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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元小錫 -【軟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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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3:59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軟糖》– 元小錫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的男人,
就像一陣風,完全隨性而行,
悠哉得不像活在現代的人,
他是她第一個男朋友,
第一進入她的心,得到她的愛情的人,
也是第一個傷她傷得好深好深的人,
而愛情一旦有了分開的理由,
就像是火找到了油,
狂肆地燒焚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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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6:5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老公,你幫我拿一下衣服好不好?」阮糖在浴室裡探頭大喊。

正忙著趕稿的莫遙舟瞄了瞄浴室的門,「你為什麼不考慮直接走出來呢?」

莫遙舟有點感動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婚戒,就在他歷時三年六個月又九天的窮追猛纏後,她總算肯嫁他了。雖然交往的過程中還經歷過三次分手、九次快分手的大吵和數不清次數的小吵,原本她在結婚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他們絕對會因為生活習慣不同而離婚,沒想到這近一年來的婚姻竟然跌破他們兩個眼鏡的平和。

「喔——你在說什麼啦?!直接走出來還能看嗎?!」她皺起眉,「幫我拿啦!」

莫遙舟搔搔頭,然後站起身子來伸伸懶腰,「怎麼不能看?我就覺得很好看。」

「你很變態耶!怎麼講得出這種話!」阮糖羞紅了俏臉。

「我不只講得出來,我還可以畫給你看咧!」莫遙舟扯開一抹笑臉,笑得跟條淫蟲沒兩樣。

「淫蟲!」阮糖凶巴巴地關上門。

礙…如果要他說這個婚姻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就是他親愛的老婆大人對他越來越凶、越來越狠了。想當初,她還是個和他說話就會臉紅的小可愛,但現在……歷經了歲月的考驗和時空的洗練,她對他父親還是一樣害羞、對他弟弟還是一樣溫和、對他媽媽還是一樣貼心……惟獨就是對他……凶狠又殘暴。

當然,只除了他們在做一件事的時候……莫遙舟笑了出來。

他就像阮糖口中的淫蟲似的輕輕地想要轉開浴室門把,但是它已經被戒心甚強的女主人給鎖上了,於是,淫蟲先生只好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十元硬幣,然後輕輕地用它把爛爛的喇叭鎖給打開。

「啊!」

不愧是戒心甚強的女主人,阮糖幾乎在鎖一打開就察覺有人入侵了。

一得逞,莫遙舟就大步邁向他們的房間,然後把心愛的老婆大人輕輕扔在大床上。

莫遙舟一把就能把她壓在身下,嘴唇吻著她的唇。

「唔……」阮糖閉著雙眼。

啊礙…她喜歡和他結婚後的生活……阮糖昏沉沉地想著。

他真的對她很好,也非常尊重她,最重要的是,他越來越能和她彼此溝通了,他們都很努力地學著相愛和相處。嗯…其實,他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不錯的老公,可是,她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吧!

「你這只淫蟲什麼正事都不做,就只會跑去我店裡喝咖啡,人家居正跟我抱怨過很多次了你還不停再犯,這次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知道要改的!」阮糖冷笑著,前兩秒的媚笑完全不見蹤跡。

這個任性又被寵壞的傢伙老是跑到她店裡來像個小花癡似的坐在服務台前的位置看著她忙碌地工作,然後還卑鄙地運用他身為老闆兒子的惡勢力,要求店長不准派給她太重的工作,又白目地跟人家店長說她是他老婆,也就是老闆的兒媳,害得人家店長有什麼事都不敢叫她做,店裡等於是多養了她這條大米蟲嘛!

其實剛知道自己在莫奕開的店裡工作的時候,她真的很驚訝,因為一切都太巧了,後來是因為她對莫遙舟嚴刑逼供後才知道原來她的公公——也就是莫奕一直很想幫莫遙舟趕快娶她進門,於是開了間咖啡店打算要送給她,沒想到還沒開口他們就鬧翻了。

後來雖然莫奕也有提過,不過阮糖認為自己不是帶人的料,於是婉拒了,她還是當個小小的服務生就好。

她腦袋裡想事情想得很高興,莫遙舟盯著她也看得很高興。

一個邪惡的念頭在他心裡油然而生,他輕輕地關了燈……

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夫妻的事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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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6: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拖著虛軟的身子回家,阮糖幾乎累斃了。

下午被莫遙舟這麼一鬧,她全副的心神都快要崩潰,再這麼幾次,肯定先瘋掉的人是她。

因為除了要抵擋他的瘋狂,她還得抵擋自己的。

一見到女兒回來,阮秋玲高興地迎上前來,「小糖,快來、快來,吃點消夜吧。」

「媽,我不餓。」她搔搔頭,感到奇怪,她媽媽很少準備消夜給她吃埃

「多少吃點吧,有你最愛的辣味雞丁呵!」阮秋玲撫了撫女兒的頭髮,「去洗個澡吧,洗完出來吃消夜。」

阮糖看了她一眼,順從地點點頭,然後進裕室裡洗澡。

而阮秋玲則是一個人對著桌上那道辣味雞丁不停地竊笑。

二十分鐘後,阮糖一身輕便地從浴室出來。

「媽,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做消夜啊?」她頭上蓋著大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頭髮。

「喔……沒什麼,快來吃、快來吃啊!」阮秋玲笑得像只懷著詭計的老鼠,不停地聳恿女兒吃捎夜,等到女兒好不容易走近沙發以後,她卻又躲得不見蹤影。

阮糖坐了下來,然後覺得今天真是莫名其妙。

先是下午莫遙舟來鬧她,然後是晚上很少準備消夜的母親突然準備了「一道」她最愛吃的辣味雞丁給她,更怪的是……

「媽,雞丁沒有熟耶!」她揚聲喊著。

裡頭沒有聲音。

「媽?媽?」阮糖覺得怪,放下碗筷,她有點不放心地起身再喊,「媽——」

阮秋玲的房裡走出了人,但是卻不是阮秋玲。

「莫遙舟……你來幹嘛?!」阮糖看看他,然後再看看桌上的雞丁,「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想做菜給你吃。」他看著她。

莫遙舟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乾淨的了,下巴的胡碴也沒了,卻顯得消瘦不堪……阮糖不爭氣地發現自己竟然在心疼他。

她歎氣,「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只要你肯原諒我,它就是有意義的,你明明就知道這代表了什麼。」莫遙舟一點也不想放她干休,就是要她面對他。

「我不知道它代表什麼,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強行介入我的生活,破壞了我想要的寧靜!」她緊握著拳頭,忍著想用拳頭扁他的衝動。

「你可以說我卑鄙,也可以討厭我,但我就是沒有辦法不見你,這幾天我過得跟條死魚沒兩樣!就只能軟軟地癱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從日出看到日落,卻一點也想不起來為什麼自己從前會覺得那樣普通的景色很寬廣、很美!

「你說我像風,手一揚就是海闊天空了,但是為什麼自從你進入到我的生命,改變我了,然後又離開了以後,我怎麼揚起我的手卻飛也飛不起來?!

「反倒是你……轉身就離開,然後從此再不見,到底我們兩個誰比較像風?你說是淮?!」

莫遙舟一把抱住她,他不要這樣,他受不了這樣,他害怕一離開她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不想和你分開,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以後絕對不再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不想像個瘋子一樣老是找不到你……你別離開我了嘛!」

他熱熱溫溫地貼實著她的肌膚,阮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才對,從頭到尾,他從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怕些什麼,只因為她從沒告訴他。

也許,沒跟他談過是她的錯。

抱著他,她輕輕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就像以前那樣。

「我們的想法、觀念都不同,我們所身處的世界也不同,以前我可以按捺下我心裡的恐懼和你在一起、為了你融入那個不屬於我的世界,那是因為我很愛你,但是這樣的恐懼和格格不入的自卑從來沒有停 過。

「我很氣你欺騙我,也氣自己為什麼當時要那麼急著去找你,如果我從來沒有發現那個賭約,也許我可以繼續按捺我的害怕,但是一旦有了分開的理由,那些就像是火找到了油,更加狂肆地燒焚我的心,我不得不選擇分開,因為我害怕再繼續。」她不停地眨出淚水,像是要發洩出從交往到現在的委屈。

「我不懂!為什麼不行?」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懂過。」她掙脫他的懷抱看著他,「第一次我們吵架,是因為你總是不認真聽我想說什麼就拿一堆自以為是的道理來轟炸我,我們會和好是因為我看到你軟化以後心也跟著軟了,你一定一直以為我是因為你求婚而生氣對不對?」

莫遙舟尷尬地點頭。

事實上除了這個,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了。

「我們思想上的差異,還有你所處的環境……這些都讓我很害怕,我害怕我沒有辦法做個稱職的莫家媳婦,也害怕我的自卑不停地在我耳邊叫囂著,更害怕的……是你。」

「是我?」奠遙舟不解地望著她。

「上次舒沁哭著跑走,你說你不愛她,所以可以狠得下心傷害她,連點餘地也不留,我聽了很害怕,也許你現在愛我,但是如果我們真的結婚了,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後,當愛情已經淡化了,我們怎麼繼續一起生活?到那時候,你是不是也一個不愛了就乾乾淨淨地簽字了呢?

「對我而言,愛情和婚姻之所以不同,就在於愛情簡單得令人想哭,只要感覺不對了隨時要分手都可以分手,而婚姻不一樣,那裡面包含了太多情感因素,不全然是愛情,親情、友情、患難之情……這不是一聲不愛了就可以斷得一乾二淨的!那以後,你若是對我的愛淡化掉了,是不是就會像傷害舒沁那樣傷害我?」阮糖糾結著眉頭,他們兩個的思想觀念本來就不同,如果不能溝通的話,那不如趁現在分開算了。

莫遙舟看著她,從不知道她心理百轉千回著這麼多心思。

她說得沒錯,他很少真的很認真去傾聽她心裡的話,也許有過那麼幾次吧,但絕對不是一個當別人情人該有的態度。

而且,他一直不知道她竟然能胡思亂想到這種地步,真不知道是他的錯還是她的錯,她不說,他也就沒有留意;他不解釋,她又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呢?

「糖糖。」他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喉嚨,「我想告訴你一些事……」

「什麼事?」她噙著淚抬頭看他,白嫩嫩的臉蛋又變得虹通通的。

「咳……以前我很、很荒唐……」他很小聲地講,為了要解釋她和其他「前女友」的不同,他還得在她面前丟一次髒。

「我知道啊,你說過了。」她愣愣地看著他。

「你知道荒唐是代表什麼意思嗎?」莫遙舟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不知道,亂交女朋友?」她偏頭。

「呃……是啦,不過還有多一點……」他的大姆指和食指輕輕地劃開了一小塊的距離。

「亂交男朋友?!」她瞪大眼睛。

「不是啦!」

「要不然咧?」阮糖皺眉。

「就是……就就就、就是……」他深吸一口氣後一鼓作氣地講了出來,「就是有的時候會用一分鐘決定誰是我的女朋友,然後就……帶上床。」

最後三個字他講得最是小聲,也最心虛。

「所以呢?」她看著他,表情平靜。

看她不像預期中那樣對他又打又罵,莫遙舟心安了不少,他以為她至少會罵他淫蟲之類的話。

「所以,我對舒沁也是一樣,從一開始就不是認真的,說我把她們當成女朋友,倒不如說我把她們當成床伴,不過糖糖,我先澄清喔,我從來就沒有強迫她們過!」

「喔。」

「所以,我從頭到尾只有對你一個人真心過。」他涎著一張俊臉撒嬌。

「喔。」

「那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嘛……」見她眼淚已停,情緒堪稱平穩,莫遙舟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她。

「我不生氣了。」她微笑。

「那我可以握你的左手了嗎?」莫遙舟伸出左手給她。

阮糖唇邊勾起一朵燦燦笑花,然後把手縮回背後,身體往後倒退一大步,「不行!」

「為什麼?!」他不能接受地大吼,誤會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這個女人也願意相信他了,那為什麼不讓他牽她的手?!

