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淳船民祀“玄壇”神及禁忌習俗

鈞蝦逵人

高淳船民祀“玄壇”神及禁忌習俗

　　江蘇省高淳縣地處江蘇的西南邊陲，為半山半圩地區。圩區地處石臼、固城兩湖之間，水域遼闊，港汊縱橫。縣境官溪河、胥溪河橫貫東西，向東可通蘇杭，朝西可達長江，水路交通十分便利。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隨著社會穩定，人民生活水準的不斷提高，航運業已成為水鄉農民發家致富的主要途徑。沿湖沿江兩岸的農民，最初以小木船捕魚、裝卸貨物，如今逐步發展成搞專業運輸的大噸位鐵駁船和水泥預製、木質船，各類大小船隻遍佈高淳水鄉地區。其數量近年據縣水運服務公司和縣港監部門不完全統計，百噸以上的大船3000多艘，平均每艘船噸位230～650噸。掛機船1700多艘，漁船和非機動船600多條。船民們為求吉利，在新年之際和新船初次下水時，有請"玄壇"菩薩的傳統風俗。這一風俗由來已久，其宗教根源，相傳自南宋起沿襲崇奉至今。所謂"玄壇"神，即在《封神榜》裏，被薑子牙奉為元始天尊之命，封為"正一龍虎玄壇真君"，主管迎祥納福的武財神趙公明元帥。據《三教搜神大全》卷三稱：玄壇，即道教所奉的財神，姓趙名朗字公明，為終南山人。自秦時避世山中，精修至道。至漢張道陵天師，入鶴鳴山精修時，收為徒，使騎黑虎守護丹室，奏請天庭封為天將，授"正一玄壇元帥"，能驅雷役電，除瘟禳災，買賣求財。其像黑面濃須，頭戴鐵冠，手執鐵鞭，身跨黑虎，故又稱"黑虎玄壇"。船戶為求財運亨通，航途中天氣突變能化險為夷，寄希望被祭神助其福佑禳災，同時祭祀的神還有"楊泗"、"船倉"二神。

　　楊泗，為地方所奉專管船民遇險落水時的守護水神。楊泗又稱"楊泗菩薩"、"楊泗將軍"，系高淳圩區普遍祭祀的民間水神。傳說他生於宋代，一歲喪父，二歲喪母，三歲得道，七歲成神。父母雙亡後，由其叔父撫養，叔父家僅有一般小船賴以謀生，船常停靠在"神童橋"下。七歲時，楊泗以其神力將小船上的船釘一個一個地全拔了出來，叔父家當被毀，怒不可遏，便將楊泗打入河中淹死，他死後其屍體發散了三天奇香，又發散了三天的惡臭；逆著水上浮三天，又順水漂流了三天。於是鄉民們都說他真的成神了。楊泗後被奏封為"英烈正直威猛將軍"。鄉民建廟塑像有"頭戴金盔穿金甲，手拿鉞斧斬蛟龍"的口訣。神像多白麵無須，顯示端莊少年的形象。楊泗作為水神主司航運、農事、除病祛疾，所以被廣大船民所奉祀。

　　船倉神，自然為船民所奉的行業神，祈福保護神，猶若民間的家堂之神。有的常年設龕供奉，龕的兩旁貼上"船家清泰蒙神佑，航運康平托聖扶"的對聯。

　　船民祭祀"玄壇"的日期不一，以往是正月初五財神日，現在有的為搶先發財，從正月初一清晨起就開始祭祀；有的待春節一過，需起航之前再挑一良辰吉日，所祀時辰從清晨開始，到中午為止。

