資料送到薑主播那裏。」姚姊分身乏術,便要卓羚幫點小忙。

「好。」卓羚很高興終於可以幫上忙。

「等一下。」席非板著臉阻止姚姊和卓羚。

「你要幹嘛?」卓羚心知席非又要玩花樣,心中隱隱不悅。

「我告訴妳,」席非以絕對獨佔的姿態摟著卓羚,帶著敵意瞪姚姊,「只有我才可以叫她羚羚,其他人只能叫她卓小姐或席太太。」

「席非,你瘋了!你管別人要怎麼稱呼我。給我保持三步的距離!」卓羚用力把席非擠到身後,帶著歉意對姚姊說:「姚姊,妳別聽他胡說,妳叫我小羚就可以了。」

「不可以,不准任何人這樣叫妳,只有我可以。」席非氣急敗壞的跳腳抗議。

「你閉嘴!」卓羚輕吼,「我能決定別人如何稱呼我。」席非到底在搞什麼,人家稱呼的是她,又不是他,他窮緊張什麼?

席非看卓羚生氣,不想再說什麼讓她更氣,只好象只鬥敗的公雞,垂著雙肩,噤口不語,不甘心的拿雙眼瞪姚姊。

姚姊見狀,心中明白泰半,隨即也明白薑哲剛所說「那一對會很有趣」指的是什麼,嘴角忍不住也浮起了笑意。

「好吧,小羚,麻煩妳幫我把這份資料送到薑主播那裏,他在一號棚。」姚姊把手中的資料遞給卓羚。

卓羚接過資料,飛也似的跑到一號棚去,席非當然也跟著,至於李心紅,她則被派去送另一份資料。

由於接近整點新聞播報時間,一號棚裏大家都忙著,燈光師忙著補光,攝影師檢查著攝影機,一堆電線雜亂的堆在地上,不知打了多少結。

化妝師已經替薑哲剛化好妝,他正西裝筆挺的坐在主播席翻閱前不久送來的新聞稿。

他連這種時候,嘴角也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卓羚的芳心,又全跑到他身上去了。

「姜……薑主播……」卓羚誠惶誠恐的把資料送到薑哲剛面前,愈接近,她愈發覺他的帥,也愈發現自己的傾慕,一顆心就跳得愈張狂,臉也愈紅,眼光愈無法移開,大腦愈無法思考。

席非輕易地感受到卓羚一顆心全飛到別的男人身上,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很想叫那男人消失。

「噢,謝謝妳。」薑哲剛接過資料時,還以一朵道謝的微笑,「對了,妳是今天來報到的新進人員吧?叫什麼名字?」他看到卓羚的癡迷,也看到席非的嫉妒,覺得很有趣。

他有注意到她,還問她的名字耶……卓羚興奮得飄飄然,「我……我是……」身子不自覺地與他愈靠愈近。

「她是卓羚,」席非的胸腔因卓羚對薑哲剛的癡迷而發痛,一把將失神的卓羚拉退,充滿敵意的告訴薑哲剛,「也是我的女人,你只能叫她卓小姐或席太太。」說著,拉著一臉癡迷的卓羚離開一號棚。

「我……你……」卓羚還想對薑哲剛說什麼,人就被席非拉跑,一時調適不過來,嘴裏只剩細碎的音節。

「不准用那種眼光看別人。」把她抵在茶水間的牆上,席非陰鷙的命令。

「你做什麼啦?我還有話對薑主播說……」卓羚掙扎著想脫離他所帶來的威脅感,「你發什麼神經?」

「妳要對他說什麼?」席非的表情更危險了,「說妳崇拜他?說妳仰慕他?說妳愛他?」冷硬的聲音令人遍體生寒。

「我……」卓羚想告訴他,他說對了兩樣,她對薑哲剛只到傾慕的程度,還不到愛,但那也不是沒可能……可是她卻半句話也說不出口,席非的氣勢非常嚴重的威脅著她。

「我不准!」席非悶吼一聲,低頭吻住那輕顫不已的紅唇,盡情的吸吮、挑弄,霸道的彷佛宣示他對她的所有權。

卓羚渾身發軟,喘不過氣來,又氣又急,想推開他,卻只能把手放在他肩上,無意識的依附著。不知為何,像昨夜一樣,她迷眩的不能自己。

「嗯。」席非放柔了力道,她太甜太美,他捨不得對她太粗蠻,但也不可能放她走,一想到她對別的男人癡迷,他就憤恨的不能自已,「不准傾慕別的男人,不准愛上別的男人、不准靠近別的男人、不准看別的男人……」他又像宣洩什麼似的,變得粗魯狂狷。