「因為這次的事件,所以我決定我不想照著你的腳步走了,就是因為當初進展得太快,所以才會有這些問題,如果你愛我,請你自己想辦法再追我一次。」阮糖微笑,然後用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帶著他走向門邊,「親愛的前男友,我該睡了,晚安。」

狠心得可以的女人一把將男人推出門邊,然後砰地一聲——男人吃了閉門羹。

愛情果真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一種奧妙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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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6: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走進大廳,阮糖怎麼找也找不到莫遙舟,連莫居正也不見蹤跡。

她問過好幾個人,最後還是不得已去打擾宋雅芯才得知他們兩個好像在後屋的書房裡,阮糖拎著小禮服的裙擺,一邊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把披肩撩到肩上。

這種衣服真麻煩……阮糖停下腳步,一面拉衣服一面嘀咕著。

「……我沒有!」

門板後突然爆出一聲大吼,讓阮糖心驚。

是……莫遙舟。

她想也沒想地,就打開了門進去,而正在專心爭執的兩兄弟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她。他們兩個正好都是側面向她,沒有人發現這書房裡多了第三個人。

「阮糖是個好女孩,我不想讓她終生被蒙騙,幸福毀在我們兩個開的無聊玩笑上!」莫居正怒不可遏地瞪著對面的哥哥。

幸福毀在無聊玩笑上?阮糖不解地來回看著他們兩個……

「我沒有蒙騙她!」莫遙舟不耐地逃避著莫居正的眼。

「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因為愛阮糖而追求她的,還是因為我們打賭才追求她的?」莫居正原本以為阮糖和莫遙舟以前所交往的那些女孩都是相同的,也許幾個月後煩了,又會換另一個女朋友。

但沒想到,這次莫遙舟似乎是認真的……如果是這樣,自己就有必要弄清楚,到底莫遙舟是因為玩笑而去追求她還是真的愛她。如果是前者,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哥哥去耽誤那個小女生的一生幸福。

「是因為賭約。」莫遙舟誠實地說。

一聽見他的坦白,阮糖的淚就掉了下來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坦白?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坦白?她突然好後悔來後屋,如果自己不要來後屋,那永遠都不會知情,那他們的感情永遠可以保鮮得很美。

「你對我的好……也是因為賭約嗎?」她輕輕地開口,很努力、很努力地要自己微笑,「那天,你吃飽了,卻因為我跑了那麼久幫你買便當的心意而再吃烤鰻飯,也是因為賭約嗎?」

突然聽見不在預期中出現的聲音,在場的另外兩個男人都嚇呆了,尤其是莫遙舟。

他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他在怕什麼?究竟在怕什麼?

他前進,想要接近她,想要握住她的左手……

阮糖像驚弓之鳥似的後退,然後用紅紅的跟、紅紅的鼻頭和不穩的聲調控訴著他:「是不是?說要照顧我、說要保護我,說不讓任何人傷害我的人是誰?」

「是我……」他苦澀地說,喉嚨乾啞得可以。

「那也是因為賭約嗎?也是因為賭約嗎?!」她哭著吼出聲。

「我……」他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我一直以為,我們之所以這麼快速地發展是因為你的個性不像我這麼溫吞,我以為你很愛我,我以為我可以為了你、為了這段愛情而努力融入你家,融入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可是現在……想想以前的種種,我會憎恨自己,為什麼要強闖進來?」她抽抽噎噎地說著話,小小的肩膀上有著過度的激動。

「糖糖……你別這樣,我真的很愛你。」莫遙舟皺著眉看她。

她從沒哭成這樣的,真的從沒有。

好像、好像世界分崩離析了似的絕望,更像是……對他感到絕望。

他真的不是故意欺瞞她的,事實上,到了後來他根本就忘了他是為了賭約而去跟她交往的!他原本就對她有好感,只是那還不到想和她交往的地步而已,賭約只是這個戀情開始的觸發點,卻不是中心點!他早就、早就在圍牆上被一個白白嫩嫩、瞪著便當盒不曉得在想些什麼的小女生給挖去了心!

「是因為賭約嗎?」她邊哭邊笑,然後惹出更多的淚,「除了賭約,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吧?我早就知道,你是風,我只是路邊的小草,我們的分野差了太高太廣,我根本就是不要臉!高攀了你還不知情!我早就知道,風是很無情的,一旦過去了,就再也沒有蹤影可尋了……」

「我不准你這麼說!我不准你罵自己!」

莫遙舟衝動地向前跨去,想要將她帶回自己身邊,但阮糖動作比他還要快一步,急急地後退。

「不要過來!」她驚叫,「我求你不要過來好不好?你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

她害怕!是的,她在害怕。

害怕他一接近她,她所有的防備都會不見,她怕他再說出什麼樣的事實柬讓她聽,她怕他再止她想起,那天夜裡他事不關己的話惹哭舒沁的表情,她怕他的接近都是提醒自己,對這段感情,他和對舒沁的那段一樣漠然。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是一副好像很在乎她的樣子,但是她已經不願意再去看他、聽他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像個被耍得團團轉的白癡!

「好,我不過去,你別哭了好不好?理智一點好不好?這個是誤會,你總要給我個機會解釋埃」莫遙舟擺擺手,表示自己絕不會再靠近她一步。

「請你告訴我……」她恨恨地以手掌抹去眼淚,「賭約的內容。」

莫遙舟張口欲言,又怕這對她來說是另一種變相的傷害。

「這個……糖糖,這個不重要。」他心疼地看著她,「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請你告訴我!」她激聲哭吼,一邊摀住耳朵,「除了這個我什麼都不要知道、什麼都不要聽!」

他深深地看著她,還是不說話。

阮糖轉頭,對著在場的另一個男人,「居正,請你告訴我。」

「呃……」莫居正摸摸鼻子,又擦擦臉,「我不是莫遙舟,只有他才有那個權力說。」

此話一出,阮糖的服又直直地對著莫遙舟。

「如果你還看在我待你不差的份上,請你告訴我。」她倔氣地吸吸鼻子。

莫遙舟看著她,緩緩把左手伸出去。

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左手的含意。

阮糖悲涼一笑,然後,將雙手置於身後。她不願意再像個笨蛋一樣被他耍騙了。

「人是懂得從前次失敗的經驗中學到教訓的一種動物,請你不要再玩弄我的感情了好嗎?」

「我沒有。」他低低細訴著,「也許從一開始我是抱持著不對的想法,但是後來——」

莫遙舟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夠了!我不想聽這個,我只想知道……」她探吸口氣,極力想要掩飾自己的顫抖,「你們賭了什麼?」

莫遙舟絕望地看著她,想解釋但是又很清楚她的個性比自己還要固執,現在不可能聽得進他的解釋。

「我們……我們賭有沒有人願意嫁給我……」

「莫遙舟,你瘋了!你怎麼可以告訴她這個?!」莫居正快崩潰了,這個笨男人不知遭這樣會讓阮糖更難過嗎?!

他之所以逼問自己哥哥,就是不希望這個善良的小女孩受到傷害!

其他兩人沒有一個理會他的著急,一個悲傷又絕望地看著另一個不停地哭泣。

「如果我真的能夠找得到一個女人願意嫁給我,那他會送我一幢豪宅,反之、反之亦然……」莫遙舟越說越心慌、越說越小聲。

阮糖突然笑了,帶著淒楚的表情笑了,她身子一彎對著他深深一鞠躬。

「謝謝你……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衣服我洗好會還你的,再見。」不等他響應,也不等自己響應,阮糖的腳驚是有自己的意識似的跑了出去。

莫遙舟愣在原地不動。

她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逃開他了嗎?她不要他了嗎?

就在他腦子裡不停地轉動這句話時,莫居正惡狠狠地往他後背一打!

「快追啊!」

癡呆的目光默默轉回莫居正身上,「她不要我了。」

「誰叫你這個白癡要玩這種卑鄙的遊戲,把人家的感情當成賭約!」

莫居正一點也沒有同情自己哥哥的意思,同時他也忘了,這個卑鄙的遊戲他自己也有參一腳。

莫遙舟連抬眼也懶了,他低垂著頭,緩緩地走山門外。

「你不追她?」他迫了出來,雙手扳過莫遙舟的肩。

莫遙舟搖頭,「她不會肯理我的,她的性子就是這樣……」

「那你就讓她自己回去?你知不知道現在很晚了,外頭很危險耶!」莫居正用力地搖晃自己哥哥,希望這樣搖一搖就可以把他給搖醒,「阮糖現在情緒很不穩,要是她自己回去在路上發生了什麼意外,我看你就算自殺謝罪都原諒不了自己!」

莫遙舟心頭一驚,身體突然像通了電似的疾馳出門。

**dreamark**

日子就這麼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那天夜裡,莫遙舟找了一個晚上,怎麼樣也找不到他心中甜美的小棉花糖,只在後來接到她母親的電話,一方面是報平安,另方面是罵他惹她的心愛女兒哭著回家,然後,她就像是消失了似的,再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

任憑他怎麼打電話去她家、怎麼到她店裡去站崗,甚至跑到她家被她媽媽擋了下來……但怎麼樣也得不到她半點消息……

她說錯了,他們之間,像風一樣一呼而過,不留下半點蹤跡的人是她才對。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消失,他也缺了生活的興致。

他不再上班、不再逃班,他不再拎著食物到處找高的地方吃飯,也不再吃便利商店的便當了……他只是鎮日窩躺在她曾窩著的沙發上,呆呆地看著落地窗外的風景。對他而言,景致已經不再寬闊,月光已經不再柔美……因為他的心,已經被綁死了。

叩、叩、叩。

有人在敲門了,但是他卻一點響應的意思也沒有。

門外的那個人似乎知道莫遙舟的情況,逕自默默把門打開。

是許先生,他緩緩蹲在莫遙舟面前,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莫先生,聽說你喜歡喝咖啡,我昨天經過一家不錯的咖啡店,你應該會喜歡的,不妨過去看看吧!」

莫遙舟閉了閉眼,「不了,許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只想待在這裡。」

許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一笑,「是嗎?那我把名片留在這兒,你若想通就去吧,那家店的景致很不錯,煮出來的咖啡更是一流,而且,其中一個服務生長得真的很可愛,就像一團軟嫩嫩的棉花糖呢。」

他把名片往沙發上一擱後就退出辦公室了,留下莫遙舟一人仍然獨自浸淫在自己的世界裡。

糖糖會想他嗎?莫遙舟不停地在心裡反覆問著自己。

為什麼他總是很想念她,想念最開始他一捉弄就滿臉通紅的她;想念剛交往時連主動親吻他都不敢的;她想念那個老是覺得帶外食到麥當勞去吃,是一件很丟臉的事的她;想念那個通紅著臉,用力握住他的左手的她;想念老是埋怨他愛爬高吃飯的她;想念那個為他擦藥、吃光他煎的魚的她;想念那個哭著要他不要接近她的……她。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突然有種非常非常深刻的體會。

人總是要等到失去了以後才懂得珍惜,才知道要把握,殊不知當開始懂得要珍惜的時候,卻已經失去了珍惜的機會了。

就像他已經失去了他心中最珍愛的小棉花糖……等等!棉花糖?!

莫遙舟心頭有如電擊一般地閃過許先生剛才的話……

那家店的景致很不錯,煮出來的咖啡更是一流,而且,其中一個服務生長得真的很可愛,就像一團軟嫩嫩的棉花糖呢。

一團軟嫩嫩的棉花糖……

笑意忍不住地在他唇邊攀升,莫遙舟一躍而起,急急忙忙地整整衣服、弄弄頭髮,然後像陣風似的,急掃過辦公室的每個角落尋找他的鑰匙。

「啊哈!找到了!」他拎著鑰匙,又像陣風似的急馳而出。

許先牛看到他總算出現,於是停下手邊的工作,「莫先生要出去了嗎?」

「是啊,我出去喝杯咖啡。」他撇撇唇角,突然覺得自己失去了幾天的元氣回復過來了,「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如果可以的話。」許先生輕笑,然後拿出行程表,「您下午沒有排進任何行程,不過有一位姓阮的女士請您回電。」

莫遙舟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我知道了。」

他迫不及待地疾步,想趕緊到她身邊看看……她好不好?

**dreamark**

癡呆地瞪著烤鰻飯,阮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發了什麼瘋!

明明就對烤鰻飯不是極度迷戀,甚至她還比較喜歡吃燒臘便當,為什麼自己會像個神經病一樣走了很久只為了這一盒該死一百萬次的烤鰻飯?!

或許,在她心裡,該死一百萬次的不是烤鰻飯,而是一個愛吃它的男人。

那天,她邊哭邊走在街頭,突然發現這是個瘋狂的世界,而她是一個活在瘋狂世界裡的大傻瓜。

自己惟一一次交付出去的愛、惟一一次的勇敢,她第一次的全心愛戀和信任,就只花了兩分鐘便破滅了。

也許她該慶幸自己不是嫁給他以後才發現事情的真相,但又偷偷地希望,自己是在嫁給他以後才知道真相,因為到那時候,她是決計不可能對這個婚姻反悔的……更或許,她心裡其實根本就不想知道!

