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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妙膳小王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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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0 00:24: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你便使勁大聲喊我的名(2)

    嘴巴一獲得自由,金桐蕊馬上質問道:“銘文哥,你為何要將我擄來?這事二伯父和二伯娘知道嗎?”

    金銘文冷笑一聲。“你這不是多問的嗎?他們當然知道,就是我爹娘要我把你擄來,好好收拾你的。”

    金桐蕊的小臉沉了下來。“銘文哥,我提醒你一聲,你這行為是犯法的,你就不怕我去報官?”

    金銘文有恃無恐地道:“你儘管去啊!讓我們家族蒙羞,看到時候大伯父和祖母會不會放過你和你爹娘,說不定會直接把你逐出族譜!”

    金桐蕊冷冷地瞥他一眼。“要被逐出族譜的應該是你吧。”

    “哈!”金銘文怪叫一聲,嘿嘿地笑道:“你說祖母會把孫子逐出族譜嗎?再說了,你這賠錢貨,親事黃了讓大伯父沒臉,你敢去報官,再搞出什麼大動靜來,大伯父不會放過你的。”

    金桐蕊下巴一揚。“我倒想知道大伯父要如何不放過我,不如你現在去把大伯父請來,我親口問問他,不過要是你不敢去就算了。”

    金銘文被激到了,扯著嗓子叫囂道:“你以為我不敢?你什麼東西?大伯父把你賣了都行。”

    金桐蕊抿唇一笑。“原來你那麼仰慕大伯父啊,那你真是仰慕錯人了,大伯父說咱們金家的子孫裡,就數銘文哥你最沒出息了,你是爛泥扶不上牆,就連個小混混都稱不上,長得又頂醜,沒人要嫁給你,縱使二伯娘把聘金提高到十兩銀子也沒用,你至今仍是娶不到媳婦兒,鎮子裡人人背地裡都說你恐怕得一輩子打光棍兒了。”

    金銘文受不得刺激,惱羞成怒漲紅了臉。“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金桐蕊笑了笑。“不是我說的,是大伯父說的。”

    賴子豬用手肘撞了撞金銘文。“她故意拖時間呢,你跟她瞎扯那麼多做哈,快點把你要問的問清楚,把銀子拿到手,咱們好走人了。”

    金桐蕊挑了挑眉毛,這傢伙倒是比金銘文有腦袋,知道她在拖時間,就盼家裡人找到這裡來,討厭的是,他提醒了金銘文,金銘文不會再跟她耗了。

    賴子豬見金桐蕊看過來,一雙豆子似的眼睛便也直勾勾的看著她,眼裡充滿了淫狼的光芒,她心裡一突,立刻撇開頭去,不想被他的眼光噁心到。

    “原來你在跟老子拖時間啊,想有人來救你是吧?別作夢了,這裡不會有人來的!”金銘文越罵越起勁,往地上吐了一口瘐道:“你這死丫頭,敢拿菜刀嚇唬我娘,今天你不乖乖把黃瓜涼皮的做法交出來,看我怎麼整治你!”

    金桐蕊這下總算明白了,原來把她擄來就是為了黃瓜涼皮的配方,那屈氏被她嚇走之後,居然攛掇兒子擄了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那配方之於她不算什麼,大不了往後不做涼皮生意就是,她腦子裡還有成千上萬的菜譜呢,眼下她得先求脫身。

    想清楚了之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心平氣和地道:“我說就是了,你記著吧。”

    金銘文惡狠狠的警告道:“那黃瓜涼皮我可是嘗過味道的,你要是敢亂扯配方,我就再把你綁來一次!”

    他娘在金桐蕊那裡碰了釘子之後,便派人去買了份涼皮,特地拿進城裡給相熟的酒樓廚子嘗,他也趁機嘗了一口,廚子是將調味大致弄出來了,就差涼皮的做法始終無法參透。

    金桐蕊只想儘快脫身,將黃瓜涼皮的做法說得十分仔細,負責記的是那叫筒子的,看不出來還會寫字。

    “做法我都說了,你若是不信,把食材買齊,我可以去你家的灶房做一次給你看。”

    金銘文聽她將步驟說得十分仔細,又見賴子豬對他點了點頭,想來配方應該是正確的。

    賴子豬家在鎮上開了間小飯館,賴子豬有時也得在廚房裡幫忙,對做廚之事也懂得不少,他今天才會讓賴子豬一塊來。

    “如何?你信是不信?”金桐蕊拚命叫自己沉住氣。“若是信了,就快把我鬆綁,看在同姓金的分上,今天的事我會當沒發生過。”

    她這麼說只是為了要降低金銘文的防備心,讓他快點把她放走,至於當沒發生過,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急啥?”金銘文陰陽怪氣地哼了聲,“今日你到縣城給趙家做廚掙了二十兩銀子是吧?你要自己乖乖交出來,還是要我搜你的身?”

    今天他綁了金桐蕊,雖然他娘知情,可怎麼說劫持自個兒堂妹,傳出去還是不光彩,且他聽說大伯父等人也上門要過涼皮配方,並沒有得逞,如今他用這下三濫的法子拿到配方了,大伯父還不知道要如何眼紅,保不定會假公濟私,說他們二房欺負四房,要他把配方交出來,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在他們做涼皮生意之前,這事絕不能讓大伯父知道。

    金桐蕊一聽到搜身兩字就妥協了。“你莫過來,銀子給你就是。”

    前世她老爸一再對店裡的職員耳提面命,若是遇到搶劫,不要抵抗,把現金都給劫匪就是,錢沒了可以再賺,人命沒了可就什麼都沒了,二十兩銀子雖然是筆鉅款,可怎麼比得上她的清白重要。

    “算你上道。”金銘文也是松了口氣,要是她不從,少不得又要一番折騰。“還有,你在這裡起個毒誓,不會將今晚的事告訴別人,若是說了出去,你全家死光光。”

    什麼鬼屁毒誓,金桐蕊不理,只道:“銘文哥,你先幫我鬆綁,我拿銀子給你。”

    金銘文想到二十兩銀子就要到手了,轉眼便將起毒誓之事給忘了,連忙將她鬆綁。

    金桐蕊從懷裡取出錢袋,毫不猶豫的交給金銘文,她堅定的告訴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銀子沒什麼可惜的。

    金銘文迫不及待的打開錢袋,確定是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沒錯後,他把錢袋迅速收好,又把她的雙手給捆了起來。

    金桐蕊微微掙扎了一下。“銘文哥,你這是做什麼?涼皮方子給你了,銀子也給你了,難道你還不放我走?”

    “我娘說的,誰讓你拿菜刀嚇唬她,她非要關你一晚才能消心頭之恨。”金銘文將她綁好了便起身。“你在這裡待到天亮,天一亮,有人來下田,自然會發現你。”

    金銘文說完,和另外兩人交換個眼神便一起走了,而且門被關上後,啷的一聲又被鎖上了,不過金桐蕊這時候也不著急了,最壞的已經過去了,她只要等天亮就行。

    半個時辰過去,她以為自己安全了,正累得想睡時,不料那門又被打開了。

    她猛地清醒過來,瞪著來人,居然是賴子豬,他提著燈籠進來了,且不懷好意的看著她,眼裡全是猥褻之色。

    她全身的寒毛全立了起來,警戒的瞪著他斥喝道:“你想做什麼?”

    她很瞭解金銘文不過是個媽寶小癟三,所以她敢一來一往的跟他回嗆,可眼前這個賴子豬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心中完全沒底,要知道,有些人沒出息歸沒出息,卻是色膽包天,色心一起,什麼都敢做。

    “瞧你嚇的,你這不就是在等哥哥來嗎?”賴子豬邪笑著把門落了鎖,轉身又色眯眯地瞅著她。“你別怕,哥哥來疼你了,你乖一點,等辦充了事,哥哥就給你鬆綁,你就可以回家了。”

    金桐蕊太過緊張,一時站不起來,只能挪著身子退後。“你別過來,我有病!我有花柳病!”

    “騙誰呢?”賴子豬才不信,一步步走向她,淫笑道:“你就算有麻瘋病,哥哥今天都上定你了,不過你放心,等生米煮成熟飯,你成了我的人,哥哥也不會不負責任的,定會娶了你,日後就靠你的廚藝,我還不躺著吃香喝辣嗎?”

    他心裡就打著這個主意,也不跟金銘文去分錢了,那二十兩銀子算什麼,金桐蕊替人辦一次席面居然就能得二十兩銀子,日後她成了他媳婦兒,他不是要多少銀子就有多少銀子嗎?

    簡直就是棵搖錢樹啊!況且她長得水靈,眼睛又大,也挺合他的意,這買賣怎麼也划算啊!

    金桐蕊雙手發冷,顫抖著道:“你不要過來,我家中還有些銀子可以全部給你,若是不夠,以後我做生意賺的銀子全部給你……”

    饒是她平時再潑辣,可眼前的情況,顯然她是束手無策的,這地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逃不走,雙手還被捆著,也無法反抗,只能任由這噁心的傢伙擺佈……

    “等你成了我媳婦兒,你賺的銀子當然都要給我,現在不要說這麼多了,哥可等不及了,來前喝了三鞭酒呢,肯定金槍不倒,夠你受用的了,咱們辦事吧!”

    賴子豬撲了上去,笑得猥瑣,急切地扯著她的衣裳,雙手在她身上胡亂的摸。 金桐蕊奮力掙扎,拚命尖叫救命,心中的絕望已到達頂點,她寧可死了也不要讓他玷污了她,她要咬舌自盡,死了搞不好能回現代。

    “你再叫啊!你這樣叫,哥哥好興奮啊!”

    賴子豬邪穢的獰笑,他粗糙的手來來回回撫著她的臉龐,下身磨蹭著她的身子,混濁急促的氣息不斷往她臉上噴,更加深了她的恐懼。

    “你走開!走開走開!”她只有頭能動,拚命的左閃右閃,害怕他的髒嘴會落下來。

    賴子豬的呼吸越發沉重。“哥哥要疼你呢,怎麼能走開?走開可就疼不了你了……”

    金桐蕊被牢牢壓制著,根本逃無可逃,見他頭低了下來,噁心的嘴就要親下來,厭惡感令她不顧一切的咬住了他的咽喉。

    賴子豬痛得齜牙咧嘴,捂著被咬的地方破口大駡,“你這小蹄子!臭娘兒們!下作娼婦!竟然咬老子?”

    “我就要咬!”她朝他吐了口口水。“你這廢物點心!狗娘養的!只會欺負弱女子,咬你也是剛好而已,瞧你這熊樣,你再敢碰我一下,你會上刀山下油鍋,你會不得好死,死了也不得安寧,你會曝屍荒野,讓老鷹啄眼睛。”

    “小娼婦,讓你再說!”賴子豬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金桐蕊被打得耳朵嗡嗡狂鳴,眼冒金星,她寧可他打她,被打總比被玷污好,他儘管再打,她受著就是。

    可是他卻不打了,他猙獰地笑著,一手掐住了她脖子,一手在她身上摸,撕扯著她的汛衣。

    “不——不要——”她再度進出了尖叫,“救命——”

    她越叫,他的手就無意識的越收越緊,她快要被他掐死了,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而他卻很享受似的笑著。

    “怎麼不叫了?”賴子豬沒發現自己快把她給掐死了,粗暴的把她的單衣扯了下來,“快叫啊!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救你!”

    他興奮的催促讓金桐蕊亂糟糟的腦梅裡突然冒出一句話——

    你便使勁大喊我的名。

    現在要放信號彈是不可能了,使勁喊他的名字倒是可以,反正她現在無計可施,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她眼睛一閉,頭一歪,不再抵抗了,整個人完全放鬆,像死掉了一般,賴子豬嚇了一大跳,不由得松了手。“你、你幹麼?我,我可沒要你死……”

    金桐蕊能呼吸了,她倏地睜開雙眼,胸口起伏不定,瞪視著嚇到的賴子豬。

    賴子豬見她沒死,松了口氣,隨即氣鼓鼓地罵道:“搞什麼,你竟敢裝死嚇老子,老子警告你,給我安分點,不然不要怪老子硬著來,把你弄疼了!”說充,他又朝她撲了上去。

    金揾蕊卻是不萱不顧的死命大叫,“任容禎!任容禎!任容禎!”

    賴子豬一愣。“你在喊誰?”

    她不理他,繼續扯著喉嚨喊著任容禎的名字,眼淚不爭氣的落個不停,兩世為人,這是她最害怕的時刻,她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任容禎你在哪裡?不是說會從天而降來救她嗎?他這次最好說到做到,若他能做到,她甘心煮一輩子的飯給他吃,他腿腳不便又無家可歸,她有一身廚藝傍身,她養他一輩子都成,只要他能來救她,她是誠心誠意的對各路神明起誓,她一定說到做到,絕不食言,若有反悔,願遭天打雷劈。

    “你到底在喊誰?”賴子豬對她不喊救命而改喊一個名字而不滿,尤其那名字顯然是個男人的名字,他亢奮的情緒突然被中斷了,令他十分火大。

    “任——容——禎——”金桐蕊什麼都不管,只管尖聲大喊,一遍又一遍的喊著。

    賴子豬聽得心頭上火,他盛怒的給了她重重的十幾個巴掌。“喊救命!老子叫你喊救命聽到沒?”

