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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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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酒小七]冰糖燉雪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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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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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4 02:28:10 |只看該作者
50、

  棠雪和喻言的冷戰一直持續到省錦標賽的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是花樣滑冰的決賽。棠雪坐在觀眾席的角落裡,戴著帽子口罩,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

  觀眾席裡有不少冰迷,看到喻言出場時,禁不住鼓掌。喻言曾得過全國青少年賽事的單項金牌,名氣雖比不上那些名將,但作為新秀也被不少人關注著。近期關於他的最熱門新聞,是說有人自稱在閒魚上買過他這塊獎牌,這個新聞被某貼吧網友投票評選為年度十大笑話之一。

  喻言的臉色蒼白,神色疲憊,棠雪看著他這樣,便有些自責。也許她不該把怨氣發到他身上,畢竟有一個強勢霸道的媽媽並不是他的錯,他不是幫兇,甚至也可能是受害者。

  喻言今天的自由滑選曲是一首爵士樂,性感迷人風情萬種的音樂竟被他演繹出一種憂鬱的氣質。棠雪不懂音樂,可她能感覺到他不開心。她很難過,特別想跑下去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她正糾結呢,突然,喻言在做阿克塞爾三周跳時,騰空落下後冰刃打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摔向冰面。

  轟——棠雪彷彿聽到了血肉之軀與冰面撞擊的沉悶聲。

  她猛地站起身。

  花樣滑冰的危險係數就像它的觀賞係數一樣高,高速旋轉的身體在落下時,運動員往往要承受幾倍於體重的衝擊力,可想而知喻言現在有多疼。

  但他沒有猶豫,爬起來很快地接上動作,繼續滑。

  有人在沉默,更多的則是在鼓掌。

  ……

  雖然失誤了,但喻言還是拿到了金牌。棠雪想去找他,可她看到他在和他媽媽揮手,唉……她歎了口氣,起身走出去。

  晚上,棠雪回宿舍時,在宿舍樓外看到了喻言。

  他穿著運動服,立在路燈下發呆,樣子挺拔清瘦,側臉看起來有些憔悴。

  棠雪走近時,他正好轉了下頭,兩人視線便對上。

  互相看了一會兒,他們同時開口了。

  「對不起。」

  「對不起。」

  棠雪不自在地撓了撓頭,說:「你幹嘛要道歉啊。」

  「我為我媽媽感到抱歉,雖然不知道她對你說了什麼,但……棠雪,請你不要生氣了。」

  「沒事啦,」棠雪搖了搖頭,「那個……我其實不該把氣撒到你身上,不好意思啊。」她一說軟話就挺難為情的,這會兒也不看他,視線移開,落在燈光外的草叢上。

  喻言望著她的臉,沉默不語,兩人之間又安靜下來。

  這樣過了一會兒,棠雪開口問道:「你身體還疼嗎?」

  喻言連忙搖頭,「不疼了。」

  「嗯,還是要看看醫生的。花滑摔跤很常見的,那麼多世界名將都摔過呢,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棠雪。」喻言突然輕聲喚她。

  「嗯?」棠雪收回目光,看向他。她感覺他的目光不像平時那樣溫潤乾淨了,好像多了很多心事。她看著這樣的他,莫名地有些傷感。

  喻言問棠雪:「如果,夢想和愛情你只能選一個,你選什麼?」

  棠雪張了張嘴,突然明白他在糾結什麼。她心裡湧起一陣難過,看著他的眼睛,有點委屈地反問他:「不可以兩個都選嗎?」

  「不可以。」

  棠雪認真地想了一下,最後歎了口氣:「我大概會選夢想。」

  ——

  晚上棠雪和黎語冰一起複習功課時,她總是走神,發呆。

  黎語冰只當她是太累,說她:「睏就去睡。」

  棠雪回過神,托著下巴看他。

  黎語冰喜歡她這樣注視他的樣子,就好像她的眼裡只有他一樣。

  「黎語冰,我問你個問題。」棠雪說。

  「問。」

  「如果夢想和愛情你只能選一個,你選哪個?」

  黎語冰瞇著眼睛看棠雪,反問:「為什麼這樣問?」難道這貨要為了夢想放棄喻言?嗯,幹得漂亮。

  棠雪催促他,「你快說,選什麼?」

  黎語冰思索了一下,搖頭:「這個問題不科學,正確答案只有一個,沒的選。」

  「哦?」

  「選擇一個,就要放棄另一個,這是前提,對吧?」

  棠雪點頭,「對。」

  「如果為夢想放棄愛情,你會得到夢想;但如果為愛情放棄夢想,你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棠雪有些迷茫,「為什麼?」

  「因為,假如你為了愛情放棄夢想,你會把失去夢想這筆賬全部算到愛情上,你會覺得自己為他付出了很多。當你與夢想距離越遠,你對愛情的怨念就越大。浪漫就是這麼慢慢、慢慢地被磨平的。」黎語冰一臉高深莫測,像個資深騙子,說完又補上一句,「別不相信,這就是人性。」

  棠雪覺得黎語冰說得好有道理,她更加傷感了,問黎語冰:「黎語冰,你有夢想嗎?」

  「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欺負你。」

  棠雪一陣黑線,「小時候的事情就不要總是提了好嗎……那現在呢,現在的夢想是什麼?」

  「現在啊……」黎語冰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低頭牽著嘴角,笑而不語。

  現在,還是欺負你。

  ——

  過了幾天,喻言要去北京參加中國花樣滑冰大獎賽,問棠雪能不能去送他。

  他總是希望自己能擁有和黎語冰一樣的待遇,總是在較勁。

  棠雪把喻言送到機場,倆人一起在機場吃了午餐。

  午餐是牛肉拉麵,很鹹,一點也不好吃。

  往後的很多日子裡,這頓午餐都是喻言印象最深刻的一頓飯。鹹到發苦,難吃,但是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捨不得結束。

  吃完午餐,兩人在餐桌前對坐著,沉默。

  也不知從何時起,沉默成了他們之間的常態。彷彿有什麼東西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可他們都不願意道破。

  喻言突然從背包裡翻出一個盒子,推到棠雪面前。

  「這是什麼?」棠雪問。

  「送給你的,打開看看。」

  棠雪拆開盒子,見裡頭是一個半舊的、銅制的地球儀。地球儀做得很精緻,圖畫精細,手輕輕一撥,地球便靈活轉動。

  棠雪撥著地球儀,「這個,有些年頭了吧?」

  「嗯,這是我爺爺給我的生日禮物,那年我五歲。」

  棠雪一陣奇怪,「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喻言低頭,不知想起什麼,突然笑了笑,「其實,我從小最大的夢想,是環遊世界,想走遍每一個國家,看看全世界的人都在怎樣生活。」

  棠雪怔了怔。

  「我從六歲開始學花樣滑冰,所有人都說我是天才。天才意味著你必須不辜負所有人的期待,比別人付出更多,更努力。我幾乎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上面,也沒機會出去轉轉,去看看這個世界。」喻言說到這裡,歎了口氣,又無奈地笑,「花樣滑冰不是我的夢想,但它是很多人的夢想。所以我會堅持下去。」

  棠雪一陣難過,安慰他:「以後肯定有機會去環遊世界的。」

  喻言低頭看了眼時間,「走吧。」

  棠雪把他送到安檢口,他們要分別時,喻言說:「棠雪,我可以抱抱你嗎?」

  棠雪主動抱住了他。

  喻言緊緊擁著她的身體,他閉著眼睛,貪婪般地呼吸著,陶醉於這片刻的溫存。

  「棠雪。」喻言突然喚她。

  「嗯?」

  「我……」

  我喜歡你。

  第一眼的你,第二眼的你,越來越喜歡。

  高興的你,不高興的你,囂張的你,失落的你,調戲人的你,鬧脾氣的你,所有都喜歡。

  我那麼喜歡你。

  現在卻要放棄你。

  「我走了。」喻言深吸一口氣,終於只是說了普普通通的一句話。

  「嗯,一路順風。」

  喻言放開她,拉著行李箱,轉身,走向安檢口。他離開時,棠雪聽到他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因為我放棄了你。