後來,她換了間咖啡店工作,除了不想再有機會見到他,更不想再讓自己有機會看到他公司,對那段過去有什麼樣的緬懷。

對她而言,她沒辦法再承受些什麼了。

只是……為什麼自己老是一不小心就想起從前的片斷呢?為什麼自己總是不小心就走到以前和他一起爬過的圍牆,然後在那裡呆看好久好久……為什麼自己總是抱持著莫名的希冀,瞪著店門口看看是不是有人會在十一點多悠哉地晃進來呢?

她再次暗罵自己的愚蠢!

像是洩恨似的,阮糖用力地戳戳飯盒裡的鰻魚,然後像個怨婦般用力地蓋上飯盒。

沒有她這株小草的羈絆,他這陣風肯定飛得更高更遠,更自由!

阮糖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就換班到外頭顧店。

這是一家新開幕的咖啡店,聽店長說老闆是個愛看書的有錢人,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而開了這家不算小間、卻又裝潢佈置得很人性化的咖啡店。

看看店裡現在正是冷清的時候,連個客人都沒有,阮糖準備煮杯可可給自己,這是那位可愛老闆的另一項德政,員工可以盡情地品嚐店裡的飲品。

門上的風鈐叮叮響起,阮糖下意識地揚聲大喊——

「歡迎光臨。」

她停下煮咖啡的工作,順手從收銀台旁抄起Menu,然後走出吧檯。

「您好,請問是……」就在抬眼的那一瞬間,她愣住了。

莫遙舟唇上輕揚著笑意,讓他原本看起來很頹靡的鬍渣因為這抹笑容而顯得性感,他的雙手叉在口袋裡,身上掛著的衣褲卻顯得凌亂不堪。

不過他似乎沒有感覺自己現在有多邋遢,反倒是一臉的快意。

「嗨。」他笑瞇了眼。

總算找到她了,他總算再看到她了!

莫遙舟眨也不眨眼地直直瞅住她的身影,他不否認自己又快樂又緊張,他擔心她還是不肯原諒他,更擔心的是他要是這麼一放手,也許隔天她又不見了。

他們就這麼對看著,誰也沒敢打破僵局。

阮糖簡直不敢相信……為什麼他會來?為什麼他會一副邋遢的模樣?為什麼他可以就這樣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地向她說「嗨」?

鎮了鎮心魂,她十分努力地要求自己不准哭,然後輕輕扯出一抹生疏且客氣的微笑,「歡迎光臨,請問一位嗎?」

莫遙舟不是笨蛋,看見她的客氣,他比什麼都還生氣,「不,兩位!」

「兩位都吸煙嗎?」

「你知道我吸不吸煙。」莫遙舟瞪著她,雙手環抱住胸口。

「請問……」阮糖深深吸氣,「兩位都吸煙嗎?」

莫遙舟忿忿然地瞪著她,她就非得要裝作從來都沒見過他嗎?她就非得擺明了就是不想甩他的樣子嗎?!

「你吸不吸煙?」

「這位先生,如果您擺明是要來鬧場的話,我有權力報警。」阮糖直直地瞪著他,就是執拗地裝作不認識他。

「我不是來鬧場的。」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我只是來求求你,別這麼狠心丟下我!」

聽他這麼說,又想起自己的委屈,阮糖怒視著他,「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如果你不喝咖啡,請出去!如果你要喝咖啡,請告訴我你吸不吸煙。」

見她動怒,他想也不想地就衝出口:「不吸。」

她身子一轉,「請往這邊走。」

阮糖帶著莫遙舟到最後方的位置,這個位置正好是死角,從她待的服務台看不到這裡,相對,從這裡也看不到服務台。

這樣她才能專心做事。阮糖在心裡默默地安慰自己。

待莫遙舟落了座,她十分公事化地遞Menu給他後就走回服務台去準備東西。

而莫遙舟就這麼癡癡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凝視著,直到阮糖再次回到他身邊,把托盤上的濕紙巾和水杯放在他面前。

「先生,請問可以點餐了嗎?」

他看著她,沒說話。

「先生,請問可以點餐了嗎?」她耐下性子又問了一次。

「我要烤鰻飯和大杯梅子綠。」

阮糖閉了眼,深呼吸以後又張開,「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這種餐點。」

莫遙舟看她快生氣了,趕緊認真地打開Menu,然後胡亂地點誓,「我要一份你做的焗烤海鮮燉飯,再來杯你煮的曼特寧。」

阮糖沒理會他,逕自記下他要的東西以後就離開了。

他有點哀怨地看著她的背影,這邊看不到她……

一分鐘……兩分鐘……

到第三分鐘的時候莫遙舟發現自己的耐性已經耗盡了,他悄悄地踱到服務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在為自己煮咖啡的專注模樣。

他支著下巴靠在檯子上,看著她的背影。

「糖糖,你別轉過來,我只是想說說話而已,一開始,在還沒有那個該死的賭約的時候,我就對你有好感了,因為你真的很可愛,後來我跟莫居正那個死小子賭了以後,我看著你的軟糕就想起你,我承認賭約是我們之間開始的一個刺激點,但絕對不是中心點。

「後來我們交往了,你把左手交給我的那天晚上,我突然覺得很心虛,因為第一次有女孩子這麼慎重其事地把愛情交在我手上,那時候我就已經很喜歡你了,只是一想起那個賭,連真心都變得很虛偽了。

「時間一天又一天地過去,我的心一天又一天地被你牽得更牢更緊,我知道自己很愛你,所以不希望讓你知道我過去的荒唐,那天我們坐在圍牆上吃飯,我去買飲料,回來正好看到你瞪著便當在發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就這麼跟你過一輩子一定是件很棒的事,於是我向你求婚了,說真的,那次的衝動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停住,有點心疼地看著她發抖的背影,她又哭了。

「我真的很愛你,跟你求婚根本就不是為了想提早得到別墅,而是真的很喜歡你,如果我不是真的很愛你,我不可能這麼尊重你的意思不把你拐上床,每天夜裡或是你在我懷裡的時候,我都很認真地克制自己對你的慾望,不想讓你違背自己的原則。

「那天你知道這個爛睹約了以後,我怎麼找你都找不到,我心裡很急,怕你出了什麼意外,接下來的幾天,我打電話去你家,就被伯母擋了下來,去你店裡守著,他們告訴我你已經離職了,我絕望到了極點,只好整天窩在你曾經最常窩著的沙發上,哪裡也不去。」

阮糖擦擦眼淚,默默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平復自己的情緒。

「這位先生,謝謝你說了這麼好聽的故事給我聽,不過你的咖啡如果冷掉就不好喝了。」她熟練地拿起托盤,把奶油球和糖包及杯墊一樣樣地放上托盤,景後再輕輕地把咖啡放上去,然後不理會莫遙舟到底有沒有跟上,走出服務台。

莫遙舟跟在她身後,急急地問:「你不相信我嗎?」

阮糖將托盤上的東西一一擺在他的桌上,然後轉身直直望進他的眼裡,「這位先生,我還要工作,如果您不介意,請不要打擾我,謝謝。」

他看著她,什麼話也不說地看著。

被他這種毫不保留的視線盯著,阮糖下意識地就想逃開,「不好意思,我還有……」

她話還沒說話,就被他狠狠一把揪進懷裡親吻。

他含著暴戾和怒氣及深深的眷戀的親吻,毫不留情地席捲著她的一切,她幾乎不能思考、不想思考,甚至有種自己仍身在從前那一夢裡的錯覺。

他放開她,然後狂然而去。

阮糖噙著淚看著他憤憤離去的背影,他還不懂嗎?真正讓她傷心欲絕的……並不完全是他的欺騙,還有他們之間全然不同的差別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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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6: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事實上,不到五分鐘他們就到了他所謂的「秘密基地」了。

她想不到這有什麼樣的神秘性可言,讓他神秘成這個樣子,甚至還用手帕把她的眼睛給牢牢地蒙起來。

有點不安地伸出手探索著,阮糖擔心地用被蒙著的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環境,「喂……別開玩笑了……快放開我。」

身邊的安靜和空虛的感覺讓她有點不安。

「莫、莫遙舟?」她的雙手更急遽地揮舞著,身子不停地移動位置,想觸碰到他確認他的存在,「莫遙舟?」

阮糖一連喊了好幾聲都沒有響應,而那隻小手也總是撲了個空。

「莫遙舟?你不要嚇我啦……」

她忍不住哭了出來,然後像個失怙的孩子坐在地上猛擦著不停流出來的眼淚。

莫遙舟再怎麼狠心也忍不住地蹲在她面前拍拍她的頭,「別哭了。」

他幫她解開手帕,然後用手帕輕輕擦乾她的臉。

「你很討厭!」她用力地揉著眼睛。

莫遙舟微笑地看著她,原本白軟軟的臉,泛上了一團團的小小紅暈,鼻子、臉頰和眼睛,就像是白色的棉花糖上加了粉紅色的棉花糖。

「好,我很討厭。」他直直地盯著她的臉,寵溺地東摸摸西揉揉。

「你很過分!」阮糖紅通通的眼眨了眨,擦了擦鼻涕。

「好好好……我很過分。」他把她攬向自己的懷抱,「那你可不可以原諒這麼過分的我呢?好不好?」

「這裡是哪裡?」她站起身,抬頭看看四周。

「我家。」莫遙舟咧嘴而笑。

「你家?!」阮糖眼睛蹬得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你瘋了,我不是說結婚前女孩子最好不要去對方家嗎?!」

莫遙舟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別激動、別激動好不好?這間公寓只是我買來玩的,我家人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也不會過來,OK?」

阮糖深深地呼口氣,像是安了大半分心似的吐氣,她一直都很怕見他父母,尤其是在無預期的狀況之下。

那天莫遙舟有帶她去打扮過了,她還是覺得格格不入,要是在平常,如果他媽媽看到她衣著隨便的樣子,一定也會像那天在宴會上皺眉的。

「OK……」

「你就是太容易胡思亂想了。」莫遙舟走到她身後按住她的肩膀,然後推著她坐到沙發上,「乖,你今天乖乖坐著,換我煮飯,不過這裡什麼設備都很齊全,就是沒有買電視。」

「你?!」阮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他……

貴家富公子竟然要煮飯給她吃……她真是太震驚了……

阮糖默默瞇起雙眼,「你不會毒死我吧?」

莫遙舟幽幽地瞪她一眼,「不要這麼瞧不起我好不好?我以前也曾經煮過埃」

「沒死過人吧?」說到底,她就是不相信他的廚藝。

沒辦法,這要叫人家怎麼相信呢?他一副就是富家大少爺,被慣壞了的樣子,要她相信他會自己煮食是很困難的,隨隨便便從街上拉個人來問八成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看看他的手,雖然不像女人一般細嫩,但修長手指上的光滑膚觸,一看就知道從來沒做過什麼粗活。

「絕對沒有。」他信誓旦旦地保證,然後有點受傷地用小鹿斑比般的眼瞅著她,「你傷害我的心了……」

「呃……抱歉……」她低垂著頭,手指絞著T恤的下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好拐,乖乖坐著吧,過沒多久就可以吃到我的拿手好菜了!」莫遙舟興致高昂、外加信心十足地走進廚房。

看著他進去的背影,阮糖突然默默地開始擔心了起來。

果不其然,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他才進廚房沒兩下子,就開始出現了可怕的聲音,感覺起來蠻像是……鍋子掉落的聲音!

阮糖瞪大眼睛,擔心又緊張地往後方的廚房看了兩眼,確定沒再有奇怪多餘的聲音出現後,才緩緩地坐了回去。

卡嚓!又一陣更大的聲音出現!

阮糖再也止不住擔心地往廚房裡沖,卻被莫遙舟一個箭步制止了。

他擋在門口,然後糾起了濃黑的眉毛,「你別過來。」

她踮著腳想看裡頭的情形,無奈她再怎麼踮也不及他高,「讓我看看嘛……你確定你真的可以嗎?」

「我確定……」他用力地點頭,然後把眼前這顆囉哩巴嗦的棉花糖趕出是非之地,「去、去……去別的地方玩,別吵我。」

她一被他推出去後,門就迎面關上,她連一個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扁扁嘴,阮糖帶點哀怨地窩回沙發上,真是討厭,她也想幫忙咽……

一分鐘後……兩分鐘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糖兩隻眼睛就快合上地臥趴在沙發上。

他怎麼那麼久礙…她搔搔頭髮。

呃!等等……阮糖瞪著自己的手和頭髮……她什麼時候有搔頭髮的習慣了?