    他失心瘋般的打著,打得金桐蕊的嘴角滲了血絲,再也不能開口喊叫,這還不夠,被激出了魔性的他又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直到她臉色發青他才鬆手,他滿意的解開自己的褲帶,就要對她行事。

    金桐蕊被打得幾乎要昏過去,她感覺到賴子豬在脫她的衣裳,可她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她的頭好痛好痛,她吸不到空氣,他壓住了她,那噁心的氣味教她作嘔,她原以為自己要死了,不想卻聽到碰的一聲巨響。

    她猛然一個激靈,費力的睜開眼眸,看向突然打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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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0 00:24:1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他的媳婦兒只有他能看(1)

    金桐蕊見到來人真是她喊叫了老半天的任容禎,一時之間真有如在夢中之感。

    他真的來了嗎?自己的叫聲真的把他召喚來了嗎?她是不是在作夢啊?怎麼可能他真的出現了,又不是阿拉丁神燈……

    任容禎殺氣騰騰的揪起賴子豬的領子,使勁往地上一摔,雖然他不如賴子豬壯胖,可他是個練家子,即便有武功的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賴子豬不過是個無賴,空有力氣,半點武功也不會,被他這麼提起來一摔,渾身骨頭都像碎了一般。

    賴子豬眼睛一黑,該在地上哀號呻啤,無法起身,卻也不忘求說道:“大、大俠……饒、饒命……饒小人一命……”

    “作夢!”

    任容禎的臉色彷佛覆了一層寒霜,見金桐蕊被欺負得衣不蔽體就來氣,他一腳狠狠踏在賴子豬的胸口,往死裡摁踩,當他的腳移開的時候,賴子豬嘴裡噴出一口鮮血便不會動了,整個過程不過眨眼功夫。

    這種人渣不配髒了他的手,他只不過把他踩得半死而已,死不了,但活下來也成殘廢了,看他以後還怎麼為非作歹。

    他大步過去,扶起了乾草中臉色發青、眼神呆滯的金桐蕊,發現她身子熱呼呼卻非常僵硬,這令他心疼極了,他連忙把她的手鬆綁,緊緊摟著她,見她整張臉都腫起來,嘴角甚至還滲著血,他的神情更加陰沉,眼神銳利似刀子一般的射向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賴子豬。

    “那禽獸還打你?”

    金桐蕊靠在他懷裡,想到不久前遭遇的一切,身子打著顫,再也忍不住害怕的哭喊道:“你為什麼現在才來?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我喊了那麼久,知不知道我喊得快沒聲了,你這麼晚才來,要是他得逞了怎麼辦?你能負責嗎你?!”

    她知道怪不得他,可是見了他,這一夜累積的委屈、不安、恐懼全炸開了,此刻對他說的話、對他發洩的情緒全不在理性之中,沒經過腦子,是她的本能反應。

    她這不講道理、不由分說的責怪讓任容禎受用極了,他一下又一下輕輕拍撫著她小小的肩膀,柔聲“認錯”,“是我不好,都怪我沒快些找到你,讓你受怕了,你儘管打吧,直到你氣消為止,你今日所受的苦、所受的屈辱,我定會讓傷害你的人償還百倍千倍。”

    金桐蕊吸吸鼻子,眼淚仍舊落個不停。“好,你說的,我就打你,誰教你讓我喊了這麼久!”

    怎麼回事,她像在跟戀人撒嬌似的,可她就是抑制不了自己想往他懷裡尋求慰藉的本能,他的來到是那麼的讓她心安踏實,她得要確認她不是在作夢,他是真的來救她了,她真的不必再擔驚受怕了,在他的懷裡,她溫暖又安全。

    任容禎任由她的粉拳捶打,柔情在胸口來回激蕩跳躍,一顆心因為她而強而有力的鼓動著。

    他一方面不舍她受人欺負,一方面又沉浸在她全心全意的信賴之中,享受著她緊緊的依附,他完全不想放開她,不想這一刻結束,他想就這麼跟她在這裡待到天亮,他還想……吻她。

    吻她的念頭一旦冒了出來就很難壓抑回去,尤其她就在他的懷裡,舉止又令他憐意無限,他根本無法把心裡那處想親她的騷動逼走,索性從心而走,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金桐蕊像被施了魔法,瞬間不會動了,他做了什麼?他這是在親她嗎?

    是了,他是在親她,他的唇都貼在她唇上了,不是在親她那會是在做啥?

    奇怪,她怎麼完全不覺得噁心,反倒心臟一張一縮、麻癢癢的,他的唇落在她嘴上的那一瞬間,她全身像有電流通過,跟那賴子豬靠近她時那毛骨悚然的感覺截然不同。

    可是……怎麼會呢?他怎麼會親她呢?他們不是那種關係啊,而且她剛剛才歷經了劫難,他怎麼會在這時候親她?更怪的是,她雖然驚訝,卻無違和感,彷佛他們真是可以親嘴的關係……

    她這才想到,他适才是用腳收拾了賴子豬,且他也不是推著輪椅進來的,他是走進來的,他能走了?這震撼不亞於他親她的舉動。

    任容禎正要更進一步,想頂開她的唇,探進她的唇齒裡,不想卻被她給推開了,他有些挫敗。“你……不願意嗎?”

    這表示是他一廂情願,她沒有與他相同的感覺是嗎?她依賴依偎的舉動只是因為這裡只有他可以依靠,不是因為他這個人,不是因為也對他有感覺,是這樣嗎?“什麼願不願意?你快說說,你怎麼能走了?”金桐蕊算是個對感情不太開竅的女人,前世她也沒談過戀愛,就曉得剛才的感覺甜甜的,像在雲上飄似的,並沒有他那種滿懷激蕩,對著心上人產生的生理反應。

    男人的生理反應會助長感情,這點小姑娘家是無法體會的,所以他也只能生生自己難受了,想要解決這種難受只有一個法子,快點把她給娶進門,等她成了他的媳婦兒就沒問題了。

    眼下他只能無奈歎息。“我沒說過我不能走。”

    金桐蕊一愣,他確實沒說過,可他一直是不良於行的啊,這還用說嗎?

    “你別跟我抬杠了,快點說,你怎麼能走了?你是用什麼法子站起來的?那小樹是不是也能再站起來?”

    原來她關心的是她弟弟,任容禎牙根一緊,抿著唇不語,心中湧起一股悶氣,卻無法發作。

    日後,他絕對會讓她把他擺在第一位,她非得把他放在第一位不可。

    “為什麼不說話?”有人很不解風情的繼續追問,大大的杏眸還眨了兩下。

    “不想說。”任容禎的眉皺得越發地緊,深沉黑眸抗議地緊緊瞅著她。

    在她最最危急的時刻,是他來救她的,這會兒難道她的心思不該全部放在他身上嗎?

    “點點——”

    “你在哪裡啊?大丫,聽到就應一聲!”

    遠近不一的呼喚傳來,沒一會兒就一大堆人湧了進來,卻又同時安靜了。

    飄香村素來團結,金桐蕊又是在村子裡出生長大的,她不見了,吳進一吆喝,各家男丁都出來幫忙找人,可他們沒想到人是找著了,卻會看到如此香豔刺激的畫面——

    任容禎在乾草堆裡摟著半裸的金桐蕊,兩人的嬸子根本貼在一塊兒,還有那氛圍……嘖嘖,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天啊天啊!”金桐蕊雙手死命掩緊胸前,一心只曉得往任容禎的懷裡躲。

    突然來了這麼多人,她能不驚恐嗎?也沒個地洞可以鑽,眼下就只有任容禎能擋住她。所有人皆是瞠目結舌,他們竟然越抱越緊……未成親的男女衣不蔽體的摟摟抱抱,這是飄香村建村百年來未曾發生過的事。

    “爾等全部轉過去!”任容禎陰著臉,沉聲怒吼。

    “哦哦!好好!”

    村裡人聞言如夢初醒,一個個忙不迭的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聽個二十郎當的少年發號施令。

    他們不曉得,但任容禎可清楚得很,他說出來的話可是“軍令如山”,自然有其威嚴,這些人被他一吼,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也在情理之中。

    任容禎迅速解下披風把金桐蕊兜頭嚴嚴實實地包帙起來,他的媳婦兒只有他能看,她爹她弟弟也看不得。

    金桐蕊眼睛一暗,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了,但被裹在披風裡令她極有安全感,她感覺任容禎抱起了她走了幾步,接著便聽到他揚聲說道——

    “這傢伙就是擄了點點的混蛋,不過僥天之幸,他還沒來得及對點點下手我就進來了,所以他並沒有得逞。”

    她感覺到他的身子動了動,想來是又踢了那賴子豬幾下。

    踢得好啊,若不是她現在見不得人,她也想把那該死的賴子豬踢成豬頭,讓他成為名符其實的賴子豬。

    不過也不必她動手,村裡人已經喊殺喊打的了,想來賴子豬又會被爆打一頓,到時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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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的媳婦兒只有他能看(2)

    金桐蕊從不曉得能躺在自個兒家裡、自個兒床上的感覺是如此美好。

    以前呢,以為睡在自個兒家裡是理所當然的事,經過廢屋裡恐懼驚魂的一夜,如今能在自個兒床上安安穩穩的躺著,她都想雙手合十感謝老天了。

    任容禎是怎麼找到她的,她已經聽她娘說了。

    原來他還有個一模一樣的信號彈,他找來了村裡嗅覺最靈敏的狗,就是村長家裡的大黑子,給它聞了那味道,從她下馬車的地方開始找,費了一番折騰才找到她。

    至於最讓她驚奇的是任容禎為何能走了?她娘也轉述了任容禎的說法,說是那點了他啞穴的山賊也點了他的腿穴,如今穴道解開了,他便能走了,就如同當日他忽然能開口說話一投。

    她想來想去,覺得實在太過巧合,怎麼她才遇險,他剛巧就解開穴道能走了?不會是他早就能走,卻一直裝著殘廢吧?

    可他為何要裝殘廢?

    她想了老半天,答案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無家可歸,無處可去,怕他能走了,他們便會趕他走,所以一直假裝,賴在他們家裡。

    其實他能走了就直說啊,他們哪裡會趕他走,她爹娘可不是那麼壞心的人,要是他無處可去,也大可以說出來,這個家多他一副碗筷不成問題,她還養得起。

    不過他能走了這是好事,她真心替他歡喜,想不到他站起來竟然高了她兩個頭,而她呢,嬌小玲瓏,抬頭望著他時,可以說是最蔭的身高差了……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點點,你還沒睡吧?”奉蓮娘開門進來了,擰了熱布巾要給閨女的臉消腫。“還沒呢。”金桐蕊露出了笑容。

    她娘原先是要煮雞蛋給她揉臉的,她忙阻止,說那法子沒效,要用布巾熱敷才行。

    “你快敷敷,臉得快點消腫才行,你一個姑娘家,那傢伙怎麼能把你打成這樣?他以後肯定有報應。”奉蓮娘看著女兒的臉,心疼的又歎起氣來。

    “不用以後,他現在就有報應了。”金桐蕊坐起身,接過熱布巾壓在臉上。“我估摸著他幾年都要躺在床上不能動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誰讓他這樣沒天良欺負你。”奉蓮娘拉著女兒的手拍了拍,一邊說道:“點點,你爹說了,既然都這樣了,他看容禎梃不錯的,如今他腿也不殘了,以後跟你一塊先擺攤做生意,你們夫妻同心,不怕沒飯吃,你們就快把親事辦一辦吧。”

    金桐蕊嚇了一大跳,布巾差點從手裡滑下來。“娘,您這是說什麼呢?我怎麼半句都聽不懂?”

    奉蓮娘柔柔一笑。“這裡只有咱們娘兒倆,你也別害臊,娘都知道了。”

    金桐蕊雲裡霧裡的。“娘,您是知道什麼了啊?我害臊啥?您能說得明白些嗎?”

    “就你跟容禎衣衫不整的抱在一塊兒……”奉蓮娘說著自己先臉紅了。“村裡人都瞧見了,那你爹……自然也瞧見了。”

    “什麼?”金桐蕊哭笑不得。“就因為這樣要叫我們成親?”

    古人的保守她算是見識到了,抱在一起就要成親,那這裡的結婚率肯定很高。

    “你們這樣自然要成親了。”奉蓮娘說得理所當然,“你都是容禎的人了,他肯定是要對你負責的。”

    金桐蕊再度傻眼,跟他抱在一起就是他的人了?還真是容易。

    她費盡唇舌解釋道:“娘,我衣衫不整那是非常情況,做不得准,再說了,任容禎冒險去救我,總不好把我推給他吧,您忘了我是退了親的,他要娶我嗎?他肯定也會嫌棄我與別人訂過親……”

    “你先別急。”奉蓮娘捏了捏閨女的手。“你爹問過他了,他說要娶你,說他都看了你的身子,沒道理不娶你。”

    金桐蕊傻了。“他說要娶我?”

    難道他真的喜歡她?所以在廢屋時才親了她?

    可、可是……親就親了,有必要拿一生做賭注嗎?娶了她,得要跟她對看一輩子,他確定她是他要的媳婦兒?

    “容禎還說,不想村裡人對你議論紛紛,親事要早點定下來。”奉蓮娘的表情語氣完全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金桐蕊當下就呆了,她仍不死心地道:“可是娘,難道你們不在意他身無分文又身無長技,也不知根底,就這樣貿貿然地要把我嫁給他?”

