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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竹子米]神隱士的悠閒人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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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力寶龍 於 2017-8-10 09:35 編輯

神隱士的悠閒人生 作者:竹子米

內容簡介】:

  她一家五口都是老好人,卻個個不得好死。

  包括她在內。

  事實證明,好人沒好報是真的。

  如果有來生,她一定……什麼?重生要打極品?

  不好意思,她也是極品,乃們一個兩個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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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35:11 |只看該作者
番外

    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城鎮名叫東城郊,離此地幾百公里外有一片野獸出沒充滿未知危險性的森林。

    本地人稱之為東城大森林,但外鄉人簡稱東郊之林。

    不管林子裡有多危險,擋不住人類看中商機發大財的野心,經常有人偷進森林打殺珍稀猛獸,砍伐林木。那些人很聰明,只在林子邊沿地帶,不敢深入叢林。

    雖有死傷,但收穫頗豐,當地政府屢禁不止。

    不過,近幾十年來沒幾個本地人敢去了,因為一去不回的機率太高。多半是外鄉人進去,有人曾從森林邊緣經過,時不時聽見裡邊傳出一些怪叫與慘嚎聲。

    那些外鄉人有些是組隊來,不知幹嘛的。有些自稱驢友,不信邪,非要進去征服這個危機四伏猶如原始森林般驚險的地方。

    他們若能成功進去,要麼傻了出來,要麼出不來。

    政府接到失蹤人口的報案,不得不硬著頭皮派人進林子搜尋,可惜轉來轉去皆回到路口,讓人摸不著頭腦。

    久而久之,那片森林被本地人稱為東城禁地。

    漸漸地,東郊之林這個名稱被人淡忘。

    初春,余寒未消,城鎮裡數棵枝葉秀麗的樹木開花了,花兒白裡透著一點紫,淡雅清香。

    「大爺,請問您知道東郊之林在哪兒嗎?」

    一間簡陋的屋舍門前擺著一個餛飩小攤,門前擺著幾張木桌。其中一張坐著四個外國人,各叫了一碗漂著蔥花的餛飩,邊吃邊向擺攤的老爺子問。

    他們的本國語言說得勉勉強強,老爺子一時沒聽懂,「啊?什麼?」

    「東郊之林啊,大爺。」那外國人又問了一遍。

    攤子後的屋裡有一個年輕姑娘正在搟餛飩皮,聞言,笑吟吟地說:「是東城森林吧?在我們這兒不能叫東郊之林,大家聽不懂,我們叫它東城禁地。你們去哪裡幹嘛?勸你們別去,太危險了。」

    旁邊桌子的一位黃皮膚黑眼睛的妹子回望笑道:「我們是學生,正在做一項研究。聽說東郊之林是原始森林,我們想進去觀察一下它的獨特生態,沒別的意思。」

    「不是我咒你們,不管什麼心思,去了肯定回不來。」年輕的店家姑娘伸手往鎮子另一端路口指了指,「那邊就是去禁地的方向,你們三思而後行吧。事先提醒一下,如果出事別指望這裡的警方能幫得上忙,他們進都進不了,只能靠你們的運氣。」

    這時,屋裡還有一張桌子坐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一男一女。

    聽了這番對話,小男孩不由得抬頭問店家姑娘:

    「姐姐,既然是禁地,幹嘛要告訴他們?」這不是害了人家嗎?

    年輕姑娘笑眯眯地瞅他一眼,「小盆友不懂了吧?來這兒旅遊的人一般都衝著那地方來,說也說不聽。與其讓他們到處瞎蒙瞎撞,不如直接告訴他們好有個心理準備,是死是活看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人。」

    末了,她好心地提醒這對小孩:「兩位小盆友,回去告訴爸爸媽媽千萬別去那邊,附近有果園有花園,不用去那種危險的地方,知道嗎?啊,你們吃完了?要不要再加點餛飩?」

    看顏值,倆孩子獲得大眾歡心,可以免費添加。

    這兩個小孩是最近出現的,三天兩頭就到鎮上逛一逛。每次總會來這兒吃兩碗餛飩,大家都習慣了,紛紛猜測孩子的父母要不是來旅遊,要不就是來公幹可能長住。

    小男孩一頭小捲毛,眼睫毛長又翹,身上穿著略寬鬆的牛仔褲和一件純棉的絨外衣,小襯衫打底,顯得特別精緻可愛。

    小女孩剪著齊劉海,一頭烏黑長發梳成個小丸子。

    她穿的也休閒,一件長的淺綠絨毛衣和一件加厚的打底褲,外披一件小外套,腳蹬一雙小靴子,甭提有多招人喜歡。

    人們都喜歡可愛趣致的人或物,在眾人眼裡,這些一心想去東郊之林的外鄉人其實跟個死人差不多,因此說話一點兒不避忌。

    有今天沒明天的人,有什麼好顧忌的。

    反而是這對小兄妹,來了才短短幾天已獲得大部分店家的歡心。只希望孩子們的父母頭腦清醒些,千萬別嫌命長跑去禁地探險。

    萬一遇險,這對玉雪可愛的小兄妹就悲催了。

    「謝謝姐姐,我們吃飽了。」各自吃過兩碗的小兄妹謝過年輕姑娘,結帳時小男孩又說,「其實我們去過,爸媽聽見裡邊有野獸一直在慘叫所以不敢進。」

    拜託,幾十年來陸陸續續死了好幾拔人,多半是外國人,為嘛不吸取教訓呢?

    難怪外國人那麼少,原因在這裡。

    「那就乖了。」年輕姑娘一邊收錢一邊笑得合不攏嘴,她喜歡懂事又長得可愛的小孩,「慢走啊,今早剛下過雨,路滑。」

    全是青石板,有些濕滑。

    小男孩哦了聲,牽著小妹妹的手來到門口,見有小雨紛飛,利索地打開一把小雨傘擋在妹妹這邊,看得在場的一票女生眼冒紅心,心裡直呼卡哇伊~。

    「妹妹,走這邊。」他想向左走。

    誰知小妹妹不願意,站定,「走那邊。」她要向右。

    「好吧。」由此可以看出,小男孩是個脾氣溫和好相與的小紳士。

    然後,兩個小鬼手牽手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向前走,留下兩個友愛的小背影引人垂涎。

    「好可愛!他們也是本地人嗎?」女生們紛紛開始打聽。

    看衣著不太像,差別有點兒大。

    這一問,頓時挑起擺攤的老爺子好感來,笑得見牙不見眼,「不是不是,他們的父母來公幹……」

    「沒人見過那對父母,每次都是小孩自己出來逛街。雖說他們很乖,可這做父母的心也太大了。」年輕姑娘一臉的不贊同,「想跟他們的父母說說,可惜不知他們住哪兒。」

    「跟去看看嘛。」

    「有人跟過,隔壁的老嬸和後街的幾個三姑六婆,跟著跟著人就不見了。小孩子腿快,她們跟不上。」

    「找個年輕人跟啊!」眾人替當地人的智商著急。

    年輕姑娘暗地裡翻個白眼,「幹嘛非要跟?人家又不是賊。」吃飽撐的。

    眾人一聽,也對,不禁悻悻地吃完走人。

    至於店家的勸告,大多當成耳邊風聽過就算,繼續向東郊之林前進。

    不過,知道方向也沒用,他們走了好久,大林小林找遍了,皆不是傳說中的東郊之林。

    因為林子的面積很小,走沒多久就出來了。

    「嘿,你們確定那個林子叫東郊之林?怎麼一直找不到?」

    「可能走錯方向了?」

    有人懷疑,那店家怕他們出危險,故意指錯方向讓他們白跑一趟。

    此言一出,惹來眾人的詛咒與埋怨聲,全是外語嘰哩呱啦的。

    從對話裡得知,原來他們的國度流傳著一個傳說,說天朝有一片東郊之林,裡邊住著一位美麗而神秘的女神,當年那個害死很多人的邪教教主就是被她弄死的。

    那位女神與各國首領訂有契約,她替人類解決妖女,人類贈地給她安身,雙方永不侵犯。

    這些神話是從各國退休領導或者王室中人傳出來的,甚至一些隱世的巫者也這麼說,因而引起眾人一探究竟的心思。

    還有奪寶的不軌企圖。

    在大家心裡,女神是不傷人的,女魔才是。

    很多人覺得,這個傳說有著恐嚇人們的意思,或許那片林子裡藏著很多寶藏,不然為嘛要嚇人?

