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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天下醫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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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24:55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 x 4
簡瓔 - 天下醫妃

人家做王妃是吃香喝辣,偏生原主要把自己搞得天怒人怨,
連帶害她這個穿越來的替身跟著受累,幸好她擁有中西醫的好醫術,
不必擔心日子過不下去,又得了機會替幾位貴人醫治,
不但打開了名聲,賺了不少診金,更別說她還有個「得力助手」,
眾人敬稱他五爺,她看他一身華貴、態度高高在上,想來身分定是不凡,
不過經過她幾番調教,他對於她替人開膛剖腹縫合傷口從驚愕到信服,
更自動成為她的保證人兼行銷專員,在手術進行時紆尊降貴替她擦汗,
還帶她去山裡採藥草,她意外墜崖,也是他極力用肉身護著她,
他都做到這般地步了,不是喜歡她是什麼?
而看到他為了她身受重傷,她也意識到自己對他動了心,
為了能與他理直氣壯的在一起,她努力出診賺銀子,開設自己的醫館,
又兼賣自製的各式藥丸補湯,擴大事業版圖,
最最重要的是,她順利拿到了與王爺夫君的和離書,
然而當她滿心期待與他相守,卻意外得知他的身分比她以為的矜貴好幾倍,
居然是她那素未謀面、對她不聞不問、剋扣她月銀的前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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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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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31:19 |只看該作者
後記 羅曼史情懷 簡瓔】

  瓔常常在看新聞的時候,尤其是社會新聞,出現了無可救藥的羅曼史情懷,也經常腦補到都可以寫或短篇小說了。

  雖然,已經好久沒寫現代文,但為了預防萬一,預防那某年某月可能會執筆寫現代文的可能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會打開電腦,把對社會新聞腦補的劇情記錄下來,生怕時日久了會忘記。

  比如,看到「少女時代」太妍追撞的車禍新聞,不管真實如何,當下就腦補了一段浪漫的情節,如下——

  太妍追撞的奧迪車主是個高冷帥氣的富二代,接手家業,很有想法,而太妍從十多歲就當練習生,被經紀公司保護的極好,對世事一無所知,追撞的當下,她嚇傻了,反應不及,沒有好好處理事故,以致於被奧迪車主認為是偶像明星在耍特權,對她嗤之以鼻,非常不屑,還發文後抨擊她,但因為車禍事件,兩人再度見面之時,他卻發現太妍跟他想的不同,她竟然喝個咖啡都可以把整杯咖啡往自己身上灑,而且脂粉不施,模樣像個小女生。

  沒多久,突然接到助理電話,她的愛犬又嘔吐了,她非常著急,而那一日她就是為了要送愛犬去就醫才心急撞車的,高冷富二代的獸醫好友在這時候剛好打電話紿他,他看了著急的太妍一眼,考慮要不要把自己朋友的獸醫院介紹給她,這時他看到太妍流鼻血了,她本人似乎沒有察覺,還繼續在講電話,他抽了張畫紙,越過桌面朝她的臉靠過……(以下還有三萬字XD)

  諸如此類的想像,往往一發不可收拾,不寫下來太可惜了,雖然寫下來也是自己看而已,但寫的當下很開心,這些情節不用刻意去想,在看到新聞的剎那,自然就會浮現上來,這或許是寫了二十多年羅曼史,難以抹滅的本能和根深柢固的羅曼史情懷吧!

  這本書跟大家見面的時間應該是落在春節前後,是瓔繼《家有醫寶》、《福星醫婢》之後的「醫」作,希望大家會喜歡,蕭凌雪、秦肅兒這一對情侶,真是越寫越喜歡啊,有沒有發現女主角的名字在男主角的姓裡啊?書裡提到的「阿飛的小蝴蝶」也是瓔自己很喜歡的歌喲,主唱蕭敬騰更是瓔最最喜歡的歌手,他一直在幫助浪浪,最喜歡看他分享跟毛小孩的「床照」了,很有愛。

  咱們下本書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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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30: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醫室醫家

  這回回府,秦肅兒只帶了潤青和珊瑚,其他人還是留在她置辦的宅子裡製藥,如今他們各司其職,她除了月銀之外還發給他們薪水,他們找到生活的重心和樂趣,天天都忙得十分起勁,她可不想剝奪他們的這份活力。

  蕭凌雪對此倒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無妨,府裡的下人都是你的,全部隨你差遣。」

  這是他的意思,自然闔府上下都得到了「聽從王妃」的旨令。

  這幾日皇上要閱兵,蕭凌雪得隨侍在側,都是天一亮便直奔京城郊外的大營駐地,翼王府人心惶惶,猜想著王爺不在,王妃肯定要整頓府裡了,她要剷除異己,重用自己人也是當然的事,尤其之前冷待過她的人,比如大廚房的人,都繃緊了皮在等待發落。

  所有人戰戰兢兢,可一整個上午過去,毫無動靜,懲戒沒下來,王妃也沒召見任何人。

  秦肅兒在房裡寫「講義」,把每個部位的開刀程序仔仔細細的寫下來,韓青衣有心要學,她樂得教他,她寫的講義將來會成為太醫院的傳家寶,自然不能馬虎。

  下午,她正歇會兒在喝茶時,珊瑚進來稟道:「王妃,馮大總管求見。」

  秦肅兒點點頭。

  再次回府後,她記得見過馮大總管幾次,但他都是低著頭在聽蕭凌雪的吩咐,好像有意無意在迴避著什麼,她也沒放在心上。

  馮敬寬躬著身子進來。「老奴見過王妃。」

  台詞他已演練好了,老奴年事已高,請王妃准許老奴告老還鄉云云。

  昨兒夜裡他悄悄進宮見過太后了,也把自己對王妃做的胡塗事向太后坦承,太后責罵了他幾句,最後嘆了口氣,說王妃若鐵了心要趕他出府,她也不能說什麼,她會為他準備一大筆銀子讓他回老家贍養晚年。

  「馮總管,你來得正好。」秦肅兒看著他道。

  馮敬寬心想,該來的還是會來,無妨,他已有了心理準備,王妃容不下他也是自然的事,他並無怨言,只是不能看著小主子誕生,著實遺憾罷了,主子可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呀。

  「王妃有何吩咐?」他斂了心神,忍住老淚,屏息以待地問。

  把他趕走沒關係,可大廚房裡的人是無辜的,他們是受到他指使才給瑞草院冷飯餿菜的,他必須要為他們求情,讓他們留下來,才能安心的離開。

  秦肅兒咳了聲,說道:「馮總管,我給你的哮症偏方,你可有按時服用?」

  馮敬寬一愣,本能的點了點頭,「有。」

  「癥狀可有好些了?」

  他又是一愣。「回王妃的話,老奴好了許多。」

  她欣慰一笑。「那就好,切記!要時時記得保暖,適度的運動,要多曬太陽,我再給你開帖食補方子,多食有益。」

  馮敬寬怔怔地道:「王妃,您不是要趕老奴離開王府?」

  秦肅兒不解地道:「我為何要趕你走?我還要忙惠仁堂的事務,日後恐怕也無暇顧及府裡的事,還要馮總管為我分憂解勞,多多擔待。」

  他感到五味雜陳,「可老奴先前對您……多有不敬。」

  秦肅兒心裡好笑,何止不敬,他是存心不給瑞草院活路啊。

  蕭凌雪也對她說過,得罪過她的人,任憑她處置,包括太后派來的馮總管,可她才沒有那麼傻,既是太后婆母派來的人,非但不能趕走,還要好好收買他的心,何況她對操持府裡的事根本沒興趣也沒耐心,有個現成人才在眼前,哪有不用的道理?她把這件事輕輕放下,對她沒任何損失,往後他必定會對她忠心耿耿。

  「我明白你是心疼荷花才會如此。」秦肅兒看看他侷促的神情,微微彎起唇角,隨即神情一斂,嚴肅地說道:「不過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同樣不想荷花死,那是一場意外,我從沒有下令要人打死她,她死了,我也很難受,我已吩咐了執事嬤嬤,往後荷花的祭日,一次都不可以忘記,我要親自上香。」

  她這麼做也是在為原主贖罪,荷花因原主而死畢竟是事實。

  馮敬寬眼眶一紅。「王妃……」

  他都不知道那是意外,還主觀的認定是她要人打死荷花。

  秦肅兒見他受用了,又語氣溫和地嘉勉道:「王爺一直倚重你,往後希望你也能成為我的左臂右膀,我一向缺心眼,管不了這麼大的王府,還要馮總管你幫我看前看後,我才能發揮所長,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也聽了她在外頭開了醫館一事,還救活了小太孫,當下他胸口一熱,慷慨激昂地道:「王妃放心,老奴雖然愚昧卑微,但將來一定為王妃盡心盡力!」

  她頻頻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馮敬寬一走,珊瑚便進來抱怨,「您怎麼就這麼放過馮總管?想當初他是怎麼對咱們的,連塊冰都不給。」

  秦肅兒笑了。「這就是多給討厭的人一塊糖。」

  珊瑚蹙眉。「奴婢在跟您說冰,您說什麼糖啊?您是不是肚子餓了要吃點心,廚房剛蒸好了栗子糕,奴婢去給您端來。」

  秦肅兒笑吟吟地道,「去吧,多拿一些,順道把潤青、多兒叫來,大家一塊兒吃。」

*             *             *

  皇上閱兵期間,蕭凌雪早出晩歸,沒什麼睡好,好不容易閱兵結束了,皇上給他放了幾天假,他便用力補眠了。

  「王妃……」

  夜裡完事,兩人未著寸縷的裹在錦被裡相擁而眠,心滿意足,好夢正甜,就聽到處間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叫喚。

  秦肅兒睡眼惺忪的先醒來,蕭凌雪也隨之被擾醒。

  秦肅兒被他折騰到大半夜,睏到不行,呵欠連連地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不知。」蕭凌雪蹙眉,有些起床氣的揚聲問道,「何事?」

  外面珊瑚怯生生地道:「凌寶肚子疼,疼得很厲害,滿地打滾,王妃能不能過去看看?」

  蕭凌雪一聽就來氣。「那小子在搞什麼鬼?」

  秦肅兒醫者本能,瞬間清醒。「珊瑚不是說了嗎,他肚子疼,滿地打滾。」

  蕭凌雪更加不悅,「肚子疼不會去茅房,何來擾人清夢?」

  「肯定是去過了,還是疼。」秦肅兒起身穿好衣裳,披上外衣,烏髮隨意用棉布條紮起,取了藥箱道:「我去看看,你再睡會兒。」

  「什麼話?」蕭凌雪也起來了。「我同你一塊兒去。」

  凌寶的房間就在旁邊的耳房裡,走路不用三十步,且都是在有屋簷的地方,可蕭凌雪還是把秦肅兒捂了個嚴嚴實實,怕她受涼。

  房裡,凌寶果然是面色蒼白,痛得死去活來,秦肅兒讓他躺平,取出聽診器來細細聽診,面色十分凝重。

  凌寶嗚咽道:「爺……小的快死了,小的死後……您要保重身子……還有,千萬不要忘了小的……小的也不會忘了爺的……鳴嗚……」

  蕭凌雪沒好氣的道:「你閉嘴!有王妃在,你死不了。」

  秦肅兒拍拍凌寶的臉,大聲問道:「凌寶,你回答我,是不是感覺到腰痛、噁心嘔吐、腹部痛,還有血尿?」

  凌寶冒著冷汗,不斷點頭「嗯、嗯。」

  秦肅兒說道:「你是急性腎絞痛,這種痛會痛不欲生,起因是腎結石,簡單來說就是腎臟裡有小石子,形成原因有很多,將來我再慢慢告訴你。」

  凌寶完全愣住了。「石、石子?!」

  秦肅兒對蕭凌雪道:「腎結石是很難得的經驗,你馬上派人進宮去找韓大人,讓韓大人帶針管和青霉素到惠仁堂與我會合,最好也把顧太醫和吉安帶上,還要派人去找劉大夫,同時派人去惠仁堂叫曉鋒、曉翠做開刀準備!」

  蕭凌雪對她一系列的開刀前準備駕輕就熟了,很快便叫珊瑚速速去吩咐馮敬寬。

  他們火急火燎,凌寶耳邊卻是響起了從前他為難秦肅兒時,秦肅兒對他說過的話——

  我見五爺一面就走,只要確定他平家無事就好,你再不講情面,要知道人活在世上很難說的,改天你被人捅了或是哪個臟器損了,有個三長兩短落在我手裡,我可不保證會救你。

  想到這兒,凌寶頓時頭皮發麻,「王妃……王妃娘娘……小的、小的知道錯了……求您手下留情,不要……不要把小的身上不該割的臟器給割了……」

  蕭凌雪不悅。「胡說什麼?胡塗東西!你識得王妃也有一段時日,王妃是會公報私仇的人嗎?」

  凌寶哭喪著臉,「王妃當然不是那種人,可因為小的、小的一直對王妃不敬……所以很、很難說……」

  秦肅兒好氣又好笑,「在我眼裡,你只是病人,要整你,也得等到把你救活了再來整,欺負患者可不是醫者會做的事。」

  蕭凌雪嗤之以鼻地道:「你別費功夫理他,這小子向來不知歹、吃裡扒外,等救活了你再踢他兩腳洩憤。」

  大半夜的,大雪紛飛,三輛馬車由翼親王府往惠仁堂疾馳而去,在月色下留下長長的車輪痕跡。

  林曉鋒接獲了通知,已做好了開刀前置作業,曉翠也在候著,韓青衣、顧太醫和吉安都到了,劉大夫最後一個趕來。

  凌寶躺在開刀床上,所有各就各位做好了準備。

  秦肅兒道:「韓大人,你學習針灸麻醉也有所成了,今日就由你來做針灸麻醉。」

  韓青衣眼裡發光。「是!」

  從前他不可一世,如今透過秦肅兒,他已深深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要學的還很多……

*             *             *

  凌寶術後恢復得很快,還把從他腎臟取出的結石請工匠串成項鏈戴著,逢人就炫耀是從他身子裡取出來的石子,讓秦肅兒哭笑不得,在現代可沒人會這麼做,結石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想,凌寶不會傻到以為那是什麼舍利子吧?

  總之,經過這次的手術之後,凌寶對她是五體投地,又收服了一個人,她也挺有成就感的。

  冬日寒風一陣比一陣冷,秦肅兒偏愛在廊下賞雪,她說可以清醒腦子,珊瑚勸不動,只好陪著,不時給主子更換熱好的手爐。

  不多時,前方回廓有人轉了出來,趙於嫿一身雪白的狐狸皮斗篷,走動時可見盤金彩繡祆裙,頭上簪著點翠珍珠步搖。

  見到秦肅兒,趙於嫿面色冷銳,立即帶著丫鬟掉頭離去,空氣中彷彿能聽見她走前還不屑的哼了一聲。

  珊瑚皺眉。「又來了,那個趙姑娘好生無禮,明知道您是王妃,卻從不過來問安。」

  秦肅兒漫不經心地道:「你當沒看見她不就好了?」

  珊瑚對於趙於嫿總是憤憤不平,她倒覺得沒什麼,反正王府這麼大,兩個人又不熟,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對她先有敵意的人,她也懶得去應酬,跟不喜歡自己的交朋友,何必呢?

  至於趙於嫿為何對她有敵意,凌寶說,那是因為趙於嫿喜歡蕭凌雪很久很久了。

  凌寶自首他有推波助瀾一番,不過現在他已對王妃娘娘「投誠」了,並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搧動趙於嫿。

  人家把她當情敵,她也沒必要熱臉去貼冷屁股,只是免不了夜裡要追究那罪魁禍首的「禍水」一番。

  杏黃色的帷帳裡,蕭凌雪除去身上的衣物,黑眸深處跳躍著火焰,好不容易等到秦肅兒癸水結束了,他再也忍不了,迫不及待的為她寬衣解帶,胯間的分身也迅速覺醒。

  他的大手渴切地在她身上撫摸游移,又如春雨般細密的吻著她,吻了好一會兒,當他放開她的唇,準備進行下一步時,她突然從他懷裡爬起來。

  「你不知道趙姑娘喜歡你嗎?」

  蕭凌雪撲過去把她按在床上,目光發亮,慾火焚身的說道:「那不重要,現在沒必要說那個!」

  秦肅兒弓起腿來,使出了殺手鐧,「你若不說,今天晚上就不能碰我。」

  他下身早就被慾火脹得發疼,聽到這話,臉一黑,蹙眉道:「她喜歡我又如何?不是你說的嗎,她喜歡是她的事,我對她沒感覺,她再怎麼喜歡也無用。」

  她的眸中浮現淡淡的笑意,「小阿飛翅膀硬了,用我的話堵我。」

  蕭凌雪含住她酥胸上的紅暈,粗喘著氣,嘴角噙笑。「豈止翅膀硬了,某處更硬,小蝴蝶要不要領教看看?」

  秦肅兒微微起身,嘴唇輕輕蹭了蹭他的胸口。「好,就讓我領教領教你的本事。」

  他心口一熱,驀地將她拽往懷裡,銜住她的唇用力吮吻,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欲癲欲狂的挺身而入,他要讓她知道,他的本事可大了……

*             *             *

  年關將至前,秦肅兒接到倪氏從宜州傳來的好消息,她要再嫁了,對象是宜州府姓白的大商家,那人是白家商行的家主,妻子多年前病逝,膝下育有一男一女,倪氏雖是續弦,但她藥丸生意做的風生水起,鋪子一間一間的開,因此婆家很是敬重她,兩個孩子也十分懂事,同她相當親昵,還有,原來她已懷了三個月的身孕,真真是雙喜臨門。

  秦肅兒很替倪氏高興,雖然她很想去喝喜酒,可蕭凌雪下了禁令,不許她離開京城,因邊今年雪勢特別大,別說湖上海上都已結冰,無法走水路,連陸上也積雪盈尺難以通行。

  秦肅兒知道他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便也無異議了,派人送了賀禮去,回信說她開春再去宜州。

  開了春,皇上要去京郊的皇家林園圍獵,蕭凌雪護駕,秦肅兒對於獵殺動物這等殘忍的活動不感興趣,故而沒有同行。

  歷時五日,她依然每日早膳後便往惠仁堂坐堂,沒有病人時便興致勃勃的開發新藥丸,這也是倪氏一直催她的。

  倪氏說,女人錢好嫌,養身丸、安神丸都不及養顏美容的煥膚霜賣得好,歸脾湯也是熱銷款,要她再多開發幾款美膚霜或是回春抗老的藥丸。

  第四日,她真是有些想蕭凌雪了,倒有一些些後悔沒與他同去。

  晚膳後,她和珊瑚、多兒在院子裡散步消食,又回屋裡寫了兩張講義,正想著明白蕭凌雪就會回來時,潤青撩了珠簾進來。

  「王妃,有個在大廚房做事的小丫鬟來了,說是有話一定要當面跟王妃說。」

  「讓她進來。」秦肅兒有現代人的思維,人人平等,她一向不把下人當做下人,王府裡如今也人人知曉她這個王妃對下人很是平易近人。

  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鬟進來了,頂多十二、三歲的模樣。「奴婢雁兒見過王妃。」

  秦肅兒見她年紀這麼小,口氣也溫和隨意許多,「雁兒,你要見我何事啊?」

  雁兒看了潤青一眼,似有難言之隱,秦肅兒見狀便吩咐潤青先出去,雁兒這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奴婢的姊姊也在府裡做事,前幾日下身便一直不舒服,又痛又癢,有時難受到根本做不了事,可姊姊不敢去給大夫看,想求王妃……求王妃為姊姊看診。」

  秦肅兒思忖應是普通的陰道感染,坊間大夫多是男人,不敢去求診也在情理之中,她溫和的笑了笑。「那有什麼問題,你快把你姊姊帶過來吧!」

  雁兒情急的跪了下去。「姊姊待字閨中,若是來此,肯定要弄得人盡皆知了,恐會遭人誤會不清不白,奴婢斗膽,求王妃入夜後移駕到瑞草院為姊姊看診。」

  秦肅兒想想也對,還沒岀嫁的姑娘,原對此病症就難以啟齒了,若再讓人知道,肯定要傳得很難聽,嚴重的,毀她清白都會。

  不過,有件事她倒是有些意外。「瑞草院?你說瑞草院嗎?」

  「是的。」雁兒急急說明,「下人房都是六人二室,怕人多口雜,況且也不好讓王妃到下人房去,因瑞草院目前無人居住,從前王妃又待過,因姊姊想在那兒等候王妃。」

  秦肅兒點了點頭。「倒是想得周到,快別跪了,起來吧。」

  「謝王妃。」雁兒起身,又期期艾艾地道:「奴婢、奴婢不便同王妃一塊兒去,請王妃子時到瑞草院,姊姊會在那裡、在王妃曾住過的寢房裡候著,還有……還有……」

  神色有些忐忑。

  雁兒咬了咬下唇「請王妃自個兒去就好,姊姊不想給人知道。」

  秦肅兒安撫道:「我明白了,你回去轉告你姊姊,子時我一定到,也不會帶別人去,叫她放心。」

  雁兒暗自鬆了一口氣,低眉垂目說道:「奴婢謝謝王妃,王妃心慈仁善,一定會有好報的!」

  雁兒走後,潤青進來詢問,一個面生的小丫鬟獨自求到上房來,不免令人起疑。

  秦肅兒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她家裡困難,想預支銀子,來求我,我答應她了。」

  潤青蹙眉嘀咕,「這等小事怎麼也來求您?跟管事嬤嬤說便行了,真是不分輕重。」

  「興許是年紀還小,不懂事吧。」秦肅兒笑了笑,繼續寫她的講義,想到明日蕭凌凌雪要回來了,不如把〈阿飛的小蝴蝶〉這首歌的歌詞寫來送給他,他可喜歡這首歌了。

  夜深了,為了支開守夜的珊瑚,秦肅兒在躺椅上假裝專心的在讀醫書,她過了亥時還不睡,珊瑚果然頂不住頻頻打瞌睡,她便好心叫珊瑚去睡,說自己要看到半夜,累了自然會去睡,珊瑚不疑有他,便去外間睡下了。

  確定珊瑚已呼呼大睡之後,秦肅兒提著藥,躡手躡腳地出了上房往瑞草院去。

  王府的人都歇下了,四周只有風吹樹木發出的沙沙聲,她快步往瑞草院走去,因瑞草院位處偏,離上房極遠,她約莫走了兩刻才到。

  她搬走之後,瑞草院就空置了,此裡屋裡的寢房隱約亮著微弱燭火,想來是雁兒的姊姊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想到等的人有多急切,秦肅兒不自覺加快了腳步推門而入,雖然黑燈瞎火,畢竟住過,她徑自熟門熟路的尋到寢房去,小聲輕喚,「雁兒的姊姊……」

  房裡的人轉過身來,素肅兒一愣,「韓大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韓青衣不解的看著她,「不是王妃叫下官過來的嗎?」

  她莫名其妙。「我叫你過來的?」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所以時,外走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推門而人,兩人同時看向進來的人。

  「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趙於嫿失聲道,身後的喜鵲還很配合的掉了手中提燈,表示驚呆了。

  看到來人是趙於嫿,秦肅兒頓覺不妙。「趙姑娘為何來此?」

  喜鵲搶著說道:「我們姑娘路過此地,看見燈火,生了警覺,怕是有宵小闖入,特來察看,想不到——」

  趙於嫿冷冷的接道,「想不到會撞見這等污穢不堪之事,堂堂親王妃在此幽會男子,真是下作!」

  秦肅兒正要開口,前頭又有動靜了,她看著趙於嫿不怒反笑。「你還安排了什麼後手?」

  莫非這時代也有類似徵信社的捉姦大隊?

