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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采威 -【殺手迷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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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3:23 |倒序瀏覽
殺手迷情》作者:采威

真是賠本賠到家了!
這個混血CoolMan
自以為是什麼天王老子?
好心伺候他吃吃喝喝、湯湯水水的
走在街上竟還與她玩起「躲貓貓遊戲」?
真不曉得上輩子欠了他祖宗八代什麼?
更糟的是,他的孤傲冷峻竟牽動她的心
偏他老兄態度撲朔迷離,教人「霧煞煞」
害她一顆心走馬燈似地為他轉不停
然而,就在她解開身世之謎的同時
關於他的一切謊言也宣告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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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3:48
楔子

    「嘟!嘟……這是電話答錄機;我是邵非凡,若有任何事,請在嗶一聲後留話,我會儘快和您聯絡。」

    寬敞的屋子裡回蕩著答錄機的聲音。而此刻一名男子正緊繃著一對劍眉,用一雙似叢林豹的瞳眸,專注於電話機,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該來的,還是會來。」邵非凡語重心長的呢喃著。

    「非凡,我是康叔,我知道你在家,拿起電話吧!」那頭傳來一段成熟穩重的男中音。

    大概是等不到回應,男子又開口了。

    「難道你真的不在……,也罷!如果你不想接電話,你就靜靜的聽我說吧!昨晚我考慮了很久,我決定打破戒律,為你法外留情;只要你回到組織裡,並且不再說要離開組織的話,我就當作以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好嗎?」男子噤了口,像是在等著回答。

    半晌後,邵非凡突然開口:「不可能的,康叔,放棄我吧!」他的語氣是肯定的。

    「我不會放棄你的……」男子回吼了一聲。

    「你休想,聽著,我以組織首領的身分給你四天的時間,在這四天裡,你最好厘清自己的頭腦,向我報到;別忘了,背叛組織就等於背叛我,而背叛我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即使是我最鍾愛的殺手也一樣。」楊振康以一副警告的口氣說著。

    「不可能。」邵非凡堅定的說出三個字,彷佛對楊振康的話充耳不聞。

    「記住,四天。若我沒看見你,你就等著下地獄好了。」楊振康似乎被氣炸了,從齒縫間迸出這句話後,就用力的甩上電話。

    只聽見答錄機傳出「卡」的一聲,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邵非凡懊惱的用雙手撐著額頭,他在心中不斷地呐喊……

    我累了,倦了,別再逼我走回頭路。

    我無法忍受在血腥的日子度過每一個晨昏。

    有誰……能領我走出這片深淵。

    誰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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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4:22
第1章(1)

    黎明的曙光輕輕的自教堂四周的玻璃窗透進室內。

    聖母瑪莉亞像上,那動人心弦,似能融化世人心中畏懼的微笑,幽幽的落在一個正在禱告的女子身上。

    「聖母,感謝您賜給芷柔的一切幸福,如今我覺得我是世上幸福之人,也請祝福其他不幸運的人,將他們自水深火熱的黑暗中,帶領到充滿希望的光明境地。」江芷柔誠心的望著聖母瑪莉亞,似乎這樣就可以讓聖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

    芷柔舉起右手,自額心到胸腔,從左肩到右肩劃了一個十字架。

    「阿們!」

    禱告完,芷柔仍留在原地,癡癡的看著面容親切的聖母瑪莉亞,雙手交握在下巴前。

    一陣腳步聲自門口傳來,由遠而近。

    芷柔尋著聲源瞧去,她露出笑顏看著走來的慈祥中年人。

    「柯神父。」

    芷柔走向柯奕,挽著他的手在長椅坐下。

    待他們坐定後,柯奕溫柔的看著芷柔。

    「芷柔呀!最近開不開心哪?」柯奕滿心歡喜的對著他疼如女兒的芷柔笑問著,語氣裡亦少不了一絲抱怨。

    今天,他比前幾個星期都高興。因為芷柔來看他了。說也真是的,自上次芷柔來教堂至今,已過了二十四天。

    為什麼他記得那麼清楚呢?

    別的不說,但只要是有關芷柔的事,無論什麼他都非常清楚。

    芷柔聽出了柯奕的埋怨,忍不住輕笑道:「對不起嘛,新房子昨天才裝潢完工,你看,芷柔今天就來看您了,就原諒我吧,好不好?」雙手也沒閑著,勾住柯奕的手,撒嬌的姿態逗得柯奕不投降也不行。

    「好,敢說不好嗎!」對芷柔,他永遠沒氣。

    江芷柔綻出美麗的笑容,頭猛點著表示非常滿意柯奕的回答。而柯奕卻搖搖頭,拿她沒辦法。

    「對了,芷柔,你什麼時候搬?」

    想起芷柔的新屋,柯奕不禁為她高興,芷柔辛苦了幾年,為的就是能有屬於她自己的一個溫暖的家;雖然沒有家人的陪伴,但至少它能給芷柔全然的安全感。

    他去過一次,還是芷柔硬拉他去的,說什麼:她要讓最親的人,第一個看見她的新屋。

    那裡,好美!芷柔的家並不是獨戶的,而是整排同樣型式的歐式建築;說是整排,其實也只有四戶人家,而芷柔住第二戶。問她為什麼挑第二戶,她回答,跟我來。她把他拉上二樓,走向觀景台。刹那間,他明白了,別戶大概無法看到和這個角度相同的美景吧!

    那時是黃昏時刻,橘黃色的夕陽緩緩的自他的正前方往下降,落日餘暉反射在海面上,因微風波動,而使海面掀起陣陣漣漪,讓投射的光照得他刺眼,但那是很舒服的感覺;三三兩兩的孩童和一對對的情侶在海邊戲水,偶爾天邊飛來一群雁鳥,這讓他覺得大概窮其一生再也看不見另一個如此安詳的地方了。

    「明天,但我今天下午就把那兒整理一下,晚上睡那兒。」江芷柔一想到終於有一個家了,就非常的開心,笑得更燦爛。

    她以往總是在自己的咖啡館過夜,原因不外「方便、省錢」,但現在她可不這麼想;打烊後,求的,就是一個讓自己身心都感到愉悅的休息。在咖啡館的工作室裡,也不是不好,裡頭有床、有音響、有衛浴設備;不過老覺得缺了什麼,大概是家的感覺吧!因此才突發奇想,買了一間房子,這讓她好欣慰!

    「今晚!沒床沒被的,你想冷死自己呀!這樣吧!我今天去幫你整理房子,晚上再一塊回咖啡館搬東西。」柯奕著實替她擔心,才第一天就想睡空屋子,那往後難保她會好好照顧自己。

    「不用了,我自己應付得來的,況且您最近身體不好,我怎捨得您坐那麼久的車程去幫我,而累了自己。」她拒絕了。

    「唉!」柯神父故意歎了好大一聲氣。

    奇怪?「又怎麼了?」她不知所以然。

    「你!」柯神父一臉怪罪。

    「我?」我又惹誰了。

    「就是你!沒事搬那麼遠,這樣你以後就會嫌麻煩,就會很少來這兒,就會忘了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單老人。」好像太誇張了一點。

    「沒的事!少胡思亂想。我不會嫌麻煩,不會很少回這兒,更不會忘了我親愛的神父。」芷柔又來這套。

    正當他們倆聊得開心時,外面傳來腳步聲,那腳步聲非常沉重,再加上現在才淩晨五點多鐘,怎麼會有人上教堂來禱告;這使得江芷柔和柯奕朝聲源望去。

    邵非凡剛才經過這裡時,看見一間天主教堂,直覺的踩煞車。其實他也沒信什麼教,只是想求一個心靈的慰藉而已;因此就熄了火,往教堂慢慢的走去。

    他本以為淩晨五點多,該不會有人在教堂裡才是,誰知一進門,就看見兩個人坐在長椅上,他想也不想就往外走。

    「這位先生,你既然入了教堂,想必有事要告知聖母,那又為何轉身而去?」其實柯奕早知道他為何要走,故意問。

    柯奕看見邵非凡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個獨來獨往,相當沉默寡言的人,但通常這種人也是最孤獨無助的。

    邵非凡停下往前走的腳步,找了一張長椅坐下,他覺得他好累,腳好重。

    柯神父像是看穿邵非凡的心一樣,拍拍江芷柔的手,示意她別過去,而他則起身,慢慢的走向邵非凡,並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姿態像是在等邵非凡開口對他說話。

    邵非凡意識到眼前這個慈祥的中年人似乎在等自己說話,「神父,不管犯了什麼罪,神是不是都能原諒?」他在柯神父身前蹲下,雙手無助的交握著。

    「假如那個人的心知道自己錯了,並且對神懺悔,承認願意改過。」柯奕省略不必要的話,儘量簡單的表達,因為柯奕知道他此刻絕對不想聽重複,或者無關緊要的話,他只要回答有可能幫助面前的年輕男子的話就可以了。

    「即使殺人?」邵非凡苦笑了一聲。

    柯奕微笑回應他,「是。」柯奕見他沉思了一會兒。

    「神父,你能保佑我嗎?」邵非凡此刻眼中出現一絲希望,我有救嗎?

    「不能;但神會保佑你。」柯奕自脖子上取下十字架,戴到邵非凡脖子上。

    「謝謝!」邵非凡真心誠意的感謝,至少他得到了安慰,心靈不再空虛。

    「從現在起,你是神的孩子,神會照顧祂所有的孩子,祝你幸運。」柯奕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的形狀。

    邵非凡也跟著柯奕的動作做了一遍。隨即起身往外走,而眼睛卻不經意看見站在聖母前方的女子,她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平靜,或許那是他終其一生也得不到的!這是邵非凡步出教堂時唯一所想的事。

    柯奕看著邵非凡走出教堂,一個轉身卻看見他的小寶貝在禱告。

    「做錯事了?」他心裡明白她是在為方才那名男子祈福。真是善良的孩子。

    「您明知道的。」她走過去扶柯奕再度坐下。

    「又一個失落的孩子。」柯奕輕歎了一聲,也慶倖剛才那名男子的心靈得到了慰藉。

    「聖母一定會庇護他的。」江芷柔肯定的說,因為他和從前的她好像。

    一樣的孤獨,相同的無助,和不變的落寞……

    「喔!喔!太大意了哦!不過你也真悠閒,康叔在通緝你,卻無畏無懼,在這兒吹海風,看海景,真不愧為人稱「閻王」!臨危不亂。」陳飛語帶諷刺的聲音出現在海邊。幸虧他在邵非凡的車上裝了追蹤器,否則他還真以為必須出國追殺他呐!為什麼他的想法總和別人不同?可惡!

    邵非凡早明白陳飛對組織別有用心,他不理會陳飛對他的諷刺,但依然故意問:「殺我,對你有何好處?」

    「有何好處?哈!好處多的哩!」一抹詭異的笑浮現在陳飛的嘴邊。

    「殺了你就沒有人能和我爭取康叔的信任,眾兄弟會以我為中心;殺了你,我可以得到映雪的人。」

    媽的!為什麼所有好事全落在這傢伙身上?陳飛憤恨的暗罵著。

    「你殺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邵非凡故意激他,或許如此會有機會把情勢逆轉。

    「住口!」陳飛按捺不住性子開了一槍,不過是對著沙面上。他氣憤為什麼連邵非凡背對自己說話,他都感到害怕,而且恐懼!