「唉——肯定是被莫遙舟傳染的!」阮糖哀怨地翻身。

廚房裡突然傳來一陣男性吼叫——「該死的!」

接踵而來的是東西掉落的聲音。

阮糖用自己感覺到此生以來最快的速度衝向廚房,然後,再也不理會他說過些什麼話地拉開門——

「咳咳……咳!」她被向外竄出的濃厚煙霧給嗆得猛咳嗽。

裡面根本就是剛打過戰嘛……滿濫而出的濃煙不說,鍋啊碗啊砸了一地,地板被熏得又黑又髒,紗窗更慘……幾乎整張被燒掉了。

「天哪……你是在幹嘛啊?」她皺眉看著像根「柴」的莫遙舟,他的臉上也都是黑一塊污一塊的油膩。

莫遙舟狼狽地抓了抓頭髮,「我、我在煮菜礙…誰知道看起來很簡單,可是不知遭為什麼,事情總是會跳脫出我的掌控……」

「你不是說你煮過嗎?」她摸摸他的臉、頭髮、身體和手,「有沒有受傷?」

莫遙舟沒回答,只是很興奮地從旁邊捧起一個小盤子,裡面裝著——看起來也許或許可能是一條以上的魚,還有一坨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因為它是黑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從它被分屍支解的樣子看來,她只能推測也許有兩條魚。魚身黑巴巴的,而且東一塊、西一塊地分崩離析,阮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呃……也許不是很好看啦……不過我確定它有熟。」莫遙舟笑得像個孩子般燦爛,彷彿現在全身又髒又臭的人不是他。

雖然她總算能確定盤子裡頭躺著的是一條魚屍了,但是她還是很擔心這傢伙……他真的沒受傷嗎?」你到底有沒有受傷啊?」

「呃……還好吧……」莫遙舟搔搔頭,然後手指像是被炸到似的縮了一下,「嘶!好痛……」

阮糖硬是把他的手指扳到自個兒的面前來看,那已經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了。他的手上一大片紅腫的燙傷,而且還有割痕。

「你先去洗澡,記住,手要泡冷水泡久一點喔,這裡有沒有乾淨的衣服可以換?」看他呆呆地點了點頭,阮糖繼續交代,「那好,你洗完出來就換上千淨的衣服,可以嗎?」

「可以。」莫遙舟又愣愣地點了兩下頭。

這又是另一面的她了……從容果斷、指揮若定這八個字不知道能不能用在這兒,但是卻是莫遙舟真切的感受。

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一定都是他保護著她,但從來都設意識到……她其實是一個小戰士,可以在適當時候保護他的,就像保護她母親一樣的堅強勇敢。

莫遙舟一邊想,一邊踱到浴室沖澡和泡冷水,等洗完出來以後,腦袋裡還是不停地轉著阮糖甜得像糖的臉。

「洗好啦?過來這裡,我幫你上藥。」阮糖在客廳裡喚著。

他十分乖順地走了過去,她已經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堆藥等著他了。

「你右手怎麼會燙傷?」她看看他的右手,然後抬眼睨他,再拉拉他的左手,「然後左手是割傷,還真是一對咧!」

他噘著嘴,「我想煎魚給你吃嘛……左手是在切姜絲的時候不小心切到的,右手是我太急著拿鍋子,忘了它很燙……所以就……」

「鍋子有把手啊,你怎麼不拿把手?」她快昏倒了。

莫遙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因為太急了嘛,那個煙都冒上來了,就急著把它丟進水槽裡滅煙埃」

這個小天兵……不知道這樣會有更多煙嗎?

「那為什麼紗窗燒掉一大塊?」阮糖動作迅速地為他上藥,還好受傷的面積不算太大,不然看他豈不一整天「嘶」來「嘶」去的?

上好藥,她又領著他走向餐廳的餐桌,上面已經簡單擺了麵條和幾樣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好香!」莫遙舟高興地落坐。

「當然囉,快吃吧。」她盛了滿滿一碗的面遞給他。

然後,阮糖也坐下來吃麵,然後非常慎重地品嚐他的作品。

莫遙舟看著她吃,心裡除了感動和喜悅以外,還多了一分緊張。

她會不會覺得……很難吃礙…

「嗯!不錯喔!只是焦了點而已?」阮糖對著他笑,「你怎麼會想到要煮東西給我吃?」

說到這個,莫遙舟帶了點靦腆地搔搔頭,「因為……因為人家說,如果一個男人願意為了一個女人煮她最愛吃的菜,那代表這個男人非常非常愛她。」

阮糖腦袋轟了一陣,她的臉紅透了。

看她的臉紅,莫遙舟笑得更愉快了,夾了口魚,他直接塞進她的口裡,「多吃點。」

她好幸福地笑望著他,然後說:「可是我最愛吃的不是魚耶……」

莫遙舟綠了臉,「因為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所以就用我最愛吃的當做你最愛吃的東西。」

因為這是個驚喜嘛,怎麼可能先問她愛吃什麼了以後再做吧?這樣就會引起她的懷疑啦。

阮糖眨眨眼,貼近他的耳朵低語:」我最愛吃辣味雞叮」然後輕輕瞅了他臉頰一下,「謝謝你今天的驚喜!」

摸著臉上油膩的印記,莫遙舟的笑容帶點傻氣,久久不退。

**dreamark**

人類的潛力通常都是無窮的,特別是用在意志力堅定的人身上。

上次還對情況完全摸不清楚、完全搭不上話的阮糖,這次竟然能夠多少搭個幾句話,雖然大半時間她還是沉默地微笑傾聽(因為根本就聽不懂),不過這樣的進步已經讓她足以高興個好幾天了。

這次的聚餐宴是在莫家舉辦的,算是替莫家爸爸慶生,整個大廳都是一群一群的人,現場伴奏的樂隊不停地奏著音樂,但是卻沒有人翩翩起舞。

阮糖跟著莫遙舟一群走過一群,聽到他們彼此的談話,這才完全瞭解他家……

他們說,他家是老家族了,傳了這麼多代,竟然代代都優秀。遙舟和居正的父親莫奕是個標準的書蟲,鎮日守在他開的書店看書,所以莫家的孩子從小就看過不少的書。

說也奇怪,也許是現代人總是喜歡有特色的店吧?這家老闆老是待在搖椅上動也不動的書店,竟然因為它的特色而聞名,只要去消費的人就知道,就像是在考驗人類道德似的,這間老書店連台監視器都沒有,也沒有收銀台。

去買書的人端看你高不高興付錢,不付走人的話,老闆也不會拿著掃帚出來追趕,因為基本上老闆看書已經看到叫他也沒有響應了。於是,這間店的客人就於脆把書錢放在離老闆最近的書堆上。

而莫家兩個兄弟呢,則是用了傳承下來的祖產裡的一部分開了間廣告公司,在廣告業界說不上是最頂尖但也能算是佼佼者了。

重點是……他們這家人都怪,而且都很有錢。

阮糖越聽越覺得喜歡這個家,但是……只要一想起他們之間的差別,她想為了他努力融入他家的勇氣,就幾乎快被磨滅殆盡了。

他們差太多了,真的差太多了,阮糖總算能瞭解,為什麼那時候莫媽媽一聽見她的工作和家庭以後就會有那樣的表情了。

她原本一直以為他家只是有點恆產,算是小富家庭,這一遭走下來才知道了、才明白了……也許舒沁真的比她更適合他……

「怎麼了?」莫遙舟擁著她的肩,走到外頭空氣比較新鮮的地方,剛才看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了,他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

抬頭看看他關切的臉,阮糖咬了咬下唇,決定還是不告訴他的好。

「……嗯……」他看了看夜空,「是因為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嗎?」

阮糖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會這樣想?」

「上次的事大姑媽前幾天跟我說了,她很驚訝你一個字都沒跟我提過。」莫遙舟也看向她,等著她的答案。

「嗯……」她輕輕低頭,「因為我覺得我可以自己應付。」

「糖糖,你、你覺得委屈嗎?」

莫遙舟不敢承認自己現在的心,竟是那麼緊張,又帶了點害怕……知道她委屈,知道她是因為要盡可能地打入他的家庭,才那麼拚命地看她原本完全不碰的雜誌,甚至嘗試著學化妝和保養,他很高興,但又怕她因為母親的眼神而選擇離開他。

「我從來就沒有覺得委屈。」阮糖定定地看著他,左手找到他的左手握著,「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只是因為你的家境,也是因為我們兩個的個性天差地別,我很努力地想要融人你的世界裡,因為我很愛差你。

「只是,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家比我想像中還要有錢太多太多了,我開始對自己的信心產生懷疑了……我想,你覺不覺得舒沁比我更適合你?」

「胡說!」他激動地大吼,兩手擺動不自覺地甩開了她的手,「我們交往的這些時間你還不懂嗎?我愛的一直都是你,你怎麼會把我讓給舒沁?你怎麼可以把我讓給舒沁?!就只是因為我家有錢嗎?這好不公平,你一個人就可以決定了所有的事,決定我愛誰、決定我不能愛誰嗎?你說,你為什麼不再為了我努力下去了?!你就因為這種爛原因把我放棄了,這算什麼嘛?!」

阮糖用力地咬著下唇,告訴自己不能哭。

「我沒有……」她好小聲好小聲地為自己辯駁著。

「那你怎麼會說出要把我讓給舒沁的屁話來?」他很凶地看著她。

「因為就家世、就學歷、就談吐說話看來,你們兩個原本就是天作之合礙…」她縮著脖子,小手不安地拉攏小禮服上的披肩,她對這種走一步路只能跨出二十公分左右的綁腳小禮服,還是有點不習慣。

「你還敢說?!」莫遙舟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快爆凸出來了,他雙手緊握又吼出來了,「你考慮過我們兩個相不相愛了沒有?那你呢?我跟她配成一對,你怎麼辦?!」

「我……我自己一個人礙…」

他濃眉緊顰地瞪著她,久久不發一語。

阮糖有點害怕地看著他,生怕他一個想不開就撲過來咬死她了。

「你、你還是很生氣嗎?」阮糖害怕地左顧右盼,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防身。

「你覺得呢?」他怒極反笑。

他氣瘋了!

這個笨女人前一分鐘還在說什麼很努力地要融入他的家庭、他的世界,結果呢?後一秒就喊著要把他讓給別人……這算什麼嘛、這算什麼嘛!

「呃……你可不可以把我剛剛說你和舒沁比較適合的話給忘掉?」阮糖賠笑地說著,「就當我是開玩笑的……」

「再怎麼開也不能開這種爛玩笑。」他悶悶地說,「你說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是不同個性的人、不同世界的人,還說要努力融入我的家,因為你很愛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准你放棄!」

「好……」現在的她,一心只想安撫他的情緒,天知道他剛剛這麼凶,又這麼激動,就快嚇壞她了。

莫遙舟握著她的左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我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女人、這麼愛一個女人,你既然已經是我的了,我就不准你因為這種可以克服的小事離開我。

「以後,你不喜歡參加這種煩人又過多的聚會的話,那就不要參加了;如果有人笑你的學歷很低的話,那我一定不會讓那個人好過,我們最好趕快結婚,這樣子你才不會一天到晚胡思亂想,我會讓你和你媽過舒適的生活,我會保護你,讓你不被別人傷害……」

阮糖湊上前擁抱他,輕輕閉上雙眼,「你知道嗎?那天你要我當你女朋友,我腦袋裡就想著:『我要是答應的話,一定就是瘋了。』沒想到我真的瘋了,而且一直瘋到現在還沒好。」

他這才輕笑,「真的還沒好嗎?」

「是礙…」她在他懷裡點點頭,絲毫不在乎貼近他會讓自己原本整理得典雅有致的髮髻亂掉。

「這樣才好,你才會笨笨地一直留在我身邊。」他匠手又把她抱得更緊。

月光皎潔,一對璧人月下耳鬢廝磨,甜蜜愛語不絕於耳……

突然一陣男聲呵笑打入這個甜美綺麗的兩人世界。

「呵呵……雖然我不想打斷你們這對小鴛鴦,不過遙舟,你弟弟找你找到快發狂了喔!」隨著聲音而來的,是莫奕高壯的身軀。

「喔,好。」

莫遙舟拉著阮糖的手就要走,卻被父親阻止。

「哎,等等……把阮糖留著陪我聊聊。」他揮了揮沒拿書的手。

聽見他這麼講,阮糖有點兒慌地吞了口口水。

「爸……」他不是很想把她單獨留在這兒,他現在知道她會怕了……

「不要緊的,我又不會吃人。」莫奕皺皺和莫遙舟如出一轍的黑眉,又揮了揮手,「快去、快去。」

「可是……」

莫遙舟還是很擔心地看了看阮糖,直到她輕輕對他點頭,然後輕聲說,「我要努力埃」

聽見她這麼說,他總算比較釋懷。輕捏她兩下手心,莫遙舟轉身上樓。

現在只剩她和莫遙舟的爸爸了……

意識到這個,阮糖說自己不緊張是騙人的,她看了看自己微微發顫的手指。

莫奕抬頭看天上的明月,然後輕歎:「我這個兒子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阮糖怔然,她以為他會說莫遙舟是個不錯的人之類的話……