  趙於嫿得意的揚起唇角,極小聲的說道:「看了就知道,有你好受的。」

  一抹高大的人影推門而入,秦肅兒看到面如寒霜的蕭凌雪,後頭跟著凌寶,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嚨口。

  好個高竿的趙於嫿,竟安排了蕭凌雪來目睹她的姦情,這下她真是跳到哪裡都洗不清了。

  「蕭大哥!」趙於嫿故作震驚萬分的捂著嘴。「你……你怎麼提前回來了?還、還來到這裡……」

  蕭凌雪沒看她,墨墨的眼眸緊鎖著秦肅兒,微冷的聲音低低的問道:「怎麼回事?」

  趙於嫿用手肘撞了撞喜鵲,喜鵲馬上搶著說道:「我們姑娘路過此地……」

  蕭凌雪一記眼刀飛過去。「閉嘴!」

  喜鵲立刻嚇得噤聲。

  秦肅兒和他對上視線,他眼裡的怒意教她不知從何解釋。

  他原先就介意韓青衣,此刻只怕是打翻了醋醰子,什麼都聽不進去,她說什麼也沒用,索性不說,免得越描越黑。

  見她不開口,蕭凌雪把矛頭轉向韓青衣,雙眸微瞇。「韓大人,你為何在此?」

  韓青衣這時也有點明白是落了套了,他一拱手,臉色難看地道:「回王爺,有人到太醫院傳話,說翼親王妃有重要醫事要與下官商議,要下官速來翼王府的瑞草院會合,我到角門時,還有人給我開門,為我引路,這便是下官此時在此的原因。」

  蕭凌雪沉聲問道:「那人是誰?」

  韓青衣蹙眉。「下官不知那人是誰,不過肯定是府裡的小廝。」

  趙於嫿冷笑道,「什麼府裡的小廝?怕是王妃身邊的奴婢吧!」

  她揚首對蕭凌雪道:「蕭大哥,這個女人趁你去圍獵之時,竟然大膽的在府裡與其它男子密會,且是在寢房裡,瑞草院如此僻靜,若是我沒剛好撞見,他們肯定要做出苟且之事了!」

  聽她說得言之鑿鑿,秦肅兒這時才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句千古名言不是說假的。

  知道趙於嫿是以什麼身分待在王府裡之後,她一直可憐趙於嫿死了唯一兄長,沒有其它親人,縱然知道她愛慕蕭凌雪,仍是睜一眼閉一眼的讓她繼續待著,想不到卻是給了趙於嫿機會來陷害她。

  看著蕭凌雪山雨欲來的臉色,她怕他一怒之下會揮劍殺了韓青衣,無奈的開口道:「你冷靜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

  她要說自己為何會來此,驀然想到現在肯定是找不到那個叫雁兒的小丫鬟來為她作證了,雁兒肯定是趙於嫿的人,此時也必然早送出府去了,她的心中頓時劃過一抹不安。

  這是一開始便算計好的,讓她支開了潤青,她和雁兒之間說的話,沒有第三人聽到,沒有人可以證明她來這裡是為了要給雁兒的姊姊看診,自然了,那個雁兒並沒有姊姊,甚至雁兒都可能是化名。

  總之,她現在是百口莫辯,枉費她自認聰明,卻還沒習慣後宅心計,沒懷疑過一個小丫鬟背後有這麼大一個陰謀。

  這時代,被捉到奸是要沉塘的吧?她真的要用這種方式再死一次嗎?

  秦肅兒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還是要為自己解釋一下,「有個叫雁兒的丫鬟去找我——」

  蕭凌雪眼裡寒光一閃而過,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不必說了。」

  秦肅兒有些失望,他就不能無條件的相信她嗎?

  相反的,聽到這四個字,趙於嫿面色一喜,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偷人,何況是在自己府里,還證據確鑿,如此一來,秦肅兒非得被休了不可。

  「你什麼都不必說。」蕭凌雪走近秦肅兒,朗聲說道:「我相信你」

  秦肅兒一愣,「什麼?」她應該沒有聽錯吧,他說他相信她?

  「你必定是遭人陷害了,你這個小傻瓜。」蕭凌雪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我才不在京裡四天,你就掉進設好的陷阱裡,若我要去北方大營,到時怎麼放心得下你?」

  「你說你相信我?」秦肅兒抬起眼眸,迷惑地看著他,「為何?你為何會相信我?」

  「因為我知道你心裡只有我一個。」蕭凌雪的神情極為篤定,「再說,若你對韓大人有意,他向你表示心意時,你就會點頭了,何須等到今日大費周章地將他叫來府裡幽會?」

         韓青衣臉色一白,頓時呆若木雞,翼親王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王妃告訴了翼親王?

  秦肅兒忽然一笑。「我就知道我沒有愛錯人,若是你『眼見為憑』將我定罪,那麼小阿飛,你在我心中可要大大的扣分了。」

  「蕭大哥!你怎麼這麼胡塗?!」趙於嫿氣得咬牙,難掩激動地喊道:「他們兩人有姦情,你還要袒護這女人?」

  「給我聽好!」蕭凌雪那觸目生寒的眸子直直看著趙於嫿,眼裡的暴風雨呼之欲出。

  「看在本王與成安情如兄弟的情份上,本王一直在容忍你,可如今你竟然想陷害本王最愛的女人,本王再也無法對你寬容了,你立刻收拾行裝,明日一早,本王會派人護你回梅州老家,在那裡給你置辦一間莊子,買幾個下人,也會給你足夠生活的銀子,直到你嫁人為止,以後你不准再出現在本王面前!」

  趙於嫿臉色一白,顫抖地道:「蕭大哥,你現在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都近不懂。」

  蕭凌雪冷哼道:「聽不慬?要本王再說得清楚些嗎?」

  趙於嫿打了個哆嗦。「蕭大哥……」

  蕭凌雪不留情面的說道:「你聽明白了,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做作矯情的女子,而你就是我見過最最嬌揉造作的女子,明知道我厭煩你的雞湯,還一直送來,且也不是你親手所燉,卻要佯裝是你燉的,口口聲聲是你一番心意,真真令人作嘔!每回你一走我便叫凌寶把那鬼湯倒掉,凌寶你說,是否有這回事?」

  凌寶馬上點頭如搗蒜。「說的不錯,那雞湯確實每回都是我倒掉的。」這趙姑娘真是傻了,他明提醒過她王妃是不能碰的,她偏生要招惹,這下惹怒了爺,肯定要送她走了。

  秦肅兒有些驚疑,蕭凌雪怎麼講話這麼兇殘啊?原來他還有這樣冷酷無情的一面。

  趙於嫿臉色慘白、雙目通紅,她抖著身子說道:「蕭凌雪,你這樣欺侮我一個弱女子,我到陰曹地府跟我哥哥告狀去!」丟下話,她轉身衝了出去。

  喜鵲慌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走,秦肅兒便去拉住蕭凌雪的袖子,看著風塵僕僕的他,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會提前回來?」

  蕭凌雪繃著臉。「有人送信給我,信上說你偷人,讓我這個點到瑞草院看分明,我便知道你一定著了人家的道了,急著回來,皇上見我心急,便將汗血寶馬借給我。」

  秦肅兒嘆為觀止。「看來趙姑娘的本事真不小,既讓人到太醫院傳話,又能把信送到你手裡,她這些年也算在京城耕耘有成了。」

  蕭凌雪好氣又好笑。「說什麼胡話,她這算什麼本事,一個姑娘家,手段如此陰險,成安若地下有知,肯定要傷心了。」

  見他們小別勝新婚,沒有消停的樣子,韓青衣咳了聲。「王爺、王妃,那姑娘可能會尋短。」

  秦肅兒一凜,想到趙於嫿說要去陰曹地府找她哥哥告狀……「不好!咱們快去看看!」

  幾個人匆匆到了趙於嫿的院子,便聽到喜鵲呼天搶地的喊救命。

  秦肅兒一馬當先衝進房裡,就見趙於嫿懸樑上吊,她急得大喊,「快!快想辦法把她弄下來。」

  蕭凌雪暗器一發,那白綾一斷,他一起一落,將趙於嫿抱著旋轉落下,平放在地上,這一招輕功太唯美了,看得秦肅兒兩眼發直。

  喜鵲嗚嗚咽咽的在她鼻前一摸,哭得更凄慘了,「沒氣了!沒氣了!」

  「我來!」秦肅兒把哭哭啼啼的喜鵲推開,把趙於嫿的身子弄平,她跑在趙於嫿的肩膀旁,立刻做心肺復甦術。

  她雙手互扣,規律疾速又不斷的在趙於嫿胸口按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凌寶期期艾艾地道:「趙、趙姑娘都死了,王、王妃這是在死人身上做、做什麼?」

  秦肅兒充耳不聞,她集中精神,以每分鐘從八十到一百次的速率,重複按摩十五次就變施兩次人工呼吸的循環,努力要把趙於嫿救回來。

  「王、王妃這是在做、做什麼?」見秦肅兒然親吻一個死人的嘴,凌寶驚得身子搖搖晃晃的,他用力捏自己的臉,他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象。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趙於嫿真的活過來了,她有了氣息,還睜開了眼皮子。

  韓青衣極受震撼。「這、這是什麼……我是說,你是怎麼救活她的?」

  他太驚訝了,以致於忘了上下尊卑的稱謂。

  秦肅兒笑了笑。「這叫心肺復甦術,不難學,我明日便可教你,你若想學,得空到惠仁堂找我。」

  韓青衣有些語無倫次的道:「是……我……下官、下官明白。」

  趙於嫿醒來之後,不斷悲愴的喊著,「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讓我死……我要去找我哥哥……」

  蕭凌雪並不理會,沉聲吩咐凌寶,「派幾個人看著趙姑娘,天一亮就護送趙姑娘去梅州,若在回到梅州之前趙姑娘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唯你是問!一將趙姑娘送到梅州,你們立即回來,屆時趙姑娘要死要活,與翼親王府沒有任何關係。」

  他這話是說給趙於嫿聽的,意思就是,要死回你家去,不要死在我府裡;他很明白,到了梅州,他不在那裡,她也不會作戲了。

  「走吧!」蕭凌雪拽了秦肅兒的手。「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咱們回房去。」

  見他們竟然都不理她了,全部出了房門,趙於嫿氣得哭了出來,竟是腿一抬,脫下自個兒的繡花鞋用力丟向房門,悲憤的喊道:「蕭凌雪!我恨你!」

  走了幾步的秦肅兒壓低聲音說道:「她說恨你。」

  「聽到了。」蕭凌雪眼也不眨,「由著她恨好了,與我何干?」

  蕭凌雪緊張的看著她。「怎麼了?」

  她拍拍胸口,「沒什麼,可能是晚上吃太多了。」

  他心頭一跳,將她摟緊了些,在她耳邊道:「小蝴蝶,你是不是有了身孕,自個兒不知道。」

  秦肅兒斬釘截鐵的搖頭。「不可能,我自己就是大夫,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凌雪一隻手緊緊摟著她的腰,心中柔情一盪。「不是有句話說醫者不能自醫,你又不能為自己診脈。」他要做爹了,他一定是要做爹了!

  「我說了不是……」

  蕭凌雪卻是說什麼都不信,「凌寶!速去請太醫!」

  凌寶在後頭陪笑道,「爺,韓大人便是太醫。」

  蕭凌雪撇了撇唇。「他不是婦科聖手,去請婦科聖手過來。」

  其實他有私心,他對韓青衣還是有芥蒂,不想自個兒骨肉的喜脈是從韓青衣手上診出來的,也不願意他跟去他們的寢房。

  「唉,你逼得我不得不說話了。」秦肅兒嘆了口氣,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我癸水來了。」

  蕭凌雪嘴角一抽,蹙眉道:「夜已深,凌寶,送韓大人出去。」

  凌寶陪小心道:「那太醫……」

  蕭凌雪悶聲道:「不必請了。」

  凌寶領著韓青衣岀去,待兩人走遠,消失成黑點,蕭凌雪這才失落地道:「那麼今晚豈不是不能行房了?」做不成爹,連行房都不能,雙重苦悶。

  秦肅兒回眸對他一笑,眸裡好似盛滿了星光,「怎麼不能?咱們回房去,小蝴蝶伺候小阿飛。」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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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30: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王妃回府

  烈日過午的吉時,騎在馬上的蕭凌雪英姿颯爽,要以他為首的八人大轎先在京城裡的大街小巷繞行一圈,最後停在惠仁堂前,一名小廝放了一長鞭炮,引得左右街坊都出來觀看,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原來秦大夫是翼親王府的王妃哪!」

  「聽說是小倆口鬧脾氣,王妃負氣離開王府,王爺來賠不是,要接王妃回府啦!」

  「真真看不出秦大夫是王妃啊!怎麼一點王妃的架子也無?她給我家俊哥兒看病時,俊哥兒吐了,她眉頭都沒皺一下,毫不嫌髒。」

  「這樣咱以後豈不是沒有醫館可看了?可惜啊,像惠仁堂這樣肯給窮人看病又盡收取少少診金的醫館,要上哪裡去找?更別說秦大夫的醫術這麼好,總是能藥到病除。」

  秦肅兒並沒有穿著鳳冠霞帔,但她還是穿了一身紅衣裙,披著紅色羽緞大氅,戴了一套紅珊瑚頭面,即便如此,已顯得艷光四射。

  她由潤青、珊瑚一左一右的扶出來,暗自抿著嘴兒笑。

  昨日蕭凌雪送她回來時便說要進宮去向太后、皇上說前因後果,昨晚他又來,說隔日就要迎她回府,要她做好心理準備。

  她是做了心理準備,只是這陣仗還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一大早林曉鋒便岀去打聽,說蕭凌雪親自騎馬領著花轎在京城的大街人巷裡繞,繞了足足有一個時辰,還敲鑼打鼓的引人注意,似乎還派了人在京城裡各個酒樓茶肆散佈消息,說是他得罪了王妃,致使王妃離開王府,如今他來賠不是,只盼王妃大人有大量,隨他回府。

  蕭凌雪瀟灑地翻身下馬,他笑睇著心上人,眉眼輕揚,說不出的爽朗。

  他親自將秦肅兒送進轎裡,圍觀的百姓頓時歡聲雷動,鼓掌叫好。

  天氣寒冷,接到秦肅兒的轎子不再繞行,直接回翼親王府,蕭凌雪又吩咐轎夫慢一點,仔細別顛著王妃,轎裡的秦肅兒聽了,一徑的笑。

  昨夜,她也不知他何時在床榻上鋪了白色錦緞,早晨他叫那嬤嬤將自帕子收起,且說帕上是王妃的落紅時,那嬤嬤驚呆的模樣,她現在想到還會發笑。

  他明明知道府裡人盡皆知他與她這個王妃的關係是冰點,最後她這個王妃還默默的離開了王府,他怎麼還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好像她從未離開過王府,好像她在他房裡過夜是極尋常之事,無怪乎那嬤嬤會嚇著了。

  「王妃回府!」

  秦肅兒在轎裡聽到這麼天外飛來一筆的綿長一唱,轎子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隻骨節分明的男性大手伸進轎裡,她認出是蕭凌雪的手,她把自己的手交給他,讓他牽著她走出轎子。

  翼親王府大門大開,府裡上下由馮大總管領著一起恭敬的迎了出來,這已說明了她這個王妃由此時此刻開始,在府裡地位不凡,甚至還呼風喚雨。

  房裡的佈置與昨日不同,大紅色繡百子千孫的喜帳,還點了龍鳳喜燭,櫃上有一座白玉送子觀音,桌上擱著一對以紅繩繫著的白玉盞,已斟好了酒水。

  蕭凌雪歡喜得眉眼是笑意,他拿起兩個酒盞,將其中一隻送到秦肅兒手中,微微一笑。「第一回迎娶你時,我連這新房都沒有進,這是我第一回喝交杯酒,也是此生僅有的一次。」

  「你還真是狠毒啊,洞房花燭夜,竟連新房也不進。」秦肅兒搖著頭,自顧自地說道:「也是,想當初我初識你時,你也是一副目下無塵的樣子,你這個不情願的新郎,會這麼對待不中意的新娘也在情理之中。」

  他舉杯繞過她手臂,將她拉向自己,挑了挑眉。「小蝴蝶,你現在是在為她抱屈嗎?」

  若是他和原主喝過交杯酒,又這樣那樣的滾床單,只怕她也是會不是滋味的……不,恐怕不是不是滋味而已,她一定會很介意。

  尋常的洞房之夜,喝過了交杯酒,新郎就得出去敬酒了,可現在蕭凌雪不必出去敬酒,也還沒到掌燈時候,房裡的氛圍頓時暖昧起來。

  蕭凌雪想到前兒夜裡兩人的親密,頓時心旌搖曳,他向前一步將秦肅兒抱在懷裡,深幽的眸子如火般炙熱,低頭便攫住了她的唇,他的舌靈活地在她嘴裡橫掃,霸道地擷取,暴風一般的吻著她。

  一等他的唇離開,她重重地喘息著。「你做什麼?現在大白日的……」

  他看著她的目光益發熱切,「大白日又如何?本王現在就要!」

  他一把抱起她往床上一放,兩手撐在她身子兩側,目光如炬地注視著她。

  秦肅兒的心怦怦亂跳,嘴角輕翹,「你瘋啦?」

  「我是瘋了,為你而瘋。」蕭凌雪深深疑視著她,輕撫著她的髮絲,毫不掩飾對她的愛意,「你這沒心沒肝的小東西,都不知道我昨夜有多想你,一個人孤枕難眠,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巴不得立即去把你接回來。」

  她吻上他的唇,輕聲道:「以為我就沒想你嗎?」

  「肅兒……」他驚愕的望著她,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吻很是驚喜,還有幾分受寵若驚,除了雲峰山崖底那一次,這是她第一次對他這麼主動。

  「叫我肅肅。」她糾正道:「以後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叫我肅肅。」

  蕭凌雪笑了起來,溫柔的用指腹輕輕摩挲眷她細嫩的臉頰,「那有什麼問題,即便在人前,我也能叫你肅肅,從今爾後,都是你說了算。」

  「是嗎?」秦肅兒眼眸轉了轉,眼底快速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那麼,今日不要,明日再——」

  他食指按住了她的唇,飽含情慾的雙眸鎖著她。「唯獨這個不能聽你的,我等不到明日,也等不到晚一些,我現在就要。」

  秦肅兒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他堵住了她的唇,與她的小舌熱切糾纏,他揮手落下了紅帳,手臂收緊,拉近兩人的距離,他此時已是全身緊繃,恨不能把她吞進腹中。

  她被他堅硬的胸膛和緊繃的身軀包圍著,早就明白了他的蓄勢待發……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蕭凌雪發燙的手,帶著滿腔的愛意褪去了她的衣衫,磨蹭之間,她也去拉扯他腰上的玉帶,這舉動令他更加激越,他受不了她這般撩撥,滾燙的唇落在她唇上,緊抱著身下他綻放的嬌軀,他心口燙得厲害,急切地挺了進去……

  淋漓盡致的纏綿之後,蕭凌雪將秦肅兒擁入懷裡,喟嘆道:「快點懷上我的孩子,那麼你肯定就不能莫名其妙的回去了。」

  秦肅兒摟住他頸子,輕輕蹭一蹭他的臉,柔聲道:「這裡有你,我不會回去。」

  他的大手扣住她紅細的腰,輕輕摩挲。「你保證?」

  她往他下巴和頸脖交界處親了一口,將臉貼在他的胸膛,「我保證。」

  第二日,蕭凌雪要帶秦肅兒進宮給太后請安敬茶,潤青很是緊張,說什麼都要把她打扮一番,先是為她薄施粉黛,跟著一身銀白色曳地長裙,衣袖和裙上用紫金絲繡著百蝶穿花圖案,外套銀白色錦緞小襖,邊角縫製雪白色絨毛,穿起來保暖,看起來貴氣之中帶著幾分俏皮,很適合她,像是特別為她量身打造一般,潤青說是王爺命人送來的,讓她一定要穿。

  秦肅兒一笑,百蝶穿花,把小蝴蝶繡在衣裙之上了,虧他想得出來。

  衣服和首飾都整齊了,珊瑚正要給她梳頭時,多兒笑嘻嘻地從屏風另一頭轉了出來,曲膝一福。「婢子給王妃請安,先前不知您是王妃,多有隨便之處,請王妃恕罪。」

  「多兒!」秦肅兒見了她自然驚喜,「快不要這樣彎著腿說話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多兒一臉的笑意。「王爺說王妃這兒人不多,讓婢子過來伺候王妃。」

  秦肅兒如獲至寶,「太好了,以後你就負責給我梳頭。」

  說實在的,潤青跟珊瑚梳頭的技巧都不怎麼樣,時常會拉痛她的頭皮,梳好的成品總讓她感覺沉重不舒服,不像多兒,不僅梳得快,從不會拉扯,梳好的髮髻都很適合她,讓她感覺很輕鬆。

  多兒掩嘴笑道:「王爺就是讓婢子過來給王妃梳頭的。」

  多兒手巧,搭配她的衣飾,很快給她梳了個流雲髻,斜插一支翡翠簪子,髮上垂著細細一縷銀流蘇,更襯托出她杏眼桃腮、顧盼飛揚。

  打扮好了,繞岀屏風,就見蕭凌雪候在那兒,他穿著銀白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岀銀色鏤空的鑲邊,衣袖與衣擺用紫金絲繡著群蝶起舞的圖案,白色長披風一圈絨毛滾邊,烘托得他更加尊貴。

  秦肅兒泛起了笑意,原來是與她穿了情侶裝啊,還真是花了很大心思。

  「我的小蝴蝶,你太美了。」蕭凌雪幾乎移不開視線,恨不得吻上她那隱隱含笑的紅唇,若不是要進宮,他會把她抱到床上,好好纏綿一番。

*             *             *

  敬茶原是秦肅兒嫁進門第二日便要做的事,卻延到了今日,蕭凌雪儘管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太后也拿他莫可奈何。

  自己兒子不開竅,要把新婚娘子晾在一邊,她又能說什麼?總不能怪媳婦兒到今日才來她這婆母面前露面,幸好兒子如今總算開了竅,也不算遲。

  秦肅兒恭恭敬敬地敬了茶,太后賞賜了一柄玉如意,一套火焰形嵌紅寶石的金頭面,一套鑲嵌著珍珠的點翠頭面,一支銀鎏金鳳鳥釵,一支墨絲翡翠碧璽簪,一對金累絲嵌藍寶石花井紋簪,叮囑了幾句,不外乎兩人從今以後要和和美美,早日開枝散葉云云,秦肅兒自然是低眉順眼,一一應好。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太后,之前在太孫寢殿裡已見過一次,不過那次情況危急,她只專注在給太孫打針,甚至無暇給太后請安。

  今日近看,應是年過六十的太后保養得極好,養尊處優的生活令她看起來只有五十多歲,一身銀紅碎金花的宮裝,頭戴掐絲含珠金鳳,頸中戴著檀香木佛珠,體態有些豐腴,顯得雍容華貴。

  殿裡暖暖地燒著幾個炭盆,屋角有四座銅香爐散發著香氣,氣氛很是祥和,秦肅兒開始有些想睡了,都怪某人昨晚折騰到大半夜,害她都沒睡好。

  「不過,你的醫術是何時習得?」太后撩眼看她,目光裡有著審視。「為何皇上在芳州時不曾聽聞你有醫術,也無人向皇上提起過?」

  秦肅兒一驚,瞌睡蟲頓時跑得無影無蹤,太后能做到太后這位置,可不像旁人那麼好糊弄。

  她斟酌著,正不知如何圓過去時,蕭凌雪開口了,「母后,肅兒是得了仙緣。」

  太后奇道:「仙緣?」

  蕭凌雪臉不紅氣不喘地道:「那時兒臣冷落她,她一心求死,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夢中得了仙緣,看了岐黃之術的古本,醒來後便發現自身有了醫術。」

  秦肅兒難以置信的大了眼,他這樣胡謅行嗎?太后還未到犯胡塗的年紀,會信嗎?

