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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光 -【福妻拐進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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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37:06 |正序瀏覽 | x 1
福妻拐進門》作者:風光

他是京城的紈褲之王,名聲臭到百裡外都聞得到,
可是她就是很喜歡他,認為根本是瑕不掩瑜,
從小他被她和她的將軍爺爺還有五個兄長揍完全不會吭一聲,
她捅了婁子也是他一肩扛,像這次她毀了他辦的極樂百花宴,
害他得罪了不少大官,他完全沒生氣,真是大氣度的真男子;
太子覬覦她的美色,他不過幾句話就把太子氣得拂袖而去,
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很保護她?
所以她也對他很好啊,憑著一身好武藝助他在春獵時奪得首位,
讓他受封侯爺又得了封地,還在他奉皇命鏟滅邪教時替他上陣殺敵,
她本以為做了這麼多,他會把她看得很重要,
卻沒想到她只是他完成大計畫的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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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45:22
後記

    像是堆積木
風光

    《福妻拐進門》這個故事,題材有點沉重,所以風光儘量讓故事裡的氣氛輕鬆,人物寫得輕巧,免得讀者們看完,心中像是留了塊陰影似的。

    所以男主角屠深原本該是個憤青般的性格,到最後成了個紈褲,女主角也應該是單蠢又粗魯,也讓風光設計成尋找自我個性的勇敢女性。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點像是一同作戰的夥伴,真正的愛情是在並肩作戰時慢慢滋生的。

    風光很喜歡這種兩人一起前進、一起冒險的感覺,雖然本書的男主角是站在利用女主角的立場,但他們確實是一起經歷了重重難關,一起破解了各種謎題。而且風光很注重的一點,就是即使男主角不得不對女主角使心機,但他可是從來沒有讓她受傷喔!

    嘿嘿,在風光的書中可能很難看到真正故意傷害女主角、或是用殘酷手段對付女主角的男主角,因為這種人連風光自己都不喜歡了,當然不可能寫出來讓讀者跟著一起討厭啊!

    另外這本書要特別拉出來講的,就是配角群了。無論是屠家的老爺,童家的老爺和五兄弟,皇帝及太子,還有那位雲王爺,都各有各的個性,喜怒哀樂明顯,風光覺得每個角色不論正反派都好可愛,寫到他們的時候特別起勁啊!(就是有點對不起女主角的父母,他們的戲分少得可憐,沒辦法,因為字數限制塞不下啊……)最後風光想說,寫這種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的故事,最傷腦力了。風光自己的腦袋平時其實也不太好使,所以動筆時真是痛苦萬分,簡直絞盡了腦汁,希望讓故事能保留懸疑,又要符合邏輯,男女之間的愛情還得夠深重。

    風光想給讀者的感覺,有點像是在堆積木,一點一點的堆高起來,如同書中情節一點一點的累積,直到來到一處高點,“嘩”的一聲所有的積木全倒了下來,那種痛快淋漓的舒暢感,能讓人長籲一口氣。

    不知道,大家感受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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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44:50
第10章(2)

    一場婚禮,終於在如此熱烈、盛大而隆重的氣氛下,歡歡喜喜的結束了。

    在婚宴上,皇帝還特地褪下龍袍,穿上了便禮服,代表他現在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是屠深的摯交好友,這副打扮一來,是要和他拚酒呢!

    “屠深,幹了這一杯,祝你們夫妻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好!幹了這一杯,也祝我們盛隆王朝國運昌隆!”

    兩人一杯飲盡,喜宴的氣氛更加熱烈,屠深對於前來敬酒的全都來者不拒,連慕成書他都一起喝了一杯,從此化干戈為玉帛。

    “屠深,拚酒怎麼可以少了我們五兄弟!”

    隨著這句話,童必知、童必尺、童必近、童必乎及童必勇五兄弟,一人端著一大大碗公的酒,一臉壞笑地出現在屠深面前。

    童必知笑道:“屠深,你現在可要叫我們大舅子、二舅子……一直到五舅子了,先叫一聲來聽聽吧!”

    “你們先喝贏我再說吧!”屠深大笑,豪氣萬千地同樣舉起了一大碗公的酒。

    在他們要開喝之際,一聲嬌喝由屠深身後傳來,“等一下!”

    屠深身子一僵,表情古怪的回頭,果然看到童渺渺一身喜服,同樣捧著一大碗公的酒,硬是擠到了他身邊。

    “拚酒也要算我一份啊!”童渺渺朝屠深嘻嘻一笑。“我說過以後我絕對不要再站在你身後,這麼好玩的事,怎麼可以不叫我呢?”

    新娘子自己取下蓋頭從喜房裡跑了出來,這大概是全天下獨一位了,然而屠深哭笑不得之餘,卻也不介意,屠家身為武將之家,本就不拘小節,依她好玩的性子,大夥兒都聚在一起吃喝玩樂的時候,把她一個關在喜房也太不人道了。

    “那就喝吧!”屠深一攬她的腰,把她拉到身邊來。“今晚,就看我們夫妻喝遍天下無敵手!”

    “對!喝遍天下無敵手!”童渺渺不意看到一旁又開始蠢蠢欲動命人倒酒的皇帝,開心的笑道:“我們喝他娘的!”

    皇帝聽了,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摸了摸鼻子後想想也好笑,便大笑著過來拚酒了。

    “屠老頭,瞧瞧你孫子,把我孫女兒都帶壞了!”童濤山也聽到了孫女說的粗話,眼珠子差點沒凸出來。

    “那句話明明是你孫女兒說的,你想賴我孫子?”屠大慶可不滿了。

    “我孫女兒難道不是你孫媳婦?說一句又怎樣?”

    “我孫子難道不是你孫女婿?教壞你孫女又怎樣?”

    “你這臭老頭,不服的話咱們來拚酒!”

    “拚酒就拚酒,難道我還怕你嗎?”

    於是,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也自顧自的拚起酒來,甚至把一旁的慕成書都拉了進來,原來慕成書也只是當個評判,但後來聽到這兩個大老粗一人一句粗話,覺得有辱斯文,最後三個人吵了起來,變成三個人一起拚酒。

    這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婚禮,就這麼熱熱鬧鬧的歡騰了一整個晚上,沒有人想得到,原本是由一場報父仇開始的陰謀算計,演變到後來,卻成了如此圓滿和樂的局面。

    我是男孩子,不需要嫁出去,我全家只剩我袓父,他更不需要嫁出去,女孩子才要。

    像你這麼凶,長得也不是很漂亮,以後嫁不出去可別賴我……

    我才不凶!袓父說我很漂亮!我就是要賴你!就是要賴你——喂,你這樣子,不會是講輸了就要哭吧……好好好,你嫁不出去我給你賴,好不好?

    你可別哭……

    好多年前一段童稚的對話,還有那大雪紛飛的場景,突然在屠深的心中浮現,一股溫馨甜蜜充斥全身,原來他與她的緣分,早在這麼久之前就訂下來了。

    在一群醉鬼之中,他默默地朝天舉起了酒杯,童渺渺注意到了,心領神會,朝他甜甜一笑,頭靠在他的肩上,一同向天舉杯。

    爹、娘,孩兒終於替你們報了仇,也找到了此生的幸福,你們看到了嗎?

    盛隆王朝在新帝李觀瀾的帶領下,迎來了新一波的盛世。

    一年之後,童渺渺替屠家添了三胞胎,由屠大慶命名為屠則武、屠則軍、屠則將,三個名字都飽含他對三個曾孫的期待,也就是練得一身好武藝,成為統領大軍的將領。

    原本只有屠大慶及屠深兩個主人的偌大府邸,現在突然間熱鬧了起來,別說對門的童家人一天到晚往屠府跑,甚至有時就賴著不回去了,連皇上都常微服偷跑出來玩小孩,找屠深談天說地呢!

    轉眼間,三個孩子也三歲大了,正是成天跑來跑去頑皮的時候,而這幾年屠深將他在京城的事業又擴大了好幾倍,延伸到盛隆王朝之外,也替王朝帶來許多貿易的利潤以及外國的新玩意兒,忙得他不亦樂乎,以前那些紈褲遊樂,他倒是好久沒碰了。

    “臭小鬼!你們居然在老子的契約上亂畫!那可是幾百萬兩的生意啊——”屠家的書房裡傳出了屠深的怒吼,接著就看到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精緻可愛的小童從書房裡奔了出來,咚咚咚咚的直往外頭跑去。

    屠深自然是追了出去,不過屠家三胞胎的鬼靈精怪可不是蓋的,他們沒有傻到在府裡與父親玩躲貓貓,這裡可是父親的地盤,所以他們連滾帶爬的沖到了對面的外公家,在門房都還來不及問話時,就咻的一聲往內間沖。

    “三位小公子……”門房不解地看著三個小孩小小的背影,接著又看到屠深氣衝衝地跑進門。“姑爺?你怎麼來了?剛才三位小公子……”

    “我揍人來了!”屠深無暇多解釋,便朝著三個小鬼追去,也很快的消失在童家深處。

    門房傻眼地看了半晌,突然一臉恍然,像是想通了什麼,接著在心裡默數,十、九、八、七……三、二、一!在他默數到一時,果然看到屠深由裡頭跑了出來,接著是童家大老爺童濤山持著棍子氣衝衝地追了出來。

    “屠深,你竟敢欺負我三個寶貝曾外孫?看我不宰了你——”

    童濤山身後便是知尺近乎勇五兄弟,他們也抱著三個小鬼,一同追了出去。

    “則武、則軍、則將,不用怕,舅舅們替你們報仇!”

    於是,一群人又啪啪啪地沖過門房面前,越過大街跑進了對面的屠府。

    這麼大的動靜,屠府裡的人自然聽到了,正在午睡的童渺渺被吵醒,出房門一看自家相公被袓父追著跑,後頭居然還有哥哥們抱著那三個小鬼,一下子也明白了是什麼情況,一個箭步沖上去,擋在童濤山面前。

    她頭一歪,倒是沒有針對童濤山,探出的美目反而瞪向三個小鬼頭。“你們三個又闖什麼禍了,對不對?”

    三個小鬼你看我、我看你,擺出了一臉無辜樣,這時候屠深終於有時間替自己說句公道話,“娘子啊,這三個小鬼居然在我與羅刹國簽訂的合同上亂畫,你說他們是不是該打?”

    “當然該打!”童渺渺這才終於與自家袓父對上視線。“袓父!你不能這麼寵他們三個,做錯了事就要教訓,你看看他們都被你寵壞了!”

    “反正我寵壞的又不只一個!”童濤山可理直氣壯了。

    童渺渺瞪大了眼,被這一句指桑駡槐堵得說不出話來。

    屠深一時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但下一瞬他就接收到童濤山及童渺渺不善的目光。

    “我教訓我孫女很好笑嗎?”童濤山指著屠深。

    “我教訓我爺爺很好笑嗎?”童渺渺也伸手指著他。

    屠深一下子感受到什麼叫千夫所指,該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他們的指控實在太好笑,讓他的笑意怎麼樣也收不住,可是白癡也知道現在絕對不能笑,這種想笑又不能笑的痛苦,讓他憋得俊臉不斷抽搐,整張臉都紅了。

    “不……不……不……不好笑!”他硬是擠出這幾個字來。

    童渺渺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己想想也真是好笑,裝出來的嚴肅表情不禁有些崩壞,笑意浮上眼角。

    然而,這方風波還沒結束,屠家又殺出了一個人,是屠大慶也被吵了出來,見一群人圍著屠深,便沉著老臉喝道:“你們童家人一天到晚跑來我們屠府做什麼?居然還敢圍著我的孫子?”

    “屠老頭,你孫子敢欺負我的曾外孫,我當然要替他們教訓一下這小子!”童濤山大言不慚地道。

    “童老頭,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那三個小鬼頭一天到晚裝可憐,皮到天上去了,一定是他們做了什麼壞事!”

    有屠大慶仗義執言,屠深心中好過了許多,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又讓屠深哭笑不得——“雖然我這孫子也不長進,但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幹你什麼事?”

    “那爺爺教訓孫兒也是天經地義,屠深是我的孫女婿,算是半孫,讓我教訓一下又怎地?”

    “誰敢動我孫子,老子和他拚命!”

    “又不是沒拚過!來啊!”

    最後這一場混亂,又在兩個老爺的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之中,被莫名其妙的轉移了焦點。

    屠深與童渺渺當然知道這兩個老頭疼三個小毛頭都是疼進骨子裡的,現在這一出大戲也不過想讓這件事情混過去。

    “好了,現在你們自己承認,是誰先亂畫的?”童渺渺終於有空管小孩。

    “娘,是則軍先塗的!”其中一個小鬼說道,指著另一個小鬼。

    沒有被指到的那個小鬼頻頻點頭。“就是屠則軍先塗的。”

    被指著的小鬼瞪了過來,接著指著那個指著自己的人。“屠則將你騙人!他才是屠則軍!”