  棠雪看著他的背影,她眼圈紅了紅,突然叫住他:「喻言。」

  喻言身形頓住。

  「其實,」棠雪在他身後說道,「每個人都會像你一樣選擇的。所以你不要說對不起。」

  喻言轉過身,立在原地望著她:「棠雪,你沒有心絞痛的感覺嗎?」

  「我……」

  「如果沒有心絞痛的感覺,就說明你其實沒有喜歡我。」

  棠雪怔了怔。

  「棠雪,你不要被自己騙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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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4 23:07:17 |只看該作者
51、

  棠雪回去的時候心情像是下了雨,霧氣朦朧,潮濕低落。她買了點啤酒,回到宿舍讓夏夢歡陪她喝。

  夏夢歡擺出了一大堆零食,棠雪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嚴格遵守自己的食譜規定,一口零食也不吃,就坐在地板上喝酒。

  「大王, 你怎麼了?」夏夢歡問她。

  棠雪歎了口氣,「我挺心疼他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夏夢歡鬧糊塗了,她問:「誰呀?」

  棠雪沒有回答,又搖頭歎了口氣,滄桑的樣子,像個街頭賣藝的老頭兒。她問夏夢歡:「你說,喜歡,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嗯……」夏夢歡想了想,答道,「我覺得是心動,就是那種,噗通,噗通……」

  棠雪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蕩漾,像朵含苞待放的嬌花兒。棠雪樂了,「喲呵,你還挺懂啊?」

  「咳。」夏夢歡有點不好意思,扭過頭喝了口酒,拿著個小魚乾在那啃。

  棠雪的神情帶著些傷感,說道:「其實我對喻言,確實沒有對邊澄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就是你說的那種噗通噗通的感覺。」

  「那你不喜歡他?」

  「還是喜歡的,只不過,不是噗通噗通那種喜歡。唉我也說不清楚了,喝酒喝酒。」

  她沒說清楚,夏夢歡倒是聽清楚了,「就是一點點喜歡,喜歡得沒有那麼多而已。」

  棠雪點頭,「你說得對。本來我覺得以後會越來越喜歡的,只要給我們時間培養感情。誰知道根本沒有以後了。」

  ——

  棠雪並沒有太多時間去整理失戀的心情,因為考試周來了。她除了複習考試還得兼顧訓練,晚上經常挑燈夜讀,裝得像個學霸似的。

  黎語冰他們已經去了波蘭比賽,兩邊有六個小時的時差,所以他沒再加入她的複習活動中來。棠雪忙的要死也沒怎麼跟他聯繫,倒是每天晚上睡覺前堅持去他朋友圈讚一遍,作為他此前幫她輔導功課的回報。

  不過,雖然棠雪和黎語冰的聯繫變少了,他的名字在她耳邊出現的頻率倒不降反增。因為黎語冰在國外打比賽,霖大很多人在關注他的動向。冰球本來是小眾項目,托黎語冰的福,現在它在霖大有著很廣泛的群眾基礎。

  就連棠雪的室友們也在關注黎語冰的比賽,偶爾還會看直播。室友們第一次在宿舍看黎語冰的比賽直播時,棠雪剛好下了訓練回寢室,看到三個姑娘擠在電腦前,她好奇地走過去看電腦螢幕。電腦裡正在直播中國隊和冰島隊的比賽,這會兒鏡頭拉得很遠,沒有特寫。

  就在這時,她聽到趙芹問:「哪個是黎語冰呀?」

  棠雪一陣黑線,指了指其中一個身影,指尖隨著那道身影移動著,她說道:「就這個,」看到那人轉身,背後的球衣號碼露出來,她說,「19號球衣的……你們都是什麼眼神。」

  三個室友不看比賽了,統統轉過頭看她。

  室友們表情都是一臉驚奇,搞得棠雪一陣莫名其妙,「怎麼了?」

  夏夢歡問:「大王,你是怎麼認出他的呢?明明鏡頭那麼遠,身材又都差不多,還穿著厚厚的護具。」

  棠雪叉開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在我眼裡,自帶狗頭。」

  室友們呆住。

  棠雪裝完X就走,沒跟著看比賽。她回到自己桌前,放下書包掏出課本,坐下來打算開始進行愉快的複習活動。

  夏夢歡起身走過來,扶著她的椅背,神秘兮兮的說:「大王誒,我覺得你跟黎語冰挺合適的。」

  「合適什麼呀?」棠雪扭頭看她。

  「在一起呀!你不覺得你對他很瞭解嗎?」

  棠雪聳了聳肩,「實驗室的小老鼠,每一隻我都很瞭解,難道我要跟老鼠結婚?」

  夏夢歡被說服了,由衷地感歎:「大王,你這口才不搞傳銷挺可惜的。」

  ……

  期末這段時間,棠雪和黎語冰之間的唯一的一次聊天,是黎語冰有一天跟棠雪視頻,問要不要給她帶點琥珀,那是波蘭特產,他可以買一些帶回國,原石或者成品都行。

  「有塑膠的琥珀嗎,給我來一斤。」這是棠雪的回答。

  「沒有。真琥珀,你到底要不要?」

  「大哥——」

  她沒說完呢,黎語冰立刻「嗯」了一聲,先把這個便宜占下了。

  棠雪:「你覺得我多有錢啊?買琥珀?我拿什麼買,難道要我去賣身嗎?」

  「你的意思是你用身體交換?」

  「我說黎語冰,我怎麼感覺你現在越來越像個禽獸了,你這才出去幾天啊,都跟外國人學了什麼?」

  黎語冰就低頭笑,也不說話。

  好些天沒聽她講話,心裡的思念濃得像酒,現在就算被她罵兩句,他都覺得甜蜜,他覺得自己沒救了。

  棠雪看到黎語冰的樣子,感覺他越來越像個變態了,搞得她心裡毛毛的,都不好意思罵他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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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4 23:07:36 |只看該作者
52、

  期末考試結束後,棠雪馬不停蹄地開啟了比賽模式。

  「騰翔杯」短道速滑大賽的主辦方是霖城冬季運動中心,由一個叫「騰翔」的運動用品公司冠名,賽事級別談不上多高,不過因為獎金比較豐厚,所以也吸引了一些高水準玩家。

  棠雪目前的主項是五百米,這次比賽報名了五百米和一千米。

  「我對你要求不高,兩個專案,有一個能進半決賽就行。」褚霞說。

  「褚教練,我對自己的要求很高。」

  「哦?」

  「每一個站在賽場上的選手,目標都是冠軍。」棠雪一臉高深莫測裝X相,此刻如果她照照鏡子就會發現,她可能被黎語冰附體了。

  張閱微正好經過,聽到棠雪吹牛,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呵呵,蝸牛也能得第一,做夢吧。」

  棠雪說:「張閱微你什麼意思,我要是拿了冠軍你學狗叫嗎?」

  張閱微脖子一梗冷漠地看她:「你要是拿不了冠軍呢,你學狗叫嗎?」

  褚霞一陣頭疼,「行了你們倆,又是蝸牛又是狗,咱滑冰隊都被你們搞成動物園了。」

  ——

  黎語冰是在棠雪比賽這天回到霖城的。一下飛機他就往外跑,可憐的行李箱被他拖在身邊,滑輪幾乎要離了地面。比行李箱更可憐的是蔣世佳,又不想追又不得不追,跟在冰哥身後兜風,滿機場就他們倆最耀眼。

  好不容易上了計程車,黎語冰報了霖大的地址——騰翔杯在霖大的滑冰館舉辦。然後他不停地催促司機:「師傅麻煩您快點,謝謝。」

  師傅挺不耐煩的,「別催了,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這麼沉不住氣,能有什麼事兒啊?」

  蔣世佳說:「師傅,她媳婦快生了,您就快點兒吧。」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他們,「當我傻嗎?媳婦快生了你們去學校幹嘛呀?」

  「在校醫院生呢。」

  「……」司機師傅一踩油門,感慨道,「現在的年輕人可真牛逼。」

  托蔣世佳的福,一路上司機跟黎語冰聊了許多的育兒話題,把黎語冰搞得沒脾氣,到後來一閉上眼睛他都能想像到棠雪懷裡抱著個大腦袋娃娃的樣子……

  噗嗤,他禁不住笑出聲。

  蔣世佳默默地挪了挪身體,離冰哥遠一點。

  好不容易到了霖大,黎語冰下車就跑,留蔣世佳慢吞吞地拿下行李箱,跟司機結帳。結完賬,蔣世佳拖著兩個大行李箱立在寒風之中,默默地憂傷了一會兒,這才打道回府。

  ……

  褚霞在教練席上看著場上隊員熱身,一邊跟身旁人聊天,一扭頭突然看到黎語冰,她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黎語冰穿著標誌性的紅黃白三色運動服,胸口上還印著小小的五星紅旗,這會兒跑得滿頭是汗,喘著氣問褚霞:「比到哪兒了?」

  「半決賽,她還在呢。」褚霞朝著冰場上努了努下巴。

  「嗯,我看見了。」黎語冰早就看到棠雪了,他剛進來的時候就朝她招手了,不過她沒看見他。

  黎語冰怕棠雪分心,也就沒再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待在教練席默默地看著她。

  褚霞發現黎語冰胸前掛著個通行證,也不知道是從誰那扒來的。褚霞感覺黎語冰這人很神奇,平常話不多,也不是那種喜歡交際的性格,但很多人,上到教練下到隊員,就是喜歡他,難道真的是因為臉嗎?