    奉蓮娘不疾不徐地回道:“容禎說他身家清白,絕對不是壞人,還說你嫁給他,他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吃苦。”

    金桐蕊錯愕的瞪大了眼。“他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

    她爹娘也太好說服了,怎麼能人家講啥就信啥呢?他身家清白,也得提出個戶籍證據啊,而且他現在吃她的、住她的,家裡主要賺錢的人是她,他怎麼敢說不會讓她吃苦?

    “為什麼不信?”奉蓮娘苦口婆心地道:“點點,咱們跟容禎都相處一段時間了,容禎的人品,爹跟娘都信得過,你就聽爹娘的,免得你大伯父又來打你的主意。”

    金桐蕊一凜。“娘,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奉蓮娘不善說謊,被一逼問,便全盤托出了,“就……對面的吳嬸子在外頭聽到的,你大伯娘說物色了一戶縣城富商,要把你賣去那戶人家做丫鬟,那富商家的大老爺都六十多了,卻極為好色,尤其愛招惹家裡的丫鬟,娘是怕你大伯父、大伯娘真把你賣了,要是你讓人槽蹋了,爹娘也不想活了。”

    金桐蕊一聽就炸毛了。“他們憑什麼賣我?!憑什麼?”

    奉蓮娘歎了口氣。“俗話說,長兄如父,你大伯父占了你祖父的位置,咱們金家的事他都作得了主,每家的規矩都是這樣的,這也無可厚非,爹娘是擔心他們耍起手段來用強的,到時我們也救不了你,反正你終歸要嫁人的,不如現在跟容禎成了親,你大伯父便再也不能打你的主意了。”

    金桐蕊吸氣、吐氣,試囹保持冷靜,好,既然都穿來了,她也只能認同這時代的歪理,看來要脫離那狗屁大伯父的掌控,她得設法和金家劃清界線才行。

    “我明白了,您再讓我考慮幾天。” 這一夜,金桐蕊好不容易睡著了,卻作了惡夢,夢裡賴子豬梧住了她的口鼻,正要玷污她,他淫笑著,他的手在她身上亂摸……夢裡的一切都十分真實,彷佛她正在經歷一般,她嚇得驚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看著窗子外頭天也濛濛亮了,她索性起身,拿著乾淨衣物要去沖澡。

    出了門要去淨房,她不由得一愣,有人起得比她更早。

    後院裡,任容禎拿了根長木棍正在耍棍,耍得虎虎生風、有模有樣,金桐蕊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崇拜,這時候看他像個武師似的,特別帥氣迷人。

    憑良心說,他是長得很不錯,前世她是迷妹,追過的偶像不在少數,任容禎的相貌放在那些偶像男團裡也是半點都不遜色。

    她就這樣杵在門邊不動聲色,有些著迷的看著他揮汗耍棍,腦子裡無可避免的想到了昨夜的唇碰唇,然後再看著他,一瞬間忽然很是擇動。

    感覺這東西是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的,她完全不會討厭他碰她,也不會覺得他是色狼,尤其是他用披風把她包帙起來,將她緊緊護在懷裡抱著她回到家裡,她心裡真是很踏實,她無條件的相信他會保護她,也相信他會把她安全的送到家。

    比起再被她那狗屁大伯父賣給老男人當續弦,或者被她那無良的大伯母賣到城裡做丫鬟,跟任容禎成親好上了一百倍,如同她娘說的,她有一手廚藝傍身,他無家可歸也沒差,他們小夫妻好好做吃食生意,餓不死的,將來再生幾個小蘿蔔頭,她在古代的生活也能過得風生水起。

    再想想,若是昨夜她真被那賴子豬玷污成功了,照這時的標準、這裡的規矩,他非但沒有罪,她還得因為失了清白嫁給他,這是多可怕的事啊!

    婚後就如同賴子豬形容的,他躺著吃喝,數她做廚掙回來的銀子,她不嘔死才怪,若是他想跟她行房,她還不能拒絕,根本是地獄!

    如此這般,恐怖的夢境和她娘咋夜說的話在她腦中交錯,就在任容禎耍棍告個段落時,她下了決心,大步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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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0 00:24: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姑娘家的清譽最最重要(1)

    任容禎早發現金桐蕊杵在後門那兒看著他,他繼續舞棍,沒往她那兒瞥去一眼,有幾分特意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現之意,也思忖著保不定她看著看著就有結論了。

    他舞了小片刻,已是大汗淋漓,想著她應該也看夠了,這才舞了收棍式停下來,沒想到她馬上一臉堅定地朝自己走了過來,倒教他有幾分詫異,她看起來像是真下了什麼決心。

    金桐蕊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她暗喑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起眼眸看著他。

    她這一世十五歲,前世也不過才十七歲半,雖然跟她老爸鬥氣時,常嚷著她不幹廚房活了,要嫁人去,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真會這麼早婚,要是老爸知道了,肯定會打斷她的腿。

    不過就算被打斷了腿也無妨,她多想她老爸能知道啊,這時空相隔的遙遠距離,他們怕是永世不能再相見了吧?

    她是個韓劇迷,每每看劇裡有婚禮場面時就會想像將來結婚時,也要讓一輩子穿著廚師服的老爸換上筆挺帥氣的西裝,牽著她的手走進禮堂。

    可是如今這願望也實現不了了,不僅不能讓她老爸牽著她的手進禮堂,也不能給她老爸看她穿白紗的樣子,嗚嗚……但是換個角度想,這樣也好,免得獨生女兒要出嫁,她老爸在禮堂哭得慘兮兮的,那多不男子漢。

    她吸了吸鼻子,長睫眨了眨,露出一個傻瓜般的笑容。“估摸寧。”

    任容禎沒聽清楚她含含糊糊的說了什麼,他上下打量著她,心裡有幾分不明白她眼角突然泛起晶瑩的淚光是怎麼回事。

    清早在後院裡見著他是什麼稀奇事嗎?犯得著這麼感動嗎?他肯定這不是含情脈脈的神情,不過也弄不明白她這眼神是什麼意思,這小妮子說話做事常出人意表,興許就是這樣才牢牢捉住了他的心吧。

    他素來不喜京中那些笑不露齒、語不掀唇的名門責女,可儘管如此,他理想中的未來媳婦兒也該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將軍,萬萬不會是個女廚子。

    任、霍兩家交好,他和霍家的紫靖郡主亦是青梅竹馬,紫靖執掌西境二十萬大軍尚且遊刃有餘,他在邊關他二哥麾下歷練,如今人人稱他一聲少將軍,所有人都當他和紫靖會是一對兒,連他自己也是如此認為,想著待他在戰場上立了大功,封了大將軍,要定下來時,再與霍家商議親事,左右紫靖也是一心系於西境,兩人都對兒女情長沒什麼興趣,真被逼急了再來成親也不遲。

    往後夫妻兩人同心協力為朝廷效力,紫靖仍然鎮守西境,他則與他二哥負責雁門關,將大齊邊關守得滴水不漏,這想法存在他腦中許久,他半點也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可是今日對著眼前這張小臉,他卻是覺得很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

    過去,即便紫靖相隔一年半載才回京,他也不曾惦記過她,可如今他光是想像金桐蕊成了他的媳婦兒,她長年在這裡做她的吃食生意,而他在邊關鎮守,兩人各自為理想而努力,那他豈不是長年都見不著她了?

    她才不過去縣城一日,他就如此記掛,成親後若還要相隔兩地,他肯定會瘋掉,那還要如何上陣殺敵?

    金桐蕊見他遲遲沒有答腔,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改口,“我是說早。” 任容禎對她說了什麼不以為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昨兒才遭了那麼大的罪,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晨光下,他看得清楚,她還沒洗臉,一張小臉卻乾乾淨淨的,連丁點眼屎屑屑都沒有,可見整夜都沒睡好。

    這也在情理之中,試問哪個姑娘家經歷了那種事還能睡個安穩覺的?他暗自起誓,他絕不會再讓她遭遇那種事,絕對不會。

    “就是……睡不著。”金桐蕊感覺到心因為他富含寵溺和柔情的舉動而怦怦亂跳,害羞得微低下頭,咳了一聲後,再度抬起頭來,一雙黑白分明的圓眼定定地望著他,接著慢條斯理、正經八百地問道:“任容禎,你跟我爹說要娶我,你可是想清楚了?”

    任容禎忽然有些想笑,這妮子太逗了,分明緊張,又要裝得慢悠悠,好似不在乎。

    他驀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她嚇了好大一跳,不由得驚呼一聲,驀然將眼睛瞪得老大,臉也跟著漲紅了。

    “我想清楚了。”他擁著她,柔聲說道,“你呢?你可想清楚了?”

    他這般沒臉沒皮的裝瘸賴在這裡就是為了她,自然是想清楚了,而且再清楚不過,她就是他要廝守一生的姑娘,他會有這趟劫難,會來到這陌生的村子,是上天安排的緣分,就是為了遇見她而來。 “你、你你……”金桐蕊羞得不行,推著他,急促地道:“你先放開我,放開我再說,我爹娘小樹保不定就要起來了,讓人瞧見可不得了。”

    任容禎淺笑,篤定地道:“瞧見了更好,那咱們的婚事就板上釘釘,沒得反悔了。”他的眸光忽地一暗,似笑非笑地低語道:“若說要板上釘釘,那就再做這個,我就不信做了這個,你還能不當我媳婦兒。”

    哪個啊?金桐蕊正聽得雲裡霧裡,就見他低下頭,飛快把嘴唇壓在她的唇上。

    他的吻柔情似水,把她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他的舌尖竄進她口中時,她全身彷佛通了電,整個人都傻了,任由他在她唇上輾轉碾壓,再加上他一雙胳膊將她死死篩住,她也不得動彈。

    原來這就是接吻,原來這就是接吻啊!

    正當她沉醉在正式的初吻裡時,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叫嚷了起來——

    “啊——爹娘你們快來看,容禎哥和姊在親嘴啦!”

    金大秀和奉蓮娘聽到兒子這麼喊,飛快地出來了,他們瞪大了眼,皆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這可是他們夫妻倆活了這麼久,從未見過的畫面。

    在全家的“見證。”下,金桐蕊的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她爹把她許配給任容禎,符合了父母之命,誰都不能說啥。

    只不過這訂親一事倒也不能如此馬虎草率,不能只有他們自家人知道,尤其又經過了昨夜廢屋的劫難,金大秀認為更要將自家閨女已許了人的事廣為宣傳。

    於是,這日中午,他先到酒坊買了一壇上好的花雕酒,鄭重其事的去請了村長和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到家裡,由准新娘子金桐蕊自個兒下廚,做了滿滿當當一桌菜,再由他把閨女訂親一事說明了。

    吳進和他妻子康氏是依約來做客了,可夫妻倆見了金桐蕊卻是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奉蓮娘看得不安。“嬸子,您有話就直說吧,您跟吳叔這樣憋著,我們看了也心慌啊!”

    康氏這才說道:“今兒一大早我太河邊洗衣,聽見大家都在說大丫昨兒夜裡遇到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晴,說……”

    說到這裡她卻是不說了,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心吊了起來。

    金桐蕊性子急,蹙著眉催促道:“大娘,您就快說吧,無論您聽見啥,我都挺得住。”

    康氏期期艾艾地道:“就是說、說……你和去救你的男人在無人的屋裡行那苟且之事。”

    “什、什麼?!”奉蓮娘聽了臉色發白,差點沒暈倒。

    金桐蕊長長的睫毛扇了兩下。“我沒有啊!”

    金大秀也氣急敗壞。“沒影兒的事,是誰傳出去的?姑娘家的清譽最最重要,怎可胡亂低毀?太豈有此理了!”

    金桐樹卻是眼珠子轉了轉,賊賊的視線在兩個當事人身上來回,聯想著看過的風月話本子,暗自吃吃笑了起來。

    照他早上在後院裡看到的光景,保不定他們兩人真有那麼豪放,不然在自家後院裡與男人親嘴,這是姑娘家能做的事嗎?

    “你們甭急。”吳進安撫道,“我知道沒那回事,也讓常利四處去闢謠了,只是村裡人多嘴雜,咱們也管不住他們的嘴,不過幸好,大丫和姓任的小夥子這會兒訂親了,既是有名有分,傳得再難聽也有個限度,你們就別惱了。”

    金桐蕊對於任容禎忽然成了她未婚夫的這神展開還有些不習慣,一得空也會質疑這樁親事是不是訂得太倉促了,可此刻聽到她和任容禎的“醜事。”已在村裡傳得沸沸揚揚,她當下就給她爹按了個贊,這事虧得她爹決定得明快,並且去把村長和幾個有分量的長輩請來了,想必今日這頓訂親飯吃過之後,經由這些人的嘴傳出去,她的醜事就會變美事一樁了。

    照這封建時代的標準,她實在不敢想,若她真的醜聞加身,往後別出門了,她生意也別做了,每個人都會當她是蕩婦。 現在呢,她不是蕩婦,她是名花有主,天差地遠,可驕傲了。

    酒足飯飽,送走了客人,金大秀奔波了一上午,有些乏了,想去躺一會兒,金桐蕊和奉蓮娘正要收拾碗盤。

    适才偷喝了兩杯酒的金桐樹薄有醉意,笑嘻嘻的推著輪椅過去,扯住了任容禎的衣袖,抬眼看著他道:“容禎哥,眼下你就要娶我姊了,每個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也不會是從石子裡蹦出來的,你要不要趁現在跟我們說說你是哪裡人,家在哪裡啊?”