「嗯……是、是我給他添麻煩才對……」她小心翼翼地回答。

面對未來有可能是自己公公的人,阮糖不得不戰戰兢兢。

「呵呵呵……別幫他說好聽話了,自己的兒子,我自己很清楚。」莫奕轉身看她,「上次見面只是匆匆一見,沒好好招呼你是我不好,希望你別見怪埃」

「伯、伯伯伯父請別這麼說,我不是、不是什麼大人物,不用這麼禮遇我……」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把話說清楚。

「哎?怎麼這麼說呢?對我們莫家,你可算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呢!」莫奕呵呵大笑,

阮糖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她是大人物?怎麼可能?!「嗄?」

「從小遙舟就是在他媽媽、他三個姑姑、他阿姨們的寵溺下成長,性子被慣壞了,老是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得聽他的,再加上入學、出了社會都受到莫家盛名所護,沒幾個人敢違逆他的意思,我一直以為這驕恣狂妄的個性這輩子是改不了了,沒想到世上還真的是一物克一物,你的出現讓我對他放心多了。」

「我、我沒這個能耐的……」阮糖於笑著,「我自己也老是被他擺佈來擺佈去的,所以伯父,真的是您言重了。」

「呵呵呵,只是你沒發現罷了……遙舟因為你變了很多呢。」莫奕腦袋一閃,「遙舟最近有為你下廚嗎?」

「礙…有……您怎麼會知道這個的?」阮糖驚愕地看著他,如果不是莫遙舟告訴他的,那一定就是伯父有神通。

「呵呵……你知道嗎?當年啊,我苦苦向我妻子求婚,送花給她,她不收;買鑽戒紿她,她退了回來;買衣服送她,她當場路邊找個婦人就送出去了。」莫奕眼光迷茫地回憶從前種種。

「礙…好性格礙…」

「是很性格,不過你知道的,最後我還是順利把她娶回家了。」他雙手擺向身後,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那最後伯父是怎麼把伯母娶回家的?」阮糖好奇地問。

「你說呢?」莫奕就是存心打啞謎。

「跟伯母說『我愛你』?」一定是這樣的!因為她看過的小說都是這麼寫的,男主角就是沒跟女主角說那三個字,人家才遲遲不嫁。

「不是耶。」他輕笑,他越看阮糖越覺得她可愛,兒子眼光倒挺不錯的。

「那……送伯母一幢別墅?」

「也不是耶。」

「伯父,那到底是什麼啊?」阮糖真的很好奇,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把美嬌娘娶回家的呢?

莫奕神秘一笑,「我煮了她最愛吃的菜給她吃,」

阮糖愣住了,然後笑得幸福。

原來就是這樣,莫遙舟的父親才會先問她莫遙舟是不是有做菜給她吃過。

「那天我家那任性狂妄的臭小子突然神秘兮兮地跑來問我這個老爸,有沒有哪本書是既能教他表達愛意、又能不落俗套的。我很好奇,因為這小子交了那麼多的女朋友,有幾個也見過面,但他從沒問過我這樣子的問題。」莫奕大笑著,拍拍眼前這個未來應該是自己媳婦的小女生,「所以我說你的出現,給莫家的影響很大埃」

被莫奕這麼一說,阮糖瞬時俏臉紅透,原來……那條魚屍除了莫遙舟說的表達愛意以外,那有這一層含意……

她突然覺得,也許自己太容易感動了,但其實嫁給他應該也是件不錯的事。

「伯父……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她也笑著拍拍他的手臂。

「快上去找他吧,我想你們一定有很多事可以說。」莫奕大笑。

阮糖俏臉羞紅,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莫遙舟。

「礙…等等。」莫奕突然輕叫。

「嗯?」她轉頭過來望著他。

「你要是不喜歡這種場合是正常的,我也很討厭,所以我們家一向是莫遙舟的媽媽和我的姐姐妹妹們代表出席的,如果真的不習慣也沒有關係,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好嗎?」莫奕笑了笑,「內人一直很在意,上次她聽你說家裡的事的表情會不會傷害到你,你別太介意,她只是擔心你無法適應社交這種無聊的活動罷了。」

「嗯,沒有關係,我答應莫遙舟要努力去適應了。」阮糖咧出一抹大大的微笑,「也請伯父代我跟伯母講,請她別太在意,我會加油的。」

「我會幫你傳達的,快去吧。」

莫奕呵笑地揮揮手,不再耽誤這個滿心幸福的小雲雀飛到她心所嚮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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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阮糖一個人獨坐在大廳的小窗台上,兩腳在外頭晃啊晃的。自從跟莫遙舟交往以後多的是爬高的機會,這幾番磨練下來,她也練就了一點爬高的功夫了。

突然一個溫暖的手掌從她的背後按住她肩頭。

「怎麼了,」是莫遙舟。

「沒有。」她很用力地扯出微笑、

他三兩下就輕鬆地躍上小窗台,安安穩穩地落座在她身邊、

「我去找舒沁,她說你不想跟她們一起找她媽咪聊天……不喜歡這裡嗎?」他定定地看著她。

「……」阮糖張口想要辯駁,但是又默默地閉上。

根本就不是她不跟舒沁她們去,而是舒沁就先開口說話了,表明了就是不想止她跟嘛,現在還這樣說她。

「怎麼了?」他看得出她想說些什麼。

「沒有……」阮糖有點挫敗地低垂了脖子,她就是那種不適合和別人辯駁的人。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裡?」莫遙舟又問了一次。

阮糖側過頭看他,然後又垂下頭去看自己的腳,「沒、沒有。」

「不要說慌喔……我看你剛剛就一副小可憐的樣幾分揪疼泛著。

她悶悶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總算肯承認了!安啦,我又不會說什麼,老實講,其實我也覺得蠻無聊的,一堆人聚在一起不是勾心鬥角就是阿諛逢迎,無聊斃了。」莫遙舟不安分地拉扯著領帶,「沒辦法,雖然大家都很寵我,不過這種事是避不掉的,所以你還是早點習慣比較好。」

阮糖抱著雙腿,下巴輕靠在膝上。

她比較想問的……是她能不能避得掉舒沁。

「舒沁,你為什麼想躲她,」莫遙舟偏頭看她。

呆滯地看著他,阮糖這才曉得自己不知不覺中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口了。「嗯,舒沁讓你感覺不好嗎?」

「礙…沒、沒有。」她對著他猛搖頭,搖到髮髻散亂,落下好些秀絲。

阮糖心頭兩根繩不停地拉拔著,一邊足鼓勵她把他和舒沁的事問清楚,然後說出她對舒沁的感覺,一邊是要她不要這麼沒肚量,也許是自己想太多了,再者,

她也不是很想當那種在莫遙舟面前道他朋友長短的人。

他笑著,抬起手幫她把掉落的黑髮整整,勾到耳後,」你可以不用隱瞞我,我們是男女朋友吧?」

他停下來等她回答。

阮糖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關係遠比舒沁和我的關係還要探、還要親密?」

她又點點頭,但是心裡又想問他和舒沁以前的種種……

「所以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放心,我不會因為這樣就覺得你愛告狀的。」他笑笑地揉揉她的頭髮,原本已經整齊多了的頭發現在更亂。

她咬著下唇,然後怯生生地開口:「真的可以說嗎?」

「當然。」莫遙舟突然覺得他越來越喜歡寵愛她的感覺了。

是每個耽溺在戀愛中的男人都一樣嗎?亦或是他比較特別?每次看到她,他就有那種想放在手心裡好好呵疼、想保護她一輩子的感覺。

「我比較想知道的是你和她以前的事……」又弓起身,她的手指搔著鞋面,第一次用「身為女朋友的權力」問他從前的感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只有悲傷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發覺了自己根本就比不上舒沁,不管是在談吐應對上、在學歷上……在家世背景上,自己都比不上她。

想到這裡,阮糖不禁想起剛才莫媽媽的眼神…—

「我和她?」莫遙舟於笑著,「我和她沒什麼以前的事礙…」

他說不上自己的感覺,就是不想讓她知道從前那一段荒唐的過去和荒唐的自己,是下意識保留嗎,他甚至希望她以為她是自己的初戀。

是因為這次真切地認真了,所以從前的不認真看起來反倒顯得有點……見不得光。

「你們兩個……以前是情人對吧,」阮糖小心冀冀地探問著,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因為她問了這種禁忌問題而生氣。有些男人……是會將從前的戀情當做禁忌的。莫遙舟看著她,想著自己該不該講。 畢竟有些女人……並不是很喜歡男人把從前的戀人搬出來講的……

他們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有那個膽子先開口說話。

「呃……我承認,我們以前曾經在一起過。」他認命地開口。

他們之間果真是莫遙舟比較沒有耐性。

「我不能談她嗎?」她眨巴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

「也不是……只是我覺得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莫遙舟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然後乾脆把掛在脖子上的領帶給扯了下來。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阮糖勇敢地拉開唇角。

「但是我真的覺得說這個對你、和對這段感情沒有什麼影響,它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嗎,我不這麼認為,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她已經是過去了,我不可能再付出些什麼給她了,不過想想,事實上從前的我也沒有付出些什麼給她,我和她,只能當朋友。」莫遙舟捧著她的臉,「你相信我對不對,」

「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分手?」

她想相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沉重的感覺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消失半分,也許情人和舊情人之間,都存在著些什麼……奇妙的敵對感,就跟王不見王的道理是一樣的。

莫遙舟低聲笑了笑,「你不相信我,」

「我……」她張口欲言,然後又輕輕放棄。

「怎樣?」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她很小聲很小聲地說,然後乾脆學駝鳥把頭埋進弓起的腿裡。

「純粹想知道?」他笑著看她整個人蜷得像個球一樣。

「當然。」她坐直起身,很是不自然地把頭仰得高高的。

「感覺看起來比較像是你其實很介意,所以才會很想知道過去的事,可是卻又不想承認你很介意……對不對?」

莫遙舟只是比較粗心一點而已,但他可不是笨蛋,更何況阮糖表現出來的,明明就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埃「才沒有……」她悶悶地又把頭埋了進去。

莫遙舟笑了笑,決定還是自己退一步把她想知道的告訴她,否則他看,這個悶葫蘆肯定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

他清清喉嚨,「其實呢……」

「其實怎樣?」阮糖整個人起身.然後轉了過來,小手攀住他的臂膀,圓亮回亮的黑瞳直直盯著他。

「哈哈哈哈…你真可愛……」莫遙舟哈哈大笑,然後神色一整,「其實只是因為那時候年少輕狂、想要文個女朋友,剛好我們都認識,又剛好生活圈子又近,所以就在一起叮」

他才剛剛說完,後面就傳來了一些奇怪的聲音,阮糖下童識地往後看……竟看到舒沁跌倒在地,雙頰是淚。

她拉拉莫遙舟的衣袖,示意他向後看。

舒沁狼狽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倔氣地撩了裙子就跑。

阮糖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莫遙舟,「你不去追她嗎?」

「為什麼要追她,難道要我放著你去追她,然後再讓她對我抱持著什麼希望嗎?那最後倒好,我變成了可坐事齊人之福的受惠者?」莫遙舟有點生氣地看著她。她難道真的希望他重新樁舒沁搶回去嗎?

「我只是不希望她因為你的話而受傷,這樣對她很殘忍。」阮糖低垂著頭,感覺好複雜埃

剛剛她才覺得自己不是很喜歡舒沁的態度,現在她又突然對舒沁產生了不捨之情……阮糖覺得自己都快被自己給搞瘋了!