  褚霞見黎語冰的視線一直追著棠雪的身影,便說道:「她進步很大,說實話我挺意外的。」

  黎語冰收回視線,解釋道:「她每天給自己加訓,吃的方面也控制得很嚴格。」

  「難怪呢。」褚霞臉上難得地浮現出欽佩的神色。

  黎語冰莫名地就湧起一股自豪的情緒。

  說話間,場上的比賽開始了。黎語冰看到棠雪像模像樣地擺好預備姿勢,他禁不住牽了牽嘴角,目光柔和了幾分。

  「小傻子,加油。」他自言自語。

  其他人關注點都在場上,沒注意到他。只有褚霞,距離他比較近,聽到了這句話,一瞬間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褚霞默默地往一旁挪了挪。

  砰——

  發令槍響。

  棠雪的起跑不錯,排在第二位,不過整體來說四位選手的能力比較接近,沒有誰被落下太多。看得出領滑的那位經驗豐富,棠雪幾次想要超越她,都沒得手,那人背後彷彿長了眼睛,知道棠雪的動向,一直擋在她身前。

  一圈,兩圈,三圈。

  五百米的短道速滑總共就四圈半,快得轉瞬即逝。

  黎語冰的心漸漸地提起來。他自己比賽都沒這麼緊張過。

  棠雪其實有機會從外道過人,但她沒有那麼做。外道過人意味著要滑更大一個圈,比別人滑更多的距離,她並不是盲目自大的人,現在這個情況大家都咬這麼緊,如果貿然走外道,搞不好要落在第三名第四名。半決賽只有每組前兩名才可以晉級。

  棠雪沒有行動,後面的人可不願意坐以待斃。第三名突然找機會想要在內道插過去,可惜的是沒控制好動作,腳下一打滑直接摔了。

  摔向了棠雪。

  棠雪猝不及防就感覺到一股力量撞到身上,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飛向賽道外,身體貼著冰面滑行了不久,「咚」的一下,屁股撞到了冰場邊緣的塑膠隔板。

  她坐在地上,一臉茫然地四下望瞭望。

  比賽已經結束了,成功滑到終點的兩個人正在和親友團揮手致意。

  而她坐在冰面上。

  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

  「對不起啊。」突然有人說。

  棠雪目光聚攏,看到是剛才那位罪魁禍首,罪魁禍首一臉愧疚,彎腰想把她扶起來。

  棠雪擺了擺手,自己從冰面上爬起來了。

  短道速滑的規則就是這樣,賽場上充滿著不確定性,這是殘酷也是魅力。既然敢來比賽,就該接受規則,不要輸不起。她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然後她滑完剩下的那點距離,也沒心思看成績了,捂著屁股滑行著到休息區入口,套上冰刀套,離開冰面。

  剛踏出冰面,一抬頭,竟然看到一個人。

  那人這次沒穿白色運動服,而是穿了蛋炒飯在身上,設計上一言難盡的衣服,竟然也被他穿出了玉樹臨風的氣質。

  真是,好些天沒見到他了啊……

  但是,棠雪一想到自己剛才狼狽的樣子都被他看見了,她又覺得特別彆扭,於是沒有看他,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說了一句:「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黎語冰把她往懷裡一扯。

  棠雪冷不防被迫撞進他懷裡。她正要罵人呢,他突然收攏手臂,抱住了她。

  棠雪怔了怔。她整個人陷進他懷裡,鼻端全是他的味道,風塵萬里的氣息,有些陌生也有些親切。與此同時兩人靠那麼近,她又本能地抗拒著。

  黎語冰的手掌按在她後背上,像是哄孩子那樣,輕輕拍了拍,溫聲說道:「沒事的。」

  棠雪本來也覺得沒事兒,她都把自己勸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了。可是現在黎語冰這樣說,她又莫名其妙地有事兒了,肚子裡突然冒出很多委屈,鼻子酸酸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湧。

  她閉上眼睛在黎語冰的衣服上蹭了蹭,感覺到一片濕意。

  你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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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4 23:07:4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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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語冰不敢抱棠雪太久,只拍了拍她便鬆開。他低頭,見她眼裡掛著淚,他的心一陣抽疼,問她:「還有機會吧?」

  「那要看裁判了。」棠雪被他看到掉眼淚,那叫一個彆扭,抬手蹭了蹭臉, 「也不知道錄影有沒有拍清楚,不知道會不會判我橫切。」

  兩人當時離得太近了,速度又快,棠雪不太記得別人插進內道時,她自己的胳膊有沒有對對方造成干擾,賽場上有些犯規是無意識的,具體的得交給裁判。其實裁判也不是萬能的,有時候對於同樣的情況,不同的裁判會給出不同的判罰結果。

  棠雪站在賽場邊等著,心裡忐忑得不行,手還忍不住揉屁股。黎語冰看她那樣子,又心疼又莫名覺得好笑。他特別想替她分分憂,又擔心被打。

  等了不久,裁判席那邊看完錄影重播,分析了一下,最後給出的結果是:棠雪在排名第二位時遭受到干擾,直接判晉級。

  棠雪大大地鬆了口氣。

  黎語冰莞爾,抬手敲了敲她的頭盔,「不錯麼。」

  棠雪正要和黎語冰講話,見張閱微從他們面前經過,她要滑另一組半決賽。走到他們身邊時,張閱微看了黎語冰一眼。

  黎語冰還在研究棠雪的頭盔。

  棠雪對張閱微說:「你,加油。」

  張閱微破天荒地沒有翻白眼也沒有瞪她更沒有嘲笑她,而是小聲地答了一句「好哦」,聲音竟然帶著幾分溫柔靦腆,像個古代的大家閨秀。

  棠雪快嚇死了,「張閱微你吃錯藥啦?摸摸胸口告訴自己,你可是男孩子!」

  張閱微的背影踉蹌了一下,棠雪彷彿聽到了她的磨牙聲。

  棠雪收回目光,見黎語冰在看她,她朝張閱微的背影指了指,說:「這是我在滑冰隊新收的小妹,怎麼樣,聽話吧?」

  黎語冰的手掌往她頭盔上一拍,「出息。」

  整天就知道收小弟收小妹,有本事收個老公啊。

  ——

  張閱微順利挺進決賽,這樣一來霖大有兩個人進了女子五百米的決賽,褚霞對這個結果表示很滿意。

  賽道分配時,張閱微成績最好,在最內道。棠雪由於是被判進來的,在最外道,劣勢中的劣勢。這種劣勢直接體現在出發身位上,雖然她出發不比別人慢,但就是排在最後一個。

  黎語冰的視線追著冰面上最後那道身影,對褚霞說:「不到三個月練成這樣,可以交差了。」

  「是啊,」褚霞點頭道,「能進決賽就挺出乎我意料的。」

  黎語冰稍稍放了心。

  不過褚霞還是有點遺憾,說:「她經驗太少了。」

  短道速滑這項運動,想要過人,只有速度是不行的,還要技巧。看得出來棠雪一直在努力超越,三圈過去了,一直沒成功。

  第四圈的時候,褚霞對棠雪已經沒要求了,滑完就行,反正張閱微一直領滑,不出意外金牌還是他們的。

  但棠雪卻突然爆發了。她猛地加速,像枚導彈一樣從外道上突進過去,找準時機切入內道,佔據位置。她爆發得太快了,被她反超的兩個對手根本沒有防備,就只看到一個身影咻地一下穿插過去,眼睛都來不及眨。

  媽蛋!追!