    一瞬間,原本該去房裡、該去灶房的三個人都不去了,他們傳下了手邊的事,同時看著任容禎,忽然都來了精神。

    一家之主金大秀清了清喉嚨,說道:“容禎啊,大叔覺得小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和點點定了親,這事也該讓你家人知曉,若是你爹娘不在人世了,也該遙祭一番,讓他們知道你娶媳婦兒,好讓他們在天之靈也能安心,這是為人子女的道理,你說是不?”

    任容禎有些哭笑不得,神情因此變得有些奇特。

    奉蓮娘見他神色有異,深怕這門親事又黃了,連忙道:“容禎,你可別誤會大叔大娘,以為我們這會兒才在挑你的錯,點點既然要成為你任家的媳婦兒,戶籍也該隨了你,日後你們生的娃兒也要入籍,若是你真不知自個兒是哪裡人,我和你大叔好去同村長說說,設法讓你在咱們村裡設籍,只是要使些銀子罷了,不成問題的。”

    金桐蕊的嘴唇微微翹起,只是聽著,也不插嘴。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准老公到底是哪兒來的,至少要知個根底,不要哪天冒出個正宮,她倒成了小三了。

    “容禎哥,你就說吧。”金桐樹仗著酒意,又扯了扯任容禎的衣袖,有幾分撒嬌之意,“我爹娘都是好人,不會嫌棄你,只要你不是作奸犯科之徙,一切都好商量。”

    任容禎的面色恢復正常,回道:“我爹娘身體健康,尚在人世,見到點點這麼好的媳婦兒,必然歡喜。”

    金家所有人頓時都松了口氣,他們就怕他身世不詳,他們問他來歷會刺激了他。

    金大秀接著追問道:“那你家在何方?是哪裡人氏?”

    任容禎面不改色,鄭重地道:“大叔、大娘,我早就說了,我乃景親王府小王爺,乃是京城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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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0 00:24: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姑娘家的清譽最最重要(2)

    金桐蕊聽了差點沒吐血。

    我去啊!又來這套!

    看來又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根本是白搭嘛,他執意要說自個兒是那啥小王爺的,他們也拿他沒辦法。

    金大秀站起身,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他對任容禎扯開一抹虛弱的笑容,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容禎啊,大叔眼皮子在打架了,去躺會兒。”

    金桐蕊吆喝一聲,“娘,咱們去刷碗吧。”

    “嗯……”奉蓮娘把頭垂得低低的,快速收拾碗筷抹桌子,就像生怕有誰會捉著她繼續聊任容禎的出身。

    “我……尿急,去撒泡尿。”金銅樹也藉口尿遁,飛快推著輪椅消失不見。

    任容禎見金家人瞬間鳥獸散,忍不住蹙眉咕噥,“我說實話怎麼就沒人信?難道我臉上刻了個騙字?”不過他隨即揚出一抹笑容。

    他很是喜歡這純良的一家人,不因他一無所有而嫌棄他,將來若是知曉他真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不知道會有多驚嚇?

    金桐蕊臉上的紅腫直到五天后才褪了顏色,這也意味著她可以出門做生意了。

    獲救後,她沒說當日劫走她的是金銘文,也沒說自己被逼著給了黃瓜涼皮的配方,更沒說那辛苦辦兩桌席面得到的二十兩銀子被金銘文給搶走了,她只說被劫時銀子丟了,她不知道丟哪兒了,可能早就被人撿走了,讓她爹別巴巴去找了。

    為何她不說?她是覺得說了也無濟於事,也是為難她爹,她爹老實,肯定不敢去找她二伯父一家算帳,就算敢去,拿不出證據來是金銘文幹的,反而會被她那厲害的二伯娘噎得說不出話,明知道劫持她的是金銘文卻又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一口惡氣無法出,她爹心裡肯定會像油煎似的,會氣壞身子的。

    反正炙夏快過去了,她也打算不做涼皮生意了,如果她二伯父一家要做就隨他們,她另有盤算,她相信心眼那樣壞的人自有天會收。

    說起來,她為了琢磨那兩桌席面加上後來養臉上的傷,也有十來天沒做生意了,那些個日日都要跟她買一份涼皮吃的鄉親肯定饞得緊,因此今日她特別備下了六十份涼皮,還把黃瓜多醃了一倍,售價打八折,價格降為八文錢,算是給那些等了她十多日的忠實顧客的優惠。

    想到能做生意她就神清氣爽,正當她喜孜孜的把做生意的東西都準備好,全家人要一塊兒出去擺攤時,金大山來了,這回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金大秀一見到來人,肩膀都垮下來了,他蹙眉迎了上去。“大哥怎麼來了?有事嗎?”

    上回大哥討涼皮配方不成,兩家算是正式撕破臉了,金大秀雖然不若過去見到大哥時的唯唯諾諾,但還是惴惴不安,總覺得沒有好事。

    金大山哼了聲,瞥了他們堆滿東西的板車一眼。“自然是有事才會來,你當我沒事喜歡上你這兒嗎?”

    金桐蕊見他那高高在上的態度就打從心裡不爽,她大聲說道:“我們正要趕著出去擺攤,大伯父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別耽誤了我們的時間。”

    任容禎聽了直想笑,能如此目無尊長,這村頭村尾恐怕就只有這妮子做的到。

    金大山很不高興,他瞪了四弟一眼。“老四,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這樣跟長輩講話。”

    金桐蕊又搶著道:“大伯父教出來的女兒也不比我差啊,上回我們收留她住在我們家,她卻是連稱呼我爹娘一聲都沒有,還連個碗都不會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有夠沒家教的。”

    金大山被堵得臉色有點難看,隨即又來了氣勢,先是劈頭蓋臉的把金桐蕊數落了一頓,說她的醜事在村裡傳得沸沸揚揚,丟盡金家的臉,跟著又把矛頭對準了金大秀撒火,指責金大秀沒把老母親放在眼裡,金桐蕊訂了親竟不通知大房,他們還是聽人說才知道的。

    眾人皆安靜的聽金大山罵罵咧咧,待他終於告一段落,金桐蕊才呵呵一笑,“我訂親的事,左右大伯父你也知道了,今日上門莫不是來給侄女我添妝的?侄女就先跟您說聲謝謝了。”

    金大山的臉抽了抽,哼了一聲,不回答金桐蕊的話,轉而對金大秀不陰不陽地道:“我說你,不但教出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還本事到把祖田給賣了,有這回事沒有?”

    原本還能裝淡定的金大秀和奉蓮娘一聽都慌了。

    金桐蕊則是在心裡冷笑連連,她就知道這個狗屁大伯父不安好心,原來是為賣地一事來的,雖然買地那人答應了要保密,可紙包不住火,日子久了,傳出去也在情理之中,倒是這大伯父還真有臉,竟然真的上門來質問,俗話說人善被人欺,今天她就讓大伯父知道她不是吃素的,不是他們一家都泥人似的能任由他捏扁揉圓!

    她瞬間像吃了火藥,大聲說道:“大伯父,地是我爹的,我們日子過不下去了,我爹賣了地讓我們能吃一口飯,哪裡不對了?不然您是要我們喝西北風過日子嗎?”

    金大山氣鼓鼓地回道:“你懂啥?田是莊稼人的根,賣了祖田就是背祖忘宗!還有,大人說話,你這丫頭片子插什麼嘴,你當在跟誰說話?小心我把你逐出族譜!”

    金桐蕊絲毫不怕,挑起眉頭又道:“我爹老實口拙,不像大伯父你那麼陰險狡詐,我怕我爹給你欺負了,幫他說話不成嗎?”

    金大山額頭的青筋爆出,臉頰明顯抽動,咬牙切齒地道:“你這死丫頭,竟敢說我陰險狡詐?”

    金大秀不想事情越鬧越大,安撫女兒道:“好了,點點,你莫再說了。”接著又對自家大哥說道:“地我已經賣了,大哥還想怎麼著,一次說明白吧,我們還要趕著出門做生意,涼皮放久了可不行。”

    金大山見好就收,這才滿意地道:“既然你把地賣了,那祖田是咱們金家的,你可就沒有獨吞的理,我還要奉養老娘,那塊地賣了多少銀子,快些拿出來,你要是想獨吞,我可就無法保證外頭會將你說得多難聽了。”

    金桐蕊一聽又炸了毛。“大伯父您可真真不要臉兒,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和恐嚇了。”

    金大山吹鬍子瞪眼睛的瞅著金桐蕊。“你再說,明兒我就叫人牙子來把你賣了!”

    這時一輛馬車在金家門前傳了下來,一個人從馬車上下來,他見院門沒關便自個兒進來了。

    金桐蕊詫異的迎了上去。“何管事,您怎麼來了?”

    來人是趙家的管事何忠,他面上笑吟吟,對院裡明顯的火藥味視而不見,眼裡也看不見閒雜人等,只獨獨對金桐蕊一人說道:“姑娘遇劫那夜將做廚的報酬丟了,我們老爺都聽說了,老爺說,姑娘辛苦做廚,讓他的客人吃得十分滿意,他因此談成了好幾筆大生意,特地差我將姑娘做廚的報酬送來,希望姑娘莫要推辭才好。”

    金桐蕊十分詫異,婉拒道:“這不行,我已經收過報酬了,是我自個兒不小心弄丟了,萬沒有再讓趙老爺掏銀子的道理。”

    何忠進一步說道,“老爺說,這點報酬若姑娘不收,往後再有貴客來,就不好再請姑娘過去做廚了,如此一來,他談成生意的機會就會小了許多,再說了,姑娘是為了到我們府上做廚才遇險的,還教人打了,沒理由讓姑娘受累了卻是一文錢都沒掙到,這說不過去,他想到姑娘這樣遭罪,心裡就萬分難受。”

    金桐蕊想了想,實在不想失去再去趙府做席面的機會,撇除遭劫不說,做席面的當下,她心裡是充實又快樂的,就連那事先反復的琢磨菜單也是極大的樂趣,見到客人吃得滿意,連點渣渣都沒餘下,她更是有滿滿的成就感,那是再多銀子都換不到的自信。

    想清楚後,她對何忠展顏一笑,“既然趙老爺一番心意,我再推託就顯得小器了,請您轉告趙老爺,日後若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定義不容辭,而且會打個八折。”

    何忠哈哈一笑,一旁跟著的小廝便將託盤奉上。

    金大山心裡十分詫異,這不起眼的死丫頭辦一次席面竟能得這麼多銀子,他的目光就定在那白花花的二十兩銀子上頭,連何忠是何時離開的都不曉得,等他意識過來,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他連忙把眼神從銀子上收回來,咳了一聲,又恢復那不陰不陽的語氣,鬼打牆地說道:“老四,你如今發達了,就背祖忘宗,賣了祖田不說,還棄老母親于不顧,傳出去能做人嗎?”

    又是這一套,金桐蕊猛翻白眼,越聽越是不耐煩,但這地界就是有這許多不講道理的事,她原先憤憤不平,如今已經越來越習慣這樣狗屁不通的言論了。

    她取出三兩銀子給她爹,其餘交給她娘收好。“爹,咱們的地賣了三兩銀子,村長是見證人,您和大伯父去村長家裡一趟,當著村長的面把這三兩銀子給大伯父,再請村長寫張見證,省得大伯父日後一直拿這事當由頭來煩咱們。”

    金大秀滿臉的無奈,點了點頭。“也只能這般了。”

    他很清楚大哥的德性,為了銀子,什麼都做得出來,到時村裡傳說他不孝,那他們一家真的不必做人了。

    任容禎原是一語不發的旁觀著,突然出聲道:“走吧,我陪大叔走一趟。”

    金桐蕊臉上乍現驚喜,她正擔心在路上她爹會被金大山把銀子騙了去,到時說從沒見過什麼三兩銀子都有可能,任容禎真是太有眼力了。

    “你什麼人啊?”金大山啐了一聲,“你個外人,湊啥熱鬧,你就安分在這兒待著吧,我們兄弟的事我們自會解決,不用你來插手,哼!”

    他對這人自然有印象,不過他之前不是還坐著輪椅嗎,怎地又能站了?等等,外頭說金桐蕊這個死丫頭訂親了,說那人就是她給人劫了時,去廢屋救她的人,那人是金大秀救回來的,後來就一直住在金家……莫不就是眼前這個人吧?

    “大伯父,這是我板上釘釘的姊夫啊,您沒聽過女婿是半子嗎,怎麼是外人呢?”金桐樹揚著無害的笑臉,“天真。”地道:“怎麼,您莫不是想要在路上把那三兩銀子給騙走,事後再來個死不認帳說您沒拿過吧?應該是我想錯了吧,您不會這樣吧?”

    金桐蕊忍不住噗哧一笑,對弟弟豎起了大拇指。

    金大山氣得肚子一鼓一鼓的,面上有些掛不住,斥道:“你這熊孩子,胡說什麼?要跟就跟,難道我還怕你們了?快走吧!”