「你不知道嗎?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以後,就算一句無心的話也能弄得她落淚,心頭揪痛不已,我不是要你給她希望,只是單單從一個女生的角度來看,如果今天我是舒沁,我想我也會很悲傷。」

「我知道。」莫遙舟微笑揉揉她的頭髮,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但是我寧可一次傷她到底,讓她走出自己建築的碉堡認清事實,也不要她再存有一絲一毫莫名的盼望等我。你是我心愛的女人,我不想讓你存有莫名的疑慮,知道嗎?」

阮糖在他的懷裡點點頭,心裡反覆盤旋著、但沒敢問出口的是……如果今天換作我是舒沁,你一樣也會這麼狠心嗎?」

想到這裡,她好心慌好心慌地緊緊揍住他的腰。

第一次,她總算見識到了風的無情。

自從那次和他父母見過面以後,阮糖就很努力地融入「他們的世界」,除了很努力地請教店裡的同事們、上網絡看美容保養相關的留言,當然還不忘看一堆雜誌。

小從社交界裡的八卦,大到國家社會上的八卦她都看,看到她都覺得自己忘了到底腦袋裡吃進去了哪些東西了。

默默地窩在沙發上看雜誌,阮糖揉揉酸澀的眼睛,然後用力伸展身體打了個大哈欠。

「想睡了嗎,」難得自發性乖乖坐在辦公桌前工作的莫遙舟從紙張堆裡拍起頭來看看她,「我幫你拿件毯子?」

「不要……」她又揉揉眼睛,「我要看完才行。」

「你要考聯考了嗎?」他突然丟出這個問題。

「啥?」

「不然怎麼這麼用功,我看連准考生都比不上你。」莫遙舟頗帶諷刺意味地睨了睨她手裡的「參考書」,「我看你早也捧著、晚也捧著,約會的時候捧著,回家的時候肯定也捧著,我看你就差在工作的時候,沒時間棒著那堆女性雜誌吧。」

阮糖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沒告訴他,事實上在工作的時候她也會偷時間「看書」。

見她好像蠻有悔意的,奠遙舟乾脆就把筆一放,然後專心地念起來了:「我真不知道你看那些書是在看什麼意思的,那些雜誌阿閒書啊本來就應該是休閒的時候才看的,為什麼要弄得這麼痛苦,把它當成教科書在念,就算是教科書也沒有這麼死板的念法吧?」

她氣悶地拿書蓋住頭,這個笨男人一點都不瞭解她的努力。

「你生氣啦?別這麼愛賭氣嘛。」他悠哉悠哉地踱步過來,然後蹲跪在她身邊把她臉上的書給搶下來。

「你!你幹嘛?」她氣嘟嘟地坐起身子瞪他。

「沒幹嘛啊,看看我的小棉花糖在賭什麼氣而已埃」他笑瞇瞇的,就在她面前把雜誌給扔到一邊去。

「我哪有在賭氣。」

「嗯,天氣很好耶……」莫遙舟不再和她爭論她到底有沒有賭氣的事了,他轉頭向那一大片的落地窗,「想不想出去玩?」

一提到玩,他的眼睛就亮了大半。

「可是……你的工作……」她遲疑地指著那張被拋棄的大桌子,突然覺得自己很悼狐狸精,是來誘拐書生不務正業的。

「工作?喔……拜託,這又沒關係,你知道我是在做什麼工作嗎?」他偏著頭看她,手勢誇張地拉開臂膀。

「廣、廣告?」她不是很確定,因為他從沒有特意告訴她,她也沒有特地去問。

「對!你知道廣告人最注重的是什麼嗎,就是創意,如果沒有許多生活上的歷練和經驗,怎麼可能激發得出客戶要的新創意呢?你說對吧,」

「呃……對……」

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而且還講得頭頭是道……但是,她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狐狸精了,反倒變成了被誘騙的書生了。

而她對面那隻狐狸精,正繼續用他迷人好聽的嗓子誘拐她。

「而且你看看,我們多久沒去爬牆吃飯了?多久沒去看星星了?多久沒跑電影院了?你每天晚上都跑來公司盯著我上班,我早上下午也跑不出去,因為你又不跟著我一起逃班,一個人逃班哪有童思啊?你看,我一天到晚都在工作,那會瘋掉的耶!」

好像是這個樣子的沒有錯……但是她怎麼覺得……自己默默地朝著他挖好的大洞走過去呢?

莫遙舟見她暇底還閃著一絲掙扎,立即祭出殺手鑭,殺她個措手不及。

他可憐兮兮地望著她,然後就像只小羊般無辜地把俊顏撒嬌地蹭進她懷裡,「而且人家好久都沒有約會了耶……你就真的這麼狠心,連我想要好好約個會都不肯嗎?」

看著他無辜的臉,阮糖此時確信自己已經乖乖跳進他的圈套裡了,而且連手銬腳鐐都幫他上好了。

「呃……」

「我很可憐的。」他再次重申,就是吃定她心軟。

「好啦……」阮糖挫敗地摸著額頭。

她就是抵抗不了男色的誘惑啊,每次、每次他只要眉毛輕輕顰起,然後嘴唇抿成可憐兮兮的彎弧,再用他卑鄙的腦袋和音質很好的嗓子來迷拐她,她就兵敗如山倒了。

「Ya,我就知道我老婆最好了!」

「喂,我什麼時候變成你老婆了?」她沒好氣地瞪他,「還不是就不可以亂叫。」

「好嘛……」他抱住她,「喊你honey?」

「拜託……好噁心喔。」阮糖快昏倒了,怎麼有人可以叫honey叫得這麼順理成章的樣子?她一聽就覺得耳朵裡的毛都豎起來了。

「你想去哪玩?」他興奮地站起身子,自從她來這間辦公室、碰到了卑鄙的莫居正了以後,他逃班的次數就明顯地銳減了。

「不知道耶……我對玩不是很有概念。」

阮糖說的是實話,她第一次看星星,是莫遙舟帶她去的;第一次看午夜場,然後坐在別人家的圍牆上聊天,直到凌晨六點被主人趕下圍牆,摸摸鼻子晃去吃水和豆漿,也是莫遙舟主使的;第一次在麥當勞丟臉到家地被抓包吃外食,也是他幹的好事……他甚至突然想到就帶她跑去洗溫泉,去夜市從頭吃到尾,還有一次很不要臉地跑去大型量販店試吃當晚餐!

她很多玩樂的經驗、丟臉的經驗都是和他一起創造的。

「帶你去……帶你去一個秘密基地?」他彎腰,眼睛驟亮的露齒而笑。

」你不要又帶我到處去丟臉了喔……」她狐疑地瞅著他,清亮的眸子還帶了點戒慎恐懼,她真的很怕……又丟臉了。

「不會,今天保證讓你快樂又逍遙。」

她皺著眉瞪他,「我我、我……我不喜歡婚前性行為。」

「你是想到哪裡去了?我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你在結婚前做那種事!」莫遙舟氣急敗壞地跳腳,「我為了你一句不想做,忍得很辛苦耶!」

他哀怨地想,哪個女生他不是幾個月、甚至幾天,最誇張的就是幾分鐘就手到擒來了?哪還這麼辛苦地忍受自己的慾望礙…

抱她的時候,他會想要她;親她的時候,他也會怎麼忍都忍不住,而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竟然還懷疑他?!

男人真命苦礙…生來就被女人惡狠狠地掛上「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名號,然後從此被打人性慾地獄,永世不得翻生。

「呃,我們不要講這個話題好不好……」阮糖俏臉通紅,而且根本就不太敢看他的臉。

她一看到他的臉,就會想像他裸體的樣子……天啊,她肯定是被帶壞了,才會腦袋裡胡思亂想那種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好好好,我帶你去一個秘密基地,只有我們兩個知道,重點是……不會離這裡太遠喔!」莫遙舟興奮又愉快地想。

「好礙…可是,你真的要現在去?」阮糖深深地看著他,「現在才下午三點耶,還是你要再忍一下子,今天工作到五點就好了?」

「不要。」他馬上就否決這個建議了,嘴唇還微微噘起。

「好,不要不要,我們走。」她也站起身子,開始收拾東西。

「我們用偷溜的?」莫遙舟突然想到這個有趣的想法。

以往他就算要逃班,待在外頭的許先生也會知道,否則依莫居正這麼懶惰的人怎麼會知道他人已經不在辦公室裡了呢?

「不好吧……居正要是發現了就不好,你不要害許先生被罵喔。」她笑罵他,小白素手輕輕掐他的手臂。

「耶?很好玩耶……我以前怎麼都沒想過呢?」莫遙舟用力地親了她一口,「肯定是你帶給我的靈感,你最棒了!」

阮糖不解地盯著他瞧,不知道逃班這種事情,竟也能和靈感牽扯出什麼樣莫名其妙的關係,而且……跟她的關係就更令人費解了。

「你、你在說什麼啊?」

「我剛剛想到了一個caset的idea了!都是因為你我才有靈感的!」莫遙舟高興得像個孩子,再度用力地抱住她的肩膀狠狠拉近她親了好幾口。

阮糖笑著看他急匆匆地找筆紙,平時聽他鬧著不喜歡工作,但其實工作帶給他的優越感和成就感是不容抹滅的,她眼中的他.就像個孩子一樣單純喜歡著廣告,但是又非常非常討厭外在環境的限制,就很像小時候大家都喜歡上學,但是就是很討厭很早就得爬起來一樣。

他彎著身子趴在桌上,草草地把突然閃過的靈感記了下來,然後一邊咬著鉛筆搖頭晃腦了起來,「我忘了從哪看來的一句話,那個名人說,能在限制裡大展身手,才是真正的高手。」他轉頭對著她咧嘴而笑,「所以我一向喜歡邊罵客人龜毛一邊工作。」

她也跟著彎腰趴著,一手支著下巴,一邊看著他手裡不停移頭的鉛筆,「很好玩嗎?」

「有的時候很無聊,因為有些人就是衝著你的名氣來的,沒有什麼挑戰性,感覺我隨便畫個什麼大便在他們的產品上,他們也會捧著那坨大便叫我大師。」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有的時候就比較好玩,那堆人龜毛到死,連一個顏色都可以跟我吵一個禮拜!不過通常我都會贏。」

莫遙舟非常得意地挑著眉毛看她。

「喔?為什麼?」她也覺他挑著眉毛。

他瞇著眼,然後緩緩露出卑鄙的笑臉,「這是商業機密。」

「說嘛?」她滿脆希冀地看著他,「教教我嘛?」

「誰知道你學了以後,是不是用來對付我的?」莫遙舟左偏偏頭、右偏偏頭地審視那張極為凌亂的塗鴨。

「不會啦,我又沒有你卑鄙。」阮糖有點心虛,她是這樣想的沒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卑鄙了?」他又補了幾筆,然後又東瞧瞧西瞧瞧的。

「兩隻眼睛。」她笑,小手指著自己的雙眼。

「喲?不錯嘛……老婆,你已經越來越會跟我吐槽了,功力大增,真是可喜可賀。」他瞄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趴在紙上擦擦補補的。

「不要亂叫。」阮糖再度不留情地糾正他。

「好啦!大功告成,走人!」莫遙舟拍拍雙手,然後隨隨便便地把筆往桌上一扔,拎了鑰匙、牽了她的手就要走人了。

「喔,那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阮糖很是好奇地抬頭問他,

「就……秘密基地囉……」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秘密基地到底是哪?跟我透露一點點就好了嘛?」

結果,阮糖最後還是忘了自己要拷問他那個「商業機密」,整個人還傻愣愣地跟著他的話題兜圈子。

莫遙舟果真夠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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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5: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阮糖默默窩在莫遙舟辦公室的沙發上一邊看雜誌,一邊想著待會兒可以去哪買晚飯回來「孝敬」邊噘著嘴邊工作的可憐小孩。

面那個噘著嘴的傢伙,則是一副可憐兮兮又有冤無處申的樣子,趴在辦公桌上動也不動。

「沒看過像你這麼狠心的女人。」他嗚咽著。

「狠心?會嗎?」她閒適地翻過一頁。

「當然會!」奠遙舟大聲疾呼。

今天下午阮糖跟別人調班,莫遙舟本來想帶她去花田賞花,浪漫一下。沒想到莫居正一個小小的請求,就讓她楸著他的耳朵走回辦公室!

真的夠浪漫!

幽怨地瞅著她,他就不信這樣她還可以不聞不問!

「奠遙舟,你專心一點工作好不好?」他這樣直直地盯著她,很怪耶……

「不好。」他的兩道黑眉皺成了八字。

「為什麼,」

「我想出去玩……」他裒號著,痛苦地趴在桌子上,樣子挺像即將被上架的豬公,「我已經都計劃好了耶……你幹嘛這麼聽莫居正那小子的話?嗚……我要出去玩啦……」

「工作完才可以出門去玩。」她像個媽媽似的安撫他的情緒,但是眼睛從沒離開過雜誌,「你如果想去玩的話就自己去埃」

「你不跟我去哪會好玩?!」

「那就快工作啊,你弟弟說你最近常逃班。」阮糖十分正直地糾正他,「逃班是不對的行為。」

「糖糖……」問題是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阮糖的視線從雜誌上抽離,定格在他臉上。

「問題是我哪一天不逃班?」莫遙舟性急又焦躁地站起來走來走去,一邊手勢誇張地發表一大堆陳腔濫調,「拜託……人生如果老是照著別人的意思去走,那哪裡還有意思呢?又或者,到底是人去工作還是工作拖著人走呢?