    「我說錯了嗎?」邵非凡不屑理他。

    陳飛頓時啞口無言。的確,邵非凡說的都沒錯,但他就是不甘心,為什麼?尤其是連他心愛的女人也對他傾心。

    「這樣吧!」陳飛自知不及邵非凡,「你站起來,面對我,讓我向你開一槍。假如你不死,那我們之間就結束了;假如你死了,那怪你自己歹命。」這是他讓步的最高極限。

    「想得美!」邵非凡猛地轉身向陳飛開了一槍,可惜只打中他的手臂。該死!他霎時感到胸前一陣巨痛。

    「哼!」陳飛忍著臂上傳來的劇痛。

    「什麼閻王,不過如此而已。」陳飛滿意的看著邵非凡的胸前不斷汩汩的流出血來,絲毫不以為意。

    「好自為之了,祝你壞運。」陳飛見他痛暈了過去,以為他死了,因此流下一句話,就捂著傷口離開。

    邵非凡確定陳飛離去,才換個姿勢成仰躺,他看著胸口的血不斷的向外流,奇怪自己怎麼沒死,但來不及查證,一片黑暗就向他襲來,將他捲進無底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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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4:46
第1章(2)

    夜深人靜了,一名寂寞的女子在落地窗前並腳而坐,雙手抱住腿,頭隨意的靠在膝蓋上,美麗的秀髮任夜風飄揚。

    江芷柔細細的回想自她有記憶以來所發生的事,淡淡的回憶,如今也只剩絲絲的憂愁。

    從小,她就在聖母瑪莉亞學院長大,不知道什麼是幼稚園,她甚至國小、國中、高中都沒讀過,但學院裡有老師執教,從ㄅㄆㄇ到化學實驗,她全讀過,也拿到了瑪莉亞學院的畢業證書。十六歲以前,她很努力地把任何的事做到完美階段,為的是要比別人多擁有某些東西;因為她常躲在床上暗自哭泣,悲傷自己為什麼這麼命苦,得不到上天的垂愛?她想過雖然很多人都很命苦,但她也是其中一個啊!有資格哭泣的,不是嗎?如今,坐在這裡的她,卻不這麼想;使她改觀的,是在十七歲遇見柯奕的那一天──

    「神父,能告訴我,為什麼聖母只愛某些人嗎?」

    那時無助的她,獨自站在教堂的陽臺,發現一位看來讓她覺得安心的人向她走來,她訝異自己會主動開口對他說話。大概她心目中」慈祥的爸爸」就像那個人一樣吧!

    「不,聖母愛每個人。」柯奕簡單的回答。

    「那為什麼有些人特別命苦?就像我。」那時的她,對任何事都覺得不公平。

    她任由面前的神父拉著她坐在陽臺一邊的椅子。

    她看見他對自己笑,很令她感到安心。

    「孩子,你並不特別命苦,許多人也都命苦。」

    「但我也是其中一個!」江芷柔肯定的否決他的話。

    「不,你不是屬於其中一個。世界上有許多命運悲慘的人,但你不在他們其中。仔細想想,你生在富裕美麗的臺灣,比那些窮苦、偏僻、簡陋國家的人們好太多了!假若今日你生在那種國家,你覺得自己是最悲慘的人,那就情有可原,無可厚非;但你不是!你只是沒有一對疼愛自己的雙親,沒有安全感,沒有家的感覺,沒有一切你認為自己應有卻沒有的東西,親情與愛,你當然無可奈何,這是註定的;但其它的,你可以自己去贏得的,不是嗎?反觀那些國家的人民貧病交迫的,雖有父母,但充其量不過是生下他們而已,掛上一個父母的名義,可憐那些孩子不也什麼都沒有,並沒有比你多一樣親情。沒有親情,沒有可遮寒避暑的衣服,沒有充饑的食物,沒有防止受傷的鞋子,甚至求心靈慰藉的地方也沒有,那些人就連命也不是自己所能主宰的。你不同啊!你所擁有的,比起他們,夠了!或許還太多。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要如何,端看你怎麼為自己打點造橋鋪路了。」

    這一席對話,令江芷柔不知所措,為何她以前都不這麼想,自私的以為世界上自己最重要,別人都不存在。

    對自己開解一番後,她為自己設定理想,努力的朝它邁進。她編織著每一個她身邊的愛情故事,一張張的稿紙,累積成一本本令她引以為傲的愛情小說;二十歲,她拿到自己的監護權,離開聖母瑪莉亞學院,和一個同年紀的富家女合夥開了一間咖啡館。到如今的事業有成,事事順心,她沒有覺得不滿足,只是內心還是空虛,少了點東西,很重要的……

    芷柔記得柯神父說過一些話──

    「聖母並非只愛某些人或不愛某些人。只是,聖母不能一時間照顧全部的孩子;只要聖母注意到你,她會傳給你祝福。那時,你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這幾年來,她真的覺得自己快樂多了。

    「或許上帝注意到我了吧!」芷柔輕笑著低語。

    糟糕!第一個晚上就睡不著,往後的日子難保沒有相同的情況。芷柔在心底暗自叫糟。

    她輕敲一下自己的頭,彷佛如此就可以讓睡神光臨自己。

    算了!到海邊走走好了。芷柔想著便起身朝海邊去。

    芷柔正尋著沙灘而行,細長的影子透過月光落在沙面上。她側著臉欣賞夜裡有如水晶一般晶瑩剔透的海洋。

    十二點多了,雖然海域已禁止進入,但她住的「碧落山莊」算是海域範圍,只要走過一道拱門便可進入海邊。

    還真方便!芷柔又發現一個買對房子的好理由。

    正當她想得出神時,「別開玩笑了……」

    芷柔看地上的身影。我的天哪!「他」的胸膛正不斷地在冒血……

    她不過無聊的踢踢腳下的沙,怎麼踢出個「人」?

    他死了嗎?芷柔瞥見「他」上下起伏的胸口,立刻推翻這個想法。

    怎麼辦?帶他回去?或者……她是天主教徒耶!芷柔想想只好回去再說了。

    芷柔努力的將「他」撐在肩上,往碧落山莊蹣跚地走去。

    芷柔心情煩躁地來回踱步著。剛才她費盡力氣地將他拖回來,準備幫他處理傷口時,怎麼也沒想到,那傷口竟是槍傷,她在學院時是學了一些醫學知識沒錯;但,槍傷!她哪會?

    「對了!」她激動的叫了一聲。

    書緣的二哥是醫生,不是嗎?但他人在臺北,來這兒也得半個鐘頭,不知道這人撐不撐得住?芷柔緊張死了。

    管他的!打了再說。她伸手抓起行動電話按了一組號碼。她慶倖自己有申請行動電話,否則,哪兒來的電話讓她打?

    嘟!嘟!嘟!一連串的電話響聲和腳步聲。

    「來了!」怎麼沒人接電話?王嫂呢?

    嘟!嘟!「來了啦!」白癡!電話會知道你要接它嗎!一個奇美無比、豔氣絕倫的女子暗罵自己。

    「喂,江宅,請問找誰?」江書緣用迷死人的嗓音問,她怕萬一是她的追求者打來的,嚇跑了人可不好,否則她平常可不是如此的」溫柔」呢!

    「書緣哪,我芷柔呀,你二哥在不在?」

    「芷柔!好哇!那麼多天不見,我好心放你假,連通慰問的電話也沒有,打來了卻不是找我,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書緣破口就罵,和剛剛完全不一樣。

    「親愛的書緣,我改天再接受你的諄諄教誨,現在,快叫你哥來聽電話。」芷柔又加重了語氣。你就不能少說點話嗎?她暗罵著。

    這下書緣也感到事態不對。

    「發生什麼事了?」她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我現在沒時間告訴你,改天再說。」

    「哥。」書緣放下話筒,用盡全身的力氣喊。

    「失火了呀!什麼事啦?」江書冥在樓上就聽見妹妹的河東獅吼,於是促狹地說著。

    「快下來,芷柔的電話。」先不跟你計較,非常情況,等事情過後再找你算帳。

    芷柔?江書冥看了下手錶,十二點半。

    「接上來。」才懶得下樓去。

    江書冥走到床頭坐下,再拿起電話,「芷柔。」好久沒聽見她的聲音了,她……可好?

    「書冥,你快來。」聽見這個有如她親哥哥般的溫柔聲音,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怎麼哭了,發生什麼事了?」聽見她的哭聲,他的心也揪了起來。

    「我……在海邊救了一個人,他……身上有槍傷,我……不知道怎麼辦,你快來。」芷柔一哭,說的話斷斷續續的,哽咽的聲音更叫人心疼。

    「好了,我知道了,別哭,我馬上過去。」江書冥正要掛電話,突然又想到,「芷柔,你幫他止血了沒?」他可不希望他還沒救人,那人就因失血過多而死。

    「止了,但還是在流哪!」芷柔真的沒辦法了,光是學院裡的醫學常識怎麼夠用。

    「知道了,你乖乖在家,別亂跑。」此刻他只希望待會兒別開錯方向。該死的!他根本沒去過芷柔的新居,只有芷柔給他的地址,但找得到嗎?

    江書冥掛斷電話後,飛快的換上一套運動衫,抓起醫護箱和車鑰匙就往門口奔去。

    「哥,芷柔怎麼了?」大事不妙!哥怎麼那麼急?

    「沒時間解釋,我回來再說,乖乖在家。」話才說完,只聽見碰的一聲,江書冥就已在大門的另一頭了。

    「啊!」江書緣恨恨的想,回來再說,乖乖在家!你可好,知道發生什麼事;而我,自己在這兒空想。王嫂也不知道上哪兒了,大哥也還沒回來;留下她獨自在無人的屋子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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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5:17
第2章(1)

    江書冥一路趨車到這兒,路上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綠燈,還好夜深了,車子比較少,他只用了二十分鐘就到達了目的地。他正準備按門鈴,「該死!」門鈴還沒裝。

    他正想用最古代的方法「叫門」,就見芷柔急匆匆地跑來開門。江書冥第一個浮現在腦中的想法就是:太不安全了,從外面竟可以看見裡面,一定要勸芷柔換個家。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他奇怪!

    「我聽見車聲。」芷柔簡單的回答他,手也沒停,她開門讓江書冥進來,並伸出手拉他,然後關上門,將他帶進屋。

    接下來他們兩人陷入一場苦戰中。雖然槍傷對江書冥來說,是輕而易舉就可以處理的,但在這個醫療設備有限的情況下,處理過程難免有阻礙。

    終於,他們完成了手術。

    「你是一個好助手,考慮考慮來我的醫院當我的助手吧!」江書冥明知芷柔不會答應,因為芷柔要做的事太多了,但,剛緊張完,總得來點輕鬆的。

    「別開玩笑了。」芷柔也知道他不是認真的,但她現在沒那個心情和他開玩笑。

    「書冥,你可不可以別告訴任何人這件事?」芷柔板起嚴肅的表情。

    江書冥困難的思考一下。這個人,會中槍一定有原因,也許是仇家追殺,這樣或許會拖累芷柔。不行!他得想個辦法。但他還不至於有意去報警,或許這男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若報警他不就成罪人了。

    「好,不過你得答應我,明天他一醒來,你得立刻叫他走。」他可不能讓別人傷害她,萬一她……,他會殺了傷害她的人。

    「可是他的傷口……」她怎麼忍心在他傷還沒好就趕他走,她會不安心的,畢竟她已救了他,就必須救人救到底啊!

    「放心,我是醫生,子彈陷得不深,他明天就可以走了。不過,說真的,要是子彈再深一點,就算我趕來,他也不能走了。」這個男的還真幸運,還好有十字架幫他增加了阻力,否則他必死無疑。

    「什麼意思?」芷柔不明白書冥的話。

    「喏!」書冥把十字架遞給芷柔,「子彈其實是正中心臟,只不過,十字架幫他擋了不少力量,再加上他胸前肌肉很結實,子彈沒穿進心臟。」他解釋著。

    她接過十字架,仔細看一下。的確!十字架有一邊凹了下去。她再看清楚一點,十字架的中央有一個「柯」字。

    是他!芷柔記起今天……,不,是昨天早上的那名鬱鬱寡歡的男子,原來就是他!她在教堂並沒有看清楚他的臉,那麼為什麼自己會清晰記得……

    「芷柔。」江書冥輕喚了一聲。

    見她沒回答,他又喚一聲:「芷柔。」

    「嗯!」她收回心思。

    「想什麼?怎麼看著十字架發呆?」

    「沒有,只是他的十字架和我的好像,可能是我們教會裡的人。」芷柔隨口胡謅。

    「小傻瓜,那個十字架不像十字架。」書冥輕敲了一下芷柔的頭,想藉此敲醒她,同時順便敲醒了自己心中的悸動。

    芷柔還他一笑,還吐了一下舌頭。我真笨!

