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獨坐]超級農業霸主(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十章 向前跑，無懼冷眼嘲笑

“劉……劉老！您和大家什麼時候來的啊？！”梁三平一驚，隨即趕緊站起身來。

“我們就在你叨念價錢不便宜的時候來的。”卻見劉老笑呵呵的擺了擺手，歎氣道：“那些年的浩劫，打掉了我們不少東西。現在我們和人家差的太遠了啊……”

梁三平聞言，不由得一笑。對著劉老便道：“您老太灰心了。我們現在的確和他們差的很遠，但我們現在已經開始追趕了。隻要我們低下頭，謙虛的學習、努力的苦幹。我們還是能夠追上他們的！”

“談何容易啊……”劉老看著朝氣蓬勃的梁三平，苦笑著道：“我們現在和別人差的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三十年、五十年！這哪裏是說追就能夠追的上的？！”

劉老的話，引起了在場其他的老輩科學家們的歎息。盡管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何嚐不是如此？！那些年的折騰，讓本來就落後於人家的我們和他們的差距更遠了。

這差距，隻要去外麵看過一眼的人很容易就絕望。覺得自己這輩子或許都無法追上人家的步伐了。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種心態在當年很流行也很正常。很多人一旦出國之後絕少的會再次選擇回國。因為他們潛意識的已經告訴自己，這個國家無法再輝煌了。他們安慰自己的是，離開才是明智的選擇。

“向前跑，總是能夠追上的。或許我們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但這差距將會越來越小。”梁三平笑了笑，道：“與其用時間來自怨自哀，不如用這個時間來努力追趕。”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努力向前我們至少有目標和希望。但如果我們放棄了，那麼我們隻會永遠都落在別人後麵！”

梁三平笑了笑，對著劉老等人道：“剛建國的時候，我們有什麼？！我們什麼也沒有，幾乎整個國家都被打的稀爛……”

“軍閥混戰完了，日本人來打。和日本人打完了，我們和蔣中證打。清末到現在，我們打了多少次？！我們的國家被砸成了什麼樣子？！我相信您老和諸位老先生，肯定比我清楚。”

“但我們還是站起來了！憑的不是誰給我們的施舍，憑的就是我們自己的拳腳！聯合國部隊又怎樣？！我們照樣給他們抓起來開運動會！”

“白虎團又怎樣？！北極熊團又怎麼樣？！他們的軍旗，現在還擺在我們的博物館裏呢！”卻見梁三平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熾熱的亮光。

“一窮二白的時候，我們尚能放膽直衝。何以現在我們自己能自主研發核武器了、自己能夠發射自己的衛星了，卻對我們自己本身產生懷疑了？！”

梁三平看著劉老等人，無比堅定的拋下了這句鏗鏘有力的話：“我堅信一點，隻要我們自己願意衝。沒有人能夠擋得住我們！”

所有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會一口氣說出這些令人振聾發聵的話來。細想起來，事實何嚐不是如此？！

當年我們一窮二白，誰又曾看得起我們？！但我們還是走過來了，為了尊嚴我們曾和十餘國的聯合部隊交手。

那一次，十餘萬誌願軍的鮮血讓這個世界在清末以來第一次對我們另眼相看。曾經我們“不得跨過三十八度線”被他們嗤之以鼻。

但在較量了之後，我們再次說出“不得跨過十七度線”的時候。他們終於開始尊重我們了。這份尊重，不是靠著施舍來的。而是靠著那些當年為國而戰的戰士們的鮮血換來的。

為了尊嚴，我們也曾和那位老大哥交手過。珍寶島上，自傲的老大哥丟下了一輛T－62和五十多條人命，狼狽退去。

而三十餘名烈士的鮮血，則是讓我們得以站在了那座島上一步不退。

想起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一路走來，哪次不是直視這鮮血和挑戰？！哪次不是為了尊嚴和生存，怒吼著奮起直衝？！

“好！！哈哈哈……”劉老猛然爆發出一聲叫好聲，卻見他大笑的拍著梁三平的肩膀道：“我們這些個老頭子，畢竟是膽子小了！沒你這個小年輕厲害啊！好！好！！”

“我們畢竟都老了，按照一號首長說的這個世界終究還是你們的。有你這樣的年輕人在，有小夏這樣的年輕人在，總算是沒有辜負了我們當年那些同誌們的犧牲和奮鬥啊……”

頓了頓，卻見劉老笑眯眯的道：“但是，豪言壯語說歸說。我的小梁同誌，你倒是說說這熱霧機的情況你打算怎麼解決？！”

劉老可不是一兩句豪言壯語就能夠給忽悠過去的人哪，你梁三平說的好聽。但要做出事情來，這才算是本事。吹牛皮誰不會啊？！

沒個真本事，隻會吹牛皮這是劉老等人最看不起的。

“買！”梁三平苦笑的攤開手，道：“還能怎麼辦？！現在我們國內生產的熱霧機，根本就沒法使用。”

“噴灑高度肯定是達不到的，而且溫度也無法控製。如果勉強的用起來很可能會破壞粉鏽寧的藥性。所以，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行購買國外的優秀產品。但同時，隻要國內一旦生產出合格的產品，那麼我們便立即換成國產熱霧機……”

劉老等人一聽，開始是愣住了隨後便是一陣爆笑。

“哈哈哈……我還以為我們的小梁同誌能有什麼新想法呢！原來到底還是得去買進口機器啊～”

梁三平無奈的看著一群老爺子們笑話他，聳了聳肩道：“沒辦法，誰叫咱們國產的機器沒法達到使用要求呢？！要不然，我肯定願意換成國產的……”

“讓我們終於理想，讓我們麵對現實～”梁三平極為俏皮的對著劉老來了這麼一句切·格瓦拉的名言。

頓時再次引起一陣的爆笑，大家夥兒幾乎都是那個年代過來的。切·格瓦拉的名言大家自然是都知道一些的。這一句用在這裏的自嘲，不得不說恰到好處。

“小梁啊！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了，考慮不周全也是正常的事情。”卻見劉老笑眯眯的拿起梁三平的報告看了看，才道。

“最近有個美國商務團來考察，你知道麼？！”梁三平聞言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剛才夏振東已經和自己說了一下。

“咱們的熱霧機呀～就著落在這些美國人頭上嘍！”卻見劉老笑眯眯的道：“這次我老頭子可是豁出了麵子，給部裏打了包票絕對能解決白分病的問題。”

“所以部裏在討論之後，決定全力給我支持。苟主任這次去帝都，就是為了跑回這個項目來……”

夏振東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從劉老到兩院的任何一個職員都知道。人家苟主任的心思可根本就沒有放在華南兩院的研究上麵。

人家考慮的更多的，是如何往上爬而不是如何在華南兩院做出成績來。這位苟主任自從加入兩院以來，成績沒出過多少抱怨倒是挺多的。

一會兒嫌棄兩院地處偏僻，不若其他地區繁華。一會兒嫌棄兩院的專家們沒出成績叫他在這裏“白熬”了，沒有高升。

而玩起搶功、擺架子、打官腔，這位苟主任倒是一把手。甚至借機打擊報複一些腹議他的職工，也是手到擒來。

唯獨就是做事，基本他插手的到底都是一塌糊塗。或許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了，苟主任趕緊到帝都裏求援。

好歹把自己從兩院摘出來，向著他心目中“更大的輝煌”奔去。而兩院從劉老再到下麵的職工們，都巴不得他趕緊滾蛋了賬。

至於他是奔向自己的理想，還是跳到懸崖下麵去。這誰也不關心。

“苟主任已經來電報了，後天他就帶著商務團裏麵的一位農機生產商過來和我們麵對麵的談談。”卻見劉老笑著道：“隻要價格不太離譜，我們先拿幾台回來試試。”

“有效果了，相信總局和部裏會給我們撥款來專門購買一批這樣的農機的……”說著，劉老不由得歎氣道：“說到底，還是我們本事不濟啊！差了他們太多，不然何至於要等美國佬的機器呢……”

其實不怪劉老等人如此的歎氣，此時的中國的確是相較於世界其他國家差的太遠。無論是工業水平、農業生產還是輕工業。

和整個世界相差了不止是一個等級，而是有著數十年的差距。這種巨大的差距，有時候真的會讓人感到失望，乃至絕望。

但梁三平則不同，來自於後世的他非常的清楚明白這個國家很快就會以每年10%的速度飛速的增長。而這個增長的時間段，竟然長達數十年。

在驚掉了全球一地眼球的情況之下，這個國家緩緩的從人均GDP的134名走到了第89名。而哪怕到了那個時候，中國的腳步依舊不曾停止。

在整個世界驚恐，或嫉妒的目光之下依然堅定的向前走去……

我們隻需要一些時間，隻要這些時間足夠。我們就能夠崛起，找回那曾經丟失的榮耀！梁三平在自己的心裏，如是說道。

我是分身

第十一章 家窮萬事哀

接下來的幾天，劉老等人不斷的商討著如何實行熱霧機陪粉鏽寧的方案。同時聯係了南凱大學，將一批已經合成的粉鏽寧帶了過來。

而幾個化工廠的負責人也奉命前來，為製造粉鏽寧噴霧劑和粉鏽寧乳劑做準備。中途梁三平給自己的大哥打了兩個電話報平安。

得知梁三平已經是場裏生產科的幹事，還是十一隊的副隊長。梁大平雖然弄不明白這個戲法是怎麼玩兒的，但能夠當上幹事總比自己混了幾十年還是個小職工來的要好不是？！

當然，本職工作梁三平也沒有忽略。畢竟說到底，他是江海農場生產科的幹事。所以在多方打聽之下，終於是得知了江海農場生產科科長周茂才的情況。

梁三平在江海農場鬧開的那天，周茂才正好去二區檢查工作沒在場部裏。雙方倒是沒有碰上，至於回來後自己的科室裏忽然多了一個幹事。

對於這件事情周茂才也很無奈，自己出去檢查個工作回來就多了一個下屬。這事兒換誰都會錯愕。

但場長開口了，書記默認了。作為個生產科科長，他又能如何？！

好在得知梁三平是給華南兩院找去的，那麼說明這個新幹事的技術水平肯定不錯。這倒是叫周茂才安慰了些。

隨後梁三平態度很是端正的打電話過來給他匯報情況，這更是叫他對梁三平高看了一眼。背景算下來挺硬的小年輕，在手上本事不差的情況下還能夠知道尊重領導。

這點就很難得。電話裏周茂才著實是誇了梁三平幾句。然後打了些官腔，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兩人之間麵都沒有見過，自然沒有太多的話好說。

“三平，趕緊收拾一下。一會兒我們就和劉老一起去瓊州口。”這幾天都在跟著劉老等人到處轉悠，而劉老等人沒有一個是老學究。

他們更願意的，是下到橡膠林裏去實地考察。這些老爺子裏，有土壤專家、有熱作物疾病專家，還有熱作物育種專家。

一群老爺子們就在橡膠林裏漫步，說說笑笑的講著各自領域裏的研究情況。而跟著這些老爺子們的梁三平明白，這些老爺子們是看中了他要好好培養呢！

所以才把他帶在了身邊。他在前幾天說的那些個話，太對這些老爺子們的胃口了。這些個老爺子不乏當年放棄了國外的高薪厚祿，歸國奮鬥的學者。

艱苦奮鬥，努力拚搏。這些話沒有人比他們體會更深。整個瓊島乃至全國的熱作物墾區，幾乎都是這些個老爺子們一拳一腳給打下來的。

“小梁這小夥子不錯！年紀不大，但做事沉穩。也不缺年輕人的衝勁兒！”黃老看著談笑風生，還給幾位老爺子背著水壺的梁三平笑著對劉老道。

“這小夥子確實不錯！”卻見王老笑呵呵的道：“年輕有幹勁兒，做事也沉穩。但就是文化低了點兒，不然我都想要調他來院裏任職啊……”

其餘幾位老者都點了點頭，確實梁三平僅僅是高小的文化完全不夠。要知道，技術越是到高端艱澀的領域，對於專業知識的要求就越高。

“小夥子還年輕，年輕就有著無限的可能。”劉老笑呵呵的做了一個總結：“我們這些個老家夥，最終還是要退下去的。”