  不想,太后卻是點了點頭,緩緩道:「原來如此。」

  秦肅兒一噎,這樣也行?

  唉,看來她是不太了解古人的思雛啊,他們對神佛的敬仰崇信遠比她想像的還深。

  一個年長的宮女安安靜靜的進來,手裡的托盤擱著五粒藥丸和一杯水,那宮女走到太后身邊,躬身輕聲說道:「太后,該服藥了。」

  秦肅兒看到蕭凌雪蹙起了眉頭,再看向那些藥丸。

  太后服藥,他為什麼要皺眉,莫非那些是不好的藥?

  她心裡一驚,難不成那是傳說中長生不老的丹藥?

  自古以來,不乏醉心於長生不老秘方的皇帝,而死於丹藥中毒的皇帝也不在少數,那些以硫酸和水銀所煉成的丹藥長服用,肯定會把身體搞壞。

  「慢著!」在太后要將藥送入口中時,秦肅兒急忙岀聲遏止。

  太后一愣,自然而然的停止了服藥動作,但她眉頭一挑,不悅的看著秦肅兒。「教習嬤嬤沒有教你宮裡的禮儀嗎?」

  秦肅兒不答反問:「母后,您可有頭痛、頭暈、乏力、肢體酸痛的現象?時不時手腳末梢部位會感覺障礙、無力,有時會腹絞痛,發作時面色蒼白、出冷汗、煩躁不安?」

  那宮女失聲道,「大后確實有此現象!」

  秦肅兒極為嚴肅的看看那宮女,問道:「太醫怎麼說?」

  依她判斷,太后是鉛中毒了。

  那宮女道:「太醫說太后這是心病,只要放寬心來就會無事,也開了安神藥方,只是總不見效,這幾個月來太后頭痛得更頻繁了。」

  秦肅兒看著太后。「母后,您不是心病,而是吃這些丹藥導致的中毒。」

  太后臉色丕變。「你、你說什麼?!」

  秦肅兒沉聲道:「丹藥初初服用時,確實會使精神亢奮,所以會讓人誤以為是對身體有益的好東西,而提煉丹藥的方法是地熱、融化、冷卻,所以煉丹術師們想了想,黃金可以永久保存,丹砂可以反覆變化,用這些東西做出的丹藥,吃了一定可以長生不老,於是就用這些東西去煉藥。」

  「怎麼可能?」太后有些手足無措。「方士說,這些丹藥能讓哀家延年益壽,能活到百歲,看到凌雪的孩兒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她壓根不知道她吃的丹藥是黃金、丹砂那些東西煉製的。

  秦肅兒心裡一軟,原來這慈母不是為了長生不老,而是因為她四十多歲才生下蕭凌雪這個兒子,想看到他的孩子出生、成親,這才服用丹藥。

  她的面色緩了下來,安撫道:「延年益壽的法子有很多,兒媳為母后開幾帖藥膳養身秘方:包準比服用丹藥強。」

  蕭凌雪不動聲色地問道:「肅兒,母后中的毒,可有解毒之法?」

  「自然是有的。」秦肅兒很配合的說道:「我開一帖化瘀解毒湯,由丹桃仁、鬱金、川芎、綠豆黃、甘草、金錢草、大黃、甘草組成,能治療慢性鉛中毒,通過化瘀行滯、解毒利濕祛邪。除內服藥外,每日針灸針刺足三里、中脘、內關、血海和三陰交等穴,再佐以艾灸,能加速身體排走毒素,母后聽不明白無妨,這些我會交代韓院令,讓他每日來為您針灸。」

  太后還沒消化完她說的話,又聽到她對著那宮女吩咐道——

  「叮嚀御膳房,讓太后常食綠豆、醋、海帶、蝦皮、薏仁、墨豆、山藥等以助排解鉛毒,晨起喝一杯水。切記!喝水,不要喝茶,且經常替太后揉按此穴道……」

  她也沒請示太后,便幾步向前,輕抬起太后的腳,褪去鞋襪示範,「這叫湧泉穴,經常按揉此穴位,排毒效果明顯,無須太過用力,稍有感覺即可,明白嗎?」

  那宮女看得專注,頻頻點頭。「明白、明白,奴婢明白。」

  秦肅兒接著又道:「巳時為脾經時段,可做一些健脾運動,如輕捶小腿……母后,請您蹺起二郎腿。」

  太后很彆扭的照著做了。

  秦肅兒握起拳頭輕捶太后的小腿處,對那官女說道:「如此連續打半刻,因為脾經經過此,輕輕捶打可以刺激脾經運動,提升脾臟功能,讓淤積於此的毒素順利排出。另外,飯後散步也能幫助脾胃消化,加快毒素排出的速度,但要長期堅持才有效。還有,商丘穴是脾臟排毒要穴,在這裡……」她同樣在太后身上做示範,「經常用手指按揉此穴位,保持酸痛感即可,兩腳要交替做。」

  那宮女用心聆聽,仔細記下,太后卻是臉色漲得發紅,手足無措到了極點,沒得到她同意就胡亂碰她的人,秦肅兒還是第一個。

  出了慈惠宮,蕭凌雪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秦肅兒覺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你沒看母后那副彆扭的樣子?」他笑道:「敢這樣在母后身上敲敲打打的,你恐怕是第一個,連君兒、佩兒都不敢胡亂撲到母后身上。」

  她白了他一眼,「還笑?也不想想母后是為了誰才犯胡塗,服那些可怕丹藥的。」

  蕭凌雪把她拉進懷裡,真心誠意地說道:「謝謝你,我一直勸母后不要再服用丹藥,可屢勸不聽,今日你一席話便嚇住母后了,想必以後母后再不敢服用丹藥了。」

  秦肅兒語重心長地道:「但願。」

  醫師不怕治不好的病人,最怕不合作的病人,病人不合作,有再好的治療方法也沒用。

  「不過母后會服用丹藥也是為了我,咱們快快生個小娃娃出來,母后就不會再有服用丹藥的念頭了,豈不是比什麼養身藥膳更加見效?」

  秦肅兒懶得理會他的瘋話,「走吧,王爺,要去東宮看看小太孫恢復的情況,還得去太醫院一趟,關於母后的處方,我得仔細交代韓大人。」

  對於要去太醫院,蕭凌雪自然是十分樂意。

        那日在太孫寢殿揭穿了秦肅兒的身分,他最為滿意的就是韓青衣的反應了,一瞬間呆若木雞,好像有人捅了他一刀,他也不會有知覺似的。

  他肯定是嚇壞了,表示過心意的姑娘居然是翼親王妃,回去之後,他必定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秦肅兒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又在笑什麼?賊兮兮的。」

  蕭凌雪攫住她的手,包入掌心裡,低首笑道:「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韓青衣便再也不敢對你有戀慕之想了,本王很是滿意。」

  「你真幼稚。」她好笑地道:「即便我不是王妃,我對他同樣沒有任何感覺,任憑他再怎麼想也是無用。」

  他不滿的哼道:「話是不錯,可知道他對你有非份之想,本王著實不悅,恨不得將他逐出京城,喝令他永生不得入京。」

  秦肅兒受不了的直搖頭。「嘖嘖,這種公報私仇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不過看在你這是太在乎我的份上,我便不計較你的小肚雞腸了,走吧,太子妃肯定在等我。」

  蕭凌雪不服氣了。「你然說本王小肚雞腸?」

  他的話語忽然打住,她看他的視線看過去,長長的宮廊上,一名挺拔的中年男子迎面而來,他身穿黑色打底繡虎紋的圓領錦袍,腰珮玉帶,身披猩紅斗篷,足踏黑靴,滿身的貴氣。

  秦肅兒可以輕易感覺到他的警戒,來人究竟是誰。

  「五弟,真是巧啊,每回進宮都能遇見你。」厲親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彷彿沒看到秦肅兒般,只盯著蕭凌雪。

  蕭凌雪的目光犀利。「二皇兄來向太妃請安,怎麼會往這裡來?」

  親王乾笑一聲,「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我來向母妃請安,自然也要向母后問安,真要說起來,母后比母妃重要多了,不是嗎?」

  蕭凌雪微微皺眉。「母后身子不適,已歇下了,二皇兄不如改日再來。」

  「哦?母后身子不適?」厲親王笑道:「那可真是不巧了,我上回來,母后也說身子不適,母后莫不是在避著我吧?」

  秦肅兒有些驚訝,這人說話棉裡藏針啊,且兩人之間一股子肅殺之氣,氣氛極不尋常,蕭凌雪臉色如常,淡淡地回道:「母后一向慈和,沒必要避著任何人。」

  厲親王哈哈一笑。「說得是,母后確實一向慈和,我還是親自進去看看比較放心,好歹讓母后知道我這個不是從她肚皮裡出來的兒子也是挺有孝心的。」

  他越過蕭凌雪沒再回頭。

  秦肅兒等他人進了慈惠宮才問道:「你叫他皇兄?他是什麼人?怎麼跟你說話火藥味那麼重?」

  蕭凌雪的眉間漸漸染上一抹沉重之色。「他是我二皇兄,父皇一共有五個兒子,而由母后所出的嫡長子就是當今聖上,以及行五的我。」

  她恍然大悟道:「所以大家才會都稱你五爺啊!」

  「行二的便是淑太妃所出的厲親王,行三的是德太妃所出的昌親王,已在幾年前病逝,行四的是賢太妃所出的怡親王,盛傳他有斷袖之癖,一直不為父皇所喜愛,十幾年來隱居在封地,不問世事。」

  秦肅兒直覺說道:「所以對皇位有威脅的只有厲親王,不會是他想造反吧?」

  蕭凌雪臉色一變,及時捂住她嘴巴,氣急敗壞地道:「肅肅,不可在大庭廣眾之下隨意議論國家大事!」

  秦肅兒這才意識到這可不是電視劇的劇情,她在說的是真真實實有可能發生在現實的事,若是成真,那會腥風血雨、血流成河,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她馬上斂了神色。「我失言了。」
 
     「二皇兄手段兇殘,若是他知道你在做此推測,後果不堪設想。」蕭凌雪沉聲嚀道:「切記,日後再不可在人前再說起此事,隔牆有耳,人後也不可以,總之,這不是你能說的事,明白嗎?」

  她重重點頭保證道:「我明白了,也會謹記在心,你別再擔心了。」雖然覺得他的反應也太太了,可她明白,他是怕她禍從口出。

  蕭凌雪面色稍緩,「不過,你是怎麼僅憑我說的幾句話就推斷到造反之上?這件事,只有皇上、我和舅父知道,也還在收集證據,二皇兄平素舉止不露一絲一毫蛛絲馬跡,甚至為了掩人耳目,厲親王府上下在外行事皆很低調,你是如何猜到的?」

  秦肅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她看過的宮廷電視劇都有這類劇情吧?「直覺。」她壓低了聲音,給了這樣的理由:「你那二皇兄長得就非善類。」秦肅兒揚眉,「不然你是怎麼入我眼的?」

  蕭凌雪好笑的捏捏她鼻子,「原來你是以貌取人。」

  這是在誇他長的俊俏嘍?他覺得好笑又暖心,不一會兒又正色地道:「二皇兄雖然行二,可他卻是和皇上同年同月同日同時辰出生,他一直認為自己才是父皇的長子,又因為淑太妃的本家是大雲朝第一大家族,他自認血統高貴,對皇上登基一直心有不甘。」

  她一臉擔憂,「你在暗中調查他,可要自己當心點。」

  蕭凌雪笑了笑,「你放心,皇上派了許多暗衛在我身邊,沒有人動得了我。」

  秦肅兒馬上四處張望。「他們躲在哪裡?這樣咱們豈不是不能偷偷親熱了?」

  他加深笑意「他們只管保護我的安全,不管其它的,所以咱們想在哪兒親熱都行,現在也行。」

  「也不看看這是哪裡,還耍流氓?」秦肅兒笑著推他。「走吧,小阿飛王爺。」

  看著挺拔俊朗的他,她忍不住拉拉他的袖角,心裡漲得滿滿的,對於當初莫名穿來的怨懟已消彌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感謝,感謝老天讓她穿來,遇見了他。

  「遵命!小蝴蝶王妃。」蕭凌雪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雖然沒有回頭看她,但他面上笑容如三月春風,心底輕輕哼起了她教他的那首曲子。

  你是我的小蝴蝶,我是你的小阿飛,你停在我的肩,依偎在我耳邊,從此我不再撒野……

  是的,他不會再撒野,因為有了她,他的心安定了,柔軟了,也會笑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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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總算圓房

  秦肅兒這才明白蕭凌雪在默林時為何會這麼反常,原來在她說出自己的真姓名時,他才知道她是他的前妻,不過她也沒好到哪裡去,她也是到現在才知道他就是「渣夫」本人。

  再度回到翼親王府,來到這她不曾來過的上房,這便是原主曾短暫住過的新房,也是蕭凌雪的寢房,將原主發落到瑞草院之後,他便住回了他的房間。

  想到他在太孫宮殿裡不由分說強行將她帶走時,所有人都跟木頭樁子似的杵著,個個表情錯愕,她就想笑。

  情況很混亂,可是她的心情很好,甚至想哼歌。

  而且可以想像蕭凌雪現在的心情肯定七上八下的,像吊著十幾個水桶似的,她秀眉飛揚,心情更好了。

  回想他們認識的點點滴滴,只能說姻緣天註定,老天自有安排,該相遇的人即便分開了,還是會再遇上,而或許她穿越時空就是為了與他相遇吧。

  「肅兒,我知道你現在很惱我,但你必須聽我解釋,要是你還不能消氣,你想如何懲岀我都行,只求你不要不理睬我。」

  蕭凌雪一生沒這麼低聲下氣過,但為了她,他甘願,在情愛的面前,尊嚴算不了什麼,他可不想為了守住大男人的尊嚴而失去她,若此時她要他下跪,去他的男兒膝下有黃金,他會跪。

  「不,我沒有惱你。」相較之下,秦肅兒顯得氣定神閒,「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對我那麼苛薄?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絕不是會那麼做的人,我相信自自己的判斷力,也相信我的眼睛,所以你說吧,告訴我你的理由,看能不能說服我。」

  他嘴角一抿,鄭重地說道:「我絕非推卸責任,事實就是,馮敬寬違背了我的意思,因為荷花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他要讓你不好過,就這麼簡單,你相信嗎?」

  她望著他,目光閃動。「我相信。」

  蕭凌雪一顆心落了地,他以為知道他是她的渣夫後,她會氣得一蹦三丈高,看來他還不夠了解她,她有足夠的智慧判斷是非;不打緊,來日方長,他會慢慢用一生來了解。

  「那麼你告訴我,究竟是何人指使人打死了荷花?」他很是在意,因為就是這樣,他才會忍無可忍的把她發落到瑞草院。

  「不是我,是真正的秦肅兒。」望著他也極度訝異的表情,秦肅兒緩緩說道:「聽過死而復生、借屍還魂嗎?秦肅兒被打發到瑞草院之後鬧著尋死,她真的死了,而我在我生活的那個地方出了意外死了,莫名其妙魂穿來此,附身在秦肅兒身上。」

  蕭凌雪心中一震,訝異地再次確認問道,「你說真正的秦肅兒……死了?」

  「這很荒唐,卻是事實。」她很率直地道:「除了你,還有一個人知曉,就是潤青,她是秦肅兒的貼身丫鬟,很快便發現我跟秦肅兒判若兩人,我不可能敷衍得了她,索性向她坦自。」

  他看著她的眸光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麼,你在你生活的那處,是名大夫?」

  秦肅兒點了點頭,「不過我們那裡不叫大夫,叫醫師,我叫秦肅肅,肅穆的肅,所以當時我才會跟你說我叫素素,便是取其諧音。」

  蕭凌雪直勾勾的看看她,不在想些什麼。

  她的不安逐漸升高,一顆心突突地跳著,他是不是被她嚇到了?畢竟她說的事很駭人聽聞哪,他被嚇到也是正常的……他應該不會把她當妖孽吧?

  沉默持續擴大,秦肅兒清了清喉嚨,刻意找話題,「對了,我今日確定了在我生活的那處,有人跟我一樣來過大雲朝,喏,我給太孫打的那些針就是前人留下來的,我也不知道前人是用什麼法子帶來的,不過它們確實存在,而且在太醫院的庫房裡還有很多,日後還能救更多人。」

  蕭凌雪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不理會她適才新挑起的話題,一臉嚴肅地問道:「你莫名其妙的來,不會莫名其妙的走吧?」

  她微怔,原來他是在想這個問題,才一動不動、不開口的嗎?

  她沉吟了半晌,最終說道:「老實說,我不知道。」

  他瞪著她,心一下子提得老高,語氣也沉了幾分,「你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秦肅兒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就如同我當初不曉得自己會來到這古代,所以老天之後會不會又讓我走,我無法保證。」

  「不!怎麼不能保證?」蕭凌雪很是激動,上前兩步,緊抓著她的雙手,急切地說道:「你說你是出意外死了才來,而真正的秦肅兒也是死了,你才能附身於她身上,所少只要你不死就行了,只要你把自己保護好就行了,那麼你就絕對不會走了,是不是?」

  秦肅兒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道:「可以這麼說。」

  「那就行了。」他神色端疑。「由現在開始,我會把你保護好,你一刻也不許離開我的眼皮子底下,那麼就萬無一失了。」

  她不禁失笑道,「怎麼可能,你不用去軍機閣了嗎?不用進宮了嗎?怎麼可能一直看著我?」

  蕭凌雪劍眉微挑。「即便我人不在,也會派人跟著你,將你護得滴水不漏。」

  秦肅兒同樣專註的看著他。「所以,你能接受我不是真正的秦肅兒?」

  他輕撫她的臉龐,萬分認真地道:「我很高興你不是真正的秦肅兒,若你是那個愛慕虛榮、愛擺款兒的秦肅兒,我當真會不知如何自處,她從來就沒力法吸引我的目光,我愛上的是你,秦肅肅。」

  秦肅兒心裡甜甜的,「那我就放心了,若是這秘密要瞞你一輩子,只怕我也做不到,保不定哪一天就說溜了嘴。」

  一輩子這三個字讓蕭凌雪心裡開了花,他摟住了她,驚喜地問道:「肅兒,你不怪我了?」

  淡淡笑意從她的眸光中散發出來。「知道是你的那一刻,我就不怪你了,我相信你的為人,你不是會用卑鄙手段欺侮女子的小人,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蕭凌雪擁她入懷,輕撫著她的髮,滿足的嘆息了一聲。「謝謝老天,讓你那麼懂我!」

  秦肅兒想他這一日也夠煎熬的了,便由著他耳鬢廝磨,柔順地閉起了眼,讓他由眼皮吻到了嘴唇,感受他對她的小心翼翼和憐愛,也知道他在壓抑,她屏息等待,心頭一陣猛跳。

  蕭凌雪溫柔又深情的吻著她的瑩潤唇瓣,就像在品嘗最烈的美酒,心中不由得蠢蠢欲動。

  想要擁有她的慾望累積了太久,如今得知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哪裡肯停下,吻著吻著,索性抱起她,將她往床上一放,欺身壓上,揮手燭滅帳落,驀然一室漆黑,只餘淡淡月光透過紙窗讓室內有了絲光線。

  蕭凌雪的雙手箍住秦肅兒的腰,又低頭吻她的唇,輕輕吸吮,不受控制的男人本能揚起了,被他壓羞的秦肅兒當然也感覺到了那處的昂揚勃發。

  她推了推他,望著他俊逸的臉,奇怪地問道:「我說翼親王,你現在是以什麼身分在碰我?」

  「你在說什麼,咱們是夫妻……」蕭凌雪輕輕親了下她的頭,手也沒停的在解她腰間的繫帶和衣襟上的盤扣。

  秦肅兒又推了推他,眨了眨眼,提醒道:「我們已經和離了。」

  他現在只當和離是場兒戲,不算數,又情不自禁地吻著她的唇,含糊地問道:「你的和離書在哪兒?」

  她忍看笑意反問:「要做什麼?」

  蕭凌雪親了她一口,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把它撕了,和離就當沒有發生過,咱們還是夫妻,你是我的王妃,永遠的王妃,唯一的王妃。」

  「這我要考慮考慮。」秦肅兒哼了一聲,「我對做王妃沒多大興趣,我想繼續坐堂看診。」

  她又想推開他了,蕭凌雪把她不聽話的小手固定住,可換成她的身子抵抗的扭動起來,那高聳渾圓的雪峰便貼著他的胸口,一推一制之間,兩人的身子相抵磨蹭,這一連串的動作使他的分身反應更大。