    「好了,我得回去阻止書緣那小鬼向大哥告狀。」他還是有點不放心。但萬一他大哥知道了,難免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他真想留下來,親眼看那男人離開芷柔的家。

    芷柔看出他擔心的神色,「知道了,我又不是十歲小孩,懂得照顧自己的。」

    「記住,他一醒立刻叫他走,然後給我一通電話。」他不放心的又提醒一次。

    「知道了。」真是!不過他也是疼她呀!真羡慕書緣有這樣的好哥哥。

    芷柔起身和書冥一起走到門口。

    離去前,他還站在她身前,撫著她的頭,「小心點兒,我走了。記住,給我一通電話,知道嗎?」他百般無奈,偏又不能帶那個男的回去,若是給大哥看見,又是一堆麻煩。

    「嗯!」芷柔綻出一朵微笑,臉上寫滿了:信任我!

    「晚安!」他們互道晚安,就各自回去該去的地方。

    芷柔回到屋裡就坐在邵非凡的身邊,仔細觀察他。

    究竟他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連睡著也皺著眉,不過……他還真吸引人!明顯的五官,深陷的輪廓,均勻的唇形,不薄不厚,直挺的鼻樑延伸到雙目中間,往上是兩道劍眉。一副完美具魅力的體型!只是不知他有一雙什麼樣的眼睛?真想知道,但總不能叫醒他呀!芷柔發現自己竟捨不得挪開看著他臉龐的視線。

    折騰了一晚上,看看手錶,時針已指在3了。

    總不能留他在客廳,自己到房裡睡呀!她懊惱的想。

    好吧!保持距離。這樣有個什麼動靜,也好照應他。

    芷柔在地上間隔了差不多兩個人的距離後才安心的睡下。她確信自己總不會移位,因為在工作室裡睡單人床時,從沒有摔下床的紀錄。而他,受傷的人總不至於亂動吧!

    月夜光灑了滿地,透過落地窗,照在他們兩人身上,即使沒有燈光,一樣可以看清兩人姣好的面孔。

    此刻天地皆悄然寧靜,隱隱約約由遠處傳來陣陣的浪潮聲,幻化而成小夜曲,像在為他們編織一個綺麗的夢……

    強烈的光線投射在光滑白淨的大理石地板上,再折射照向邵非凡。

    突然來的光線刺得邵非凡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他慢慢的睜開雙眼,讓自己適應光線。

    他猛地意識到自己懷裡有具柔軟的嬌軀,低頭一看——

    清麗脫俗的瓜子臉上,鑲著二道秀氣逼人的柳月眉,清晰挺立的鼻子,弧線完美卻略顯蒼白的唇瓣,白皙細緻的肌膚|這是邵非凡睜開眼後第一個映入眼廉的影像。

    彷若不染煙塵的仙子。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如此。

    是「她」救了他嗎?

    可是,為什麼她會……在他懷裡?他直覺不想吵醒她,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為什麼他有一種莫名的悸動——想一直這麼的抱著她。

    或許,是他從沒有真正親近過一個人吧!他對自己解釋著。

    突然,一片黑暗沖向他,思緒也跟著停止。

    天啊!八點半,她竟然睡到八點半。芷柔嚇了一跳,她從不曾睡這麼晚過,即使假日也一樣。

    今天?怎麼會……

    「啊!」她大叫了一聲,突然的想到,不能吵醒他;旋即又立刻捂住口。

    他……芷柔輕輕拿開邵非凡放在她腰上的手,然後坐起身體,與他分出距離。

    奇怪!她為什麼會睡在他懷裡?她看看他和身後那面牆的距離,沒變!不會吧!她再朝向己的後面看去。天哪!她什麼時候……她羞紅了臉。

    芷柔靜靜的望著他的睡相。連睡著也皺著眉頭!她忍不住伸手想幫他撫平。

    當芷柔碰到邵非凡的額頭時,她嚇了一跳!

    上帝!他在發燒!

    芷柔緊張了起來。媽媽咪呀!怎麼會發生這種情況?書冥不是說過,他一早就可以走人的嗎?怎麼發起燒來了?

    啊!對了!這是海邊,又正逢深秋,入夜後當然很冷,他們又沒蓋被子,加上他受傷,唉!真是夠複雜!她頓時明白為什麼自己一早會從他懷裡醒來,難怪她一點也不覺得冷,原來是他發燒了,把熱傳給她。好像有點「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意境哦!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真是的。

    芷柔迅速起身走進浴室,抽起一條毛巾把它弄濕再擰乾,然後走出浴室將毛巾放在邵非凡的額頭上;再轉身到廚房打開冰箱。

    「糟了!」忘了什麼東西都還沒買,冰箱裡怎麼會有冰塊?

    完了!什麼也沒有,怎麼幫他退燒?這兒又是郊區。唉!

    對了!回臺北拿行李,順便向書冥拿些藥。

    可是……她要怎麼告訴書冥,他還留在這兒?書冥這麼護著她,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沖過來押著他走。好煩啊!芷柔苦惱的思索著辦法。

    笨哪!說藥是自己要吃的不就解決了。芷柔如釋重負的輕拍下自己的頭。

    她拿起行動電話撥了號碼!

    「真是,都九點了,還沒打電話來。」

    此時,江書冥人在醫院的辦公室,卻一點也無心忙於公事。偏偏就盯著電話瞧,無所事事。

    鈴!聽見電話響了,他迅速的接起,「喂,芷柔啊!」一刻也不怠慢。

    「喂,江醫生啊!」那人用嗲哩嗲氣的聲音和江書冥說話。芷柔是誰?情敵!

    又來了,另一個令人厭惡的仰慕者;不如說「拜金女」更貼切一點。

    「我沒空和你閒聊。」他毫不客氣的回絕對方。誰叫她挑錯了時間,假如在其他時侯,他或許會表現紳士風度,和她聊幾句,但不是現在。

    卡!他甩上電話。明明提醒芷柔要打電話給他的。

    鈴!書冥想也不想就拿話筒起來再掛下去。沒空聽你那噁心的聲音。他認為又是「拜金女」那個仰慕者。

    鈴!他氣憤的拿起電話,「告訴你我在等電話,你聽不懂嗎?」書冥已經急得發火了。

    「對不起!那我等會兒再撥電話給你好了。」幹什麼發那麼大火,從沒見他這樣。芷柔嚇一跳。

    是芷柔!「不,不用了。芷柔,你怎麼現在才打來?」書冥趕緊阻止她掛電話。

    「我有啊!可是剛剛響一聲就斷了。」芷柔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通了呀!

    「對不起,剛才那麼凶。」下回好好聽清楚,書冥暗罵自己。

    「沒關係,你在等電話嗎?那我過會兒再打好了。」可能是很重要的電話。

    「沒有,我是在等你的電話。」書冥解釋著。

    「哦!」對了,現在已經九點了,難怪書冥會擔心。

    「他走了嗎?」書冥著急的問。他可不希望有任何理由再讓那個男人留在芷柔的家。

    「嗯。他一醒我就叫他走了。」她慶倖自己不是和書冥面對面說話,否則依書冥的機警,一定知道她在撒謊。

    「那你有沒有……」書冥本來要問「那你有沒有被他侵犯?」

    「我發燒了。」芷柔打斷他的話。再被問下去,一定會露出破綻。

    「怎麼會呢?昨晚沒睡嗎?」要是這樣的話,他一定殺掉那個男的。

    「我有睡,就是睡了才發燒的嘛!」怎麼書冥說話有火藥味?

    「為什麼?」好好的怎麼會發燒?他奇怪。

    「窗戶忘了關,被子還沒送過來。」這是事實。

    「怎麼搞的,這麼不小心。」昨天應該多叮嚀些事再走的,真糊塗!他怪自己不注意。

    「等會兒我過去照顧你。」

    「不用了,我只是有點頭疼,只要吃點藥,再睡一覺就行了。」芷柔慌忙的拒絕。讓他過來那還得了。

    「別亂吃成藥,我給你送藥過去。」書冥輕聲的哄著。

    「不用了,我等會兒回去搬東西,再順路上你那兒拿藥。」拜讬,別再說要來這兒的話,她快招架不住了。

    「還搬東西,都發燒了。」怎麼說不聽呢!真是!

    「只是有點頭疼而已,而且不搬東西過來,好像做事都有阻礙似的,不方便哪!」這是真的,什麼東西都沒有的空屋子,能方便嗎?

    「那我一道替你載過去。」是呀!總不能讓她沒被子睡覺。

    「不用了,況且你又不知道我需要什麼。」別再說下去了,她快抓狂了。

    對呀!萬一漏了某一項而害了她可不好。

    「這樣吧!你別到醫院了,我拿藥到咖啡館等你,順便幫你看看病。」這是最後的妥協。要不是芷柔再三說自己只是頭痛,他才不會讓她出門。

    「好。」終於讓芷柔松了一口氣,「對了,順便帶退燒藥來哦!」

    「幹嘛?」難道她騙他?

    「我那兒沒了,現在住那麼遠,買東西都不方便,而且你又不讓我吃成藥,只好麻煩你這位江大醫生了。」嗯!撒嬌功不錯。芷柔誇獎自己,也暗暗偷笑在心裡。

    「好,我把常用的藥帶給你好了。」真拿這小妮子沒辦法。

    「好,謝謝!」解決了。她暗自慶倖。

    「開車小心點,知道嗎?路上如果不舒服,立刻停車然後通知我。」得交代清楚,別又忘了什麼才好。

    「知道。」成事後,什麼都好。

    「咖啡館見,Bye!」

    芷柔掛下電話後,立刻再換一次毛巾的水。

    拜讬!你可得忍住啊!

    「我去去就回來,只要一個小時,你可別燒壞了頭腦才好。」芷柔不管邵非凡有沒有聽進去,自顧自的呢喃著。

    待一切處理好後,芷柔拿起皮包、車鑰匙就往門口走,開著她的紅色福特跑車向臺北急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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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5:41
第2章(2)

    一間剛氣十足的房間裡,一男一女正對話著。

    「首領,你真的下令殺手追殺「閻王」嗎?」

    說話的,是一個顏若玫瑰的女子,而她正用一種氣憤無比的口氣對著眼前的男人,一副質問的樣子。

    楊振康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才慢條斯理的說:「我也不想啊!但,這是組織的規定,無法改變的。」

    楊振康又歎了一口氣。他看著眼前的女兒,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她甚至可以對她的父親大聲說話。

    每當楊映雪生氣時,她總稱自己的父親為「首領」,就像現在。

    「什麼狗屁規定,這全是你定出來,沒有人逼你必須定一大堆垃圾禁條來做為組織的規範,不是嗎?」她喊完才突然發現說了不該說的話。

    突然楊振康大吼了聲:「住口。」

    「什麼叫狗屁規定,難道你忘了你慈愛的母親是如何死的?」楊振康震怒的對著女兒吼。

    他驚訝女兒怎會口無遮攔到這種地步。他看見女兒退縮了一步,才緩下口氣。

    「小雪,你還小,才二十三歲,人間險惡你知道的還不多。」楊振康拍拍身旁的沙發,示意女兒坐到他身邊。

    楊振康輕輕的摟著唯一的寶貝,感覺到她不再那麼生氣,才又道:「小雪,我唯一的寶貝,你是爹地的女兒,我怎會不知道你的心。」

    「爹地。」楊映雪輕輕的喚了一聲,聲音哽在喉裡。

    「爹地知道你喜歡非凡,你對我吼,也是基於你太在乎他,這是情有可原的。但你有沒有想過,今天,爹地率領的不是一群普通的上班族,而是眾多的殺手,無情的、冷血的,爹地的手下是這些人啊!」

    楊振康語重心長的繼續說:「假若今日我破壞組織的規定,難保一些手下會服氣,那往後誰會尊敬這個律定,效法非凡的人定也不少,那麼組織不就垮了。而且非凡他不愛你,你強求也無用哪,是不是?」

    「可是,爹地,我愛他!雖說強求無用,但我也不希望他死,我只要知道他還活著,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難道也不對?」楊映雪在父親的懷裡委屈的說著。淚,早已佈滿了她美麗的臉孔。

    「對,沒人說你錯,只是爹地必須讓你有這個認知,至於非凡的事,我再想想辦法,好不好?」難道沒有可行的方法?他懊惱的想。

    楊映雪在楊振康的懷裡點了點頭。又突然想到剛才傷了父親的心。

    「爹地,剛才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沒關係,父女倆,哪有隔夜仇呢!」楊振康緩緩的安慰女兒。

    「好了,晚了,該上樓睡囉!」故作輕鬆還真痛苦。

    「知道了!爹地,晚安。」楊映雪還是心事重重,睡得著嗎?不可能吧!