    因此挑起人們的好奇心,以及挑戰、征服大自然的野心,導致前來送死的人絡繹不絕。

    也因此帶旺附近的城鎮,所有地名含有東郊、東城郊等字眼的地方部門忙抓緊時機整頓本土的環境衛生情況,紛紛豎起了各地奇特景點的招牌招攬客人。

    「唉,真是學不乖,死了那麼多還要來。」

    看著那些探險者不甘心地整裝上路,坐在樹上的小女孩感嘆道。

    「外國人崇尚自由,對未經破壞的大自然充滿好奇心,誰也擋不住他們。」小男孩晃著兩條小短腿,不緊不慢地解釋。

    小女孩撇撇小嘴,無聊地取出手機翻了翻。

    「咦?周小容死了。」

    小男孩不以為意,「人老了自然會死。」她比兩人大幾歲,估計七十了。

    「她是自殺。」

    哦?小男孩一愣,「為什麼?」

    「按淑惠的那首悼念詞來看,好像是活膩歪了。」小女孩百思不得其解,「奇怪,淑惠到底跟小容有什麼矛盾?這些年兩人一直沒聚過。還有,她倆有矛盾就算了,貌似小容也不太喜歡我。」

    遷怒?夾在兩人中間,所以她成了炮灰?真小氣。

    「幹嘛要在乎一個連自己都不喜歡的人喜不喜歡你?」話有點繞口,卻是事實,「我討厭分不清現實的人。」這是他的心裡話,第一次意思清晰明確的表達。

    不是說對方活該,而是純粹的討厭她們的言行。

    譬如董敏敏,譬如周小容之類。

    喜歡一個人沒錯,錯在不該一廂情願地影響他人的生活。

    若非小青梅有幾分能耐,要不是子桑族有幾分勢力,兩人的平靜生活肯定被各種矛盾與利益衝突打破。

    「可能藝術家都這樣,對未來的憧憬過於美好,所以比較挑剔。」小女孩嘆了下,「看看錢瑤,即將四十歲時嫁給情投意合的師兄,如今孩子也長大即將成家。」

    兩口子已經在盤算著,等兒子結婚,他們就回家鄉的客棧當掌櫃,生活充滿希望,其樂融融的。

    反觀周小容,不知她這輩子到底在想什麼。

    「她該不會對自己下了什麼咒,如果報不了恩終身不嫁吧?」說著說著,小女孩腦洞大開,眼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想太多了,」小男孩默默吐槽,「看,太陽下山了,寶寶,該回家了。」

    小女孩哦地應了聲,兩人晃著一雙小短腿在樹杈上悄然消失。

    在現實生活中,人體出現異常的事蹟頂多就是老人換新齒,滿頭華發變青絲。

    像子桑和秋寶這種五、六十多歲驟變五、六歲的例子實屬罕見。

    一對活生生的例子,讓子桑族人大為稀奇,並產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試圖說服兩人讓人生從頭再來。

    意思是,讓兩人重新背起小書包從幼兒園的娃娃做起。

    這一點,秋寶誓死不干。她已經讀過兩遍,再讀一遍絕逼死翹翹,悶死的。

    她不去,子桑不去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面對族人不贊同的目光,他答應等成年去考個學位便是。

    畢竟,在人類的世界裡學位是必須有的,但用不著浪費時間回學校跟一群豆大的小屁孩為伍。

    雖然子桑不再是族長與大祭司,不在其位,威嚴猶存。

    他說不,其餘族人只能應從。

    兩人依舊用回原名,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大把,不缺他們倆。

    而且出生地是東城郊。

    能返老還童的漿果,子桑族人大嘆奇蹟,眼巴巴地渴望自個兒種的漿果也能出一兩個半生熟的來。可惜,自然生長未到成熟期的半生熟無效,反而小毒,吃半顆能拉三、四天肚子。

    待到成熟期,白裡透紅的果子連影兒都沒見著。

    眾人猜測,可能是神府煞氣重,導致泥質出現異常果子產生異變。

    可惜,其他魔植、靈植有解藥,這個沒有,害得兩人只能再返童年。

    由於身份與體質的特殊原因,族人對兩個假小孩關懷備至,讓他們感覺壓力山大。而且父母特意回來照顧他們,子桑媽媽天天追著他倆掐臉蛋逗娃娃似地玩鬧。

    姥爺姥姥也是,真把他倆當成五、六歲的孩童對待,吃飯還要戴圍兜。

    幾次抗議無效,實在受不了,於是兩人離家出走距今將近一週了。

    春妮的孫子出世,她捨不得孫兒留在家裡照顧。

    她不走,東百里自然走不開,組隊探險的事暫時擱下。

    加上這兩個離家出走,候明哲和花洛乾脆攜手周遊列國,開始各玩各的。

    子桑和秋寶的新家,一如既往地走到哪兒,建在哪兒,採用神通術打造而成。他們沿著東郊之林在各地遊玩,遇到好玩的,好吃的地方就多呆幾天,呆膩了再搬。

    他們打算繞完東郊,再去游其他地方。

    屋裡一切家務事皆用神通術完成,因他倆體積小,做家務活不太方便。

    能跟小青梅重返童年,子桑是高興的。

    生活上的習慣適應了就好,就一樣令他特別不爽。

    由於年紀小,兩人不能愛愛了,這一點讓子桑鬱悶得想哭。每天晚上,兩個小屁孩只能無聊地趴在窗邊來一場夜觀星象的爭議。

    當然,在他眼裡,小青梅絕對是胡攪蠻纏,因為她不懂紫微斗數星相運算的方法。

    沒事,辯著辯著,或許她就懂了。

    掃盲是一件需要長久堅持的鬥爭,他要有耐性。

    「啊啊啊——」

    今晚,兩人坐在屋頂觀星,忽聽遠方傳來殺豬般驚恐的喊叫聲。

    舉目遠眺,發現事情的真相。

    原來又是守林人童心未泯,扮鬼嚇跑了許多死活要硬闖東郊之林的人們,今晚這批亦不能例外。

    除非他們不怕死反撲守林人,或許能打開東郊之林的地獄之門……

    「寶寶,要不我們也去國外走走?」順便散播謠言,說東郊之林是一批科學狂人引誘冒險者前去送死的地方。

    「走水路還是空路?」她啥工具都有。

    「水路不行,最近老聽到有油船掉海裡,太髒了。」

    好,那就走空路。

    說走就走,收起小屋準備啟程。

    由於兩人年紀小,坐飛機太引人注目且不方便。

    所以,一個喚出小金子,一個召來小麻雀,騰空而起,正式開始漂洋過海的探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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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34:56 |只看該作者
第690回(完結篇)

    這棟小洋樓是秋寶變出來的,剛才下雨,給那一家三口留宿,順便帶子桑來見一見她前世的父母。

    兩人剛走到門口,一個小屁孩的哭鬧聲傳來。

    「……我不去,爸,媽,裡邊真的有個大妖怪會吃人。嗚嗚,媽,我不去,我不去……」

    你特麼的才是大妖怪,她吃人也要吃個帥的,像他長那麼醜,扔廁所裡還嫌影響市容。

    屋外,秋寶摩拳擦掌準備進屋揍人。

    子桑摟緊她的腰,「淡定淡定,童言無忌,當真你就輸了。」

    說罷,和她一起進屋,認識眼前這對年輕的前世老丈人與丈母娘,還有一個名叫天翊的小男孩。

    也就是陌子的轉世。

    他的靈魂也復活了,投胎轉世,成了一個膽小如鼠的小屁孩。

    原來,陌子前世中了魔植的毒,今世仍未清乾淨,容貌跟以前一樣醜陋,處處受人排斥。

    受前世業力的影響,他打懂事起一直做一個夢,夢裡有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每次陰森森地笑著告訴他,要想恢復容貌,必須到東郊求藥。

    啊呸,特麼的是誰給他托的夢破壞她的形象?從實招來,姑奶奶撕了他。

    秋寶對著陌子的轉世磨刀霍霍,子桑一額汗,不斷打圓場。幸好小青梅前世的父母通情達理,尤其是連父更是精於眼色之輩,幾次順著子桑的話調節氣氛。

    他也發現女屋主對自己兒子的態度有些異常,但不以為意。

    「兒子,有些人是面噁心善,你沒發現那位大姐姐幫咱們做的甜湯特別好吃嗎?你還吃了兩碗。」

    年輕女子笑著應聲附和,過後,有些疑惑地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紅手鏈。

    「老公,那位阿丹的手鏈跟我們的一模一樣……」斜眼望他,「你不是說找人定做的嗎?」還說是情侶鏈,一人一條,結果發現人家姑娘手上全有,臉被打得啪啪響。

    年輕男子略顯尷尬,「這真是我訂做的,那和尚告訴我絕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嗯哼,事實證明你上當了。」女人老實不客氣地打擊他,「還說什麼那和尚一身剛正之氣,睿智不凡……其實是你太蠢的緣故。」

    呃,請表醬紫說~。

    年輕男子鬱卒。

    「爸,媽,你們在說什麼呢?」天翊見自己不再是受關注的主角,鬱悶地抬頭問。

    夫婦倆忙笑言安慰,哄他睡覺。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天翊小屁孩膽小,無論如何也不肯上山。年輕的父母拗不過他,只得向子桑、秋寶兩人道別,然後一家三口開車走了。

    「查他們的地址很容易。」子桑見她一臉悵然,便說。

    秋寶搖搖頭,「不用了。」目送車子遠去。

    往事如煙,於人似夢。

    前世的父母今世是別人的,與她緣盡,這就是喝過孟婆湯的好處。

    「我覺得,你爸媽好像專門收養熊孩子……」

    秋寶不滿地剜他一眼,「你說誰是熊孩子?」

    「咳,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你看,前世他們養育你們三兄妹,然後大哥成了河神,二姐成了百草仙子,而你……」意味深長地瞟她一眼,這個就不用說了,大家心知肚明。

    被他這麼一說,貌似有些道理。可惜她未能練出慧眼,據說慧眼能看穿三世,高級些的甚至能看到十世以內。

    如果子桑所言屬實,她前世過成那樣。

    「那陌子這輩子……」

    子桑對小屁孩的未來深表同情,「嗯,希望他這次能有好結果。」

    往往,世人的希望是用來幻滅的。

    十四年後,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醜陋青年深夜上山,獨闖東郊之林求解藥。那時候的他父母體弱多病,橫禍天降,居無定所,經歷驚險刺激……但一家三口仍然好好的。

    那是後話,就不多做贅述了。

    偶遇前世父母,跟子桑一起回到安平市的秋寶,先去了一趟安水河想跟大哥說說。毫無意外,大哥仍在修煉著,不便俗事煩擾。

    於是,召來小麻雀去神女峰替自己傳話。

    秋寶自己去不行,她身份敏感,神女宮不能開啟。只有小麻雀去,連婷才方便出來,姐妹倆飛雀傳書。

    得知前世父母安好,為人子女自然心中安慰。

    子桑所言,連婷亦有所感,亦勸小妹前世之事不必耿耿於懷。父母自有因緣,前世的子女最好別干涉免得誤了他們的事。

    這一點,秋寶是曉得的,她不過是把消息告知親人,大家開心開心而已。

    末了,連婷讓小麻雀送來一包新種子,據說是她師尊從天宮帶回來的,神女峰也是今年才開始種,三十年才結一次果,在人間珍貴得很。

    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壽,神族當水果吃,沒什麼作用。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秋寶把種子分成兩份,一份給子桑族人種植,一份種在神府。