  他慾火中燒,眸中燃燒著慾望之火,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沉重,「誰說你做了王妃就不能坐堂看診?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不會拘著你,只要你記得,你是我的女人,每日醫館休息時得回來王府,回來我身邊,那就行了。」

  秦肅兒凝視著他,心中暗笑,嘴上卻故意不以為然地道:「是嗎?我做了王妃真的能繼續賣行醫?不會有人說話嗎?比如太后皇上之類的他們不會有意見嗎?」

  蕭凌雪的喉嚨乾得快說不出話了,他目光如炬,啞聲道:「我會說服他們。」

  他那失控的模樣大大取悅了她,她故意和他耍花槍,不假辭色的說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姑且信你,至於其它的細節,我們改日再議,今日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說完,她作勢就要起身。

  他一把拉住她,由身後摟住了她的腰,柔聲道,「肅兒,你就行行好,可憐可憐我……」

  秦肅兒低首看著他交握在她腰間的大手,唇畔泛起濃濃笑意,嘴裡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這樣沒名沒份的留下來過夜怎麼行?府裡的人會怎麼想,又會怎麼議論我?」

  這男人求起歡來怎麼那麼教人心動啊?舉止跟蜜糖似的,這般的溫柔輕哄,誰能招架得住?她已經快忍不住要投降了。

  蕭凌雪溫柔的看她的耳根和頸子,益發低聲下氣地道:「你是這裡的女主人,誰敢多言半句?」

  她啐了一口,「我和瑞草院的人都搬走了,你以為府裡的下人不知道我們和離了嗎?」接著她拉開他的雙手要站起身。

  他頎長的身子驀然越過他,與她面對面,一把將她捉到懷裡,幽深的黑眸先是直直望著她,跟著低頭親吻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說道,「我會風風光光的讓你回府,絕不會委屈你。」

  她要聽的就是這個,若她不聲不響的搬回來,府裡的下人依舊不會把她當回事兒,也不會把她的陪房小廝當回事兒,要在王府裡立足,要想將來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先發制人很重要。

  「可以了嗎?」他哀求道:「肅兒,咱們可以圓房了嗎?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那寬闊的胸膛離她臉孔不過一指距離,那男性的氣息充滿了誘惑,她微微揚起俏臉,斜睨著他,紅唇艷麗。「我能說不要嗎?」

  蕭凌雪胸口一陣滾燙,猛地堵住了她的唇。「不能!」

  他迫不及待的褪去她的衣衫,大掌肆意揉撫看飽滿的酥胸,抱著她柔若無骨的身子衝刺,長久的渴望終於得到了宣洩,他在衝刺間重重地喘息,叫著她的名字,親密地佔有,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求饒,把自己給縮成一團,擺明了再不讓他碰她。

  蕭凌雪好氣又好笑,輕柔的分開她的腿,「乖,再忍忍,我給你上藥。」

  他扯下床邊架上的棉巾,輕輕擦拭她的大腿內側,又拿了藥膏輕柔地塗抹她的私密處,減緩她初經人事的不適,新房裡原就備著這些,儘是他們之前根本沒洞房,就沒用上。

  「擦了藥便不疼了,等會兒讓為夫再服侍娘子一次。」蕭凌雪笑著說道。

  「你真是瘋了……」秦肅兒又縮起腿,不讓他碰,「你這個肉食男,明日再來吧,我真的頂不住了,今天發生了好多事,我好睏……」

  蕭凌雪不忍心更折騰她了,將她拉進懷裡,憐惜地親吻她的臉頰,「是我孟浪了,我給揉揉,你睡吧!」

  他替她揉著雙肩,溫柔的叫她快睡,自己都沒發現,他這是妻奴的節奏。

  第二日,秦肅兒在蕭凌雪房裡過夜的消息還是走漏了風聲,原因是沾了她落紅的白色錦緞,蕭凌雪讓上房的管事嬤嬤收了起來,由於她是皇室王妃,落紅須得登記在冊。

  他還讓人備了熱水給秦肅兒沐浴泡澡,傳了早膳與她一道用,她悠閒地用了早膳,而且還是他親自將她送回了惠仁堂。

*             *             *

  「你說一個女大夫在蕭大哥房裡過夜,還……還做了蕭大哥的女人?!」趙於嫿無法置信,擱在桌邊的纖自小手微微顫抖。

  「千真萬確!」貼身丫鬟喜鵲憤憤不平地道:「那個賤蹄子主動投懷送抱,連王爺這樣的正人君子也抵擋不了,中了她的計,只怕是要讓她進門了。」

  「進門?!」趙於嫿失聲道。

  凌寶告訴過她,有個厚顏無恥的女大夫在勾引凌雪,但她沒放在心上,是她輕敵了,她太過自信了,她沒想到那蹄子會爬蕭凌雪的床,更沒想到蕭凌雪會被誘惑,他畢竟是男人,若那蹄子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他也只能上鈎。

  自從秦肅兒那女人帶著她院裡的人靜悄悄的離開王府,府裡關於她被休的傳聞就沒消停過,也因此她胸有成竹,王妃之位將來非她莫屬,她的蕭大哥肯定是為了她才休了秦肅兒,她的蕭大哥一直把她放在心上,是皇上亂點鴛鴦譜。

        她不信她的蕭大哥會跟女人過夜,她多次暗示可以留下來陪他,他都四兩撥千斤的轉移話題,想來都是因為太過愛惜她的原故,捨不得在兩人沒有名份時碰她,讓她遭受非議,她不信這樣的他會被個女大夫迷惑。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蕭大哥不可能碰那個女大夫,肯定是那女大夫下了藥……對!一定是這樣!凌寶說過,那女大夫仗著一手怪力亂神的醫術得到蕭大哥的青眼,那麼她若下藥得逞也是輕而易舉的。

  「王爺還命上房的管事嬤嬤收起沾了那賤蹄子落紅的錦緞,這舉動著實教人猜不透,若說要納那賤蹄子為妾,也沒必要收起錦緞,如今府裡上下炸了鍋,皆說王爺很快就會把那女大夫接進府裡,還有人說王爺會直接給那女大夫姨娘甚至貴妾的身分。」

  「貴妾?豈有此理!」趙於嫿氣得咬牙切齒:渾身顫抖:「不過就是睡了一次,有必要迎進府裡做姨娘做貴妾嗎?區區一個醫女,就算讓她做翼親王府的姨娘都是抬舉了,遑論貴妾,她配嗎?!」

  「那賤蹄子自然是不配的,不過小姐,現在惱怒也無濟於事,眼下該如何是好?」喜鵲煩惱地道:「您要一直這樣坐以待斃嗎?保不定過幾日,王爺真會迎那賤蹄子回來……」

  「不可以!我絕不允許!」趙於嫿重重拍了下桌子,怒火中燒,「我等了那麼多年,我都還沒有名份,怎麼可少有人比我還早有名份,我吞不下這口氣,我吞不下!」

  如今王府裡沒有主母,如果那女人懷了蕭大哥的孩子,會不會母憑子貴,往更高的位置爬去?想到這裡,她就無法忍耐。

  「小姐,您打算怎麼做?」喜鵲瞬間又充滿了希望,獻計道:「奴婢認為,那賤蹄子都膽敢使岀嬌媚之術爬上王爺的床,您定要速戰速決,想出一個讓王爺立即對她生厭的法子。」

  她一心一意跟在趙於嫿身邊,無非是看出趙於嫿的野心,巴望著趙於嫿成了王爺的女人,將來她也能提升為通房,要是能懷上王爺的孩子,生個哥兒出來,那真的就是鯉魚躍龍門了。

  趙於嫿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咱們先不必自亂陣腳,你現在馬上去把凌寶找來,要知道那賤人的底細,我才好盤算。」

  近到這話,喜鵲眼睛都發亮了。「奴嬤這就去!」

  喜鵲找到了凌寶,告之來意,凌寶卻是無暇與她去見趙於嫿,他現在自身難保,哪裡還有心思去搭理趙於嫿?

  他焦頭爛額的對喜鵲道:「回去告訴趙姑娘,秦大夫不是她能碰的人,讓趙姑娘安份點,若是惹王爺不高興,誰也保不了她。」

  「凌寶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喜鵲對凌寶的轉變很不適應,他先前不是還暗示她家小姐要積極點嗎?

  凌寶煩躁地道:「你耳朵是不是有毛病,我都說那麼清楚了,你還要問?沒事快滾,別在這裡煩小爺我!」

  喜鵲嚇得不敢再多問。

  凌寶火急火燎的去找馮敬寬。

  明日要八人大轎、敲鑼打鼓的去惠仁堂將王妃迎回王府,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要滿城皆知,這事主子交給他辦,還要府裡上下恭敬迎接王妃回府,因此他也只得去找馮敬寬這個王府大總管商量。

  他怎麼也沒想到秦大夫就是王妃,想到自己這段期間對秦大夫的各種不禮貌,他就頭皮發麻想死啊!主子現在一心撲在秦大夫身上,自然對她百依百順,迎回來就是堂堂翼親王府的當家主母,他要如何是好?他要不要先去秦大夫面前磕頭請罪,請她饒自己一命?

  唉,若是她不肯饒他一命該怎麼辦?她不肯輕饒也是理所當然的,他一直鼻孔朝天的對她說話,如今她得勢了,不報復他才奇怪哩!

  找到馮敬寬,與他商議明日要盛大迎回王妃之事,這事靠他一之力是無法辦到的。

  馮敬寬一時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王爺要把王妃迎回來?!」

  凌寶嘆了口氣,「馮公公,你老今日肯定聽到府裡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事了吧?在爺房裡過夜的秦大夫就是王妃,爺與王妃是不打不相識,這說來話長,總之,他們在府外就相識了,如今兩情相悅,爺說和離不算數,他今兒個會進宮向太后娘娘和皇上稟明,咱們只要把迎回王妃這件事辦好就成了。」

  馮敬寬頓時冷汗直流,王爺不直接告訴他,卻透過凌寶讓他知道這件事是什麼意思?他苛薄瑞草院吃穿用度一事,王爺知道了?

  「怎麼了,馮總管,您的臉色怎麼比我還難看?」凌寶見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裡一動。「莫非,您老也跟我一樣,得罪過王妃?」

  馮敬寬喝著茶差點嗆到,想到一直以來他對王妃冷淡不屑的態度,以及瑞草院要什麼沒什麼……

  凌寶看他的反應便心裡有數,「唉,馮總管,看來咱們是同病相憐,咱們就好好將王爺交辦的事辦好,看看王妃能否大人不記小人過,讓咱們將功贖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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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30: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親王渣夫

  秦肅兒沿著綠瓦紅牆,走在青磚之上,冷風不時順著牆角吹過來,她卻沒感覺到寒意,走得又急又快。

  天空灰濛濛的,樹葉都已落光,入目所及的皇家池苑一片蒼灰,她也不知道要走去哪裡,這皇宮大得像迷宮,她很快便迷了路。

  她一邊沒有目的的亂走,眼淚一邊不爭氣的流個不停,她氣蕭凌雪,更氣自己,她不是一向自認聰明,怎麼會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還不自知?

  現在要怎麼辦?都喜歡上他了,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能說忘就忘嗎?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惱,心緒如海潮澎湃,根本無法平息,蕭凌雪有妻室的事實在她心裡生了根,她越是命令自己不許想,越是無法克制的去想。

  她的呼吸沉重,氣息紊亂,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彷彿有人在追趕她似的,片刻也不曾停頓,走進了一座森林,可能是未到時節,大部分的梅樹都還含苞未露,只有少數幾株開了花,她往那梅樹掩映處走去,不料,夜色漸濃,竟然下起雪來。

  蕭凌雪在後頭跟著,心裡急得跟火燒似的。

  女人的腳程是有練過嗎,怎麼走得如此快?她身上連件披風也沒有,是存心要凍死自己嗎?

  那個該死的韓青衣,身為院令卻口無遮攔,竟敢在她面前論述他的事!

  不過現在不是惱怒這個的時候,他得追上她,她的樣子顯然是氣壞了,若是此刻不向她解釋清楚,怕是往後她也不會給他解釋的機會了。

  「哎喲!」

  聽到她的痛呼聲,他越發心急如焚的追上去。

  挾著怒氣盲目地走,秦肅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跌倒,許是磕到了石塊,她的膝蓋好痛啊。

  適才疾走時渾身是氣,絲毫不覺得冷,可一跌坐到地上,她痛得起不來,雪落在身上,她開始感到寒意,意識到天色不知何時已然灰沉,不用半小時便會天黑,四下無人,一望無際的黑林,分不清東南西北,雖然知道是在宮裡,可她也有些害怕。

  如果她走不出去怎麼辦?又沒有手機可以對外聯絡,也沒人知道她在這裡,皇宮這麼大,幾天沒人走到這裡也是可能的,她也許會凍死……

  「素素!」

  熟悉的聲音……她一愣,以為是幻聽,可是當她緩緩抬起頭來,見到不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朝她走來,朱袍玉帶,玉樹臨風,真的是蕭凌雪,頓時她的心慌亂地直跳。

  蕭凌雪迅速解下身上的銀狐披風,蹲下身子為她繫上,她卻是一肚子悶氣,用力揮開了他的手,那銀狐坡風便落在了地上,沾了些塵士。

  他嘆了口氣,再度為她繫上,她照樣不領情,不過這次他是有備而來,她拍不落他的手了。

  怕她再度把披風解掉,他說道:「氣歸氣,沒必要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若是你受了風塞,誰來為太孫醫治?」

  暖洋洋的連帽銀狐披風很是保暖,秦肅兒的身子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她倔強的別開眼不看他,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見她還願意跟自己說話,蕭凌雪稍稍放下了心。「看完太孫出來找不到你,顧太醫說你隨韓青衣去了太醫院,我便去太醫院尋你,在御藥房的庫房前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我隱身一旁,直到你出來,便一路跟著你。」

  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所以你現在已經知道我曉得你有妻室的事了,你有話說嗎?不會跟那薛樺一樣,要我做你的小妾吧?」

  「韓青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便與你亂嚼舌根。」他疑視著她,老實說道:「我是有過妻室,但那是長輩的意思,我無法違抗,而她亦有和離之意,所以她求去時我便同意了,但這件事並無召告天下。」

  秦肅兒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已經和離了?

  她驀然想到自己的處境,看來這時代被迫在一起的夫妻很多啊,她也和離了,那麼他和離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蕭凌雪以為她不說話是不信,有些心急地又道:「若是不信的話,我馬上帶你到我府裡去看,你親眼確認。」

  秦肅兒輕哼一聲,「我又沒說什麼。」

  他好氣又好笑地捏了下她的俏鼻。「沒說什麼?氣得在宮裡胡亂走,還說沒什麼嗎?」

  她想到自己從御藥房出來,一路上氣急敗壞的舉止全落在他的眼裡,不免有些羞窘。

  「我都不知道你那樣喜歡我。」蕭凌雪低笑起來,眼中閃著促狹的光芒,他這是因禍得福,確認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秦肅兒看著他俊逸逼人、桀驁不馴的面孔,臉頰一紅,感覺到腰上倏地一緊,她已被他拉進懷裡,看到他的目光漸深,她的心怦怦直跳。

  蕭凌雪牢牢地將她鎖在自己的臂彎裡,一個霸道的吻堵住了她的唇,著火般的雙唇吸吮著她的唇瓣,他的吻洶湧狂野。

  秦肅兒心神蕩漾,雖然他吻的是她的唇,可她全身熾烈如火在燒。

  他吻著她,含糊不清的說道,「從前是還沒遇見你,我的婚事可以任由安排,今後不會了,不會再有其它的女人,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今後只有你一個……」

  說完,他又急切的吸吮著她的唇瓣,像是永遠也吻不夠似的,越是深吻,他想要的就越多,灼熱的眼眸幾乎要噴出火來。

  然而雪越下越太,夜幕也隆臨了,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他不得不暫停。

  蕭凌雪拉著她起身,為她拍落帽上的落雪,一邊說道:「默林距離皇宮極遠,平時不會有人過來,若是繼續續下雪,咱們會被困在這裡。」

  秦肅兒被他吻得暈頭轉向,此刻腦子裡還沒有真實感,顯得有些傻氣,下意識地問道:「那你認得路嗎?」

  他好笑地回道:「我自幼在這裡長大,自然認得。」

  從發現青霉素等物,到從韓青衣口中得知他有妻室,跟著他岀現說已和離,與她熱吻,這一連串的衝擊,讓她的腦袋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如今他說他是在宮裡長大的,她一時之間也無法多想,只直覺認為他的身分肯定比她之前以為的更為尊貴。

  蕭凌雪牽著她的手往回走,沿路留下長串腳印,片刻又怕她跌倒,把她的手拉到臂彎裡挽著,對她小心呵護之情溢於言表。

  慢慢走了一會兒,冷風拂面,秦肅兒的腦子清楚了許多,原先那股子醑意又冒了出來,一時心頭滋味複雜地問道:「你的前妻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對於她而言,他前妻這號人物比他以什麼身分在宮裡長大重要多了,縱然他說是沒有感情的婚姻,可畢竟是與他生活過的女人,她不可能不在意……不,她根本很在意。

  「你不必在意她。」蕭凌雪輕描淡寫地道:「我連她的樣貌都不清楚。」

  她驚疑地道:「你是說,你未曾見過她?」

  他點了點頭,「成親當日我並未與她洞房,一直宿在書齋裡,由始至終都未曾碰面。」

  秦肅兒思忖,原主的情況也是如此,難道夫妻成親後不曾相見,這種事在古代很尋常?

  「素素……」她走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蕭凌雪出聲喚道,他不想要她又自個兒胡思亂想,有什麼事,他人就在這兒,可以當面問他,不要放在心裡,再讓彼此產生誤解。

  「呃……我也有一件事要回你坦白。」該是吐實的時候了,名字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清了清喉嚨,說道:「我不叫秦素素,我叫秦肅兒,不是素白的素,是肅穆的肅,肅兒。」

  他驀地一怔,停住腳步,愕然的看著她,「你說你叫秦肅兒?」

  他的前王妃,芳州知府秦萬家的庶女,不就叫作秦肅兒嗎?

  「嗯。」秦肅兒點了點頭,「一開始是因為我尚未和離,夫家又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怕有麻煩,因此用了同音字。」

  蕭凌雪的心不受控制的亂跳,忽覺有些口乾舌燥,「何等有頭有臉的人家?」

  他這時還存著一絲希望,她不是他娶的那個人。

  見他神情有異,她不希望他有什麼誤會,便老實說道:「現在告訴你也無妨了,是翼親王府。」

  他彷彿遭受五雷轟頂,全身血潮洶湧,耳邊清楚回蕩著她在雲峰山崖底說過的話——

  我跟那渣男只是掛名夫妻,根本沒圓房……不,我們連見都沒見過,所以這啥鬼的守宮砂還在,也很正常。

  蕭凌雪整個人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一陣冷風驟然吹來,他心中一緊,生平從未有一刻像此時這般不知所措。

  怎麼會有這種事?她竟然是秦肅兒?

  她還說、說他是渣男!

  不錯,在她眼裡,他確實是渣男,成親後對她不不問,還把她從上房發落到瑞草院去,任由她自生自滅,不曾關懷,這不是渣男是什麼?!

  「你說,我這也算高門棄婦了吧?」秦肅兒笑著自嘲道。

  蕭凌雪根本笑不出來,若她知道他就是那渣夫,她可能不會再見他了。

  「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秦肅兒連忙解釋道:「你不要亂想,我和那傢伙清清白白的我們什麼事都沒有,若是不信,你去打聽打聽便知,王府裡的人也不是個個都口風嚴謹,肯定能問出來。」

  他眉頭深鎖,悶聲道:「不必問了,我相信你。」

  這件事,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他連她一根手指都沒碰過。

  「往後誰再嫁給那渣男,誰倒霉。」秦肅兒忽然痛快地說道。

  蕭凌雪驚跳了一下,「你為何如此說?」

  她冷冷地道:「他不待見我便罷,竟苛扣我月銀,每日送來的飯菜都是殘羹剩餚、冷飯冷盤,三頓飯裡往往有兩頓是餿的,連塊冰都不給我,我幾乎快熱出病來,不得已,我只好先賣了身邊僅有的首飾應急,再偷偷出府行醫,這才有了診金,能給自己和其它人買象樣的飯菜填飽肚子。」

  他想到初識時,她打包了整桌席面,心裡頓時像油煎似的。

  當時他還以為她是家中的庶女,沒得做主換廚子,萬萬沒想到意是他府裡的廚房給了她冷飯餿菜。

  該死的馮敬寬,他都做了什麼?!他不是交代過萬不可苛刻於她,他卻還是照他自己的意思做了,真真是不將他放在眼裡!

  他深吸了幾口氣,試著解釋,「這其中或許有所誤會。」他忍不住想為自己說話,他並非是她以為的那樣。

  秦肅兒卻不假辭色地道:「事實就是事實,我沒有誤會,他就是這麼一個爛人,堂堂親王,想不到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負一個沒有謀生能力的小女子,且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蕭凌雪泛出苦笑,這該如何是好?在她眼裡,他當真是豬狗不如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再度過著為自己到辯駁,「可是我聽聞翼親王之所以冷落翼親王妃,是因為王妃讓人打死了自小服侍翼親王的丫鬟……」他頓了頓,又問道:「你叫人打死了那丫鬟嗎?」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是原主做的,可深究起來,原主也不是有心要打死那丫鬟,她是要給那丫鬟一個下馬威,不料動手的人下手太重,把人給打死了。潤青說,那丫鬟死了,原主也擔驚受怕,天天作惡夢,可見原主雖然因為環境造就了她愛慕虛榮的性格,卻不是個心腸歹毒的主。

  「不是你做的?」蕭凌雪的臉色益發凝重。「那是誰做的?」

  他自然全然相信她不是那種心腸狠毒之人,他看過她是怎麼對待貧苦的百姓,因為不能壞了醫館規矩,只收取少少的診金,卻附送一大堆藥,連昂貴的人蔘她都捨得送。

  到底是哪個環節岀了差錯,讓他鑄成了大錯,不但冷待她,還與她和離了。

  想到韓青衣向她表示心意,他心裡一緊,萬一她得知真相惱了他,自此不理睬他,一氣之下答應了韓青衣的求親……天哪,他不敢再想下去。

  秦肅兒不回答他的問題,只道:「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是我使喚下人打死那丫鬟好了,他就可以苛扣我整個院子的月銀,每日只送不能入口的冷飯餿菜給我嗎?王府裡沒有人關心我和我的下人是怎麼過的,沒、有、人!」

  蕭凌雪無話可說,她在京城舉目無親,從遠在江北的芳州到京城,被他冷待也無人可說,真是難為她也委屈她了。

  他黯然的嘆了口氣,「若是翼親王誠心向你懺悔……」

  她面色淡然,毫不領情地道:「不必了,我與他已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不會向我懺悔,我也不會接受,我和他最好別再相見……不,我們根本沒見過,往後也沒有見面的必要。」

  蕭凌雪潤了潤唇,仍在做垂死掙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秦肅兒正視看他,「小阿飛,你好奇怪,你為何要幫那無良翼親王說話?莫非你們相識?他是你的朋友?」

  他暗暗叫,無良翼親王?她喊得還真順口,這下子他真是難以翻身了,跳到什麼河都洗不清啊。

  他要如何做才能令她消氣,讓她重新認識他這個人?