“年輕人，願意為國家做點兒事情。我們這些老家夥有什麼理由不支持？！隻要他是這塊料，我們這些老家夥扶他一把又有何不可？！”

幾位老人聞言，皆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這麼的逛了好幾天的膠林，在橡膠樹下麵討論了數個可行性方案後終於等到了苟主任的消息。

農業部方麵牽頭，總算是讓一位來考察的農機商答應了前來瓊島這邊看看。而苟主任帶著人畢竟是外賓，院裏考慮半天終究是一咬牙從經費裏拿出了錢給買了幾張飛機票直接飛來瓊島。

此時熱作所通往瓊州口的路還是極為顛簸的，整個瓊島唯一的一條國防公路便是後來的中線公路。

在後世，瓊島已經有了西線、東線環島高速公路。甚至領先全國建立了去除高速收費站機製。而同時原本高速公路的養護費用，則是全數打入油價中。

當然，這種做法有利有弊。好處便是極大的減少了流通環節可能出現的擁堵，同時也大幅的消減了收費站人員及收費站養護的支出。

但並非所有的車子需要上高速，那些並不常上高速的車子卻需要承擔高速的養護費用。在這點上，卻是有些讓人覺得不合理。

當然，宏觀的來看這兩條特殊的高速公路對於全島經濟的促進還是有著巨大的影響的。

習慣了後世平穩的高速公路，一下子跳到了現在顛簸無比的沙土路上。巨大的顛簸讓梁三平左搖右晃很是無奈。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啊！習慣了良好的路況，一下子跳回到沙土路上換誰都會有點兒恍惚。

好在這副身板已經早已經適應了這個時代的沙土路，即使是再顛簸也沒有讓梁三平出現什麼不適。

一路上老爺子們都在閉目養神，顛簸的沙土路讓人說話都容易被顛岔氣兒。這時候閉目養神是最好的選擇。

車子從上午開到了下午，足足十個小時的時間才緩緩的進入了瓊州口。

瓊州口，是連接著瓊島與內陸的一處距離最短的接口。這裏距離粵北的雷州僅十八海裏。這座城市起於漢，興於宋。

後在民國時期，才成立的市。即使是現在銅紮市已經成為瓊島自治州首府，但瓊州口依舊發揮著他巨大的作用。

劉老等老專家抵達了瓊州口，自然是有專人來接待的。這些個老專家們一個個都是寶貝中的寶貝啊！沒人敢怠慢一二。

“哈哈哈……劉老！王老……您大家一路辛苦了！歡迎，歡迎啊！哈哈哈……”來接待劉老等人的，是華南總局在瓊州口辦事處的主任韋同濟。

韋同濟笑呵呵的上前緊緊的握住了劉老等人的手，逐一打了招呼他才對著劉老道：“劉老，大家夥兒都餓了吧？！要不我們先解決吃飯問題？！”

劉老疲憊的擺了擺手，道：“不了！苟主任他們什麼時候會到？！”

劉老的話一出口，這位韋主任倒是沒有反駁。對著劉老無比恭敬的道：“由於考慮到了您和大家夥過來的時間差的問題，我給他們買的機票是在晚上七點抵達……”

劉老點了點頭，現在不過是六點。自己還有時間休息收拾一下，然後和這位美國來的客人一起吃個飯。然後大家再商議一下這熱霧機的購買怎麼弄。

按照劉老的想法，目前中美之間的關係算得上是蜜月期。雖然不知道這個蜜月期能夠持續多久，但至少在這個蜜月期之內跟美國購買一些農機產品的話應該還是可以的。

“走，我們先去招待所安頓下來。好好打整一下，不要在外國友人麵前掉了咱們的麵子！”劉老一揮手，笑呵呵的道。

而韋主任聞言，則是猶豫的道：“劉老，要不我們改住涉外酒店吧？！外賓都住涉外酒店，這樣聯係起來也方便不是？！”

“住什麼涉外酒店？！”劉老皺著眉頭，道：“涉外酒店得花多少錢啊？！總局和我們兩院都不富裕啊，這些錢省下來做研究多好？！我們住個招待所就好。要不是這裏是瓊州口，我又要和外賓聯係，我都願意住農家去了……”

梁三平聞言心中暗歎，這便是這些老一輩的科研人員的風骨。要享受的話，他們早年間就不會放棄了高薪厚祿回國吃糠咽菜了。

他們也不會放棄那些條件無比優渥的科研環境，而跑回來蹲在深山荒無人煙的島上艱辛無比的開墾橡膠園。

一路窮過來的他們，從來都舍不得多花國家哪怕一分錢去吃喝。甚至梁三平曾經聽說過，一些出國的考察團們竟然把原本訂好的房間退掉，幾個人擠在起住一間小小的房間。

而省下來的錢，都去買科研書籍和資料帶回國內。有人舍不得給自己添置任何一份的家具，卻在為國家買資料、培養學生方麵從不吝嗇。

他們出國可以吃便宜的、住便宜的，甚至省著幾個人擠一個房間、把主辦方交給的生活費之類的全部省下來，為的就是多買資料、更好的培養自己的學生。

這一輩人的那種奮鬥、那種勤儉和奉獻的精神在後世再也難以看到。

我們有錢了，但我們似乎把一些比錢更重要的東西丟失了……

這個時候看起來已經不錯的招待所，但在梁三平看起來實在是簡陋無比。掛著蚊帳的鐵架木板床，一張帶著抽屜的辦公桌。

一個暖水瓶，還有幾張椅子。這基本就是這間看起來頂多十來平米的小房間的全部玩意兒。簡陋的甚至都讓人有些心酸。

但這就是現在的這個年代。而這些配置，在這個時候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梁三平猶記得，自己新婚後第一次和妻子會老家探親。

當時連招待所都舍不得住太貴的，能多便宜就多便宜。無他，窮啊！

不由得梁三平多想，劉老等人放下了行李洗了把臉。隨後小坐了一會兒，便喊上梁三平先行趕往瓊州口的人民飯店。

褲腰帶是要勒緊的，但為了拿到這進口熱霧機。院裏也是狠咬牙，大大的出血了一把。為的就是能夠盡快的將這個課題解決。

這個課題的解決，代表著國家將每年至少節省下高達上億的外匯。這比給這些老科研人員們什麼獎勵都來得讓他們開心。

“劉老，我之前已經大致整理過一些關於熱霧機方麵的情況。就目前來說，國際市場上的熱霧機大致可以分為幾個國家：德國、美國、日本和南朝鮮。”

在前往飯店的路上，夏振東便開始了自己的匯報：“德國產的熱霧機性能優秀，而且故障率低。但價格相對較高……”

“日本和南朝鮮的，都是仿製於美國的熱霧機。雖然價格便宜，但故障率相對較高。不過他們的使用溫度、噴灑高度都可以達到我們的要求……”

“美國產的熱霧機的相對比德國的熱霧機要便宜一些，而且效果比日本及南朝鮮的要好。故障率相對日本和南朝鮮的要低……”

夏振東甚至都不用看筆記本，三言兩語的便把幾個地方的熱霧機的優勢都點了出來。

“但價格方麵，卻是一個巨大的問題。無論是美國產的還是德國產的，他們的價格都已經超出了總局方麵批複給我們的預算。”

“即使是按照美方提供的價格，我們頂多也僅僅是能夠購買個三五台試驗機器罷了。哪怕是試驗成功了，我們也沒法在整個農墾係統內推廣……”

劉老聞言倒是臉色如常，現在本來國家外匯儲備就那麼多。而花錢的地方卻多如牛毛，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拿出錢來給兩院購買熱霧機，這都是部裏的幾位大佬們麵紅耳赤的吵了半天才給吵下來的。給兩院的資金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下麵的農場了。

基本這份錢你是別想著出的了。

“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先拿回一部分熱霧機。好歹能夠把試驗進行下去。到目前為止，我們的一切論證都是基於推算和資料，具體的必須要大麵積的試驗結果才可以確認。”

劉老斬釘截鐵的道：“拿不下太多，至少能夠拿下個三五台也是好的……”

這在劉老看來，已經是大出血了。可梁三平卻在心裏苦笑，關於這件事情後世他曾聽夏振東提起過。

那美國客商在得知僅僅是采購三五台之後，差點兒當場拂袖而去。當時一台熱霧機的價格就得四百多美元。

總局批複下來的資金，不過是一千兩百美元。這已經是部裏能夠為兩院爭取到的最大的資金量了，要知道其他更重要的項目也得需要從外部購買元器件和工業產品。

但一千兩百美金，哪怕是購買三台也成問題啊！這還是沒有加上運費的價格。如果算上運費的話，那麼這一千兩百美金根本就不夠……

這話，梁三平現在不知道該如何說好。但他的腦海裏，已經開始思考應對之策了……

我是分身

第十二章 外國友人

很快的，劉老等一行人便抵達了飯店。而在這裏，瓊州口地區行署專員葛泰已經笑呵呵的在等候了。

“哈哈哈哈……劉老啊！您這就不對了，既然您找來了美國商務考察團的人前來商討考察事項，您怎麼能連知會都不知會我們一聲呀？！”

葛泰見到了劉老等人，便笑呵呵的應了上來。握著劉老的手，道：“您呀，這是是要悄悄的進村喲！”

劉老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笑著道：“我這可不是特意瞞住葛專員呀，本來我也就是想著給院裏買幾個熱霧機而已。這件事情不大，想到葛專員事務繁忙也就沒有前往知會。這倒是我這個老頭子的不是了……”

瓊州口地區行署專員突然出現在了飯店裏，這確實叫劉老等人吃了一驚。但一轉念，他們就想明白了。

苟主任如果想要離開兩院，那麼就必須要有單位接收。省裏他肯定是沒有資格去的，一些閑職他又不願意。

那麼最好接收他的單位，自然就是地區行署。想要進地區行署麼，自然是要拉攏一下人家地區行署的負責人的。

大家官腔打了一會兒，招呼寒暄了一下子。然後才在大堂裏靜靜的等待著那位美國客商的到來。

沒一會兒，一輛有些老舊的伏爾加轎車緩緩的向著飯店駛來。看著這輛伏特加轎車，劉老先是楞了一下隨後眼神有些複雜。

這輛伏特加轎車他是認識的，這是葛泰從省裏淘來的一輛不知道是二手還是三手的小轎車。平時他自己都難得坐上一趟，現在卻拿去接人了。

可見他對於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但卻不知道苟居峰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了。竟然惹得一位區行署專員如此放膽。

要知道，雖然在去年的年底“改革開放”的觀念已經提出來了。但具體敢於實行的人，卻到底沒有幾個。

剛剛從那瘋狂的浩劫中走出來，每個人的政治敏感性都極高。在不清楚風向之前，是沒有人敢於踏上紅線的。這容易觸雷啊！政治上的觸雷，那真有可能粉身碎骨的……

這時候，車子緩緩停穩了。卻見車上走下來一個人，這人躬著腰臉上露出的幾乎是獻媚式的笑，將兩個麵無表情金發碧眼的男子迎了下來。

這兩個白人一個走在前，而一個走在後麵。走在前麵的那位，看便知道是一位管理人員。而後麵的那位則更像是技術員。

“哈哈哈……歡迎你來到瓊州口！納爾森先生！我是瓊州口地區行署專員葛泰。”葛泰見到了這白人男子走下了汽車，哈哈一笑迎接了上去。

在葛泰身邊跟著的翻譯人員，則是以最快的速度將葛泰的話翻譯給了這位叫做納爾森的白人來聽。

“哦～感謝您的盛情歡迎！我十分榮幸得到您的邀請。”納爾森也不是第一次接觸中國的官員了，卻見他迅速無比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葛泰握了握手。