    好,眼下就先把三兩銀子拿到手,明兒個他再找母親和他婆娘過來,無論如何都要把剩下的十七兩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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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膳小王妃(下)》作者:簡瓔

第十三章 咱們現在不是金家的人(1)

    任容禎陪同金大秀和金大山去村長家了,金桐蕊雖然還是氣憤難平,但想著涼皮都做好了,又看在錢的分上,還是和母親、弟弟出發到鎮子做生意。

    金桐蕊身上揣著銀子,她打算做完了生意要去看看牛車,有了牛車,以後他們來回村鎮可就輕鬆多了,若是有什麼急事需要出門也不需要再走個半死,她越想越美妙,忍不住例著嘴笑,跟著再發宏願,將來她還要買馬車,到時颳風下雨下雪要出門都不愁了。

    三人到了五福銜,金桐蕊正把寫著“金園食肆。”的木板招牌拿出來擺好,對面也正在準備擺攤的孫蓉兒就急慌慌的跑了過來。

    “嬸子!蕊姊!你們可總算來了!”

    金桐樹一看到孫蓉兒,倏地便紅了臉。

    金桐蕊來回看了看兩人,嘻嘻一笑。“怎麼了,莫不是想我們了?”

    孫蓉兒沒跟她閒扯,心急地道:“蕊姊,你看看對面!”

    “怎麼啦?”金桐蕊抬眼看過去,對面原是間點心鋪子,生意一直不如她的涼皮攤子,可這會兒兩層樓的鋪子裡竟然是一派座無虛席的熱鬧景象,她可感到稀奇了。“怎麼回事?點心鋪子換東家了不成,要不生意怎如此的好?”

    孫蓉兒愁眉苦臉地道:“是換東家了,蕊姊,你再看清楚一點,那招牌上寫了什麼。”

    奉蓮娘不識字,一臉英名其妙。

    金桐樹識字,率先念了出來,“金家食肆,祖傳黃瓜涼皮,五文錢一碗,夏天附送涼水,冬天附送熱湯。”念完,他怪叫起來,“五文錢一碗,足足比咱們便宜了一半啊。”

    金桐蕊皺眉,難不成她二伯父一家得了涼皮配方,這麼快就盤了店鋪開門做生意了?他們還真明目張膽,那賴子豬還被打得下不了床,他們不怕人家起疑他們涼皮方子是打哪兒來的嗎?

    “何止價錢便宜一半。”孫蓉兒咬著唇道:“他們有店鋪,有桌有椅,下雨也能做生意,你們站在這兒擺攤,下雨天肯定是沒有客人會上門的,而且我吃過他們的黃瓜涼皮,味道和蕊姊你們賣的一模一樣,這樣往後肯定沒有人再來跟你們買的。”

    奉蓮娘的臉皺成了包子狀,憂心忡忡的看了自家的涼皮一眼。“這可怎麼辦才好?”

    金桐樹的拳頭頓時硬了。“這涼皮是神龜廚祖教我姊做的,旁人決計不會,到底是誰這麼不要臉,偷學我們的涼皮配方?”

    孫蓉兒聽得一愣一愣的。“你說誰教蕊姊做的?龜?神龜嗎?”

    她不識字,見識淺薄,沒看過故事話本,自然也不知神龜廚祖是何方神聖,就連對面鋪子改賣涼皮,她也是聽人家說了才知道的。

    “你們在這等著,我過去看看。”金桐蕊大步走過去,心裡已經篤定是她二伯父一家幹的好事了,因此還算平靜。

    她一進鋪子,卻見聶氏坐在櫃檯後頭,滿足的看著擠爆的客人,笑得見牙不見眼,馮氏正滿鋪子招呼客人,還請了三個夥計,足見生意之好,真是賺翻了。 一見到她,聶氏的笑容瞬間就不見了,她倏地起身,防備的瞪著她,“你來做什麼?”

    金桐蕊心裡一轉,已經明白了,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把話說得大聲無比,“原來這就是祖母當日假裝被大伯父趕出家門,到我家裡蹲著的理由啊,就為了偷我的涼皮配方!”

    原本吵雜的空間頓時安靜了下來,跟著是七嘴八舌的議論猜測,人人都想看熱鬧,而馮氏聽到動靜也火速過來了。

    “你這丫頭說什麼鬼話?”聶氏站了出來,雙手叉腰,狠狠朝她啐了一口,挑著眼皮道:“黃瓜涼皮是咱們金家祖傳的秘方,只要是咱們金家的子孫,誰都可以做這門生意,怎麼,你這丫頭心眼也太壞了,就准你做涼皮生意,不准你大伯父做是嗎?大家評評理,這還有天理嗎?”金桐蕊沒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怒火猛地冒了起來,她磨了兩下牙,正要發作,感覺手冷不防被緊緊握住了,她詫異地回眸一看,任容禎不知何時來了,再往後一瞧,她爹、她娘、她弟也都過來了,而金大山走到馮氏的身旁。

    “你放手,我要去跟他們理論!”金桐蕊想抽回手,不想他握得極牢,她根本掙脫不了。

    任容禎另一隻手落在她的肩上,沉聲道:“你稍安勿躁,莫要衝動,且聽我說。”

    “還聽什麼?”金桐蕊氣得咬牙切齒,“你适才沒聽見嗎?我祖母居然說黃瓜涼皮是金家的祖傳秘方,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分明是她到我家裡偷學的,竟還敢這般大言不慚,你快放開我,你再拉著我,仔細我踢你。”

    任容禎好氣又好笑地道:“你這性子怎地如此火爆,和大叔大嬸半點都不像。”

    金桐蕊在心裡哼道,自然不像了,我像的是我老爸,我跟我老爸一樣火爆脾氣,一點就炸。

    “總之,你休想阻止我,快些放開我,不然我踩你腳!”

    任容禎耐著性了道:“我沒有想阻止你,你要鬧騰,也得鬧得有價值些,鬧了一場,最後什麼也沒得到,他們的鋪子明日還是照開,那麼我問你,你這麼折騰有何意義?”

    金桐蕊聽出了點眉目,總算稍微冷靜下來了。“什麼價值?”

    任容禎面容一整,嚴肅地道:“藉此機會和這幫人劃清界線,讓他們把你們一家逐出金家宗族,往後便不需要再受他們牽制。”

    “你當我不想嗎?”金桐蕊白了他一眼。“說的容易,我們也沒犯什麼滔天大錯,要他們把我們一家逐出宗族談何容易?”

    “你聽我說。”任容禎在她耳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耳語了一番。

    金桐蕊聽得連連點頭,等他說完後,她驚喜的笑道:“你上過學堂吧?腦袋挺靈光的嘛。”

    任容禎胡亂地揉了揉她的頭,笑道:“跟你說了我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何止上過學堂,我還是跟太子和幾位皇子一塊兒在太學堂裡上的學。”

    金桐蕊微眯起眼瞅著他。“我覺得呢,你對宮廷的戲碼格外有想像。”

    任容禎笑駡道:“胡說什麼?等咱們回到京城有你受的,我肯定要你把現在說的話都吞回去。”

    “言歸正傳,出宗族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要先問問我爹,他肯定要猶豫老半天……不,是好幾天。”

    “我适才在路上已經與大叔商量過了,這事是經過大叔同意的,你就儘管放手去做吧。”任容禎說完,放開了她的手。

    原來是她爹同意的!金桐蕊彷佛吃了顆定心丸外加一顆大補丸,精氣神爽了,她越眾而出,面對著聶氏、金大山和馮氏。

    馮氏不知道金桐蕊會說些什麼出來,吩咐三名夥計火速把客人都送走,沒吃完的不收銀子,明日再補送一份黃瓜涼皮。

    不到半刻鐘,店裡的客人都走光了,她又忙慌慌地讓夥計關門窗,唯恐家醜外揚。

    若是讓人知道他們的黃瓜涼皮配方是偷來的,那她生意也甭做了,這間鋪子打了六年合同,加上裝修、請夥計、添購用具,裡裡外外花了快一百兩銀子,她可不甘心銀子就這麼飛走。

    “怎麼了大伯娘,為何要把客人都趕走?”金桐蕊想到今兒個的任務就是和他們撕破臉,便握著拳頭陰惻惻地道:“莫不是怕被人知曉你們的涼皮配方是去我家裡偷學的?不告而取謂之賊,我可以去官府告你們。”

    “我呸!”聶氏的聲音猛地拔高了幾分,她狠狠地剜了金桐蕊一眼。“我說了,涼皮方子是金家的祖傳秘方,我嫁過來那時也是由我公婆傳給我和你祖父的,我再傳給你大伯父和你爹,你憑啥說那方子是你獨有的,有什麼證據嗎?”

    金大山也站了出來,挺著胸膛,理直氣壯地道:“你祖母說的不錯,你這丫頭有什麼證據嗎?就知道胡鬧,要鬧也要有個章法,沒憑沒據的說什麼呢你!”

    “真真是占著便宜耍威風啊!”金桐蕊在心裡呸了一聲,面上卻是一片摸然,語氣中多了一絲鄙夷,“既然祖母堅持涼皮配方是金家祖傳,那我決定將之發揚光大,明兒個我就教大家做黃瓜涼皮,涼皮成本低,到時街上開滿了涼皮鋪子,人家一碗賣一文,你們也沒得做生意了。”

    “你、你說啥?”聶氏一臉不可置信,“你敢?!”

    金桐蕊用一副看著白癡的神情看著聶氏,眉毛一挑,輕佻地道:“我為何不敢?我姓金,也是金家的一分子,祖母倒是說說,我宣揚咱們家的祖傳秘方有什麼不對了?難不成咱們的祖傳秘方見不得光嗎?”

    任容禎說的對,對付這幫胡攪蠻纏的人就要同他們一樣胡攪蠻纏,講道理是沒有用的,他們只會得寸進尺。

    聶氏被氣得差點要吐血,兩眼一暖,呼喝兒子,“老四!你聽聽你閨女說的,你還不教訓教訓她?”

    金大秀站在那兒像木雕似的,一臉木然地道:“娘,點點說的極有道理,既然您要說黃瓜涼皮是金家的祖傳秘方,那麼點點要廣為宣傳也是使得。”

    聶氏抽起衣袖,拔高了嗓門喊道:“好啊,你們要這麼來是吧?那我就把你們一家逐出宗族,看你們還怎麼宣傳金家的祖傳秘方!”

    金桐蕊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眯起了眼,嘴角上揚,更加刺激道:“不錯,若是我們不在宗族譜裡了,那就不能宣揚祖傳秘方了,可我們又沒犯什麼大事,祖母憑什麼將我們逐出宗族?”

    聶氏忽然沖出來往金桐蕊身上撞,一碰著她就彈開了,一彈開就倒在地上了,一倒在地上她立刻號叫了起來,“唉喲喂!不肖孫女兒啊,竟然推打祖母!黑心爛肺的不孝子啊,不顧他老娘的死活,只偏幫著自己閨女,這還有天理嗎?我一隻腳都踏進棺材裡了,還要被孫女兒這樣推打,我沒法活了!”

    金大山腦子也不含糊,馬上過去把母親扶起來,氣憤地道:“娘傷到哪兒了?我這就背您去醫館去找大夫,不管花多少銀子都要把您醫好,老四不孝,您還有我這個大兒子可以依靠,您不用怕,天塌下來,兒子給您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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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0 00:25: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咱們現在不是金家的人(2)

    金桐蕊不屑地冷哼,直是唱作俱佳,一嗓子吼得挺帶勁嘛。

    她知道,在這個封建時代,長幼尊卑制度嚴謹到不行,一個孝字能把人活活壓死,不過這麼一來,他們一家被逐出宗族有苗頭了。

    她撩了撩眼皮,涼涼地道:“祖母、大伯父,你們快去吧,回頭我就開班授課,把那黃瓜涼皮的做法手把手的教給想學的人,也不收學費。”

    聶氏氣極了,吼道:“老大,快!快去把你大伯父請來,這不肖丫頭打了我,老四竟然一聲不吭,如此大逆不道,非把他們全部逐出宗族不可!”

    金桐蕊冷笑不已。“好啊,我等著,看大伯公怎麼說,大伯公雖然是個愛財的,但想來不會如祖母和大伯父這般不講道理。”

    她這是在提醒金大山別忘了賄賂那大伯公,到時黑白肯定能夠顛倒。

    杲不其然,金大山把金家宗族的族長金甫請來了,金甫路上收了金大山一兩銀子,一來就不由分說的偏幫著金大山,在他的見證下,按了手印,把金大秀一家四口都逐出了宗族。

    金桐蕊裝出一臉的無奈,兩手一攤直歎氣。“我現在不是金家的人了,豈不是不能教別人做黃瓜涼皮了?”

    聶氏出了口惡氣般的說道:“知道就好!就是這個理!”

    金桐蕊心裡好笑,目的達到了,也沒啥好戀棧了,她轉身吆喝道:“走吧!爹、娘、小樹,咱們現在不是金家的人,往後跟金家半毛干係都沒有,這些人對咱們而言都是陌生人,以後路上見著了也別打招呼,免得髒了咱們的嘴。”

    過了幾日,才剛吃過午飯,金家斜對面的方大娘去了鎮上回來,忙不迭過來串門子。

    “哎呀,你們不知道今天鎮上有多熱鬧!”方大娘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的講述著,“大丫,你二伯娘竟然也在鎮上開了鋪子,賣的也是黃瓜涼皮,一碗四文錢,擺明瞭跟你祖母和大伯父搶生意,雙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你二伯娘堅持黃瓜涼皮是她娘家的袓傳秘方,把你袓母氣得差點沒吐血,你大伯娘和你二伯娘互扯頭髮,你二伯娘家的那個銘哥兒把你大伯父店裡的桌椅端得到處飛,把客人都嚇跑了,你大伯父揚言要報官,那場面要多精辨有多精辨!”