    望著女兒向樓上走去,他愈形悲痛。

    隨著歲月流逝,映雪出落得豔麗,猶如他心愛的妻子,頓時思緒飄向好遠的從前……

    客廳只留下一個身影,使得原本就很寬敞的大廳顯得更遼闊,而那身影似蒼海之一粟,飄渺又微小。

    夜伴著他,但依然孤獨啊……

    「媽咪,今天的夕陽好美,你快來看。」年幼的楊映雪催促著。

    那時楊映雪不過十歲,看見這等美景,自會興奮。火紅的太陽掛在半空中,天邊幾朵本是雪白的雲兒,早被染成昏暗的橘黃色,再加上颱風前的預兆——薄薄的淡紫鋪在其上,好美。至少年幼的映雪這麼認為。

    「來了。」宋若雲答了女兒一句。

    宋若雲是小雪兒的媽咪,乃楊振康的妻子。她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加上結婚後,為她增添一股溫柔婉約的氣質,使得她更為嬌媚動人,莫怪楊振康對她疼如世間至寶。

    宋若雲手裡端著兩盤小點心,跟隨在她身邊的,當然是楊振康,而他雙手各拿著一杯果汁。隨即宋若雲坐在小雪兒身邊的另一張躺椅,並且放下手中的盤子。

    「大寶貝,小甜心,你們倆個在這兒乘涼、看風景,我上去洗個澡,乖乖的。」他把手上的兩杯果汁放在桌上,柔聲的交代著。

    「知道了。」這是出自倆母女口中。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鈴……鈴……電話響了。

    小雪兒聽見電話聲,飛快的沖向電話機,連剛洗完澡下樓的楊振康都沒她快。

    「喂,楊宅,請問您找爹地、媽咪或是小雪兒?」楊映雪頑皮的故意說了一大串。

    電話那頭卻不領情似的,敷衍的答道:「爹地。」

    這下可惹火了小雪兒,她偏不把電話交給爹地。

    「原叔叔,你好久沒帶我出去玩了,什麼時候帶我出去;我要去海邊釣魚,山裡看鳥,還要……」她作勢要爹地別出聲。

    不等小雪兒說完,那頭的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叫出聲:「雪兒,叫爹地聽電話。」他有點惱怒了。

    楊振康走到雪兒身邊,用唇形問:誰?

    只見雪兒氣極的把電話丟給楊振康,非常不開心的回答:「原烏龜。」

    「雪兒,不可以這樣。」楊振康輕斥著。

    叮咚!門口傳來一聲門鈴。

    「我去開門。」坐在庭院的宋若雲喊了一聲。

    「什麼事?」到底有什麼事可以使孟原對小雪兒生氣,他最疼小雪兒的,不是嗎?因此楊振康感到事情非同小可。

    糟了!楊振康突然想到:會不會……

    「若雲,別開門。」他心急了,丟下電話,往門口沖去,順道伸手拿出他藏在庭院的槍。

    「來不及了。」一名面惡猙獰的男子出現在門口。

    那名男子拿槍抵著宋若雲的頭。楊振康一出去看見的就是這幕。

    「別輕舉妄動。」楊振康見情勢已來不及挽救,隨即換上一副冷峻的面孔,眼光銳利的似要射穿對方。

    「緊張了嗎?害怕了嗎?」男子發出一連串的狂笑。

    「把若雲還我,你想要什麼,我全給你。」楊振康發火了,但又礙于自己心愛的妻子在他手中,不敢下手。

    「是嗎?什麼都給?」男子嘴角露出陰險的邪笑。

    「是。」楊振康低吼。煩死了。

    「好。你聽好了,我要二百萬美金,一架直升機,十把槍,十顆手榴彈,還有……」

    砰!巨響貫穿了整間房子。霎時,只聽見狂笑,哀嚎。

    「不——」一陣刺痛穿過楊振康的心。

    「媽咪!」一直被楊振康護在身後的小雪兒哭喊了出來,拼命想往母親的方向跑,但楊振康抓住了她。

    待這一切動作歸於平靜後,那名男子才又開口:「你老婆的命。」他放下宋若雲,轉身離去;其間,他不斷的笑,瘋狂的,毫不避諱的。

    楊振康緩緩的走到宋若雲身邊,他崩潰了!跪在他心愛的妻子旁邊,伸出雙手將那依舊溫熱的身軀擁在懷裡,淚,悄悄的自他眼角流下;而小雪兒的臉上早滾滿了淚。

    「叛徒,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以悼祭我的妻子。」楊振康怒吼一聲,像要發洩一生累積的怨恨。

    敞大的屋子,只剩下這個聲音,似乎連漫漫穹空,也回蕩著一股殺氣。

    在那之後,楊振康帶著映雪舉行宋若雲的喪禮。

    他下令通緝一個該被他千刀萬剮的叛徒。

    在二日內,楊振康已讓他跪在愛妻的靈柩前。在宋若雲的遺像面前,楊振康以同樣的方式殺了那個害他家破人亡的叛徒,並讓人把屍體扔進海裡,果真履行前言的「死無葬身之地」。

    但,楊振康心灰意冷的告訴自己。

    真的這樣就夠了嗎?如此做,他心愛的妻子會因而重回到他身邊嗎?不了!再也沒有一天,他心愛的妻子會和他一起度過每個晨昏;再也沒有一天,漆黑寒冷的夜裡,他枕邊會有一個他準備愛一生一世的女人。

    再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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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6:31
第3章(1)

    「好啊!江書冥,你大少爺終於現身了。」書緣位於吧枱時看見她二哥從門口走進來,不禁怒從中來,暗自嘀咕著。

    等會兒要你好看!書緣偷偷地瞪了書冥一眼。

    書緣假裝沒看見書冥,繼續手上煮咖啡的動作,靜靜的等她二哥自己走向她。

    「書緣,早安。」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哦!

    早個屁!一大早起床沒見你上餐桌道早,人也不知溜到哪兒去了,現在九點都過了,還早!書緣暗罵在心底。

    「早,二哥。」她佯裝和顏悅色,心情爽朗。

    「想喝什麼?」整死你!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不想喝咖啡。」開什麼玩笑!要是喝了,他今天就不用吃東西了;要不然就會「吃什麼,瀉什麼」,那還得了!

    「不忙,難得二哥今天大駕光臨,小妹我理應盛情款待;更何況現在正逢上班時間,客人不多。」言下之意就是:你不上班,來這兒幹嘛!「假如你不想喝咖啡,那我今天特別為你泡一壺香茶,你可別不領情哦!」我倒要看你還有什麼話拒絕。

    慘了!「好吧!」書冥暗自叫糟。拜讬,不論是誰,來救他脫離苦海的,他願意賞金千百兩。

    書冥突然瞥見門口的一個身影,而那身影一進門,立刻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似乎全咖啡館的人都向她行注目禮。

    芷柔一進門,便很輕易的看見書緣和書冥,因為她認為他們兄妹永遠是最吸引人的卻渾然不知自己也是吸引人注目的焦點。她舉步朝吧枱走去。

    「嗨,芷柔,早啊!」書緣首先開口。奇怪,怎麼今天不該出現的人全出現了。

    「早。」芷柔露出一貫的唯美笑容。伴隨的是一陣此起彼落的驚呼聲。

    「瞧,你大老闆才幾天沒來,一些常客天天都來報到,深怕如果不這樣就好像永遠都看不見你似的。你一出現,就引起如此的巨浪,假如你哪天出國一個月,再回來時,恐怕他們都會湧上前來找你拍照,以做防備。」那天,她也來請個假,看會不會有更熱烈的反應。書緣立刻計畫著,還自得其樂的笑著。

    「不行。」書冥突然迸出一句。難道他還不瞭解自己的妹妹有何思想。

    「為什麼?」討厭!又被猜中了。

    「芷柔會累出病來的。」書冥無法想像芷柔為這間咖啡館累病的樣子,因為那會使他的心有如被車輾過。

    「那你就不怕我累出病來。」重色輕妹的傢伙!

    「你們在說些什麼?」一旁聽他們兄妹在開「講」的芷柔終於說話了。怎麼她聽得莫名其妙的。

    「芷柔,你不是頭痛嗎?」書冥閃開話題,他還不想太早告訴芷柔他的心意,「我幫你看看。」接著,書冥拿出聽診器聽芷柔的心律。

    書緣聽到芷柔頭痛,冷不防冒出一句:「芷柔,你頭痛,是不是……」

    書緣緊張了一下。以往芷柔在工作時,總會突然頭痛欲裂,然後又突然不痛了。她要陪芷柔去檢查時,芷柔老推拖「老毛病,沒關係的。」就不去了,她也沒辦法,只能任芷柔一次又一次的接受那種痛苦。

    「只是小發燒引起的。」芷柔立刻插話,阻止書緣一直說下去,她可沒笨到讓書冥知道,而硬拉她去檢查。

    「你還騙我你沒發燒!芷柔,你太亂來了。」書冥低聲責備著。

    「真的沒有,不然你拿溫度計出來。」她什麼時候發燒了,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好!」他要芷柔心服口服,難道他醫生是當假的。

    「速成測溫片,立刻讓你知道答案。」書冥把測溫紙放在芷柔的額頭上。

    沒有!不可能啊!可是芷柔為什麼心律不整……

    「看吧!說了沒發燒。」芷柔看了測溫紙一眼,立刻露出勝利的表情。

    「可是……」書冥想解釋。

    「別可是了,二哥,我開始懷疑你是醫學界的華陀,回去重修過可能對全世界的人都比較好。」書緣認為二哥是關心芷柔過了火。

    書冥瞪了書緣一眼,又對著芷柔問:「芷柔,你除了頭痛,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難道是聽診器壞了,還是他耳朵有毛病。

    「都說了沒有嘛。」真是的,窮緊張。

    不行,得找一天再給芷柔看看,他還是不放心。今天就姑且讓著她,看她精神奕奕的,應該不會有問題。

    「二哥,自己的技術爛就罷了,別隨便給人掛個病名嘛!」書緣趁機糗他。誰叫他三不五時就自誇自己的醫術是多麼好,多麼贊,多麼棒,世間無人能與他並駕齊驅。

    說也奇怪,她江家世世代代出奇才。先是大哥繼承江氏集團,接手後更為江家打出另一片江山;而二哥仗著有大哥為集團坐鎮,自稱才德知識淺薄,另求他路對江家較好,今日「醫界華陀」的美譽,就是他知識「淺薄」所得到的成就。還真「淺薄」呀!而她,江書緣今年芳齡二十三,擁有一間和芷柔合夥的咖啡館,生意是蒸蒸日上,興旺無比。

    唉!如果爸媽還在,一定以他們三兄妹為傲。

    「懶得理你。」書冥沒好氣的說。

    「芷柔,你要的藥我帶來了。」書冥從醫護箱裡拿出一個盒子,「裡頭有說明書,不懂的問我,可別亂吃。」

    書緣迫不及待的打開,「什麼藥?得用那麼大盒子裝!止痛藥、退燒藥、止血藥、強胃散……,要那麼多藥幹什麼?」搞什麼,連家當都拿出來了。

    「搬新家嘛!總得帶些藥以防萬一,郊區可不比市區方便,書冥又不讓我買成藥,所以只好讬他拿藥了。」芷柔解釋著,必須快回去,不知道他怎樣了。

    「雞婆。」明明喜歡人家又不說,淨是找一些藉口不准這不准那的,書緣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書冥。