而隨後，劉老等人則是笑著迎了上去。對於苟居峰的小動作，劉老他們根本就不在意。就算是多了葛泰，該談的生意還是得談不是嗎？！

“納爾森先生，你好。我是華南熱帶作物研究院的研究員劉鬆泉。”別看劉老沒有出過留學過，可人家劉老的可是會英語的。

不僅是會，劉老甚至還經常在國際性的橡膠交流研討會議上用英語流利地宣讀學術報告。這還不止，為了更好地了解國外的科技動態，老爺子甚至還在60多歲時還自學了法語。

“哦～！上帝啊！劉先生，您的英語說的真好！……等等！您說您是劉鬆泉老先生？！難道您就是國際橡膠育種學會的理事的劉鬆泉老先生嗎？！”

納爾森原本僅僅是對劉老那流利無比的口語感到了驚訝而已，但聽到了劉老的名字之後他立即就反應過來了。

國際橡膠育種學會，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組織啊！它關係到的是整個橡膠界的種苗和產量情況，每年都會有大批的業內人士前往聽取這個學會的研討報告。

能夠成為其中的理事，劉老的本事可見不一般也。

“哈哈哈……難道納爾遜先生還聽過我的名字，沒錯的。我就是劉鬆泉。”劉老哈哈一笑，重複了一下剛才的話。

但話裏的那種驕傲和自豪，卻是掩蓋不住的。劉老當然值得驕傲，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成績。代表著這個國家站起來那處演講台上。

“哦～能夠在這裏見到您真是太榮幸了！”納爾遜又緊緊的握了一下劉老的手，道：“這次我過來，還專門帶了我們公司負責熱帶作物農機生產的工程師霍爾先生！”

說著，納爾遜將在自己身後的霍爾讓了出來。

“很榮幸見到您，劉先生。希望這次我們能夠合作愉快！”霍爾很幹脆的站了出來，略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位穿著簡樸無比的老者。

他有些難以相信，這樣一位簡樸的老人竟然是一位國際橡膠界知名的大拿。要知道，如果馬來西亞或者菲律賓有這樣的專家，他們絕對是當祖宗一樣的供起來。

這樣的專家隻要哪怕出一個科研成果，就能夠讓以橡膠出口為主業的兩國直接收入飛漲。而這樣的專家，從來都是橡膠生產國渴求的對象。

類似這樣的專家在國際上的待遇是絕對不可能低的。但站在他麵前的這位老人，卻穿著一身極為簡樸的衣裝，帶著一副眼鏡。

除去那身書卷氣息和粗糙的手掌之外，你看不出這位老人卻是一位國際知名的橡膠育種專家。他仿若你隔壁鄰居的老爺爺，慈祥、普通而溫和。

大家夥兒在門口寒暄了一陣，當得知王老、鄭老和黃老等人的名號後當下這兩個美國人變得謙遜無比。

這些個老爺子們無一不是橡膠研究領域的大拿，而無論是納爾遜還是霍爾對於這樣的人從來都保持著足夠的尊重。

大家在門口寒暄了一陣，才互相謙讓著走進了飯店內。畢竟是地區的飯店，而且早在清朝末年，瓊州口就已經開埠了。

所以，這裏的人民飯店裝修的在這個時代來說還是可以的。當身為地區行署專員的葛泰走進來後，飯店的經理馬上就迎了出來。

笑著將眾人迎進了一處包間。這處包間通常都不對外開放的，當然人民飯店也很少對外開放。偶爾有人來吃飯，多數也都是官員。

“老曹啊！可以上菜了！”剛剛在門口的冷遇著實讓葛泰有些不舒服，現在前呼後擁之下他總算是找回了自己地區行署專員的架子。卻見他咳嗽了一下，對著飯店的經理吩咐道。

“好的！專員，您請慢坐……”這位經理微微的鞠了個躬，隨後轉身急匆匆的下去吩咐上菜了。

畢竟是地區行署啊，菜色方麵可是比下麵的鄉鎮高出了一大截。瓊島四大名菜皆上桌。

文昌雞、嘉吉鴨、東山羊還有和樂蟹。隻可惜的是，葛泰這位地區行署專員的媚眼，算是拋給瞎子看了。

後世的英國佬都不懂吃螃蟹，你上了和樂蟹給美國人吃那簡直就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但其他的雞鴨羊肉，還是不錯的。

而來了中國有一段時間的納爾森兩人，也知道了一些中國飯桌上的規矩。

互相客氣了一下，大家才開始動了筷子。桌子上倒是沒有酒，這叫劉老高看了這葛泰一眼。可劉老不知道的是，這是苟居峰千方百計打聽出來的。

要說這苟居峰也不是一點兒本事都沒有，至少這打聽八卦的本事就叫梁三平望塵莫及。納爾鄉和霍爾兩人倒是對這頓沒有酒的飯菜感到極為高興。

在帝都的這段時間裏，隻要是宴請幾乎都少不了酒。似乎不喝到摔倒，那麼就是不夠盡興。這兩位美國人在自己家鄉也是自認能喝之輩，可過來後好幾天都連續跌到了……

見到沒有酒，兩人都極為開心。好歹是能吃一頓沒有酒的宴席了，不然剛下飛機的他們得直接在這裏表演人體噴泉……

“納爾鄉先生，首先我代表瓊州口歡迎你的到來。希望你在瓊州口的這段時間能夠過的愉快！”葛泰笑吟吟的站起來，舉著一杯飲料對著納爾鄉道。

“謝謝！謝謝！”納爾遜趕緊起身回應，來之前納爾遜等人就了解過這個國家。這是個官本位的國度，在這裏你必須要尊重的人是官員。

既然知道這個情況，對於一位官員的禮敬他自然是要有所回應的。當然，今天的席麵沒有上酒，而是上了此時相對較為罕見的可口可樂。

見到了可口可樂，梁三平就笑了。說起這種飲料，它跟中國的淵源還真是不淺。解放前，這種飲料就一直在中國有銷售。

可是在1949年後，可口可樂全麵的撤出了中國市場。但這家公司卻從來沒有放棄過重回中國市場，七十年代中後期當時的可口可樂公司總裁曾不止一次的通過各種關係甚至親赴中國駐美聯絡處商務處表示了希望進入中國市場的願望。

但這份願望，直到1978年12月13日才真正的得以完成。而為了取得中國方麵的信任，當時的可口可樂方麵經過激烈的討論終於是打破了自己一貫的禁忌。

向中國方麵透露出了可口可樂最為神秘的配方中的其中一味，而當中國方麵得知這種物質的時候隨即哭笑不得。

原來大名鼎鼎的可口可樂最神秘的配方裏，其中一味竟然是中藥中的桂油。由於這種淵源的存在，可口可樂得以最先進入了中國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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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你們還是玩牛耕田吧

現在桌麵上擺著的，便是葛泰專程讓人從羊城運來的可口可樂。雖然他自己喝起來感覺有點兒像是中藥，但美國佬既然喜歡陪他們喝一下又何妨？！

果然，納爾森和霍爾倒是喝的很歡樂。來到中國，雖然也能夠買到可口可樂。但在酒宴上見到卻極為困難。突然能夠喝到家鄉的味道，納爾森差點兒淚流滿麵。

“納爾森先生，我們國家已經開始改變了。我們的領導提出了‘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新國策，也就是說將來我們之間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

梁三平愕然的看著侃侃而談的葛泰，不由得愕然！但轉念一想，他便知道了葛泰的打算了。葛泰肯定是收到了風聲，在不久之後國家將建立第一批試行特區。

這些特區將來肯定是高層關注的對象，也就是說這些特區的主官們上升的機會和空間將會無比之大。

梁三平想到此，籲了口氣。上輩子他也是在官場打滾的人，腦子轉一下就知道了葛泰的打算。他這是要搏一把啊！

“是的！葛市長，我相信我們之間的確有很多合作的空間……”納爾森笑著道，但心裏卻在嘀咕著。

我做農機的，跟你們唯一可能的合作不就是賣農機給你們麼？！難道我們之間還能有其他方麵的合作？！

葛泰聞言微微一笑，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在表述自己很願意拓展和美國各大企業的合作，比如在瓊州口建立工廠。

同時說起了瓊州口的曆史。清朝鹹豐年間根據《天津條約》規定成為對外通商口岸；清光緒元年設置瓊州口海關，對外貿易開始逐步的形成與發展。

得天獨厚的海運優勢，還有本島內的鐵礦資源都很不錯。比如石碌鐵礦，它是中國大型露天礦之一。石碌鐵礦儲量約占全國富鐵礦儲量的71%，品位居全國第一。

“海運的優勢，薪資並不高但技術優秀的熟練工人。還有近距離的鐵礦提供，我想如果貴公司在我們這裏設立工廠的話，那麼你們的成本將會下降不少。”

葛泰的話，叫梁三平不由得一驚！他沒有想到，這位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地委專員竟然對經濟還有如此的研究。

而明顯的，納爾遜已經被說的有點兒心動了。他們在中國的這段時間裏，也去中國的工廠裏考察過。

的確，中國的技術工人們技術根底很是紮實。隻不過他們的使用的機械太過落後了。如果能夠提供新的機械設備，並簡單的培訓一下他們就可以成為優秀的技術工人。

薪資方麵雖然不甚清楚，但納爾遜等人可以肯定絕對高不到哪裏去。這樣一來，薪資就完全抵消了海運帶來的運輸費用的問題。

納爾遜等人的興趣，一下子就被勾上來了。

“納爾遜先生，我們這次約您過來其實是想要談談關於熱霧機的事宜。”這時候，劉老忽然出聲了。卻見劉老一下子的將話題拉回了農機購買的問題上。

葛泰倒也不生氣，輕笑的開始夾菜。

“哦！當然，劉先生！不知道您想要購買多少熱霧機呢？！五十台？！一百台？！”納爾遜對著劉老笑著道：“如果您購買三百台的話，我倒是可以向公司申請給您一些折扣的。”

納爾遜完全是按照自己一貫談生意的做法，但劉老卻尷尬了。五十台？！一百台？！自己哪兒有那麼多錢來買啊！

劉老倒是想要一次性的弄那麼多的回來瓊島，然後在各個農場鋪開。但這價格，別說是他了就是總局、部裏也承受不起啊……

“不不不……納爾遜先生，您誤會了。我們談論的不是熱霧機的購買，我們想要跟您談的是一項商務性的合作。”

劉老的英文可以達到大會發言的水平，而梁三平雖然不會英文但別忘了他身邊有個夏振東呢！在來的一路上，梁三平就在思考著如何應對類似的局麵。

劉老等人都是做科研的，並非做生意的。尤其缺乏和這種大型企業打交道的經驗。可梁三平不同啊！他和這類企業打交道，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想到了大企業，梁三平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那臭小子才是此道高手。可惜的是，那小王八蛋現在還沒出生呢！

孩子他老娘現在也不過是在連隊裏幫著老職工的爹媽，苦命的養活著自己的幾個弟弟妹妹。

“哦？！商務合作？！您可以具體說說看嗎？！”不得不承認，夏振東的賣相極好。穿著短袖白襯衫的他，天然的就有股書卷氣質。讓人看著就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信任感。

而納爾森向夏振東發問後，夏振東卻並不著急。僅僅是輕笑著道：“這是商業機密，我想還是一會兒宴席散了再與你詳細的說說吧！”

而邊上的霍爾聞言，卻緩緩的放下了刀叉。看著夏振東道：“夏先生，恕我直言。在我看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合作的……”

“貴國目前來說，在農業技術方麵相對於我們差距太大。即使有些農機設備我們出售給你們，恐怕你們使用和保養也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霍爾的這句話，直接叫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什麼叫使用和保養都是一個巨大的問題？！這混蛋分明是在說：哪怕我賣給你們用，你們那腦子都用不來！

“熱霧機這種農用機器，就目前為止我認為暫時還不適合於你們來使用。恕我直言，或許以噴霧機噴灑硫磺粉更適合你們～”

這位叫做霍爾的工程師說完，聳了聳肩：“請原諒我一直就不喜歡說謊。這便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劉老和夏振東等人，被霍爾的這句話氣的渾身發抖。大家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混蛋竟然敢在這個地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說出這些話來。

“霍爾，夠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這些話根本就不應該從你口中說出來！”納爾森猛然轉頭，對著霍爾低聲吼道。