    狗咬狗一嘴毛,直是惡人自有天收啊!金桐蕊想到那畫面就歡得不得了,她忙把早上炒的一盤花生往方大娘面前推,又給她倒了杯茶。“大娘,你喝口水繼續說。”

    金大秀奇怪地道:“二嫂怎地也會做黃瓜涼皮了?”

    金桐樹渾然不以為意,邊吃花生邊道:“准是二伯娘找人潛在大伯父的鋪子裡偷學的,銘文哥不是專做雞鳴狗盜的事兒嗎?這可是他的專長,就是他找人幹的沒錯。”

    金桐蕊當沒聽見弟弟的話,她往半空丟了顆花生,張嘴穩穩地接住,正得意著,不經意瞥見任容禎正看著她,目光深沉,她嚇了一跳,莫名感到心虛,不自覺站了起來。“我去茅房。”

    她一路跑到後院才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喘氣,心臟怦怦跳得厲害。

    奇怪了,她又不是幹了什麼壞事,怎麼被他一看,她就不安了?

    “歇夠了嗎?”

    她本能的點了點頭。“嗯。”

    “歇夠了就轉過身來。”

    不妙!這聲音——

    她直起身來,非常緩慢的轉了過去,果然看到任容禎一臉深沉的瞪視著自己,她的心又是用力一跳,覺得他肯定把事情看得透亮了,即便不能完全明白,也知道她沒有說實話。

    唉唉,她爹娘和弟弟聽了都沒追究的事,他怎地偏偏就上心了?他果真是個難纏人物。

    “嗨——”她尷尬的沖著他擺了擺手。“你也要去茅房嗎?那、那你先去好了,我不急。”

    “茅你個鬼!”任容禎殺氣騰騰地拽著她的手。“跟我來!”

    他一直把她拉到了竹林裡這才松了手,森森地看著她。

    金桐蕊喘到不行。“你你、你是短跑選手嗎,怎地跑這麼快?”

    “你說實話,那夜劫走你的人究竟是誰?”

    見他的目光又嚴厲了些,她深深覺得自己的腦子是不可能贏了他的,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和盤托出。

    聽她說完,任容禎臉上的寒霜更厚了。“平時那麼伶俐潑辣的人,怎麼緊要時刻就變得呆久呆腦?放任主謀逍遙法外,難保他不會食髓知味,再來一次。”

    金桐蕊也知道自個兒站不住腳,好聲好氣地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是怕我爹難做人,既想為我討公道又不敢去向二伯父問責,恐怕會悶壞了身子,現在又沒有足夠的銀子給我爹找好大夫,要是我爹真怎麼了該怎麼辦?”

    他凝視著她良久,這才道:“看在你一片孝心,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的分上,這次就算了,以後若是再犯,我可不會再輕輕放過。”

    她有些啼笑皆非,歪頭蹙眉道:“喂,任容禎,咱們還不是夫妻,憑什麼你來教訓我?”

    任容禎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她沒料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驚呼一聲,身子微微往後傾,他有力厚實的手掌緊緊扣住她的後腰,沒讓她跌倒,那張俊挺的面容驀然近在咫尺,她心頭一熱,瞬間心臟急跳,耳根子也微微發燙。

    她下意識舔了下嘴角。“你你……你幹麼?”

    “這句話是我要問你的。”任容禎拉下臉來,不悅地道:“都請村長來喝過訂親酒了,我是你板上釘釘的夫君,正所謂夫君大於天,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聽我的是天經地義,往後也得聽我的,一輩子都得聽我的,我哪一點不能教訕你了?”

    “啥?!”金桐蕊不高興地輕叫一聲,“誰說我一定要嫁給你了,你不知道我悔過婚嗎?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

    他被她這套理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警告的瞪著她,恨恨地道:“閉嘴!我真真要被你這妮子氣死了!”話音方落,他的唇更貼上了她的。

    她感覺到好像有狂風暴雨在蹂躪她的唇,不不,說狂風暴雨還不夠貼切,他的吻洶湧狂野,應該是海嘯才對。

    任容禎吻夠了,自覺出夠氣了,這才放開了她的唇。

    金桐蕊在他一連串的吮吻攻擊下,身子早就虛軟無力,只覺得自己的兩片唇像有火在燒一般熱辣辣又腫腫的。

    他將她牢牢鎖在臂彎裡,沉聲道:“你發誓往後都不會有事瞞著我,否則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不由得輕抽了口氣。“我幹麼拿你發誓,拿我自個兒發誓不成嗎?”

    “不成!”任容禎托起了她的下巴,眼眸直直望入她眼底,一字一句有力地道:“一定要拿我發誓,你才會信守誓言。”

    金桐蕊蹙眉。“你這個人還真狠毒耶。”

    他捉住了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快點發誓,不然咱們就別回去了,在這裡耗著。”

    “好好好,發誓就發誓。”

    她只好如他所願的發了誓,他這才甘休。

    並肩走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問道:“你看起來也不像有病,怎麼總愛說自己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你是不是小時候看過什麼小王爺下江南的話本,對小王爺這角色特別迷戀?”

    “說什麼呢?”任容禎揉了揉她的頭笑道:“我就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跟話本有何干係了?”

    “最好是。”金桐蕊朝天哼道:“那我真是小王妃了,飛上枝頭做鳳凰,真好。”

    他不自覺勾起笑。“讓你做小王妃,你不怕嗎?”

    她拾頭挺胸,一抹調皮的笑意在她嘴角若隱若現。“不是有你在身邊嗎?正所謂夫君大於天,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做乞丐,我就做乞丐婆,你做小王爺,我就做小王妃,你讓我靠著,我有什麼好怕的?”

    任容禎不由得笑出了聲。“我不知怎麼著,就喜歡聽你胡謅這些。”

    金桐蕊驕傲地道,“可見你是真喜歡我,我說什麼都是好的,我放個屁都是香的。”

    他輕咳了兩聲,“那可不一定,我還沒聞過你放屁。”

    “要不要我現在放一個給你聞?”

    任容禎當機立斷結束這個話題,抬頭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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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0 00:25: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今天咱就來個豆腐大餐(1)

    涼皮的生意不能做了,金桐蕊也沒閑著,轉眼就打起了做醬料生意的主意。

    她問過其他村民了,村裡沒有醬園子,就連秀水鎮上也沒有,比較像樣的醬園子得到縣城裡,而整個康城,能將醬料生意做到鄰縣的只有十味園。

    十味園,顧名思義,醬料種類只有十種,就是基本的醋醬、梅醬、麥醬、肉醬、蜜醬、芥醬、魚醬、豆鼓醬和辣醬,她嘗過了辣醬,也是花椒所制,辣度遠遠比不上辣椒。

    在大齊朝,辛香料主要有薑、花椒、茱萸和胡椒,還沒有辣椒,她老爸對食的研究博學多聞,她曾聽她老爸說過,辣椒是明末才由海路傳進中原的,而大齊朝顯然在明朝之前,才會沒人聽過辣椒。

    罷了,沒有的東西,任憑她再怎麼想要也得不到,不過她有信心,縱使沒有辣椒,她做出來的辣醬也能比十味園的滋味好。

    為了知己知彼,她特地把十味園的十種醬料都買回家試味道,一試,她的心就踏實了。

    果然如她所想,這時代製作醬料的功夫還差現代一大截呢,她只要拿出五成的功力就綽綽有餘,肯定就能賺得盆滿缽滿,整天有聽不完的鋼板響兒,根本不必使盡全力,若她使出了全力,怕是連宮裡禦膳房都要來向她請教了……

    “你在笑什麼?笑得如此得意忘形。”任容禎見她對著二十個罎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像只偷到腥的貓兒,實在可愛,故意逗她道,“原來做醬料帶給你的歡喜竟這樣大,教你亢奮得失了常?”

    “我去!你才失常,你全家都失常。”金桐蕊啐了一聲,接著又笑道:“我是在想,等我的醬料賣到京城,禦廚嘗過之後肯定也會來向我討教,我便開出要去宮裡一遊的條件,看看皇宮怎生個富貴法。”

    “你想去宮裡一遊?”他不以為意地道:“還不容易,等回了京,我帶你去便是。”

    她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又來了,你真當自個兒是小王爺,還帶我遊皇宮哩,那我有空也帶你去縣衙裡逛一逛,順道跟縣太爺聊聊天、喝杯茶。”

    任容禎好氣又好笑。“金點點,你怎麼總不信我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呢?”

    金桐蕊一祧眉頭,哼了兩聲,“還不簡單?你人就一直住在這兒,教我如何相信你是啥小王爺的?堂堂小王爺會在平民百姓家裡住上這麼久嗎?”

    她沒說她看過戲劇的,戲裡的小王爺都是錦衣華服,出入隨從,哪裡有他這麼落魄的?他無奈搖頭笑道:“罷了,你既不信,就讓你自個兒眼見為憑吧。”接著他話鋒一轉,“你做了這許多醬料,真有把握賣出去?”

    他們訂親之後,他的心定了下來,也已經往京裡送信了,不出一個月,便會有人來接他回去,這期間他要說服她與他一塊兒回京,若是說服不了,他也會儘快來迎娶。

    金桐蕊高高興興地說道:“別的我沒把握,做吃食我再有把握不過了,你等著瞧,我這金味園一開張,保管把那十味園打得落花流水,沒有生存餘地。”

    任容禎定睛看著她。“那你跟我說說,你這一手絕妙廚藝究竟打哪兒學來的?”

    一瞬間,她的臉色像吃到苦瓜似的,喪失了所有元氣,她本來又想混過去,可想到她親口起的誓,就不敢胡謅了。

    往後都不能再有事瞞著他,不然他會死無葬身之地,她可不要他死無葬身之地,那太淒慘了。

    她潤了潤唇,有些不安的看著他,萬般艱難地開口道:“其實呢,我是在另一個地方生活的人,我在那裡是個廚子,有一日,那裡地牛翻身後,我醒來,我的魂魄就附身在現在這個我身上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乾笑了一聲,“很扯對不對?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你不信,那也沒法子,不過慶倖的是,因為我沒騙你,所以你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任容禎定定的凝視著她。“我信。”

    金桐蕊心裡一震,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信?”

    “嗯,我信。”他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親吻她的額頭。“我從你的眼神看得出來你沒有騙我,你說的都是實話。”

    她頓時松了口氣。“你信就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向你解釋了。”

    任容禎笑了笑。“所以,精巧靈活的輪椅是你家鄉之物?那個“老爸”是你在家鄉的親人?”

    提到自己老爸,金桐蕊的臉色整個柔和了。“嗯,是我爹。”

    他拉著她的手一塊在大石塊上坐下,感興趣的問道:“畫裡你和你爹穿一樣的衣衫,你爹莫非也是個廚子?”

    她興奮地馬上回道:“我爹不但是個廚子,還是個大廚、名廚,要我說,沒有他不會做的菜,我打從五歲就跟在他身邊學做菜了,我隨了我爹,做菜特別有天分,自小我就去參加比賽了,簡直是戰無不勝啊……”

    她一“憶當年。”就憶了好久,把她跟她老爸在廚房裡的點點滴滴都巨細靡遺的告訴任容禎,他們父女倆時常置氣,但沒有兩天又會和好,相依為命的過日子,她的魂魄來這裡,都不曉得她的肉身在那裡如何了……

    “咳。”

    重重的咳嗽聲嚇了他們一跳,兩人同時回過頭去,金桐樹不知何時來的,不知來多久了,推著輪椅就在花藤下,還翻著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金桐蕊驚跳了起來,沖到弟弟面前,緊張地問:“你來多久了?聽見什麼了?”

    金桐樹聳聳肩。“你們兩顆頭靠得這麼近,講話跟耳語似的,我能聽見什麼?”

    意思就是什麼都沒聽見!金桐蕊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她不怎麼自在的扯了扯嘴角。“那你來做什麼?是要去茅房嗎?”

    “姊,現在什麼時辰了你知道嗎?”金桐樹沒好氣地道:“我來問問何時能吃飯,哪知道你們說要來看看醬料發酵得如何了,卻是在這兒風花雪月、談情說愛,我命苦啊我,爹娘不在,我要餓死了我!”