    “我不是屠則軍,我是屠則武——”

    三張一模一樣的臉互相指控,看得周圍大人眼花撩亂。

    童渺渺哭笑不得地朝著童必勇說道:“小哥,你把則軍給我。”

    抱著一個小鬼的童必勇卻沒有把孩子給她,反而一臉為難地苦笑道:“渺渺,我哪裡分得清他們三個誰是誰啊,我連我們五兄弟有時候都分不清楚了。”

    屠深好整以暇地指著童必勇手裡抱著的小鬼。“這個是則軍,大哥懷裡的那個是則將,二哥抱著的是則武。”

    “哪裡是你說了算?”童必知反而抱緊了懷裡的小鬼。“等我們五兄弟研究研究,弄清了他們三個誰是誰,再把孩子還給你們。”

    說完,五兄弟就這麼把三胞胎帶走了……不,是救走了,邊走五個人還邊為三個小鬼誰是誰而吵個不休。

    就在這個時候,三個小鬼怕舅舅們真的出賣他們,居然逃了,接著又是五兄弟追趕三兄弟的戲碼,繞著兩個正在過招的老頭跑來跑去,一時之間,屠府裡過招的過招、吵架的吵架、追逐的追逐,整個雞飛狗跳,荒謬無比。

    看著這一幕的屠深及童渺渺,相視大笑,過去有皇帝忌憚打壓,兩府的氣氛難免都有些壓抑,現在這樣熱熱鬧鬧、歡笑喜樂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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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44:29
第10章(1)

    皇帝被救下後,只剩下一口氣,不到三天就駕崩了。一代君皇算計一世,最後卻死在親生兒子手上,惹人欷籲。

    至於李莫然,照理說他該成為天子,但是他殺了父皇,直接被關進天牢,死罪是難逃了,且他的瘋癲之症有日益加重的傾向,成天幻想自己已經是皇帝了,關在天牢裡天天像唱大戲一樣,所以早日了結生命,或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盛隆王朝的皇帝死了,太子也被判刑,其餘的皇子不是太小就是軟弱,與李天威同輩的王爺們又大多年事已高,王朝一下子陷入了群龍無首的窘境。然而朝廷的中堅骨幹都還存在,在屠大慶、童濤山及慕成書等人支持之下,李觀瀾坐上了皇帝的寶座。

    李觀瀾這一輩子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一直安分守己,不忮不求,當個閒散王爺時沒有抱怨,被重用時全力以赴,個性正直不偏不倚,當上皇帝後,可以期待他會是個明君。

    李觀瀾登基那日,屠深私底下將林西南北兩州的私軍,也就是那群大多是山寨匪徒組成的標悍軍隊,拱手送給了新帝當禁軍,彌補先帝死後禁軍四分五裂的空缺。

    李觀瀾自然感動不已,幾次一起出生入死,他早已視屠深為兄弟一般,而朝野也對屠深的氣度讚賞有加,讓屠大慶得意了一番。

    “所以你把軍權都交出去了?現在你什麼權力都沒有,就不怕人家欺你屠家?”童渺渺與屠深漫步在大街上,感受著李天威死後的清明氣氛,她始終笑容不斷,滿心甜蜜。

    屠深挑了挑眉,無所謂地道:“我本來就是個紈褲,交出軍權,是讓皇上安心,雖然我相信皇上的德性,但一旦掌權後人都是會變的,我不想又因我屠家鋒芒太露而招致忌憚,何況……”

    他突然邪氣地笑了一下。“本侯可是掌握了王朝八成的地下事業,什麼吃喝嫖賭的地方都有本侯的影子,交出軍權算什麼?若有人敢動我屠家,結局就是王朝都城的經濟一夕崩潰,等皇上發現這件事以後,他不僅不能~待我們,還得極力維護著,誰教他倒楣姓李呢?這是李家皇室欠我們屠家的!”

    她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接著咯咯笑了起來。“你真是奸詐!就我所知,依皇上的正直不阿,你贈他軍隊,他不可能沒有賞賜的,你是不是還跟他大敲了一筆?”

    說到這個,他可不同意了。“我哪裡敲詐他了呢?我只是順口提了一下,希望皇上賜婚本侯與鎮南大將軍的孫女童渺渺,替我們主持一場隆重的婚禮罷了,皇上是欣然應允,還強調場面要多大就有多大,讓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喔?”童渺渺粲笑著,眼神中透出一股狡黯。“你與我成親後,那京城第一軌褲的名字可要易主了呢!”

    屠深卻是不以為然,故意逗著她玩。“是嗎?我倒不這麼覺得,城裡的軌褲子弟們少了我,會很寂寞的啊……”

    “你大可以試試。”平時他這麼說,她總會嬌嗔不已,但這次她卻顯得氣定神閑。

    “我未來可是屠家的媳婦,讓你到外頭稍微花天酒地,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真的?”

    他心頭詫異,這可不像她會說的話,以前兩人還沒定情時,他去了花街柳巷,總是被她一陣追打呢!

    恰好,兩人來到風化巷的巷子口,童渺渺居然定住了腳步,一副請君入甕的表情,屠深與她大眼瞪小眼半晌,見她真的沒有阻止的念頭,他便轉身入了巷,直達怡紅院的門進門前,他還遠遠看了眼站在巷口的童渺渺,確認她真的沒有生氣,他才滿心狐疑地踏了進去。

    “唉呀!這不是逍遙侯爺嗎?”鴇母如往常般笑吟吟地迎了上來。

    屠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心頭的那點疑惑揮之不去,而且他還真的沒有玩女人的念頭,他只是想試探童渺渺的自信究竟所為何來。

    正當他要踏入大廳時,鴇母突然攔住他,一臉為難地道:“侯爺,你真要進去?”

    “怎麼,我不能進?”他皺起眉頭。

    鴇母勉強擠出乾笑。“侯爺要進自然是可以,可是那個……這個……唉呀,那侯爺你就進去吧。”說完,她也不攔著他了,但也沒有積極的招呼他,就是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進去。

    在怡紅院裡,屠深可是熟識了許多當紅花魁,有的是他的眼線,有的是他用來迷惑他人的工具,對他都應該很熱情才是,然而當他遇到牡丹姑娘時,她居然拒絕了他。

    “侯爺啊,這……我今兒個被王侍郎府的公子包場了呢,真不好意思,不能陪你了。”說完,她跑得比飛得還快,搞得屠深一頭霧水。

    當他遇到柳鶯姑娘時,柳鶯的反應與牡丹沒什麼兩樣。

    “侯爺,柳鶯今兒個早就答應官府的陳大人了,恕柳鶯告退了。”

    看著柳鶯逃難似的背影,屠深似乎有了種明悟,當他遇到白素心姑娘時,不待對方開口,他直接沒好氣地道:“你今天該不會也要陪什麼張公子許公子趙公子的吧?”

    白素心掩嘴一笑。“不,奴家今日要陪的是周公子呢!”說完,她也如蝴蝶般翩然而去。

    屠深感到好氣又好笑,只得踅回門口。

    鴇母依舊站在原地,微笑著朝他揮手道別。“侯爺就要和童姑娘成親了,這煙花之地,可不要再來啊!”

    屠深差點沒當場跌倒。“你身為一個鴇母,居然趕客人?”

    “這是勸告,怎麼是趕客人呢,侯爺你還不明白嗎?你現在是揭發先皇陰謀的大英雄,在京城裡人人稱道,來此等地方本就有損名譽,何況侯爺未來的妻子,那可是率大軍千里救夫、挾持當朝太子劫法場的奇女子啊!你要來這等地方,豈不是傷了她的心?難得我們女子也出了一個可以與男子比肩的巾幗英雄,我們自然要大力支持她,所以侯爺才會被大家拒絕啊。”

    鴇母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也是知道他脾氣好,才敢什麼話都說。“而且童姑娘很受京城的女人推崇,接待你等於搶了她的男人,所以不管侯爺以後到哪一家煙花場所,在大夥兒互相監視的情況下,只怕都是這種結果呢!”

    屠深哭笑不得,這些煙花場所有些還是他出資的呢,居然連老闆的生意都不照顧了。

    不過這些女子也是因為支持自己的未來妻子,他倒不會為此責怪她們,雖說他若硬要求她們相陪,她們也是拿他沒辦法的,但他可沒有強迫人的習慣,而且說實話,為了掩飾自身才能當了十幾年的軌褲,他也倦了,並沒有想再進這些煙花之地的念頭。

    默默的從風化巷走了出來,來到童渺渺面前,只見她好整以暇地揚了揚那漂亮的小臉蛋。“結束了?那可以回家了。”

    屠深沒好氣地瞄了她一眼,沉默了半晌,驀地朗聲大笑。“真有你的,這次我甘拜下風了。”

    一次小小的試驗,卻完全沒有在兩人之間產生任何芥蒂,因為他們已經太瞭解彼此了。

    屠深與童渺渺有說有笑,肩並肩慢慢走回家,路人見狀,紛紛側目,一看到是他們,都露出會心一笑。

    兩人曲折又感人的愛情,在京城裡現在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有誰不會投以祝福的眼光呢?

    屠深與童渺渺的大婚,由皇上親自籌辦,果然如皇上所說保證的,場面要多大有多大。

    屠深一身大紅新郎袍,襯得他唇紅齒白,體型比他大了三倍以上的媒婆見狀,笑得闔不攏嘴,連忙將他趕上了馬兒,準備去迎親。

    說到這個馬兒,卻令屠深十分無言,皇宮準備的居然是拉貨物用的挽馬,體型幾乎是一般馬兒的兩倍,大腿都快比屠深的腰還粗,令他懷疑自己是騎了頭大象,更別說迎親儀仗之盛大,抬新娘的轎子居然需要三十六名壯漢,讓他忍不住想等會兒童渺渺是不是要爬著進轎;還有禮樂儀隊的人數也是往常的一倍,那鼓樂一奏起來,身在其中的他都覺得自己快聾了。

    如果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被李觀瀾等人整了,那他就真的傻了。

    誰教他為了調查父仇,算計了一干人等,李觀瀾雖然得到了好處,但也是被他利用的人之一,甚至還要詐死一陣子,有這個機會好好整回來,他自然是與屠大慶、童濤山等人聯手起來,玩他個昏天暗地。

    對於這等大陣仗,皇宮的確也是下了大手筆準備的,屠深即使知道自己被整,也不好說什麼。

    在京城百姓夾道歡迎撒花下,花轎辛辛苦苦地來到童府門口,屠深倒是很意外他竟沒受到什麼刁難,很輕易地便接到了童渺渺。童渺渺的蓋頭只是特製的珠簾,讓她輕易地看到了那三十六人大花轎,果然也是一陣傻眼,接著居然噗哺一聲笑了出來。

    還以為她要爬進去了,想不到她一個旋身,居然輕飄飄地沒入了花轎,那姿態之優雅,令屠深自歎不如。

    這場婚禮,最後整到的仍是只有他一人,他不由得苦笑想著,他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啊?

    終於,迎親儀隊回到了皇宮,卻不是入到大殿,而是轉了好幾個彎,把屠深迎到了皇宮的軍校場上。

    媒婆牽著童渺渺來到屠深身邊,兩人孤伶伶地站在軍校場正中央,皇帝及屠大慶、童濤山都坐在遠處的主位上,眾親友也都離了好一段距離在旁觀禮,估計屠深走向皇帝都要一刻鐘的時間,讓他好氣又好笑。

    在即將要拜堂的重要時刻,屠深大喊道:“皇上,你搞了這麼大一個場地,我們夫妻倆連天地高堂的臉都看不清楚了,這是要怎麼拜堂啊?”

    皇帝朗笑回道:“這是朕答應你的,場面要多大有多大,這軍校場應該夠大了吧?”

    “太大了。”屠深一臉鬱悶,卻又好笑地道:“我可不想送入洞房之前,還要先走一個時辰啊!皇上、老爺子們,你們就饒了我吧!”

    此話一出,全場哄堂大笑,這的確是屠深這軌褲說得出來的話,連成親大典這麼重要的場合也不例外,無怪乎他被身旁的童渺渺狠捏了一記,讓他有苦說不出。

    皇帝、屠大慶及童濤山等主謀,更是笑得前仰後合,自然聽出了屠深已經明白自己之前搞得天怒人怨,現在被整了,不過對他們而言,這是屠深的大日子,又何嘗不是他們的大日子呢?玩到這個階段也該收手了,童渺渺可是無辜的啊!

    且皇帝表面上是在整屠深,事實上他真的準備了一份大禮要送給屠深。

    “逍遙侯,朕可是真心誠意替你籌辦這個大場面的婚禮,不信你看!”

    隨著他一聲令下,軍校場外傳來極大的動靜,在屠深及童渺渺不解地對視時,四面八方居然湧入了大量的人,不多時便將整個軍校場塞得滿滿的,皇帝、屠大慶和童濤山等人,也一起被抬到了校場正中央,就在屠深及童渺渺兩人面前幾步的地方。

    皇帝笑道:“屠深,怎麼樣?這次朕做得夠地道吧?”

    屠深環視了這些剛進來的人群,有些是他以前在林西南北兩州帶出的人馬,還有袓父馳騁北疆時的老夥伴、父親的同袍、母親娘家的親戚等。

    屠深不自覺看向袓父,後者靜靜地不說話,神情難掩動容,看來他也不知道皇上的這個安排,袓孫倆交換了一記會心的眼神。

    以前屠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直以為屠家就是他們袓孫兩人相依為命,現在才發現,原來還有這麼多的親朋好友在關心著他們。

    童渺渺默默地牽起屠深的手,兩人深情對視,都明白他們的手可是要牽到老的。

    屠深突然覺得鼻頭有點酸,他朝皇上行了最恭敬、最正式的一禮,“謝皇上。”

    皇帝知道,自己己然得到屠深的支持,未來就算盛隆王朝風雨飄搖,屠深所在的屠家,都會堅決的站在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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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44:07
第9章(2)

    “哈哈哈——”屠深突然放聲大笑。“李天威,到底誰才是盛隆王朝的毒瘤?你以為你做的事,都沒有留下把柄嗎?”不待他有所反應,屠深朝著某個方向大喊一聲,“大軍何在?”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遠方傳來了馬蹄聲,不需要有經驗的將領,尋常百姓都能聽出來兵馬絕對不少。

    不一會兒,軍隊便把整個法場團團包圍起來,帶兵的將領一露面,更是讓所有人差點沒嚇掉了眼珠子,一陣譁然。

    來人居然是應該已經被燒死在京郊山谷的小王爺李觀瀾!

    “皇弟!”皇帝表情震驚,一時失言道:“你……你居然還活著?”

    李觀瀾失望至極地望著這個昔日他極為崇敬的兄長,嘲諷道:“皇兄,我還活著,你很遺憾吧?”

    皇帝眯起了眼,像是明白了什麼。“你竟然詐死……皇弟,你也要和屠家、童家一起謀反嗎?”

    李觀瀾搖搖頭。“皇兄,不是我要謀反,我也姓李,也是盛隆王朝的一分子,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社稷,可是皇兄卻是為了一己之私,設計陷害許多忠於盛隆王朝的官員及百姓,我若不站出來,這滿朝忠良都要被你殺光了。”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皇帝打死不認。“你指控的可是一國之君,就憑你這幾句話,朕就可以拿下你!”

    “我是不是胡言亂語,恰好今日黎民百姓、朝廷百官為證,就讓大家看看事實吧!”