    「再說,回家要你好看。」書冥回看過去:說話給我小心點!他的眼神是這麼說的。

    「哼!」本姑娘不屑理你。書緣把頭偏向一邊。

    「好了,要吵你們慢慢吵,我要去工作室搬東西了。」說完,芷柔轉身往工作室走。

    「我幫你。」書冥立刻自告奮勇。

    「我也去。」她江書緣助人從不落人後。

    一會兒,三人一人搬一個小箱子出來,往門外芷柔的福特跑車走去。

    待三人將箱子放入後車箱後,芷柔開口說:「謝謝你們幫忙,我先走了。」

    「什麼!就這三個小箱子。」書冥驚訝的喊出來。他頭一次見人搬家搬這麼少的東西。

    「不然你想芷柔把整間工作室搬回去嗎?」書緣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書冥。

    「是啊!」芷柔應和著。

    「不是。難道你不搬被子、衣服、桌子……」書冥奇怪著想當初他從美國回來時,就不曉得花了多少空運費。

    「不必了,再買就行了;況且,留在這兒,有時工作累時,或者書緣離家出走時也用得著。」芷柔玩笑的說。只是覺得他們家全是男的,就書緣一個女的,怪孤單的;有些貼心事,都不能和哥哥們商量,更何況要是有一天兄妹意見不合,她可不希望她最交心的朋友露宿街頭。雖然是不太可能的事。

    「哇!芷柔,還是你對我最好了。」書緣開心的跳上前抱住芷柔。

    芷柔是她江書緣一生中最知心的朋友。

    從小到大,身邊的人全是看錢的份上才接近她;而其他的,全是因為她是富家女而對她敬而遠之,唯恐避之不及。

    但芷柔不同!有一次她問芷柔:「為什麼會想和我做朋友?」那時她還很懷疑芷柔是不是也和其他為錢而接近她的人一樣。而芷柔只說:「我不求什麼,我只要一個和我交心的朋友。」她確定那時看見芷柔眼中閃現一絲的憂愁,雖然很快就不見了,但她還是看見了。

    經過深交後,她才知道原來芷柔是一個人孤單長大,不也和自己一樣!她雖然有二個兄長照顧,但畢竟不同於真正心契的朋友啊!

    想到這兒,書緣不禁淚從中來,抱著芷柔就哭了出來,和前一刻的笑容完全不同。

    「幹什麼!又不是生離死別。」書冥以為書緣因為芷柔搬離咖啡館而淚灑滿面。殊不知,這是女人之間的秘密——知心的情誼。

    兩個女孩子沒人理他,書冥只好往旁邊閃。

    「什麼時候回來?」書緣知道芷柔的房子還沒就緒。

    「大概十天左右。」芷柔輕輕的安撫著書緣。

    「要不要我去幫你?」書緣怕芷柔一個人應付不來。

    「是啊!讓我們去幫你吧!」逮到機會說話了。

    「有些粗重的工作不是你做得來的。」書冥勸說著。

    「不用了,我想自己慢慢打理,仔細點兒嘛!」芷柔輕聲的拒絕著,深怕口氣一不對就讓他們以為自己不當他們是朋友。

    「好吧!那你小心點兒,需要我們時,就通知一聲。千萬不可以勉強自己做危險的事,知道嗎?」

    書冥是妥協了,但書緣依舊是一臉苦相。

    芷柔見她這樣,輕笑一聲,然後悄悄的在書緣耳邊細語:「如果你有辦法把你二哥弄走,那我們就把店門關了,今天不賺錢;先回「我們」的家,然後下午瘋狂大採購。」芷柔知道書緣有辦法把她二哥弄走。她也不介意讓書緣知道「他」的事,她們是朋友,不是嗎?

    書緣一聽芷柔故意加重「我們的家」,她終於展顏歡笑:「沒問題!」她江書緣什麼沒有,就是辦法最多。

    書緣轉身面對書冥,露出一抹微笑,「二哥,芷柔要趕著回家,我們就讓她先走,然後我進去泡一壺茶給你解渴,你說好不好?」

    書冥一聽嚇了一跳,「芷柔啊,我記起我等會兒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我先走了。書緣,下次有機會再品嘗你的手藝。」最好別有機會了。

    兩個女人笑著看書冥進咖啡館拿醫護箱,又匆匆的走出來,向她們道再見,隨即坐上他的黑色法拉利呼嘯而去,活像有人在追殺他似的。

    「萬歲。」兩個開心的小女人擊掌慶祝。

    她們兩人個立刻走進咖啡館,異口同聲的說:「各位親愛的先生、小姐們,本店今日突然有事,所以暫停營業,請各位原諒,日後定當加倍補償。謝謝!」像背臺詞一樣,一句不差。芷柔和書緣各站一邊,準備送客。

    沒辦法,以前她們也都用這招,所以熟了也就全背下來了。她們仍舊用那迷死人的笑臉誘惑人心。

    每個客人也都毫無怨言;心目中的兩個天使都說了有事,他們也不忍心礙事,不過離去時,都頻頻不舍的望著芷柔和書緣。

    待客人全走後,芷柔和書緣火速的收杯子、收盤子、洗杯子、洗盤子、樂得很!

    一切整理完後,芷柔看一看手錶。糟了!十點了,怎麼時間過這麼快?

    「快!」芷柔拉著書緣往外跑,然後按下自動鐵門的鈕。

    「幹什麼這麼急?」用不著吧!書緣感到奇怪。

    「上車再說了!」芷柔先上車,然後看書緣坐定後,才加足馬力,向碧落山莊急駛而去。

    「什麼?你在海邊救了個人!男的!身上還中了槍!昨天晚上打電話給我哥就是為了救他;然後,今天早上他……發燒了,現在在家裡等你拿藥回去!」書緣大聲叫著。她簡直快以為自己耳朵有毛病。

    上車後,芷柔告訴書緣從昨晚到今早所發生的事。而書緣的反應就是覺得非常、非常的不可思議!

    「小聲點兒。」還好在車上,而不是馬路上或者其他地方。

    「天哪!你還真不愧為上帝的孩子。難道你不怕他拿走屋子裡的東西,或者等你回家時,趁你不備而對你做出不利的事?」天主教的人難道都這麼善良?書緣自問。

    「屋子裡沒有任何東西,更何況他看起來不像那種人。」芷柔回答著。

    「有人在自己臉上寫「我是壞人」四個字嗎?」芷柔太善良了,以至於不會分辨好人與壞人,她認為全世界的人都是和她一樣無害!改天得灌輸新的觀念給芷柔。

    「等會兒看了他,你就明白了!」芷柔打算一句話帶過。

    但書緣可不想。

    「我不要看了他才明白,芷柔,你聽我說,他身上受的是槍傷,不是刀傷或者其他,那會給你帶來麻煩的。你明不明白?」她真替芷柔擔心,沒事撿個麻煩回來幹什麼!

    「嘿,你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哦!誰說身上有槍傷就一定是你所認為的逃犯或者槍擊要犯,有可能他是員警嘛!而且他上過我們教堂告解、懺悔的。」芷柔忍不住為那個人辯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有此心境意念。

    「哦!」書緣稍微緩和了情緒,「那麼,表示他犯過錯想悔改,才上教堂懺悔、告解的囉!」

    「二哥知道他還在你家嗎?」不可能吧!這種狀況,二哥巴不得親自押他離開芷柔的家。

    「不知道。」廢話!要給他知道了,他還會留那個人在她家嗎?可能是老太婆生孩子——「困難」哪!

    「哦!我明白了。」書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所以你騙二哥你發燒了,要他拿藥給你,其實你是要給他吃的。」夠聰明吧!不謙虛一向是他們江家人的風格。

    「嗯!」芷柔一臉「你全對了」的表情。

    「可是,你可以不必給二哥知道的,你大可到藥房買退燒藥嘛!」書緣不明白。

    「承如你二哥說的,不能亂吃成藥,而且,我又不懂藥盒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鬼英文說明,我怎麼知道藥房老闆是不是隨便拿一瓶晃點我?」跟書緣在一起,什麼不淑女的話她全會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沒辦法。

    「快到了,準備下車。」芷柔看著書緣一臉戒心,好心的提醒著,以免嚇壞了她。

    芷柔將車子開進車庫,接著兩人搬著箱子進屋。

    書緣一進屋就發現躺在客廳的男子,她走近,「天哪!芷柔,被你賺到了,撿了這麼一個帥男人,要是我,即使他是一個麻煩我也甘之如飴。」帥哥一向是她的最愛,尤其是像地上這位男士,他顯然是個混血帥哥哦!

    「等他高燒退了,傷勢好了,我就叫他走了。」芷柔笑看書緣,真拿她沒辦法。

    「是嗎?那不然把他讓給我吧!」書緣不動聲色的觀察芷柔的表情。

    她偏不信!男的帥,女的美,再共處個幾天,一定日久生情,要不然早就一見鍾情了,肯定是這樣。唉!二哥危險了。

    「他又不是我的,怎麼能我說了算數!」芷柔端著一杯水,手上拿著退燒藥向書緣走來,美麗的臉龐只有一絲的微笑。

    「這樣啊!那不然等他醒來,我問他好了。」書緣再次試探。

    「請便。」難道她還不知道書緣的小腦袋在想什麼,芷柔依然以微笑帶過。

    二哥,別怪你老妹不幫你,我無能為力了。

    芷柔故意表現不在乎,也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在書緣看來,那個男人已在芷柔的心裡撒下情種了。

    其實,她非常希望芷柔做她的兄嫂,那是最好的了,可是她更希望芷柔幸福;將來要是芷柔真嫁給了二哥以外她愛的男人,自己也會衷心祝福他們白首偕老。

    要怪只能怪二哥自己不爭氣。

    「喂,他昏睡著,你拿藥丸叫他含在嘴裡啊!」書緣見芷柔把水灌進他口中,然後準備把退燒藥放進去。

    「對呀!」芷柔敲一下自己的腦袋,「那可怎麼辦呢?藥一定得吃的。」芷柔慌了。

    「搗碎它嘛!笨。」書緣提醒著。

    「是,沒你聰明。」芷柔反駁道。

    「本來嘛!」想她江書緣是何等人物,世上沒幾個人能賽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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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芷柔拿起車鑰匙想把藥丸弄碎,卻被書緣抓住手。

    「你幹什麼?」什麼時候芷柔變得那麼不衛生了,她本來有潔癖的。

    「弄碎它。」芷柔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書緣抓住她的手,她不是說要搗碎它嗎?

    「我的意思是說,你不能換個衛生一點的工具嗎?」她懷疑芷柔是不是有點頭殼「壞去」。

    「例如?」芷柔明白了。

    「湯匙。」書緣答得理所當然。

    「你仔細觀察這個屋子一下。」顯然書緣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書緣依言看了一下屋子,「湯匙和房子有什麼關係?」她一臉不解的看著芷柔。

    這是誇自己聰明的人嗎?「難道你沒發現我什麼東西都還沒買嗎?」

    「對哦!」書緣終於起來了。真笨!

    書緣看著芷柔開始搗藥,她對著邵非凡歎了一口氣。真是委屈你了!希望上帝保佑你退燒後不要腹瀉。

    接下來的近午時分,芷柔和書緣都忙著幫邵非凡換冰毛巾,但她們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怎麼辦?他身上這件滿是血腥的衣服如何處理?」書緣首先發難。

    「脫下它,然後打包燒掉。」

    芷柔一雙美目盯著書緣,眼神中大有「這個重大的責任就交由偉大的你來處理」的意思。

    「別打我的主意,人家可是一個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耶!怎麼可以……」書緣裝出一臉的害羞樣,真讓人看了好笑。

    餓鬼裝細心。

    「黃花大閨女,烏龜的「龜」是吧!」算了,自己動手吧!