    自從見了前世父母,她沒心思練功了,回到安平市繼續平淡的生活。

    經過多年努力拚搏,親爹姚樂平終於再一次帶領姚家登上本市首富的寶座,在全國也排得上名次,比姚老爺子當年更勝一籌。

    這回厲害了,前妻、前任、各種爛桃花接踵而至,熱鬧非凡。

    連姚夏如都忍不住搬回安平市,拖家帶口那種。她還找過秋寶一次,希望姐妹同心,讓後媽允許兩人重返姚家。

    秋寶懶得理她,有清靜日子不過跑去找虐?嗤,還不如參加同學會。

    是滴,年年兩人因為這個那個的原因,一直缺席同學聚會,不管高中還是大學的,兩人從未參與過。

    今年不同,兩人都很空閒,而且是高一的同學會。

    他們對高一的同學很有好感,便應邀而去。一起去的當然有候明哲,他和候杉這兩位正、副班長在大家心裡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至於睡美人秋寶,純屬錦上添花的人物。

    能來最好,給聚會添上一抹鮮艷的色彩;來不了也沒事,她窮凶極惡把親爹懟下首富高台,仍是親爹的最愛,種種傳奇事蹟已經不是人類做得到的範疇。

    此等視金錢如糞土的人物,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大家表示理解。

    多年不見,同學們相見甚歡。尤其是按老規矩由副班長掏錢請客,更是皆大歡喜。

    人多品性雜,有開心的,也有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

    「……你結婚最早,怎麼一把年紀了還沒生孩子?你看我,都三個了,呵呵呵……」孫小芬吃得滿嘴漏油,一邊衝她笑,轉身衝著旁邊的熊孩子一聲虎哮,「你夾什麼豆腐花?這不還有龍蝦嗎?!沒出息,阿金!你幹嘛?菜掉地下別撿了!小龍,你給我回來……」

    這一桌的同學被她驚呆了,個個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

    她不是同學中最窮的,但肯定是最吵的。連李梅梅也只是帶了丈夫來,孫小芬卻帶了丈夫和孩子,一家五口的吃相幾乎一致特別驚人。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古人誠不欺我。

    錢瑤就坐在身邊,秋寶側身悄問:「她身邊那個男的是誰?他好像不是姓杜那個。」

    「兩人早分了,杜思遠當了上門女婿,攀上一個白富美,不要她了。」錢瑤嘆氣。

    「那你呢?全班好像只有你沒結婚。」連范玲這條女漢子都嫁了,還生了一個女孩。

    這一回,錢瑤嘆得更大聲,「別提了,我本來想考研之後才談,結果根本沒時間。後來發現全世界都有對象就我沒有,一下想不開又去考博士……」然後就沒然後了,不知不覺被剩下。

    秋寶無語,「你不是說回去當客棧掌櫃嗎?」

    「我媽說她還硬朗,能多撐幾年,讓我再玩玩。」錢瑤很無奈,「現在大家都後悔了,見天就催我相親……」

    一直關注這邊八卦的孫小芬終於有話可接了,筷子一揮,「你早就該相親了!條件別放那麼高我跟你說,博士又怎樣,女人到了這個年齡就是黃花菜,貶值了……」

    錢瑤沒理她,逕自跟秋寶聊,「你沒個孩子總是不成的,人生還有那麼長,有沒考慮過收養?」

    這話又被孫小芬聽見了,「養不熟的我跟你們講,不如找個熟悉的人家,喏,像我們家小龍就挺乖巧。大家知根知底,我知道你跟副班長一定不會虧待他。不信你看他,小龍,小龍,快過來……」

    不行,實在太吵了。

    秋寶忙拿包起身向眾人告辭,讓子桑、候明哲和同學們陪師長們繼續聊,她和錢瑤、范玲等女生先走一步,另找地方暢談一番。

    至於孫小芬怎麼想,沒人理她,整桌飯菜全留給她一家五口了。

    聚會散了之後,孫小芬到處找人問秋寶、子桑的聯繫方式,希望能說服兩人收養自己的一個兒子。

    自從她結婚生子之後,舉止開放,言辭過分失當,貌似不知禮儀廉恥為何物了。

    從此之後,秋寶和子桑再也沒參加過同學會,偶爾約幾個談得來的一起出去撮一頓,閒聊一通罷了。

    光陰似箭,歲月似水流逝。

    不知不覺地,石家兄弟倆的孩子漸漸長大,石子貝也長大了,結婚了,眼看也懷了孕。

    秋寶風采依舊,一點孕味都沒有,身邊熟悉的人們替她憂心不已。

    尤其是姥姥、姥爺,開始求神拜佛,希望保佑她能早生貴子,完成一個正常女人該有的步驟。

    不想讓老人家擔心,秋寶和子桑選了一個晚上,與二老開門見山。

    得知兩人體質有異,難以孕育,姥姥著實哭了好一陣。姥爺聽瞭解釋反而沒什麼了,他只是怕外孫女身體有問題,怕她遭到外孫女婿的嫌棄。

    如今見小倆口感情和睦,沒有受到孩子的困擾,已放下心中大石。

    有姥爺安慰姥姥,兩人自然是放心。

    一眨眼,三十年過去了。

    由於家中老人長壽,唯恐引起相關部門注意,石、秋與車三家人搬到東郊之林養老。姚老爺子都一百多歲了,與姚樂平一樣不願離開子孫,在城裡終老。

    秋姥爺把上陳村的秋家大屋留給石家兩兄弟,錢財給村人修路建校。

    還有秋氏族人那邊,姥爺家的祖屋也一樣。

    剩下的錢全部捐了出去,沒辦法,大外孫女不差錢,小外孫女不用那麼多錢,二老認為自己留著沒用,不如捐了。

    蘇玲和龐醫生等孩子長大,成家立業後,夫妻倆開始結伴到處遊蕩,後來選了一個比較偏僻的鄉村安居。一個繼續當老師,一個成了本地醫術最高明的大夫。

    夫唱婦隨,其樂無窮,總算圓了蘇玲遠離塵囂的心願。

    「唉,終於老了。」

    28樓上,秋寶一邊吃著剛從神府收穫的漿果,一邊坐在亭台摸摸自己的臉蛋,嗯,跟以前一樣光滑照人。

    放心,沒人懷疑她長生不老,現在滿大街都說她整容。

    最慘的要數子桑,大家說他為了討好老婆跟著一塊整容,繼續諷刺他拖鞋男,吃軟飯。

    「是呀,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子桑也嘆,對著手中的漿果左看右看,「有兩個還沒熟?」

    秋寶瞄過來一看,白裡透紅,還算可人。

    「兩個?正好一人一個。」瞧他倆多有緣分。

    子桑邊吃邊說:「阿哲、東子跟春妮、花洛她們商量過了,打算今年提前退休組隊去探險。你要不要一起?」

    李海棠不行,女生外向,她跟洋老公跑海外去了。她也沒孩子,受不了民眾的關愛眼光和輿論。

    這一群人當中,只有東百里與春妮有孩子。因為春妮是普通人,生完孩子才開始跟著東百里一起修行。

    「我隨便。」

    「去國外走幾圈如何?媽整天嘮叨再找不著聖誕老人,她恐怕要死心回來養老了。」

    秋寶噗哧地笑了,「那就去吧,我沒意見。」

    事情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但是,計畫遠不及變化快。

    第二天,等兩人醒來時發現一個意外的驚嚇。

    「怎麼會這樣?!」

    秋寶坐在床上,尖著一把嫩嗓子,小肥爪揪揪自己身上寬鬆得能拖地的睡衣,理智正在崩潰中。

    沒錯,夫妻倆變小了,年齡約在五、六歲間。

    只見小號版的小捲毛男孩,子桑小少爺神色嚴肅地坐在床邊,皺著小眉頭,冥思苦想一番。

    「啊,寶寶,會不會是昨晚那兩顆半生熟的漿果惹的禍?」

    他想了一整天,最可疑的就是那兩顆果子。

    秋寶一聽,忙利用鏈子急呼姐姐連婷。

    「啊?變小了?」連婷一開始不清楚怎麼回事,說著說著才忽然想起,「啊!這種漿果如果是半生熟,又是人類吃的話會返老還童哦!你們吃了幾顆?!」

    「你還敢哦,事先又不說清楚,一顆就很多了好嗎?我們差點返回無齒之徒了。」秋寶沒好氣道。

    聲音奶聲奶氣的,逗得連婷和子桑忍不住竊笑出聲。

    「好了,好了,是姐姐一時疏忽。半生熟的漿果極為罕見,大家都沒見過,所以一句掠過,我就沒太在意。別生氣啊,大不了重新活一遍嘛,反正你有經驗。」

    什麼叫她有經驗?!秋寶抓狂中,「我活三遍了!讓我怎麼過啊!」

    連婷一時大意闖了禍,幸好影響不大,捂嘴笑著消失了。

    子桑正想爆笑,忽然想起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忙叫住她:

    「寶寶,趕緊看看你五毒神的身份怎樣了,如果修為過低……」後邊的話不敢說下去,難以想像的後果。

    秋寶立時一驚,迅速呼地變出一身紅裝……咦?揮揮手,蹬蹬腿,身形變了,但修為沒變,依舊是八千一百年,天罡罩裡的業力珠也有幾顆。

    呼,還好還好,萬幸啊。

    秋寶猛拍胸口,鬆了一口氣,目光瞥見旁邊的小男孩。

    「子桑,你怎麼了?」眼神呆呆的。

    至於子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Q版小巧的五毒神發了好一陣呆,忽而跳起向她撲來。

    「寶寶,你好可愛啊!」

    卡哇伊~,他愛死她了。

    砰的一聲,小男孩被一個紅衣服的小女孩一拳轟到天花板吊著……

    事出有因,子桑提前退休了,與秋寶打包貓貓狗狗一起先行回到東郊之林,候明哲等人要過年才回來。

    安平市的房屋過戶給子桑族人幫忙看著,說不定以後還要用。

    書吧這些繼續,一切不變,只是接手的人變了。

    對外宣佈的消息是,他們夫妻倆隱居山林,養老去了。

    得知消息,年過六十風韻猶存的莊淑惠來到臨商業街對面的一間餐廳,首次不請自來,在周小容的面前坐下。

    「你還要繼續等?」

    容貌老去,兩鬢霜白的周小容木然不語,輕輕攪動眼前的一杯咖啡。

    本以為林娜最執著,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更加固執的。

    「你放手吧,他們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就當給自己一個最後的機會,別再等了。」莊淑惠說完便走了。

    有些人不到黃河心不死,南柯一夢猶不知。

    夢醒時,回想起錯過的人,錯過的事,一切已經太遲。

    周小容最後一次眺望窗外,看看那個人常常經過的那條路,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了。

    黯然地回過頭,垂下眼瞼,默默地流出兩行淚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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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34:25 |只看該作者
第689回

    夏太倉與其中一面旗子融合,秋寶身在其中,力有不逮。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多管閒事,等於找死。

    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不能急。

    利用祭旗吸收業力是五毒旗的本能,若旗主放縱它的行為等於自掘墳墓,這是從無數祭旗的前輩們身上得出來的血的教訓。

    所以,她會按照正常的修煉方法,將煉出來的功力揉成業力珠存放著備用。

    要麼一舉成神,要麼原地不動,這是她明哲保身穩定發展的方法。

    當然,這些目的太遙遠,目前她先煉個境界空間出來再說。

    有李海棠在外邊打理生意,家人也安好,無後顧之憂的秋寶一旦進入修煉狀態便很少出去。她三天兩頭失蹤,比讀書時期更厲害,外邊的人都習慣了。

    大家各有生活,沒誰有空整天盯著她閒言碎語。

    東郊神府,大殿上,紅衣女端坐正位練功,已達半年之久。不知何時起,她的眼前呈現一片空曠靜寂,彷彿天地之間只有她一個能喘氣的生物。

    懸在廣闊無垠的天地之間,她正想收回靈識睜開眼睛看個清楚時,忽然手腕傳來一絲異樣。

    手腕微微發熱,一陣一陣的。

    怎麼回事?

    靜坐的紅影輕輕蹙起眉頭,心頭動念之間,眼前的空曠散去,出現一片麥浪隨風起伏浮蕩的田野景緻。

    這不是東郊之林方圓百里外的農莊嗎?

    正在思疑間,遠處開來一輛白色的轎車,放眼望去,坐在前邊的一對年輕男女的面孔映入眼簾,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再仔細端詳一番,就在這一刻,那女的抬手拔了一下頭髮,手腕上的一串紅珠子光華閃爍,特別耀眼。

    誒?這不是紅瑪瑙手鐲嗎?色澤鮮麗嬌嫩,讓人驚艷,她前世的母親也有一……等等,目光落在男人方向盤的手腕上,果然有一串溫潤光滑的檀木珠手鏈。

    這是巧合還是……

    她閉上眼睛靜了一會兒,然後再睜開一看……噢麼!

    ……

    天氣炎熱,繁華熱鬧的京都大街,路人行色匆匆而過。

    一身休閒素雅的周小容娉娉婷婷地走進商業街斜對面的一間餐廳,點了一杯奶茶和一份茶點,然後拿出一本世界文學名著,安靜閒適地看了起來。

    她邊吃邊看,偶爾望望偌大的落地窗外,目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他每年的中旬,和年底都會來一次京都的公司,已形成慣例。

    每一次來,他會在下午時間選擇這間餐廳享用一份餐點,度過一個安靜的下午。

    這是堂兄周澤的妻子,也就是堂嫂告訴她的消息。

    家人得知她的心仍在他身上,一個個力勸她心胸放開些,眼界放遠些,世上有大把優秀的男人,何必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有主的樹上?

    唉,她也想放開,奈何心裡不想,到了年中,她忍不住要過來坐坐。

    能見到他的人,是一種福氣。

    見不到也無所謂,就當偷得浮生半日閒,一想到這裡是他常來的地方,就彷彿跟他坐在一起似地,倍感安心。

    「……廚師新來的,他做的牛排比較討人喜歡,您要不要試試?」服務生甜美的聲音響在這個安靜的區域。

    「不用了,謝謝,我不吃牛肉……」一把低沉而好聽的男聲,點了一份西炒飯。

    周小容心裡發緊,偷偷往聲音的方向瞄了一眼,果然是他!

    原來他一早就到了,而且是一個人。

    她的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微不可見的笑容,今天運氣真好。

    不敢多看,她知道他的觸覺有多敏銳,能力有多強悍。正如她以前威脅林娜那樣,一旦被他察覺她的心思,說不定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或許她被各種原因催促,離開京都,離開他遠遠的。

    她不想落到那個下場,只能偷偷地觀望……

    正在心思雜亂,門口處噠噠噠地傳來一陣跑步聲。

    噢滋,誰那麼沒禮貌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之下製造噪音?

    周小容相當不滿地回頭看了一眼,頓時驚呆了。

    「對不起、對不起……」只見一個披著長捲髮的時尚女郎相當失態地,匆匆地跑到一個男人身邊,在他驚愕的目光中一把扯住他的手,「快跟我走!我爸媽來了!」

    子桑點的餐還沒上,就被匆匆而來的秋寶拽住,然後匆匆地離開。

    獨自坐在窗邊的周小容十分鬱悶,賭氣地扔了精巧的叉子。氣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反應太幼稚了。

    人家沒家教沒禮貌,她這旁人生什麼氣?自然有人管教。

    於是,揚手招來服務生,淡淡地說:「把剛才那位先生點餐的帳拿來,我待會兒一起買單。」

    服務生先是一愣,然後禮貌笑道:「對不起,小姐,那位先生的帳單不對外透露。」

    「不是讓透露,是我買單。」周小容強調。

    「對不起,那位先生的帳單不接受外人付款。」呵呵,要不換一個?有些客人耍賴,記了一年帳到現在還沒付清。

    當然,這只是服務生的心裡話,不敢大聲說出來。

    因為眼前這位女客人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趕緊端著托盤溜回工作區……

    秋寶拉著子桑衝進男廁所,給大家使了個障眼法,然後直接從廁所離開,回到東郊之林百里外的一棟精緻的小洋樓外邊。

    子桑:「……寶寶,下次有事你不如先通知我,讓我一個人進廁所然後瞬移過來。」

    剛才那個是男廁所誒,他很介意的好不好?如同她不願意帶他從女廁所路過,一樣的道理。

    「噓——」秋寶忙打斷他,「小點聲,我爸媽還有轉世的陌子在裡邊……」手指微曲,指指前邊的小洋樓。

    轉世的陌子?跟她爸媽有什麼關係?不懂她在說什麼。

    「爸媽來了,幹嘛不直接去見他們?」身為小輩,面對長輩躲躲藏藏的,成何體統。

    秋寶瞟他一眼,「我前世的爸媽,懂?」

    子桑眼睛一亮,啊?真的假的?連丹的父母?那可真是要偷偷地瞻仰一番。

    「那又怎樣?我們是陌生人,見了他們也不認識,走,跟哥一起進去看看。」子桑輕敲她腦門一記,拉著她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向小洋樓。

    秋寶一想也對,她緊張什麼鬼?前世父母面目全非肯定是喝過孟婆湯,投胎重新做人了,根本不認得她。

    唉,這麼一想,頓時全身沒勁了,任憑子桑牽著走。

    「別這樣,人家見了以為你不歡迎他們。」子桑好笑地揉揉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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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9
發表於 2017-8-10 09:34:14 |只看該作者
第688回

    李海棠在東郊也有一棟屋子,洋老公仍在考察中,她暫時不想把他帶回來本家。

    東郊之林是大家最安全的歸屬地,輕易不敢帶外人進入,何況他還是外國人。裡邊有太多不為外人知的秘密,寧可瞞著愛人一輩子,也不敢輕易暴露。

    秋家二老沒跟去,他們要留在安平跟女兒女婿過春節。石子軒也談了對象,尋找靈感途中認識的,今年一起回來過年。

    春妮媽沒去東郊,她去莆田跟秋家二老一起過,畢竟是老熟人,自在。

    回到本家,公婆也回來了,帶著海外的其他旁支族人。其中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是個混血兒,長相精緻,氣質靈秀不凡,一頭深棕的自然卷長髮讓她看起來像精靈一般可愛。

    「寶寶,她叫子桑靈嬋,下一任祭司的接班人。」子桑替秋寶介紹。

    呀,接班人?秋寶頗驚訝地打量對方。

    「你是……」

    美麗的姑娘笑容燦爛,向兩人行了一個西方傳統的屈膝禮,「大哥好,嫂子好,我跟嫂子在國外見過,您還記得嗎?」

    原來,當初秋寶接到救人的任務,由於她是首次玩槍,子桑擔心她有閃失,在族人網群裡廣發宣傳希望大家注意一個提槍救人的女生。

    如有可能,儘量幫上一把,但不必戳穿她的身份。

    要知道,天機不可洩漏,哪怕有所察覺,不說出來就沒事。

    有點自欺欺人,但這就是規則。

    秋寶笑道:「記得、記得,唉,長這麼大了……」差點認不出來了。

    這麼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居然是巫師?