    李觀瀾抬起手,命令道:“把人帶出來。”

    他的軍隊很快的押著十幾個人上前,皇帝見狀,臉色都黑了。

    “這些人都是我當初圍剿的長生教徒軍隊的成員。”李觀瀾抓住其中一個人的頭髮一扯,讓那人抬起頭來。“誰認識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之間,棚架裡有名官員站了起來,那是吏部侍郎,平時也以正直清廉著稱,他的話很有代表性。“這個人是禁軍統領啊!怎麼會被當成長生教徒抓起來?”

    屠深朝著吏部侍郎點點頭,解釋道:“當初我與小王爺入山圍剿長生教,長生教卻以數倍的人馬反過來包圍我們,這個人就是帶隊之人。”

    “既然他是禁軍統領,禁軍可是由皇上才能直接派令的人馬,為什麼會混在長生教徒裡面?難道長生教就是皇上控制的勢力?”

    不知何人此話一出,全場都騷動了起來,當年長生教之亂,京城可是死了好幾萬人,如果長生教是皇上的勢力,那不代表著皇上害死了自己的百姓?

    棚架中許多官員都坐不住了,因為他們看出那名禁軍統領的頹喪不像是偽裝,更認出被押出來的那些教眾,有許多和他們還有幾面之緣,的確都是禁軍啊!

    “屠深,你這個階下之囚,為了替自己脫罪,什麼名目編派不出來?”皇帝心慌了,卻硬是壓抑著這股情緒,他知道自己不能亂,一亂,就什麼都洩露了。

    “我自然不會平白無辜指控你,我又不是皇帝,可以隨口一句話就定人死罪。”屠深反諷回去,“這群長生教眾,平時混在禁軍之中,勾結諸多官員,替皇室大行排除異己、大殺功臣之事,比如說……”

    他望向靠近皇帝的那幾個棚架,眸光變得銳利。

    “工部侍郎李寒藉著長生教眾殺害漕幫三百零三人,霸佔漕幫船隻兩百一十五艘,接管其房舍生意,以此為長生教謀利;詹事劉子達,借禁軍李強等人之力,暗殺政敵文淵閣大學士孟菲于,只因他的上書暗示了皇上的治理無方;都禦史李方奇,以莫須有的罪名株連國子監祭酒趙文儒一家十八口,只因其不願依皇上之意,通融數名皇上指名的學子錄取科舉……”

    他一口氣點名了十幾個官員,最後用犀利的目光緊鎖著皇帝,想看看他眼中是否有一絲的心虛、一絲的後悔。

    “這些冤案,都是官員勾結長生教,大肆打壓反皇上的聲浪,而一切事情的主使者,都是你這個皇帝!因為你,容不得任何反對你的聲音!”

    “就算有官員勾結長生教,也是那些官員自作主張,朕今日知道了,必不輕饒,縱使朕有督導不周之咎,又怎能說是朕主使的?”這些事證的確一查就清楚了,皇帝也躲不過,索性一句話推得一乾二淨,這也是他的習慣,被他利用過的棋子,最後都只有被捨棄的命。

    “是嗎?”屠深看向那些被點名的官員,只見他們全都一臉惶恐,有的甚至用害怕且難以置信的表情直望著皇上。“你們就這麼甘心成為被皇上利用的犧牲品?如果你們不站出來,過了今日,就只有死路一條,甚至你們的家族都會被牽連。咱們的皇上行事手段之狠絕,你們不會不知道吧?想想李蘭公主只是去了一趟我們屠家,現在是什麼結果?”他加重了語氣,鏗鏘有力的聲音重重的擊在那些官員的心上,讓他們一下子都慌了心神。

    李方奇終於受不了,跳出來了。“我承認,斬殺國子監祭酒趙文儒一家十八口,是皇上暗地讓我做的,皇上想從新一代學子培植自己的勢力,但趙文儒卻認為不該埋沒有才能的人,應該讓學子公平競爭,保持科舉的公平性……皇上讓長生教那些人,先暗中制伏趙文儒一家,如此才能成功斬殺,而我……皇上答應我所抄沒的趙家家產,都可以收為自有……”

    聽完他的指控,其餘官員也受不了,一個接一個說出實情,皇上是如何要他們協助打擊異己,其手段之狠毒,波及之廣泛,都讓百姓們聽得張口結舌,驚訝不已。

    尤其慕成書差點沒吐出口血來,這些死去官員裡,有不少是他的門生,原來他們都是冤死的!當時他們出事時,因為在皇上的掩蓋及協助下,彷佛他們真的犯了罪,他還十分痛心自己教導無方,因此更盡心盡力的為皇上治理國政,想不到這一切都是陰謀!

    更甚者,那些替皇上施展打壓手段的,也有不少與他交情匪淺,更有的是他一手拉拔上來的,最後卻全成了皇上鬥爭的工具,這讓他情何以堪!

    “你們一個個……都要反了嗎?”皇帝陰沉著臉,冷聲道:“就憑你們幾句不實指控,就想威脅我這個皇帝?”

    “不實指控?”屠深冷笑一聲。“當初朝廷聲稱長生教被我父母剿滅後隨即解散,但據我所知,那些解散的人很多都加入了皇上的禁衛軍,眼下跪在這裡的禁衛統領,還不能證明嗎?”

    屠深提出來的一項項證據都直指著自己,讓他無所遁形,皇帝索性也不躲了,抬出他皇帝的權威,直言道:“那又如何?盛隆王朝是朕的天下,朕要做什麼,還要跟你們交代嗎?”

    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一切,百姓及官員原本只是私語談論,如今一聽皇上大言不慚的話,全都感到義憤填膺。

    “盛隆王朝,是所有人替你打下的天下!北疆的異族,是我屠家為盛隆王朝打退,更是我袓父威震北方,才保京城安定至今;南方的蠻夷,也是童家力抗,才沒有讓他們趁虛而入;而盛隆王朝的政局穩定,是慕丞相夙夜匪懈治理國政、領導百官而來;而後的剿滅長生教餘孽,小王爺更是兢兢業業,身先士卒!

    “而你,你做了什麼?你在眾人為了王朝的進步努力不懈的時候,卻躲在後頭算計棟樑,撻伐功臣,只怕對方功高震主、尾大不掉,成為你鞏固皇權的障礙!但是我剛才提到的每個人,有哪個又真的起過異心?全都是你的想像、你的心虛、你的害怕!”屠深說得義正辭嚴,引起了更大的共鳴。

    屠大慶一臉欣慰的看著自家孫子,他身著囚服,卻比那一身尊貴龍袍的皇上更加氣勢非凡,果然是他屠家的子孫!

    童渺渺完全沉迷于屠深的氣度,她目不轉睛,迷戀地望著他,只差沒在眼睛裡開起小花,她手上的匕首,都差點忘情的刺進李莫然的喉頭。

    李莫然嚇得直翻白眼,趁她出神之際,他慢慢地移動腳步,躲到父皇身旁。

    “哼!都是朕做的又如何?長生教的確是朕的人馬,你說的也都沒錯,朕全認了。”

    被逼到了絕路,皇帝也懶得隱瞞了,但即使他成了眾矢之的,也不見他有一絲慚愧之意。

    “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全是我的臣子,我要你們死,你們就得死!”

    然而屠深的指控可不只如此,他調查這一切,為的是替父母的死找出真凶,而那真凶,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價值!”趁著群情激憤的時候,屠深又道:“當年我袓父凱旋歸來,他的聲望比你這個差點讓盛隆王朝亡國的皇帝還要受人尊重及敬畏,讓你感受到了威脅,因此你設計了一個局,利用暗中的勢力組成長生教,引起長生教之亂,屠殺天下百姓數十萬人,再藉由連仲英上書,召回我父母協助平亂,你一封秘信給了我爹,讓他深信不疑朝廷查到了長生教的據點,引誘我爹娘被圍攻燒死,藉此打壓我屠家,讓我袓父心灰意冷,像你這樣的皇帝,到底有什麼值得我們效忠的?”

    “想不到你居然查到了這個地步?”皇帝這下子真的被屠深的能力嚇到了。

    “屠家的聲望竟敢勝過皇家,就是該死!朕只恨沒有把你這小子早些斬殺,讓你有了崛起的機會!”

    “所以對你而言,沒有利用價值的就要殺?”屠深目光深沉地望著皇上。“那日李蘭公主來屠府,是你要她來的吧?好製造理由來誣陷我,所以等她回去,你就殺了她嫁禍給我,反正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下得了手,你不僅不是一個好皇帝,連當父親都不夠資格!”

    說到李蘭,皇帝的心虛及惶恐就掩飾不住了,他猛地退了一步,臉色忽青忽白。

    “還有你!”屠深驀地指向太子。“你以為皇上是真心想要栽培你嗎?你失敗太多次了,在皇上眼中,早就是可有可無,現在渺渺的心向著我,你連聯姻童家都失敗,等於完全沒有利用價值,再留著你,只是讓皇室蒙羞,替皇上製造麻煩……李莫然啊李莫然,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下場會是什麼嗎?”

    李莫然一聽,面色倏地刷白,顫抖著大叫道:“不會的、不會的……父皇不會殺我的!”

    “你確定?你那個無辜的妹妹什麼都沒做就死了,而你呢,可是做了很多錯事,剛才甚至還被渺渺挾持,導致皇上優勢全失,讓我有了反攻的機會,將皇上的陰謀全說出來……李莫然,你認為你還有侍免的餘地嗎?”

    “不會的!”屠深的話讓李莫然崩潰了,他原就是意志不堅、貪生怕死之輩,如今更是完全迷失了心志,他惡狠狠的瞪向父皇。“你要殺我嗎?你會殺我嗎?我是太子啊!只有我能當太子,繼承大統,你怎麼可以殺我?”

    皇帝見太子都敢直視著他質問,狠甩了他一巴掌。“孽子!瞧瞧你是什麼樣子!你再這樣下去,朕……朕廢了你太子之位!”

    “你不能廢了我!”李莫然猛地瞪大雙眼,眼珠上都浮現了紅絲,狀似瘋狂,他突然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緊緊掐住皇帝的脖子。“你敢廢了我?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殺了你之後,我就是盛隆王朝的天子了……”

    “孽子……孽子……”太子正處在瘋狂狀態,力道之大,皇帝根本抵擋不了。在皇帝失去意識之前,他這一生的榮華富貴、呼風喚雨的權力,很快的在他腦海中流轉了一遍,但他並沒有好好享受他的人生,反而讓自己一直深陷在陰謀算計之中,最後深印在他意識之中的,是李莫然失控瘋狂弑父的表情……

    他當皇帝的這一生,算是完全失敗了!

    “護駕、護駕……”周圍的護衛們終於反應過來,連忙上去救人,但已經太遲了,皇帝早已奄奄一息。

    李莫然被壓制在地上,仍兀自瘋狂大笑大叫著,“我是天子了!我是天子了!你們不能抓我,我是皇帝,你們都要聽我號令啊……”

    法場上的眾人,看著李莫然的瘋狂,李天威的生死不知,都倍感欷籲。算計一生又如何?鞏固了君權又如何?還不是一眨眼就成了一場空?

    想到造成這一切的屠深,眾人只能說欽佩到了極點,居然靠一張嘴,就把皇帝給說死了,而且他隱忍數年,一朝嶄露頭角,才讓人知道他原來如此心思縝密、手段高明。

    這的的確確是一場造反,但卻是屠深以一人之力,讓整個盛隆王朝的百姓及官員聯合起來反李天威,個人。

    現在,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屠深身上,屠深此時示意身旁的刑官解開他的手銬腳鏡,對方居然二話不說替他解開,還展現了一臉敬意。

    看來揭開了李天威的假面具後,人人都有了一種覺悟盛隆王朝,真的變天了。

    屠深站在法場中央,遠遠的看著童渺渺,突然朝她伸出雙手,而她像只花蝴蝶般飛奔撲進了他懷裡,他為了穩住她,摟著她轉了好幾個圈,雪白的衣裙飛舞,才子佳人,好一幅美麗的畫面。

    他們的愛情,在此時此刻,受到了全天下的祝福。

    童濤山走到屠大慶身邊,感歎道:“屠老頭,你這孫子真不簡單。”

    屠大慶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你孫女也不錯,咱們什麼時候談談婚事啊?”

    “呸!就你家那渾小子想娶我孫女?”童濤山一提到童渺渺,全身的刺又豎了起來。

    “你孫女都被我孫子抱著了,不嫁他嫁誰?”屠大慶也挽起了袖子,一臉怒容。“棒打鴛鴦多煞風景,你這老傢伙是否討打?”

    “我還怕跟你打嗎?來啊!”童濤山也把鬍子一把塞進襟裡,比了個起手式。慕成書看到這一幕,嚴肅如他都忍不住翻了記白眼。都這個時候了還能吵,這兩個老頭究竟是感情好還是感情差,實在教人霧裡看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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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在李蘭公主拜訪鎮北大將軍府的隔日,突然傳出了一個消息,李蘭公主重傷不治,香消玉殞,終年一十八歲。

    再隔天,大將軍府就被京軍包圍起來,屠深被士兵押走,經皇宮調查,屠深想非禮公主,公主極力反抗,他便對公主施暴,導致公主回宮後重傷而死。此事有太醫監定,也有諸多侍衛證明,因為連侍衛都被打傷了,所以屠深罪證確鑿,死罪難逃。

    然而,只要稍微敏感一點的人都知道,李蘭公主長得是什麼德性,還有她那刁蠻跋扈的個性,著實令人敬謝不敏,屠深玩遍花叢,見過的美女無數,傳聞最近與他關係匪淺的童渺渺更是國色天香,他哪裡可能看得上李蘭,進而對其非禮?

    至於施暴致死就更蹊蹺了,那些侍衛都沒死,卻是公主死了?而且李蘭離開大將軍府那日,有不少人親眼看到她是活蹦亂跳的走掉的,回皇宮後還發了一頓脾氣,把幾個宮女打得半死,怎麼轉眼公主說死就死了?