  追不上啊……

  就這樣,棠雪保持著第三的位置滑完了剩下的距離,最後半圈的時候她還在嘗試超越,儘管沒有成功。

  不過,第一次出征就得到一塊銅牌,也還不錯啦!

  下了領獎臺,棠雪捧著花回到休息區,看到黎語冰正靠在牆邊抱著胳膊看她,棠雪想到他剛才給她的那個擁抱,唔,心裡有點暖。

  她於是把手裡的花遞給他,「戰利品,送你了。」

  黎語冰接花的時候,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要笑不笑的樣子,目光清澈晶亮。

  棠雪挺彆扭的,眼神飄開。

  黎語冰拿到花,放在鼻端聞了聞。與此同時他右手放在衣兜裡,手心裡握著一塊琥珀原石,摩挲著猶豫著,最後都快把它掏出來時,又手一鬆,琥珀落回到衣袋裡。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要嚇到她。他心想。

  有些人呢,就得小火慢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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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4 23:08:0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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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比的是一千米。棠雪這些天訓練的重點在五百米,中長距離也就是意思意思,既無經驗又無實力。到了賽場上來真的,前半程她還算威武,後半程就疲軟無力了,頗像是一個只能金槍不倒一分鐘的男人。

  所以她最後止步四分之一決賽。

  張閱微實力了得,一千米決賽也拿了冠軍。領完獎接受完採訪,張閱微跑去找棠雪,對棠雪說了一句她憋了好久的話。

  「你沒有拿冠軍,是不是該學小狗叫了呢?」張閱微說,說完不經意地看了眼黎語冰。

  黎語冰就在棠雪身邊,一聽這話,來了精神,挑著眉看棠雪。

  棠雪一手插著腰,瀟灑地撫了一下腦袋,說道:「這有什麼難的呀。汪。」

  張閱微沒想到她真的就這麼汪出來了,一時驚訝得有些語塞。

  棠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她還汪出節奏感了呢,屈著一條腿,腳掌輕輕點著地面,自己給自己打著拍子。

  張閱微本來是找棠雪打臉的,可現在她又一次被棠雪的無恥打敗了,她臉一黑,「你這個神經病。」

  黎語冰在一旁突然笑出聲。

  張閱微看向他。

  他的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嘴唇是那種健康的淺緋色,英俊的眼睛裡蕩漾著笑意,視線落在棠雪的髮頂上。

  「你說得對,」黎語冰說,「她真的是個神經病。」

  張閱微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低著頭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這傢伙,剛才還像個驕傲的公雞,現在一下子變成謙遜的紅高粱,搞得棠雪一臉莫名,伸長脖子看她的背影,發現她的後頸有些紅。

  「有古怪。」棠雪自言自語。

  黎語冰在棠雪的腦袋上揉了一把,將她的髮型搞亂,然後說:「你把人家嚇跑了。」

  棠雪偏頭躲他,捂著腦袋瞪他一眼,「本王的腦袋是能隨便摸的嗎?」

  「你也可以摸我的,只要你夠得著。」

  棠雪一陣黑線,「不帶你這樣欺負人的……」

  黎語冰莞爾,垂著視線笑了一下,他想到一件事兒,又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臘月二十八,你呢?」

  「速滑隊也這麼晚?」

  「嗯,」棠雪點了點頭,「冬季集訓,自願參加。速滑隊的人都報名了……你呢?」

  「我差不多,球隊要訓練,年後還有比賽。」黎語冰說著,跟棠雪要了她回家訂的車次。

  ——

  下午的時候,棠雪在更衣室遇到張閱微。張閱微剛換好衣服,這會兒胳膊下夾著瓶礦泉水,單手就把瓶蓋擰下來,特別的威武霸氣。

  棠雪想到張閱微這兩天的異常,走過去叫她:「小張子。」

  張閱微沒好氣道,「幹什麼。」

  棠雪眼神覷了她半天,突然問:「你是不是暗戀我呀?」

  張閱微差點把礦泉水扔到棠雪臉上。

  「你神經病。」張閱微說。

  棠雪感覺張閱微真是一個小可憐,罵人都不會,翻來倒去就那幾個詞兒。

  張閱微也不知想到什麼,眼神頗有些心虛,提著礦泉水瓶匆匆離開了。棠雪立在原地,對著她的背影說道:「我可是直的,筆直筆直的!」

  樓道裡傳來張閱微的怒吼:「你去死吧!」

  棠雪聳了聳肩膀,換了衣服坐在凳子上看手機,發現一條新資訊。

  喻言:恭喜。

  棠雪:謝謝。我還沒恭喜你呢,這次比賽成績很好……你什麼時候回來?

  喻言:我進了國家隊,暫時不回去了。

  棠雪:哦,恭喜啊。

  ……

  兩人之間彷彿隔了一層東西,講話都小心翼翼的,客套且克制,這讓棠雪有些不適應。這才分別多久啊……棠雪握著手機,幽幽歎了口氣。

  又一個人,要走散了啊。

  棠雪突然想到黎語冰。那黎語冰算什麼呢?走散了?走著走著又繞回來了?

  呃……

  ——

  騰翔杯結束後,棠雪她們火速進入集訓狀態。大部分學生已經放寒假了,整個學校都冷冷清清的,晚上出門特別的有氣氛——拍鬼片的那種氣氛。

  廖振羽和夏夢歡都回家了,喻言也不在,棠雪一下子就孤獨寂寞冷了,尤其晚上一個人在宿舍,老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貼近她,外邊稍微有點響動就嚇得夠嗆。

  第一天晚上,她不敢關燈,在床上躺到十一點,終於是睡不著,翻著通訊錄想找個膽大的人跟她說說話。

  廖振羽怕鬼,夏夢歡怕鬼,爸爸媽媽……算了不要讓他們擔心了……

  翻來翻去,最合適的人竟然是黎語冰。

  棠雪挺糾結的,在「要面子」和「要命」之間稍稍做了個抉擇,最後點了通話邀請。

  「喂?」

  「嗯,黎語冰……」

  「是我。怎麼了?」

  「咳,」棠雪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我覺得你陽氣應該蠻重的,是吧?」

  黎語冰:「幾個意思,你這是要——採陽補陰?」

  「啊?咳咳咳……」棠雪一陣尷尬,「不是,我就隨便問問。」

  黎語冰卻突然笑了,低沉悅耳的笑聲,通過手機傳到她耳朵裡,屋子裡很安靜,安靜得只餘他的笑聲。

  黎語冰想到他們小時候,有一次班裡同學討論當時流行的一部恐怖電影。棠雪說自己也看了,結果在別人提到那些鬼怪時,她總是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

  呵呵,這貨怕鬼啊……

  棠雪在黎語冰的笑聲中感覺被看穿了心事,禁不住臉上升起一股燥熱。她拉了拉被子,自欺欺人地把自己整個兒蓋住。

  黎語冰笑夠了,卻並沒有揭穿她,只是問道:「今天訓練怎麼樣?」

  「唔,還行。這幾天重點練跟滑,學了很多技巧,還沒消化掉。」她一板一眼地彙報完,又扯了些別的,重點吐槽了張閱微,並且還信誓旦旦地懷疑張閱微暗戀她。

  黎語冰感覺這個世界不能好了,連女孩子都來跟他搶人了。

  棠雪說完自己的情況,又問黎語冰今天過得怎麼樣。黎語冰關注點全被那個張閱微帶偏了,這會兒答得心不在焉的,棠雪感覺黎語冰似乎不太想和她說話,她說道:「那要不就這樣,你睡覺吧?」

  黎語冰說,「我給你講故事吧。」

  「哦?」

  黎語冰開電腦,搜索了睡前故事,隨便選了一篇,照著給她念。

  那是一篇童話故事,主角是小豬和小青蛙,適合三到六歲的兒童。棠雪聽了一會兒,不滿道:「黎語冰,你是想把我當智障哄嗎?」

  黎語冰笑,「別打岔。」

  好嘛,智障就智障吧。

  黎語冰便繼續講小豬和小青蛙的故事。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細膩溫柔得彷彿要融化在無邊的夜色中。棠雪聽在耳裡,身體漸漸地放鬆,感覺那聲音越來越遙遠,遙遠……

  睡著前的最後一刻,她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意識:他的聲音可真好聽啊。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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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之後,直到集訓結束,棠雪每天晚上厚著臉皮給黎語冰打電話。黎語冰突然變厚道了,從來沒有嘲笑過她,還給她講故事。