    她有點懷疑,「你是巫女?西方的,東方的?」西方的巫女能勝任東方的大祭司?

    「我是東西結合,集天下之大成。」小巫女機靈俏皮地說。

    她今年終止在西方巫術的遊學,回來跟姨婆學東方巫術。神祭一族的名號與榮耀被大哥拿下,守不守得住就要看後輩們的能耐。

    今年回本家的族人很多,鬧哄哄的。

    由於東郊之林的範圍被擴寬,根據每年族人回來的人次,經過商議,族人在三年前圍繞著林子邊沿、百里之內的範圍,建造幾棟五層樓高的公寓,供回本家探親的族人安身。

    房屋採用古式建築,樓與樓之間相隔遙遠,不影響附近的景觀。

    小孩們很喜歡回來,因為可以組隊進東郊之林冒險。

    族裡除了一些長輩,大部分族人只知道林郊裡住著一位神化的人物,姓甚名誰就不清楚了。

    族老們說過,只要不犯禁,對方不會傷害族人。

    所以,受過警告的小孩們謹記長輩們的叮囑,不敢跨越界線。個別熊孩子不聽話擅闖的,由裡邊的守林人將孩子們驅逐出去,免遭凶神屬下與魔植的襲擊。

    子桑告訴秋寶,這群孩子中有一個將繼承他的位置。

    從下一代開始,巫與商正式分開繼承。

    他是第一代,有經商的頭腦,並且承擔著整個家族的詛咒。為求活命,為激發他與命運抗爭的意志不得不肩挑兩擔,下一代不必這麼辛苦。

    除了祭司是敲定的人選,其餘繼承者皆是暫定,只有長者們知道,連人選父母都不太清楚。

    身為族長與少主的子桑父子自然是清楚的,包括他們的妻眷,也就是秋寶和子桑媽媽。

    「等你們退休了,你和小候跟媽一起到國外住幾年。國外的神族一個都沒找著,可能跟東方人磁場不對的原因。唉,希望有生之年至少能證實聖誕老人是不是真的有。」子桑媽媽很不甘心。

    「你們找過了?有記載嗎?」秋寶好笑之餘,也來了好奇心。

    有記載最好,免得後輩白跑一趟。

    「有,每去一個地方都有詳細記載,可惜是一些凡塵瑣事,跟西方神族一點關係都沒有。」子桑媽媽惋惜道。

    秋寶安慰她,「只要存在,總能找到的……呃,媽,您跟爸不打算要小孩了?」

    家裡條件這麼好,想生的話不可能沒有。

    子桑愣了愣,隨即笑罵:「生一個就夠了,要那麼多干嘛?又不是繼承皇位,小候跟他爸恨不得早日退休呢。唉,阿寶,媽知道你想什麼,只是,像咱們家這種情況,能出一個就夠了。」

    世襲制過時了,凝聚一個部族的力量,靠世襲制難以維持內部團結。

    隨著改革開放,誰不想能者居之?

    子桑候是神祭家族第一代還好說,眾人擁護,但誰能保證他的子孫後代能一直這麼聰明能幹?一旦出現不服氣的現象,恐怕人心外向。倒不如競爭上崗,人人有份。

    誰敢破壞規則,自有嚴規戒律懲處。

    讓所有人的榮耀擰成一股,大家同心協力,部族才能長治久安,人心歸向。

    所以,子桑爸爸和子桑媽媽根本沒想過再生第二胎,跟兒子說的那些只是笑話,子桑候用來哄小青梅安心罷了。

    至於兒子兒媳的孩子,這兩人的性命從出生起便連在一起,相輔相成,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就夠了。

    做父母的心疼孩子,根本不要求他們多子多孫。

    千年的族規傳承,令二老對族中的小孩視如己出,不分旁支、本家。若有出息的,將真心實意地扶育成人,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

    既然婆婆這麼說了,秋寶不再掛心。

    她身懷五毒神旗,心血來潮之時會回到神府練功。有時候一練就是數日,不排除以後有閉關數年光陰的跡象。

    子桑明白她的處境,理解她的做法,但不效仿,更不急於求成。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裡。

    他是修士,同時也是族長,第一代大祭司,有必須承擔的責任。直到繼承人能接他的擔子才算完成,然後才能正式進入修士的人生。

    他知道她會等他,她也一樣。

    大家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他們的人生很長,等得起。

    秋寶給自己定了目標,等子桑完成人間的事務後,希望自己至少能練出一個境界空間來。

    還有雪夫人說過的,那個藏在她識海裡的東西。

    如果她能看見,意味著能力比雪夫人高了。

    雪夫人幾乎跟五毒神旗出生在同一時期,實力相媲美。超越雪夫人,等於超越五毒神旗,也就是說,她可能得練到正神的地步。

    或許,等她達到正神境界,就可以幫雪夫人看看夏太倉還有沒有救,讓她夫妻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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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8
發表於 2017-8-10 09:34:04 |只看該作者
第687回

    不過,大姐不敢找人問,她敢。

    幾天後,周小容來到安平市,來到書吧,見了李海棠,然後約見一位她這輩子最不願意見的人。

    「秋寶,這張照片你認得嗎?」周小容問她,一副純屬好奇的樣子。

    看著眼前之人的外表絲毫沒變,明明是三十歲的人了,長相依舊跟十幾二十差不多。氣質變得成熟感性,充分散發出女性的柔美魅力,讓人心生妒忌。

    與周小容幾年不見,秋寶本來挺高興的。但見對方貌似不太熱情,開心的情緒速降,也變得客套起來。

    她拿起照片一看,險些笑噴。

    「你怎麼有這張照片?」

    小時候拍的,異常珍貴,姥姥家珍藏的底片早報廢了,把老人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好像是姐夫的,我姐年底大掃除從抽屜裡翻出來,差點就扔了,我見看著眼熟便拿來問問是不是你的。」周小容笑容輕淺,注視著她的表情反應,「小時候的照片想必很難得。」

    擅自把照片拿出來,一是想試探秋寶對石子碩有沒別的心思,也算是變相向秋寶示威。告訴她,石子碩並沒把她的照片當回事,如果有別的心思趁早收起來。

    二來,如果石子碩因為這件事沖周冰大發雷霆,證明他心裡有這位繼妹。

    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把這事積在心裡吃飯不香,睡覺不甜,這輩子可怎麼過?不如早點說破,以求解脫。

    周冰原先不肯,在自家妹子一再勸說之下,最終同意冒險一次。

    秋寶看著自己小時候的照片,越看越好笑,「確實很難得,謝謝,謝謝,幸虧你們沒扔。」她要拿回去好好珍藏。

    「你有我姐夫小時候的照片嗎?我姐沒見過他小時候的模樣,想借來看看。」

    秋寶一愣,特麼的你在逗我?

    「周老爺子家應該有吧?大哥好像每年暑假都去那邊……」

    周家跟石家那麼親近,怎麼可能沒有石子碩、石子軒哥倆的照片?

    「哦,那我回去問問。我小時候跟他們不親近,不太清楚。」周小容一笑置之,換了一個話題,「你跟小候過得怎樣?小孩多大了?」

    見秋寶對她心無芥蒂,貌似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周小容故而直問。

    秋寶笑了笑,「挺好的,還沒有小孩。你呢,找到合心意的人了嗎?」

    「我覺得單身挺好。」周小容回答,「你認為呢?」

    「還可以吧,看自己喜歡。」

    「在朋友裡你結婚最早,有沒懷唸過單身的生活?」周小容狀似不經意地問。

    「沒有。」面對單身狗隱含攻擊性,迫切求認同的口吻,秋寶不介意秀一下恩愛,「我很喜歡兩個人的生活。」

    周小容淺笑,「可你沒有孩子,婆家不說嗎?我有個朋友因為沒孩子被離婚了。」

    「那是她選錯人了,子桑跟我結婚不是為了要孩子,純粹是兩人在一起過得很開心。至於婆家,我倆的事他們從來不管……」

    有時候,秋寶不得不感嘆自己找到一戶好婆家,相對國內大部分的女性而言。

    周小容仍想問什麼,不巧,秋寶的電話響了。

    「喂,你下班了?沒有,我跟小容在茶室喝茶,你來嗎?」

    你來嗎?秋寶這話問得周小容陡然一緊,芳心微顫,忙端茶喝了一小口鎮定心神,然後聽到一個讓人失望的答覆。

    「……不來?哦,行……」

    跟子桑簡單聊了幾句,秋寶便掛了電話,她跟子桑約了今晚在姥姥家吃飯。

    「小候嗎?他要過來?」

    「不,他有應酬。對了,你回國後有什麼打算?還出去嗎?」

    「哪兒都不去了。」

    到哪兒都忘不了,還出去幹嘛?

    從此長駐京城,買一棟屬於自己的小公寓,開一間畫室,閒時喝一杯清茶,與友聊聊歲月與各自的生涯。

    一段沒有孩子的婚姻,注定不長久。

    三年忍得,五年忍得,八年十年或許還忍得,等過了十年再看看,他倆是否依舊恩愛。

    她這一生沒別的祈求,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如若兩者不可得,寧可獨對一盞夜燈,孤守寒窗度一生,無怨無恨。

    周小容的心思,秋寶不曉得,但能察覺對方的心理貌似有些變化。國內有些人歧視單身人士,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單身狗乃社會毒瘤。

    身為過來人,她不贊同。

    但不否認有些人壓抑太久,容易產生一些偏激的情緒。

    秋寶自認屬於時刻秀恩愛的類型。

    沒辦法,她今世的人生最大收穫就是脫光,難免有些得意忘形。況且秀習慣了,從十幾歲開始到現在,舉手投足間均可能表露出來,連自己都不知道。

    得了,以後少跟對方來往便是,省得刺激別人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晚上,她和子桑,還有春妮、東百里牽著孩子一起到姥姥家吃飯。趁大傢伙都在,秋寶把自己兒時的那張照片拿出來獻醜,害得大家笑成一團。

    「大哥怎麼有你的照片?」子桑喝了一口小醋,酸溜溜的。

    他明明記得石家大小子跟小青梅是死對頭,難道搞錯了?