    這些疑點無非讓人懷疑屠深根本是得罪了皇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只是當然沒有人敢過問這件事情的真偽。

    果然,在屠深入獄的第二天,皇上很迅速的判了他斬立決,還要在百姓面前處決,由皇上親自監斬。

    此消息一出,全國譁然,屠深是犯了多大的罪,居然要由皇上監斬?而且行刑之日就在十天之後,迅速得令人來不及反應。

    童渺渺知道這件事之後,驚得差點沒把家裡那張梨花木桌給劈了。她一路直沖出門,沖到了對面屠府,如入無人之境的來到了大廳,便遇到了正要外出的屠大慶。

    “屠爺爺!”她神情慌亂,梨花帶雨地道:“屠深究竟是怎麼回事?李蘭明明是我打的啊,為什麼入獄的是他?不行,我一定要去救他出來……”

    “丫頭,你冷靜點。”屠大慶的表情雖然凝重,卻沒有太過擔憂之情。

    “可是……可是屠深要被斬了啊!”童渺渺真恨不得馬上插翅飛到皇宮大牢劫獄,就算要大開殺戒她也不管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那渾小子沒那麼容易死的。”

    他沉定的態度終是影響到了童渺渺,而她也不愧是武將世家出身,心智確實堅韌,她哽咽了幾聲後,檫去淚水,聲音雖然還是帶著憂慮,但也漸漸平穩下來,“屠爺爺,屠深告訴過我要我相信他不會有事,但我控制不了啊!這次他被關進天牢,十天后就要問斬了,我想不到他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脫身,所以我一定得幫他!”此時一陣風微微吹過,吹起了一陣風沙,她連眼睛眨都沒眨,更顯得堅定有力。

    屠大慶老眼微微一眯,像是試探,卻又像是打擊她的信心一般,點出了殘酷的現實,“丫頭,這一次所有和屠深扯上關係的人,只怕都是九死一生,你確定你要騰這渾水?”

    “當然!”童渺渺的一雙美目定定的望向屠大慶。“屠爺爺,其實……其實我從小就喜歡屠深了,即使他頑劣不堪,我也沒有放棄過,因為我一直知道他一定不是大家想的那樣糟,雖然他曾經利用我,卻也保護著我,不曾讓我因為他的手段而受到傷害,現在,該換我保護他了。”

    她的回答很簡單,卻很誠摯,深深打動了屠大慶,在這個愁雲慘霧的時機,他也難得地在眼中泛起了一絲笑意。“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屠深真是三生有幸,能得到你的青睞。”

    他昂起頭,往目””走了幾步,面對的方向是屠深的房間,他的目光去P像是透出了房舍,直穿到了數十年前那黃沙滾滾、屍橫遍野的沙場上。

    “為了盛隆王朝的安定,老夫即使知道我兒子和媳婦的死因有疑,卻一直按兵不動,沒有加以調查,後來老夫察覺到屠深在暗中調查他父母的事,老夫並沒有阻止,因為這是他身為人子的責任,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紈褲子弟的面具下,替他擋住來自朝廷的壓力,但老夫很清楚,這十幾年來,屠深並不好過。”他喃喃地說出了這麼久以來的心境。

    童渺渺乖巧地聽著,她知道自己能聽到這些,代表他已經視她為屠家人了。

    “如今屠深查出了眉目,今日這一劫遲早會來,只不過老夫也沒想到會來得這麼早,我想屠深急著逼皇上對他出手,個中原因就是為了你,所以你倒是說對了一件事,他一直在保護著你。”屠大慶對她慈祥一笑。“屠深希望這件事能在皇上把你指婚給太子之前有個結果,畢竟聖旨一下,你就算皇室的人了,以後即使你再討厭排斥他們,也不能對皇室動手,否則對你名聲有礙。但是我看你這丫頭應該很難忍住不動手揍太子,而屠深那個渾小子,是不可能讓你的名聲受到任何損害的。”

    她低下頭來,也猜想到這個可能,所以她才會這麼激動,屠深一心為她著想,卻沒有問過她希不希望他這麼為她付出。

    但她以前不也一直為他付出,而不求回報嗎?如此比起來,她更深刻明白他有多愛她,而且愛得並不少於她。

    瞧她那動容的模樣,屠大慶點了點頭,忽地挺起胸膛,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起來。“老夫暫時也不知道屠深做了什麼準備,所以老夫不會妄動,但也不會就只讓屠深一個人去犧牲,老夫蟄伏了這麼多年,可不是生銹不能動了,我有我的辦法,都到了這個節骨眼,老夫也不怕與皇上撕破臉了。”

    “屠爺爺!”童渺渺抬起頭,堅定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會去做我的準備……屠深為了我,都能做到這個地步,為了他,我也不怕與皇上杠上。”她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相信我袓父也會支持我的!”

    當初袓父二話不說就讓她帶著五千水龍兵前去救援屠深,雖然袓父與屠爺爺一向不和,但經過這麼多事,她也隱約明白袓父在這件事情上站的是什麼立場了。

    他朗聲一笑。“很好、很好!屠深選擇你,沒有選錯。你屠爺爺我可是早就認定你這個孫媳婦了,就是屠深沒屁用,這麼久才得到你的心。”

    “那麼,我們就分頭行事吧,屠深雖然現在被關了起來,但他可不會永遠被關著的!”

    屠大慶與童渺渺達成了某種默契,一前一後離開了屠府。

    童渺渺自然是回到自個兒府裡,屠大慶卻是在京城裡瞎逛起來,逛得後頭遠遠監視他的人都昏了頭,一個不注意,一下子失去了他的行蹤。

    沒有人想得到,屠大慶居然轉往了丞相府的方向……

    十日後,京城西門旁的大廣場聚集了許多百姓,城衛圍出了一塊空地,兇神惡煞地瞪著四周百姓,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

    然而照理說,死了一個軌褲,百姓應該額手稱慶才是,但眾人的臉色都是哀戚傷感,屠大慶在民間的威望甚隆,他的兒子媳婦已經為國捐軀了,今日他的孫子又因為一個疑點重重的罪名要被砍頭,百姓們的心裡自然不好受,更不用說屠深不久前才又領軍剿滅了復蘇的長生教呢!

    場中央擺了一座刀架,架上一把大刀,刀磨得閃閃發亮,刀尾綴著紅布,這把便是專門用來砍文武百官的鬼頭刀,光是看那寒沁入骨的幽光,就令人膽寒。

    廣場四周搭起了棚架,坐滿了前來觀刑的文武百官,其中最華麗的一座,正中央坐著皇上,旁邊是太子,再旁邊居然是童渺渺。

    “渺渺,今日就要讓你親眼看看屠深是怎麼死的,以後你就乖乖的做本宮的太子妃,不要再有其他心思了。”李莫然笑著朝童渺渺說道。

    被用半強迫的手段“邀請”來,童渺渺本就氣恨在心,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要不是她心中有其他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坐在這裡,早就一掌把他轟走了。

    突然間,場上的太監大喊道:“時辰到——帶犯人屠深!”

    屠深由刑官帶著,慢慢的走入了廣場,他一身白色犯服都髒成了灰色,頭髮糾結雜亂,身上傷痕處處,足見在牢裡受了不少苦頭,可他的臉色卻是一派平和,雙眼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一個下一刻就要死去的人犯。

    走到刑場正中央時,刑官要他跪下,他卻挺直了身軀,矗立當場,朗聲道:“我沒罪!為何要跪?”

    “大膽屠深,你罪證確鑿,惡貫滿盈,見了皇上居然不跪,足見喪心病狂、道德淪喪,今日你便要授首於此,你跪是不跪?”刑官見他硬氣,讓一旁的護衛拿出長棍,就要打到他跪下。

    然而第一棍都還沒揮下,旁觀的童渺渺已經受不了了,她突然站起身大喊道:“不准打!”

    皇上嚴厲的目光望了過來。

    李莫然也是臉色一沉,連忙朝著她低喝道:“渺渺,你坐下!咆哮刑場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嗎?”

    “罪?你們硬把李蘭的死栽在屠深身上,他就有罪了,什麼罪還不是你們皇室說了算?”童渺渺豁出去一般,毫不客氣的嗆了回去。

    “渺渺,你今日大錯特錯了……”

    “錯究竟在誰身上,自有公評,你以為你們躲在皇宮裡,做一些顛倒是非的事,百姓就看不到了嗎?”

    此話一出,圍觀的群眾果然竊竊私語起來,而且還紛紛點頭,貌似頗為認同她的言論。

    “大膽!”在李莫然辯駿之前,皇帝驀然大喝。

    皇上開口果然不同,全場頓時寂靜下來。

    皇帝不悅的瞪了太子一眼,這太子果然爛泥扶不上牆,居然還和童渺渺囉嗦那麼多,讓她在眾人面前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他當機立斷地道:“把童渺渺給朕帶下去!”

    “是!”旁邊的護衛湧了上來,就要抓住童渺渺。

    童渺渺突然手一抖,由袖子裡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李莫然的脖子上。“全都給我退開!誰敢動我和屠深,我就宰了太子!”

    皇帝重重地一拍桌子。“童渺渺,你這是想造反了嗎?難道你要讓整個童家陪屠深一起送死?”

    童渺渺一把抓起李莫然,慢慢的退出棚架,這才冷漠地看向皇上。“我愛屠深,我願意為他冒險,這是我個人行為,與童家無關,若是皇上遷怒我童家,便是皇上昏庸無道!”

    這無疑是劫法場了,皇帝一臉鐵青,李莫然則是嚇得動彈不得,四周的眾人都是驚嚇無比,但暗自在心中叫好的也不少。

    只有場上的屠深始終平靜,但他看向童渺渺的眼神卻溫柔至極。這妮子為了他,連命都豁出去了,雖然他不需要她這麼做,但她的勇氣卻是狠狠的震撼了他。

    他的確為自己挑了一個十分與眾不同的准娘子,她單純且勇敢、善良卻堅毅,她有傾國傾城的美麗,卻從來不拿美麗當武器,她征服他的,是她那顆始終如一、膽大無畏的心。

    不愧是他從小保護到大的渺渺啊!也許在他十歲那一年第一眼看見她,兩人就註定要糾纏一輩子了吧。

    童渺渺雖然有太子做人質,但她單槍匹馬,很快的就被護衛團團包圍,光是這樣的威壓感就足以讓人崩潰,幸好她上過戰場,心理承受能力極強,才能還緊握著匕首站著。

    “渺渺!老夫來助你!”群眾之外,突然傳來一道威嚴洪亮的聲音,接著百姓讓開了一條路,居然是童濤山,領著知尺近乎勇五兄弟,加上一隊兵馬,直闖法場而來。

    “童濤山,你也想造反了不成?”皇帝再也沉不住氣,站了起來。

    “這不是造反!如果造反,老夫這軍隊就直接沖進皇宮了。”童濤山面對皇上的權威毫不畏懼退縮。“老夫是來救自己的孫女,救屠深這個無辜的渾小子,免得又有無辜之人死在不明的冤屈之中!”

    “你竟幫著屠深?”皇帝虎目一睜。“多年來,你在朝堂上一直表現得與屠大慶不和,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童濤山一攏鬍子,好笑的道:“誰說不和就不能幫他?就像皇上一直說李莫然難擔大任,還不是讓他當了太子?”

    “說得好!”另一方也傳來一道洪鐘般的嗓音。

    那個方向的百姓也紛紛退讓,而且比起童濤山出場,百姓們的臉上更多了些興奮與崇拜的表情。

    果然,屠大慶帶著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令人驚訝的是,與他同行的並不是什麼千軍萬馬,而是文官之首,丞相慕成書。

    慕成書一身樸素,手裡捧著他的烏紗帽,來到了法場之中,環視在場百官一眼,直接將烏紗帽扔在地上,一臉悲憤地對皇上說道:“今日我慕成書辭去盛隆王朝的丞相之位!我不願再為一個背信棄義、寡廉鮮恥的皇帝治理國家!”

    皇帝的兩眼迸射出憤怒的銳芒。“慕成書,竟然連你也倒向屠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如何不知?”今日就算送了這條老命,慕成書也不怕,他直指著皇上,悲憤的又道:“我一心為國,一生清廉,卻因為皇上要打擊屠家,將我推到了屠家的對立面,使得天下眾人都認為我與長生教聯合起來打擊屠家,甚至多有謠言謂我慕成書便是長生教的幕後主使者!當年長生教可是屠殺了天下數十萬百姓,此不忠不義不仁之罪,我慕成書不背!”

    對他來說,名節重於一切,皇上卻讓他不得不背上與長生教有關的黑鍋,也因此失去了他的忠誠,何況他也不是笨蛋,所有曾經被皇上利用過的人,比如屠致遠夫婦,比如李觀瀾,甚至是李蘭,全都被皇上捨棄犧牲了,所以到最後,他也會是那些屍體之中的其中一具,這樣死得一點價值也沒有。

    所以,當屠深來找他,向他點明皇帝李天威的手段時,晚節不保的失望與憤恨,讓他也豁出去了。

    接著他當著在場百姓的面,嚴厲指控道:“皇上,其實長生教就是你的人馬,對不對?這幾十年來,有關長生教的種種作為,都是你在暗中扶持指使的!”

    “一派胡言!”皇帝自然嚴正否認,他不認為自己會被抓到什麼證據。“慕成書,你與屠大慶、童濤山等人聯合叛變,想要毀我李室江山,既然你們自己露出馬腳,今日正好讓朕一次拔除你們這些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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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43:24
第8章(2)

    屠深表情微變,卻沒有推開她,既然這小不點想玩,他就陪她玩,橫豎真正佔便宜的是他啊,他只是不隨便對她動手,可不是不想對她動手。

    “那你也要答應娶李蘭公主嘍?”她摟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親了他一口。

    “我們一個要許給太子,一個要娶公主,現在居然抱在一起,好像有什麼姦情,好刺激!”

    聞言,他差點沒摔下椅子,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她都說得出來,不過明白她玩心仍重,他也只能摸摸鼻子苦笑。“渺渺,其實我拒絕了皇上的指婚。”

    “什麼?”童渺渺抓住他的衣襟,瞪大了眼。“你拒絕了?!”

    “我拒絕了。”他回答得很自然。

    “你為什麼拒絕?”