霍爾被納爾森這麼一吼，倒是不說話了。但他也沒有一點兒想要道歉的表示。一臉無所謂的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拉著菜肴。

“對不起了！諸位先生，或許霍爾是坐飛機有些不適應。所以導致了他胡言亂語，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這算是道歉嗎？！梁三平冷冷的一笑，熱霧機多年前我們自己就在研製了。隻不過因為材料和工藝的關係，現在沒有辦法直接使用。

說到底，就是那種白人的優越感在作祟。或者說的更直接的，他們這是在歧視！

甚至連那個納爾森，都表現出來了這種歧視。他甚至沒有提出讓霍爾進行一個道歉，而僅僅是以“坐飛機不適應”為由試圖掩飾過去而已。

但明眼人誰都看的出來，從納爾森到霍爾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表示出一丁點兒的歉意。

“哈哈哈……確實是啊！我從飛機上下來現在還有些暈呢！”苟居峰笑呵呵的站出來打圓場了，卻見他躬身笑著對納爾遜和霍爾道：“既然有些舒服，那麼您二位要不要休息一下先呢……”

苟居峰的話，直接讓在場的人臉色全變了。你這麼是在什麼？！給他們打掩護麼？！那副嘴臉，不要太走狗了！

別說是劉老、夏振東他們了，就是葛泰的臉色也猛然變了。盯著苟居峰的眼神，便好似惡狼一般。

苟居峰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不由得訕訕然不敢說下去。

“嘿嘿嘿……的確會有不適啊！說實話，我從寶亭搭車過來其實也很不適。所以有些話也想要跟兩位說說！”

聽著夏振東的翻譯，梁三平那爆竹脾氣猛然就上來了！梁三平是誰？！他可是上過自衛反擊戰戰場的支前民兵，手上人命都沾過可曾有怕？！

卻見他呼啦一下冷然的站起身來，隨手就把葛泰身邊的那個翻譯揪過來寒聲道：“你給我一字一句的翻譯過去！！”

這句話說著，原本一直在宴席上一聲不吭的梁三平猛然身上突增一股暴虐之氣。甚至站在他對麵的納爾森和霍爾都感到了一絲的恐懼。

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家夥，似乎就是一個不好惹的覺得。這時候，霍爾才感覺到了後悔。在帝都的那幾天裏，他們都被當成貴賓一樣的招待。

哪怕是有時候有人和他們起了衝突，中方的人員也會盡量的安撫他們而將過錯歸於對方。這讓霍爾產生了一種錯覺，認為自己哪怕是做一些出格的事兒、說一些出格的話他們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

說心底話，霍爾的確從心底裏看不起自己來推銷的這個國家。滿大街的自行車，所有人的人們穿的衣服樸素的可憐。

那輛來接送自己等人的汽車，據說是這位市長的。可看起來還不如美國一個小家庭所擁有的汽車更好。而當納爾遜說出要購買五十到一百台的熱霧機的時候，明顯的那位橡膠專家的臉色很古怪。

從這些霍爾就看出來了，他們根本就沒有購買的資金。更重要的是，一路上霍爾看到的國人在耕作，依然是那種趕著牛耕田……

這已經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了啊！這種耕作方式，早已經在歐美絕跡了吧？！可在這裏竟然還出現了，這讓霍爾覺得在這裏繼續呆下去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幹脆直接就把心底話給說出來走人算了。

“如果你們接受不了這個說法，那麼我就換一個說法吧。”卻見霍爾額頭上有些冒汗，但還是咬著牙道。

“你們的農用機械，和對農業機械的理解和我們美國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這是數十年乃至幾個時代的差距。這種差距根本就是你們無法追上的。”

卻見霍爾看著劉老、梁三平甚至葛泰等人道：“我給你們一個建議吧！”

“你們還是保持著現在的‘田園風光’為好，這或許可以作為博物館將來讓我們前來旅遊緬懷。至於科技型農業，這並不適合你們。至少我所看到的情況表明，你們還根本弄不懂什麼是科技型農業。”

“這種老式的用牛犁田的耕作方式，或許才更適合你們。至少一路上我就看到不少這樣的耕作方式。我覺得這將來作為曆史參觀，還是很不錯的……”

劉老等人聞言，猛然臉色漲紅！這是打臉，**裸的打臉啊！在座的除去葛泰他們之外，都是一群農業學家。

土壤、育種、病蟲害防治……等等，可就是自己這群人竟然被人告知：你們的國家啊，還是趕牛犁田好了，機械化耕作你們玩不來。做個牛耕田的，將來給我們參觀一下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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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揍不死你

“霍爾先生！牛皮，可別吹的太大！”卻見梁三平冷笑著道：“當你的盎格魯撒克遜祖先還隻會烤肉啃樹皮的時候，我的祖先已經開始了穩定的農耕業！”

“我們西元前四百多年的春秋戰國時期成書的《詩經》裏，記載的糧食作物就有五種之多。其中黍出現的頻率高達28例之多，稷次之有16例，黍稷連稱也有16例，粟有10例，菽有9例，麥有11例，稻亦有6例！那時候，你的盎格魯撒克遜祖先又在哪裏？！”

納爾遜臉色灰敗，霍爾直接說不出話來。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出現，是在西元五世紀。距離春秋戰國時期差了近一千年！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從商代考古發現看，除大量的粟、黍、稷之外，還有大麥、小麥、高粱，個別地區也種植水稻。如河北邢台曹演莊、槁城台西等商代遺址都曾出土過炭化黍粒。在西元前一千多年的時候，你們的盎格魯撒克遜祖先又在幹什麼？！”

在山洞裏鑽木取火烤肉……除去這個，他們還能幹什麼？！哦～對了，他們可以在晚上的時候進行一些喜聞樂見的人類繁衍後代的活動。

“這位先生，你說的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即使再輝煌，那也隻是過去！”霍爾咬著牙，狠聲道：“我們要說的是現在，至少現在你們可不掌握先進科技的農業發展模式！”

霍爾這是和梁三平頂起來了，任何人被當眾打臉都會是這個表現。尤其是這些自持甚高的盎格魯撒克遜人。

從來他們都不認為自己有錯，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哪怕是他們先羞辱、欺壓他人，卻還能恬不知恥的站在道德製高點來指責他人。

“‘矮腳南特’早秈品種，一般畝產可達到350～400公斤。經過專門的培育和技術改良之後，可以達到畝產五百公斤以上！而他的發明人，是粵北潮陽縣金玉人民公社東倉生產隊洪春利和洪群英兩位！和你們美國人有一毛錢關係麼？！”

“三係雜交水稻技術，和你們美國人有什麼關係麼？！沒有！這是我們中國人自主發明的！”

“我也知道你們正在玩黑手，想要借著我們對知識產權的不重視而試圖吞掉我們的專利項目權利是麼？！我告訴你們，想都不要想！”

卻見梁三平冷笑著道：“放心，我會很快向國家申請在全球範圍內全麵注冊我國所有的知識產權權利，任何試圖侵犯我們專利者都將會付出代價！”

納爾遜和霍爾聞言，不由得臉色大變！美國國內正在運作試圖將三係雜交水稻技術注冊成自己的專利，在隨後中國若想要轉讓技術那麼美國將會省下大筆的專利費用。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山溝溝裏的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小年輕卻將這個秘密一語道破。

他們不知道，從後世過來的梁三平沒少聽到夏振東痛心疾首的痛罵美國人的無恥。1979年，我們出於信任而將三係雜交水稻技術作為科技成果和美方進行了交流。

當時的美方人員隨即利用中國對知識產權沒有概念的漏洞，在美國直接將這些技術幾乎全數注冊了專利！

這導致的是，在1981年的時候中國向美國轉讓讓11項雜交水稻核心技術時，美方卻僅僅是承認1項有效！其餘的所有核心技術，全數叫他們自行注冊了！

“我知道你們美國對於玉米高產的研究一直走在前列，但我不怕告訴你們！”梁三平看著臉色灰敗的兩人，冷然的道：“我們做的也不差！”

“1970年，你們美國先鋒種子公司的華萊士先生育出優良玉米品種。讓你們的玉米畝產達到了1250公斤。而當年，我們的玉米畝產僅僅是100～150公斤……”

“可是目前，我們可以培育出的最新品種經過驗收後確認已經可以達到畝產776.9公斤！”梁三平看著納爾遜和霍爾，一字一句的道：“我們，會超過你們！”

“我們，也不一定需要你們！這是我們一個普通農村的農科隊隊長自行研發的科研成果，我相信再給他十年的時間，他將會打破你們的記錄甚至打破世界夏玉米畝產的記錄！”

梁三平堅定無比，一字一句的道。他當然堅定無比，因為後來這位創造的玉米奇跡的村農科隊隊長，不僅打破了世界夏玉米畝產記錄而且還是兩次打破！

李登海，一個膠東農家出身的農業科學家。但在後世的農學界，卻能和後世的“雜交水稻之父”袁龍平齊名！人稱“雜交玉米之父”！

農學界中，兩人號稱“南袁北李”。這位在民間聲名不顯的老爺子，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億萬富豪。2005年4月18日，登海種業上市，並以16.70元的發行價創出了中小板發行價的第一高！

雖然他的名字並不被太多人知道，但他育的種子卻是在種玉米的人家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1989年，由農業部全國玉米專家顧問組專家驗收，李登海的玉米高產新品種——掖單13號創造了畝產1096.29公斤的世界夏玉米高產記錄！

2005年，李登海潛心研究的玉米新品種“登海超試1號”以畝產1402.86公斤的成績，再次改寫了世界夏玉米高產記錄！

這位悶在玉米地裏育種，從來不在外如何拋頭露麵的科學家親手打破了自己創下的高產記錄，而他的記錄卻不曾再被其他人打破。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麼我相信你們也不用向我們購買熱霧機了吧？！這筆生意就到此為止，我們之間的合作不會有任何的可能性！你也不要想再用上我們公司的任何產品！”

霍爾被梁三平的一陣搶白，弄的氣急敗壞跳起來大聲道：“那麼，你們就繼續自己研發去吧！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夠超越我們！”

說著，便要站起來拂袖而去。梁三平則是抱著胳膊，冷笑的看著霍爾。

“霍爾先生，您難道真的代表了整個美國所有的農機生產廠商麼？！我相信，還是有很多的農機生產廠商願意和我們合作的！”

梁三平心裏對著霍爾不屑的很，你嚇唬誰呢你？！真以為離了你，我們就買不著熱霧機了？！死了你個張屠夫，老子還用不著去吃混毛豬了。

納爾遜聞言臉色一變，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看到了霍爾那鐵青的臉色，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納爾森先生！你們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啊，他就連個農場裏的聘請工都混不上！您兩位的身份，和他計較什麼啊？！”

苟居峰這時候也站起來了，卻見他躬著身子無比餡媚的低著頭對納爾森兩人道：“您二位放心，回頭我們就馬上處理他！嚴肅處理他！”

說著，苟居峰轉過身來打直了腰杆冷然看著梁三平怒哼道：“我告訴你梁三平，現在你馬上給外賓道歉！不然釀成了國際事件，你是要負責的！你可負責不起！”

說完，苟居峰還在心裏加了一句。別以為道歉就完事兒了。這次我不把你個小王八蛋弄趴下，我苟居峰還有什麼臉麵？！

苟居峰現在還不知道梁三平已經當了生產科幹事的事情，但看著梁三平能夠跟著l劉老他們出來。苟居峰自然猜到了，梁三平沒有倒黴。

“你不過是個農村裏蹦達出來的小泥腿子，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兒！”卻見苟居峰冷笑的走近梁三平，低聲道：“我告訴你，趕緊回你的鄉下從土裏刨你的食、養你的豬！這才是正經。”

梁三平淡淡一笑，卻沒有多說什麼。對於這種白癡有什麼可說的？！梁三平不認為自己有和他浪費口水的必要。

而看到梁三平竟然理都不理自己，苟居峰眼中怒火更盛！

但不等他動作，霍爾他們已經冷哼了一聲站起來便走。在他身邊的納爾遜見狀，也隻好無奈的站起身來。

“你會回來求我的！劉教授。”卻見霍爾居高臨下的冷哼道：“目前巴統的協議依然有效，如果我們向委員會申訴相信你們的損失會比我們更大！”