如果一天到晚只是很宿命地被工作綁得死死的,完全不懂得去為自己找一點生活的樂子,那人生是不是就變得有點索然無味了呢?所以我一直覺得,有些南美國家的人的工作態度很棒,工作到薪水夠用了以後他們就不願意再繼續工作下去了,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棒嗎?」

「不覺得。」她只用三個字就打掉了他所有的長篇大論。

「不管,我要逃班!」他用力地皺著眉頭。

「好埃」她微笑。

「真的嗎?那我們走,我帶你出去玩。」他高興得幾乎大吼,總算可以脫離這個死城煉獄了。

不過老實說,其實時間完全都被他拿去哀嚎用了,他的工作根本就沒有動到。

「你自己去.我要待在這裡。」

「我自己去有什麼意思嘛!」莫遙舟賭氣地走到她旁邊,然後一把將她手裡的雜誌抽走。

「啊,雜誌還我……」她掙扎起身,想要搶回在他手上的雜誌。

「才不要,除非你答應跟我一起出去玩。」莫遙舟壞心地把那本書拿得遠遠的,任她整個人貼上自己的身體了,還是夠不到書的一角。

「我不能言而無信。」阮糖好想咬這個男人。

就在這個時候,莫遙舟桌上的電話突然鈴聲大作!

他有點不爽地走過去接電話,邊講眼神還一邊嘌向站在原地的阮糖。

阮糖心想這通電話會是誰這麼神通廣大,因為莫居正剛才來堵他哥哥的時候,還特別要許先生「千萬不要」把電話接進來。

簡言之,會讓許先生破例接進來的電話.打過來的人肯定很重要。

「好囉,真的不用工作了。」莫遙舟苦哈哈地乾笑了兩聲。

「我不會跟你一起去玩的。」她眼帶提防地看著他。

「玩不成落囉!」他攤手聳肩,一臉的無奈。

「喔?」

「我媽剛剛打電話來,要我晚上出席一個她說『非常非常重要』的家族聚餐,很多朋友和合作對象都會到。」他搬著嘴,雙手煩躁地狂搔頭皮。

「這樣子啊,那我先回家好了。」阮糖連忙收拾手邊的東西,準備要回家。

「不,你得跟我一起去。」

「什麼?」她呆怔地看著他,手上的袋子掉到地上了都還不知道,「你、你、你開玩、玩笑的吧……」

她那一臉呆樣教莫遙舟看了好想笑,她已經很久在他面前講話不會結巴了,偶爾聽一聽還是蠻不錯的。

「沒開玩笑耶,我媽要我帶你一起去。」莫遙舟利落地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回頭看她還是一臉呆滯的樣子,「嗨?還不快收拾東西,你還要打扮耶,再不快點的話會遲到喔。」

「我我我我……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她一連「我」了好幾聲才衝出這句。

「不可以。」莫遙舟露出了惡魔式的微笑,「我要下地獄怎麼可能不拖著你一塊去呢?」

「不、不行啦!我還沒心理準備見你媽耶!」她緊張地扭弄著自己的手指。

「這哪需要什麼心理準備的?反正就只是去打個招呼不就得了?」

「真的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對了,你先打個電話跟伯母說一聲,這樣她比較不會擔心。」

阮糖看著他,難得他會顧慮到這個。他這個人向來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釁少去顧忌到外在的。

「好。」小跑步到他辦公桌旁,阮糖拿起電話,還不忘回頭做做垂死前的掙扎……「我真的……不能不去嗎?」

「真的。」他決絕地說,樂於看她瞬間垮下來的臉。

他拖著她走出辦公室.突然對「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句話有了非常深刻的體認。

**dreamark**

他騙人……

他肯定騙人!

說什麼只是去打個招呼而已,害她以為真的只是跟他爸爸媽媽打個招呼就可以「逃跑」了,沒想到……沒想到到最後竟然是他把她丟在他媽媽身邊,然後自己跑去長袖善舞、交際玩樂去了……

阮糖身著一身深藍色的小禮服,輕軟的材質貼著她白墩細緻的肌膚,大領口的設計更襯出她從頸項到肩膀完美的女性線條,綴著大塊典雅蕾絲的下擺,輕軟地呈不規則形狀飄然而下,原本老是紮著兩條辮子的頭髮被梳成髮髻,融合了成熟和稚氣的美麗嫣然而生。

她站在一群女人的身邊,臉上的笑意從未停 過。

「哎呀,真是可愛的孩子,名字叫「阮糖」,樣子也挺像糖的。」大姑媽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瞧瞧這孩子,皮膚可真是細嫩埃」

「是嗎、是嗎?」二姑媽也跟著捏了兩下。

「我說她適合susaya新款的天虹蜜,搽起來肯定更漂亮!」莫遙舟的媽媽——宋雅芯一手支著下巴盯著她瞧。

「這眼影嘛……就用BobbiBrown的眼影粉好了,這個牌子挺不錯的。」二姑媽看著阮糖的臉,簡直就是越看越滿意。

「是嗎?我聽說這個牌子沒susaya好用呢。」宋雅芯微微噘起嘴唇看著身邊的二姑媽。

「怎麼會呢?我就說BobbiBrown好!」

「哎喲,你們何必爭成這樣呢?兩個都用用看不就好了?」大姑媽站出來打圓常

一聽見她這麼說,阮糖整張都快綠掉了……

她、她她她……最討厭化妝了…—

看著遠方的莫遙舟還在揮動袖子跳舞.她無言地呼救,希望他可以及時轉過頭來看到她。不過,現實似乎是殘酷的……莫遙舟……連看都沒有看過來……

「小糖、小糖?」宋雅芯拍拍她的肩。

「啊?」

她像是大夢初醒的樣於讓其他女人一陣呵笑。

「好可愛的孩子礙…雅芯,你剛剛有沒有瞧到她盯著遙舟直發愣?」大姑媽嬌笑連連,「啊,我越看這個孩子越喜歡,這樣吧,你要是不想要遙舟的話再跟我聯絡,我介紹我兒子給你可好?」

「呃……」阮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種問題,「這、這這不太好吧……」

「你少誘拐我家未來的媳婦。」宋雅芯親暱地搭著阮糖的肩。

「喲?對了,小糖啊,你跟遙舟怎麼認識的啊?」二姑媽突然插進不相干的話尾。

「我、我們是在咖啡店裡認識的。」終於有她可以插嘴的話旺了……阮糖高興地把握祝

「你也喜歡喝咖啡啊,我也是呢,下次有機會不妨到姑媽家來喝杯咖啡,我介紹我兒子給你認識。」大姑媽還是沒有放棄機會「誘拐」她。

「不、不是耶……我是在咖啡店裡工作。•

「嘎?」

聽到她這麼說,其他三個女人同時呆掉。

「這、這這這樣礙…呵呵……』大姑媽最先反應過來,臉上還是滿滿的尷尬。

阮糖悄悄地觀察宋雅芯的反應,卻只見她原本舒展的柳眉此時卻皺緊了。

「怎麼會跑到咖啡店工作呢?看你年紀輕輕的,應該還在唸書吧,」大姑媽拉過阮糖的手,有點心疼地摸撫著,「哎喲,瞧你這小手,還長繭了呢……可憐的孩子。」

「我、我爸爸死了,媽媽生病不能工作,所以高職畢業以後就沒念了,在工作。」她戰戰兢兢地來回看著三位長輩的反應,心裡很想說謊,但就是生性不喜歡說不是實言的話。

二姑媽看到阮糖在看些什麼了,她趕緊以手肘推推宋雅芯,示意她快反應過來。

「……很辛苦吧,」宋稚芯跳脫自己的思緒,扯開一記帶了點僵硬的笑顏。

「還、還好……」阮糖小小聲地說話,頭越垂越低。

她看著宋雅芯,試著想解讀她表情裡的涵意。

「哎呀,小糖,遙舟在叫你。」二姑媽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插聲大叫。

阮糖看過去.真的是莫遙舟在對著她招手,「伯母、大姑媽、二姑媽,不好意思喔,我先過去了。」

「好、好,你快去。」大姑媽擺擺手。

她一轉身,很明顯地,在插其他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雅芯啊,你怎麼表現得這麼明顯,那孩子會難過的。」看起來最喜歡阮糖的大姑媽首先發難。

「我怎麼會預料得到遙舟竟然會跟一個……咖啡店服務生來往,而且我也不是排斥小糖啊,我、我只是嚇了一跳罷了。」宋雅芯為自己辯解。

「唉,可惜了……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很乖、很聽話的樣子,只可惜就是家境差太多了。」二姑媽歎息著。

「可不是?這年頭這麼孝順聽話的女孩子少見了礙…要不是我們家思量沒這福氣.我還真想要雅芯把這個媳婦讓出來呢!」大姑媽明處、暗處都明顯地在幫阮糖說話。

「哎!你別說了,我不是不喜歡她,只是……這女孩的背景和我們遙舟差太多,我擔心的是她役辦法適應,也不能學好一個莫家媳婦讀有的禮節和交際手段,而且遙舟這孩子從小就被家裡寵壞,我也擔心他沒有辦法照顧好小糖埃」宋雅芯的眉頭裡淨是擔憂,自己的兒子怎樣她最是清楚,就擔心會委屈丁那個孩子埃

宋雅芯看著走遠了的阮糖,臉上不禁輕輕抹上一層疼惜。

**dreamark**

另一方面,莫遙舟搭著阮糖的肩向朋友們炫耀著:「這是我女朋友,她叫阮糖。」

她怯怯地向每個人點頭微笑。

「耶?長得蠻可愛的嘛……」向士傑第一個發難,然後伸出大手對著她,「你好,我叫向士傑.這小子是我大學時代的死黨,由於你不幸地成為這傢伙的女朋友,請容我向你致上十二萬分崇高的敬意!」

「去你的,什麼叫做『不幸的成為我的女朋友』?」莫遙舟後悔把阮糖介紹給這個只會挖他牆角的人了。

阮糖忍俊不住地笑了,他的油腔滑調和莫遙舟的陳腔濫調真有那麼一點相像,難怪他們兩個是死黨。

「喂,你別誘拐人家女朋友了。」另一個傢伙連忙跳出來「屠龍」,「你好,我叫丘思量,是這個傢伙的表弟,居正有提過你的豐功偉業,我只想說一句話——你真厲害!」

阮糖不明所以地指著自己,「我、我厲害?」

「是啊,遙舟這傢伙三天兩頭逃班,逃到居正都快受不了了,再怎麼哭爹喊娘的都沒用,結果今天你竟然能站在正義的這一方,使出絕招讓遙舟乖乖坐在辦公室裡,真是有你的。」丘思量一想起今天莫居正的臉就想笑。

「哈哈……」阮糖於笑著,「其、其實沒什麼啦……」

「喂!你們這些臭男生就顧著跟漂亮女生講話,忘了我的存在了是不是?」站在向士傑身邊的高挑女人不依地鬧著。

「就是嘛!怎麼我們女生都不用介紹了?」另一個個子較矮的女人也說話了。

「你們這些男人都把女人給矮化了!」

「好好好……換你們兩個介紹,這總行了吧?」向士傑拱拱雙手,「請。」

「我叫金若梅,也是莫的大學同學。」高挑女人千嬌百媚地眨了眨眼,「看得出來,典喜歡皮膚白皙的女人的習慣一點也沒變。」

金若梅的話讓阮糖呆滯住了。

莫居正從遠處跑來,兩手叉腰地瞪著其他三個男人。「喂!你們三個怎麼還在這裡?快上樓去了啦!」

「噴,又沒關係,看看你老哥的新任女友嘛!」向士傑拍拍英居正的肩頭。

「嗨!今天真謝謝你的幫忙埃」莫居正對著阮糖微笑點頭,「唉,我怎麼覺得我越來越像牧羊人了,一天到晚都要趕你們三隻會到處跑的羊。」

「我倒覺得你們三個聒噪得像雞才對!」金若梅反應超快地吐槽。

「去,什麼像雞嘛!」向士傑撇撇唇,「真是難聽。」

「糖糖,我跟他們上去,你跟若梅她們聊聊。」莫遙舟握住她的左手,揉揉她的手。

阮糖的不安寫在勝上,她跟她們不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莫遙舟沒看出她的不安,逕自和男人們上樓去。