    “因為你。”屠深朝著她溫柔地笑了。“我曾經讓你傷心過一次,所以我不會再讓你傷心,即使是假的,也不行。”

    童渺渺嬌軀一震,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居然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讓她安心?但是……但是這不是她要的啊!她要的是他安全,要的是他能平平安安的陪伴她,而不是為了對她的承諾,拿命去跟皇上杠上啊!

    她的心,很快的被澎湃的感情充滿了,那種感動是沒有辦法說出口的,可是她有多感動,心就有多不安。

    “可是……這不是等於逼皇上對你動手?”童渺渺真的急了。

    “我就怕他不速戰速決,因為他要將你許配給太子,這件事我等不起,他對我動手,我才有反擊的機會。”屠深深情的凝視著她。“我雖然曾經讓你失望,但我希望你能再相信我一次,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靜觀其變,不要衝她深深地回視著他,同樣發自內心地道:“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你……”屠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童渺渺突然抱住了他,在他耳邊道:“你聽我說,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我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涉險卻不聞不問。我說過,我不是只會跟在你屁股後面轉,我也有我的信念要保護,所以你也要相信我,我不會搞砸你的計畫,但我也絕對不會只讓你一個人去搏命。這件事,已經不僅僅關係到你屠家,也關係到我童家了啊!”

    他再一次被她的決心震撼,一直以來他都太小看她了,事實證明,她不是那種需要躲在他身後被保護的小女人,她的聰慧、她的能力,早就足以獨當一面。

    兩人深情相視,所有默契盡在不言中,不知道是誰先靠近了誰,兩唇慢慢的貼合,這一次不是她強吻他,也不是他強吻她,而是一種男女之間由衷的吸引,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然而就在兩人吻得火熱之際,卻忘了那扇薄薄的門板早就被童渺渺一腳踹開,外頭的人只要靠近,就可以知道裡面的人在做什麼,於是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就這麼劃過兩人之間,讓他們不得不分開來——“該死的逍遙侯!你背著本公主在做什麼?”

    相擁的屠深及童渺渺聽到了這道陌生的嗓音,身子分開來,齊齊往敞開的門外看去。

    那裡站著一名華服女子,身材微胖,皮膚白皙,不能說其貌不揚,卻是平凡無奇,只是渾身的華麗飾品顯得她貴氣逼人,身後的幾名侍衛更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站在她身旁的是屠大慶,他自然也看到了剛才房裡的兩個小輩在幹什麼好事,不過他只是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好笑地道:“屠深,這位便是李蘭公主,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解決,老夫可不管。”說完,他很乾脆的離去,即使身邊站的是位公主,他也沒有多安撫什麼,憑他的地位,陪同李蘭公主來已經算是很尊重她了。

    李蘭自然不敢對屠大慶說什麼,即使她心中也氣屠大慶居然沒有留下來主持公道,不過她的目的不是那個老頭,而是屋裡的屠深,於是她睥睨地看了房中一眼,不悅的道:“你便是父皇要指給本公主的駙馬?居然在房中行如此苟且之事,而且見到本公主,還不出來下跪迎接?”

    屠深與童渺渺同時以一種看著白癡的表情看著她。

    “我已經拒絕指婚了,皇上沒跟你說嗎?”屠深揮了揮手,一副懶得理她的模樣。

    “而且我身為逍遙侯,品級也不比你低,真要說下跪,方才你見到鎮北大將軍時跪了嗎?”

    李蘭一時語室,她身為尊貴的公主,除了父皇,還真沒跪過誰,朝中大官即使貴為慕成書,看到她也是相當客氣尊重,哪裡想到有一天會遇到屠深這種無賴,而且一開口就用無法反駁的道理壓她,但她的任性跋扈可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不會這樣就被他唬住。

    “父皇已經告訴我你拒婚的事,本公主這回就是特地來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抗旨。”從來只有她拒絕別人,沒有別人拒絕她的!李蘭自得地想著,伸出肥短的手指著房裡的童渺渺。“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你拒絕成為本公主的駙馬吧?”

    李蘭這才正眼看向童渺渺,即使同為女人,她也不由得被童渺渺的清麗柔弱給驚豔了一把,然而接踵而來的,卻是排山倒海的嫉妒。

    “哼!也不據據自己的斤兩,你比得上本公主嗎?”居然敢和本公主搶男人?李蘭自恃身分尊貴,那女人再漂亮又如何?她一隻手指就能撚死她。

    屠深看了看李蘭,再看看童渺渺,認同地直點頭。“確實確實,要比斤兩,渺渺哪能比得上公主。”

    “那是一定的。”李蘭沒有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得意地微抬起頭。

    他接著說道:“依公主的體型,大概可以抵上三個渺渺,皇宮就是伙食好啊,養出的公主都比牛還壯,這一點渺渺自然是比不上的。”

    童渺渺一聽,再也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這屠深真夠狠,居然挑女孩子最在意的地方猛攻,看來公主要氣死了。

    果然,李蘭氣得沉身發抖。“該死!該死!你們給本公主滾出來!”

    “我真的很懷疑你是皇上親生的嗎,怎麼忘了生腦子給你?我剛剛才說我們品級差不多,你憑什麼叫本侯滾出去,怎麼不是你滾進來?”屠深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哼!本公主才不會走入這個骯髒的地方。”李蘭強自壓抑了怒火,對著身的侍衛道:“你們進去,將那個女人給本公主掌嘴!”

    兩名侍衛聽令,大搖大擺的走進屠深的房裡,朝著童渺渺就要掌嘴。

    說真的,要對這麼一個嬌怯怯的美姑娘下手,他們也有些不忍心,只不過公主的命令不可違,也只好打了……

    可惜他們沒有事先打聽童渺渺是誰,可能與太子的護衛交情也不太好,不知道她一出手就放倒了二十幾個人,所以註定了他們悲劇的下場。

    侍衛的手都還沒伸到童渺渺的臉旁,她已經出手了,侍衛們根本沒看清楚她的動作,就感覺臉上一陣劇痛,緊接著人就飛了出去,一個直直朝著大門而去,差點撞到李蘭,另一個比較倒楣,先撞到了門楣,在飛出門外時還噴出了幾顆牙。

    “你居然敢動手?”李蘭錯愕又氣惱的道。眼前柔弱的女人竟身懷武功,而且還敢在她的面前打人,簡直無法無天了!

    “李蘭,你恐怕還不知道她是誰,下次建議你打人之前先打聽一下,免得鑄成大錯。”屠深歎了口氣,一臉同情地望著李蘭。“鎮南大將軍童濤山的孫女童渺渺,聽過吧?”

    童渺渺……李蘭先是皴了皺眉,接著不是很確定地問道:“你是我大皇兄要娶的那個女人?”

    “我只是鎮南大將軍的孫女,跟你大皇兄沒什麼關係!”童渺渺翻了個白眼,她才不想承認自己會嫁給太子呢!

    李蘭很快的在心中評估了情勢,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父皇就要把你指婚給太子了,你居然在這裡和別的男人胡來,要是讓皇兄知道了,有你苦頭吃的!”有了底氣,她這下倒是忘了自己曾說過不走進這個骯髒地方的話,居然踏步走了進去,來到童渺渺面前。“我這是替皇兄先教訓你一番,免得你以後不守婦道,丟我們皇室的臉!”才說完,她伸出手就要甩童渺渺一巴掌。

    她自認就算童渺渺敢對她的侍衛動手,一定不敢動她這個公主,而且就算打了童渺渺,她也自信能夠說服太子不責怪她,因此這巴掌她打得毫無心理負擔。然而這一次不待童渺渺動手,屠深眼明手快地扣住了李蘭的手。“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李蘭反唇相譏。“難道你敢打我?”

    “我不打女人。”屠深沉下了臉。

    李蘭得意了起來,正想說些什麼,但童渺渺卻極度不快地插話道“囉嗦什麼,你不打女人,我打!”說完,她真的又一掌揮出去。

    屠深在同一時間鬆開手,李蘭用和侍衛同樣的軌跡飛出了門外,重重的砸在還沒爬起來的侍衛身上,讓後者痛叫一聲差點沒昏死過去。

    見狀,屠深忍不住為之感到同情,也再一次體會到童渺渺從小到大每次對他動手,果然都留有幾分情面。

    當然,童渺渺可是控制好了力道與角度,能讓李蘭吃痛狼狽,卻不會真的受傷。

    只是那嬌貴的身子還是吃足了苦頭,李蘭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侍衛的協助下坐起身,頭髮都亂了,看起來像個瘋婆子,痛得邊呻吟邊罵道:“你居然真的敢對本公主動手?你們死定了!你們死定了……”但她著實不敢再待下去了,馬上命令侍衛護送,頭也不回地狼狽離開。

    屠深與童渺渺簡直無法無天了!

    直到李蘭走了,童渺渺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一臉慚愧地說道:“屠深,我居然打了公主一巴掌,我真後悔……”

    屠深見她愧疚的模樣,配上那我見猶憐的容貌,讓他的心都快化了,連忙安慰道:“李蘭的出現,看來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她還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這樁陰謀本來就是針對我而來,你不必擔心。”

    “是啊,我真後悔怎麼沒有多打她幾巴掌,她那囂張的模樣真令人討厭啊!”童渺渺認真地道。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聲朗笑。“你放心吧,李蘭以後的結局,會比現在淒慘得多了。”

    “那我們是不是繼續?”童渺渺突然靦眺地問道,小臉蛋泛起微紅,就不知道是害羞導致,還是興奮導致。

    “繼續剛才的事啊!”她一跺腳,像是怨他不解風情,然後自顧自地閉上了眼,把小巧的櫻唇湊了過去。

    屠深好氣又好笑,但她這副嬌俏的模樣,確實很令人動心,他情不自禁捧住她的小臉,就要吻下去……

    外頭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咳嗽聲。

    “我說,你們要親熱,這門板也得先修好,都已經飛出來三個人了,是要刺激我這老頭子到什麼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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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43:05
第8章(1)

    出人意外的……或許只是對某些人來說是意外,剿滅長生教的軍隊居然勝利而歸,屠深帶傷而回,但小王爺卻不幸燒死在山谷之中,屍骨無存。

    在皇宮為此表示哀傷,全京縞素三日之時,屠家的聲勢反而如日中天。屠深可說立了大功,先前被打壓的生意,因為長生教的覆滅,又回到了屠家的掌控之中,而京中原本一些不親屠家的官員派系,也選擇了中立,甚或漸漸傾向于屠家那方。

    慕成書前陣子配合皇室打壓屠家的動作,至此看來有如笑話一場,朝中及輿論開始有些針對相爺不公、作風偏頗,甚至有人暗示慕成書與長生教的種種曖昧關係,氣得慕成書大病三天不上朝。

    不管是什麼手段,他都是一心為國,問心無愧,想不到默默的成為別人的棋子,被賣了還得幫人數銀票。

    而童渺渺與屠深的戀情也被傳了出來,李莫然氣得幾乎把東宮砸了,卻也無能為力,皇帝把這件天衣無縫、絕不可能失敗的事情交給他,想不到他居然還有辦法辦砸了,不僅屠深安然無恙回來,還賠上了一個李觀瀾,皇帝狠狠責駡了他後,暗示他若是再出差錯,太子可能就要換人當了!

    所以李莫然沉寂了許多,但這並不代表皇室就不再對屠深出招了。

    太子的失敗給了皇帝極大的警惕,他最隱密、最龐大的地下勢力,在京郊山谷一役全然被屠深殲滅了,連明面上的禁軍都損失不少,看來這次他必須親自出手,而且要用迅速且高壓的手段,在極短的時間內解決屠深,不能再給予他反應過來的機會。

    於是全京三天致哀結束後,皇帝馬上召見了屠深。

    禦書房中,皇帝一身明黃色龍袍,只屆中年的他,威嚴的臉卻已見老態,眼角的皺紋顯露了他為國事操勞的程度。

    屠深垂手肅立,這不是他第一次面見皇上,卻是第一次與皇上單獨相處,當然,不算皇上背後的護衛的話。

    皇帝沒有說話,一種皇室高貴的威壓隱隱壓制著屠深,或許這也是種心理戰術,要讓屠深在開口前就失了膽氣。

    可是屠深哪裡是那麼容易被算計的人,雖然他見皇上的態度是有了,但卻擺出一副“老子好無聊”的表情,彷佛皇上再不開口說話,他就要托詞離去,他可是身為京城第一紈褲,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都不奇怪。

    皇帝也看出他的打算,終於幽幽開口道:“屠深,你屠家在我盛隆王朝也算得上有頭有臉,要富貴有富貴,要權勢有權勢,須知皇家待你們不薄啊!”

    屠深點了點頭,一副十分認同的模樣回道:“是啊,要不是我袓父那麼能打,我爹娘還打到自己小命都沒了,保下了盛隆王朝的興盛,也拿不到皇家那麼多賞賜。”

    皇帝眼眸一眯,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看來他已經知道了父母是如何被算計而死,更知道了長生教背後的主子是誰,皇帝雖然猜得到屠深在京郊一役凱旋歸來後,必然已猜到了事實,卻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大膽,居然反過來用這件事試探他。

    想想屠深可是京城第一紈褲,居然表現得這麼聰明,或許他早就察覺一直有股暗中的勢力在對付屠家,所以他才會裝成那種無害的形象。

    而在那種形象之下,他花了許多年默默的把京城裡所有吃喝嫖賭的娛樂生意掌握在手中,在羽翼終成時,一再調查試探,最後還真讓他找出了答案。如今他面對的可是他這個皇帝,他可說是他的殺父仇人,他仍是不急不躁,還是那副輕浮無知的模樣,這小子果然比他想像的更為深沉,更有心計。

    皇帝用手指敲了敲紫檀木桌面,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當年屠將軍及蘇副將滅教身殯的事,朕也深感遺憾,如今你立下大功,長生教也灰飛湮滅了,朕可以答應替屠將軍及蘇副將立坊,並封屠老將軍為護國公,保你屠家世代富貴,至於你,朕打算將李蘭公主許配給你,你認為如何?”