霍爾的話一出口，劉老等人的臉色都變了。盡管這些年中美關係緩和了，雙方也有了大量的合作。但巴統卻依舊頑固無比的存在著。

巴統，就是專門針對於社會主義國家的一個禁運組織。他們會禁止向包括蘇聯、中國在內的所有社會主義國家出售化學、武器、機械……等等產品。

現在中美關係緩和，於是主持巴統的美國對於雙方的交流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有人就此申訴的話，而且還是美國國內極有影響力的農機企業那麼巴統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我歡迎您去申訴！真的！希望您馬上就去申訴！謝謝！”卻見梁三平哈哈一笑，站起來對著霍爾等人道。

這一句話，直接把霍爾兩人氣的臉色發青。隻見霍爾哆嗦著嘴唇，冷哼一聲宴席也不吃了拂袖而去。

苟居峰見狀，獻媚的笑著湊上去卻叫人一眼給瞪開了。顯得尷尬無比。

直到這兩人帶著翻譯離開了宴席，被晾在了一邊的苟居峰看著霍爾等人的背影終於發火了！卻見，他猛然轉過身來對著梁三平便咆哮道。

“你個死農民頭破泥腿子！你懂什麼？！你是個什麼玩意兒？！”卻見苟居峰咬牙切齒的湊到了站起來的梁三平麵前，如同盯上了腐肉的豺狗。

苟居峰不敢對葛泰大聲半句，沒轍！他要是離開了兩院，還得人家接收他。而他更不敢對劉老等人大聲半句。

這裏每一個都是行業內的大能，哪一位在中科院和農科院裏都是掛上名號的。這裏誰他都得罪不起，幹脆火力就奔著梁三平去了。

雷公打柿子，好歹撿軟的捏不是？！扳著指頭算也知道，梁三平無疑是這群人裏麵最弱的。不找他麻煩找誰的麻煩？！再說了，也是他開口才引發了和霍爾等人的衝突。

當然，霍爾等人的羞辱在苟居峰看來就不算是個事兒。

“你真以為地裏能刨出金子來？！我告訴你，你就是挖一輩子的地也比不上人家玩一天的機械！”卻見苟居峰指著梁三平的鼻子，無比譏諷的道。

“不過是碰巧知道些東西，你卻還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我告訴你，你這就是挖地的命！老老實實的回去土裏刨你的食兒、啃你的麥皮饅頭！”

“我們這是高科技！懂麼你呢？！高科技！你這種玩鋤頭的知道什麼是高科技麼？！知道什麼是機械化麼？！你就算跟著你那蹲一輩子村裏的爹媽在地裏刨到死也刨不出錢來！你們這幫子死農民頭就是窮死的命！滿身的土坷垃還學人裝個大拌蒜……”

苟居峰罵著，卻沒有留意到他的話已經讓劉老等人顯得無比的憤怒！卻見劉老等人緩緩的站起身來，冷然的看著不斷咆哮的苟居峰。

“砰！”一拳，一拳砸在了苟居峰的臉上。卻見這苟居峰的話頭直接被打斷，而整個人則是直接橫飛了出去。

半空中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牙從口裏飛出來，而他整個人則是把桌子、椅子撞的稀裏嘩啦……

“你敢打我？！你個死農民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麼？！你……”

“砰！”梁三平冷著臉，直接快步上前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就打。苟居峰的話全被這一頓頓的拳頭，砸回了肚子裏。餘下的隻有慘叫。

“你個破農民！你死定了！你死定了……”苟居峰還在叫囂，卻未曾留意哪怕是葛泰的眼底裏也流露出一絲痛快之意。

“嘩啦～”梁三平二話不說，直接操起椅子猛然砸在了苟居峰的身上。苟居峰的哀嚎變成了哀求。

他的慘叫終究成了抽泣，鼻涕眼淚一把把的往下掉。他可憐無比的望向了葛泰，希望葛泰能夠把這瘋狂的梁三平給拉開。

其實，也不是沒有人試圖拉開過梁三平。但可惜的是，大夥兒也隻是意思的拉那麼一下。苟居峰的嘴臉，誰看了不窩火？！

這裏可是大把人都是做農業的，你這話一口氣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而葛泰，人家家裏現在還是農民！老家的土地上，爹媽都還在地裏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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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早有底氣

一頓打，將苟居峰打的體無完膚不敢吱聲後。梁三平才臉不紅，氣不喘的坐在了椅子上，看著苟居峰道。

“能說人話了麼？！”苟居峰慘然無比的躺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長這麼大，他就沒有吃過這樣的虧。也沒有遇過這樣的人，二話不說上來就打。

卻見梁三平看著苟居峰一字一句的道：“農民怎麼了？！沒農民，你吃什麼？！你喝什麼？！你身上穿的是什麼？！”

“農民怎麼了？！農民就活該遭你白眼？！農民就活該給你看低？！”

梁三平說著，眼珠子有些發紅了。他想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後來某次去參加一個商務會議，當說到自己是做農的那些人嘴上不說什麼但眼底裏卻藏著一絲的鄙夷。

農民怎麼了？！吃著農民種的糧食、水果、蔬菜，喝著糧食、葡萄釀出來美酒。這幫子人卻很“高雅”的看不起農民。

土地裏刨食怎麼了？！憑著自己雙手賺錢，我不偷、不搶、不坑、不騙！你拿什麼看不起我？！土地髒麼？！汗味難聞麼？！你祖上數起三輩，就沒有一個土地裏刨食的？！

“城裏人”們看不起做農的，嫌我們髒、嫌我們臭、嫌我們沒有文化。但他們卻不想想，沒了我們這些個農民他們吃喝都找不著！！

那些年的浩劫，無數的傷痕文學在感慨自己呆在農村的日子。但他們為何沒有人感慨過，數千年來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們，一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

農民不苦麼？！隻有你們是苦的？！

梁三平雙目血紅，腦海裏一下子閃過了無數的畫麵。他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一輩子在農村裏伺弄著土地的老人。

他想到了自己的大哥，這位給農場奉獻了一輩子的老實人。他想到了夏振東、劉老、黃老……等等這些個老前輩，他們為了橡膠努力艱辛了一輩子。

“做農怎麼了？！做農就活該一輩子受窮？！做農就活該受你這等‘城裏人’的氣？！”卻見梁三平勃然大怒，猛然站起來卻把苟居峰嚇的瑟瑟發抖。

他這是真怕了，他要早知道梁三平這二杆子性格決計不敢來招惹梁三平。可惜的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苟居峰！我就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做農，照樣能掙錢！”

我來到這個世界做什麼呢？！梁三平從前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在他看來，自己的上輩子過的算是圓滿了。

高官厚祿的確沒有，但勝在家中和睦身體康健，且妻賢子孝。錢這玩意兒，掙了再多你實際上住的、吃的、喝的也就那麼多。

雞鴨魚肉從來不曾短缺，孩子也算爭氣。外麵名頭混出來了，錢也掙的不少。那自己還求什麼？！

重活一世，曾經他隻是跟著自己的感覺在走。直到苟居峰的這些話說出口以後，梁三平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了。

“做農受窮？！我就不信這個邪！做農，照樣能發家致富！做農，照樣能昂首挺胸！做農，一樣能做出路子來！”梁三平深深的吸了口氣，看著苟居峰一字一句的道：“農民，就不低你們一等！！”

苟居峰想笑，但他卻不敢笑。他怕梁三平再揍他。這下他算是看出來了，葛泰可沒有一點兒想要救他的樣子。

就在剛才他挨打的時候，葛泰竟然隻顧著跟他身邊的秘書交流著什麼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等著你！等你來啊……”苟居峰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這幾個字，如果不是看著梁三平的拳頭捏的緊緊的，他恐怕得說的更難聽了。

而說完這句話，苟居峰嘿然笑著就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這時候他就算是再傻，也看出來了。這裏根本就沒有人歡迎自己。

“苟居峰同誌，關於你申請前來瓊州口的報告我暫時覺得可以放一放……”這時候葛泰開口了，卻見他對著苟居峰的背影冷聲道。

“兩院是個不錯的地方嘛！你在那裏鍛煉一下，也是不錯的。至於調動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談……”

苟居峰聞言不由得渾身一震，隨後轉過身來帶著哀求的眼神望著葛泰。他不希望這是真的……

“我們兩院留不下苟居峰同誌這樣的大才，回去我會寫個報告給部裏。希望有其他更高的工作崗位交給苟居峰同誌，讓他發揮自己的‘本事’！”

劉老冷哼了一聲，接口道。苟居峰聞言，臉上露出了絕望而瘋狂的神色。梁三平沒有說話，默默的站在了劉老的身前。

苟居峰慘笑了一下，最終隻能是低著頭緩緩的走出了酒店。他知道，自己這算是徹底的完了。

“小梁同誌是嗎？！”葛泰這時候走到了梁三平身邊，伸出了手來：“我是瓊州口的專員葛泰。”

“您好！葛專員！”梁三平無比恭敬的握住了葛泰的手，而後者則是和梁三平緊緊的握了一下道：“你剛才的話，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夠實現。因為……”

“我也是來自農村，我也是個農民的兒子！！”

說完這句話，葛泰直接帶著瓊州口的人離開了酒店。看著葛泰的背影，梁三平笑了笑。而劉老等人則是有些愁眉苦臉。

“小梁啊！你氣也撒了，人也打了。你說說咱們這熱霧機的事兒該咋整啊……”卻見劉老無奈的苦笑：“唉……國立不如人，便是要挨欺負……”

夏振東倒是哈哈一笑，對著劉老等人道：“劉老，您甭聽苟居峰那小子瞎咧咧。難道買熱霧機的那些美國人一家？！”

“在美國本土賣熱霧機農具的就不知道有幾家。他還真以為自己能夠一手遮天啊？！”夏振東無比不屑：“熱霧機是德國人最先發明出來的，美國人也不過是拿了人家的資料。”

“離了美國，德國、法國、英國……哪個國家沒有熱霧機的？！巴統倒是禁止了，可就算是他搬出了巴統咱們還能跟蘇聯買呢！”

劉老等人聞言不由得一拍腦袋，可不是這個道理麼？！離了張屠戶，不吃帶毛豬。滿世界都是賣熱霧機的，幹嘛非得求著他？！

再說了，如果不是國產的熱霧機質量不過關、噴射高度達不到。劉老等人才不用磨破嘴皮子的去跟部裏要求用外匯換兩台回來呢。

但梁三平卻很淡定。霍爾是個傻貨，這可不代表他們美國國內的公司也是一群傻貨。要知道，剛剛起步的中國農機市場幾乎是個空白。

這意味著將來的銷售量將會無比的驚人。要知道，中國可是個農業大國。在這片土地上有著大量的農業人口。

而這些農業人口隨著發展，將會帶起大量的農機需求。如果這個時候不把握住這塊市場，才是真正的白癡。

也正是因為如此，美方才會在商務團中被塞進來一家農機企業。可惜的是，這家農機企業看來派來的人並不具備這種眼光。

“飯菜既然都點了，我們就直接吃了吧！”夏振東哈哈一笑，道：“點了的菜可退不了，不吃那可就真是浪費了！”

劉老等人這時候才注意到了桌子上的菜肴，雞鴨魚肉齊全。這在這個年代可是不多見的，即使是他們這類專家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啊。

感慨了一會兒，幾人笑著開始動筷了。

反正葛泰他們已經將這頓飯的錢給了，不吃白不吃。抱著這種心態，梁三平可沒有客氣。自己這十來歲的年紀，正是該多吃的時候呢。

“三平，你剛才的話說出來了。可你心裏有底沒有？！”大家都餓了，風卷殘雲的吃過了晚飯，劉老首先向著梁三平問道。

劉老的話問出口來，其餘的幾位老者也望向了梁三平。胡吹大氣的人他們不是沒見過，那個瘋狂的年代各種吹牛他們可是見識了不少。

作為行業的專家們，他們最討厭的便是這種無謂的吹噓。是以，他們不希望梁三平也變成這樣的人。

“劉老，梁三平雖然歲數不大但還是知道什麼叫一諾千金的。”麵對著老人那如鋼刀般的目光，梁三平沒有退縮。

“我敢說出來，就是有把握！”梁三平笑著對劉老道：“咱們瓊島是什麼地方？！全國各農科院、研究所的種子基地啊！”