    「撿的吧?打不過我,索性拿張照片回去打小人。」這是秋寶唯一的猜測。

    姥姥在旁邊瞪她一眼,嗔道:「瞎說,小碩很關心你的。你小時候跟你媽一向不對頭,他好心,問我要你一件寶貝……」

    照片挑起老人的記憶,一一述說當時的情形,再一次引起眾人的爆笑聲。

    尤其是姥爺,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

    「幸虧你沒把那……那隻鳥給他,不然石家肯定鬧翻天。」他本想說地盤靈芝仙草的,習慣使然話頭一轉,改成鳥了。

    而且他說得沒錯,小麻雀很凶的。

    眾人一聽便知道石子碩打什麼主意,只有姥姥這種老實婦人才往好處想,硬塞了一張無關緊要的照片給他。

    還好,他有保留著。

    過後,子桑把小青梅唯一的一張青澀照拿回家裡的珍藏室鎖起來。打算等兩人以後老了再拿出來回味,肯定別有一番趣味。

    從妹子嘴裡得知秋寶對石子碩完全沒心思,周冰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

    後來,石子碩終於完成任務回來,升職加薪,放了一段長假回家與妻兒團聚。

    周冰終於忍不住問起,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

    然後,他把照片的來源和繼兄妹兒時的明爭暗鬥說了一遍,把周冰笑得直不起腰。

    至此,周冰放下心中大石,再無隔閡。

    夫妻之間的坦承相待,讓兩人的情感越發穩固,堅定不移。

    而秋寶和子桑,在年底也回到東郊之林。同行的有東百里跟春妮、候明哲跟花洛這對歡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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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33:51 |只看該作者
第686回

    時光荏苒,一晃四年過去了。

    春節前的一個月,在京城的機場,莊淑惠與林娜來一個離別的擁抱。

    「有空帶晟晟來看我。」林娜拍拍莊淑惠的背,笑道。

    「好,出去的話一定找你。」莊淑惠笑笑說。

    林娜要回M國了,她在天朝混不開,哪怕沒人施壓,哪怕有莊淑惠和趙一達不動聲色的扶持。如今三十出頭了,身邊人一個個成雙成對,孤身飄零的淒酸讓她生起回國發展的心思。

    「回去找個伴,別再玩了。」這是莊淑惠的真誠祝福,林娜的玩世不恭讓她看不慣,偏偏本性難移。

    果然,林娜翻個白眼,「我一直在找呀,不合心意有什麼辦法?好了,不跟你講,我走了,記得有空帶晟晟去找我玩。」說罷揮揮手,去換登機牌。

    晟晟是莊淑惠的兒子,今年四歲了,挺機靈的一個小男孩特招人喜歡。

    林娜這把年紀就算回到M國也不吃香,已托朋友聯繫了一份辦公室的工作,日後領死工資過活。

    莊淑惠目送她過安檢,進入候機廳才離開。

    剛轉身,無意間瞥見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從通道里出來,往大門口走去。

    定眼瞧了瞧,發現是熟人。

    聽說周小容這幾年在國外進修,逢年過節一直沒回來過。大家都認為她會在國外發展,然後結婚生子,沒想到她回來了。

    莊淑惠沒上前跟她打招呼,逕自開車在周小容面前經過,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自從發現她對好友的丈夫有非分之想還理直氣壯之後,莊淑惠對她的好感降至零點,完全沒有與之結交的興趣。

    不管國內國外,覬覦自己朋友丈夫的人不值得深交。

    莊淑惠從面前經過,周小容沒看到,她左右觀望,招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到周家。

    她的回歸,讓家人驚喜萬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女兒歸來,周父深感欣慰,而周母語氣哽咽不知說什麼好。

    周小容微微淺笑,「媽,我姐呢?她在家吧?我給佑佑買了禮物。」佑佑是她小侄子。

    「她要上班,晚上才回來,佑佑跟他的小夥伴去玩了。你先回屋休息,今晚讓他們全部回家吃飯。」難得團圓,周母高興得手忙腳亂。

    到了晚上,周家熱鬧非凡,齊聚一堂共享天倫之樂。

    大家都知道周小容為什麼突然出國,見她回來,而且臉上多了一些笑容,以為她想通透不鑽牛角尖了,一個個替她高興,並且對以前的事閉口不言。

    周小容清楚大家想什麼,心中感激,什麼也沒提。

    她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席間,見大姐周冰眉宇間添了一絲愁緒,不禁上了心。家宴結束後,她牽著小侄子回到姐姐的小家庭。

    等周冰哄完孩子入睡,周小容才問她:

    「姐,你怎麼了?好像不高興。」

    「哪有,還不是跟以前一樣。」周冰矢口否認,開始忙著給她收拾客房。

    「是不是姐夫對你不好?」

    「別瞎說,他呀,一年回來沒幾次,哪有時間對我不好?」周冰的語氣略微感慨,有著苦澀。

    石子碩今年春節又不能回來,而且兩人好久沒聯繫了。

    據父親說,上頭派了重要任務讓他去執行,兩年多沒跟家人聯繫很正常。

    對他們來說,沒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普通軍嫂的辛勞她沒什麼感覺,畢竟離家近,有父母關照。但有一點是所有軍嫂的共同之處,與自家男人聚少離多。

    儘管她本身也是軍人,有覺悟,離別終究是苦。

    周小容明白她的難處,不再追問,姐妹倆聊了好久才分別回房休息。

    凌晨起夜時,周小容無意間發現周冰獨自坐在院子門口,手裡拿著一張照片。

    「姐?」出於關心,她過來詢問,並拿過周冰手中的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裡的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梳著丸子頭,一身老土的燈籠褲,眉心還點了一顆紅痣特別搞笑。雙手背負身後,姿勢囂張地站在那裡,神情十分不滿地撅起小嘴。

    小屁孩的臉蛋水嫩嫩的,白皙飽滿,一雙大眼睛像顆黑珍珠似地烏黑透亮,卻看不出其中的情緒,有一種超越年齡的冷靜。

    這種照片時下沒人拍了,哪怕是鄉下孩子,很有年代感。

    「這是……」

    周冰解釋,「小時候的阿寶,認不出來吧?」女人的脆弱與失落,在夜裡的清涼與寂靜中充分流露。

    周小容定眼看了看照片,不接話。

    大半夜拿著一張別人小時候的照片看,一定不是為了誇她可愛。

    「小容,你放開了嗎?」靜靜地,周冰輕聲問了句。

    周小空依舊不答。

    周冰心中瞭然,再次笑了笑,「是呀,初戀總是難忘……」嘆了一下,「有時候真的好想問問他,我是不是他最愛的那個人……」女人的通病,卻難以抑制。

    這張照片被他珍藏,與他養父一家的照片歸納在一起,是她幫忙收拾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

    如果把對方當成家人看待,情有可願。

    可在關係上,石子貝與他更親近,照片也不過是在電腦存檔,完全沒有洗曬出來珍藏的意思。

    還有她和孩子的,僅僅只有兩張,一張夾在他隨身帶的錢包裡,一張擱在家裡的客廳。別的地方再也沒有了,更別說放進這個珍藏盒。

    因為不是最愛,所以逢年過節他回不回來都無所謂,是嗎?

    因為不是最愛,接任務出去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是嗎?

    因為不是最愛,平時打電話回來也不過交代一兩句就掛了,因為她和孩子不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嗎?

    種種負面的猜測在午夜發酵,讓周冰陷入痛苦之中。

    「為什麼不問問姐夫?」

    「我不敢問。」

    怕支撐的信念崩塌。

    「其實她這些年也不好過,一直沒有孩子,不知是誰的問題。又不肯讓丈夫領養,婆家可能有些意見,雙方很少來往。幸虧她的婆家長年生活在海外,比內地人開明……」

    周冰苦笑著,拍拍自家妹子的手,「小容,聽姐的話,找一個愛你的人嫁了,比苦等一個你愛他,他卻不愛你的人幸福得多。」

    周小容笑了笑,繼續沉默。

    大家價值觀不同,沒什麼好說的。

    她只想找一份至純至真的愛情,世俗人眼裡的幸福與她何干?她認為值得,等一輩子都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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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回

    至於董敏敏,是秋寶和許美佳在電梯碰見她的,非常意外。

    許美佳的要求是能見親人一面,跟親人說幾句話。而董敏敏,她來找秋寶的原因是,想再一次重生。

    上次為了完成任務附在吳寶身上,原以為撿到寶了,結果是一具破爛貨(她認為)。後來,實在受不了跑去跳河,結果被魔女連身帶魂一起吞了,心有餘悸,不敢再任性。

    這次過來是想求秋寶和候杉念在舊日情分,幫她找一戶清清白白的,父母雙全,家境至少小康水平又面臨死亡的健康身體。

    「你沒機會了,別再浪費時間。」子桑從書房出來,態度十分冷淡。

    她把重生當成大白菜了,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董敏敏一身戾氣,倏地站起,「為什麼?!」手一指秋寶,「就因為我不是她,所以你這麼對我?」

    她怕秋寶,但不怕子桑。

    她心裡一直認為是候杉辜負她的一番情意,才導致自己今天的結局。

    是他欠她的,必須還她一個美麗人生。

    之前在秋寶跟前沉默是金是為了拖延時間,如今有他在……她無比堅信,只要他在,秋寶不敢對她怎麼樣。

    不料,子桑還沒回話,客廳外傳來一陣鐵鏈子的聲響。

    不等董敏敏回過神來,頸脖中間咻地穿過一條黝黑的鐵鏈子,一股冰涼的氣息深入骨髓,令她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董敏敏,你時候到了,跟我走。」露台外邊的黑暗中傳來一聲暴喝。