    村裡有人家上樑,擺了幾桌席面,她爹娘和鄰居一塊兒去熱鬧了,所以中午只有他們三個人吃飯。

    金桐蕊笑駡道:“別胡說八道了,去前頭等著,不用一會兒就能吃飯了,待會兒讓你吃個好吃的,保管你絕沒吃過。”

    今天她要做的是豆腐大餐。黃豆在現代多用於做豆漿、豆腐、豆花、豆皮、豆干等等,但大齊朝還沒有這些吃法,這裡的黃豆都是用來炒菜、燒肉、燉湯、釀造醬油,最大功用是喂豬,由此可知黃豆被這時代的人當成多不起眼的食物。

    當她發現了這一點後,又動起了賣豆腐豆花的念頭,今日便是先試做出來,讓他們評價給個分,若他們吃不慣或說不好吃,她也不會打退堂鼓,定會改良到他們說好吃為止。

    黃豆她早泡了幾日,一大早她就磨好了豆漿,又加了些芝麻一起磨,一部分的豆漿篩得細一些,放些糖進去,她已經先喝過了,這純天然不加一滴水的豆漿是用大鍋和柴火熬煮的,可香可濃了,保管人人都能喝上一大碗。

    她費工熬的豆漿香氣十足,用豆漿做出來的豆腐自然也十分入味地道,這都要歸功於前世她老爸怕豆腐中盤商品質不穩定,都自己動手做,她才能學到這一招。

    打從她想要做豆腐生意開始,她便去鎮上訂做了模子,這會只需用白醋兌清水,倒進煮好的豆漿裡,豆花便做成了。

    她留了些豆花,再拿白棉布把大半豆花撈出來放進豆腐模子裡加壓,她這次要做的是嫩豆腐,不需壓太長時間,撤了模子後,要讓豆腐放涼,空檔再把豆花撈進碗裡,她想著豆漿已是甜的,便將豆花做成了鹹的,撒點蔥花和碎香菜末,加點醬油、香油和醋,便成了滑嫩可口的鹹豆花,她自己更喜歡甜豆花多些,便熬了薑糖水沖了碗甜豆花。

    她怕弟弟肚子餓起來又靠腰,便先把豆槳和豆花端出去,誰知金桐樹一見豆漿便開始抗拒,還蹙起了眉頭。

    “這是羊奶吧?拿走拿走,我不喜歡喝羊奶,有個味兒。”

    金桐蕊只好好言好語誘哄道:“不是羊奶,你喝喝看,保管你喝完還跟我要。”

    任容禎見金桐樹一臉的我不信,便率先拿起碗來,大口大口的喝下,沒會兒便把一大碗豆漿全喝充了,他擱下碗來,對金桐樹道:“真的不是羊奶,我覺得比羊奶的滋味好,你喝喝看便知道。”

    “你說的,可不要誆我。”金桐樹半信半疑的拿起碗來,當他喝下第一口之後,立刻驚為天人,沒會兒他就咕嚕咕嚕的喝完了,一喝完便立刻把涓滴不剩的空碗往姊姊面前一伸,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激動地道:“姊,這是什麼?還有沒有?我還要喝!”

    金桐蕊笑了笑。“還有別的菜呢,留著肚子吧你,适才喝的那叫豆漿,你們現在嘗嘗鹹豆花吧。”

    這會兒,不需要旁人進言,金桐樹便搶著吃咸豆花,邊吃邊頻頻點頭,連聲不絕的喊贊,“好吃好吃,滑滑嫩嫩,一入口連嚼都不必就順著嗓子眼兒滑下去了,太好吃了,比蒸雞蛋還要好吃。”

    任容禎嘗了鹹豆花之後也十分贊許。

    金桐蕊更有信心了,笑道:“你們等著,今天咱就來個豆腐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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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0 00:26: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今天咱就來個豆腐大餐(2)

    她轉回灶房,做好的豆腐已經放涼了,分成兩半,一半炸了成油豆腐,做了三個菜,分別是醬燒油豆腐、油豆腐釀肉,再用胡麻醬將野菜和油豆腐拌一塊兒,胡麻醬自然也是她自己做的,以後她的醬園子也會賣。

    另一半沒炸過的豆腐分量比較多,做成了四樣菜,分別是麻婆燒豆腐、豆醬蒸豆腐、豆腐粉絲燙、三杯豆腐,再做一道鮮魚豆腐湯,她還有個秘密武器沒有用上,那便是臭豆腐,待她把臭豆腐做好了,那又臭又香的絕妙滋味,保證吃過的人還想再吃。

    做這些菜,只有油豆腐鑲肉比較費工,她攏共用了不到半個時辰,這不科學啊,不是嗎?

    嘿嘿,那是因為她嫌大灶笨重麻煩,在打鐵鋪子訂做了平底鍋和炒菜鍋,如今做起菜來更上手了,只不過灶台就只有一個灶眼兒,沒法同時煎煮炒炸,她實在懷念前世的四爐心瓦斯爐。

    七菜一湯全上了桌,金桐樹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猴急的嘗過一道又一道,嘴裡還塞著醬燒油豆腐,手就已經去夾三杯豆腐了,一邊又用勺子去挖了滿滿一大勺麻婆豆腐,吃得滿嘴是油,等吃充了三碗飯,又敞開肚皮喝了一大碗鮮魚豆腐湯這才作罷,吃了個肚脹腹圓。

    相較于金桐樹撒開了毫無吃相,任容禎的吃法就斯文多了,且眉峰之間還一直微微的蹙著,教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姊,你這豆腐大餐太厲害了!”金桐樹嘗過了豆腐大餐後靈機一動,猛一拍自個兒大腿,興奮地道:“姊,要不咱們改賣豆腐吧!”

    “我正有此意。”金桐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豆腐成本低,就跟涼皮一樣,外人不知曉我是用啥做的,咱們賣五文錢一斤也行,賣十文錢一斤也行,把這豆腐的菜譜推廣出去,越多人吃豆腐,咱們賺得越多,想想村裡有多少人家,鎮上又有多少人家,縣城裡有多少人家,如果人人都吃豆腐,咱們還可以開個豆腐作坊來大量生產。”

    她越想越美,卻見任容禎默然不語,眉宇還有些凝蹙,便推了推他的臂膀,有些不高興地撇嘴問道:“怎麼,你不贊成我賣豆腐嗎?”

    任容禎回過神來,想也不想便回道:“哪裡會不贊成,你手藝這樣好,肯定能掙錢。”

    他走神的原因在於她這豆腐大餐裡三分之二的菜色他都吃過,自然也是出自他大嫂之手,當時他大嫂做了一桌豆腐宴,直教眾人歎為觀止,尤其是一道麻辣臭豆腐,那滋味令他至今難忘,不過今日點點並沒有做那道麻辣臭豆腐。

    因此,他才生了疑竇,難道他大嫂也是點點那時空來的?若是點點知道有人跟她來自同一處,她的反應會是如何?

    金桐蕊是個行動派,爹娘一回來,她便與他們商議了賣豆腐之事。

    金大秀和奉蓮娘嘗過她做的豆漿、豆花和豆腐之後,也認為可行,兩人都對不起眼的黃豆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吃食感到不可置信。

    第二日,金桐蕊在她的老攤位上搞了個豆腐試吃會,她做了十道豆腐料理,加上鹹甜兩種豆花跟豆漿,意氣風發的準備重振旗鼓,尤其見到對面金家食肆的涼皮生意一落千丈,她更是高興得不得了,還特地跑去街尾看屈氏開的涼皮鋪子“屈家食肆”,竟然比金家食肆更慘,鋪子裡空蕩蕩的一個客人都沒有,她更是有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是啊,合該如此,這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總算讓他們嘗到報應的滋味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使壞!

    孫蓉兒見他們又出來擺攤了,忙不迭地過來了,笑得眼兒彎彎。“大叔、嬸子、蕊姊、容禎哥,你們可來了。”都問了遍好之後,她這才有些羞赧的對金桐樹露齒一笑。“小樹哥,你也來啦。”

    金桐樹一張臉早紅得像猴子屁股,見她主動招呼,他卻推著輪椅撇到一邊去,故作高冷的不理人家,其實不是他高傲,而是他自慚形穢。

    金桐蕊看在眼裡,往弟弟後腦杓就打下去。“你作死啊?人家蓉兒在跟你問好,你啞啦,不會回答?”

    孫蓉兒大為羞窘,忙拉了金桐蕊。“沒關係啦,蕊姊,我也沒別的事,就是來跟你們打聲招呼。”

    金桐蕊忍不了好奇心,還是問道:“兩間涼皮鋪子怎麼都沒生意了?”

    孫蓉兒小聲回道:“哎呀,蕊姊,你有所不知,他們為了爭一口氣便胡亂砍價,你賣一文錢一碗,我就賣一文錢兩碗,想當然就沒賺頭了,一沒賺頭,味道也走樣了,黃瓜餿掉了不說,涼皮也糊成一團,自然沒生意了,反倒是有好些客人盼著你再來賣涼皮哩。”

    金銅蕊笑了笑,神清氣爽地道:“轉眼要入秋了,我不賣涼皮了,改賣豆腐。”

    孫蓉兒瞪大了眼。“豆腐?那是啥啊?”

    金桐蕊笑咪咪地遞給孫蓉兒一根竹簽。“你自個兒吃看看就知道。”

    豆腐試吃會不到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因為全都被吃光了,人人都在問那豆腐哪裡有賣,好幾個婦人家還細細問了豆腐菜譜。

    金桐蕊言明明日起就會在原地賣豆腐,六文錢一斤,豆漿不賣,但自備茶杯者,可以免費喝豆漿,至於也廣受歡迎的鹹甜豆花,由於要準備鹹甜兩種配料,較為費工,因此只有初一、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才賣。

    金桐蕊的豆腐生意一飛沖天,天天都是才擺好攤子就搶購一空,她每日會固定帶一樣豆腐料理到攤子上講述做法,也有人將自個兒做好的豆腐料理拿來讓她指教,她都不吝教學,才不過十來日就數銀子數到手軟,至於那沒眼力想要探問豆腐究竟是什麼做的人,她都賞其一個白眼。

    這不是白目,什麼才是白目?透露獨家秘方,那她還賺什麼?

    她已經計畫秋末時要盤個鋪子賣麻辣臭豆腐,那時天氣也冷了,不適合站在街邊擺攤,她的豆腐會移到鋪子裡賣,那又臭又香的味道肯定能吸引客似雲來。

    相較于金園食肆的豆腐生意爆棚,對面的金家食肆就更顯淒慘了,眼見小小的豆腐攤天天大排長龍,聶氏和金大山夫妻那是看得糟心啊!

    “娘,您快想想法子,去跟那死丫頭要那豆腐配方,咱們也來賣豆腐。”馮氏見金大秀一家賺了大錢,心裡像有幾千隻媽蟻在爬似的,十分難受。

    金慧英蹙眉道:“娘,四叔一家已經脫了宗族,祖母去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

    這幾日她出入店鋪見到那任容禎居然能站了,還瀟灑拓跋、英挺不群的,她越看越是春心蕩漾,照她的心思,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若金桐蕊沒被逐出族譜,她還能攛掇祖母去命令金桐蕊不得嫁給任容禎,如今她只能後悔當日寄住在她四叔家裡時對他不屑一顧。

    “什麼話?”馮氏理直氣壯地道:“你四叔一家就是脫了宗譜,你四叔也還是你祖母懷胎十月生下的,你祖母有什麼理由不能要那豆腐方子了?”

    聞言,聶氏立時氣粗了起來。“說的是!我可是生下老四的娘,我有什麼理由不能要豆腐方子了?我這就去要!”

    金大山和馮氏蔟擁著聶氏氣勢洶洶的來到豆腐攤前,金桐蕊一行人已準備好要收攤走人了,她正往牛車上收拾東西,聽到腳步聲傳來,也沒抬頭,一聲“數量有限,明日請早。”還沒出口,就聽見金桐樹惡聲惡氣的叫囂了起來——

    “你們又想來幹麼?”

    金桐蕊心一突,直起身子,拾起頭便見到三張令她非常厭惡的面孔一聶氏、金大山、馮氏。

    他們臉皮可真厚,竟然又來膈應她了,她先前還在想他們該不會那麼不要臉,敢再來跟她要豆腐配方吧,沒想到還真的來了,臉皮之厚,好比城牆,真真是令她大開眼界。

    聶氏吃過金桐蕊的虧,便柿子挑軟的捏,逕自撩了眼皮對四兒子說道:“老四,多的也不說了,你把豆腐配方說出來,你大哥也要賣豆腐,你也瞧見了,你大哥心眼實誠,不會生意手段,涼皮生意不大好,你們是親兄弟,這點小忙,理當要幫,不然你就枉為人了,也枉費你大哥一向待你親厚,若不是你大哥幫襯,你們也不會有這一天。”

    金桐樹聽著,一肚子火噌噌地就燒了起來,他朝地上呸了一聲。“連塊肉都不肯借,什麼狗屁親兄弟!還幫襯咧,踩我們才對!”

    聶氏不悅地道:“你怎麼這樣跟長輩說話?那可是你大伯父,我是你祖母……”

    “什麼長輩,在哪兒?”金桐蕊遠目搜尋了下,目光兜了一圈回到聶氏身上,她眨巴眨巴眼,嘿嘿一笑。“這是誰啊,為什麼來人家攤子上自說自話,淨是說些狗屁不通的謬論,也不怕閃到了舌頭。”

    “我命苦啊我!”聶氏文然一個屁股墩兒摔坐到地上,還捶胸頓足、號啕大哭了起來,一邊撕心裂肺地叫道:“老四啊,你就是這樣孝敬娘的呴?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怎麼這樣沒心沒肺?你親大哥你都不幫,你還算是人嗎?你想眼睜睜看著你大哥沒生意做,一家去做乞丐是不是?你心眼怎麼這麼壞啊,做人不可以這樣啊……”

    她這麼一鬧騰,很快吸引了群眾圍觀,見人群靠攏,她演得更賣力了,坐在地上兩腿使勁蹬,說自己頭暈,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免得活著惹人嫌,那個“人。”自然是指金大秀一家了。

    金桐蕊對此專業碰瓷的舉動已經免疫了,她歪著腦袋,有些頑皮的看著爹娘。“爹、娘,您兩位元認識這瘋癲老婦嗎?”

    聶氏臉上抽了抽,這個死丫頭,竟然說她是瘋癲老婦?