「嗯……」令人銷魂的溫柔纏綿沒持續多久,又弄得她喘不過氣來,她難受的想推開他,得到新鮮的空氣,「不要……走開……」

「走開啦!」卓羚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渾身因方才那甜美的迷眩而輕顫著,「叫你跟我保持三步……的……」她居然癱軟無力。

席非連忙上前扶住她,「我很高興妳跟我有同樣的感覺,這代表並不是我單方面的……」這表示她也愛著他,不是嗎?席非還想俯身輕啄她的唇,傳達他的喜悅,卻被她一把推開。

「我討厭你!」卓羚使出渾身的力量大吼,「我討厭你,再也不要見到你!」撞開他,拔腿往外奔去。

他怎麼可以那麼輕易的奪走她的吻,她珍貴的吻要留給她愛的人、留給美麗的戀情,而不是被這痞子糟蹋!可惡!可惡!

「新進人員可以先下班了,明天早上同樣八點來報到。」姚姊與她錯肩而過時說。

「嗯。」卓羚哽咽的答應一聲,沖出大門。

姚姊望著卓羚的背影,不知所以,沒多久看到一臉頹喪的席非,心中頓時了然。

「你做錯事惹她生氣了?」她了然於胸,「快去道歉吧。」

席非不明白卓羚為什麼不肯承認他們的情感,他清楚的感覺到她對他有感情,清楚的知道她並不討厭他的吻,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廂情願,為什麼她不肯正視?為什麼?他好沮喪。

「席非,難得卓羚跟薑哲剛出去採訪,我們一起回去吧!昨天你走了後,我做了不少好吃的東西。」早就候在一旁等著和他一起下班的李心紅看見他,馬上上來挽住他的手。

「妳說卓羚……」一聽到薑哲剛的名字,席非的眉心整個擰成一團。

「剛才薑哲剛遇見她,說有個突發社會案件,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她說好,兩個人就一起出去啦。」李心紅據實以報。

卓羚走了,席非就是她一個人的啦,說不定她可以獨佔他一整晚,那她就穩坐未來總裁夫人的寶座,一輩子免奮鬥了,嘿嘿!

席非有一下子的怔忡,才一轉眼的疏忽,卓羚就被薑哲剛帶走了?可惡!

「席非,難得卓羚有跟她的偶像獨處的機會,說不定可以趁機互訴衷曲,你也可以趁機鬆口氣,真是難得的好機會呢,你就別想太多了,我們走吧。」李心紅偎著席非,想和他一同走向停車常

「滾開。」席非一手甩開李心紅,轉身跑進電視公司。

「你要做什麼?席非!」李心紅在後面喊,席非卻充耳不聞。

難道她真的一點也比不上卓羚?李心紅只能望著席非的背影跺腳。

***

他怎麼可能放卓羚自己一個人?怎麼可能放她和薑哲剛獨處?就算他們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會追去把卓羚搶回來!

「知不知道卓羚去哪里?」席非跑回璀璨電視公司,發瘋似的抓到人就問。

被嚇到的員工紛紛搖頭。

問了幾十個人,每個都對他搖頭,他實在氣炸。

「知不知道薑哲剛去哪里?!」他改變方式,碰到人就沒好氣的問。

前幾個人都搖頭,終於問到一個對他指著白板,上面在薑哲剛的名字欄,寫著「採訪」兩個大字。

「去哪里?他去哪里採訪?」他當然知道他去採訪,問題是,他去哪里採訪?

又是一堆對他搖頭的人。

「該死的!到底誰知道我的羚羚被薑哲剛帶到哪里去了?!」他簡直要氣炸,「到底誰知道?」

「他到萬華警察局採訪社會案件了。」最後,回答他的是手頭的工作剛告一段落的姚姊。

「可惡,妳怎麼不早講!」席非悶吼一聲,連忙跑到停車場,跨上他的越野機車,朝萬華飛奔而去。

***

席非抵達警察局時,薑哲剛和卓羚還有一堆別家電視公司的記者,正在記錄這件案件的消息。

除了穿著制服的警察人員外,還有兩名男子坐著,一個長相斯文,另一個倒長得像市場賣豬肉的小販,坐在他們對面的警員正在做筆錄。

席非不動聲色的從那群記者與攝影師間,擠到卓羚的身邊去,把手搭在她肩上,那顆焦急嘶吼的心才算放下來。

「對不起。」他在她耳畔輕語。

卓羚稍稍吃了一驚,但也只是小小一驚。

她知道是他,從他的聲音、他搭她肩的方式……還有一堆她來不及細想的什麼,總之,她沒有被嚇到,因為知道是他,也因為早已習慣。

至於那保持三步之遙的規定,怎麼可能敵得過二十年的習慣?