    客廳沒人,鏈子從露台外邊射進來。

    話畢,鏈子被人用力一扯,發不出聲音的董敏敏一臉絕望被扯了出去,死命伸長雙手向客廳裡的人求救。

    沒人會救她,主動放棄生命的人得不到救贖,何況她還放棄了兩次,早該下去依法處置。

    「你叫他們來的?」秋寶略感訝異。

    子桑點點頭,「沒空聽她胡攪蠻纏。」不講理的人,何必廢話。

    「可事情還沒搞清楚……」秋寶想問清楚再處置。

    「我問過了,」子桑在兩人對面坐下,「百了大師說,這次死的人太多,上蒼感念,與西天出手幫了大家一個忙,讓無辜之人的靈魂復活。」

    有代價的,據說上邊有能人散去仙骨靈氣,寧捨棄一身功德救助亡魂。

    亡魂甦醒時,正是他們入世重新修行的時候。

    當然,靈魂復活的只有人,魔女沒戲。

    沒戲就好,秋寶鬆了一口氣。

    上次幸好有紅狐頂鍋,不然的話,讓魔女祭旗自己還不知發生什麼事呢。

    魔女是罪惡的化身,那顆幽冥珠是慾念之源。就算凶戾煞氣被天罡罩淨化,惡念無法根除也是沒用,她進入旗子等於回到地獄,秒殺群鬼。

    業力驚人,能量同樣驚人。

    五毒神旗能吸收龐大的能量,關鍵是旗主能否控制好相對成長的欲念,這才是最重要的。古往今來,多少牛叉哄哄的旗主被成功祭旗?與其冒險吞噬邪念,不如安分守己慢慢修煉來得安全。

    關小黑屋時的情形她記憶猶新,本想和五毒神旗聯手破開遙天閣,卻發現五把旗子裡已有四位祭旗的旗主與旗合一,還剩一把赤旗空著……她不想當神旗,哪怕她是實力最高的一位。

    「至於你……」子桑瞟了許美佳一眼。

    許美佳被剛才的一幕嚇得直哆嗦,見秋寶和子桑向自己望來,立馬接受現實,身子坐直,半舉雙手表示投降。

    「別套我,我自己走。」

    穿喉而過實在太嚇人了,瞧剛才那女的痛得五官扭曲,有損形象。

    子桑微笑了下,望向他家小青梅。

    「我跟冥界溝通過,她落在你手上,你想怎樣都可以。」

    秋寶眉一挑,「哦?」秒懂。

    但許美佳不懂,她見兩人神情詭異,不由得起身向露台外邊退,神色謹慎。

    「你們想幹什麼?」

    秋寶沒理她,反問子桑,「她的骨灰埋了吧?挖出來好像不太好,再說,咱跟許家人又不熟怎麼開口?不如讓她投胎重新做人算了,何必麻煩?」

    子桑聽罷,深以為然。

    小青梅說得有理,救之前要搞很多手續,救了之後一樣有無數後續要跟,挺麻煩的。

    既然許美佳和她的家人已經接受事實,那就……

    「等等!」許美佳總算聽出一點苗頭來,不太敢相信地迅速回到位置坐好,「你倆什麼意思?」

    秋寶拿過一個抱枕,盤腿坐好。

    「小美,你是想重新做人,還是做回原來的人?」

    重新做人?做回原來的人?

    許美佳的腦子當機一會兒,明白過來時,瞬間淚奔,泣不成聲:「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當黑戶我也願意……」

    好歹朋友一場,她有今天或多或少受夫妻倆的連累,幫一下無可厚非。

    既然她想做回許美佳,子桑派人找趙一達一同去許家進行交涉。

    讓化灰的人復活,別說許家人不信,趙一達也是半信半疑。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沒個合理的藉口人家當你神經病。

    所以,子桑派去的人說,有一位百年難遇的高人路過,他懂得相關方面的法術,答應的原因是賣子桑家一個人情。

    條件是,在特定時間與地點執行,不許圍觀。

    信不信隨意,做不做隨你,不強求。

    趙一達深表懷疑,諸多顧慮,怕再發生之前的詭異事件,力勸許家二老三思。

    二老思女情切,雖覺不可思議,仍然點頭希望一試。

    首先,他們挑了一個晚上,悄悄去墓地把許美佳的骨灰挖出來。

    又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一個地處偏僻鮮少人煙到達的郊外。一圈白布隔開眾人視線,透過裡邊的火光可以看見巫師、神棍們在跳大神,撒香灰等熱鬧非常。

    一縷輕煙飄落中間,凝聚成人,高舉一把陰陽扇,輕輕地往中間的木板上扇了兩下。

    半晌之後,原本擺放在木板上的骨灰逐漸恢復人形,緩緩地,神情呆滯地坐起來,嚇得外邊的人目瞪口呆中……

    許美佳復活了,不是黑戶,取名許蕾。

    怕引起外人懷疑,許家搬離安平市,回許家祖上的村鎮落戶。他們對外有一套說辭,說她是許美佳多年前失散的孿生妹妹。天憐老人無所依,讓他們找回失散多年的小女兒。

    如果沒人發現,那就什麼都不必說了。

    反正,許美佳的靈魂甦醒後、復活前的那段記憶沒了。而那位百年難遇的高人,再一次消失在人海裡,無從尋覓。

    而秋寶、子桑一如既往,平時各有各忙。

    閒時走朋訪友,譬如今夜下一次安水河,明日去神女峰走一趟,假期到海外探望一番,日子樂得自在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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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5
發表於 2017-8-10 09:33:21 |只看該作者
第684回

    回到安平市,秋寶獨自去了一趟公墓。

    莊淑惠告訴她,許美佳就葬在那裡。

    桃之曾說過25-27樓的人全搬走了,卻沒人告訴她許美佳中招身亡。其實說不說都無所謂,別人能死而復生,而她不能。

    靈魂被魔女侵蝕過,就算復活也不是原來那個,除非經過淨化。

    說她遭此橫禍是因為秋寶有點牽強,因為是許、楊兩人開的那個靈異社主動找來唐小雁。

    秋寶出言警告過,她們不聽罷了。

    許美佳是被人控制才害了那麼多人,這一點已經找到證據證明,還她清白。

    原來,三合教的事被揭穿後,活躍在安平市的唐小雁和那位強哥立即被逮進局子接受詢問。

    他們是基層人員,強哥頂多比唐小雁高一些,所知不多,無果,只好放了他們。

    事情平熄後,有一天,三合教背後那個聖教有兩個人找上他們,希望眾教徒能夠齊心協力,東山再起。

    結果,那兩個人被趙一達安排長期跟蹤強哥、唐小雁的人一舉拿下,押回受審。

    這一回大有收穫,順籐摸瓜,不僅摧毀邪教餘孽的暗樁,還從那些高層嘴裡挖出如何控制他人等惡行。

    在安平市,像許美佳那樣的受害者不止一個。

    不管怎樣,事情搞清楚了就好。

    正值秋分時節,去公墓那天,秋寶選擇大清早去,怕中午的陽光太曬。

    她心裡沒什麼感覺,去緬懷一下而已,畢竟相識一場。

    那一天,她穿著一條黑色長裙,棒著一束潔白如玉散發淡淡清香的白菊,獨自走在許美佳安息的公墓裡。

    非特定日子,公墓這種地方極少人煙。

    四周空曠,一塊塊冰涼的石碑安靜豎立,涼風習習,吹得人心裡隱隱發毛。對於膽小的人來說,哪怕現在是白天,哪怕附近有一點不明聲響,足以把人嚇破膽。

    對於傷心的人來說,那清涼的風是逝去之人安撫在世之人的勸慰,拔人心弦。

    遠遠地,秋寶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一塊墓碑前,也是一身黑裙。

    是楊琪,當年滿頭辮子的任性姑娘恢復了一頭黑髮,齊順地梳在腦後。性子變得恬靜,跟以前那個毛毛躁躁的楊琪判若兩人。

    她不知來了多久,身姿筆直,裙襬迎風擺動。

    她沒哭,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身邊揚起的風彷彿寄託著她對好友的哀思之情。

    聽到動靜,楊琪往這邊看過來。

    當看清楚來人是誰時,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股深沉的銳痛直刺心房,忍不住淚光盈盈,嗚嚥著出聲質問:

    「你當初去哪兒了?」

    礙於偏見,大家跟她有過矛盾,有過爭執,直到災難來臨才發現,原來大家的潛意識裡對她的能力與身手深信不疑。

    所以,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才會下意識地登門求助。

    楊琪過後回想這一切,隱隱覺得,逐漸失去理智的許美佳突然搬回月澤小區是原因的,或許是下意識地向28樓求助。

    只可惜,28樓一直沒人在家,那種求助無門的絕望簡直讓人窒息。

    現在回想起,猶心有餘悸。

    「對不起……」面對她的質問,當時被關小黑屋的秋寶又能說什麼呢。

    必須承認,如果發現得早,許美佳確實不會死。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

    楊琪的質問不過是一時激動,秋寶能理解。

    墓碑上,許美佳的照片青春洋溢,心裡替她惋惜,秋寶蹲下身把花束擱在墓碑前。

    兩人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楊琪忽然開口問:「你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嗎?」

    呃,「有……」吧?不敢確定。

    就算死了也不知道,像她這種人肯定去不了。

    「小美……她還去得成嗎?」楊琪問,心裡忐忑不定。

    傳說天堂沒有苦難,沒有戰爭,沒有黑暗,小美在那裡才能獲得安息。

    呃,「應該成……」吧?