  棠雪反倒不太適應了,白天的時候跟張閱微說:「黎語冰他怎麼變乖了呢?」

  「我怎麼知道。」

  「有沒有可能他也暗戀我呢?」棠雪說完嚇得身體一抖,立刻搖頭, 「不不不那太可怕了。」

  她覺得自己可能過於敏感了。一會兒張閱微一會兒黎語冰,不分年齡不分性別,全世界都暗戀她嗎?好像有點太自戀了哈……

  棠雪決定用請客吃飯來回報黎語冰的好意,黎語冰欣然接受。這貨飯量特別大,到回家前的最後一刻,棠雪被他徹底吃窮了。

  她連在高鐵上買個盒飯的錢都沒有了,臨上車前提著一袋子泡麵,黎語冰數了數,一共四桶。

  黎語冰第一次見到有人不遠萬里把泡麵背回家,問她:「這是幹什麼?」

  「在車上吃。」

  「四桶?」

  「還有你的。」都這個時候了棠雪還惦記著請他吃飯呢,可以說是很有做飼養員的覺悟了。而且她還帶了一根香腸,玉米味兒的,「到時候可以讓你咬一口。」她對黎語冰說。

  黎語冰啼笑皆非,搖頭道,「我不想咬這個。」

  「那你想咬什麼?」

  他偏開臉不說話,彎著嘴角,視線落在遠處,就在那笑, 也不說話。

  高大帥氣的年輕人,笑容溫柔清澈,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裡,十分矚目,走過路過的男女老少都往他身上瞄。

  棠雪說:「我知道你想咬什麼。」

  「哦?」黎語冰收回視線,低頭看她。

  棠雪朝他擠眼睛,「等回去我給你買個狗咬膠。」

  黎語冰一陣無語,抬手擄袖子,「你給我過來。」

  棠雪怎麼可能過去,轉身繞著行李箱跑。黎語冰動作比她快,腿還長,只邁了一步就走到另一邊堵她,沒等她換方向跑開,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輕輕鬆鬆就把她拽過來了。

  黎語冰手臂繞著棠雪的脖子,單手卡住她往自己懷裡拖,笑聲有點邪惡,「跑啊,怎麼不跑了?」

  「別別別,別這樣,有話好好說。」棠雪能屈能伸,扯著他的手臂想脫離他的控制。倆人離得很近,她的肩背抵在他的胸前,他呼吸時胸膛的起伏準確無誤地傳遞到她身體上,這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以及羞赧。

  黎語冰往她腦瓜頂上彈了個爆栗,換來她吃痛時身體的輕顫。他感受著懷裡少女軀體的顫動,心裡有一種異樣感,好像有些滿足,又隱隱地在渴望更多的東西。大腦裡浮現出一些夢境裡的片段,支離破碎卻香豔十足,搞得他呼吸不穩,連胸膛的起伏都變得劇烈了。

  棠雪正賣力掙扎呢,黎語冰突然手一鬆,放開她。

  她揉著腦袋,「小肚雞腸。」

  黎語冰轉身沒看她,拉著行李箱去檢票口。

  棠雪一陣莫名其妙,拉上自己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

  上車的時候是棠雪先上的車,地面存行李的地方滿了,她拉著行李找到座位,想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二十六寸的行李箱被她抬起來時,周圍的乘客都敬佩地看著她。

  棠雪心裡苦啊,她往行李箱裡邊塞了很多東西,這會兒太托大了,舉到半路就有些搖搖欲墜。可是大家都這麼敬仰她,搞得她又不好意思放下。

  一雙手臂突然出現,穩穩地抓住行李箱。

  棠雪發覺黎語冰站在她身後,他的手臂從她左右兩側伸過去抓行李箱,這樣一來她整個人像是被他從身後環抱住。而且,黎語冰的動作和她一樣,都是一手扶著行李箱的尾端,一手抓著行李箱的提手。提手那麼小,沒有多餘的空間留給他,所以他半張手掌在她手上了。

  這和剛才不一樣,剛才她彷彿一隻鵪鶉被他掐住,在那光顧著撲棱翅膀,而現在,他們緊密地貼在一起,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方向。棠雪輕輕轉動脖子,腦袋撞到他的下巴。

  「別動。」他低聲說。

  棠雪難得這麼聽話,真沒再動了。

  黎語冰扶著行李箱往上托,棠雪也跟著用力,其實根本不需要她用力,她幾乎感覺不到行李箱的重量了,現在讓她感受最清晰的是右手手背上疊著的,他的手掌,寬大,火熱,乾燥,包裹著她,像一個小爐子,烘烤著爐膛裡的凍鴨梨。

  黎語冰成功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時,他的手臂抬起一個角度,棠雪比他矮二十公分,稍一偏頭,眼裡全是他的手臂,那感覺,像是被圍在一個人形的籠子裡。她人生中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實實在在感受到男生和女生的差異,身高上的,體格上的。

  並且她感覺終於能理解那些小女生為什麼喜歡高大的男生了。

  黎語冰動作自然地收回手,低頭看了她一眼,「發什麼呆。」

  「沒。」棠雪趕緊坐在自己座位上。

  黎語冰放好自己的行李,坐在她身邊。他是後來買的這趟車次,座位不在這,只能等過一會兒和人換座位了。

  ……

  高鐵開動後,棠雪扶著下巴,看窗外的風景,那樣子很像一個文藝的小女生。

  黎語冰看著她黑亮柔軟的髮絲,問她:「在想什麼?」

  棠雪便扭過臉看他,眨了眨眼睛,「我在想……」

  在想,如果當時我們一起上了初中和高中,結果會是什麼樣呢?

  黎語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忍不住問,「到底在想什麼?」

  棠雪卻不說話了,翻出小枕頭和眼罩,整理好往椅背上一靠,睡覺。

  黎語冰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棠雪摘下眼罩,「睡不著,聽點音樂。」她拿過包翻了一會兒,問黎語冰,「你有耳機嗎?」

  黎語冰看著她折騰,也不覺得煩,找到自己的耳機遞給她。

  「謝謝。」棠雪插上耳機,將一個耳塞塞進耳朵裡,見黎語冰直勾勾地看她,她把另一個耳塞遞向他,「你聽嗎?」

  黎語冰接過耳塞,放進自己耳朵裡。

  棠雪調好歌單,繼續努力睡覺。

  第一首歌是一首輕快甜蜜的男女對唱,歌名《愛上你的好天氣》。

  黎語冰的指尖一下一下地勾著白色的耳機線,眼睛望著窗外。今天陰天,遠處山巒起伏,雲暮低垂,不知會不會下雪。

  人心情好的時候,無論怎樣的天氣——晴空萬里還是烏雲密佈,都算是好天氣。

  看了會兒風景,黎語冰的眼睛有些疲勞,他收回視線,看向身旁的棠雪。

  她側著臉,呼吸均勻,看樣子已經睡著。

  黎語冰撩了一下她的瀏海,她沒反應。

  又戳了戳她的臉蛋,還是沒反應。

  黎語冰的手便向下滑,沿著她的胳膊一路向下,最後,握住她的手。

  他把她的手抓到自己手心裡,翻來覆去地玩。揉揉手心,捏捏手指。女孩子的手真的不一樣,纖細漂亮,柔軟得不像話,他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捏壞了。

  玩了一會兒,黎語冰突然低頭,把她的手送到嘴邊,嘴唇輕啟,捉住她的食指,輕輕咬了一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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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雪這一覺睡得很沉。她自從恢復訓練之後,睡眠品質就相當地好。

  再醒來時,是黎語冰叫她,讓她吃飯。

  棠雪摘下眼罩,看到面前的小桌子上擺著一份豪華盒飯,有牛肉燉土豆,清炒蝦仁,還有些素菜。

  她摸了摸肚子,還真是餓了。

  黎語冰遞給她一份真空包裝的熟食。棠雪接過來一看,是滷豬蹄。

  「謝謝。」棠雪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味道不錯。空虛的胃部被食物填充的感覺相當美好,她有些高興,看到黎語冰面前只有盒飯沒有豬蹄,便問:「你怎麼不吃?」

  「我吃過了。」黎語冰說著,臉偏向一側不看她。

  棠雪在一旁,只看到他線條優雅的下頜,和微微牽起的嘴角。

  她一陣莫名其妙。神經病哦,吃個豬蹄而已,至於笑得這麼淫蕩?