“為何他們會選擇咱們瓊島來做育種基地？！就是因為咱們瓊島的氣候和別的地兒不一樣，這個不一樣是可以做大文章的……”

說著梁三平頓了頓，這叫劉老等人一陣的疑惑。瓊島的氣候的確是很適合育種，一年四季的溫差相當之小，但這能夠做什麼呢？！

不怪劉老等人疑惑，因為他們沒有經曆後世的大發展。事實上，梁三平提出的這個概念也是到了十年後才被人意識到。

也是在那之後，瓊島的這個行業才開始被人重視。甚至到了最後，這成為了整個瓊島的支柱性產業！

“反季節瓜菜！冬季，出口！”梁三平哈哈一笑，對著劉老等人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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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被忽視的目標

“小梁，你要知道供應香江的蔬菜都是有定量配額的。而且各個省份都有調撥，所以這方麵你很難插手……”

劉老一抬手，就對著梁三平道：“雖然現在最高首長表示要進行一定的改革，但具體如何改革、甚至改革本身的道路都還在爭論中……”

餘下的話，劉老沒有多說。但梁三平心裏知道，這位老人這是在勸誡自己。高層的運動，從而導致下麵的波動是極大的。

這些老人們一輩子經曆了太多的運動了，那十年他們幾乎什麼都經曆過。身為“老運動員”的他們，對於這些事情的記憶極為深刻。

而且更重要的問題是：國內目前出口到香江的所有糧食、肉類、蔬菜等全都是有定額、定量的，各省市都有一定的份額。

“劉老，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盯住香江呢？！有一個地方，距離我們不遠但實際上蔬菜的需求可不小！為什麼我們就沒有看到呢？！”

梁三平哈哈一笑，卻沒有直說是哪裏。而劉老等人聽了這話，不由得一愣。距離中國很近，卻又缺少蔬菜？！

這到底是哪裏啊？！梁三平沒有多做解釋，笑著讓大夥兒趕緊起身走走。這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這飯店距離招待所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大夥兒走著回去一路上可以討論這件事情。順帶著還能運動一下。

別看劉老等人年紀不小了，可老人家們經常的下林段裏巡查橡膠林。體力可一點兒也不差。

“距離我們不遠的，就是：日本！”梁三平終究是沒有賣太久的關子，大夥兒活動了一會兒後他笑著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把蔬菜出口到日本？！”劉老等人一下子全愣住了。1979年中日邦交的確早已經正常化了，而且兩國之間的貿易也做的不錯。呈逐年增長的態勢。

但日本從中國進口的東西不多，反而是對中國的出口不少。這些包括了工程機械、機床、化工設備……等等高附加值、高新科技類產品。

而中國向日本出口的更多的，反而是一些原材料類的產品。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想過要向日本去出口蔬菜啊！

“日本的土地很有限，除去耕地之外根本就拿不出多少土地來種植蔬菜而且品種也有限。所以一直以來，他們在冬春交接的季節都都依賴著大量進口的蔬菜！”

梁三平哈哈一笑，心裏還是感慨自己的細心。前世瓊島就是種植反季節蔬菜的主要基地，甚至是全國冬季蔬菜的主要輸送地。

所以，他對於本地蔬菜的種植、生產和出售情況極為了解。在後來的發展中，瓊島的蔬菜可不僅僅是供應本國之內了。

甚至一部分專門培育的品種，是用於出口到歐盟、俄羅斯、日本、韓國……等等一係列國家掙取外匯的。

大溫室的天然條件，讓瓊島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和氣候優越性。這種優越性在後來幾乎發揮到了極致，並在國家的支持之下不斷的擴張。

“日本蔬菜栽培總麵積共820.8萬畝，其中溫室蔬菜31.8萬畝。占全國總耕地麵積十分之一，年產311億斤,平均畝產3,780斤。而日本有著很強的蔬菜消費習慣，他們每人每年平均消費蔬菜254斤，消費水平占世界第二位,僅次於意大利。”

卻見夏振東皺著眉頭，回憶道：“世界人均消費蔬菜最多的，是意大利。他們每人平均消費量306斤。而日本的蔬菜自給率達到99%。就這點而言，我們很難插上手……”

對於夏振東報出來的數據和結論，劉老等人都認為正確。卻見他們望向了梁三平，等著他給自己等人一個解釋。

“的確。日本的蔬菜自給率很高。甚至高達99%。但是，他們也有蔬菜缺乏而依賴進口的時候。比如二月，二月缺少少量的洋蔥、甘蘭。而到了八月的時候缺少少量的西紅柿、黃瓜。在這類季節，他們需求的蔬菜隻能是由國外進口。”

頓了頓，梁三平笑著道：“比如1976年，日本就進口86262噸的各式蔬菜。交易金額達到了80億日元。按照現在的國際外匯價格1美元兌360日元。這就是整整兩億多美金啊！”

“嘶～～～”劉老等人聞言，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好家夥，這不起眼的蔬菜交易那就是兩億多美元了。咱現在的外匯儲備也才那麼十來億啊！

這一家夥下去，就是五分之一的外匯進來了。

想到這點，幾位老人的眼珠子頓時就紅了！好家夥，沒想到這中間竟然有著這麼大的利潤。肥肉啊！真是一塊大肥肉。

吃好了，一口就真能吃出一個胖子來。

“劉老！劉老～您和幾位老師別這麼看著我啊。”梁三平可有些經受不住幾位老人那惡狼似的的眼神，不由得苦笑道。

“如果沒有資金的協助，我們沒法進行調研和生產計劃。而且我們還需要找到打入日本市場的方式，這需要一些領路人！”

劉老等人聞言，不由得點頭按下了興奮。的確如此，如果沒有資金的協助那麼這個項目根本無法展開。其次，如果沒有人領路就這麼傻乎乎的殺入日本市場。

別說掙錢了，最可能發生的是賠的自己褲子都剩不下一條。

“小夏，我們在瓊州口休息一晚上明天回去後馬上開始調研！”劉老毋庸置疑的一揮手，道：“到時候我打個電話，和部裏匯報一下我們的想法……”

“小梁，回去以後你把你的想法做成一個報告。我審閱之後，提交給總局。”說著劉老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逐漸的亮了起來。

“兩億多美元啊，我老頭子拚了也得拿下這項目來！嘿！拿下來了，我們兩院的資金可就不那麼困難嘍！”

眾人談笑著，沒一會兒便回到了招待所。劉老等人這已經是奔波了一天了，晚上又喝了點兒酒於是早早的便睡去了。

梁三平則是拿著夏振東給他的各種書籍和報告在翻閱，不時的在某些區域畫出重點還做點兒筆記。

曾經梁三平能夠被農墾係統提名，甚至報送帝都學習不是沒有緣由的。至少他虛心學習、毫不懈怠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

當年他還隻是隊長的時候，停薪留職去上黨校。楞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和那些有著高學曆的同學們一起拿到了畢業證。要知道，梁三平的正經文化水平也不過是高小啊。

混在一群高中甚至大專生中學習，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梁三平一輩子也忘不掉那段時間的辛苦，自己的老嶽母看著他的鞋子爛了給了五塊錢讓他去買雙新鞋子。

可當時的梁三平，楞是拿著五塊錢去又拿著回來了——他舍不得。自己停薪留職，家裏就靠著妻子一個人的工資支撐著。拿著嶽母給的五塊錢去買鞋，他如何舍得？！

好在後來他畢業後，順利的回到了單位並被提升了半職。同時還調配到了區裏工作，家裏的生活這才好點兒。

“日本……海運，冷凍……”梁三平的一邊看著資料，腦子一邊不停的轉動著。這些資料都是兩院收集的，多數是一些技術情報。

梁三平結合著這些技術情報，開始分析自己應該如何做才最符合現在國家所需的利益。

“我們就活該受窮？！做農的就該受你白眼？！老子還就不信了！！”梁三平心裏咬著牙，惡狠狠的道：“我就讓你看看我們作農的，照樣能掙外匯！”

而此時，瓊州口地區專員葛泰則是在自己的書房裏不斷的抽著煙。在他麵前擺著的，是一份份的文件和資料。

“不容易啊……”葛泰苦笑的看著這些文件，自己提出了很多想法。但被否決的卻是不少。十年浩劫剛剛結束沒多久，人們的政治神經都無比緊繃。

自己想提出些改變，有些的新的想法但卻遭遇到重重肘製。不是明確的站出來反對自己，就是在關鍵問題上活稀泥。

“都在鬧、都在掙！這樣下去，工作怎麼展開？！難道就得一直挨窮？！”葛泰氣惱的一把將打火機丟在了桌子上。

忽然，他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卻見他拉開了其他文件，單單將這封資料拿起來看了看。這是梁三平的大哥梁大平的一些檔案資料。

葛泰回到家以後，越想越是覺得這梁三平很有意思。於是讓秘書去找這個人的資料。可惜的是，梁三平的檔案雖然遷過來了但還沒有在瓊州口備案。

不過梁三平的出身，倒是很容易查到。而梁大平和弟弟的資料，就是這個時候被擺在了葛泰的麵前。

“嘿！很有意思的小夥子啊……”葛泰看著檔案，和秘書從桂省方麵拿到的報告不由得笑了。

梁三平的情況，就如這些年經曆過這十年浩劫的年輕人的經曆差不多。隻不過因為他父親早年間被劃分為貧農，所以沒有遭受什麼衝擊。

反而是他利用自己貧農的身份，倒是著實救下了幾個老右派。在老家，除去脾氣火爆有時候動拳頭之外，梁三平倒還算得上是個好青年。

“臭小子，卻不知道你會給我帶來什麼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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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上達天聽

劉老等人在得知了梁三平的想法之後，便沒有繼續在瓊州口呆著了。第二天他們便趕回了寶亭，隨即和梁三平一起就黃瓜、西紅柿、洋蔥……等農副產品在指定月份的種植展開調查。

劉老等人都是極為嚴謹的科學家，雖然現在已經可以證明瓊島和寶亭地區的確可以種植反季節蔬菜，而且瓊島一直都是這麼種植的。

但如果大麵積種植的話，那麼麵臨的問題可是不少。農藥肥料的投入，病蟲害的防治。還有就是種植地管理的問題。

而同時，選種也很重要。這關係到了蔬果種植到收獲的時間，同時也關係到了是否符合受出口方口味的問題。

而梁三平則是借機讓夏振東將蘭斌借調過來，一起參與調研工作。蘭斌本來就是知青，文化程度可不低。

梁三平知道，後來的蘭斌可是做統計工作的。雖然在農業的專業知識麵上，他有所欠缺。但在統籌方麵他卻做的極好。

在數據分類、當地調查中無疑蘭斌是做的極好的。而且蘭斌為人謙虛，不喜多話。這些品質，都讓人很容易對他有信任感。

果然，蘭斌過來後沒多久哪怕是挑剔的夏振東也極為滿意他的工作。蘭斌把資料統籌做的井井有條不說，關於生活的安排也很到位。

經常的帶著食堂裏的飯菜，就送到了正在調研的劉老等人的手裏。而且還匯總了附近一些老農們的耕種經驗。

“嘿！我說小梁啊，你哪兒挖出來這麼個寶貝的啊？！文化高，水平也高。還沒什麼架子，這蘭斌鍛煉幾年絕對是個頂梁柱。”