    芷柔動手準備打開衣襟的扣子,但手冷不防又被書緣擋了下來。

    「慢著。」書緣想到一件事。

    「又幹嘛!難不成你改變主意要鄙棄一切世俗觀念,為不是身為夫君的他寬衣解帶?」芷柔故意曖昧的看著書緣,一副「成全你們」的嘴臉。

    好啊!翅膀硬了,會頂嘴了。看我不整你,我江書緣頭摘下來讓人當球踢。

    「換洗的衣服也沒有,就想扒光人家的衣服,莫非你要冷死人家,還是……」書緣停了下,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敢情是我們的清純小美人動了凡心,想入非非呢!」一報還一報。說完書緣還不忘伸手輕觸芷柔的下顎,十足的調戲樣。

    「好啊!江書緣,你真可惡。」

    芷柔作勢要打她,書緣一個閃身就跑開了。

    一時間,空蕩蕩的屋子裡,兩個倩影追逐笑鬧著,而另一個身形就好似被遺忘在不同的時空裡。

    一間充滿摩登氣息的男服飾店裡,兩個引人側目的女子輕聲地交談著,而服務小姐面露親切笑容的跟隨在一旁,絲毫沒有介入她們之間的談話。

    「芷柔——」書緣百般無聊的喚了一聲,還拖長了尾音。

    從進到這家店裡,芷柔就一直挑衣服,只有不時的問她:「書緣,這款式好看嗎?」、「書緣,什麼顏色好看?」、「書緣,……」

    那個「撿回來的男人」又不是要住她家,而她大小姐目前看中了六件襯衫,四套西裝,五組休閒服。媽呀!

    「好了,換你了。」芷柔似乎不把那聲叫喚當回事。

    「什麼換我?」書緣很開心芷柔不是要問她,「書緣,什麼顏色好看?」、「什麼款式適合?」因此,對芷柔答非所問的表現也就沒去在意。

    「有了,這件。」芷柔將新到手的淺綠色襯衫展開給書緣看。

    「做什麼?」書緣嚇一跳。

    「我可不崇尚中性打扮哦!」芷柔應該不會忘了吧!

    「誰說要給你穿。」芷柔把眼光轉向書緣。

    頓時書緣像明白了什麼,拼命搖頭,她那束在腦後的馬尾也隨著晃動搖擺。

    芷柔轉個頭面對那個一直跟在一旁準備隨時服務她們的小姐叮嚀了幾句,就見她離開了她們的視線範圍。

    芷柔拉著書緣找了兩張椅子坐下,「我們得聊聊。」

    「芷柔,我不習慣哪!」書緣滿臉全是惶恐。

    「他們是你的哥哥,你不能這麼對他們,那不公平。」芷柔輕聲低語著,溫柔的口氣使書緣沉默了。

    書緣開始回憶從前,靜靜的思索著。

    自從爸媽飛機失事以來,她和哥哥們相依為命。

    大哥接下父親的事業,忙得不可開交;二哥尋求自己的興趣,更是生活緊湊,但他們也沒忘注意、限制她的行動。

    旅行?不准!太危險了。

    到學校住宿?家裡方便一點,也舒服多了。

    上班?大哥、二哥捨不得你吃苦。

    還有……

    這就是造成她不太親近哥哥們的原因。她多想和芷柔一樣無拘無束的……

    憂鬱籠罩著書緣。

    「芷柔,假如你有兩個像書斐、書冥一樣的哥哥,你會開心嗎?」書緣迷惑的眼神對上芷柔關切的眼神。

    「我不知道。可是我會設法改變這莫須有的情況。他們是我最親的哥哥,這是一輩子的事實,不容改變的;為什麼我要讓原本可以和樂融融的一家人,變成一如陌生的過街行人般的處在同一個屋簷下?我本來可以擁有更多的快樂,只是看我是否改變,讓這一切不同。」芷柔站在自身的立場評論著。

    「我無法親近他們。」書緣抿著兩片唇瓣。

    「你沒有靠近他們。」芷柔反駁。

    「他們很忙,而且我和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有的是時間,同在一個屋簷下,全看你的意願,而且你不要故意假想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沒辦法對他們訴說心事。」

    「你怕他們不肯聽你說,不試怎麼知道。」

    「他們限制我很多事情,簡直不理我的感受。」

    「他們出自於關心你;不過他們不也疼你如手中至寶,呵護你若尊貴公主。」

    芷柔、書緣兩人就這麼一人一句的對話。

    是啊!芷柔說的沒錯。

    有一回,她偷偷的和朋友跑去大峽谷玩,不顧哥哥平時的叮嚀教誨,在瀑布下玩得不亦樂乎,結果差點溺死在裡頭。

    那夜回臺北抵家後,她悄悄的上樓,不過也無所謂,因為兩個大忙人根本還沒回來。

    夜裡她發燒了,燒得昏了頭。

    那夜起,她才知道大哥每晚睡前的例行工作,便是到她房裡檢查她有沒有踢被子,窗戶有沒有關……

    隔夜她醒來,看見的是兩張憔悴的面孔映入她眼廉,大哥的衣袖子已卷到了手臂上了,而二哥的醫藥箱翻得一團糟,原本該是平整的頭髮,被汗水滲得濕淥淥的。

    「舒服些了沒?」

    「怎麼發燒了?」

    「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別怕,哥哥們在你身邊,好好休息。」

    一連串的關懷令她招架不住,為此她的確感動了幾天。但後來又被一如昔日,一天見面不到二小時的情景代替,使她又封閉了心門。

    書緣又想到了一段段少許自眼前掠過的畫面,她的心門就快找到鑰匙了。

    「我該為有兩個哥哥而開心嗎?」

    「不僅是如此。你開心,是因為你將又多了兩個可以陪你,伴你聊天、談心、說笑的親人。」芷柔的心霎時沒落了一個冰點。

    書緣注意到了,也為自己的無知生氣。

    她有兩個疼自己、愛自己、關心自己、憐惜自己的兄長,還不滿足。那芷柔呢?她甚至連血親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說不開心。

    「芷柔,你有書斐、書冥,他們也算是你的哥哥啊!柯神父、雙江的常客、忠實的讀者,他們全陪著你。」她自己不也一樣,也有很多人陪著她。

    芷柔看書緣急得像熱鍋上的魚兒,不禁笑了開來。

    「你忘了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對了!「你還有我。」書緣如夢初醒的一掃雲雨和芷柔一塊兒笑著。

    「對!你也有我。」終於!

    「好了,現在陪我選衣服吧!」書緣拉著芷柔往西裝部走去。

    西裝部、襯衫部、休閒部、配飾部,兩人再次依剛才的路線繞了回去。

    「真可惡。你看看那收銀小姐的臉,簡直快笑得抽筋了。」書緣快氣炸了。

    剛才結帳時,那位自認為笑得很美麗,親切得令人讚歎的收銀小姐,笑得嘴都快暴裂了。孰不知,在他人眼裡,那奉承的尖笑,滿是邪惡心機的「親切」語氣在在令人非常、非常不舒服。說穿了,就是要她們多「光顧」些衣服。而那個自認為笑得很「美麗」的小姐還使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介紹她們那件西裝穿起來好看,那條領帶配上那件襯衫,是某位國際巨星搭配過的樣式。

    管它什麼國際巨星穿過的,在她江書緣看來,只有一個字形容——「俗」。

    「你再看看她那張血盆大口,口水都快把我們的衣服弄濕了。」她簡直氣不過,更看不過去,她恨不得一巴掌打掉那女人的「笑」臉。

    芷柔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系上安全帶。」芷柔提醒著,因為書緣總會忘了自己的安全帶。

    的確。芷柔也不太喜歡那個收銀員,幸虧先前跟在她們一邊的服務小姐幫她們解圍。

    芷柔等書緣無意識的系上安全帶才將車子駛出去。

    「芷柔,買了那麼多東西,還有漏了什麼嗎?」

    她們倆從中午出門,在外面逛了五個多鐘頭。從瑣碎的雜物到生活必備的用品一大堆全買了。

    說真的,假如有一天,她要搬家,肯定重複購買的東西可以堆滿一卡車,可偏偏芷柔不列張紙條,光用頭腦記。她真不知道芷柔的心臟是不是用蠶絲織的,「細」啊!

    「我們得上超級市場。」

    「你要下廚,天哪!太棒了。」書緣雙手鼓掌叫好,纖細的身軀也轉向芷柔,扯松了安全帶。

    「喂,坐好。」芷柔伸手按回書緣,直到她再次靠著椅子。

    書緣毫不在乎的自顧自的說話:

    「上次你來家裡做菜,大哥、二哥直誇你手藝好,還說要我交學費給你,讓你把我教成有你一半的手藝。昨天王嫂又遞了辭呈了,說什麼要回老家照顧先生。自從媽咪過世,我們請了九個管家了,再加上王嫂剛好十個。真搞不懂全天下的管家,她們的先生、兒子、女兒都體弱多病,氣力不振的。」傷腦筋!

    第一個吳嫂,女兒心肌梗塞;第二個劉嫂,丈夫糖尿病;第三個×嫂,忘了姓啥了,兒子車禍變植物人;第四個……

    不數了,怎麼她家找的管家全是這一類的。

    不過有個特別的林媽,兒子在國外事業有成,接她過去一起生活。現在孝子不多了,林媽真有福氣。

    「自己學著做飯就不用請管家了嘛!」其實,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芷柔發現書緣也很有天分。

    「是呀!」現成的大廚在一旁,就等自己屈身拜師求教而已。

    「想學什麼?」擇日不如撞日,就晚上好了。

    「芙蓉蝦、清蒸鱈魚、宮保雞丁,菜隨便吧!甜點來個珍珠水果霜淇淋,宵夜就決定檸檬玉米好了。」一抹狡猾的笑容在書緣嘴邊浮起。

    「好啊!原來不是要學而是要吃啊!」難怪書緣像數萬家珍珠一樣,點個沒完。

    「唉呀!主吃,副學嘛!」書緣調皮的吐了一下舌頭。

    「真拿你沒辦法。」千有辦法,萬有辦法,就是拿書緣沒辦法。

    車裡流轉蕩漾的音樂旋律繞著她們,間歇不斷的笑聲輕訴著日漸濃厚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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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一輛寶紅色的福特跑車停在一座華宅前面。

    芷柔和書緣下車開了後車門,將紙袋一一拿出來。

    「燈開了,哥哥回來了。」書緣第一個感覺就是,她似乎不再不喜歡回家。

    「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嗎?」芷柔拉著書緣倚著車門。

    「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可是我會把我想說的說出來。」這是真的,也許到時候千言萬語也無法理出一個頭緒來表達,即使她認為有很多事必須讓哥哥們知道。

    「假如說不出來就放棄,再找機會。」芷柔鼓勵著。

    「一切順其自然。」芷柔和書緣異口同聲的說著。

    兩人莞爾一笑,芷柔把紙袋交給書緣,催促她進門。

    一扇宏偉莊嚴的大門,一片美輪美奐的花園,一棟歐式古堡錐型屋頂的洋房,一間華麗尊貴的大廳,與二位氣宇軒昂的男子。

    江書斐與江書冥各專注於一本雜誌中。江書斐手中拿的是最新的商業資訊週刊,而江書冥看的是醫學雜誌。

    書斐打破了靜默的氣氛,但眼光依舊留在週刊上。

    「書冥,昨晚你上哪兒去了?書緣說你接了通電話就出去,今天一早也不見你出現在飯桌上。」書斐有意無意的說著,語氣中給人的感覺像是他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醫院有個病人病情惡化,我去看一下。」書冥故作鎮定的回答。

    上帝保佑書緣沒說些多餘的話!書冥在心裡祈禱著。

    「是嗎?」書斐抬頭看著書冥。

    近來他們兄弟生疏了許多,彼此都有秘密了。

    「不然,我還能上哪?」書冥試探性的問。

    「雙江。」書緣告訴他,電話是芷柔打來的。

    據他所知,芷柔是買了房子沒錯,但她總沒有可能去睡一間空屋子吧!所以芷柔理應還住在咖啡館。

    只是芷柔那麼晚找書冥過去,肯定有不尋常的事。

    說到他這個弟弟……,唉!

    他並不是不明白書冥喜歡芷柔,其實對於書冥的一切態度他全看在眼底。

    一見鍾情這個名詞,簡直再適合書冥不過了。

    書斐回想著以前,書緣第一次帶芷柔來家裡作客時,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全會令眾多男子甘願臣服於她的石榴裙下,很不幸他的老弟就是其中一個,而且還深陷得無可自拔,怕萬一有一天芷柔……,那將會是何局面。

    在那之後,書冥就常往「雙江」跑,白癡也知道他是何用意。不過,他認為芷柔似乎真不知道。

    「別開玩笑了,大哥。」書冥強裝笑容。

    原來大哥也知道,那麼只有芷柔還不瞭解而已。

    「大哥、二哥,你們親愛的小妹回來了。」

    人未到,聲先到。真稀奇!