  「黎語冰,你是不是沒吃過幾頓好的呀?」棠雪問。她感覺還真有這個可能,運動員嘛,對食譜要求比較苛刻。尤其是這種優秀的運動員。

  「不是。」黎語冰否認了。

  棠雪沉浸在自己的猜測裡,「回頭我請你吃好的。牛蹄筋,豬耳朵,小魚仔,還有鴨脖,鴨掌,鴨舌——」如數家珍地羅列自己認為的人間美味。

  黎語冰打斷她:「鴨舌?」

  「是啊,你不會沒吃過吧?」

  「舌頭?」

  「對啊,請你吃。」

  黎語冰低頭掰著筷子,說,「好啊。」語氣慢悠悠的,頗有些意味深長。

  棠雪老覺得他有點不正常。

  不過麼,黎語冰正常的時候本來也不多見,不正常才是他的本體。這麼一想,她又覺得釋然了。

  ——

  他們的火車是下午一點多到站的。今天來迎接棠雪的是廖振羽。

  棠校長的老同學生了病,他去外省探望同學了,明天才能回來;年底棠媽媽醫院特別忙,這段時間是小朋友們呼吸道疾病的高發期,還有些熊孩子放了假因惹是生非而受傷,什麼偷偷放小鞭炮啦,砸玻璃啦,招惹流浪狗啦……各種奇葩原因。

  所以就只有廖振羽來迎駕了。

  實際廖振羽也沒必要來的,只不過他在家待得發黴,實在無事可做,於是出來找老大玩耍。

  黎語冰和棠雪兩個人都是條順盤亮,走在人群裡很惹眼,他們倆一出站,廖振羽就看到他們了。

  「老大,這裡!」廖振羽朝棠雪揚了揚手。

  三人匯合後,棠雪這就要和黎語冰分道揚鑣,問他:「你怎麼走?」

  黎語冰的視線往廖振羽身上掃了掃,俯視的角度,不怒自威,搞得廖振羽壓力很大,與此同時還有一丟丟委屈和莫名其妙。

  黎語冰說:「我爸媽還沒回家……你們打算做什麼?」

  棠雪也不知道做什麼,想了想,她說,「我先回家把東西放下吧。」

  黎語冰那樣子,很明顯是不想一個人孤獨寂寞冷地回去,於是棠雪把他也捎上計程車了。

  回去的車上,三人商量了一下,棠雪和黎語冰都是風塵僕僕的,不想搞得太疲憊,於是決定在棠雪她家社區附近新開的茶室裡鬥地主,健康休閒又益腦。

  下車時,天空飄飄落落地下起了小雪,丁點大的雪花,落在身上立刻化掉。棠雪站在車外看著黎語冰付車費,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的流動資產,目前是人民幣三塊錢整,這還是留著今天坐地鐵的……

  拿著這三塊錢去茶室找樂子,怕是要成為傳說。

  棠雪是個死要面子的人,總覺得把黎語冰和廖振羽拐到自己的地盤裡,就該她請客。這會兒她頗有點英雄氣短的尷尬,表面還得裝x,略一沉思,說:「反正我家沒人,要不去我家吧。」

  於是陣地就這麼轉移了。

  ……

  這還是黎語冰第一次走進棠雪的家。大三居,格局方正,客廳很寬敞,裝潢風格是乾淨,大方,溫馨,細節處透著點生活的小情趣。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陽臺,那裡貼牆擺著不少花草,正中間放著茶几躺椅。

  棠雪搞了點零食和水果端上來。她讓黎語冰和廖振羽坐在沙發上,自己則坐在茶几對面的地毯上,在那洗牌。

  打牌麼,就是要賭點東西,否則就沒意思了。棠雪現在是窮光蛋,賭錢肯定不行。她想了一下,起身跑去房間找了根眼線筆。

  「贏的人往輸的人臉上畫東西,一次畫一筆。」

  第一局的地主是用抽牌的方式決定的,棠雪抽到了地主。廖振羽在學校聽過傳聞,說黎語冰智商很高的。所以他感覺跟黎語冰當隊友,這局穩了一半。

  事實證明,他真是太天真了。黎語冰手攥一手好牌,閉著眼睛亂打,簡直不堪一擊,廖振羽都要懷疑他是機器人託管了。

  因為豬隊友的拖累,廖振羽就這麼把勝利拱手相讓了。

  棠雪拿著眼線筆,淫笑著站起身,「嘿嘿嘿……誰先來?」

  廖振羽看著黎語冰,抱怨道:「你到底會不會玩啊?」

  「會。」黎語冰語氣不容置疑。超自信的。

  棠雪先走到黎語冰身邊,她單膝跪在沙發上,笑嘻嘻地說,「閉上眼睛。」

  黎語冰聽話地閉上眼睛,樣子有些溫順。

  棠雪握著眼線筆,黑色的筆尖緩緩地接近他的眼瞼,見他要動,她連忙制止,「別動。」說著,忍不住抬手按住他的臉。

  黎語冰感受著臉頰上那柔軟溫熱的指尖,心臟禁不住微微顫動,有些緊張又有些歡快。

  他刻意地放緩了呼吸,裝作很正常的樣子。

  可是睫毛卻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濃長密實的睫毛,撲簌簌地顫抖著,像是在凜冽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黑色小蝴蝶,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棠雪只當他睫毛抖動是因被異物觸碰的正常反應,她安慰他,「就畫個眼線,不要緊張。」

  廖振羽冷眼旁觀,他感覺黎語冰的表情,呵呵,那不叫緊張,那叫享受。

  棠雪給黎語冰畫了一道眼線,離開時,視線不經意間地掃到了他的嘴唇。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他的嘴巴,感覺他的唇形真好看啊。恰到好處的飽滿度,唇線清晰柔和,唇色是天然的櫻花粉,健康潤澤,像蜜桃果凍。

  好想摸摸哦。

  棠雪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很危險,於是有些尷尬,連忙放開他,朝廖振羽招手,「你,過來。」

  黎語冰隔在他們兩人中間,看到廖振羽往這邊挪時,他將棠雪手裡的眼線筆輕輕一抽,說,「我幫你畫吧,畫哪裡?」

  「呃,也畫眼線吧。」

  黎語冰依然照做。畫完了,第二局開始。

  第二局,棠雪感覺自己的牌不好,就沒有叫地主,輪到廖振羽叫。廖振羽打定主意不要和黎語冰當隊友了,於是爽快地當上了地主。

  「老大,我很同情你。」廖振羽幸災樂禍地說。

  很快,廖振羽發現他真是太天真了,他最該同情的是自己。

  ——黎語冰這個傢伙取消機器人託管模式了,智商突然上線,和棠雪配合默契,殺得他片甲不留。

  廖振羽:……QAQ

  他終於知道什麼叫江湖險惡、什麼叫禽獸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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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玩了一下午鬥地主,棠雪只輸了兩把,都是黎語冰當地主的時候輸的,她的臉上被黎語冰畫了兩撇小鬍鬚。

  黎語冰則被她勾畫出了精緻的眼線。她描了好多次,眼線尾部拉長,上挑,黎語冰原本英俊的眼睛被修飾得嫵媚動人。

  他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緩緩地看了棠雪一眼。

  勾魂攝魄,傾國傾城。

  喲呵——

  棠雪誇張地捂了一下心口,「嘖嘖嘖,真是妖孽。」

  黎語冰一個沒繃住,笑了。

  廖振羽笑嘻嘻地湊過來,一臉求誇獎的樣子,「老大,那我呢?」

  「你是妖怪。」

  「……QAQ」

  廖振羽攬鏡自照,黯然神傷。

  其實這個事兒,他的顏值不該背鍋。要知道他臉上那麼多道道,絕大部分是黎語冰畫上去的,一開始黎語冰還幫著棠雪給廖振羽畫眼線,可問題黎語冰作為一個直男,連畫眼線都特麼是直的,一道一道,枯草一樣糊在眼瞼上,這畫風,讓廖振羽想到小時候畫太陽,也是用直線來強調明亮的。

  後來黎語冰放飛自我不畫眼線了,在他左臉上畫了一輛自行車。

  一輛!自!行!車!