  首先,他要把馮敬寬碎屍萬段,這老傢伙,平常在他面前仗著他母后信任,倚老賣老,嘮叨個不停,如今又做出陽奉陰違之事,若他不將他攆出翼親王府,他就不姓蕭!

  正在咬牙切齒,遠處起落間,有幾個人影躍樹面來。

  身著夜行衣的人來到眼前,朝他拱手施禮,是皇上身邊的暗衛。

  「王爺!太孫殿下情況不好,請秦大夫速去!」

  秦肅兒專注地為小太孫打針,一邊暗道這小子真有福氣,就這麼剛好,她發現了抗生素。

  聽他們說,這孩子是東宮太子的嫡子,太子妃所出,所以是下下任皇帝的儲備人選?難怪了,一有個風吹草動,就連太后、皇上、皇后都來了,看來這小子真是金貴得很,自己救活了他,診金應當不少吧?

  要命,她是怎麼變成財迷的?前世也沒想過靠當醫師賺大錢,來到這裡卻是行醫不忘金錢,嘖嘖,她變得太市儈了。

  「秦大夫,這……這是還魂水嗎?」韓青衣看得都忘了要眨眼,深受震撼。

  前人留下的那些東西,他也曾下苦心鑽研過,卻怎麼也想不到用法竟會是這樣,用針將水打入身子裡,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且看她拆封玻璃罐子,將罐子的水吸進針管內的技巧如此熟練,便知曉這不是她第一次使用,她是在哪裡學會這技巧的?她究竟是從哪裡來的,自己竟是連她萬分之一也不及!

  無數的疑問在他腦子裡轉個不停,就聽見秦肅兒噗嗤一笑。

  「什麼還魂水啊,韓大人你莫不是俠義話本看太多了。」

  韓青衣失魂落魄的問道:「那麼……敢問秦大夫,這是什麼?」

  秦肅兒進解道:「這叫青霉素,是對抗細菌的藥水,細菌就是像這樣會令太孫發燒的壞東西,但這並不是任何地方都能注射,必須要打進血管裡,就像針灸是要將針扎在穴道上一樣,一時半刻你也學不會,我以後再慢慢教你,以韓大人的天賦,肯定很快便能學會。」

  韓青衣驀然一撩袍角,朝她施大禮的跪了下去。「師父在上,受弟子韓青衣一拜!若是師父不肯收弟子為徒,弟子就不起來!」他終於對她徹徹底底的服氣了。

  秦肅兒有些啼笑皆非。「韓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快點起來,在這麼多人面前向我下跪,有失你的身分。」

  這人還真是妙,平時高高在上、倔傲自負,今天卻一會兒向她求婚,一會兒又要拜她為師,實在教人捉摸不透。

  蕭凌雪卻是樂見其成,他們要是有了師徒名份,這傢伙總不會再對她有非份之想。

  他咳了一聲道,「韓大人誠意可嘉,秦大夫,你就收了韓大人為徒,將你所學都傳授予韓大人,如此能救更多人,也是功德一件。」

  太子看了蕭凌雪一眼。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他怎麼會不知道他這皇叔滿口正氣凜然,實則是拐著彎不讓韓大人對他的女人有所企圖。

  他都聽父皇說了,皇叔為了一個女人已經和離,先前這秦大夫還在這裡當眾喊他皇叔什麼小阿飛來著,看來他皇叔心之所系的就是她吧。

  秦肅兒哭笑不得地說道:「韓大人,你快起來,你位高權重,我不能收你為徒,但我保證不藏私,只要你想學的,我都會教你,行了吧?」

  太子妃柔中帶剛的嗓音制止道:「秦大夫都這麼說了,韓大人還不快快起來,此間為太孫寢殿,韓大人長跪不起成何體統?況且太后皇上、皇后都在此,可不是你拜師的場合。」

  韓青衣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太子妃恕罪,下官失儀了。」

  就在所有人被韓青衣這天外飛來一筆吸引了注意力時,床上的蕭至君眼皮子動了動。

  太子妃第一個看到,她如獲至寶的喊道:「君兒醒了!」

  蕭至君睜開了眼眸,秦肅兒連忙回道:「可有哪裡覺得疼?」

  蕭至君不回答,圓圓的眼晴看著她,問道:「你為何在我的寢殿裡?」

  秦肅兒同樣看著他,「我見過你是吧?我也覺得你很面熟,我們是在哪兒見過?」

  蕭至君哼了一聲,「在我皇叔公的府裡。」

  秦肅兒一愣,「你皇叔公?那是誰?」

  蕭至君撇了撇唇。「你連自個兒在誰府裡都不知道?是翼親王府,我皇叔公便是翼親王。」

  「君兒怎麼會在翼親王府見過秦大夫?」太子戲謔地調侃道:「莫非是皇叔已請過秦大夫上翼親王府做客?」

  蕭凌雪這會兒很想掐死那位儲君。

        他原想先將自己就是渣夫之事隱瞞下來,再慢慢想法子化解秦肅兒對他的誤解,怎料計劃始終趕不上孌化。

  皇帝的視線在蕭凌雪和秦肅兒之間來回,「凌雪,太子所言可是事實?」

  他是有些不悅,堂堂親王,要再娶也得明媒正娶,怎可將人先帶到府裡,這成何體統?況且,這秦大夫是何來歷,是哪家的女兒,都未曾向他稟明,竟然就叫君兒在府裡遇過了,這是敗壞皇家的門風哪!

  蕭凌雪有口難言,苦笑道:「皇兄,事情有些複雜,容臣弟日後再細向皇兄稟明。」

  秦肅兒拉長了耳朵,聽到蕭凌雪對皇上一口一個皇兄,所以他是、他是……皇上的弟弟?

  冷不防的,蕭至君又開口了,「皇叔公:她會騙人,你可不要被她騙了,她說我扔死的鯉魚做鬼也不會放過我,半夜當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我自己的時候,它們會來我房裡咬我。」

  秦肅兒窘到不行,這熊孩子的記憶力怎麼這麼好,還這麼愛記仇?

  寢殿裡一時落針可聞,眾人看看蕭至君,又看看秦肅兒,秦大夫醫術如此精湛,可怎麼會這麼嚇唬小孩子?

  蕭凌雪眉峰緊蹙,表情有些僵,「你這孩子胡說什麼,秦大夫絕不會說那種話。」

  秦肅兒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就是他的皇叔公?」

  蕭凌雪硬著頭皮點頭「嗯。」

  秦肅兒瞪大了眼晴再問道:「你就是翼親王?」

  這是蕭凌雪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刻,但他無法逃避,只能面對,「我是翼親王。」

  秦肅兒訝是極了。「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不久前在默林裡知道了。」蕭凌雪重重吸了口氣。「你是翼親王妃。」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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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29:4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前人遺物

  入秋之後,天氣漸漸不再那麼燥熱了,冰的用量減少了許多,省了一大筆開銷。

  不過,即便要繼續用冰,秦肅兒也不怕,她靠藥丸賺得盆滿缽滿,手裡銀兩豐厚,加上經常為有錢人開刀,得到的診金每每又是一大筆進帳。

  她把林曉花調去做掛號,潤青則訓練起來做為賬房,如今潤青已成了標準的財迷,每每見她出診後收到的銀子,眼裡總會閃閃發亮。

  年底,秦肅兒照計劃另外盤下一間五進的大宅子,把三分之二的人撥過去專門製藥,即便如此,還是常常供不應求,因為倪氏的藥丸越賣越好,她分身乏術,常派人來補貨。

  秦肅兒忙,蕭凌雪也忙,他原是在等她傷勢好了,便要談及婚事,但這件大事卻因為邊關作戰而延宕了下來。

  邊關告急,日日都有八百里加急的戰報送到京城,有許多事要他決斷,他變得異常忙碌,以前可以在惠仁堂一待就是幾個時辰,還可以帶秦素素到城處踏青賞花,現在他還是天天都會去惠仁堂,可往往坐不了半個時辰,凌寶便會來找人,他就得離開了。

  秦肅兒畢竟沒有真交感受過戰亂,不太能夠想像那是什麼樣的情況,她曾問過蕭凌雪,邊關戰事是否不樂觀?他只說金人不自量力,不是大雲軍的對手,只不過此時邊關氣候寒冷,冰天雪地,不利於作戰,糧草也不足,恐怕還要拖上一段日子。

  她想,許是國家大事不得透露,他才不多說,反正說了她也不懂,因此她也不問了,倒是換她上軍機閣的時候變多了,受重傷的將領幾乎隔三差五便有一個,他們都是由邊關回來的,自然都是邊關軍醫治不了的嚴重外傷,藉由她的縫合之術讓他們活了下來。

  蕭凌雪運籌帷幄,她救死扶傷,倒有幾分夫唱婦隨的味道,雖然還沒成親,不過她已經認定他了,也已經很久沒想過要回現代的事,若現在要讓她回現代,她也不肯,因為她的小阿飛在這裡。

  這一日蕭凌雪去了兵部,秦肅兒在惠仁堂裡開刀,只是一個簡單的疝氣手術,她找劉大夫做幫手,原先她也通知了顧太醫,不過宮裡好像有什麼緊急的事,所以顧太醫沒能到場。

  開刀手術在大雲才剛起步,每一次的經驗彌足珍貴,這裡的人還不太能夠接受開刀的觀念,因此只要有開刀的機會,她都會叫上顧太醫和劉大夫,所謂熟能生巧,現在連吉安都不會再嘔吐,可見見慣了便會不怪,日常的練習是很重要的。

  她和劉大夫給孩子做好了手術,孩子也移到觀察室去了,兩人脫下特製的綠色手術袍,正坐下來要好好喝盞茶休息時,前院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吉安火急火燎的奔了進來,後面有個太監模樣的男人,還跟著八名帶刀侍衛,見到這陣仗,秦肅兒和劉大夫都不自覺入下了茶盞站起身。

  吉安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秦大夫!韓大人請您速速入宮!」

  「入宮?」秦肅兒一臉莫名其妙,「為什麼?」

  「太孫墜馬,撞到一塊十分尖銳的大石子上,肚子破了!」

  秦肅兒沒聽到傷者身分,只聽到肚子破了四字,她面色一肅。「有多嚴重?」

  吉安回道:「能見臟器。」

  秦肅兒心一沉,「要馬上手術!」

  「小的就知道秦大夫能救!」吉安臉上滿滿的崇拜之情。

  「傷者現在肯定不能動……」秦肅兒很快做出決定,「吉安,你跟曉翠去把開刀會用到的東西都用乾淨的布打包帶走!」

  吉安用力一點頭,「小的明白!」

  打包好了用具,秦肅兒領著劉大夫和林曉翠要上馬車,東宮的總管太監奉公公出來阻攔,陰陽怪氣的說道:「韓大人只說請秦大夫一個人入宮,沒說其它閒雜人等也能一塊兒入宮。」

  秦肅兒蹙眉。「他們是我的助手,我要開刀必須要有助手,他們非得一起去。」

  秦公公撇了撇唇道:「咱家不管什麼助手不助手,總之太子殿下只召秦大夫一人入宮,咱家奉命行事,你莫要多言,快些上車,若耽誤了太孫性命,有你好受的。」

  秦肅兒翻了個白眼,哪來的不講道理的白痴?

  吉安好聲好氣地道:「公公您有所不知,所謂開刀便是要幾個人一起才能成事。」

  奉公公瞪了吉安一眼。「咱家說話,有你插嘴的餘地?」

  吉安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開口。

  秦肅兒看得冒火,「若是不讓他們一塊兒去,那我不去了,我不接這個傷員總行了吧?這裡是我的宅子,你們走,快點走!不走就告你們私闖民宅!」

  她說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劉大夫、林曉翠和吉安卻心驚不已。

  這位可是東宮的總管太監哪,且是太子殿下要召她入宮,豈可違抗?

  「大膽!」奉公公也被她的態度激怒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豈是你不從便可以不從的?來人,把她綁上車!」

  兩名孔武有力的侍衛聽金行事,一左一右將秦肅兒架了起來。

  「放開她!」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蕭凌雪大步而入,面罩寒霜,眉頭都扭在一起了。

  「王、王爺……」奉公公的態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奴才見過王爺。」

  蕭凌雪的眼神益發森冷。「還不放人?」

  那兩名侍衛立時鬆了手,蕭凌雪走過去將秦肅兒拉到面前,摸著她的頭臉檢查,低聲關切的問道:「有沒有弄痛了你?有沒有傷到哪裡?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何要捉你?」

  秦肅兒回道:「說是太孫受了傷,韓大人要我去宮裡看看。」

  「太孫受傷?」蕭凌雪臉色驟變,他瞪向秦公公,「怎麼回事?太孫為何會受傷?傷到了哪裡?嚴重否?」

  秦肅兒不輕不重地道:「他是個閹豎知道什麼,還不如讓吉安說,好歹吉安是學醫之人,能告訴你嚴重與否。」

  秦公公氣得臉都歪了,但他極力忍住不發作,「回王爺的話——」

  沒想到蕭凌雪卻迅速轉身看向吉安,急切地問道:「太孫如何了?怎麼受的傷?」

  吉安將經過敘述一遍,蕭凌雪聽罷,一刻也待不住了,他對秦肅兒說道:「事不宜遲,我先入宮去看太孫,你坐馬車快去!」

  秦肅兒指了指秦公公。「那個太監不讓我帶劉大夫和曉翠一起入宮,你也知道,我要開刀,少了他們不行。」

  蕭凌雪眉頭緊蹙,厲聲道:「秦公公,由現在開始,秦大夫說了算,你若敢一意孤行,太孫有個差池,本王絕不饒你!」

  秦公公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明白、明白……奴才明白……」

  馬車一路奔馳,在馬車裡,吉安說道:「所有太醫都說太孫的傷勢太重了,無法救治,又說不妄動,否則會死得更快,只有韓大人獨排眾議,一定要請秦太夫過去斷定,韓大人說了秦大夫便是先前給薛樺開刀治腸癱之人,也是給李岳元帥行縫合之術的人,這才說服了太子殿下。」

  因情況緊急,所以馬車入了宮後,又直接駛向東宮,秦肅兒也沒看清這東宮是何模樣便被匆匆領進了殿裡。

  蕭凌雪已經在那裡了,秦肅兒只見偌大的寢殿裡黑壓壓的人頭,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不過倒是挺安靜的,只聽得到女子的啜泣聲。

  「你來了!」蕭凌雪一見到她,便大步把她領到床邊,「你快看看太孫的傷勢,是不是開刀就能救活?」

  秦肅兒這一看才知道,原來太孫是個小孩子,約莫七、八歲的模樣,生得劍眉寬額,且她好像曾在哪兒見過……

  韓青衣走到秦肅兒身邊,低聲道:「秦大夫,太孫讓銳石穿入了腹部,已失去了意識,此時是靠著人蔘吊著氣,秦大夫可有醫治之法?」

  秦肅兒蹙眉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腸子外露,傷者不停的在失血,而這時代是沒有輸血這回事的,首先必須防止大量失血,確認有無內臟堆棧……

  「傷員要馬上動手術。」

  「你說什麼?!」韓青衣的表情很是複雜,他停頓了一會兒,五味雜陳地問:「你當真能治?」

  秦肅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為什麼找我來?」

  韓青衣一愣,他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不,他其實是抱著挫挫她銳氣的想法,以為她會說沒辦法,那麼他就可以說「原來也有你沒辦法治的傷啊,我還誤以為你什麼都會哩」,可是沒想到她真的有法子治。

  秦肅兒不再理會怔忡的韓青衣,揚聲道:「小阿飛,你能做主嗎?傷者現在不移動,我要清空這個房間,做手術準備,留下韓大人、顧太醫、劉大夫、吉安和曉翠,其它人全部出去!還有,這傷者的父母是何人,我有話對他們說。」

  蕭凌雪點了蕭騰月和李珍,「他們便是太孫的父母,太子和太子妃。」

  秦肅兒潦草的點了點頭,「兩位,傷員傷勢嚴重,腸子外露,壞死的部分必須切除,再把腹腔縫合,手術時間至少要兩個時辰,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而兩位必須確保在手術期間不得有任何人進來打擾,包括你們,你們能做到嗎?」

  太子妃早已哭紅了雙眼,淚水仍是止不住,「只要君兒有救,我們一切聽大夫的……」適才先到的蕭凌雪已對蕭騰月保證過,秦大夫一定可以救活蕭至君,要他們相信秦大夫,是以,蕭騰月此時的立場也跟太子妃一樣,全然相信她。

  很快的,寢殿裡所有的太醫、宮女、太監都退了出去,秦肅兒聽見那票太醫臨行離開前還在竊竊私語,說她不自量力,說她瘋了,都臟器外露了,分明是藥石罔效,竟妄想能回天?

  再說了能令軀體麻痹的麻沸散早已失傳,太孫雖然已失去了意識,若是太孫醒過來,她還能做那什麼縫合嗎?真真是異想天開,荒唐至極!

  等著!她就要他們大開眼界,看看什麼叫起死回生!

  寢房被佈置成了手術室,六個人都穿上綠長袍,戴上手術帽和口罩。

  秦肅兒手裡拿著止血鉗,她清了清喉嚨,說道:「那麼,開始了——外科大夫秦肅兒進行腹腔縫合手術!」

  兩個時辰過去,蕭凌雪、太子、太子妃眼也不眨的望著太孫寢殿的兩扇門扉,巴望著開門,而這期間皇帝聞迅過來了,四個人坐立不安的等候消息。

  皇帝已聽跟前的總管太監稟告過了,為太孫醫治的是個民間大夫,且是個女大夫,還是翼親王相熟的女大夫。還有,是翼親王親自說服太子、太子妃讓那女大夫給太孫醫治。

  不知過了多久,寢殿的房門終於被打開了,一個女子走了出來,她穿著綠袍,戴著將髮絲全部束起的古怪帽子,神情雖然十分疲憊,但嘴角是上揚的。

  蕭凌雪迎上前去,難掩心焦地問道:「如何?太孫如何?」

  秦肅兒杏眼帶笑,勾起唇角,「手術十分成功,傷員目前尚未脫離危險期,還得觀察十日。」

  太子妃登時喜極而泣。「君兒無事了?這是真的嗎?」

  「我不是同你說過,相信秦大夫便是了。」蕭凌雪以伊人為榮,毫不掩飾,甚至那熱烈的眸光還帶有一些些的崇拜。

  皇帝的視線從蕭凌雪身上轉到秦肅兒身上,她臉上自信的鋒芒很吸引人,即便穿著打扮怪異,且又脂粉未施,依然耀眼。

  他心裡一動,難道她便是蕭凌雪提過的那個女子?

  其餘人等跟在秦肅兒身後魚貫出來,韓青衣、顧太醫和吉安一見皇上竟然在此,忙不選見禮,口呼參見皇上。

  劉大夫、林曉翠見述,嚇得不輕,連忙下跪,頭也不敢抬,顫抖地道:「草民、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肅兒一怔,這才注意到他們跪的對象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原來是皇上。

  她也入境隨俗見禮,不過她不習慣下跪,學了韓青衣他們的見禮方式,拱手躬身道:「民女參見皇上。」

  皇帝微微皺眉,這不倫不類的見禮方式她是打哪裡學來的?

  蕭凌雪立即出聲為她說話,「秦大夫不懂繁文縟節,皇兄勿怪。」

  皇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何時向他見禮成了繁文縟節了?這小子真真是見色忘兄,看他袒護那女大夫的模樣,怕是他愛得比較深吧?

  「大夫,我能進去看看太孫嗎?」太子妃難掩焦急的問。

  「可以進去看看,但不要吵醒他,也不要碰他,現在還有些麻醉功效在,讓他多睡一會兒。」秦肅兒溫言說道。

  太子、太子妃便迫不及待的疾步入內,皇帝心繫孫兒,蕭凌雪也想親眼確認,四人便進了太孫寢殿。

  顧太醫問道:「秦大夫,太孫後續要如何照看?」

  秦肅兒回道:「患者需得有人日夜照看,等會兒我開個能夠幫助傷口恢復的藥方,一日三服,若患者發燒或傷口化膿立即通知我。」

  其實她主要是要在藥方裡加入天然的抗生素,只不過抗生素難以對古人解釋,她只好換個說法。

  「秦大夫,您是說上惠仁堂通知您嗎?」顧太醫顯得有些為難。

  太孫身子矜貴,如今才做完手術,若是情況危急,從宮裡到惠仁堂說遠不遠,但說近也不近,來回也是要一段路程,要是太孫有個差池,他實在擔不起這個責任。

  韓青衣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出聲道:「既要觀察太孫的情況,秦大夫不如留宿於太醫院?」

  秦肅兒前世出身中醫世家,祖輩乃至她祖父都對歷朝歷代的太醫院多方考證,她自己對太醫院也十分感興趣,這提議讓她很是心動。

  「也好。」她點了頭。「請韓大人派車送劉大夫和曉翠回去。」

  聽到她答應了,韓青衣驀然精神一振,那是他的地盤,必然能教一直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她對他刮目相看。

  韓青衣安排了侍衛送劉達夫和林曉翠出宮,自己則領著秦肅兒往太醫院去。

  秦肅兒心裡想著,不愧是深宮,這走廊長長的,不知道長到哪裡去,不知道要走多久。

  「對了,韓大人,你可知五爺是什麼人?我看他和皇上說話似乎不怎麼拘束。」

  韓青衣一愣,腳步一頓,「你不知道五爺是什麼人嗎?」

  秦肅兒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避重就輕地道:「五爺不是你能接近的人,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她覺得莫名其妙。

  不能接近的人是什麼意思?可她分明接近了,也沒怎麼樣不是嗎?為何他要這般嚴肅?