    改封鎮北大將軍為護國公,等於拔除屠大慶所有的軍銜及軍權,護國公只是個虛職,沒有實權也沒有兵力,以後屠大慶在京城就是一個名望很高又有錢的老頭而已,這無疑是變相的要取走屠家所有的權力。

    同時,李蘭公主是他不太重視的女兒,在京裡沒什麼名聲,屠深若是當了她的駙馬,要出頭是無望了,他的一舉一動還會在皇室的控制之下,再也無法翻身,甚至他對屠深要殺要剮也更容易。

    這便是他對屠深的試探,如果屠深答應了,等於屠家已經放棄了一切前途,屠深也不再執著于父仇,他說不定不會這麼急著殺他,也不會趕著滅掉屠家,畢竟屠大慶在盛隆王朝的威望仍重,屠深也才剛立下大功,他仍是考量著世人對皇室以及他這個皇帝的觀感,只看屠深是否識相。

    皇上提出的封賞聽起來是給他屠家的殊榮,但事實上卻是剝奪他屠家的一切,只留下虛無的富貴,屠深如何聽不明白?而他今天敢站在皇上面前,可不是來聽這些狗屁條件的。

    他撇了撇嘴,皺起眉頭。“李蘭公主?沒有聽過。敢問皇上,不知道李蘭公主長得什麼樣子?”

    皇帝皺了皺眉。“朕的女兒……總不會埋沒了你。”

    他說得還真含蓄。屠深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真的生得漂亮的公主,早就被皇上用來和親了,剩下的一定長得忠勇愛國,根本銷不出去,所以才會塞給他這個礙眼的傢伙。

    “關於皇上的封賞,有關於我袓父的,只怕皇上要親自去和我袓父說,我是晚輩,無法在此事上置喙。”屠深很乾脆的把這麻煩事推到袓父頭上,他相信那只老狐狸能解決好這個問題的。“至於李蘭公主……”他歎了口氣。“皇上應該知道,微臣最近才與童家的童渺渺定情,恐怕微臣沒有那個福分了。”

    “婚姻大事,豈是你們兒孫輩說了算?”皇帝的面色不變,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童渺渺此女天姿國色,朕打算將她許配給太子,現在已經在和童濤山談了,所以童渺渺不會是你與李蘭公主間的問題。”

    他知道童渺渺帶了五千兵力去救屠深,但他認為這是她與屠深的私情,而私自調兵一事,童濤山已向他解釋他已教訓過童渺渺,他索性加快了腳步,讓太子娶了童渺渺,他便可利用童濤山在軍中的影響力,進而快速控制忠於屠大慶的軍隊。

    “皇上,我與李蘭公主之間沒有問題啊。”屠深一臉無辜。“微臣根本沒打算要娶她,當然什麼問題也沒有。”

    至於將童渺渺許配給太子……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光,他太瞭解童渺渺了,她不可能給太子任何機會,然而皇上卻會為了斷了他的妄想,直接一道聖旨壓下來,強力促成。

    看來他的手腳必須加快了,他不會再眼睜睜看著童渺渺因為這件事情,在名聲上有任何損害。

    皇帝的表情再也扛不住,沉了下來。“屠深,你這是要拒婚?”

    “不是微臣要拒婚,皇上也知道我號稱京城第一紈褲,吃喝嫖賭無所不來,名聲臭到八百裡外都聞得到,我是怕耽誤了公主啊!”屠深把自己貶到了極點,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想來李蘭公主也看不上微臣,就請皇上收回成命,免得害了公主一生。”

    “好!好!好!”皇帝連說了三個好,氣得都笑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既不願意娶公主,朕也不逼你,不過這次你立的功,獎賞可是你自己推了,以後可別來怨朕沒有封賞。”

    屠深長籲了口氣。“微臣不敢。”

    “朕倒是想知道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皇帝冷冷一笑,也懶得再戴著那偽善的面具了。“你屠家得罪的人也不少,你拒絕了公主,朕也要考慮她的心情,所以以後也不能為你說話了,少了我皇室的恩典,只怕屠家未來路不長久,屠深啊屠深,你可要有這個覺悟……”

    皇上的警告言猶在耳,所以屠深乖乖的在家裡躲了幾天,怕一出門就被皇上暗中派的人給宰了。

    砰!

    屠深的房間被人一腳踢開,接著童渺渺便板著小臉,怒氣衝衝地在屠深面前坐了下來。“剛剛太子才從我家離開,說皇上不日便會下旨,將我許配給太子。我大為光火,狠狠罵了他一頓。”

    屠深的眉頭緊緊皺起,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氣憤的罵聲打斷“我說李莫然你這傢伙這麼弱,連我都打不過,還想娶姑奶奶?先打裸我再說吧!結果他不服氣,我就一拳揍翻他,在他飛過去砸壞我袓父的花瓶後,他的侍衛居然對我動手!氣得我拿出我們童家的壓箱底絕招,直接打掛了他們二十五名侍衛。”

    他的表情越來越奇怪,怎麼聽都是太子和他的人馬被揍得慘兮兮,怎麼這個小不點還氣成這樣?

    童渺渺黑著小臉,接下來的話就有解答了,“後來我袓父出來,居然視而不見一屋子人東倒西歪,還客客氣氣的送走太子,我當然不服氣啊,沒想到袓父居然很凶的罵了我一頓!”

    原來是被童濤山罵了……屠深心一松,溫言勸道:“童爺爺也是為了你好,現階段的確不適合與太子撕破臉……”

    “才不是呢!我袓父罵我應該把太子往窗外打飛,怎麼在屋裡揍他,害他的花瓶都破了!”她越想越不服氣。“他們有二十五個,加上太子就是二十六個人耶!打架哪能瞄那麼准,都往窗口扔?袓父簡直強人所難嘛!”

    他聽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敢情他方才想的全都錯了,童家這爺孫倆簡直絕了。

    他看著她好半晌,越想越覺得這一切實在太荒謬,忍不住大笑出聲。“原本我還以為你是惱火太子那傢伙要娶你,聖旨不可違,想不到居然是對你袓父發起脾氣來了。”

    “哼!要求聖旨替我們指婚這件事,太子從我還沒及笄就已經講過上百次了,我才懶得理他。”童渺渺沒好氣地道。

    屠深的表情卻是慢慢地嚴肅起來。“渺渺,只怕這次會是真的,而且聖旨很快就會下來了。”

    “什麼?!”她驚愕的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馬上挪到他身邊。“怎麼可能?”

    “很簡單,因為皇上想利用童爺爺在軍中的影響力,制衡我袓父,足見他馬上就要對我動手了。”屠深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居然還輕輕的笑了。“皇上除了要把你許配給太子,甚至還想把一個叫李蘭的公主指婚給我呢!”

    “那怎麼辦?我才不要嫁給太子,我也不要你娶什麼李蘭公主!”童渺渺氣得小臉都鼓了起來。“早知道我就直接宰了太子,再殺進宮裡宰了那個叫李蘭的!”

    這次換他嚇了一跳,連忙拉住她的手。“小不點,千萬別衝動!”

    “你放心,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她白了他一眼。

    屠深又是一陣無語。

    見他這麼緊張,童渺渺忍不住噗哧一笑。“哈!我好像慢慢知道要怎麼跟你這只小狐狸周旋了,我才不會真的宰了他們呢,我現在早就改行當一個有腦袋的女人,哪裡會給皇上有理由動我袓父,我不會隨便破壞朝廷勢力的平衡的!”

    他挑了挑眉,哭笑不得地道:“想不到你真的變聰明了。”

    “那是當然!”她得意的微揚起小臉。

    “那麼你該知道……如果皇上真的指婚了,為了你們童家,你只能接受。”屠深還以為要花費力氣勸她,想不到她竟真的長大了、成熟了,還會反過來開他玩笑。

    說到這個,童渺渺不說話了,表情出現了極度的掙扎,好半晌才皺著小臉,不甘心地道:“我知道……”

    “你放心,我不會真讓太子娶你的,我甚至連聖旨指婚的機會都不會給他!”瞧她不快,他輕捏了下她的小臉,安撫道。

    在兩人感情確定後,偶爾他會對她做出一些親密的小動作,但從來沒有更進一步。

    以前當軌褲,玩女人是障眼法,現在她是值得他認真對待的女人,所以他反而君子了起來。

    不過童渺渺才不甘願只親近這麼一下,她索性身子一挪,大搖大擺的坐到他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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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42:44
第7章(2)

    待大軍到了山下,他們破開房舍,砍翻圍籬,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李觀瀾與屠深對視一眼,後者突然心頭一驚,伸手將李觀瀾拉下馬,接著兩個人翻身一滾,躲到一旁的草叢裡。

    “屠深,你做什麼……”李觀瀾被摔得眼冒金星,正想罵人,卻聽到咻咻咻的幾道利箭破空之聲,接著又聽到自己的坐騎一陣嘶鳴,隨即轟然倒地,而一旁的親兵雖是很快的拿起刀格擋,然而亂箭齊發,也中了幾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觀瀾被屠深拉了起來,藉著盾兵的合圍阻擋,他才看到了四周情勢居然在眨眼間有了大變化。

    方才大軍停駐遠眺山谷的高處,突然冒出許多人馬,個個都是身繡仙鶴的長生教徒,他們有的掛在樹頭,有的躲在林間石後,有的趴在草叢,都是手持弓箭,指著山谷下的朝廷大軍。

    “中計了!”李觀瀾再笨、再沒有經驗,也知道自己只怕中了埋伏,只不過他出兵之事很隱密,整兵時間也很短,除非這群長生教徒老早就知道他的佈置,事先做了準備,否則怎麼可能這麼精准的坑殺他?

    “只怕我們被出賣了。”屠深在他身旁沉聲道。

    李觀瀾心頭一沉,很快明白過來,除了朝廷裡有內奸,沒有別的可能,而知道整個行軍日程及佈置的,在朝廷裡不過寥寥數人,會是誰出賣了他?

    長生教一名老者立于小山上,穿著一身繡著仙鶴的道袍,形容清臞卻是仙風道骨,倒真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模樣,他對著山下的李觀瀾及屠深淡然說道:“不必負隅頑抗了,竟敢對我仙教不利,今日你們全都要死!”

    李觀瀾冷笑道:“長生賊道,竟敢大言不慚,我們雖然中了你們的埋伏,仍有萬人之巨,而你們小小的長生教頂多只有我們一半的人馬,我們就算拚死殺出去,誰輸誰裸還不知道!”

    “是嗎?”老道獰笑起來,聲音尖厲,“那你也太小看我們了,早知道你們會來,我仙教會只有這點準備嗎?”

    說完,他一聲長嘯,山谷四周同時響起了隆隆之聲,不知從哪裡來的兵馬,約有李觀瀾的兵力兩倍之多,瞬間將山谷包圍起來。

    “這下你們死定了,說不出話來了吧?”老道張狂地大笑,絲毫不將李觀瀾看在眼裡。

    李觀瀾恨得咬牙切齒,幾乎就想下令突圍了,然而一直默不吭聲的屠深突然伸手止住了他下令的動作,反而抬起頭,遠遠的看著那名老道。“這裡根本不是你們長生教的教壇吧?我見這些房舍廢棄已久,只是外觀稍微整理過像是有人住似的,明顯只是為了吸引我們大軍圍攻。朝廷裡口口聲聲說查出長生教老巢的是太子,所以這一切是太子佈置的?”

    老道沒有回話,表情微微一變,瞪著屠深的目光更加敵視。

    至於李觀瀾,聽到了屠深的猜測,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不過他稍微細思,就知道屠深所說並非沒有道理,反而該死的相當有可能。

    “不否認就是默認了?你認為我們必死,所以也不想說些違心之論騙我們吧?這些兵馬,大多不是你們長生教的,據我所知,太子還沒有能力調動這麼多人,能夠在太子背後指點江山,策動兵力之人,我看唯一的可能便是當今皇上了。京城近郊,一下子要聚集數萬兵馬可不容易,京軍捍衛皇城又動不得,一動天下皆知,既是天子行事,恐怕他們只可能是皇上的禁軍了,你說我猜的對不對?”

    屠深的語氣很平靜,像是早就猜到了這一切,李觀瀾卻是整個人都僵硬了,因為他發現他的確無法反駁。

    上頭的兵馬整齊肅然,足見軍紀嚴明,八成就是禁軍。禁軍設置的目的就是維護皇權,只要是皇上認為有害皇權之事,禁軍就可以出馬消滅,其過程與理由都不重要。

    皇兄為了布這個局,居然要犧牲這麼多人,甚至……甚至連他這個皇弟都被算計進去了?

    李觀瀾不敢相信,他一直那麼敬重皇兄啊!老道深深地望著屠深,良久後才點點頭,目光露出了些許欣賞。“你很聰明,只可惜聰明的人都活不長久,怪只怪你鋒芒太露,若你繼續當個紈褲也就罷了,既然你展露了可能威脅王朝的才能,那你就得死!誰教你要姓屠呢?”

    屠深深沉一笑,若有所思地看了李觀瀾一眼。“皇上為了針對我屠家,真是耗費心思,居然要連小王爺一起坑了。”

    他到現在都還能這麼鎮定,有很大原因是李觀瀾也在,他即使將皇上的心性推測得極為卑劣,也不認為皇上會殺死自己的弟弟,而這便是他翻盤的機會。

    “如果你能自刎於此,老夫自然不至於殺死小王爺。”老道突然正色道。

    自然,皇上的命令是殺死屠深以及他們帶領的萬人大軍,但李觀瀾卻是很特別的存在,如果能保存他的性命那就留下,若是不能……

    屠深譏諷的冷笑化為陰寒。“要我自刎?你認為我與皇室暗蓄的長生教對抗這麼久,會輕易自刎?你認為太子那傢伙的情報我會這麼輕易相信?就算我自刎了,你們把小王爺帶回去,他知道皇上的一切陰謀,你覺得皇上會放過他嗎?賊老道,面對你們這群卑劣的小人,我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他拿出了一管煙花,往天際一拋,煙花炸開,沖上了天,在天際劃出了五彩的顏色。

    很快的,又有隆隆的兵馬之聲,這次卻是出現在根本不可能有人的懸崖那頭,同樣有萬人之數,這批兵馬穿著林西北州親兵的服飾,個個匪氣十足,栗焊勇猛,而且持的都是重弓巨弩,在山林間很是矯健,顯然就是為了這山谷的作戰而早有準備。

    老道的臉色瞬間鐵青,他想起了屠深逍遙侯的名號,“屠深,你什麼時候有親兵了?”