  他到底輸了多少把啊……┭┮﹏┭┮

  廖振羽備受打擊,沉默不語。

  棠雪說:「勝敗乃兵家常事,我請你們吃飯。」

  廖振羽打起了一些精神:「哦?老大你要請我們吃什麼?」

  「那要看我們家冰箱裡有什麼了。」

  廖振羽默默地把「想吃海鮮自助」這樣癡心妄想的話咽回去。

  棠雪去廚房看了看,冰箱裡東西還真不少。

  廖振羽跟在棠雪身後,看她開著冰箱門清點東西,看起來好專業的樣子。

  黎語冰抱著胳膊靠在廚房門口,用一種監視的姿態看著他們。他個子高,配上白皙的面龐和妖孽眼線,這麼面無表情地以俯視的姿態看人時,很有一種女王氣場。

  棠雪掂著手裡的土豆,掃了黎語冰一眼,說:「黎語冰,你現在好像東方不敗哦。」

  黎語冰想到東方不敗身上少的那個物件,臉黑了。

  廖振羽問棠雪:「老大,你還會做飯呀?」

  「開玩笑,」棠雪指了指滿滿當當的冰箱保鮮層,「這一冰箱的東西我都會做。」

  「這麼厲害?」廖振羽肅然起敬。

  「那當然。去,把朕的七寶玲瓏大火鍋呈上來。」

  廖振羽:……我信了你的邪!

  黎語冰抱著胳膊看他們倆智障兒童歡樂多,看到最後輕輕扯了一下嘴角,雖然很鄙視,可還是忍不住輕笑。

  ……

  火鍋的底料和調料都是現成的,除了保鮮層的蔬菜,棠雪還在冷凍層裡找到了魚丸、牛肉丸、羊肉片,以及手巴掌那麼長的凍海蝦,三人把菜品搞了搞,圍在餐桌邊開動。

  三個人飯量都挺大的,在騰騰熱氣裡一邊撈一邊吃,餐桌上的菜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廖振羽吃著吃著,抬頭一看這熱火朝天的情形,突然噗嗤笑出聲。

  棠雪莫名其妙:「笑什麼。」

  「我就是突然想到,小學的時候參觀養豬場的情形。」

  棠雪和黎語冰都默默地看著他,不說話。

  廖振羽也覺得自己這個聯想不太恰當,尷尬地咳了一聲,又故作輕鬆地問:「老大你們也參觀過吧?」

  「我們參觀的是養雞場。」黎語冰說。

  「哦?好玩嗎?」

  「還行,回來之後你們老大做了一件事,比養雞場更好玩。」

  廖振羽好奇道:「什麼事啊?」

  黎語冰正要開口,棠雪連忙舉著筷子打他:「你不許說!」

  他笑呵呵地向後仰身體躲她。等她收回筷子,他坐直身體假裝又要開口,結果她繼續舉筷子打他。

  廖振羽快好奇死了,「到底是什麼事啊?求求你們不要玩了,我要瞎了!能不能在我失明之前告訴我……」

  可惜,廖振羽的心願並沒有得到滿足。黎語冰最後屈服在棠雪的淫威之下,什麼都沒說,只是笑著遞給她一個雞蛋。

  棠雪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廖振羽長歎一聲,低頭給夏夢歡發了條信息。

  廖振羽:幹什麼呢?

  夏夢歡:吃飯,看電視,怎麼了?

  廖振羽:我現在有點需要你。【滄桑點煙.jpg】

  夏夢歡:廖振羽你是不是進派出所了需要人撈你呀?說吧,黃賭毒你沾了哪一樣?

  廖振羽:…………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

  夏夢歡:那你為什麼需要我呀?

  廖振羽:你知道嗎,我老大被一個江湖騙子盯上了。

  夏夢歡:是黎語冰嗎?

  廖振羽:bingo

  夏夢歡:嗷,我還懷著大王的孩子!

  廖振羽爆汗,差點忘了,夏夢歡也是戲精學院的高材生,人家畢業之後去還流氓學院當了博導。他真是病急亂投醫啊……

  夏夢歡:我倒要看看外邊那些妖妃是怎麼迷惑大王的。

  廖振羽:……

  夏夢歡:你幫我直播好不好?一定要圖文並茂。

  廖振羽:我……

  夏夢歡給廖振羽發了一套小蘿莉賣萌的表情包,廖振羽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了。

  ……一定是因為表情包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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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吃完飯,廖振羽和黎語冰很自覺地幫忙把餐具收進洗碗機裡。

  棠雪洗了幾個蘋果,一邊吃蘋果一邊指揮他們。

  廖振羽說:「老大,一會兒叔叔阿姨回來,看到我們把你家冰箱吃空了,會不會嚇到?」

  棠雪撇了撇嘴,「他們今天不回來了。」

  黎語冰聽到這裡,抬了抬眉,想到這貨怕鬼的事兒。他倒是挺願意留下來哄她睡覺,就是怕被打出去。

  等忙活完了,棠雪坐在客廳看電視,黎語冰坐在她身邊,拿走了遙控器。

  然後他調了調,調到一個下圍棋的節目,停下來。

  棠雪啃著蘋果,斜著眼睛睨他,「傻孩子,又裝X,你看得懂圍棋?」

  黎語冰用遙控器指著電視,開始給她講棋。

  棠雪也不確定他說得對不對,反正她一個字兒沒聽懂,感覺像是在和外星人交流。

  圍棋下得很慢,黎語冰耐心地講了一會兒,棠雪開始打哈欠,「行了,知道你厲害了,換個頻道行嗎……」

  黎語冰超級聽話,握著遙控器按了按,換到了釣魚頻道。

  棠雪也是才發現原來電視上還有專門釣魚的頻道。一個大男人站在河邊,握著魚竿紋絲不動,背景裡有個翻譯腔的男低音在喋喋不休地解說。這是電視臺嗎,這是ppt吧?

  「我再給你講講釣魚。」黎語冰說。

  棠雪仰著身體靠在沙發一側,抬腿作勢要踢黎語冰,「你誠心不讓我看電視對吧?」

  黎語冰一把扣住她的腳踝,慢慢放下去,「別鬧。」

  棠雪:「……」

  可能是因為他太孔武有力了,她被他捉住腳踝時,有一種被脅迫的侷促感,以及不知從哪來冒出來的淡淡的羞恥。

  真是莫名其妙。棠雪揉了揉臉蛋,默默地掙脫他。她沒再說話,側過身體看向電視。

  看了沒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黎語冰調低電視音量,放下遙控器湊過去,俯身在她眼睛前晃了晃手,見她呼吸均勻,黑長挺翹的睫毛紋絲不動。

  他彎腰想要將她抱起來,廖振羽終於看不下去了,出聲制止:「喂,你想對老大做什麼?」

  黎語冰嫌廖振羽太吵,朝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輕聲說:「她怕鬼。」

  廖振羽一臉恍然。黎語冰以為他要說什麼,結果他突然低頭,手指飛快地發資訊。

  廖振羽:黎語冰擔心老大怕鬼,一個人不敢睡覺,所以要先把她哄睡了再離開!

  夏夢歡:好吧這個事情我做不到,我也怕鬼。妖妃得一分。

  廖振羽:他把老大抱起來了!我老大一米六八,現在像個小雞仔一樣嗖地一下就被他抱起來了!以後要是他欺負老大我肯定打不過他!

  夏夢歡:照片照片!

  廖振羽舉著手機,拍到一個黎語冰抱著棠雪離開的背影。大晚上的曝光不好,角度也不好,還給拍糊了。照片上大部分畫面是黎語冰高大的背影,濃重如山。棠雪只露出小腿的一部分,腳上掛著一雙粉色的拖鞋。

  夏夢歡就靠著這截小腿和粉色拖鞋,完整腦補出棠雪陷在黎語冰懷裡的畫面。

  夏夢歡:我的天,我被萌到了,怎麼辦,好想把大王剝光了打上蝴蝶結送給黎語冰啊!

  廖振羽:……你清醒一點!