  韓青衣閉口不再提蕭凌雪,秦肅兒也識趣,沒刨根究底的追問。

  歷代以來,有許多朝代的太醫院並非設在宮裡,而是在皇城之中,通常會是在離皇宮很近的地方,而大雲朝的太醫院卻是在宮裡。

  進到太醫院,秦肅兒看到每個人各司其職,有培養醫務人才的教習院、典藥局、御藥房、藥庫,值班的御醫有舒適的值班房,還有一整排的診室,原來宮裡的太監、宮女生病也是來太醫院看病,而宮裡那些尊貴的貴人則是將太醫如入宮裡看診。

  韓青衣讓她隨意參觀,在這裡,他舉手投足充滿了自信,最後他將她領到可林閣,命醫僕沏最好的茶送上來,一直以來,他在她面前落下風,今日彷佛彿找回了場子。

  她終於正視他是太醫院院令了吧,她終於體會到他是多麼了不起的人了吧,在他這個年紀能坐上院令之位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不是她能小瞧的人,他可以認同她的醫術確實精妙,但她也必須認同他的醫術,他是可以與她平起平坐的人,他們是旗鼓相當的,他們各有所長,他只不過是不會開膛剖腹而已,而她也只不過會開膛剖腹而已。

  他清了清喉嚨,慢慢撥著茶蓋,一派輕描淡寫地說道:「太醫院乃天下醫者嚮往之所,如今你救了太孫,立了大功,若你有意在太醫院任職,可求太子殿下或太子妃為你舉薦,我也能為你美言幾句,要進太醫院,應是不成問題。」

  秦肅兒置若罔聞的四處走動,她看過古裝劇,太醫為宮裡的貴人診時都要跪來跪去的請安,她對一直下跪沒興趣,壓根不想進太醫院,倒是杏林閣引起了她的興趣。

  杏林閣好像是韓青衣的專屬辦公室,正中一幅藥師佛的畫相,滿滿兩大架子快碰到天花板的醫書,一排梨花雕雲龍頂箱櫃,一張大大的梨花木案桌上,一個粉彩八仙過海六方瓶中供著數枝梅花,一旁放著筆架、筆筒、鎮紙、聽診器……

  秦肅兒的心猛地一跳,眼睛驀地瞪大,她拿起了桌上的聽診器,不敢置信的問道。

  「這……這是什麼?你為何會有這個?」

  韓青衣聽她的語氣迫切,便起身走了過去,看了眼她手裡拿的東西,不少為意地說道:「我不知那是何物,打從我用杏林閣為起居間,它就在這裡了。」

  她一陣口乾舌燥,她潤了潤嘴唇,才有辦法再說話,「那還有沒有跟它一樣奇怪、你不理解的東西?」

  他不解的望著她,打從他認識她以來,從未見過她這般像失了魂的模樣,過了一會兒,他點了點頭道,「確實有。」

  秦肅兒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我、我能看看嗎?」

  頃刻之間她想到了在藝寶齋打造成套手術器械之人,所以這裡當真有穿越前人來過?見她神色變幻不定,韓青衣心裡一動。

  「跟我來。」

  他取了鑰匙,領著她來到御藥房。

  一路上,秦肅兒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大過一聲。

  在御藥房做事的醫士們齊聲向韓青衣問好之後便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沒有人好奇多張望一眼。

  穿過博古架月洞門,韓青衣用鑰匙開了門鎖,進入寬敞的裡間,這是一間庫房,有著一排一排的置物架,架上分門別類都是點滴瓶子、針管、一次性針頭、酒精棉片和一罐一罐數不清的注射用青霉素。

  秦肅兒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走過那一排一排的置物架,抬手輕撫著架上的物品,眼中泛著淚光。

        真的有穿越前人,而且那人還將這些她做不出來的東西帶來了,雖然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帶來的,但她感激極了,也激動極了。

  韓青衣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見她眼中淚光閃已是心裡有數,給了她一些時間平復情緒之後才問道:「你知道這些是何物嗎?」

  秦肅兒急忙問道:「你先告訴我,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他沉吟道:「根據記載,怕也有八十年以上了,但因封存得極好,所以都完好如新,庫房鑰匙由歷任院令保管,而這些物品的用法,原有一本古籍詳細記載,收藏在藥書齋裡,卻在一次的火災裡燒了,從此,這些物品的用法便失傳,歷任的院令都在尋找蛛絲馬跡,可是至今仍是一無所獲。」

  她的心猛地一沉,八十年……那藥物的保存期限早就過了。

  她心急的拿起一瓶青霉素細看瓶身,瞬間她的瞳孔睜大了。

  製造日期是公元二七八0元?有效日期是……無限期?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將這些東西帶來的穿越前輩是未來時空的人?而七百年後的科技已能將藥品的保存做到無限期了?

  「秦大夫,你怎麼了?」

  這比她魂穿而來更加震撼,這是韓青衣永遠不會明白的。

  是什麼樣的科技能將藥品永久保存?在那個時空裡,開刀技術又是如何日新月異,她真的好想知道啊……

  韓青衣眉頭緊蹙,問道:「秦大夫,你知道這些物品該如何使用嗎?」

  秦肅兒深吸了一口氣,非常有自信地回道:「我知道。」

  「現在說不明白,等需要派上用場時,我會通知你,你親眼看了便明白。」

  韓青衣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縱然他現在就想知道,可她既然這麼說,他也盡能接受了。「那麼,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秦肅兒想了想,又問道:「韓大人,你桌上那東西叫聽診器,能賣給我嗎?聽診器的用法,就算我教你,你一年半載也學不會,留在你身邊也無用,不如賣給我,讓它發揮的效用。」

  他定定的看著她,說道,「若是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用途,我便將那句聽診器的東西送給你。」

  她沒好氣地瞀了他一眼,「算了,當我沒說。」

  她的視線又回到架上。寶貝,滿滿的寶貝啊,以後若要進行重大手術,能夠打抗生素,手術成功的機率就更高了!

  「一個姑娘家,脾氣怎麼這麼倔呢?」韓青衣無奈又心急,只好妥協了,那聽診器於我也無用,就送給你吧,無條件送給你。」

  秦肅兒喜笑顏開,露出貝殼般的皓齒,「你自己說的,不許黃牛啊!」

  見她目光流轉如璀燦的明珠,他心裡一跳,臉頰頓時有些發熱。「我今年二十有七,因醉心醫術,尚未娶妻,若是你也有意,咱們結為夫妻,夫唱婦隨,一起鑽研醫術,必定會教他人望塵莫及。」

  她完全愣住了,他這是在向她求婚嗎?他們不是可以求婚的關係吧?

  既然對人家沒有意思,這種事還是越早解釋清楚越好。

  她輕聲回道:「韓大人錯愛了,我已有心儀之人。」

  韓青衣沒想過她會一口拒絕,他臉色一變,僵硬地回道:「你說的人是五爺嗎?」

  秦肅兒爽快地「嗯」了一聲。

  既然都說開了,也必要說得模稜兩可,給他不必要的希望。

  韓青衣神色怏怏地道,「你不是說過你絕不為妾,如今卻說心儀五爺,是已做好了為人妾的準備了嗎?」

  庫房裡頓時瀰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窒悶氛圍。

  「你這是什麼意思?」秦肅兒心中暗生警戒,「難道他……有妻子了?」

  他冷笑道:「五爺有妻室,這是京城人人知曉之事,你說心儀於他,卻連這點也不知道嗎?還是說,五爺的身分比臨安侯尊貴上百倍千倍,你就安心裝不知道了?」

  她心下不悅,抬起眼來與他對視。「韓青衣,你說話客氣點,我說不知道就——」

  一句話未完,凝在了喉中,算了,跟他爭論什麼,怪她自己不好,沒先問清楚對友是已婚還未婚就一頭栽了進去,和離了還興致勃勃的告訴他,她真是個傻瓜!

  「我出去透透氣!」她轉身大步出了御藥房。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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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7-17 20:29: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雷霆震怒

  秦肅兒悄悄睜開眼睛,看到上頭的樑柱,她眨了眨眼,努力回想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想必有人在馬車車廂裡預先點上了無味迷香,她和林曉翠才會全身無力,接著在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

  「你可終於醒了。」

  一道陰沉的男人嗓音傳來,秦肅兒這才發現房裡有人,她驚恐地望去,看到薛樺緩緩走了過來,嘴角噙著陰寒笑容,整個人流露出來的氣息就像爆發前的火山,她本想要躲,卻發現自己四肢酸軟,連手指都動不了,只能吃力的開口,「原來是你這個二世祖……」

  前世她不敢搭計程車,就是擔心遇到計程車之狼,來到古代後她怎麼就沒警覺心了,是一廂情願的認為古代比較沒壞人嗎?

  如今羊入虎口,只能聽天由命,想來薛樺綁架她,總不會是請她來吃飯喝茶看診的,不過大雲朝是有律法的,她就不信他真敢對她怎麼樣。

  「早點乖乖聽本侯的話不就好了,根本不必吃這種苦。」薛樺獰笑著走到了床邊。

  前世的職業本能使秦肅兒沒有失去理智,她冷靜的問道:「我的丫鬟在哪裡?」

  薛樺不耐煩地道:「本侯爺對那個丫頭不感興趣,關在柴房裡,等咱們辦完了事,自然會放她出來。」

  她冷聲道,「薛樺,你這是在強搶民女嗎?你不怕被治罪嗎?」

  他冷笑道:「本侯爺強搶的民女又不是一個、兩個,憑本侯爺的身分地位,誰敢把本侯爺如何?」

  秦肅兒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後悔太早和離,若她抬出翼親王妃的身分,他必定嚇得屁滾尿流。

  「怎麼,無話可說了?」薛樺眼裡充滿邪惡慾火,他要得到她,他要報一箭之仇,要她哭著向他求饒,他就是要讓她不敢更看輕他。

  秦肅兒的身子不能動,但她的思緒高速運轉著,要如何才能脫險?如何才能讓薛樺卻步?

  「怎麼會無話可說,話可多了。」她不屑又冷銳地瞪著他,「像你這種沒用的東西倒是世間少見,智力貧乏,胸無點墨,不學無術,只能用迷藥這樣下三濫的勾當,若是不用藥,根本沒有女人會依從你,若是沒了祖先的庇護,沒了候爵的頭銜,你一點謀生的能力都沒有,一無所長還妄自尊大,成天遊手好閒,換言之,你是個窩囊廢,你什麼都不是,只是個草包!」

  薛樺臉色丕變,「你——你說什麼?!」

  他含著金湯匙出世,是老臨安候的獨苗,嬌生慣養、錦衣玉食的長大,走到哪裡都受人吹捧,哪裡聽過這樣眨低他的話?

  秦肅兒挑眉。「你以為只有這樣而已嗎?」

  她可激怒他了,就不信現在他對她還有什麼邪念。

  「不許說!你不許再說!」薛樺氣得直跳腳。

  「我偏要說!怎麼,你不敢聽實話?還是你其實也認同我的話?」

  他緊繃的身子宛如一隻將要撲出去撕咬獵物的猛獸,他怒火中燒的吼道:「我叫你不許說!」他一連甩了她十幾個耳光,打得又重又急,下手極狠。

  秦肅兒被打得耳邊嗡嗡震響,腦子裡一片空白,一絲鮮血從她的嘴角滲出。

  沒關係,讓他打,她捱得住,被打總比被他玷污好,她寧可咬舌自盡也不願被他這混蛋強暴,但她連咬舌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她情願被打,打得越重越好,最好把她打得昏死過去,她就不信他對昏過去的人還會有慾望。

  秦肅兒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決定要讓他氣瘋。「踢你的那日我都感覺到了,你的陽物極小,實在太小了,小得微不足道,小得可憐,小得我都不知道踢到了沒有。」

  「胡說!」薛樺瘋了似的緊緊掐著她的脖子,厲聲低吼,「你這賤人!你敢再胡說!我就撕爛你的嘴!你現在再踢本候爺啊,怎麼不踢了?那日你氣焰不是很囂張嗎?意敢當著眾人面前踢本侯爺的陽物,讓本侯爺成了笑柄,本侯爺今天就讓你嘗嘗被污辱的滋味,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放肆!敢不敢藐視權貴!」

  他怒火高漲,額上一條條青筋如樹藤暴起,雙手猛然撕扯著她的衣衫,眼神恨不得將她啃食撕碎!

*             *             *

  蕭凌雪在惠仁堂出現已是日常,見到他來,潤青馬上告訴他小姐去安國公府給國公夫人出診。

  蕭凌雪微微皺眉,有些不信地問道:「你說安國公府的夫人?」

  潤青點頭,「那小廝說國公夫人疑似腸癱,要小姐快去。」

  蕭凌雪黑眸微閃。

  他心中頓時有了一抹不好的預感,急忙吩咐凌寶,「你速去安國公府問問有無派人來請秦大夫!」

  主子神色凝重,凌寶不敢廢話,快馬加鞭地去了。

  蕭凌雪又問道:「何人與秦大夫一起出診?」

  「是曉翠。」見他神色不對,潤青也不安了,「五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不到兩刻鐘,凌寶回來了。「爺,不好了,安國公府說沒有派人來請秦大夫,他們也沒有新的國公夫人?」

  潤青心頭一顫,臉色頓時發白,「沒有國公夫人……那小姐是被誰接走了?」

  蕭凌雪的神情益發冷凝。

  什麼人會蓄意來此把她擄走?她未與人起過醫事糾紛,對待窮人更是慈悲心腸,只收取少少的診金,且隱隱帶著正義感,這樣的她,會和什麼人結怨?

  他腦中驀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日她在這裡踢了薛樺的命根子……

  他二話不說,轉身疾走。

  凌寶追了上去,「爺要去哪兒?等等小的啊!」

  蕭凌雪上了馬,風馳電掣,直搗臨安候府。

  翼親王駕到,老夫人和倪氏急忙整裝出來相迎,見到蕭凌雪的臉色臭得嚇人,她們俱感心驚,連見禮也忘了。

  蕭凌雪的眼眸中藥滿了殺氣,「薛樺何在?」

  倪氏膽顫心驚的福身道:「侯爺不在府裡,敢問王爺何事要找侯爺,妾身能否代為轉達?」

  「他的小廝呢?」蕭凌雪滿臉怒意,冷聲下令,「把平時和薛樺親近的小廝押過來!」

  倪氏不敢多問,慌慌張張的吩咐下人去找人。

  薛樺愛搞排場,平常出門總要帶著五、六個小廝,今兒個正巧有個叫小四的小廝瀉肚子,所以沒跟出去。

  小四被拉到蕭凌雪跟前,心驚地咽了咽口水,「小、小的見過王爺。」

  蕭凌雪眼光掃過,冷聲問道:「薛樺在哪裡?」

  小四把頭搖得極快。「小、小的不知。」

  蕭凌雪忽然抽岀佩劍,劍起劍落,廳裡被劍鋒掃到之處四分五裂,下人紛紛尖叫走避,薛老珍人和倪氏婆媳倆嚇得抱在一起躲在角落發抖。

  片刻,廳裡幾乎已無安好之物,蕭凌雪的臉色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冰冷,他手中的劍,劍尖正抵在小四的頸子上,眼裡像隨時會射出針雨。

  「本王再問你一遍,薛樺在哪裡?」

  小四的額上和後背滲出一層冷汗,「小、小的……」

  薛老夫人一生富貴,從未受過這般污辱,她壯起膽子道:「王、王爺這是做什麼?這、這裡好歹是一品侯府,老身好歹是一品誥命夫人,是朝廷命婦,王爺今日所為教老身無法容忍——」

  蕭凌雪完全不理會她,劍鋒往前推進,陰寒的眸光瞪視著劍下的人,聲音冷得像要鑽進人的骨頭縫裡。「你若說不知,就去陰曹地府跟閻王說。」

  小四抖如篩糠,再也堅持不住了。「王爺饒命……小的說、小的說……」

*             *             *

  砰!

  蕭凌雪一腳用力踢開房門。

  「看你還敢不敢瞧不起我?!看你還敢不敢瞧不起我?!」

  薛樺正把秦肅兒往死裡打,聽到聲響,轉頭看到來人,頓時驚慌不已。

  怎麼回事?翼親王為什麼會來這裡?外頭的人呢,怎麼沒人攔著翼親王?怎麼沒來向他通風報信?

  蕭凌雪怒吼道:「禽獸不如的東西!」

  見到床上的秦素素衣衫凌亂,一頭一臉的血,他氣得雙目赤紅,適才他進來時,見到薛樺在搧她耳光,彷彿打的是個稻草人,教他忍無可忍!

  他大步過去,提起薛樺的後衣領,把他重重摔在地上,一腳踏上他胸口扭轉,再斷了他手腳筋骨,整個過程不過一眨眼功夫。
  薛樺原先還在號叫,蕭凌雪又往他臉上補上了數十腳,他很快痛暈了過去。

  秦肅兒頭髮散亂,兩頰高高腫起,她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視線模糊,只見有一道頎長健碩的身影岀現,然後那個喪心病狂的薛樺就飛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摔到了地上,她動了動嘴唇,「救、救我……」

  蕭凌雪疾步上前,他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在懷裡,輕拍她的後背,低聲安撫道:「沒事了,有我在。」

  她感覺到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覆著,且這熟悉的氣息……是凌雪,是蕭凌雪來救她了!他怎麼知道她在這裡?這時代又沒有定位系統,太神奇了。

  蕭凌雪火速脫下外袍裹住她的身子,見她的臉又紅又腫,五指清晰可見,他真恨不得殺了薛樺。

  「帶我走……」秦肅兒閉上眼睛,她全身都在痛,痛得她冷汗直流,但她無法為自己施針。

  她衣衫前襟透出來的血跡讓蕭凌雪心驚不已,他將她攔腰抱起。「我這就帶你走!」

  秦肅兒忍著穿心之痛,虛弱地道:「曉翠……」

  蕭凌雪溫言道:「你放心,凌寶已經找到她了。」

  馬車裡,蕭凌雪無比憐惜、近乎小心翼翼的抱著她,等到了惠仁堂,她已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韓青衣被找來為秦肅兒醫治,縱然蕭凌雪對他有莫名的敵意,但不可諱言,韓青衣是外科聖手,他要她得到最好的治療,而韓青衣則是最好的人選。

  不知過了多久,見到韓青衣總算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蕭凌雪終於停止了踱步,迎上前焦急地問道:「她怎麼樣了?可有性命之憂?」

  韓青衣神色凝重。「沒有性命之憂,但外傷嚴重。」

  薛樺對一個女人下手竟然這麼重,當真不是個東西,當日真不該救他,應該讓他腸癱而死才是。

  蕭凌雪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臉上不能留疤。」

  韓青衣垂眸,「下官明白,已用了宮裡最好的膏藥,不會留下疤痕。」

  宮裡的嬪妃呵護肌膚無所不用其極,不只臉上,身上也不留一丁點的疤痕,數百年來,宮裡有許多去疤美膚的特效秘方。

  「你明日再來給秦大夫換藥。」丟下這句話,蕭凌雪便火急火燎的轉入屏風後。

  林曉翠和潤青在床邊守著,林曉翠的眼淚掉個不停,自責自己什麼事都沒有,主子卻重傷回來。

  秦肅兒想為她拭淚,但力不從心,手完全抬不起來。「別了……又不是你打的……不怪你……」

  林曉翠淚眼汪汪,心裡油煎似的。「奴婢難過……」

  秦肅兒淺淺一笑,「若傷的是你,我更難過。」

  見蕭凌雪進來,兩人識趣起身。

  林曉翠擦了擦眼淚道:「奴婢去看看藥煎好了沒。」

  潤青道:「奴婢去給小姐熬粥。」

  蕭凌雪在床邊坐了下來,他沒說話,只是定定地凝視著她。

  那叫小四的小廝招供,薛樺想對她霸王硬上弓,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飯,她不做他的小妾都不行。

  她肯定是用了什麼方法,才讓薛樺滅了玷污她的念頭,轉而暴打她。

  她寧可被毆打也不願受他玷污,他該慶幸她當時身中迷藥,連咬舌都不能,則依她的性子,恐怕會選擇咬舌自盡,那麼他就再也見不著她了。

  秦肅兒低眉淺笑,「你別看了,我現在好醜。」她讓潤青拿鏡子給她,潤青都不肯,可見她傷得極重。

  「在我眼裡,你沒有醜的時候。」見她會笑了,蕭凌雪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

  她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深深的纏綿,想到他不知道是怎麼找到她的,肯定是費了極大力氣,她就為之悸動。

  「小阿飛,把你的手背靠近我唇邊。」她柔聲說道,眸光落在他那血染的衣衫上,那都是他抱著她時染上的血。

  她隱約記得在馬車裡他小心翼翼的抱著她,抱緊了怕她疼,抱鬆了怕她跌下去,一路上他一直對她說,他要做她的小阿飛,她不可以死。

  蕭凌雪依言將手背湊到她唇邊,不想,她竟是親了他手背一下。

  他心頭一震,剎那間,他無法思考了,竟比兩人親吻時還要令他悸動。

  秦肅兒笑了笑,目光如春水般溫柔。「雖然你一直不相信我是人妻,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和離了,我和那渣夫和離了。」

  她說她和離了?難道她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他正想再問些什麼,林曉翠的聲音在外頭揚起——

  「小姐,該喝藥了。」

  這一日,蕭凌雪在惠仁堂待了許久,若不是秦肅兒需要休息,他也不會走,他是看著她睡著才離開的。

  當夜蕭凌雪被皇上召入宮,御書房裡只有他們兄弟倆,皇帝有些無法理解地著他。

  「薛老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進宮來跟母后告狀,說翼親王恃寵而驕,到臨安侯府撒野,把府裡砸得無一處安好,這便算了,還把臨安候打得殘廢,昏迷到現在都還未醒,說薛家可能要絕後了,求母后給她主持公道。」

  蕭凌雪冷笑道:「什麼叫惡人先告狀,這便是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你快跟朕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何時和臨安侯結怨了?即便有怨,以你的身分,你能動手打人嗎?還把人打到殘廢?」

  蕭凌雪哼了一聲,「老夫人可真會避重就輕,怎麼不說她的寶貝兒子擄走一個女子,將人毆至重傷,險險死掉。」

  皇帝心裡一動。「什麼女子?難道是……」

  若是尋常女子,哪會惹得他一怒為紅顏,那女子八成就是他心尖上的那個女人。

  蕭凌雪面無表情的說道,「薛樺欲納那女子為妾,那女子拒絕,薛樺懷恨在心將女子擄至城外,本欲玷污,那女子不從,遭到薛樺暴力相向,將人往死裡打,若皇兄不信,可傳太醫院院令韓青衣前來詢問。」

  「朕明白了。」皇帝點了點頭,口氣一轉,溫言問道:「那女子現在如何了?傷勢可是嚴重?」

  蕭凌雪不冷不熱地回道:「十分嚴重。」

  「朕會下令讓韓院令好生照看,用最好的藥,肯定不會有事,你且消消氣。」皇帝好言勸道:「你身為一品親王,是皇室中人,若器量過於狹隘也會遭人非議,你說是嗎?」

  蕭凌雪像是沒聽見一般,徑自說道:「皇兄,臣弟知曉老臨安候在世時,與幾件大宗的貪墨案都有關係,是父皇看在薛家祖輩開國有功,輕輕放下,如今老臨安候早入土為家,那幾件貪墨案也好重啟調查,若是該削爵奪官的,就該嚴懲,以正視聽。」

  皇帝嘆了口氣,他就知道蕭凌雪沒那麼易被說服。

  這孩子老是睚眥必報,日後他走了,江山交給太子時,還要靠他扶助,他卻與太子性子一個樣,這怎麼成?