    「終於捨得回來了。」說是這樣說,但書冥心底卻暗暗感激書緣的及時出現。

    「唉呀!你美麗、大方、活潑的妹妹出去幫你們跑了一下午的腿,不但沒一句

    「辛苦你了」,卻換來一句教訓的話,太不公平了。」書緣把二個紙袋放在書冥身側。

    經過在芷柔家發生的那件事後,她似乎更能輕鬆的和哥哥開玩笑;以前她總是勉勉強強,不太在意大哥和二哥對她說的話。

    書緣把另外二個紙袋交到書斐手中。

    書斐挑眉看看書緣,而書冥則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兩個紙袋。

    何時書緣變得那麼孝順了?書冥疑惑的想。

    「怎麼不叫人訂做送來就行了,還辛苦跑了一下午。」書斐微笑的說著。

    一向他們兄妹的衣服全是訂做的合身剪裁,那可以省掉許多跑服飾店的時間。

    更令他訝異的是,今天的書緣變得比較像他們的妹妹,平易近入的笑容,逗趣的言語,還有親密的舉動。瞧,現在她竟坐在他身邊,還一副撒嬌樣,似乎她在一夜之間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

    「心意是無法訂做的。」書緣感到所有的一切都自然多了。

    本來她並沒打算替自己的哥哥買衣服,一來是他們的衣服可以疊一座山,也可以填一面海;二來她壓根沒幫自己的大哥二哥買過衣服,怪不自在的。

    若不是芷柔說服她,她打包票今天沒有這四袋衣服送他們。書緣有點慶倖自己聽芷柔的話,當然也謝謝芷柔一而再,再而三的勸她。

    書斐和書冥默契十足的不點破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深怕一不小心,書緣又封閉起自己的心。

    「喏!我帶了宵夜回來,現在還太早了,可是我怕等一下再加熱壞了味道,就枉費芷柔一片苦心,所以提早吃一吃比較好。」書緣剝了一條玉米給大哥。

    「書緣,你是說這玉米是芷柔煮的,她不是不舒服,你還讓她下廚。」說到芷柔,書冥最緊張了。

    「不是。芷柔吃了頭痛藥睡了一會兒就醒了,她說舒服多了,就拉我上街買東西;晚餐、甜點、宵夜她全買材料回家做,說要慶祝一番。」還好她向來說謊面不改色,臉不紅氣不喘,要不然准被二哥「念」死。

    「芷柔還和你上街。」他錯了!不該讓芷柔一個人回家的。不知道她現在如何?

    「是啊!你們的衣服就是我和芷柔選的,我們翻遍了整間服飾店耶!」的確,她們翻到那個「淘金女」嘴快裂了為止。書緣也幫書冥剝了一條玉米。

    「對了,大哥、二哥,等會兒你們去試穿看看,合不合身,假如不合身,我可以拿去換,不過應該是合身,我全照你們身材尺寸買的,不會有錯。」書緣自說自的,完全不理那個在一旁心急如焚的書冥。她拿起珍珠果凍,又坐回書斐身邊。

    「那麼肯定,你怎麼知道我們的身材?」書斐問著。

    原來依稀中,書緣還是關心、在意她的哥哥們。

    「每回裁縫師父來時,一定會報出你們身材的尺寸,我都會背了。」書緣理所當然,他問,她就答。

    書緣不假思索的說出來,但她全然不知這句話對他們兄弟多重要,這概是幾年來,最令他們感到安慰的。

    至少他們知道書緣並沒有把他們拒絕於心門之外。

    大約是在他們的父母雙亡時吧!書緣變得很不愛說話,也不喜歡開玩笑,偶爾會應付他們幾句,但似乎都很勉強。直到芷柔出現在她的生活圈裡,書緣才漸漸開朗、活潑。他們才知道書緣少了談心的對象,以往母親在時,她們總膩在一塊兒談笑,這是他們所沒注意到的。

    雖然芷柔帶給書緣快樂,可是他們兄妹間依舊隔著一層無形牆,任誰也越不了雷池一步。

    他們處處限制她,全然沒有發現那些不成文的限制帶給了書緣多大的痛苦。

    但這些全是基於護妹心切啊!他們彌補,但書緣不給他們機會;她不和他們溝通,甚至家庭會議也很少開口,這一切都等到芷柔的出現才有了改觀。

    現在呢?是不是芷柔打開了她的心結?

    書緣感到有四道灼熱的眼光盯著她,令她不安的動了一下纖細的身軀。

    「拜讬,我好不容易才自然了點,別這樣!」

    她不是不明白,這幾年她和哥哥們劃清了界線。她知道哥哥們也很無奈,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對他們說笑、訴苦,她總覺得她和哥哥們,就好像身在不同的時空裡。

    她和芷柔聊了以後,她發現其實有很多話都可以和哥哥們說,只是她都以為只有自己認為可以說話的人才是最在乎她,最能使她開心的。她完全忽略了身邊還有另外兩個能說話的對象。

    書緣見他們收回目光,才道:「其實,我知道以前不喜歡和你們相處,因為你們總限制任何我想做的事;再者大哥總忙於公事,在商場上叱風雲,二哥心系醫學,於醫界中呼風喚雨。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求學,回到家常常獨自面對這無人的空屋,你們知道我的感受嗎?恐懼侵襲了我的心,我希望只要你們其中一個人回來陪我就行了……」她由平靜的語氣轉為激動。

    書緣腦中一片混亂,她無法組合一個完整又連貫的事情來講,她只能把所想到的表達出來。

    書斐和書冥兩人皆雙手交握,靜靜的,默默的聽書緣傳達這些年心中的感覺。

    「我……不知道你們了不瞭解我的意思,我……無法串出一句完整的話,我……腦中好亂……」書緣心慌的說,也落下了兩行清淚,她低頭輕泣著。

    「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她心煩死了!

    書緣感到大哥那寬厚的大掌蓋在她頭上,她抬頭看書斐。

    「假如想哭就大聲哭,別自己偷偷躲起來哭。」書斐心疼她委屈的模樣。好久沒見書緣哭了,或許往年她像現在一樣,自己常躲在某一處暗自低泣。

    他承認自雙親發生事故後,他的確很少早回家,可能用手指都掐數得出來。他背負起江氏集團的一切責任,因為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的心血就此葬送。他不停的學習,到現在不斷的創新,親手整頓掌管江氏集團直至今天如日中天的局面,但他也親手在不知不覺中埋葬了他們兄妹的親情。

    書冥坐到書緣身邊輕摟著她。

    此刻書冥想不出有什麼話可以對書緣說。

    自從芷柔出現後,他每每總藉口到雙江找書緣,因此才開始和書緣有話說。要是以前,他幾乎和大哥一樣,每天和書緣說的話,用「字」數來算就可以很清楚了。

    「我只希望你們能常常陪著我,只要一點點的時間,像現在這樣子……」書緣委屈的說出她最想說的話。

    她真的只要這樣就夠了!

    「哥哥會陪在你身邊的。」等會兒得和書冥好好談談,他們彌補的機會來了。

    「是啊!」一會得找哥哥談談!

    兄弟兩人心中同時有了共鳴。

    書緣稍稍緩和了心情。她累了,好想休息。

    不等書緣開口,書斐就注意到書緣疲憊的面孔。

    「上去睡吧!今天逛了一下午,一定很累了,早點休息!」這是踏出成功的第一步!書斐輕柔地催促著。

    他很久都沒催書緣上床睡覺了,通常他回家時,書緣早熟睡了。

    那種「家」的感覺,又回到了書斐身上。

    「我要收拾桌子啊!不整理乾淨,明天會長蟲子的。」書緣心裡橫過一股熱流。

    「行了,二哥會收拾的。」可不能讓大哥一個人占盡便宜。

    天知道,他江書冥最恨整理桌子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他根本不知道該往那兒放,他只知道垃圾該丟「垃圾筒」。

    「真的。」書緣不太相信的看著書冥。

    二哥只要不要「丟」桌子就「聖母瑪莉亞」了,還收拾桌子。她意外的看見書冥給了她一個「相信我」的眼神。

    算了!萬一不行,大不了明天一早再整理一次就好了,讓他們表現表現也好。

    「我上去睡了。」書緣起身往樓梯走。

    書緣緩緩的踩著樓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大哥、二哥,別忘了試衣服。」書緣輕聲提醒。

    「是。」這聲回答是出自書斐和書冥的口中,他們一臉「全聽你的,妹子。」的表情。

    「嗯……」書緣想說「晚安」,但太多年沒講了,有點不好意思。她正在考慮要不要說。

    然而書斐、書冥注意到了這個小小的變化。

    「還有事嗎?」書冥先大哥一步問了出來。

    「晚安。」死不了人的,就兩個字而已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書斐、書冥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

    「晚安。」他們又是異口同聲。今天他們倆兄弟的默契似乎特別的好。

    書緣滿足的笑著轉身朝樓上走。

    而書斐、書冥則面對面開始低語。但在一聲「啪!」之後,兩人又把注意力轉向樓梯,卻只看見書緣的房門輕輕的合上。

    一瞬間,昔日雙親健在的情景,似乎又浮現在他們的眼前。書斐和書冥的心各悸顫了一下,某些片片斷斷的記憶快速的閃過他們的腦子……

    橙黃的燈光下,一家人的臉上皆佈滿笑容,唯獨一個漂亮出奇的小女孩兒勉強的睜著惺忪的睡眼。

    「爹地、媽咪、大哥、二哥,我上去睡了。」

    小小的身影輕輕的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之間必須經過一道很長的樓梯。

    每回在那小小的身軀到了樓梯的盡頭時,總會有一個聲音——

    「啪!」女孩習慣性的拍了一下扶手。

    「書緣。」自樓下傳來一個甜美的嗓音。

    「有事嗎?媽咪。」女孩聽見一聲叫喚,停住了腳步,倚著欄杆往下看。

    「你每次上樓梯總拍一下扶手幹什麼?手不痛嗎?」一個宛若與女孩一樣臉孔的美婦人輕聲說著。

    「我拍扶手是要告訴你們,我已經上樓,要準備睡覺了。」小女孩一副想睡的神情,語氣模糊的回應著。

    不等樓下的婦人說話,女孩自顧自的往房間走。

    「晚安,爹地、媽咪、哥哥。」隨著甜美的童音消失,那嬌小的身影也隱沒在樓梯的另一端。

    天亮了!

    睡夢中的芷柔似乎突然因想到了什麼而驚醒。

    她匆匆的跑向客廳,看見白色毛毯下還躺著個偉岸的身形。

    還在!芷柔松了一口氣。她走向那個身影,慢慢的蹲下,伸出修長的雙手,動作輕柔無比的將毛毯拉攏,使它依附在邵非凡的肩膀。深怕一個小小的碰觸都會讓他從沉穩的夢中驚醒過來。

    昨晚,芷柔想了很多……

    看著他的睡容,讓她深深的憶起那好久都不曾感覺過的憂鬱,她幾乎快淡忘了那種不可用言語來形容的恐懼……

    黑鴉鴉的一片,在睡夢中直覺有一股逼人的力量在追趕著她,無限的恐懼在心頭一一竄起;多少個日子裡她不斷的由夢中被迫醒來,讓她無法漠視那股黑暗的存在。

    而他,是不是也被一股錐心駭人的惡夢包圍著?

    她多麼想從他的意識裡喚醒他,讓他不再受困於夢魘的枷鎖,而回到璀燦希望的世界。

    芷柔不自覺的伸手想為他撫平那滿是愁郁的劍眉,卻冷不防被一隻大掌握住了手……

    「啊——」芷柔驚叫出聲。她無助的迎上一對深沉的黑眸,不禁望癡了。

    眼前這個端坐在他身邊的女人就是救了他的人!