　　祭祀"玄壇"神的第一道程式是：殺雞祭血驅使汙邪，為生祭。此前，船主須沐浴更衣，謂之"淨身"。祭祀時先將活的公雞、菜刀擺放在船頭，船主持香，躬身邊拜邊禱："玄壇、楊泗、船神菩薩，保佑我開船，來回遇順風、平安吉慶、生意興隆。"念完將手中的香擱置船頭前沿，即刻用刀將公雞頸部喉管割斷，用雞的鮮血橫向滴於船頭。主人再從雞的頭上拔下五撮雞毛，排列粘在船頭邊沿的滴血處，此舉稱為"雞毛粘船頭，祛汙龍抬頭"，祈望該船運輸火紅起勢，獨佔鰲頭。祭畢立即將公雞推光、洗淨，整雞略煮備席。第二道程式是設供熟請，祈福興業。供祭場所，傳統是供桌擺在圍杆邊的圍欄之處，現多數供桌設在船頭的前倉板之上，供品三葷三素、三雙筷子、三杯淨茶、酒壺、酒杯，香紙燭臺等。三葷為一盆整雞、鯉魚，一盆由豬頭、豬腳、豬尾巴組成的整豬。三素為三樣水果或三樣素菜。供品設好，船主點燃香燭，先從東方、再轉向南、西、北向四方作揖祈福，邀請玄壇、楊泗、船倉神齊來赴宴，接著是燃燒錫箔等冥錢，燃放鞭炮。船主叩拜謝神，祈佑平安吉慶、生意興隆。待冥錢燃化完畢，便可收席撤供。第三道程式是祀畢啟航，預示航運新開端。祭祀完畢以後，即使船隻當天不開航，也要在附近水面以船頭朝東兜一圈再靠岸，意味"紫氣東來"。船隻下次正式啟航不需再挑選良辰吉日舉行其他儀式，只需遵循日常"禁忌"。

　　船戶平時需遵循各種禁忌，對停靠近鎮、近村岸邊的船，殺雞祭血前，如見岸上人登船來淘米、洗菜、洗衣的方便，船主為防不潔物帶來晦氣，會立即向其說明，有待他請過"玄壇"菩薩後方可上船。除此，平時還禁止他人手上拎著豬肉或油瓶上船。豬肉和油瓶上船必須放在籃子中。上船禁坐船幫並將腳朝水中伸掛。船上忌將筷子放在碗上，竹筷是船民的槳和篙，筷子擺在碗上，意味篙、槳架起，生意衰落。在船上吃魚還有規矩，切忌將碗中的魚整條翻身，因水中游魚代表水上航船，將魚翻身，意味著船要翻面。船在航行途中若遇河中有牛，不得以船頭打向牛頭，船民稱牛頭是"龍"頭，若以船頭抵龍頭，有"災星晦氣不斷頭"之說。為防野鬼擾船倉，船靠岸邊忌橫向行走，船頭靠岸，邪氣會遭船神相攔等。買賣船時，賣主船上放些米，全套鍋灶用具奉送，意思是讓買戶有飯吃；而對上下船搭的木跳板是不賣的，船民對跳板謂之"財路"，意思是賣船不賣財路。

　　除此以外，高淳木船上某些名稱還以"十二生肖"中的動物來編名稱謂。例如：船上支撐竹篙用的分叉繩稱"老鼠尾巴"，系支撐篙繩子的小鐵環名"騾牛"；船的前倉面兩側用於拴繩的鐵導纜鉗叫"虎牙"；固定舵的夾木為"兔子耳朵"；船頭擋浪板上的左右兩顆釘(有的釘上紅綠布)叫"龍眼釘"，有將船底縱向的三根很粗的主樑稱"龍滑"；在帶舵處用來收放帆索的繩子或纖繩叫"蛇"；船後用之於遮擋太陽、雨雪的台棚橫樑稱"馬架子"；作固定懸掛舵的銷子名"羊卵子"；將鎖住桅撐處的凸形狀木塊和桅杆頂上的葫蘆叫"猴子頭"；船後臺棚支柱稱"雞腿子"；鋪頭板兩邊流水用固定槽板名"狗槽"；船前悶頭倉為"豬嘴"。

　　高淳船民祭祀"玄壇"神儀式以及各種禁忌，表現出了船民為改善生活，擺脫窮困，安居樂業的美好願望。祭祀"船壇"神與船民常年在外萬一碰上"三長兩短"的心理因素有關，因此寧可信神的庇護，不可輕易不祭。

來源：龍虎山道教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