     都怪他,自小讓蕭凌雪和太子混在一塊兒,兩人性子才會越來越像,如今他想糾正也來不及了。

  「皇兄以為臣弟說的可有道理?」蕭凌雪挑眉。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皇帝正色道:「不過你可得答應朕,待臨安侯削爵為民後,你不可去找他的麻煩。」

  蕭凌雪倨傲地回道:「這一點皇兄放心好了,臣弟什麼身分,怎麼會跟一個平頭百姓過不去。」

  讓薛樺死了是便宜他,要奪了他的富貴,出門在外不再前呼後擁,如此才能讓他比死了還難。

  京城近日最熱門的談資便是臨安候被削爵為民一事,街頭巷尾人人都在熱議薛家現在過得很不好,家產因老候爺涉及的貪墨案,全部充公,且倪氏還自請下堂。

  倪氏出身名門大家,此等不賢不淑的行徑,可謂是離經叛道、驚世駭俗。

  據說薛樺一怒之下,休了倪氏。

  這些事秦肅兒都只是聽說,這兩個月來,她都不岀診了,只在惠仁堂裡坐堂兼養傷,若有不太需要勞神的患者上門她才會看,平常也會請顧太醫、劉大夫過來,給他們講解解剖學、外科知識和各種開刀手術,韓青衣則是藉著給她換藥之故,天天上門,他會假裝不經意的加入聽課行列。

  薛家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之時,秦肅兒的傷已好了大半,大約可以出門見人了,而這時候她也聽說倪氏要離開京城。

  她心裡真是有些掛念倪氏,對於薛樺的下場她拍手叫好,但對倪氏就很抱歉了,蕭凌雪把她丈夫打成殘廢,又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替她報仇,致使薛家被削去了爵位,淪為平民百姓,風光不再,當然會對倪氏造成莫大的衝擊。

  掛念歸掛念,她也不可能上門探望倪氏,不過她沒想到倪氏要離開京城前,特地到惠仁堂見她,兩人喝了一盞茶,自然說起自請下堂一事,倪氏坦白告之。

  「他從來不曾憐惜過我,我又何必在他手殘腿殘,家道中落時扮演什麼賢妻,吃苦的伺候他一輩子。」倪氏的眼光異常堅定。

  秦肅兒真心誠意的說道:「你能這麼想,我真為你高興。」

  她打從心裡佩服倪氏能有這麼大的勇氣,在這時代,在夫家落魄時主動要求下堂,背後要承受的閒言閒語可多了,倪氏卻能不畏不懼,幸好倪氏未有一兒半女,可以走得瀟灑。

  倪氏勾唇一笑,「我會有此轉變,也是托秦大夫的福,秦大夫說要愛自己的那席話,時刻在我胸海中盤旋,薛樺為了一逞私慾擄走了秦大夫,又把秦大夫打成重傷,教我更是有所覺悟,如此人渣,我真要在他身邊過一輩子嗎?我知道,即便他手斷了腳瘸了,富貴不再,也不會安份的,說不定因為他的不順遂,往後我還會成為他發洩怒氣的對象,我還有何好留戀的?」

  倪氏要去宜州,她的表姊和表姊夫住在那裡,她表姊夫是商家,在宜州有好些鋪子,她想學做生意,並提出她的鋪子要賣惠仁堂的各種藥丸、藥膏、補藥包的構想。

  秦肅兒當然肯了,她巴不得生意能做大,況且她最喜歡看這種女人當自強的勵志故事了,像薛樺那樣的廢渣,配不上倪氏這樣的好女人。

  反正宜州也不遠,五日的船便到京城,兩人說好將來倪氏兩個月到京城一次補貨,倪氏也透露自己未來的計劃,她娘家在大梁有親戚,她還想把藥丸賣到大梁去,秦肅兒聽著更樂了,她會全力支持倪氏的事業野心,助她成為女強人。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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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  海闊天空

  秦肅兒給臨安堡府的薛老夫人施針後,心安理得的了五十兩診金,神清氣爽的回到惠仁堂坐堂。

  她已向她的便宜丈夫丟出了球,如今就等他的回覆了,看那日馮大總管聽她提起和離並沒有太過驚訝,想來她的便宜丈夫也有意擺脫她,她相信很快便會有好消息。

  如今她的醫館逐漸上了軌道,且託薛老夫人為她宣揚的福,她的養身丸和安神丸也賣得呱呱叫,不只那些高門望族的太太小姐聽了薛老夫人的推薦而買,連臨安侯府裡的下人見自家老夫人吃了有效,也紛紛購買,他們再告之各自的親友好友,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兩種保健食品的每日銷量共有四、五十瓶,是惠仁堂重要的收入來源。

  於是秦肅兒得了空,又開始鑽研起其它的藥丸,比如退燒丸、消炎丸、止瀉丸、傷風丸,還有塗抹燙傷蚊蟲咬的藥膏,以及養顏美容的晚霜,又製作了一款「歸脾湯」的中藥包。

  歸脾湯是中醫十大名方之一,她查詢過,這款藥方在大雲朝尚且未見,功用在於益氣補血、健脾養心,用來治療氣血不足的心悸、失眠效果很好,雖然這藥方用以治療更年期症候群也很好,但這時代的女人還沒有更年期的觀念,若將之包裝成月事後的補身秘方,可能比較容易推廣。

  她先送了幾包給倪氏試用,她之所以願意上臨安侯府,是因為一來診金高,二來倪氏是個玲瓏人,一點就通,好相與,可壞處是總會見到不懷好意的臨安候薛樺,明明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偏偏老臨安候去得早,他承襲了爵位,成了京城最年輕的候爵,打著這名號捻花惹草、惹事生非,是個頭痛人物。

  薛樺仗著年輕,復元力快,如今已經像沒開過刀一般,只要她去臨安侯府,他必定要在她周圍打轉,有意無意不斷提起要納她為妾之事,不管她如何冷淡,他就是不相信世間上會有女子拒絕他的「恩惠」。

  面對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她只能敬而遠之,給薛老夫人施了針就走,不與他打交道。

  「小姐!有患者來了,很緊急,您快出來!」

  秦肅兒回到自個兒的地盤之後,才在閨房坐下來喝了碗用陳皮、烏梅、羅漢果、枇杷葉、甘草、薄荷腦等藥材煮成的消暑涼茶,正想要專心地寫幾種製藥丸的方子時,就聽見林曉鋒在外頭大喊,她連忙衝了出去。

  診堂裡,除了患者和家屬,蕭凌雪和韓青衣也在,她不知道他們是何時來的,不過此刻也無多問。

  「大夫,您快救救這孩子!她吃湯圓吃得太急了,好像是湯圓卡在喉嚨裡出不來,沒了氣,快要死了!」孩子的爹娘焦急地說道。

  秦肅兒見那女童已經意識不清,再不取出湯圓恐怕真的會死,這種憾事最常發生在幼兒和老年人身上,前世在醫院裡,她曾遇到一個才四歲的兒童,果凍卡在喉嚨裡,送到急診室時已沒了呼吸心跳。

  她大步過去,繞到女童的背後,雙手從她雙臂下穿過,右手摸她的肚臍,左手摸到她中間肋骨最下面的地方,用身體感覺兩個拳頭中間的位置,跟著右手握拳,左手包住拳頭,像是要把女童提起來一般,握拳的地方跟手臂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提,提了三次之後,女童就嘔出來團黏乎乎的湯圓,接著女童又咳了幾聲,隨便能自主呼吸了。

  從她進行急救到咳出湯圓結束,不過是幾個眨眼的事。

  秦肅兒摸了摸女童的頭,一抬起眼眸,迎接她的是蕭凌雪和韓青衣非常驚詫的表情。

  「這叫哈姆立克急救法。」雖然她沒指名是說給韓青衣聽的,可她是看著韓青衣說話,「日後若再遇上喉嚨卡著異物的患者,用這種方法可以立即見效,不過還是要先確認卡著的是何物……」

  韓青衣的表情十分古怪,她這是在教他嗎?她為何又把獨門秘技輕而易舉的告訴了他,她真不怕他學了去嗎?

  秦肅兒還未說完,林曉鋒又奔了進來。「小姐!又有患者來了!」

  患者這詞是秦肅兒教他的,凡是上門求診的一律稱患者。

  神色驚惶的老人家抱著一個大約才三、四歲的小男童跟在林曉鋒身後,急匆匆的進到診堂。

  「小姐,孩子的外公說孩子吃桃子後就昏了過去,可能是桃子核卡在喉嚨裡了,喉嚨凸了起來!」

  秦肅兒一愣,怎麼這麼巧,又遇上喉嚨卡異物的患者?

  韓青衣彷彿雙腿自有意識的走了過去,「現在要用哈……急救嗎?」

  「不,不行。」秦肅兒神色凝重地道:「果核太硬了,孩子太小脖子細,硬要讓他吐出來會傷到咽喉。」

  韓青衣停頓了一下,問道:「那麼現在要如何?」

  秦肅兒想也不想地回道:「要開刀。」

  韓青衣呆了好一會兒。

  這樣的病人,通常會被外傷大夫判定為沒救了,可以準備後事了,可她居然說要開刀?她的意思是,要用刀劃開喉嚨嗎?

  他下意識的吞咽了下唾沫,搖了搖頭,不可能,這是決計不可能的事。

  「老人家,我要開刀把孩子喉嚨裡的果核取出來,你同意否?」秦肅兒在孩子的喉嚨處比劃了一下。「就是切開這裡,取出果核,再縫起來。」

  老人家嚇了一大跳。「什、什麼?這樣孩子還能活命嗎?」

  秦肅兒正色道:「當然能夠活命,若是不開刀,孩子撐不了多久,要是沒了氣息,才是不能活命。」

  蕭凌雪冷不防咳了一聲,黑眸定定地看看韓青衣,抬了抬下顎。

  韓青衣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實在不情願,可蕭凌雪絕不是他能不情願的人,所以他非常無奈的拿出太醫院的令牌,往老人家眼前一湊。「她說的不錯,我乃太醫院院令韓青衣,這孩子的症狀,連韓某都無法醫治,你此時再去請別的大夫,不過是讓孩子死得更快罷了。」

  見眼前的人乃是堂堂太醫院院令,老人家動搖了,考慮了片刻,他點了點頭,一臉的決絕,「那就請大夫給他開刀吧,若是孩子死了,我這老頭陪他一塊兒去黃泉就是,孩子在路上才不會怕。」說著,老人家心慌焦急的老淚縱橫。

  秦肅兒拍拍老人家的肩,安慰道:「只是個小手術,不會有事,你在這裡喝盞茶,靜候好消息。」

  秦肅兒隨即吩咐林曉翠、林曉花去做開刀前的消毒準備,這些是最基本的,她早就教導演練過無數次了。

  秦肅兒轉而看著韓青衣。「沒時間去請劉大夫做我的助手了,韓大人,今天便委屈你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想來韓大人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韓青衣壓抑著內心的狂喜,嘴上冠冕堂皇地說道:「醫者仁心,這是韓某做大夫的職責所在,自然不會拒絕秦大夫的要求。」

  事實上,他是求之不得。

  往喉嚨切開,他不信她能成功,喉嚨可不比手腳外傷,尤其那孩子頸子如此纖細,一刀下去,必死無疑。

  蕭凌雪雖然不喜歡韓青衣靠近她,可人命關天,他不是不分輕重之人,救那孩子是當務之急。

  「小蝴蝶。」他走到她跟前,眼裡藏著柔和的光芒,「我給你擦汗。」

  秦肅兒看著他,不知為何,在這緊急的時刻,她的語氣卻柔軟了下來,「好。」

  古今皆然,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時時刻刻能看見心尖上的那個人,恨不得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心尖上的那人。

  蕭凌雪也不例外,初嘗情愛味,心裡滿滿當當裝的都是秦素素一人,他派人上雲峰山摘了許多藥草,又打造了一套金針和銀針,買了一輛馬車要讓她出診時使用,帶著禮物上門,在惠仁堂門口卻與薛樺狹路相逢。

  薛樺認出了馬上的蕭凌雪,先行下了馬,臉上堆滿笑道:「五爺怎麼會在這兒?」

  蕭凌雪沒有下馬的意思,居高臨下睥睨著薛樺,淡淡地回道:「那麼臨安候又為何會在此地?」

  薛樺沒注意到蕭凌雪的目光猛然變得冷冽,痞笑道:「秦大夫救了我一命,我都還沒好好表達我的謝意,秦大夫又日日到我候府給我母親針灸,這份用心,我實在無以為報,因此今日專程來謝謝秦大夫,還要祝她生意興隆。」

  蕭凌雪目光一凝,不可諱言,薛樺也算得上是個美男子,只不過太縱情於美色,整個便有些邪氣。

  「不知臨安候給秦大夫備了什麼禮物?」蕭凌雪的視線越過了薛樺,看向後頭一車又一車的箱籠。

  一聽他問,薛樺馬上露出得意微笑,「一箱是沐香堂的各色胭脂水粉,一箱是藝寶齋的頭面首飾,一箱是雅繡坊的四季衣裳,一箱是琢香鋪的熏香,一箱信陽毛尖,一箱百年人蔘,其它幾箱則是上等的絲織品和精美的瓷器。」

  聽完,蕭凌雪不由得揚起嘴角,他出手確實闊綽,不過他的小蝴蝶並不喜歡這些東西,她肯定會更喜歡他送的禮物。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惠仁堂,蕭凌雪在前,後頭自有凌寶押送著大批藥草,再後面是薛榛大張旗鼓的指揮著下人將箱籠搬進去。

  蕭凌雪進了診堂,就韓青衣、顧太醫和劉大夫在,雙方一打照面都是一愣。

  蕭凌雪見到韓青衣,心有些不痛快,他看著韓青衣和顧太醫道:「你二人為何在此。」

  顧太醫躬身拱手。「回王爺,今日休沐,秦大夫要傳授針灸麻醉之術,下官和韓大人便過來了。」

  劉大夫在旁邊樂呵呵地道:「草民也是,秦大夫心胸寬闊,竟要傳授我等針麻之術,一顆醫者之心,實在教人敬佩。」

  秦肅兒從裡間走了出來,笑道:「劉大夫,你別用誇我了,醫術本來就是用來救人的,我一個人只有兩隻手,救不了所有人,自然要多點人學會才能救更多的人。」

  一瞬間,蕭凌雪的眼裡只看到她一人。

  她今天穿著玉紫色的繡花紗裙,鬢邊斜插了銀色珠叉,如此簡單的裝扮卻還是顯得極為清麗。

  秦肅兒也同樣看著他,淺淺一笑,他一身紫白相間繡團花銀紋錦袍,頭戴鑲藍寶石的玉冠,腰帶上垂著枚玲瓏碧玉珮,腰間別著把寶劍,顯得豐神如玉,份外瀟灑。

  接著她視線一轉,看到堂外的凌寶押著一車車的柳條筐往後院面去,好奇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如今蕭凌雪來惠仁堂就像走他家廚房似的,她也沒必要問他來有什麼事了,反正他天天都會來。

  蕭凌雪微微一笑,「我派人上雲峰山採的藥草,我讓他們把所有草類都摘來了,你再辨識哪些可用。」

  「真的?!」秦肅兒眼晴一亮,果然高興極了,若不是她把韓青衣等三人叫來學針灸麻醉,她真想現在就過去看看。

  「自然是真,難道我還會騙你嗎?」蕭凌雪從衣袖裡取出一盡長方形紅木鑲金扣的小盒子遞給她。「打開看看。」

  在現代,通常男人拿個精美小盒子叫女人打開看看,裡頭裝的多半是求婚戒指,此時秦肅兒明知道裡頭裝的絕不是戒指,心還是跳了一下。

  她接過盒子,打開來,見到一套金針和一套銀針,這禮物同樣送到了她心坎裡,她自然也是愛不釋手。

  蕭凌雪的目光直直定在伊人身上。

  「後院有輛馬車,以後你出入便讓曉鋒駕車,去哪兒都方便,也安全。」

  秦肅兒一雙眸子晶亮有神,點頭微笑,「還是你想得周到。」

  除了韓青衣寒著臉,顧太醫和大夫看得眼睛都直了。

  怎麼回事?難道翼親王對秦大夫……不會吧?素聞翼親王冷清孤傲,可此時他看秦大夫的眼神柔情似水……

  「秦大夫!」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傳來,薛樺手裡拿著把描金扇子,自以為風度翩翩地進入診堂,後頭有一溜腰纏黑色汗巾兒的小廝抬著一箱箱的箱籠進來。

  人人皆知薛樺乃是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他會在惠仁堂出現,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以他的身分,若是病了,第一個便是傳太醫,絕對不可能紆尊降貴的親自上醫館來。

  醫和劉大夫一頭霧水,韓青衣倒是心裡有數,薛樺大言不慚說要納秦大夫為妾那日他也在場,看來是薛樺死性不改,上門來糾纏了。

  「候爺怎麼親自來了,可是身子有哪裡不適?」秦肅兒問得不緊不慢,擺明了懶得理他。

  蕭凌雪天天上惠仁堂來,他來不奇怪,可薛樺來做什麼?

  昨日她給薛老夫人的過敏性鼻炎做了最後一個療程,才想著她雖然沒了那日日五十兩的診金有些可惜,但不必再看到討人厭的薛樺也算清心了,沒想到他今天就上門來了。

  「本候爺的身子好得很。」薛樺把摺扇打開來,很是風雅地搧了兩下,笑著說道:「多虧了秦大夫的妙手回春和細心調養,本侯爺才能好得這麼快,本侯爺便想著要知恩圖報,花了很大心思準備了一份大禮,你快點看看,你看了肯定會歡喜至極。」

  秦肅兒腹誹著,本猴爺本猴爺,你也知道自己是隻猴子啊!不知道備了什麼大禮來,瞧他得意成那樣子,她偏生不看。

  「付了診金,禮物就不必了,請侯爺回去吧,若真的要報答,就請侯爺來世再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來報答我便是。」

  蕭凌雪揚起了愉快的笑意,他的小蝴蝶果然口齒伶俐。

  薛樺一時傻了,他興匆匆地給她送禮來,她說什麼結草銜環,是在咒他死嗎?

  他猶不死心地道:「你去看看禮物,看了你必定會喜歡得不得了。」

  在他看來,世間沒有哪個女子看了那些禮物會不心動的。

  「不必了,我不想看,侯爺請回吧!」秦肅兒堅定的說道,她的立場很分明,她對他不感興趣,是人只要不太笨,都該懂她的意思。

  那日她向馮總管提出她想和離的要求,過了兩日,馮總管親自給了她回覆,意思是,若她真心求去,王爺會同意成全她,只不過他們的婚事是由皇上所賜,王爺須得先徵求皇上首肯,方能成事,要她耐心等上一等,必定有好消息。

  因此,她想自己八成……不,十成能回復單身,如此一來,接受蕭凌雪的感情就不會對不起他。

  她決定要接受蕭凌雪的感情,她不喜歡玩欲擒故縱和腳踏兩條船的遊戲,既然他已表達得那麼明顯,而她心裡也有他,那麼就確定下來,對於薛樺的示好,她自然要拒得凊清楚楚,免得給自己招惹麻煩。

  「你一定要看!」薛樺忽然有些激動,他一把拽著她的手,就要拉著她去看他準備的那些禮。

        所有人都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岀這樣的舉動,蕭凌雪的臉色倏地一變,正要使出袖裡的暗器,就見她一抬腳,準確的踢中薛樺的命根子。

  「啊——」薛樺漲紅了臉,雙手摀著命根子,身子立即己弓成了蝦狀。

  薛樺的貼身小斯趕忙上前扶人。「爺,您還好吧?」

  薛樺呲牙裂嘴,連連抽氣,「不好!」

  所有人均目瞪口呆,蕭凌雪第一個笑了出來,而且笑得很是暢快,看著她的眼眸亮晶晶的,有著讚賞。

  「你你你……你給本候爺記著!」薛樺此生沒受過如此大的污辱,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臉都丟光。

  可惡!他一定要這個不知歹的女人臣服在他身下,待他奪了她的清白到時看她還敢不敢說不做他的小妾!

*             *             *

  「你說什麼?」御書房裡,皇帝屏著呼吸看著蕭凌雪,似乎不敢相信他適才聽到了什麼,「你有了喜歡的女子,為了她,你要和離?」

  蕭凌雪鄭重地道:「請皇兄成全。」

  「凌雪,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皇帝蹙眉。「你有喜歡的女子是好事,你可以立她為側、為平妾,犯不著和離。」

  蕭凌雪懇切地說道:「話是不錯,可她不是個能為妾的女子,即便是側妃或平妻,亦是屬居在正室之下,我不原她受到此種委屈。」

  皇帝一時語塞,他深深的看了蕭凌雪一眼。「看來你是真心喜歡那女子。」

  蕭凌雪神色一緩,柔聲說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當臣弟發現時,已不可自拔,只想把世間最好的都給她。」

  皇帝上下打量他一眼,輕笑道:「朕著實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居然打動你的心,過去你與穆將軍雖有婚約,卻不曾對她如此動心,不是嗎?」

  蕭凌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情真意切的道:「臣弟已決定和離之後便娶心上的那女子為妃,要不了多久,皇兄便可見到她了。」

  皇帝深吸一口氣。「也罷,要你拘在一樁冷冰冰的婚姻裡,是朕的不對,如今你既要和離,朕也不會攔著你。」

  蕭凌雪喜出望外,「皇兄!」

  想不到事情會這麼順利,雖然皇兄曾說過他要是想休妻,並不會阻攔,但他當時不認為皇兄是認真的,沒想到如今為了成全他,皇兄居然答應了,可皇兄此舉必定會遭到天下人恥笑沒有皇上的威嚴,想到這裡,他心中感動,又有幾分慚愧。

  「先別高興得太早。」皇帝正色道:「你要記住,千萬不可薄待了秦氏,對於她提出的要求,儘可能滿足她,畢竟她是因為朕一時不察的賜婚來到京城的,不要讓她到處造謠,說咱們皇家對不起她。」

  「皇兄請放心。」蕭凌雪勾起了微笑。「那秦氏還算有眼力,是她自己提出和離要求,想來不會發生皇兄擔心之事。」

  「是嗎?」皇帝頗為意外,接著感嘆道:「原來秦氏也有和離的想法,是朕亂點了鴛鴦譜,教你倆都煎熬了。」

  蕭凌雪面有愧色。「皇兄干萬別這麼說,這麼說實在教臣弟心裡慚愧,臣弟十分明白,皇兄是為了臣弟好才會為臣弟尋親事。」

  「你明白就好。」皇帝笑道:「待你娶了心儀女子,快點生個孩子讓朕當皇伯父。」

  蕭凌雪微一躬身,微微一笑。「臣弟自當從命。」

  他也很期待小蝴蝶給他生個和她一模一垟的小蝴蝶,每日跟在他身後,甜甜的叫他爹爹,他的掌上明珠,必定是放進眼裡也不會疼。

*             *             *

  初初入秋,仍是艷陽高照,秦肅兒帶著一紙和離書離開了翼親王府,馮總管要她儘管提出要求,但她什麼也不要,只帶走了她的陪房小廚一共二十三人、

  從此以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她再也不是人妻身分,雖然成了這時代少有的失婚婦人,可比當人妻強啊!