卓羚沒空回應,繼續忙做記錄。

「所以,王克華先生,你剛好看見『公園之狼』的背影?」警察對那斯文男子問。

「公園之狼」是最近大臺北地區人人聞之色變的恐怖人物,除了對獨行的婦女下手外,對男人也不放過。

「對。那男子一臉斯文,大熱天還打著襯衫領帶,一副業務員打扮。」

「所以你就大喊救命?而剛好余漢草先生經過,叫了救護車?」警員把眼光投向旁邊那位男子。

「是啊,這位先生一喊救命,我就跑過去,就看到那個女孩子倒在大樹後,我又沒帶手機,就趕快跑去旁邊的公共電話叫救護車了。」餘漢草穿著汗衫、短褲,操著一口臺灣國語,「我是去買香煙,剛好經過啦,你看這是發票。」他拿出香煙和便利商店的發票。

「那王克華呢?王克華怎麼會到那座公園去?」警員又問,顯然是懷疑有人故布疑雲。

「我是做業務的,大中午太陽這麼大,我打算偷懶回家避暑,誰知道經過公園會遇見這種事?」王克華一臉「怎麼這麼倒楣」的模樣。

「之前呢?之前有沒有見過那個人?」警員又問。

「我又沒見到他的臉,怎麼知道以前有沒有見過?那種背影隨便大街上都可以拉到幾個相似的,像這位余先生的背影就很像。」王克華一副不勝其煩的樣子,「警察先生,這些話我已經回答十次以上了,我只是經過,順口大喊救命而已,知道多少說多少,要我無中生有根本不可能,幫幫忙,我還要跑業務耶。」

「王先生,請你別介意,因為受害者在送醫途中,已經因失血過多死了,所以兩位就成為這案子的關鍵人物,我們把事情經過問個仔細,也是職責所在,請你們多多配合。」警員露出「懇請合作」的表情。

王克華還是一副厭煩表情,餘漢草倒一徑打起盹來。

警員看了也問不下去,只好闔上筆錄本說:「那你們回答完記者朋友的問題,就可以先回去了。」

「什麼?記者還要問?」王克華簡直想昏倒了事。

「王先生,只是一些小問題而已。」薑哲剛最先沖到王克華面前,「請問你看到那歹徒的背影時,有沒有看見他拿兇器?」

「沒有。」王克華不耐煩的回答一聲,從卓羚身邊擠過。

「那你為什麼沒追過去?」卓羚把握時機發問。

王克華抬眼瞪了卓羚一眼,「我只是個小市民,能幫忙大喊幾聲已經很了不得,還要我捉壞人,萬一他有兇器怎麼辦?」臨走前還往她的名牌上瞄,「不如我以後碰到壞人,就打電話叫妳去追,卓小姐。」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不用了!你別作賊的喊捉賊就好。」席非拉退卓羚,阻止他討人厭的視線落在卓羚身上。

王克華的表情僵了僵,「說話要憑證據,我可以告你譭謗的。」

「去告啊,只要拿得出證據,你儘管去告。」席非嗤哼一聲。

余漢草邊打哈欠邊從那群記者身邊擠出來。

「王先生,請問一下……」

「王先生,請你接受我們的訪問……」

「余先生……」

他們走到哪里,攝影鏡頭就跟到哪里,各家記者都巴不得能問到獨家,拍到別人沒拍到的東西。

拍完了主要人物,再向警察要些相關消息,已經快到晚間新聞播報時間,薑哲剛急著回電視公司進攝影棚。

「我就知道你會來,卓羚就交給你了。」姜哲剛對席非說完,接過卓羚手中的資料,「這些我回去整理就好。」說完,便急著和攝影記者開車回公司。

其他公司的記者也全作鳥獸散,偌大的警局外,只剩卓羚和席非。

夏天的白日雖然長,到這時竟也快天黑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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