  ……

  黎語冰的動作有點僵硬。女孩子柔軟的肢體完全陷入他懷中,使他怦然心動又不敢輕舉妄動。棠雪平常跳得歡,真睡著了安靜不動時,黎語冰難得地從她身上感覺到女孩子特有的柔弱感,這使他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像是抱著個稀世珍品瓷器。

  黎語冰將棠雪抱進臥室,腳向後一推關上門,走到床前,輕輕地把她放下去,脫下鞋,蓋好被子。

  然後他坐在床頭,端詳著棠雪的臉。

  棠雪微微側著頭,一邊臉上蓋著髮絲,臉上的小鬍鬚還沒洗掉,看起來很搞笑。黎語冰伸手,撥了撥她的頭髮,都攏在耳後。

  攏完頭髮,他的手卻沒收回來,停在她臉頰上,用指背輕輕地蹭了蹭她的臉蛋。

  「我怎麼會喜歡你呢。」黎語冰自言自語,似剖白,也似喟歎。

  他突然彎腰,緩緩地靠近,一手撐在枕頭上,低著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般,只是輕輕地碰一下,不敢停留太久。但這已經足使他心跳加速,快得像密集的鼓點。

  「黎語冰。」棠雪竟然開口了。

  黎語冰嚇了一跳,身體僵硬,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遙控器給我啊……」

  黎語冰鬆了口氣,轉頭見床頭櫃上放著個手電筒,他拿過來塞到棠雪手裡,「給你。」

  棠雪滿足了,不鬧了。

  黎語冰給她掖好被子,站起身,在房間裡轉了一圈。

  棠雪的書架上擺著不少高中課本,還有習題冊,剩下的是課外書,漫畫,小擺件,牆上貼著明星的海報。所有這些,在他眼裡都是陌生的,那是他不曾觸及過的時光。

  他有些不甘心,仔細地尋找屬於他的那一份。終於,他在書架的最底層找到一個有拱形玻璃罩子的木盤,盤裡擺著好多拇指大小的塑膠拼裝玩具。

  這些玩具,都是從奇趣蛋裡搜集的。

  而奇趣蛋,大部分是用他的錢買的。

  黎語冰抱著木盤,微微笑,又突然歎氣。

  吱——

  門突然被推開一道縫,廖振羽的腦袋伸進來。

  黎語冰看了他一眼。

  「你沒對我老大做什麼吧?」廖振羽問。

  黎語冰把木盤放回去,站起身,「走了。」

  「洗把臉再走。」

  是,是得洗臉。倆人一個妖孽一個妖怪,大晚上的這樣出門搞不好有人報警的。

  兩個直男都天真地以為眼線筆和碳素筆差不多,洗起來很容易,結果現實教做人了……

  廖振羽一籌莫展地看著鏡子,感覺自己更像妖怪了呢。

  黎語冰用手機搜索了一下眼線筆的洗法,說是要卸妝液。他們在洗手間這方寸之地尋找了一下,終於找到一瓶叫「卸妝油」的東西。

  黎語冰的眼線是貼著眼瞼邊畫的,他吃力地擦了好多油,快瞎了。這一刻他感覺那些化妝的女孩子真是偉大,天天做這些竟然沒瘋。

  總算搞完這個工程,倆人都挺疲憊的。他們一起出了門,廖振羽被外頭的小冷風一吹,突然夾了夾大衣,問黎語冰:「你想做我老大的男人,對不對?」

  黎語冰抄著兜走在前面,問:「你喜歡什麼?」

  廖振羽呵呵一笑,「你想賄賂我啊?我告訴你,我可是不會背叛老大的。」

  黎語冰停住腳步,轉身看著他,「一雙喬丹的限量版球鞋。」

  「……」

  「兩雙。」

  「……」

  據說,男生對球鞋的癡迷程度,不亞於女生對口紅的狂熱。

  黎語冰不再看廖振羽,轉身繼續走,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廖振羽追上他,說:「你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我告訴你,真的可以!」

  ……

  黎語冰回到家時,他爸媽在看電視。

  他站在玄關處換鞋時,聽到媽媽在客廳問:「你回來了?吃過飯沒?」

  「嗯。」

  「那過來吃點水果。今天的蜜瓜好甜的。」

  黎語冰放好行李,在客廳坐著跟父母聊天。他爸爸斯文沉靜不愛講話,在家一般是媽媽說話,爸爸只要負責聽話就好。

  「今天去誰家玩了?」黎媽媽問。

  「一個同學。」黎語冰答得含糊。

  黎媽媽豎起耳朵,「哦?小學同學還是中學同學?男的女的呀?」

  黎語冰沒說話,捏著牙籤吃蜜瓜,眼睛盯著電視螢幕,裝作看得很認真的樣子。

  黎媽媽悄悄打量他,本想觀察一下他的神情有沒有不同尋常,可是這一看,注意力漸漸地全被他的眼睛吸引了。

  那之後她的表情一直是震驚又憂傷,還帶著點委屈,搞得父子二人都有點莫名。

  到晚上睡覺得時候,黎爸爸問她:「你怎麼了?」

  「老公,語冰他畫眼線了!」

  「???」

  「是真的,」黎媽媽扶著額,愁眉緊鎖,「他沒洗乾淨。」

  「……」

  黎媽媽越想越難受,「本來還希望他帶個姑娘回來呢,現在倒好,他把自己變成姑娘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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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4 23:09:15 |只看該作者
59、

  棠雪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她爸爸已經回家了,正在廚房煮麵條吃。番茄濃湯掛麵,加點蔥花,平底鍋上煎兩個雞蛋,香氣四溢,大早上的聞著就餓。

  棠雪靠在廚房門口,吞口水。

  棠校長不經意間一扭頭看到她,嚇了一跳:「你怎麼還長鬍子了?」

  棠雪拍了拍腦袋,「忘了洗了。」

  不過,她昨天晚上是怎麼睡著的呢?棠雪回憶著,唯一有印象的是她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黎語冰那個神經病鍾愛各種老年人活動,搶了她的遙控器。

  然後貌似就睡過去了。

  至於她是怎麼從沙發挪到床上去的……

  棠雪突然有些臉熱,抬手不自在地摸了摸側頸窩。

  她轉身去洗漱,棠校長往鍋裡添了些熱水,又拿了麵條要加,問她:「你吃多少啊?」

  棠雪頭也不回,霸氣說道:「你放多少我吃多少。」

  棠校長:……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麵條也煮好端上來了,父女二人坐下來吃早飯。棠雪問爸爸:「我媽呢?」

  「忙了一晚上,剛睡下,等她起來我再給她做飯。」

  棠雪有點幽怨,「整天在外邊照顧祖國的花朵們,家裡的花朵就不管了。」

  棠校長樂了:「你自我評價還挺高。」他想到一事,問棠雪,「我才把冰箱裝滿,今天一早發現快被搬空了,你說,你是不是最近手頭緊,把裡邊的東西拿去賣了?」

  棠雪差點被麵條卡住嗓子,順了半天氣,不滿地看著她爹:「我至於那麼道德敗壞嗎?……就是請同學吃了個火鍋。」

  「可太謙虛了,你是請大象吃的火鍋吧?」

  棠校長之所以不怎麼信,是因為廚房和餐廳都太乾淨了,根本沒留下任何與食物相關的痕跡。他哪知道,那是因為黎語冰和廖振羽兢兢業業打掃得徹底,臨走之前還把垃圾給收了。

  「原來我在你眼裡是這樣的人,」棠雪一陣受傷,「行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要我了,我一會兒去找爺爺奶奶。」

  棠校長知道她去了肯定是告狀,他抖了抖筷子,「行行行,吃你的吧,大過年的,別給我惹事了。」

  「不過我最近確實手頭有點緊,要不您先借我幾個錢花花?我等拿了壓歲錢再還你,借一百還一百零一。」

  「你就是來跟我討債的。」

  棠雪磨了半天,從爸爸那裡磨來二百塊錢。

  她白天在社區裡活動了一下筋骨,又踩著輪滑鞋練了一會兒,雖說輪滑算是一種替代訓練的方法,不過地面總歸和冰面不一樣。所以保持對冰面的熟悉很重要,這就是所謂的「冰感」。

  棠雪摸著自己兜裡可憐的兩張票子,正有點糾結去哪裡滑冰呢,黎語冰這個傢伙,突然來消息了。

  他發來一個遊樂場的連結。那遊樂場是本市新建的,有一個很大很漂亮的摩天輪,摩天輪下邊是露天冰場。

  這地方倒是挺好的,又漂亮又熱鬧,棠雪有些心動,拉下去看價格,立刻眼前一黑。

  這哪兒是遊樂場,這是土匪窩吧?搶錢呢!

  黎語冰:我今天點外賣,運氣好,抽到兩張夜場券,免費。

  棠雪:說吧,要我怎麼做才能帶我玩。

  黎語冰:叫聲好聽的。

  棠雪:爸爸!

  黎語冰:……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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