  離開王府的那一日,她還是沒見著她的便宜夫君,也不知那男人是有多討厭她,連她要走了都不露面,真是無情。

  也罷,都和離了,見面要做啥。

  她帶著一票人住進惠仁堂,偌大的宅子頓時變得擁擠,林曉鋒這個小管家有條不紊的給他們分配住所和工作,看得她連連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用錯人,他潛力無窮,日後可以讓他管更多事。

  雖然吃飯的人多,但秦肅兒沒在怕,如今她的各種成藥和保健美容食品賣得嚇嚇叫,每日都有一大筆固定進帳,養活所有人不成問題。

  她打算過不久再盤一處宅子,到時把三分之二的人撥過去,在那裡專門製藥,等產量夠大,再把成藥賣到京城少外的地方。

  自然了,她的本業不能忘,她就負責坐堂,專門治療外傷和開刀,再把韓青衣、顧太醫、劉大夫他們幾個調教成材,把開刀的技術傳承下去,救更多人的性命。

  「小姐,安國公府有請。」潤青進來寢房稟道:「國公府來的人說國公夫人疑似腸癱,要小姐快點過府看看,說他們夫人痛得捱不住了。」

  林曉鋒要打理的事太多了,秦肅兒便把「掛號」的工作交給了潤青,而不夠機靈的珊瑚就繼續當她的丫鬟,給她管管起居和飲食。

  「我馬上去!」秦肅兒連忙把水梨湯一口喝了,抬袖擦擦嘴,這種感覺像是前世在吃飯時忽然被急診室ca11去,讓她腎上腺素直直上升,感到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

  她找回自己了,不再拘泥她是穿越者的身分,救人性命這件事是不分時空的,只要能救人,就能夠證明她存在的價值。

  秦肅兒匆匆到了診堂,林曉翠已經提著她的藥箱候在那兒。

  林曉翠對製藥有天份,性格沉穩細心,膽子又夠大,還會認不少字,她便培養林曉翠做她的出診隨行護理師。

  大門外,安國公府華麗的馬車在候著,一名穿著青色短褂的小廝見她出來,很快地朝她施了個禮,急切地說道:「秦大夫是吧?我家夫人痛得快暈過去了,請您快隨小的過去一趟!」

  秦肅兒和林曉翠上了馬車,秦肅兒心中是有幾分高興的,她會醫治腸癱之事已在京城裡傳開了,如今不再有人懷疑她給人開腹會死人,百姓的觀念在進步,這是好事,她也不必多費唇舌解釋什麼是開刀,像這種因為腸癱來請她出診的,多半做好了開刀的心理準備。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林曉翠蹙眉嘀咕道:「小姐,家國公府怎地這麼遠啊?馬車走了許久還未到。」

  秦肅兒對馬車的路程比較無感,經她這麼一提醒,也覺得不太對勁。

  安國公府好歹也在城裡,不可能要這麼久……

  她掀起前頭的簾子揚聲問道:「國公府的小哥,還要多久才到?」

  沒人回答她,馬兒卻忽然加快速度往前奔馳,秦肅兒趕緊又從窗戶往後看,一片塵土飛揚,城門在很遠的地方,她心裡一沉,她們這是上了賊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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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提出和離

  夜風襲人,秦肅兒難得在王府的花園裡走動,只因她晚膳吃得太飽了,出來散步消食,隨她出來的珊瑚忽然肚子一疼,去茅房了。

  她心裡莫名有些煩躁,也不知道蕭凌雪白天走得那麼急是有什麼事,她抬頭望看滿天星斗,她騙不了自己,她很想見他,縱然知道她此時過去軍機閣便有可能會見到他,但她不能去,不能誤導他了,這份感情才剛萌芽,只要她單方面中斷就行了,只要自己沒有響應,他再熱情的花火也會熄滅。

  不只如此,她還早早就回來瑞草院,只因她推測,若他辦完了急事很可能會再去惠仁堂找她,她不待在那裡,不能被他找到,不能被他動搖。

  她又走了幾步,驀然間,撲通撲通的水聲傳來,她停下了腳步。

  一個小男孩站在池邊,不斷的拿起石子往池子裡扔,池裡養的都是肥大名貴的錦鯉,哪禁得起石塊扔,肯定都要受傷了,說不定石塊大一點的,都要扔死錦鯉了。

  「住手!」她大喝一聲,大步走過去。

  小男孩似乎沒料到會有人來,嚇了一大跳,手裡一鬆,石子掉下去,正好砸中他的腳。

  「痛死啦!」小男孩氣得抬腳踢向她的大腿。「都是你害我的!

  「哪來的熊孩子?」秦肅兒馬上被惹火。「你爹娘呢?他們可知道你在此使壞?」

  小男孩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他們不在這兒,你別想告訴他們!」

  他的態度讓她二話不說使出了殺手鐧。「好吧,不能告訴你爹娘也無妨,反正那些被你扔死的鯉魚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半夜當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你自己的時候,它們會去你房裡咬你。」

  小男孩驀地臉色發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秦肅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嚇一個小孩子,不過這孩子看起來也有個七、八歲了,怎麼這麼不禁嚇啊?

  前世她跟她的那票一子侄子侄女們說這種故事,他們都會哈哈大笑說她騙人,沒想到這小男孩竟然當真了,還哭到快打嗝,她不由得想,是因為現代信息發達,孩子用網路什麼都看過了,才不會輕易被騙嗎?

  還是古代的孩子真的比較單純?

  為了讓他安靜下來,她好言哄道,「你別哭了,我騙你的,魚就是魚,不會變成鬼,只會變成菜。」

  要命,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小男孩抽抽噎噎地道:「真……真的?」

  「嗯!」秦肅兒肯定的點了點頭,「真的。」

  哭聲漸漸小了,男孩用方才拿石子的手去抹眼淚,臉上頓時沾染了許多髒污。

  秦肅兒也心軟了,她拿出帕子,把他拉到身前,蹲下身仔細替他擦臉,意外發現這孩子生得劍眉星目,面如玉冠,天庭飽滿,身上的錦袍鄉著精緻的雲紋,腰間繫著雅緻的香囊玉珮,神情流露著掩不住的高傲,實在不像下人,看起來就像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孩子。

  她知道她的便宜丈夫沒有妾室,膝下無子,這孩子可能是來做客的。

  不過就算這孩子是客人,她還是要給他機會教育一下,「鯉魚雖然不會化成鬼,可它們被石子扔到也會痛,你想,你自己若被石子扔到痛不痛?你有多痛,鯉魚就有多痛,不,牠們的身子沒你大,它們感覺到的痛會比你多好幾倍。」

  小男孩自尊心強,說不出抱歉的話,只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不知道它們會痛。」

  秦肅兒把他的臉擦乾淨了,再替他擦手,柔聲道:「那你現在知道了,以後不可以再這麼做了。」

  男孩吸了吸鼻子。「我、我不會了。」

  秦肅兒耳尖,聽到遠處傳來喊聲,想來是珊瑚來尋她了,她揉揉小男孩的頭,展顏一笑,揮揮手道:「我走了,太晚了,你也快回去吧!」

*             *             *

  蕭凌雪眼睛看著戰報,卻無法專注,腦子想的都是秦素素。

  她在做什麼?是在惠仁堂,還是回府去了?

  她究竟是哪家閨秀?自己是否要派人跟蹤她?可是若讓她發現他派人跟蹤她,她不知會有何反應?依她不是溫馴的性子,肯定要大發雷霆。

  今日,當薛樺說要納她為妾時,她並非說她已是人妻,而是說絕不為妾,這又再次驗證了她不可能是有夫之婦,她說的話出自直覺反應,恐怕她自己也沒察覺到在不經意之間露出了破綻吧?

  想到這裡,他勾起唇角,不明白她為何三番兩次要強調她是有夫之婦,有哪個姑娘會毫無原由的說自己是已婚婦人?若她已婚,她的夫家又如何會讓她經常在外拋頭露面?

  他所有推測整理一番,做出了她仍待字閨中的結論。

  「爺,趙姑娘來了。」守在書房外頭的凌寶稟道,他聲音清亮高揚,很是精神。

  蕭凌雪不自覺蹙起眉頭,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快。「進來。」

  他說過多少次了,他在書房時,若非他召見,任何人不得來打擾,凌寶原該擋下趙於嫿,卻故意揚聲稟告,存心讓他不得不見。

  門開了,趙於嫿款款走了進來,手裡端羞托盤,盤裡一隻金彩蘭花紋蓋碗,她笑盈盈地道:「蕭大哥,我給你燉了雞湯。」

  蕭凌雪抬起頭,不輕不重地道:「這種小事交給下人就行了,你何必勞這個神?」

  他對她的行為頗為不悅,她明知道不能靠近書房是他定的規矩,卻偏生要來,這是何意?

  她是趙成安的妹妹,趙成安是他在戰場上的好兄弟,也是他手下最出色的副將。

  趙成安戰死之前將妹妹託付給他,他想自己常年待在北方,無暇照顧,便派人將趙於嫿接到京城,安掛她住進府裡,囑咐馮鼓寬好生照顧,請了宮裡的教習嬤嬤來教她琴棋書畫和禮儀,讓府裡上下將她當做小姐。

  當年初見,她不過是個小丫頭,三年前他回京時,她已及笄,如今十八了,他吩咐馮敬寬給她留意對象,說了幾門親事,她都不滿意,若再拖下去,或了大齡老姑娘,他可要有負趙成家之託了。

  趙於嫿露出端秀妍麗的笑容,「親手做的,與下人做的不同,是我的一番心意。」她將湯盅擱上桌,從容地道,「蕭大哥,湯要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她並不在乎他的克妻之名,甚至在穆越彤戰死的時候,她暗自高興了許久。

  她滿喜悅的想,穆越彤一死,加上無人敢嫁給他,他便是屬於她的了,只要她一直守在他身邊,他遲早會發現她的心意,加上她在翼親王府住了多年,上上下下都好她當成主母看待,主母之位早晚是她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皇上竟會賜婚,他的王妃來自芳州,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官家女,還是個庶女,她知道消息的那一日,恍若晴天露靂,久久回不了神。

  幸而那女人進門後不得他的喜愛,最讓她開心的是,那女人還沒眼力到讓人打死了荷花,以致於觸怒了他。

  現在,那這人再也不是他的對手了,便有王妃的身分又如何,他根本不願多看她一眼,且喜婆也說了大婚隔日並未拿到元帕,表示他與那個女人未曾圓房,如此一來,皇上必不會眼睜睜看著他無後,定會為他再娶一妻,而她就是最好的人選,側妃之位,非她莫屬,只要她懷上孩子,將來母憑子貴,等他把那個女人休了,將她扶正不無可能。

  另外,凌寶還給了她很多情報,說蕭大哥對瑞草院那女人厭惡之極,平日根本不曾提起她,倒是近日有個不要臉的女大夫,仗著自己有一手怪力亂神的醫術,治好了李岳,很得他的青睞,那女大夫就發起美夢來,試圖勾引他,把他騙到雲峰山去採藥草,害他受了重傷。

  凌寶對那女大夫語多不屑,暗示她要積極點,不要讓他被那個女大夫勾引走了才來後悔莫及。

  她不信蕭大哥會對那個女大夫動心,肯定是凌寶誇大其詞,即便醫術再高明,不過是個大夫罷了,肯定也是小門小戶出身才會去做大夫這般拋頭露臉的活計,舉手投足定是沒規矩的,有她在,那女大夫連進門做妾都不要妄想。

  「你擱著,我一會兒喝。」說完,蕭凌雪打開了另一本摺子,用行動告訴她若是沒事,就趕快退下吧。

  見狀,趙於嫿識趣地溫柔淺笑,「蕭大哥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雞湯要記得喝。」

  她喜歡他忙於公務時的樣子,他可不是京裡那些鎮日無所事事、只會吹牛皮的紈褲子弟,也不是虛有親王頭銜的皇親國戚,而是真正領有二品官職,手握兵權的鐵帽子親王。

  她為他傾心,她要做他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她要得到他的專寵,要他為她而迷醉,她一切都準備好了,只要他開口,她就會點頭嫁給他。

  趙於嫿的身影一消失,蕭凌雪看著桌上那裊裊冒著熱氣的雞湯,心裡莫名的妒躁,他把毛筆一扔,冷聲道:「蕭凌寶進來!」

  主子幾乎不曾連名帶姓的喊他,凌寶抖了一下,戰戰兢兢的推門而入,低著頭走到案桌前。

  蕭凌雪渾身散發著寒氣。「抬起頭來。」

  硬著頭皮抬頭,見到主子眸中的厲色,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爺……有何、有何吩咐?」

  主子一向疼他,不會有事的,他不要自己嚇自己,雖然這麼說,可他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

  蕭凌雪墨眸裡暗潮洶湧。「你若再隨便讓人進來,小心本王打斷你的狗腿,再把你發賣到邊關去!」

  「小的……小的問了爺,是爺自個兒說讓趙姑娘進來……」凌寶目光一閃,還要狡辯。

  蕭凌雪的眸光彷彿寒冰冷冽。「來人——」這個狗奴才!看來是自己太寵他了,才會養肥了他的膽子。

  「不要啊!」凌寶腦門上出了一層冷汗,立即跪下了,他雙手搓著不停求饒,「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再也不敢了,求爺饒命……」

  「把那鬼湯拿去倒了!」蕭凌雪鷹眸一暗,「本王的事,若再向趙姑娘透露半句,本王要你的狗命!」

  「小的不敢,小的真的不敢了。」凌寶嚇得不敢再耍賴皮,連忙拿起湯盅,飛也似的退下。

  「外頭何人?」蕭凌雪的語氣殺氣騰騰。

  「屬下吳興。」

  蕭凌雪墨眸中燃起如火光芒。「讓馮大總管過來!」

*             *             *

  馮敬寬一個小廝也未帶,獨自來到瑞草院。

  昨兒個主子丟給他一個難題,讓他心中暗暗叫苦,那難題便是要他探問秦肅兒是否有和離之意,若肯,需給她何種補償。

  主子動了和離的念頭,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秦肅兒不是好相與的,心腸又恁狠毒,只是,這事兒皇上和太后可知曉?

  秦肅兒是皇上指的王妃,是主子要和離,這可是大大的下了皇上的面子,若是因影響了皇上和主子的兄弟之情,太后必定要為此大大地傷神。

  趕走一個秦肅兒沒什麼,但若是讓皇上大動肝火,降罪於主子,導致兄弟失和,那可就太太的不值了。

  臨近瑞草院,見到屋裡燈火通明,還隱約傳來嬉笑聲,馮敬寬的眉頭微微一皺。

  這個秦肅兒到底帶了多少體己錢過來,居然在先前大肆揮霍過後,還能過得這麼好?

  他刻意不發月例銀子,每日讓廚房送冷飯餿菜,其餘王妃該有的待遇也一律苛刻,以為如此能治到她,卻不想她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據說,瑞草院裡幾乎天天能吃得到外頭打包回來的席面,且不是路邊小攤,而是出自京城知名酒樓萬宴樓的席面。

  據說,瑞草院裡有用不完的冰和吃不完的時令鮮果,不只秦肅兒自個用冰用得凶,下人也都有冰可用。

  她手頭闊綽,要差人到外頭買吃食買冰,他干涉不著,因為主子只要她在瑞草院裡反省,並沒有禁止她和她的下人離開王府。

  可她做錯了事還如此揮霍,便知曉這女人一丁點的反省之意都沒有,她大約還在作著能回正院上房的美夢吧!以為憑她板上釘釘的王妃身分份,主子氣消了,早晚要讓她回去的,可不想主子有了休妻之意,是顧及皇上感受,這才退而求其次,要她提出和離,他順勢答應,如此便不算駁了皇上的面子,雙方都有個台階可下。

  然而,她肯輕易放手,離開這富貴之地嗎?想當初她初入府時,是多麼勤於和京城顯赫的高門望族走動,又是多麼的張揚她王妃的身分,但她實在無知到讓人無話可說,又有哪家的太太小姐願意和她深交?

  當初他傳話要她到瑞草院時,她還不服氣,一直問著她到底做錯了何事,為何要她住到瑞草院,竟是半點都不認為她派人打死了荷花有何過錯,還說她是堂堂王妃,打死一個奴婢有必要如此大驚小怪、小題大作嗎?

  種種惡劣行徑,他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咬牙切齒。

  馮敬寬深吸了口氣,平復了情緒,這才拍門,在外院沉聲地道:「老奴馮敬寬求見王妃。」

  不一會兒,珊瑚出來應門,她的表情顯得有些吃驚,畢竟打從他們搬來瑞草院,不曾有人來走動。

  珊瑚領著馮敬寬進門,心下暗叫好險,王妃剛剛才回來,若是遲了一步,她真不知道要找什麼藉口才好。

  房裡間,秦肅兒換好衣裳走出來,面上帶著一抹從容的微笑。

  她在惠仁堂給個大片撕裂傷的傷員做縫合,那傷者是獵戶,說是掉到山中補獸的陷阱裡,弄得皮開肉綻,幾可見骨,還傷到了腿部神經,因此她請來了劉大夫做助手,聚精會神的縫合了三個時辰,此時精疲力竭,想在床上躺平,不想未曾露面的王府大總管卻來了,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老奴見過王妃。」馮敬寬低眉斂目,裝出一副下人姿態。

  「快請坐。」秦肅兒吩咐珊瑚上茶,一邊打量這位很有威嚴的大總管。

  適才她已向潤青打聽過,大總管原是太后、也就是她的便宜婆婆跟前得力的人,特別撥到王府來照看翼親王,對於原主派人杖責荷花,不小心將荷花打死一事,他表現得非常激憤。

  可想而知,這位大總管不喜歡她,不,應該是跟她的便宜丈夫一樣,相當厭惡她。

  看她那從容不迫的模樣……哼,他和她交手過,任憑她怎麼裝都無用,他是什麼人?他可是在太后娘娘面前當了二十年差的人,她那些佯裝平和無事的小把戲,又如何能騙倒他這人精?

  若是她不知好歹,給她路,她不走,那就別怪他給她下絆子了,在宮裡待久了,什麼陰損的招數他不會使?找個男人的衣物藏於瑞草院中,再誣陷她不潔偷人,到時她不走也得走,也沒人會說嘴主子半句。

  珊瑚上了茶,退到一邊。

  馮敬寬端起茶盞,佯裝氣定神閒地喝了幾口清茶,驚訝發現茶葉不輸上房用的茶葉,他看了秦肅兒一眼,後者淡淡地笑著,眼中滿是自信,竟教他生出一種錯覺,眼前這人不是他之前見到的秦肅兒,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卻又不說上來。

  秦肅兒把握機會,不等他道明來意便先行說道:「馮總管,我想問問您,我都進府大半年了,王爺連見也不見我,想來夫妻緣分已盡,如此下去也沒意思,我想託您問問王爺,不如我們好聚好散,他要休了我也行,和離也行,往後男婚女嫁,再沒關係,如何?」

  馮敬寬一愣,他想掏掏耳朵,自己沒聽錯嗎?她這是主動下堂求去?怪了,怎麼他還未開口,她便知道他的來意?

  哼哼,算她還有自知之明,知道王府不是她能待的地方,若她肯離去,主子不會小器,定然會給她大筆錢銀做為婚嫁一場的補償。

  他咳了一聲,恭敬地道:「既是王妃提出,老奴自當儘力,問過王爺之後再給您回覆。」

  「多謝您了,馮總管。」秦肅兒硃唇皓齒,目光帶著笑意,因為解決了一個大問題而開心。

  馮敬寬蹙眉,她是個什麼東西,竟敢一副對主子棄如敝履的模樣,太氣人了。

  他表情一沉,有些不悅的起身道:「王妃若沒有別的吩咐,老奴告退了。」

  秦肅兒也不問他是來做什麼的,起身微笑,客客氣氣地道:「我送您。」

  馮敬寬撇了撇唇。「王妃留步,老奴不敢當。」

  這般和氣,她是在演給誰看啊?她的為人他可是清楚得很,換張和善面孔,骨子裡還是狠毒,荷花那樣好的一個女孩兒就那樣慘死了,想起來他還是揪心不已。

  秦肅兒將他送到了大門外,珊瑚跟在後頭。

  晚風吹來,微有涼意,馮敬寬突然猛地咳了起來。

  秦肅兒細聽他咳嗽的聲音和呼吸聲,說道:「馮總管,您這可是哮症?」

  哮症便是現代的哮喘,哮喘原就是反反覆復的頑疾,在現代,哮喘也是極不容易根治,幸而她曾祖父對哮喘頗有研究,她家的中醫院也以治療改善哮喘症狀聞名,對這個病症,她還算拿手。

  馮敬寬咳了一會兒之後,微喘著氣回道,「老毛病了,不礙事,多謝王妃關懷。」這是他在當小太監時便落下的病根,太后憐他,讓他看遍了太醫卻仍未有起色,以前是冬天天寒才會發病,如今若是不注意,夏天偶爾也會發病,夜裡尤其咳得重。

  「您等我一會兒!」秦肅兒奔回屋子裡,很快寫了個方子出來,也不管馮敬寬要不要,硬塞進他手裡。

  馮敬寬一愣。「這是?」

  「這是冶療哮症的偏方,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您別老是待在屋子裡,要多曬太陽,多呼吸新鮮空氣,增加免疫力,適度的運動更好。」

  他愣愣地瞅著她,她在說什麼,他怎麼都聽不懂?還有,他手裡這張偏方是怎麼回事?她怎麼知道治療哮症的偏方。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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