梁三平嘿嘿笑了笑卻沒有說話，蘭斌家老爺子可是當年抗日時期東江縱隊的老革命呢。大動蕩時期沒辦法，但現在大動蕩過去了肯定會安排兒子回家。

夏振東想要把蘭斌截留下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啊。

這時候蘭斌笑著走了過來，項目完成的差不多了。他這也算是功德圓滿了。這個項目結束了，他就會回粵北省會羊城工作。

“老蘭，來！抽煙！”看到蘭斌過來，梁三平笑呵呵的將煙遞上。蘭斌喜歡抽煙，這是梁三平早就知道的。

蘭斌笑呵呵的接過梁三平遞來的銀球，按著打火機先給梁三平點上再給自己點上。

“三平啊，這個項目做完了我就回羊城了。”卻見蘭斌深深的吸了歐煙，對著梁三平道：“咱們下次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雖然倆人相處的時間不短，但蘭斌卻感覺自己似乎和這梁三平認識了多年似的。自己的一些小習慣、小愛好，甚至性格特點這大平的弟弟似乎一清二楚。

但蘭斌明顯的感覺到，這不是梁三平在刻意的討好自己。這更像是相處多年的老友，互相之間已經熟悉到近乎家人一般了。

如果梁三平知道蘭斌這麼想，肯定在心裏苦笑。倆人相處的時間何止是十幾二十年啊，蘭斌後來和梁三平之間的關係，已經和家人沒差別了。

蘭斌後來回瓊島，哪怕是自己有房子都必須要住到梁三平家裏。而梁三平去蘭斌工作的大鵬市，則是蘭斌連酒店都不準梁三平開非要他住到自己家裏。

如是數十年，梁三平又怎麼會不了解蘭斌的個性呢？！

“哈哈哈……將來的事情，誰又說的清楚？！調回去了大城市也不一定好，甚至有可能你還得回來我們寶亭呢！”

梁三平的話，說得蘭斌一愣。隨即他便笑了。

“這種可能不是說沒有，而是發生的幾率太低了。”蘭斌笑著搖了搖頭，道：“你知道的，我家老爺子身體情況就那樣，我不得不回去照顧……”

“而且，我回去以後應該是做基層。雖然我們同屬粵省，但回到瓊島還回到寶亭的幾率太低了……”

梁三平笑了笑沒有說話，狠抽了一口煙後才對著蘭斌道：“老蘭，你覺得我這個項目能夠成功嗎？！”

蘭斌笑了笑，將手上的煙頭按在地上掐滅——這時候防火很重要。現在可是在林子裏呢，要是有個啥燒起來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三平，我給你說個實話吧！你想要農場、農墾甚至大部分的農民們都富裕起來，這個理想很好。但可惜的是，現實是很殘酷的……”

蘭斌站了起來，歎氣道：“現在很明顯的情況是，國家並沒有把重心放在農業上。改革剛剛開始，而我們現在卻一窮二白……”

“所以為了發展，我們就必須引進外部資本。而最有效累積技術、累積資金的不是農業，而是工業。工業的大發展，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

說到這裏，蘭斌頓了頓繼續道：“至少在短期之內，國家不可能拿出資金、拿出政策來扶持農業。所以，即使這次你能夠走的通將來的路也會很艱難……”

梁三平沉默了，這點其實他心裏很清楚。國家暫時不可能拿出資金和政策來扶持農業，因為現在國家最缺乏的是工業技術和資金的累積。

先進的技術、先進的管理方式，大量的外來資金。這才是現在國家最為需要的。如果想要在農業上有一番成績，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要知道，直到三十年之後國家才開始把政策向農業方麵傾斜。那時候農民才會逐漸的分享到了國家發展所帶來的實惠。

但即便如此，當時的大部分山區中還是有著大量的貧困人口無法享受到國家改革和發展帶來的福利。

“全麵的發展，才是真正的發展。我們是個農業大國，在這個國度裏超過一半以上的人口都是農業人口。或許工業、服務業會吸收掉一部分的農業人口。但剩下的呢？！”

梁三平深深的吸了口氣，像是在給蘭斌講述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農業是我們的根本，農本保證才能夠有我們安全的衣食住行。我不準備放棄！”

“或許的我努力未必會有成績，但我依然會繼續努力。直到我拚不動為止！”梁三平說著，眼中越發光亮。

“我沒多大本事，但至少我希望我能給幫到那些我能夠幫助的農人們，富裕起來。隻有這樣，我們的國家才是真正的富裕了！”

梁三平目光炯炯的看著蘭斌，道：“老蘭，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幫忙的時候。你能夠來幫我嗎？！”

蘭斌沉默了，這件事對於他來說並不好回答。農墾的生活，這種窮鄉僻壤的生活他過夠了。盡管這裏有很多他的回憶，但現在還不到而立之年的他更希望的是自己將來能夠打拚出一片成就。而不是在這窮鄉僻壤中繼續勞苦艱辛。

“我答應你！”就在梁三平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的時候，蘭斌忽然說道：“但我幫你的隻有一小段。除非，你能夠證明給我看農業的前景。”

梁三平笑了，有了蘭斌的這句話這就足夠了。自己還需要其他的什麼嗎？！

“老蘭，你放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近乎半個月的調研終於結束了，劉老等人將自己的調查情況形成了一份完整的報告和關於日本蔬菜缺乏的情況全數匯總到了總局。

尤其提及了1976年日本總共進口了兩億美元蔬菜的情況，這引起了總局乃至於部裏的高度重視。很快的，這份報告就被作為重要提案被送往了最高首長的案頭。

帝都，某處深巷大院裏。一位老人捏著這份報告在不斷的輕笑著，而他身邊則是坐著幾位年紀相當的老者。

這是一處從外麵看起來極為普通的民宅，雖然是個四合院但至少看起來和其他的院子沒有什麼區別。

隻有門口的警衛們，在無聲的訴說著這裏的不同。而那幾棵門前的老柳樹，則是在輕言著這裏的曆史。

“哈哈哈……老陳啊！我們這些老家夥真是老了啊，就想著改革、改革，卻沒有想到從農業方麵也能夠入手進行改革，和其他方麵同步。”

卻見那著文件的老人哈哈笑著，放下了文件歎氣道：“老劉提的這位小夥子的話，到底是有道理的。我們畢竟是個農業大國。如何照顧好一半以上的農業人口、如何讓農業也進行改革必須要重視起來。”

那位被叫做老陳的老者聞言點了點頭，但隨即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如果農業改革的話，要投入多少、需要什麼樣的政策、會造成什麼影響。我們一無所知啊！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風險不小哇……”

放下了文件的老人笑著應道：“做什麼沒風險？！當年我們拎著腦袋幹革命，這就沒有風險嗎？！一樣有風險！”

說著，老人站了起來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改革，本來就沒有路徑可循。我們都在摸著石頭過河。究竟該怎麼走、路朝向哪裏，我們誰的心裏都沒有底。”

“既然這樣，為何不給年輕人一些機會讓他們嚐試一下？！改革允許犯一些錯，隻要沒有違**紀國法，那就放開膽子去闖！我們這些老家夥，趁著還能動給有闖勁兒的小年輕們扶上一把，送上一程也沒有問題！”

我是分身

第十八章 各態迭出

沒幾日，焦急的劉老等人就接到了部裏的通知。部裏讓他們前往帝都做一個當麵的匯報，同時評估反季節瓜菜可能會帶來的收益。

此時的農墾還是很牛氣的，國家有專門設立一個隸屬於最高決策層管理的部門就叫“農墾部”。而同時還有“農林部”和“國家水產總局”。

農墾部是直到後來的1982年，才正式和其他三個部門合並為“農牧漁業部”。在88年的時候，因為職能加強和擴大在改革中才形成了我們現在的農業部。

是以，現在農墾部說起來事實上和農業部是平級的部委機構。不過由於職能的劃分，事實上很多時候農墾部需要和農業部做溝通協作。

“什麼？！我要去帝都？！這……這個……合適嗎？！”當劉老等人找到了梁三平，並提出要他和自己等人一起前往帝都的時候，梁三平整個人就傻掉了。

回到這個時代裏，梁三平見到了劉老等大牛人已經是感覺無比榮幸了。但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夠前往帝都。

“你小子當然要陪我們這些個老家夥去啊！”

劉老哈哈一笑，道：“這件事情是你提出的，而且所有的調研你都全程參與了。到了這時候掉鏈子？！沒這麼便宜的事兒！”

劉老雖然看似指責的笑著說，但梁三平知道這是老人們在為自己鋪路。一時間，這叫他有些感動。

“劉老……”他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劉老擺了擺手道。

“我們這些人都老了，雖然不服老卻是真的老了。我們還能幹幾年？！這個世界終究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卻見劉老拍了拍梁三平的肩膀，道：“我們都老了，想法都已經固定化了。跟不上這個時代啊！你提出的這個想法，倒是讓我們很吃驚！如果這件事情成功的話，那對於國家來說可是辦了大事情啊！”

梁三平聞言顯得頗為不好意思，事實上這確實是這輩人最大的問題。他們甘於奉獻，他們沉心研究。但他們卻不甚在意，或者說沒有將心思放在經濟變化上麵。

但自己作為後世來人，卻在這一點上和他們有著極大的不同。在後來高度發展的巨大經濟環境之下，一切“向錢看”已經形成了一種常態。

衡量一個人成功的標準，除去他的成就之外更為重要的是他的經濟實力。在那種環境下工作了幾十年，梁三平自然而然的會將目光放在了經濟利益上。

梁三平經曆過的那個時期，是劉老等人現在無法想像的。一切GDP至上，以經濟利益論英雄。

但這件事情卻說不好是對是錯，至少在那個時期裏因為經濟掛帥國家的確得到了巨大而長足的發展。但隨後這種發展模式，卻引發了一連串的生態和社會問題。

而後世很多人都在說起這個問題，但沒有人注意到事實上任何國家想要發展都無可避免的將會經曆過這樣的一個時期。

英國工業化大發展時期，整個倫敦都是煤煙的彌漫。而泰晤士河直接就變成了臭水溝。美國在大發展時期，密西西比河被汙染的更加嚴重。甚至一度直接可以在河上點燃明火。

老羅斯福總統一度不敢吃自己最喜歡的香腸，因為有“扒糞者”已經曝光了食品生產商的黑幕。那時節的美國極度混亂，黑手黨和官方勾結、金融保險的欺詐、藥品和食物的摻假監獄裏的虐待甚至教會裏的黑幕……等等。

而現在看起來極為“幹淨”的日本，事實上也好不到哪裏去。

二戰後，日本經濟複蘇，工業飛速發展，但由於當時沒有相應的環境保護和公害治理措施，致使工業汙染和各種公害病隨之泛濫成災。水俁病、“痛痛病”、四日市哮喘病……等公害都是在這一時期發生的。

這些事情不僅僅是發生，更重要的是日本官方在對待此類事情上的漠視和粗暴。

在對待這類事情上日本官方的態度極為消極：對受害者的哭訴不聞不問，對在水俁灣實施禁漁的呼籲不予理睬；1962年，熊本大學發表了水俁病與工廠汙染有關的文章，結果研究經費被取消。

氮肥廠附屬醫院的細川醫生得出了“水俁病是由工廠汙染引起的”結論，即刻就被解雇；律師提出與患者見麵、到工廠調查，廠方想方設法加以阻撓；甚至在法**，由於擔心被工廠解雇，工人不敢出庭作證……

在企業和政府的影響下，一些大學和研究機構竟無恥的提供假證據，稱水俁病與汙染沒有關係！漠視、掩蓋和阻撓，導致了更大的災難。

1956年水俁病被確診，然而企業和日本政府直到12年後的1968年才被迫承認其病因，在這期間有多少廢水直排入海？有多少受汙染的魚蝦被轉賣？又有多少人成為新的受害者？這沒人能說清楚。

而食品安全，日本也曾經登峰造極過。比如毒奶粉。

日本乳業龍頭森永公司在當時龐大廣告費推動下，生產的奶粉占市場一半以上份額。鮮奶供不應求，就用非鮮奶作原料，這其中加入一種叫作磷酸蘇打的穩定劑。

磷酸蘇打也分藥用和工業用途，而為了節約成本森永德島工廠不顧人命的選用含砒霜成分、用於殺蟲的工業磷酸蘇打。

他們的這種做法導致的是一百餘兒童的死亡和上萬人中毒的結果。

那些現在叫囂的厲害的國家們，其實你翻開他們的曆史看看就會發現。在那個時期裏，他們事實上做的比誰都過分。

先發展，後治理。幾乎都是這麼走過來的，想要發展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劉老師，您和幾位老師如果覺得有必要我自然是要陪諸位老師走一趟的。”梁三平想了想，道。這確實有是沒有辦法。