    邵非凡對上她那雙丹鳳眼,內心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為什麼她要救他?難道她不明白他會給她惹來很多的麻煩?為何她還讓他留在這裡,是她無謂的同情心在作祟嗎?邵非凡發現他很討厭,甚至憎恨這種想法。

    她不怕他!這令邵非凡吃驚。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兩人都驚覺氣氛不太對。

    「你……醒了。」廢話!芷柔一開口,才發現說錯話了。

    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打開話題。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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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7-7-6 11:28:33
第4章(2)

    邵非凡放開芷柔的手,見她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放在大腿上。他坐起身,好奇的發現屋內簡直可以用空無一物,簡單樸素來形容。

    再看看新粉刷的牆壁,他立刻明白這是一間新屋。

    「謝謝你救了我。」他把視線移向她。

    「不用客氣。」他要走了嗎?

    芷柔不想他走,不知為什麼,她的潛意識告訴她:把他留下。可是,拿什麼理由?

    「我得離開了,打擾這麼久,真不好意思。改日我一定親自登門道謝。」說著,他起身準備要往大門走。

    芷柔不假思索的伸手拉住邵非凡的左手。

    「有事嗎?」她的手令他的心重重的撞了一下。

    芷柔不知所措的道:「你有地方去嗎?」她驚覺說錯話了,連忙改口:「不,我是說……我的意思是你要回家嗎?」

    她看電視上,中槍的人通常都不能再回家,因為有可能再次深受其害。不過,就算不看電視,她也知道。

    「不。」是啊!他不能回去了。

    「那你要去哪裡?」你憑什麼知道那麼多,人家和你有何相干?

    他也不知道。邵非凡沉默了。

    奇怪的是,他心中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對他說:留在這兒,留在這兒。

    他抹去那股可笑的念頭,漾起一個苦笑,「或許你可以提供意見給我。」

    那陣莫名的聲音又浮現在他心裡:留住我,留住我。

    無法解釋的興奮在芷柔心裡冉冉升起。

    「這樣吧!我想出租房間給人,假如你不嫌棄地方小,那麼就住下來好了。」芷柔展開了笑容,一朵芙蓉般的笑容。

    邵非凡被那朵如初露點醒的玫瑰般的輕笑懾去了三魂。他呆立了一會兒,才又突然想起芷柔的話。

    他的心在告訴他:留下來,承認你早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在心裡種下了情愫,它在等著你讓它生根、萌芽、茁壯。可是,另一方面,理智又在對他說:你留下會帶給她麻煩的!陳飛要是發現你沒死,就算天涯海角他也一定把你找出來。你不是對她有好感?那麼你就得離開她,別害了她!

    就在邵非凡猶豫不決,心意與理智正交戰著時……

    「啊——」芷柔喊出一聲撕人心扉的驚叫。

    天!又……那巨裂的頭痛像要刺穿她的頭顱,千萬隻螞蟻蟲蜂啃齧著她的腦袋,一切的思緒混沌不清,她只能以尖叫來喧泄那爆破似的疼痛。

    邵非凡被芷柔突然的舉動搞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看著她雙手抱著頭,指尖不斷的遊移在髮絲間,似乎想扯斷那一頭烏絲以平息痛苦。

    邵非凡終於忍不住將她拉進懷裡,並阻止她的手折磨自己的髮絲。

    「藥呢?有沒有藥?」他無法忍受看著她痛苦,他的心全絞痛了起來。

    非凡緊緊的摟著她,希望能多少減輕她一些痛苦,但他知道那並沒有用。

    「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讓……讓我……休息一下?」芷柔阻止他準備送她去醫院,她用顫抖的聲音吐呐出幾個字。

    天哪!她在發抖,涔涔的汗水不停地自她額頭如泉水般的往外冒。難道他只能呆站在這裡,而絲毫沒有辦法能幫她停止這該死的折磨。

    芷柔用盡全身的氣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她用力的吸氣,再慢慢地吐氣,用力的吸氣,慢慢地吐氣;數回後,她感到頭不再那麼痛了。

    「好點了嗎?」他注意到她的呼吸平順了許多。

    芷柔輕輕點一下頭。

    非凡扶著她靠牆而坐。

    「我倒杯水給你。」說著,他往另一個方向找廚房。

    「我還沒買飲水機。」芷柔看出他找廚房的用意。

    非凡停下腳步,瞥見擱在角落的礦泉水和紙杯。

    芷柔抬起稍微舒服的頭,卻見一杯水在她眼前。

    「謝謝!」見腳邊擺著一盒面紙,她伸出另一隻手想抽一張面紙擦掉汗水。

    邵非凡抽起一張面紙,早她一步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汗水。而這略顯親密的動作,在邵非凡回過神後嚇了一跳。

    芷柔為他這不經意的舉動羞紅了一張俏顏。

    「謝謝!」難道她只有這兩個字可以說。

    他們之間靜默了半晌。芷柔因為他一雙溢滿關心的眼神盯著她而腦筋一片混濁;非凡則是靜靜的想讓她休息一下,渾然不知自己的眼中漾滿了柔情,但芷柔因側臉對他而沒有發現。

    秘密的情愫悄悄地在他們之間成形。或許是一對儷人,或許是兩個失意人……

    「康叔,你交代的事我辦好了。」陳飛恭恭敬敬地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

    「嗯。」楊振康故意用沉穩如昔的嗓音應了一聲。

    怎麼可能?楊振康的心裡猶如波濤洶湧的江水,不知翻騰了幾百遍。

    非凡怎麼可能被區區的一個小將擊倒!?。

    若說別人讓陳飛幹掉了,那他無可置疑,但非凡……。甭說陳飛拿槍射殺非凡,就連非凡的一角衣袖陳飛也未必可以摸得到。

    號稱「閻王」並非存屬虛構。訓練有素的邵非凡,是自他創立組織以來,有著最厲害的身手,但也不過勉強和他打成平手。

    非凡接任務以來,從未失過手,即使要他暗殺的人,身邊的保鏢不盡其數,他依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完成使命。凡是讓他到手的資料,無一倖免,而且手法俐落乾淨,毫無一丁點的破綻可尋,就像人的生死權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這句話,非凡簡直把它發揮得淋漓盡致,可圈可點。這就是道上的人奉他「閻王」之名的原因。

    楊振康無法相信。要他相信,拿屍體來!

    「屍體呢?」

    陳飛愣了一下。這使他延誤了回答的時間。

    「我丟進海裡了。」他極力保持鎮靜,但眼神卻閃著惶恐與不安。

    楊振康捕捉到了,不容置疑!若非如此,又如何能領導數以百計的手下。

    他陰沉冷峻的眼光掃向陳飛。此刻陳飛巴不得飛回殺死邵非凡的現場,哪還去注意什麼眼光。

    「知道了,退下吧!」楊振康淡漠的說著。

    「是。」如逃命似的,一個旋身就不見了人影。

    他喪失了二個做殺手的資格。一是手法不乾淨,他以為是拍電影嗎?殺了人,然後可以揮揮衣袖,瀟灑的轉身離去,而不善後。哼!再者,他無法力持做殺手該有的冷靜自若。

    陳飛不配為殺手。楊振康不屑地想。

    「影子。」他輕喚了一聲,對著這間似無他人,卻有其人的屋子。

    「是。」

    自牆後悠悠的傳來一聲,接著像是明白楊振康喚他的用意……,只聽見一陣微乎其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也許平凡人聽不見,但,在楊振康的耳裡,卻是再清晰不過了。

    「這是什麼?」芷柔清麗的嗓音伴隨著一陣刺耳的聲音。

    剛才芷柔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勸誘邵非凡留下,但,想必是苦肉計摻一些美人計吧!

    而這會兒,只見邵非凡手裡拿著一個類似電子精密儀器的東西在他的黑色保時捷車身邊繞來繞去,接著就聽見一陣吵雜的刺耳聲。

    「探測器。」他在駕駛座的方向停下,並開了車門,伸手往腳煞車板下摸。

    「有了。」邵非凡蹙起一雙劍眉。太大意了!

    芷柔見他拿起一個大約零點五公分大小的黑盒子,算盒子吧!

    「上車。」邵非凡對芷柔喚了一聲,人也坐上駕駛座。

    芷柔依言坐上副座。

    「你不問我上哪兒?」對於她的靜默,他感到一絲驚訝。她那麼信任他!

    終於肯主動說話了。芷柔看了他一眼,再把視線轉向窗外欣賞著因車速而不停變換的景致,毫不理睬邵非凡。

    而邵非凡卻突然踩了煞車。芷柔就這麼向擋風玻璃前傾,眼看就要撞上了,卻被一隻胳臂攔住,進而困在車門、胳臂……與他灼灼如火的眼神之間。

    雖然這一切動作全在頃刻間結束,但也足夠讓芷柔嚇得失了魂。

    「看著我,和我說話,像剛才一樣。」他無法忍受她不理他。

    邵非凡伸出另一隻手將芷柔故意轉向窗外的臉扳回來對著自己。

    「是嗎?我以為是我自己在自言自語。」芷柔發現他與自己不過隔了一個手掌寬而已。

    從在屋子裡她勸他留下來,好說歹說謊稱若往後再有類似剛才頭痛的情形,沒人可以照顧她;到若是他離開,也許射殺的人查到他沒死,又進而知道她救過他,威脅她招供他的去處,就不免會有危險的事發生。她本來一個人想平平淡淡過一生,卻因為他的出現而帶給自己生命上的危機,因而要他負起保護她的責任,……反正一堆她想得到的「歪」理全用上了,就只得到一句「知道了。」的答覆。

    然後她帶著她到他的車邊,就開始做他自己的事;她問,他答,是理所當然,應該的。不過好歹她也說了……一堆話,而他卻三個字帶過去,最少也解釋一下是做什麼用的啊。假如她當時問:「測什麼?」他一定會答她:「東西。」廢話!他就是不肯多說話,會死人嗎?就連要她上車也只用兩個字「上車。」

    不是她故意挑毛病,而是他簡直……簡直……悶死人了!好,看誰先說話,這是她最後的殺手澗。

    芷柔愈想愈氣,而她也注意到了一雙逐漸深沉的黑眸直盯著她。

    邵非凡沉默了,正確講,該說是無言以對。

    他希望她對他說話,不管什麼都好;但他不能和她說話,只因害怕一開口便是數不盡的柔情眷戀,道不完的無悔深情,和斬不斷的蔓延情絲。

    他明白自己愛上了眼前這個出塵不實的仙子,或許是在第一眼,也或許在更早以前。

    可是,他何德何能得到她的青睞,他不過是一個雙手沾滿惡魔血腥,渾身背負著一堆罪惡和血債的人。他有什麼資格和理由去愛她!

    所以,他給了她一個假名,他不想日後連累了她。

    一個月為期限,只要他保護她一個月,組織便沒理由加害於她,屆時他就將尋得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遠遠的離開她。

    邵非凡無所謂地想:算了,現在他不過是擔負保護她的安危的「保鏢」,算是吧!

    多可笑。曾經是個殺人的「殺手」,而今卻與有榮焉的和那些救人的「保鏢」立于一個相同的處境。他自嘲的笑著。

    邵非凡再次讓車子流暢的滑動在公路上。

    「喂,你生氣了。」芷柔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我不是故意的,別氣了好不好?」她側著頭。

    「我沒生氣。」他淡淡的告訴她。

    看吧!他永遠是那種一千零一種的樣子。芷柔索性不理他,獨自看向窗外沉思冥想起來。

    車內陷入一片寂靜,兩個人各自深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沒去在意這空洞無聊的氣氛。

    在海邊遍尋不著邵非凡的屍體,正苦無對策的坐在自己車上的陳飛,眼睛盯著那片海。

    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移身轉向後車座,拿起被他隨手丟在一邊的一個小型手提電腦。

    他打開它,指尖不斷地在鍵盤上移動。

    「不信找不到你;邵非凡,等著瞧。」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惡、詭異的笑。

    他的車子伴隨著猙獰的笑聲揚長而去,絲毫未察覺被一輛神秘氣息籠罩的銀色車子跟蹤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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