    “我有親兵還要通知你嗎?需不需要飛鴿傳書?”屠深白了他一眼,那紈褲的癌氣又不經意洩露了出來。

    這些親兵自然就是他剛接下逍遙侯時,剿滅林西南北兩州的山匪而來,這些山匪原就熟悉山林作戰,體格又強健,經過他長久的軍事訓練,恩威並施,現在已經不下一般的精兵了。

    屠深那一副鄙視的模樣,激怒了老道。“好,是你逼我的!這最後的手段我本來不想拿出來,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說完,他回頭吩咐了一聲。

    禁軍那方起了些動靜,接著屠深等人便看到山坡上約七、八門亮晃晃的大炮被推了上來。

    這是朝廷專用的雷霆炮,整個盛隆王朝也不過只有數十門,大多架在北方邊境抵禦外敵,剩下十幾門則是收藏在皇宮裡,以防萬一真的有敵人打到榮華城,用以自保。這種大炮一轟,可以轟死百人以上的軍隊,其火焰更是難以熄滅,放著不管可以延燒一天一夜,尤其在這種山谷裡作戰,人員密集,造成的死傷自是不同凡響。

    然而動用這種重型武器,又是在這等地方,只怕他們長生教及禁軍的聯軍也會死傷慘重,足見皇上要置屠深於死地,已經下了重本。

    “賊老道,你真要玉石俱焚?”皇上的狠心震懾了屠深,想不到皇上不僅不甚在乎李觀瀾的死活,連他自己的兵馬都可以用來犧牲。

    只為了滅他一人,只為了滅他屠家。

    “我說過,只要你自刎,就沒有問題了。”老道表情淨獰地道。

    此時,所有人靜了下來,只有那炮管不時閃過一抹烏光,像是在用它的狠厲警告著世人,山谷飄浮著薄薄的霧氣,呈現出氣死沉沉的凝重感。

    屠深心寒了,清俊的臉龐覆蓋著嚴肅,微風將他的髮絲吹到臉上,似乎真像在思索著以自身一死救所有人,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他正想說些什麼,李觀瀾突然拉住他,咬牙切齒地道:“不能投降!不要自刎!反正你死了,他們也不會放了我們,皇上對我們不仁不義,咱們就拚他娘的,反正也立不了功了!”

    想不到李觀瀾居然會說粗話,而且顯然是被自己影響了,在這種沉重的氣氛下,屠深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好,咱們就拚他娘的!動手!”

    屠深一個手勢,所有屬於他的大軍都鼓噪了起來,卻是很快的分散,與長生教及禁軍糾纏在一起,更令人意外的是,屠深居然也拿起刀,殺向了敵軍,而且他出手俐落,招式精妙,凡走過之處必留下幾具屍體,簡直就像殺雞屠狗般輕鬆。

    “好啊,屠深,想不到你也是深藏不露!今日我們就殺個過癮,就算死了也不賠本了!”李觀瀾朗聲一笑,同樣持刀殺得昏天暗地。

    他的武功受過皇室正統訓練,只是他自己又多下了苦功,所以在敵陣之中也絲毫不落下風。

    老道失了先機,緊握著拳頭,似乎在掙扎是不是要下令放炮,尤其他錯估了屠深的英勇,讓己方的軍隊有節節敗退的危機,最後他狠下了心,大喊一聲,“放炮——”

    然而這個時候,幾管水柱從天而降,淋得他一頭一腦的水,等他反應過來,回頭一看,就看到禁軍後頭又出現不知哪裡來的軍隊,只有幾千人,是一隊水龍軍,專門用來滅火的。

    這水柱不只沖在士兵身上,更是集中水力沖向幾門雷霆炮,所以七、八門的炮只有兩門擊發,其他的不是啞火就是炸膛,甚至那兩門擊發的因為事出突然,失了準頭,炸死自己人還多過敵人。

    只是大火也因此燃了起來,在密林之中快速延燒開來,很快的便聽到了哀號慘叫,但無法分辨是哪方人馬。

    老道氣瘋了,大喊道:“這又是哪裡來的軍隊?”

    “是你姑奶奶我的軍隊!”隨著這聲嬌喝,一道嬌小窈窕的身影飛身而來,一刀準確地劈向了老道。

    老道想不到居然能讓敵人欺得這麼近,狼狽阻擋,但手臂還是被劃了一刀,吃痛地滾向一邊。

    情勢的變化快得令人目不暇給,當屠深看到那方美麗的身影時,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欠了她一輩子。

    不愧是他愛上的女人,在最緊要的時刻,給了他最大的驚喜。

    “小不點!”屠深格開一刀,朝著她的方向大喊,“我欠你一次!”

    “你欠我的可多了!”童渺渺一個旋身踢開一名長生教徒,又去追殺那老道。

    “你他娘的什麼時候會武功了,我怎麼不知道?”

    屠深哈哈一笑,劈翻了一個敵人。“你又沒問我。”

    “屠深,你要向我解釋的,多了!”她和老道戰成了一團,幸虧方才她暗算了他一記,現在才能隱隱占了上風,否則這仗還有得打,因此她無暇再與屠深耍嘴皮子,把精力全放在眼前的戰鬥上。

    她阻不了屠深,便決定來助他,靠著向太子套話,她隱然猜到他是要動用雷霆炮來對付屠深,於是她立刻向袓父借了五千水龍軍,想不到她原以為自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才能借到的兵,袓父一得知她的用途後,竟是二話不說撥給了她,甚至還教了她克制雷霆炮的絕招,所以她的水龍軍才會一來就對著幾門大炮猛噴水,而其他的水便是灑在屠深、李觀瀾等人及己方的軍隊身上,至少在雷霆炮的火焰延燒時,能最大程度保下性命。

    有了她的相助,屠深一方的軍隊很快控制了情勢,在水龍軍的相助下,他們的傷亡幾乎都是被殺死,而少有被燒死的。反觀長生教及禁軍那邊,不僅轟死了不少自己人,甚至延燒開來的大火也捲入了不少他們的性命,可說是自作自受。

    一天的殺戮,天色由亮到暗,又由暗到亮,在晨曦出來的那一刻,這場戰事終於結束,大火將整座山谷燒得面目全非,幸而在最後關頭屠深領著眾人邊打邊退,才保全了大部分的人。

    如今一眼望去滿目瘡痍,鼻子裡聞到的盡是燒焦的氣味,萬人剿滅長生教的大軍,加上萬人的林西南北兩州兵馬,如今剩下不到一半,只有那五千水龍軍因為是後援,大概留下了四千餘人,然而長生教及禁軍那方,卻是只剩下不到千人,而且不是躺在地上哀號,就是斷了手少了腳的。

    以結果來看,屠深這方算是大勝,但這種慘勝,也令人欷籲不已。

    童渺渺終於有機會好好與屠深說話了,她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一臉堅定地道:“我攔不住你,所以就來救你了。這次,是我自己的決定!”

    屠深定定地望著她,她的小臉上還沾著黑炭,看起來像只小花貓,但在他的眼中,卻是驚人的美麗,即使他幾乎認識了她一輩子,仍免不了被這樣的她所驚靈。“小不點,你是對的,是我錯了。”

    她忍不住笑開來,像朵花兒般嬌美動人,她得意地覷著他。“所以你少不了我吧!”

    他也笑了,突然緊緊摟住了她,將她的美麗埋在了他懷裡。“我一輩子都少不了你!渺渺,我終於明白,即使我現在仍是危機重重,很有可能明天又會被皇上用什麼陰招給宰了,但我絕不會再放開你!如果我不能在短暫的生命裡擁有你,那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童渺渺由他的懷裡探出頭,美目中滿是感動,但小臉上的表情卻是帶著驕傲。

    “那你得先擊敗眾多競爭者,而且別以為你說幾句感動人的話,就可以打動我的心!”

    “我以為我已經拔得頭籌了。”屠深又擺出一個紈褲的痞笑,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她被他嚇了一跳,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壓根忘了要掙扎。

    直到他過足了癮,才微微放開她,手指輕觸著她被他粗魯吻得泛紅的唇。“這樣,就不會有人跟我搶了。”

    “你!”童渺渺嬌嗔著捶了他一記,一時間卻忘了自己的怪力,他悶哼一聲,彈了開來,直直撞上不遠處的李觀瀾。

    李觀瀾已經叫自己非禮勿視了,想不到還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他與屠深撞成一團,好不容易站定,他忍不住笑著抱怨道:“我已經默許你們在清點戰場時談情說愛,但你偏要調戲人家小姑娘,以後能不能站遠一點?”

    “小王爺,抱歉了,我不是故意的。”童渺渺縮了縮肩,可愛地吐了吐香舌,之後嬌氣地瞪了屠深一眼。“這一記,就算你隱瞞我你會武功的懲罰!”

    屠深無辜地一聳肩。“我從沒說過我不會啊!”

    明明是扮豬吃老虎,卻說得好像別人的錯一樣,她雖然沒好氣的瞪著他,但芳心卻是一陣甜暖,他的武功在她看來並不下於她,但她揍了他那麼多年,他卻從來沒有還手過,這就是他對她的疼愛吧?

    “罷了罷了,和這無恥的傢伙沒什麼好說的,童姑娘,本王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本王這次大概死定了。”李觀瀾啞然失笑,倒是有些像要幫屠深解圍般,轉移了話題。

    聽到這話,在場三個人想到了這場戰爭的緣由,不由齊齊苦笑了起來,這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慨。

    屠深望著原本青翠如今卻變得焦黑處處的山谷,突然眉頭一挑。“小王爺,我們的危機還沒結束呢!”

    李觀瀾隨即意會過來,歎息道:“是啊,打贏這一仗又如何?我們已經手段盡出,只怕下一次,我們就非死不可了。”

    他與屠深經此一役,命運已經綁在一起,即使戰勝了回去,他們也不可能指控皇上動用禁軍殺他們,而且他已經知道皇上與長生教的關係,以及所有的陰謀,之後皇上一定有接二連三的計畫置他們於死地。

    但他跟屠深還是不熟,依舊小覷了屠深的韌性及城府,即使在這種境地,屠深仍目光炯炯地望著他,那眼神中沒有一絲退縮。

    “小王爺,或許我有辦法讓我們都不用死……”

    “什麼辦法?”李觀瀾眼睛一亮。

    童渺渺也是精神一振。

    然而,屠深的下一句話,卻讓在場的人聽完,差點沒吐血三升——

    “可能要請小王爺你先死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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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6-27 02:42:22
第7章(1)

    “你這個蠢才!”

    禦書房裡,皇上氣得隨手將一份奏摺甩在太子臉上,而後者被打得臉上紅了一塊,態度更加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他對屠深表現出來的囂張跋扈,到了父皇面前全縮了起來,弓背垂首,像只猥瑣的老鼠,讓皇上看了更煩躁。

    “你帶了那麼多人查抄逍遙賭場,還刻意佈局栽贓,花了那麼多時間與人力,居然讓屠深幾句話就把你壓得死死的?究竟你是太子還他是太子?”

    連權勢的運用都不會,虧他還細心調教,栽培太子那麼多年,結果這小子仍是不成材,別人幾句話就能嚇得他發抖,他深感自己花費在太子身上的財力與精力,跟扔到了大海裡沒兩樣。

    要不是其他皇子不是年紀太小就是資質更糟,他也不會選擇李莫然立儲,這時候他真的羡慕起屠大慶,一家子後代都那麼傑出,先不說被他害死的屠致遠,那個剩下來的獨苗屠深,當了那麼多年的紈褲,一朝使起心計來竟然就能翻雲覆雨,天知道這究竟是深藏不露還是天賦異累。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皇上已下了決斷,他陰惻惻地瞪著太子。“不用再打壓屠家了,屠家看似風雨飄搖,卻怎麼壓都壓不垮,這一次就正面迎擊,用最直接的方法讓他死!”

    李莫然聽得眼睛一亮。“父皇,你的意思是……”

    “你應該沒忘記屠致遠夫婦是怎麼死的吧?這樣的把戲既然證明了有用,便代表著還能再用第二次!”皇帝眯起了眼,彷佛看到了接下來的腥風血雨。“只不過這次死的,就是屠深了。”

    “父皇,殺死屠深,萬一屠大慶反撲怎麼辦?那我們皇家還怎麼掌握住軍權?”李莫然雖然笨,但這個問題倒是問到了點子上,屠大慶對於北疆的異族餘威猶存,且對於王朝軍隊的影響力不容小覷,萬一逼得屠大慶反了,那對王朝及皇家來說絕對是個大麻煩。

    “朕會派人看住忠於屠大慶的勢力。以前朕還顧忌他,現在屠家的家業被長生教打壓,屠家的勢力也被排擠,料想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北疆的異族安分了十幾年,即使沒有了屠大慶,只要我們展現軍力的旺盛,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你最近不是與童家那個小丫頭交好?既然你喜歡她,就想辦法拿下她,童濤山與屠大慶一向不和,只要我們得到童濤山的支持,除去屠大慶後,還是勉強能穩住軍權。”皇帝早就想好如何收尾了,當然這個部分最重要的是童家的配合。

    聽到父皇支持自己追求童渺渺,李莫然的心都快飛了起來,馬上拍胸脯保證道:“父皇,你放心,童渺渺我一定會到手的!”

    目前童渺渺就在他的別院裡作客,等會兒他就去和她好好聯絡感情,藉由她得到童家的支持,這一次他一定要人財兩得!

    他可是親眼看到童渺渺因為她兄長的賭注一事與屠深交惡,甚至在抄查逍遙賭場那日,還在屠深面前選擇了他這個太子爺,所以他有自信,她的心已經向著自己了。

    “屠深若是好好當個紈褲,還不至於步上他父母的後塵,現在他既然敢展現出他的能力,那就是他自己找死了。”皇帝冷絕地道,完全沒有想過屠家過去對盛隆王朝的貢獻。

    也或許他一直知道,但是天子無情,只要威脅到皇權霸業,滅一個屠家又算什麼?