    秋寶神色如常,卻暗地裡狂飆汗。

    其實她也想知道,老天狡猾,不給她天界通行證。有的話一定上去問問,或許哪位大神跟鄰居串過門。

    「那你能不能招她的魂?」

    秋寶一愣,隨後十分肯定地告訴她,「不能!」

    「為什麼?你不是捉鬼專家嗎?」有三合教的冒牌貨相比較,楊琪對她的期望很高。

    特麼這話誰說的?

    「她被邪靈操控,要經過淨化才能恢復以前的性情。前提是,她在大半年之前沒跟著邪靈煙消雲散。」秋寶冷靜客觀地說出真相,絲毫不因為楊琪傷心難過而口下留情。

    寧教人傷心一時,免得日後再生事端。

    得知許美佳可能魂飛魄散,楊琪傷心欲絕,獨自離去。

    秋寶在許美佳墓前站了一會兒,然後也離開了。

    可是,當她走出公墓大門,相當意外地發現一個人……

    子桑傍晚下班,回到家時發現家裡來了兩個客人。當看清楚她們的真面目,頓時呆愣。

    「你們……」怎麼來了?

    原本沮喪地坐在客廳裡的兩個女生見了他,一個爽朗地朝他揮揮手,一個相當拘謹地向他點頭致以問候。

    她們分別是許美佳和董敏敏。

    所以說,沒事千萬別去公墓、陵園啥的地方,沒的把一些怪東西帶回家。

    「怎麼回事?」子桑十分驚訝。

    「我不知道。」秋寶也很頭痛,她一直以為這些傢伙通通與魔女同歸於盡,原來不是?再一次刷新她的常識。

    這兩個活著沒關係,最重要的是,那魔女沒復活吧?

    「我去問問。」子桑忙進書房打電話向人求救。

    三個女生看了他一眼,繼續嘮叨。

    話最多的人是許美佳,一肚子苦水使勁往外倒。

    她是在家醒來,卻發現家人根本看不見她,也聽不見她的呼喊聲,她也碰不到家人。好不容易發現楊琪,可是楊琪跟家人一樣反應。

    楊琪是她的小夥伴,兩人什麼稀奇古怪的朋友都有,或許有人能看見她。

    於是,許美佳一路跟著楊琪來到公墓,然後發現墓碑上有自己的照片,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逃出了公墓外邊躲著。

    沒過多久,秋寶來了。

    這可是捉鬼專家,許美佳怕她不容分說把自己打得魂飛魄散,繼續躲著。

    想了好久,躲著終究不是辦法,伸手一刀,縮頭也一刀,不如找秋寶問問,或許……至少可以讓她跟家人說幾句話再走。

    她走得太突然,家人一直很傷心。

    所以,看見秋寶出來,她鼓起來勇氣跳出來攔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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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8-10 09:33:07 |只看該作者
第683回

    至於孩子,沒有的話確實很遺憾,但不必為此煩憂一輩子。

    血脈的延續,心靈相契的伴侶,如果二者非要選其一,他選擇後者。

    他是神祭祭司,對世間萬物的變幻規律略有所悟,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以後懂得更多。

    人生路上,眾人皆醉他獨醒的感覺,太孤獨了……

    對於凌霄給妹子造成的麻煩,石子軒作為兄長的深感抱歉。夫妻倆啥也不缺,所以第二天他給兩人送來兩張演唱會的票,讓他們務必去。

    不僅是他們,還有車小叔一家,石晉龍與秋蓮、石子貝都有票,一群熟人去看熱鬧。

    去了之後,子桑悔得腸子都青了。

    「九歲那年,跟爸媽回了一次鄉,那裡有一條歡快流淌的江,和一個喜歡偷菜的小姑娘……」這首歌創作好久了,石子軒從未在公開場合唱過。

    歌裡傳達著他對兒時的剎那驚艷,有一絲懷念,與無盡的暢想。

    這正是子桑缺失的那段經歷,望向小青梅,透過台上映照的燈光可以看見她的臉龐像在發亮,眼神悠遠,彷彿伴隨著歌聲與台上之人一起回到了從前。

    那一段時光裡沒有他。

    不由自由地伸手握緊她的,與之十指緊扣。

    他的異樣驚醒了她,轉過臉看他一眼,微微淺笑,頭輕輕靠在他肩上。身子蹭蹭,努力坐矮些,惟恐影響後邊的觀眾。

    此情此景,心有感觸,她悄然說了句:

    「對不起……」

    回想當初,在他識海裡看到那一段偽造的記憶,深感歉意。是她造成他的記憶出現一截空白,歲月一去不復返,這截空白她永遠彌補不了,永遠成為他的遺憾。

    子桑親一下她的手背,也儘量坐矮些剋夫農女傾富天下。

    「沒關係。」

    有缺憾的美,才是大自然的完美。

    當年她剛剛重生,環境與心態有一個適應的過程。而他也需要成長,注定那段經歷他無緣參與。

    真的沒關係,兩人在一起之後,從前的一切煎熬也是甜的……

    子桑在安平市工作,偶爾回京城總部看看。秋寶有時候也會跟去,探望莊淑惠,還可以看看花洛適應得怎麼樣了。

    她不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老闆。

    她只關心職員的工作能力,職員的精神狀態不怎麼留意。

    給予他人精神方面的支持啥的,對一個專門散播五毒神經的人來說有點困難。相反,人們的各種負面情愫她很感興趣,不能祭旗,旁觀也能過一把癮。

    這種惡趣味,大概只有她的夥伴們能理解,外人只會指責她冷血無情。

    所以有一次,她和子桑在候明哲家過夜。

    第二天清晨,大家一起吃早餐時,神情呆滯的花洛被一杯加了芥末的雜豆漿嗆得勃然大怒,終於忍不住表情崩潰,舉起屠刀直砍笑噴的候明哲。

    秋寶端杯喝水的手凝住了,輪到她目光呆滯好一會兒。

    「花洛恢復正常了?」

    子桑咳了兩聲,努力維持正常表情,坦然解釋:「好像是。」

    畢竟花洛在子桑家上了那麼久的課,連一個心理有障礙自我封閉的病患都搞不定,算什麼神祭巫族?

    秋寶眼睛斜睨,「你早就知道了?」

    呃,怎麼說呢?

    「略有所聞。」做好挨揍的準備。

    聞你個叉叉,說穿了就是有預謀地挖她牆腳。換以前她早一腳踹過去了,但今天的她不會這麼做。

    秋寶一臉的「我早已識穿你的險惡用心」表情,很淡定地繼續吃早餐。

    「花洛。」

    正在追斬登徒子的如花美少女立即收起凶器,過來站定,神情木訥。

    「逢週末回神府種菜。」

    「是。」

    班長大人一聽,頓時眼前一片黑暗,「別呀同桌,有事好好說……」不能撩妹的週末,有什麼樂趣可言?

    秋寶回眸一笑,異常的燦爛。

    「你也可以去呀,不過要簽訂勞工合同。」讓他把子桑族的種植技術帶回神府,從此婦唱夫隨。

    「行,沒問題。」一本正經臉,一句話把自己賣了,還是賣給五毒神。

    攤上見色忘義的豬隊友,子桑鬱卒不良。

    雖然他自己也差不多……

    正常的日子,大家都去工作了,只有秋寶游手好閒到處尋親訪友。

    與魔女一戰之後,有過革命情誼的周家是一定要去的。

    她和子桑提著禮物前去探望周老爺子,順便去石子碩家坐坐。別人家的喜事一樁一樁地來,周冰也懷了,月份尚小,害喜的情況太嚴重所以在家休息。

    石子碩不在家,大家習以為常。

    奇怪的是,周小容一直不見人影,電話也聯繫不上,彷彿從大家眼前消失了。

    「好像出國散心了,人家父母都不擔心,你操心什麼?」莊淑惠笑言。她生完孩子便出來工作了,安安分分地在自家酒店當管理者高層。

    丈夫疼愛,孩子可愛,在大家眼裡她是人生大贏家。

    「好奇罷了。」秋寶淺笑,「她突然把在安平市的畫室關了,信息都不來一條,我還以為她成了邪教的犧牲品……」

    不是詛咒,她是有這麼想過。

    莊淑惠嗤地笑了,「你知道她去安平市開畫室的原因嗎?」

    「知道。」秋寶撐著腮,若有所思道,「看來她是看開了,這樣最好。」

    報什麼恩啊,只是順手拉她一把,一聲謝謝就夠了。

    莊淑惠看得出秋寶沒發現周小容的心思,本來想說的,想了想,最終忍下了。

    既然無事發生,乾脆讓她對朋友保留一點好印象。也希望周小容能認清事實,放棄那不該有的念頭。

    「秋寶,娜娜的事我很抱歉,不過……能不能原諒她這一回?我保證,下次她再亂來我親自押她回去。」莊淑惠頗不好意思,「從小到大,我還是頭一次見她哭得那麼傷心……」

    林娜的為人她最清楚不過了,毛病是很多,但百折不撓的精神一直讓她佩服。

    可能這一次真的撞疼了,不管多努力總是紅不起來,被人當槍使,到處撞板,終於受不了跑來好友跟前痛哭了一場。

    哭完了,打起精神連夜去了外地走秀,一場不起眼的活動。

    事業半死不活,最能消磨人的意志。

    見及此,她只好硬著頭皮替好友求最後一次情,也終於明白周小容當初警告林娜的話。

    那個男生報復人的手段,真的很磨人。

    聽說林娜的遭遇之後,秋寶不怎麼驚訝,子桑的手段她瞭解,也可以賣莊淑惠一個人情。

    「無所謂,她不在安平出現就行。」這是子桑的答覆。

    沒人搞事,各自安安分分地生活,世界將變得和諧與美好,這是全人類追求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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