現在熟悉這個運作的人基本就沒有，除去梁三平之外讓其他人來做梁三平還真不放心。現在對外的思潮不外乎兩種。

一種就是極端的自卑，類似於苟居峰。這種極端的自卑導致的是他們無法在任何一個外國人麵前抬起頭來，腰都習慣性的彎著。

要是讓這類人去談判，那鐵定得完蛋。什麼都得給他們敗光了去了。

另一種則是極端的敵視，就是對於外國人就像是仇人。事事警惕小心、拳腳握的緊緊的甚至有點兒不願意接觸。

讓這類人去跟人做生意，那也得麻煩。

至少在目前來說，這裏並沒有人比梁三平更適合來做這份工作。雖然他現在並沒有掌握外語，但在經濟利益爭取方麵和對待這些問題的處理方麵。

目前至少沒有人比他更有經驗。

“我隻能說盡力而為，鞠躬盡瘁！”梁三平沉默了一會兒後，無比堅定的對著劉老等人沉聲道。

而就在此時，霍爾滿頭冷汗的拿著電話筒在帝都的一家涉外酒店裏低著頭聽著電話那頭的訓斥。

“霍爾！你個表子養的雜種，難道你腦子被驢踢了嗎？！現在紅色中國剛剛打開了他的大門，那裏有著無數的機會等著我們、大筆的鈔票等著我們去掙！而你這個白癡竟然對他們說出那些話？！難道你認為你已經可以代表整個卡爾公司的態度了嗎？！”

霍爾此時臉上已經布滿了冷汗，顫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個蠢貨還去威脅人家說要上訴巴統是嗎？！你告訴我，你以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來提出此事？！難道你已經將卡爾公司當成你自己的公司了嗎？！”

霍爾低著頭，聲音一點兒也不敢大而是極為討好的道：“不，先生！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隻不過認為我們似乎太過優待他們了。適當的進行一些威脅和饑餓銷售，對於我們來說是合適的……”

“但你的這種言談是極為不合適的！總統府方麵已經開始質詢我們此事，而包括可口可樂在內的幾家公司都直接質詢董事會，問我們是否真有此打算！”

“你知道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句廢話引起了多少動作？！這件事情，你必須要向董事會親自解釋！”

說實話，霍爾很想抽自己倆耳光。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廢話會引起如此之大的風波，如果知道他打死也不會說出那些傻話。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在美國的上司則是恨不得直接把他掐死。因為霍爾這個二貨自己直接被董事長痛罵一頓後，還被迫在董事局會議上進行解釋。

所以霍爾的這位在美國的上司恨不得宰了他，自己被董事會和整個董事會訓的像條狗。而那惹出了此事的混蛋卻在中國逍遙自在。

這如何能不讓他憤怒無比？！這通電話，便是他遭到了訓斥後的一種表現。說實話，威廉姆斯的確也是有資格憤怒，自己不過是應了董事會裏某位董事的要求罷了。

但沒有想到，那熊孩子竟然還惹出黑鍋來人那個遠在千裏之外的自己來背著。江湖傳說中的躺槍，莫過如此……

我是分身

第十九章 以己渡人

“這件事情你必須要給我處理好！我可以告訴你，那幾位專家在國際橡膠界都有著極高的地位。如果他們在某次國際橡膠或農產品會議上給我們的農機歪一下嘴巴，那麼所造成的損失將會由你自行負責！”

被一通從頭到腳都臭罵之後，霍爾才冷汗淋漓的放下了電話。他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造成如此之大的影響。

自己那位上司的語氣已經讓他感覺到了害怕，這可是要命的活兒啊！如果一個處理不好，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場。

霍爾恍惚的把長途電話費交過以後，也不顧那營業員好奇的眼神就這麼愣愣的離開了郵電局。

這年頭，長途電話可不多見。每次撥打不止要錢，還得開介紹信的。當然，這在霍爾這裏不成任何的問題。

哪怕是此時，瓊島也僅僅是剛剛開通了國際長途電話這業務。

“霍爾，怎麼樣？！”納爾遜見霍爾出來了，看似關心的問道。實際上納爾遜心裏早就笑開花了，該你個混蛋倒黴！

自己這考察團裏被塞進來這麼一位爺之後，納爾遜就沒有安心過。這位霍爾可是位結結實實的衙內啊。

公司某位董事的親子，據說剛剛從學校裏畢業。這次不過是過來鍍個金，回去後可能將會被調入總部。

“公司方麵讓我們必須要消除影響，看來我們似乎要約那幾個中國人談談啊……”

霍爾的這句話一說出來，納爾遜心裏直罵法克魷！你自己惹出來的禍端，憑什麼說“我們”啊？！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背這個黑鍋好吧？！

可惜的是，這件事由不得他選擇。這位衙內他可不想得罪，甭管是霍爾還是他的董事老爹，要給個小小的部門執行經理穿小鞋那不過是分分鍾的事兒。

“那麼，還是我出麵和中國方麵說說吧！”納爾遜一邊歎氣心道倒黴，一邊道：“當然，我覺得我們或許得付出一些代價，不然的話……”

“他們不是想要熱霧機麼？！那麼我們便提供一些給他們‘試用’好了。”霍爾也知道，自己這次要是不出血的話。

那麼人家未必就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幾台熱霧機而已。霍爾自己在家裏的每月花銷都比這個價錢多太多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來到中國後就抱怨。確實在這裏，他無法和在美國那樣的好玩。有著無數的夜店，大量火辣無比的金發女郎。

而此時的梁三平等人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們還在準備著前往帝都。部裏已經表示了會親自過問此事，需要當麵匯報。

那麼自然院裏會幫他們訂好票務，準備出行的。

而這次他們需要做的是專門麵對麵的匯報，因此需要帶的資料、調研報告變得極多。劉老和梁三平等人都在日以繼夜的準備著，根本也沒有心思來考慮霍爾他們想怎樣。

“什麼？！霍爾他們想見劉老？！”夏振東皺了皺眉頭，他有些摸不清楚這霍爾又打算幹什麼。上次的事兒，雖然雙方沒有鬧大但也算是撕破臉皮了。

對方這段時間倒是沒有什麼動作，甚至連向上麵告狀的情況都沒有。這倒是讓夏振東詫異了一陣。

“是的，美方的兩位貴賓要求和你們見個麵。”卻聽得電話那頭的外事人員對著這邊的夏振東道：“這是政治任務，還請振東同誌配合一下……”

“我們一定會配合的，還請上級領導放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夏振東還能說啥？！隻能是點頭應是。

這年月雖然已經開始改革了，但剛剛從那場浩劫中脫身的國人對於那個瘋狂的年代的記憶是揮之不去的。

一切事情，隻要掛上“政治任務”四個字。那麼你就算是死都必須要完成。

“小梁，這種事情你好像比較清楚。你給說說，這兩個美國人打算搞什麼鬼？！”很快的，消息就傳到了劉老等人那裏。

對於美國人忽然聯係他們，而且要求見麵。劉老等人表現的摸不著頭腦，要知道之前雙方可以算是撕破臉皮了。

美國人沒跟上頭告他、沒回國鬧事兒這都算是不錯的了。這時候還要見他們，算個什麼意思。

“嘿嘿……劉老師，您得知道這次來中國考察的商務團可不止是他們一家啊！”卻見梁三平笑著對劉老等人笑著道。

“這件事情，我想那苟主任回去以後肯定會暗地裏宣揚一下。可其他公司又不是傻子，如果因為一個農機公司導致他們無法進入中國市場，那麼毫無疑問的他們絕對會把這家農機公司給拆了！”

尤其是可口可樂，梁三平心裏想到。可口可樂可是想要進入中國市場多年了，這裏不僅能夠購買到可口可樂中的重要原材料之一。

而且數億人口，這將是個無比巨大的市場。考察團裏還有其他公司的存在，如果真的叫霍爾他們向巴統給反應了情況，你讓其他公司怎麼辦？！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財富的驅動力可以讓他們聯手把不知死活的農機公司滅掉。

“所以，他們知道這個消息後不會坐視不理的。”梁三平哈哈一笑，道：“怪隻怪霍爾這個笨蛋把巴統扛出來了，這已經威脅到了那些其他考察公司的財路。人家會不管才怪！”

資本社會，10%的利潤就讓人瘋狂，如果能有50%讓他們不顧一切。而麵對著從未被開發過的、有著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數億人口的中國。

可想而知這片市場對於他們的**力到底有多大。

“這次他們叫我們去，我估摸著他們是要求和了。”卻見梁三平笑著道：“這時候啊！才是咱們獅子大開口的時候呢！”

劉老等人聞言皆點了點頭，看來很可能是如此。而夏振東聽完了梁三平的話後，沉思了一會兒道。

“我估計這件事情除去那些考察團的大型企業給他們的壓力之外，他們總公司方麵肯定也會考慮到劉老等人的影響力。”

“畢竟劉老他們在國際橡膠界的知名度是很高的，經常性的參加國際性的熱帶作物研討會。如果劉老等人在他們的報告裏加上那麼些關於霍爾他們公司的微詞……”

劉老等人錯愕了，他們這輩的老科研人員都是老實人。從來可是沒有想過在自己的報告上寫其他無關緊要的東西。

尤其是這種針對性的微詞，他們可是從來沒寫過的。

“哼！小人之心，我們可從來沒有想過在報告上給他們留什麼位置。”劉老幾位皆不屑的道，在他們看來這是小人行徑。這種事情他們可不會幹。

“可他們就是這麼想的，因為這樣的事情他們自己估計沒少幹。”卻見梁三平笑呵呵的道：“馬克·吐溫去競選一個市長，都被折騰的偃旗息鼓。可想而知如果觸犯了他們的利益，會引起怎樣的反撲。”

“同樣的以己渡人，他們也相信您幾位會這麼幹！”

夏振東點了點頭，就是這個道理。資本即使批上了什麼“企業核心價值”、“企業社會道德感”、“企業理念”……等等諸如此類的名詞，但到底還是要講利潤的。

一家沒有盈利的企業，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至少，這是資本社會的通行規則。一家企業一旦無法產生盈利，那麼等待他的就是破產重組或直接拆分出售。

“既然他們給了我們這個機會，那麼我們自然要利用好了！”卻見梁三平壞笑著道：“咱們完全可以用‘試用’的名義，搞來十多台熱霧機。”

“拿出一部分給相關的廠家拆分後進行研究，最好能夠盡快自產。剩下的我們拿來做試驗就好了。”

夏振東笑呵呵的開始板著手指頭計算自己應該拿多少熱霧機，數量多了人家肯定不肯。但少了的話，又不夠用。

“小梁，你覺得我們要求十台他們會同意嗎？！”夏振東搓著牙花，好一會兒了才問道。要十台，他心也是很忐忑。

畢竟這可是好幾百美金一台的機器啊，開口就要十台那可是幾千美金了。人家能同意麼？！

“十台？！”梁三平不由得苦笑，即使算是在這個年代見多識廣的夏振東也對於自己的要求沒什麼信心。

沒辦法啊，這真是窮怕了。一樣的以己渡人，覺著自己的要價是不是太高了……

“咱們就是要二十台，對於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個小單子罷了……”梁三平苦笑著道：“咱們隻拿十台的話，就真對不起這個機會了！”

頓了頓，梁三平道：“而且，如果我們願意在劉老等人的報告上提及他們的機器。我相信他們願意拿出五十台給我們來試驗試用的。”

“五……五十台？！那可是十好幾萬美元啊！我的乖乖，咱們一年的試驗經費好像也就那麼多啊……”

黃老感歎著道：“要是真能拿到五十台，咱們就算是在報告上加上他們的名字又怎樣？！這可是十好幾萬美金呢！咱能為國家省下多少外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