    “父皇,那我該怎麼做?”李莫然摩拳檫掌,他也想在這件事情上插上一手,好好發洩一下他對屠深的怨恨。

    皇帝怎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確打算讓太子領軍,因為這一次是他親手策劃的陰謀,沒有失敗的可能,交給太子執行只是順水推舟,挽回一點太子屢次被屠深挫敗的自信心。

    “這次除了長生教的力量,朕還會出動其他的兵力,這個部分就由你來帶領,朕決定這麼做……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一定不能讓屠深再有看到太陽的機會!”皇帝的聲音越見低沉。

    李莫然越聽越興奮,可是當他瞭解了整個計畫後,不由得背脊涼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道:“父皇,這不等於把王叔也牽扯進去了?而且依父皇的計畫,只怕殺死了屠深,王叔也不能倖免啊……”

    皇帝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毫不留情地回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觀瀾王叔的個性太過剛正,若是他知道朕對付屠家的手段,只怕事情過後他也會來找朕的麻煩,不如一起解決了,一勞永逸。”

    李莫然想了想,眼神也漸漸變得堅決。“父皇說的是!”

    於是這,個早上,一樁天大的陰謀就此成型,慢慢的席捲向屠府、童府,甚至是李觀瀾的雲王府。

    不過最後的贏家究竟是誰,尚未可知。

    李莫然那日栽贓逍遙賭場不成,不敢讓小王爺把所謂的“長生教徒”給帶走,只能無奈地把所有拘留下來的人全帶到官府。由於其中有不少達官貴人,逼得李莫然軟硬兼施,花了不少人力財力,才擺平了這些無端受到波及的賭客。

    不過這也給了李莫然一個設計屠深的好藉口,十日後,他正式奏請皇上,表示調查長生教的事有了重大突破,那日從逍遙賭場帶走的人,有幾個確實是長生教徒,而且經過他日夜訊問,某個教徒供出了長生教新的教壇,竟是在榮華城西南方百里處一座渺無人跡的山頭,而長生教新的教主,還有一干重要幹部都躲在山裡,只有奉命行事的教眾混入京城的一般百姓之中,吸納信徒,欲藉機起事。

    如此看來,長生教的老巢兵力並不強,而且都是重要的人,若是能一網打盡,相信對根絕長生教是一大利多。

    皇帝看完太子的奏摺後,龍顏大悅,下令李觀瀾及屠深帶著大軍入山去剿滅長生教的老巢。

    於是,大軍一日之內集結完畢,欲於明日開拔。

    這一次李觀瀾嚴正警告屠深,要他在軍中安分守己一些,甚至怕他搗搞,明明是在京城之內,大軍集結後,李觀瀾卻要求一干重要將領全集中在一處客棧之中,休整一晚等待出發。

    屠深十分聽話的在他的廂房裡等待,即使他知道這一次剿滅長生教實在有太多可疑之處,但卻反過來抓住了這個時機,他深信這一次便是決戰的時候了,而他蓄積的力量終於要搬上檯面。

    只不過他無法提醒李觀瀾,因為他掌握的秘密實在太驚人,說會動搖國本都不為過,李觀瀾只怕無法接受,更會懷疑他的居心,只有讓李觀瀾眼見為憑,他才會知道自己信任的皇兄是多麼陰險的一個人,而整個盛隆王朝的繁華,又是建立在什麼鏡花水月之上。

    屠深在廂房中反覆思索著,確認這一次出征長生教究竟沒有什麼缺漏的事,他雖然自認為做了萬全準備,但心中總覺得不踏實,彷佛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突然間,他的窗被悄悄打開來,躍入了一個黑衣人,他機警地站了起來,正想叫人,但一看到那被緊身黑衣包裹的窈窕曲線,他猛然一愣。

    這個黑衣人似乎不太習慣當賊,進來時的聲響弄得有點大,引起了外頭衛兵的注意,他們很快的沖向屠深的廂房,一邊跑還一邊喊,“侯爺,是否有人閬入?”屠深當機立斷地將呆立當場的黑衣人往床上一推,接著自己也撲了上去,同時將床帳拉了下來,然後對著外頭叫道:“沒有沒有,沒什麼事。”

    衛兵們堅信自己聽到疑似有人閬入的聲響,這裡雖是一般客棧,但現在可是被召作軍營使用,屬於軍機重地,於是他們想都不想,來到屠深的門前便用力一撞——砰!門被撞得大大敞開來,幾名衛兵持刀沖進房內,卻是看到床上那密合的床帳,帶頭的衛兵不由得一愣。“侯……侯爺,你這是……”

    屠深撩開了一點床帳,探出頭去,沒好氣地道:“你覺得本侯還能幹什麼?這行軍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身邊都是一些大男人,我看了都難過啊!總是要讓我泄泄火,你說是吧?”

    衛兵的目光只敢定在屠深臉上,但餘光仍是看到了一小截雪白香嫩的小臂伸在了棉被外,足見床上真的有個女人。

    孤男寡女擠在床上,還能幹什麼?衛兵放下了刀,支支吾吾地說道:“可……可是侯爺的房裡怎麼會多了個女人……”

    屠深翻了個白臉,一臉不悅。“這女人的事你們就別多問了,我保證她在我們出兵前就會消失,你們沒事可別去和小王爺嚼什麼舌根,知道嗎?”

    衛兵們有些為難,但料想一個女人也壞不了什麼事,而且他們的工作只是要保證這些大官們的安全,所以便默默地退下了,臨走前還不忘替屠深將門關好,並且保證他們會看好門,不讓下一個二愣子再隨便闖進來破壞侯爺的好事。

    趕走了那些衛兵,屠深終於可以做正事了,他仍曖昧地將剛闖進來的黑衣美人壓在身下,兩人四目相交,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肢體接觸而激越的心跳,好一會兒才能勉強平息一些。

    他吸了口氣,才道:“你來做什麼?”

    被迫與他同床而且姿勢曖昧的黑衣美人,自然就是童渺渺了,她推了推他的胸膛。

    “你先起來,這樣……這樣我沒辦法說話。”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屠深倒是有點享受起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感覺,他不僅沒起來,還摟住了她的腰,讓兩人的身子貼得更緊了些。“不抱緊一點,我怕你就要投奔太子爺了,聽說你到他的別院作客,還住了幾天,好玩嗎?”

    她自然聽出他是在諷刺她,但更令她訝異的是,他的話聽起來竟有種酸溜溜的味道。

    “好玩個頭!”她掙不開他,索性放鬆了身子,然而這一放鬆,她卻發現待在他懷裡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或許是這幾日她將自己逼得太緊,處在一個身不由己的地方,扮演著不像自己的人,所以一回到他的懷抱,才會覺得熟悉、覺得親切,不想離開。

    “若不是我在他的別院待了幾天,還不知道你和小王爺這一趟出征,根本是個天大的陰謀!”她先白了他一眼,接著擔憂地道:“皇上下令要你們去剿滅長生教,太子卻早在三日前就離開京城了,我知道他這趟去肯定跟你們有關,太子……太子為了籠絡我,隱約向我提到這一次得罪過我的人……絕無倖免,他說的就是你啊!你……”她抓住了他的領口,用力地搖了兩下。“你別去了吧?你會死的!”

    “你放心,我早就知道他們會對我不利,我不會沒有準備。”屠深安撫道:“而且有小王爺跟著,不是嗎?他們就算要對我不利,也要考慮到小王爺,下手必有個分寸,這就是我的機會!”

    “可是……”他是說的沒錯,但童渺渺就是覺得不安,事情絕沒那麼簡單。

    “渺渺,你知道我這趟去是要報家仇的,于情於理,我都不能收手。”他深深地望著她。

    她沉默了,他已經被逼到了臨界點,若在此停下來,皇上隨便一個陣前抗命的理由就可以斬了他,根本不需要什麼陰謀了,更別說他已經佈置準備了那麼多年,不可能說停就停。

    望著她那焦急又懊惱的神情,屠深的目光不由自主變得柔和,這小不點雖然之前一副要和他保持距離的模樣,但終究是擔心他的,還犯險特地來找他,這份情誼他如何不感動?

    他覺得心頭有些甜、有些癢、有些蠢動,不僅僅是因為兩人的動作如此親密,更重要的是,他覺得他抓住了她的心,而她也抓住他的,在兩顆心相交的時候,那種情感的悸動讓他幾乎無法自持。

    “倒是你……我早就覺得你不可能站在太子那一邊,但你現在像個小奸細似的在他身邊打探消息,然後跑來告訴我,你不知道我也會擔心嗎?”屠深低下頭,親昵地用鼻頭檫了她的鼻頭一下。

    他如此勾引撩撥,童渺渺這個小雛兒怎麼受得了,只能怔怔地望著他,水汪汪的大眼難掩對情感的期待與懵懂。

    “唉……”屠深吻住了她,他明知道不該這樣做的,吃吃豆腐也就算了,絕不能再讓她投注更深的感情,但他真的控制不住,真的無法抵抗她對他的吸引。

    她是個絕頂漂亮的女人,楚楚可憐的誘人風韻是她天生的武器,深情款款的無私付出,是她降伏他的秘訣,而他一直認為自己看透了她的天真與單純,但她後來的表現又顯露了她多變又抓不住的那一面,讓他有些霧裡看花,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對她的感情像點燃的煙花,轟然炸開,一瞬間的情動幾乎逼著他吞噬她。

    可是他忍住了想要了她的衝動,只是用一記柔情的吻,略微發洩他對她的喜愛與動容,至於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他顧不了了,他只能控制自己不要越過最後一道防線,因為他不想她以後後悔。

    這個吻有些夢幻,又帶著一些激情,讓童渺渺從腳趾尖酥麻到了頭頂。他的吻,已經從她的唇,移到了她的耳廓,又移到了她的頸項,最後都快深入她的前襟了,讓她差點要忘了,自己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不知怎地,她突然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了他,而她這個怪力女力道一下子沒控制好,就看到可憐的逍遙侯半飛了起來,後腦杓還砰的一聲撞上了床柱,疼得他頭昏眼花。

    “你做什麼?我們不行!”童渺渺連忙將衣服穿戴整齊,一個翻身下床,又羞又惱地瞪著他。

    屠深甩了甩頭,等暈眩感平息,他才無奈地道:“小不點,是你自己跑來我的房間,我們的動作又那麼曖昧,我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讓我動心的女人,你要我怎麼控制?”

    讓他動心的女人……她差點被他說動了,但想想他這個臭紈褲死色胚剛才險些吃了她,讓她提防地又退了一步。

    “總之……我希望你能找個藉口退出剿滅長生教的事,不管你裝病裝死裝瘋都好,我不知道皇上的命令是什麼,但我看得出來太子這次必定要殺了你,如果他得到了皇上的同意才去的,那……”童渺渺光想像那結果就不寒而棵。

    只怕太子不是得到同意才來殺他,而是皇上主動下令要太子不擇手段的殺了他吧?屠深苦笑起來。“長生教的情況,根據我這幾年的調查,也明白得七七八八了,渺渺,我必須告訴你,長生教只是我必須除去的一個絆腳石,真正害死我父母的兇手還在後頭,所以我不會死在這裡的。你乖乖等著我與小王爺大勝歸來,好嗎?”他望著她,柔聲道。

    她還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吞了下去,因為這場仗,雙方都太有把握,究竟是誰會裸,她也說不準,唯一有一件事她可以確定,那就是現在的她可不是只會等待的笨女人了。

    “我……我才不等你呢!”童渺渺走向窗邊,輕巧地打開窗扉,直到與他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她突然丟下了一句話,而後無聲躍出,消失無蹤。你有你的信念,我管不著;但我也有我的做法,保護我的信念!

    大軍開拔,由李觀瀾領軍,屠深擔任副將,直往京城西南方挺進。

    根據太子調查的結果,長生教的老巢裡都是重要人物,包含神秘莫測的教主,但兵力卻是不強,再加上他們佔領的小山頭占地不大,只是勝在隱密,帶個萬人左右的兵馬,應當就可以殲滅長生教的主力。

    李觀瀾的興致十分高昂,雖然前一晚屠深在客棧房裡玩女人的事,讓他著實惱火了一陣,不過事後也沒鬧出什麼動靜,他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觀瀾在他那一代是年紀最小的皇子,繼承王朝大統這等大事一開始就沒他的分,當今皇上已經在學太子之儀時,李觀瀾還在喝奶呢!然而因為他正直仁義的個性,使得他一直想為王朝做點事,但頂著個小王爺的頭銜,父兄都將他保護得好好的,朝廷百官對他恭敬卻不怎麼在意,畢竟他並不親近任何黨派,手上也沒有實權。

    現在他知道手掌兵權是什麼感覺了,更令他躊躇滿志,心忖一定要剿滅長生教,讓皇上及其他皇族也能對他刮目相看。

    相形于李觀瀾的自得,屠深卻是顯得意興闌珊,他懶洋洋的坐在馬背上打量四周風景,也不搭理任何人,似乎這行軍的枯燥乏味讓他感到相當無聊,其他人也不會自討沒趣,全離他有一段距離。

    終於,萬人大軍入了那杳無人跡的小山頭,李觀瀾心知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不被察覺,便要眾人提高警覺。

    進山兩個時辰後,眾人來到一座山谷,山谷的一面是懸崖,另一面就是屠深他們所站的高處,將整個谷地圍了起來。放眼望去,谷中房舍錯落,還有薄霧林海,很是隱密,顯然應該就是長生教的老巢了。

    只不過這個地方靜謐得異常,令屠深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太不對勁了。

    李觀瀾雖然也覺得怪怪的,但兵行至此,也已經打草驚蛇,總不可能再退回去,何況眼下也沒有退回去的理由,他便依原定計劃,讓萬人大軍形成一個扇形的隊伍,呈包圍之勢由山腰向山谷衝殺而去。

    “嘩——殺——”軍令一下,萬人大軍大喝出聲,齊齊往山谷沖,那形成的威勢,彷佛讓整座山都跟著震動了,也讓將士們更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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