    金大秀和奉蓮娘很配合的齊齊搖頭。“不認得。”

    金桐蕊一臉不解。“是啊,女兒也不認得這瘋癲老婦,說也奇怪,咱們一家都給人趕出了宗族譜了,怎麼還有人在這兒自稱是祖母,大言不慚的要向咱們討要豆腐配方呢?各位鄉親說是不是啊?”

    眾人紛紛點頭,議論不斷,說聶氏竟然在苦主眼皮子底下這般黑白顛倒,著實難看。

    聶氏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竟是有些彆扭,不好一直在地上耍賴,只好自行起身。金桐蕊又搖了榣頭,悲天憫人地看著聶氏道:“這瘋癲老婦敢情是瘋了,嘖嘖,真可憐。”

    聶氏見他們要走,突然撲上去要攔人,一直沒作聲的任容禎向前一步,伸臂擋住了聶氏,腳一勾,便讓聶氏“唉喲。”一聲跪下了。

    “我胸口疼啊!頭疼啊!有人打我啊!”

    馮氏不由分說的號叫起來,“殺人呐!有人要殺人響!”

    任容禎表情冷冰冰地道:“無知愚婦,再敢造謠一句,等著吃牢飯!”馮氏被他那寒意凜人的眼神一瞪,竟然不敢再開口了。

    金桐蕊等人上了牛車,牛車踏步,越走越遠,她哼著小曲兒,心裡無比的舒爽,很高興她爹娘長進了,不再心軟,他們一家再也不會被金大山和聶氏吃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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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1-10 00:26:2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金味園的醬料由您販賣(1)

    豆腐的生意依然火紅,轉眼之間,醬料也都做好了,醬料不比豆腐,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做好。

    金桐蕊訂做了百來個小罐子,把各種醬料分裝,也就是試吃品,送到鎮上幾間有到縣城做買賣的南北雜貨鋪,尋找中間商替她將醬料賣到京城去。

    這段時間,她賣豆腐已經攢了不少銀子,盤算著是時候帶她爹和小樹去縣城裡看大夫,沒多久又聽到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金家食肆和屈家食肆相繼倒閉,估計先前投資的都血本無歸了,反觀她呢,已經盤了間小食鋪,也把臭豆腐做出來了,擇吉日便要開張做她的麻辣臭豆腐生意。

    就在一家忙活得起勁時,有個不速之客上門了,那人便是金桐蕊穿來後見過一次的人,她的大舅奉茂吉。

    奉蓮娘看慣了自家兄長的臉色,對於兄長突如其來的到訪很是慌亂,她嫁人之後,她兄長從來沒有來過她家啊,今日怎地來了?

    奉茂吉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摸樣,一身藍色錦袍,負著雙手進來了,像來巡視領地似的。

    對於妻舅,金大秀也不敢怠慢,連忙在堂屋裡招呼,奉茶端椅子的,姿態極低。

    “好臭啊,怎麼一股味兒?”奉茂吉大搖大擺的坐下,咳了一聲,喝了口茶,微皺眉頭,擱了茶杯這才道:“大丫在哪兒?把大丫叫過來。”

    “在後頭忙活呢……我去叫她來。”奉蓮娘忙去喊人。

    金桐蕊正在炸臭豆腐,灶房裡鮮香四溢,金桐樹死活不肯離開一步,杵在一邊等著要吃,任容禎則是在旁邊看著,微蹙著眉心。

    點點果然做了他大嫂做的那道麻辣臭豆腐,這麼一來,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卻也有了幾分的肯定。

    “又臭又香的……姊,還要多久才好啊?”金桐樹饞蟲難耐,脖子伸長了再伸長,巴不得趴在灶台邊看個仔細。

    “快了快了。”金桐蕊想到臭豆腐的美味也快流口水了。“炸起來在中間塞些韭菜花兒和辣醬,可好吃了。”

    她這一番形容,差點把金桐樹的口水給說了下來,他咕嚕一聲吞了口口水,央求道:“姊,求你了,先給我吃一塊……”

    正當金桐蕊把炸好的臭豆腐都撈起來盛盤時,奉蓮娘急慌慌的進來了。“點點,你快出去,你大舅來了,找你呢。”

    “大舅?”金桐蕊有些驚訝,想到當日二話不說先把她臭駡一頓,再把她們娘倆轟出門的那張嘴臉,她壓根沒興趣出去裝熟絡,照樣慢條斯理的把韭菜切好塞進臭豆腐裡,再逐一個填進小半勺的辣醬。

    奉蓮娘急到不行。“點點啊,你就先別弄那些了,快出去吧!你大舅來了沒聽到嗎?”

    金桐蕊這才撩了眼皮子看著她娘,撇嘴道:“娘,大舅是值得咱們感激涕零出去相迎的人嗎?做什麼他來了,我就得丟下手邊的活出去讓他召見?在咱們困難的時候,他可有相助過咱們一星半點?”

    奉蓮娘一愣,期期艾艾地道:“可、可那怎麼說都是你大舅。”

    “是啊,連一文錢都不肯拿出來幫咱們度過難關的大舅。”金桐蕊油鹽不進地道:“咱們又不欠他什麼,也不靠他過活,不必見了什麼人都低聲下氣的,大可以挺直腰板子做人。”

    奉蓮娘一時無語,傻愣愣的看著自家閨女。

    “走吧,出去吃。”金桐蕊端起了那滿大盤的炸臭豆腐,突然回身看著跟屁蟲似的金桐樹。“小樹你記著了,這盤炸臭豆腐,你吃爹吃娘吃容禎吃,就是一塊都不許給大舅吃。”

    任容禎聽了有些好笑。“你大舅多大的人了,難道還會跟咱們爭食?”

    金桐蕊哼地一聲,“你別說,我這臭豆腐有股臭味,可就是這股臭味有種特殊吸引力,教人聞了都想嘗嘗味道。”

    奉蓮娘心急,已經忙不迭走在最前頭出去招呼了。

    任容禎這才低聲問道:“你說你大舅突然上門來做什麼?”

    金桐蕊冷哼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是有事才來,且是對他自個兒有利的事,不然他才不會跟我們這樣的窮親戚來往。”

    任容禎有心讓她放鬆一下,摸著她的頭發笑道:“你的頭髮都有個味兒了。”

    金桐蕊朝他吐吐舌頭。“你以為你的頭髮就沒有味兒嗎?你可也在灶房待了一下午。”

    任容禎笑問道:“那晚上我幫你洗髮?”

    金桐蕊也笑了。“說什麼呢。”她的靈魂來自現代,對於這種程度的玩笑話,還不至於嬌羞臉紅說死相。

    蟆然,前面傳來一聲低吼——

    “你們兩個別打情罵俏了行不行?我腿瘸了,可耳朵沒聾!”

    任容禎和金桐蕊相視一笑,她調侃道:“你別惱了,我明兒就請爹娘上蓉兒家提親,讓你娶了媳婦兒,也有人幫你洗頭。”

    “吼!”金桐樹漲紅了臉,那花苞一般清秀可愛的姑娘,是他不敢想望的,他配不上她。

    三人進了穿堂,金桐蕊見到她爹娘罰站似的不敢跟奉茂吉一塊兒坐下,心裡便來氣,奉茂吉是什麼東西,她爹娘見了他有必要戰戰兢兢成這樣嗎?還有,他也好意思自個兒大爺似的獨坐著,是把她爹娘當下人了嗎?

    她還沒發作,任容禎已泰然自若的走過去桌邊,兩手輕巧地各拿起一張凳子到金大秀、奉蓮娘面前。“大叔、嬸子,你們坐,天底下可沒有客人坐著、主人站著的道理,兩位若是不坐下,倒要教客人不好意思了。”

    金大秀、奉蓮娘連忙坐下,金桐樹推著輪椅過去和他爹娘同一邊,一占好位置,金桐蕊就把那一大盤炸臭豆腐擱在他膝上,他便很歡快的開吃了。

    奉茂吉打任容禎去拿凳子時便一直瞪著他,待任容禎說完,他更不滿了,“我說蓮娘,這是什麼人啊,怎地在你家當家作主了起來?”

    奉蓮娘張著嘴不知如何回答,任容禎已不疾不徐地道:“在下任容禎,乃是這個家的乘龍快婿。”

    奉茂吉打量著他那不卑不亢的態度,正想嘲諷幾句,金桐蕊見狀便搶先一步問道:“大舅有事便快說吧,我灶房裡的活還多得很,沒事的話,我要去忙活了。”

    奉茂吉可不想白跑一趟,這才正眼看向金銅蕊,慢條斯埋的說道:“聽說你在做醬料?這樣吧,你的醬料大舅來幫你賣,就暫定為八二拆帳,每個月結帳一次,但先說好,先取貨後結帳,這是我鋪子上的規矩,對其它賣家也是如此,不能因為你是外甥女就打破規矩。”

    金桐蕊送到鎮上的醬料試吃品,獨獨沒有送到他的南北貨雜貨鋪上,他早聽聞她那小攤子賣的涼皮和豆腐都生意極好,掙了不少銀子,原本他還能忍著不尋上門去探個究竟,可如今她做起了醬料生意,他就忍不了了,忙派人去弄了試吃品來,一嘗之下,坐不住了,那味道可比十味園好上十倍啊,這般有利可圖的營生,他不快些攥在手裡怎麼成?

    以他生意人的眼光,他敢說,她的醬料一定大賣,而家家戶戶、酒樓飯館做菜都要用上醬料,這也是他鋪子裡醬料賣得最好的原因。

    既然是明擺著會賺錢的生意,就沒理由肥水流入外人田,他對十味園是六四分帳,十味園占六,他才占四,但也足夠讓他賺得盆滿缽滿,等將來賣金桐蕊做的醬利,利潤他占八成,再多盤幾間鋪子下來也不成問題,到時他可就數銀子數到手軟了,哈哈哈。

    “爹、娘、容禎哥,你們也嘗嘗這油炸臭豆腐,外酥內軟,味道極鮮,簡直停不了口。”

    就在奉茂吉心裡盤算賺錢大計盤算個不停的時候,有四個人在他眼前開吃了起來,他看著他們,瞪直了眼睛,不知怎麼搞的,那又香又臭的味道竟讓他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

    沒有人開口招呼他吃,他也不好自己說要吃,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吃得極香,自個兒猛吞口水。

    适才樹哥兒說這叫做油炸臭豆腐是吧?他決定明兒就派人去他們的豆腐攤上買一份吃。

    “姊,這油炸臭豆腐太好吃啦,何時咱們攤子上也賣?肯定大受歡迎。”像是看出奉茂吉的心思,金桐樹很大聲的問道。

    金桐蕊在一旁笑道:“哎呀,這不賣的,這是做給自個兒家人吃的,且是天下獨一份,也只有我會做,你這小猴兒饞鬼算有口福啦。”

    奉茂吉的臉抽了抽,看著盤裡僅剩的四塊油炸臭豆腐,心一橫,正想叫金桐樹拿過來給他吃,不想金桐樹卻是飛快的一人分一塊,沒了,他巴巴地看著他們張口吃掉,心裡後悔不迭,他怎麼就不早點開口?

    金桐蕊眼見奉茂吉想吃吃不到,十分解氣,便呵呵一笑。“大舅,不知這利潤誰占八,誰占二?還有,做醬料的時候得先買上許多食材,要使不少銀子,這先取貨後結帳的規矩顯然不妥。”

    奉茂吉見談到正經事了,馬上精神一振,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我分八成,你分兩成,你沒做過醬料生意,很多事不知曉,一來,跟你收了醬料之後,我要擔負賣不出去的風險,二來要跑遍縣城的各大酒樓去談供應醬料的生意,還要把一大罎子、一大罎子的醬料運到縣城裡去,你只要閑涼的在家裡做醬料就好,就是先使些銀子買食材也是應當的。”

    金桐蕊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那您去找別人合作吧,我的醬料要怎麼賣,我自有定見,不勞大舅操心。”

    奉茂吉眼見她不上鉤,生怕別人搶了這京生意,退了一步道:“這樣好了,看在你是我外甥女的分上,我占七成,你占三成,這樣的成數是我吃虧啊,所以了,你要更加用心做醬料知道吧,食材都要最好的,要做的像給自家人吃的那樣乾淨、地道,這樣生意才會源源不絕、客似讓。”

    他一個人說得口沬橫飛、眼冒精光,好似有金光閃閃的孔方兄要從他眼裡蹦出來似的。

    金桐蕊嘿嘿一笑,慢悠悠地道:“我怎麼好讓大舅吃虧,那說不過去啊,大舅您還是另外找人合作吧,我适才說了,我的醬料要如何賣,我自有定見,替我賣醬料的抽兩成利潤,再多沒有了。”

    奉茂吉沒料想她會這樣說,傻住了。“你……你的意思是你要占八成利?”金桐蕊微笑道:“是我辛苦做的醬料,我占八成利很合理。”

    “哪裡合理了?”奉茂吉一拍桌子,不由分說就對奉蓮娘斥責道:“你怎麼教女兒的,這樣目無尊長,快點告訴她,我來給她賣醬料,利潤我要占七成!”

    金桐蕊冷笑道:“大舅您別白費心思了,我娘聽我的,今兒個醬料出自我的手,我想賣給誰便賣給誰,我不想賣給誰便不賣給誰,您強逼也沒用,說白了,當日您不肯對我們伸出援手,今日我也沒必要給您面子,所以了,趁我好說您快走,不然等我把菜刀拿出來,您想走也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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