「太好了!這些臭男人總算走了。」另一個較嬌小的女人長長地吐口氣,「終於乾到我自我介紹了,嗨,我叫舒沁,也是莫的大學同學。

「也是莫的前任女友。」金若梅涼涼地補上這句。

「梅!你怎麼跟人家講這種事埃」舒沁皺起細緻的柳眉,不贊同她在阮糖面前說起這種往事。

「又沒關係,本來就是這樣的啊,阮糖,你說是吧?」金若梅的眼媚媚地瞅著她。

「礙…嗯。」她還震驚於她剛才說的話。

雖然知道比較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在阮糖的心裡就是這麼不由自主地比較起自己和她來了……

舒沁皮膚白皙,膚質看起來也非常好的樣子,雖然自己的皮膚也很白,但和她一比較起來,就顯得膚質差了一大截;她的手指泛著細滑的光彩,然而自己的卻是有點粗糙。

下意識地,阮糖默默地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後。

「你看吧,人家阮糖都不介意了,哎呀,想當初你們可是繫上公認的金童玉女耶!啊!我好懷念那個時候喔,一個是系會長、另一個是副會長,兩個家世背景都相匹敵,能力和聰明才智也在伯仲之間,我還以為你們會結婚咧……」

金若梅還想繕續興奮下去,卻被舒沁給打斷了。

「別提這個了,對了,你上次不是說有個新牌子的卸妝油不錯嗎?」

「對啊!你有沒有聽過asona,我上個月才買的,蠻好用的耶。」金若梅噘起小嘴指著它,「瞧,今天就是用它的七十二夜唇彩膏。」

「耶?真的蠻好看的耶……」

阮糖佇在一旁默不作聲.一方面是因為剛剛的打擊,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真的插不上話題。

「對啊,而且讓我驚訝的是它是美國貨!我從來設用哪個美國來的牌子用得這麼愉快的。」金若梅唉聲歎氣,「唉,我是日本和法國貨的愛用者。」

「講到日本……你記不記得我們上次參加的那個party?」

「哪個party啊?」

「就是那個日本廠商一直繞著我們兩個團團轉的party啊,剛來設櫃的那個。」舒沁張著明陣大眼看著多

年好友。

「啊1我記得了!」金若梅好不容易才想起來,「不過,沁,你說這個做什麼?」

「後來那個廠商一直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幫他們拍一系列的cF呢!」舒沁微笑,話語裡儘是得意。

「礙…好好喔……」

「哎呀,我們只顧說我們自己的,都忘了人家阮糖呢。」舒沁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們兩個就是這樣,一聊起女人話題就沒完沒了了,對了,我可以叫你小糖嗎?」

突然有了自己能插話的餘地,阮糖反而不是很能適應,「啊?!可、可以。」

「你都用哪個牌子的保養品和化妝品啊?」

「我、我不化妝……不過洗面奶是用可伶可俐的…—」她怯怯地說著。

總感覺,跟她們站在一起,她會覺得自己好寒酸。

不知道為什麼,今夜,她覺得自己是灰姑娘,即使打扮得再怎麼光鮮亮麗、穿的衣服再怎麼好看、再怎麼高貴,但骨子裡還是那只醜小鴨,和她們站在一起,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自然而然就突顯出她們之間的不同。

「噗!呵伶可俐?!」金若梅「噗嗤」一笑,「那可比我們用的牌子還要有名呵!」

金若梅是個直性的人,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說出自己的感覺了。

「若梅!」舒沁輕喝好友一聲,「不好意思,若梅這個人就是這樣,不過她絕對不是有心的,你別太介意。」

阮糖微笑著,不知道該怎麼響應才好。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舒沁看起來好像對她很好的感覺,但阮糖始終說服不了自己喜歡她,可能是因為她是奠遙舟的前女友吧……自己的心裡,總是有那麼一點妒嫉在。

「是啊是啊,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什麼話都不經過大腦,你別當真喔!」金若梅也意識到自己講了那種不好的話了,趕緊道歉。

「不,沒的事。」阮糖笑笑地要她別介意。

「對了,聽莫說你在咖啡店裡當服務生啊,」舒沁綻出嬌笑,「那肯定泡咖啡的技術很好囉?」

阮糖咬了咬下唇,小小聲地說:「呃……我們、我們店裡的咖啡不是買即溶包,所以是用煮的……」

舒沁臉色有點難看,本來是想要給她一點難堪的,沒想到這個小女生竟敢給她回馬槍。

阮糖可就沒有這麼些心思了,她就是很直接地想著煮咖啡的問題。

「你們下次可以來坐坐啊,我們店裡的曼特寧很棒。」

「真的嗎?我最喜歡曼特寧了!」

金若梅高興地喊著,她和阮糖都是那種裡頭沒半點心思的人。

「那就這麼說定了,哎呀,若梅,我看到我媽咪了,你要不要一起過去?」舒沁笑得燦爛,「我真是受不了她,一天到晚搞什麼婦聯會的事,好久好久才見得著面一次,跟她吃飯還得先向她秘書預約呢!』

「好啊,我也好久沒跟伯母一起聊天了。」金若梅實時應允,「對了,阮糖,你要跟我們一起過去嗎?」

「這……這不好吧?」開口的是舒沁,「畢竟小糖跟我媽咪一點都不熟,而且又有年紀上的差距,我怕她過去會覺得無聊耶。」

「會嗎?」金若梅偏頭,噘著唇,「可是也不能放她一個人啊,我們會被莫打屁股,竟然設有好好照顧他女朋友。」

「沒、沒關係,你們去好了,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阮糖硬生生地扯出微笑。

「真的嗎?」金若梅還是有點擔心,老實講,她還蠻喜歡這個看起來害羞內向、和自己完全是不同典型的小妹妹。

「真的!」阮糖用力點點頭。

「好吧,沁,我們走吧。」金若梅對著阮糖眨眨帽眼,「阮糖,你可別忘了要請我喝咖啡埃」

「好。」她微笑。

阮糖覺得……金若梅也許是她在「天鵝的世界」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吧。

第一個,天鵝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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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5: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莫遙舟緊張地拉拉領子,不時就著照後鏡整整自己的頭髮。

那天她邀他過後,又過了幾天他總算逼到她去跟她家人約好今天的晚餐了,為了尊重,他還特地提早下班回家打理自己,沒想到半路上他卻突然緊張了起來,而且還有點希望不要到她家。

就算對自己再有自信,緊張還是必然的。

「喂……你在開車耶……」阮糖有點害怕地盯著他瞧,「你是不是在緊張啊?」

「呃,有一點啦……」

「你這樣開車……」她用力地吞了口口水,「真的很危險。」

「對不起。」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瞪圓眼睛,「對了!」

「啊!對什麼?」

他原本架在方向盤上的手大大一轉,整輛車也跟著以一抹利落的大弧度向右直切,然後急踩剎車,停祝

「藹—你在做什麼——」阮糖緊緊抓住安全帶.眼睛也用力地閉得牢牢的不敢張開,深怕迎向眼的是擋風玻璃。

他那種人來瘋的開車方式,讓她整顆心提吊在半空中,直到車子結結實實地停了下來,她才張開眼睛。

迎向眼的,不是她想像的擋風玻璃,而是他的臉。

給她一記紮實的熱吻,他雙手捧著她的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為什麼你老是喊我「喂」呢?我的名字很難聽嗎?」

她呆滯地看著他,「你、你、你就是為了這、這個停下來的?」

「對啊,這很重要的。」

奠遙舟對這種小事的認真令她哭笑不得。

「你這樣開車很危險耶。」

阮糖真不知道該罵他,還是該陪著他一起瘋狂才好,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感覺派」教主,什麼時候感覺一來就做出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他感覺一來就帶她上山下海;感覺一來就向她求婚;感覺一來就工作;感覺一來就罷工溜出門喝咖啡……悠哉得不像是活在現代的人。

「放心,我技術很好的。」他笑,「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想起來了,你從頭到尾不是叫我喂不然就是直接跟我說話。」

「因為我旁邊就只有你啊,叫名字不是因為人多需要區別才需要的嗎?」

「可是……」

他眼裡閃過一抹迷惑,是啊,這樣聽起來……她說的並沒有錯埃

「可是?」

「這是一種表現親暱的方式吧?情人間總是會有什麼樣的暱稱存在,要你叫我名字不如是說,我希望你能用一種比叫別人更親密的方式來叫我。

「尤其是你隨便在路上叫不認識的人不也是叫『喂』?那連不認識的人的地位都等同於我,是不是就代表隨隨便便一個人都可以取代我了嗎?」

阮糖定定地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被我的抱怨嚇壞了嗎?」他笑。

她張口又合上了幾次……「沒有,只是覺得你想太多了耶。」

「我們是情人耶……哪有人叫自己男朋友『喂』的……」他像個孩子一樣地耍賴了起來,「我不管,你要想出一個專門只能叫我的暱稱。」

她探深地皺起眉頭,「你確定你要我現在想嗎?」

「確定!」他的眼裡寫滿了堅決埃

阮糖輕輕支著臉龐,微偏著頭,很是努力地在思考著。

「小舟?」她才剛說完,小臉就皺成一團。

「感覺像在叫小孩子。」莫遙舟抗議地嘟嚷,那模樣還真有點像小孩子。

「舟?」怎麼辦,她覺得好惡……

「你是在叫我還是在叫稀飯的別名?」他還是不滿意。

「遙舟?」

「拗口。」他不到一秒就否定了。

「莫?」

「我的朋友們都叫我莫,你不許跟他們一!」他又否定了。

莫遙舟任性地就是要她想出一個只屬於她的親暱名字。

「我真的想不出來了。」她苦惱地看著他,「你就好心點,幫我想想吧?」

他眼睛骨碌碌地轉著,隨著腦袋想到的暱稱,嘴角也忍不住地就這麼勾了起來。「老公如何?」

「我們還沒結婚耶……」,她正直地說,「還設結婚是不可以這樣叫的吧,」

莫遙舟快倒地不支了,現在的人哪裡會去忌諱這種東西。

「甜心?」

「我覺得好噁心,我叫不出口吧?」

「那…….」他沉吟了一會兒,「親愛的?」阮糖還是皺緊了柳眉。

「不管你,就叫親愛的。」莫遙舟的孩子氣再度決定了一切。

「可是……」她還想辯駁,難道她一定得說出這種很怪又很噁心的話嗎?

「可是什麼?」他瞇細了眼。

愣愣地看著他帶了點威脅的臉,阮糖還是沒有這種勇氣對抗他的任性,「親、親……愛的。」

莫遙舟很是滿意地點點頭,「再叫一次。」

「親、親愛的……」

他好高興好高興地伸出左手拉住她的左手磨蹭著。

「親愛的、親愛的?」恩,真不錯,她越叫越順了。

「親、愛、的?」阮糖拉拉他的袖,心裡有點受不了地看著他十分沉醉的表情。

他還是很沉醉其中。

「喂。」她突然改口。

「幹嘛?!」他皺眉,「不是要你改叫『親愛的』嗎?」

「我叫了啊,可是你都沒有理我埃」她無辜裡又帶點怨嗔地睨他。

「我以為你是在試叫而已。」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揉揉她的手,「什麼事?」

「我只是要提醒你……天黑了。」她微笑。

「天黑了,」這算哪門於提醒啊?!

他好像還是不懂她要表達的意思,「你不是跟我媽約好吃飯嗎?」

天空突降一道霄,狙猩地打中他腦袋瓜。

轟!

**dreamark**

到了阮糖家其實離原訂的時間還有幾分鐘,莫遙舟不禁深深地感謝自己提早出門。

他從後車座拿了要送給她家人的見面禮,聽糖糖說過她母親的身體好像不是很好,所以他特地選了上好的燕窩當禮物。

進了她家,映入眼簾的就是小巧乾淨模樣的客廳,沙發上擺著幾個造型簡單的抱枕,小小的長桌上鋪著報紙,上面已經有幾樣萊了。

客廳再過去似乎就是廚房了,裡面發出鍋鏟碰撞鍋子的聲音,聽得出她媽媽在忙著準備今晚的菜色。

看他東瞧瞧、西看看.好像是很有興趣的樣於,阮糖笑著拉拉他的袖子,「你自己看看,我去幫我媽準備晚餐。」

「好。」他微笑,把手中的禮盒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把視線轉移到牆上的畫作。

畫得真不錯……莫遙舟在心裡讚歎著。

身為廣告人.他接觸到美術的機會非常 廣,如果是以專業的角度和眼光來看,這幅畫作肯定上不了檯面,不過依他看……這幅畫的筆觸不夠利落,也不夠有自信,在光影的表現上也有瑕疵,肯定不是出自真正去學過畫的人之手的……

他在心裡琢磨著,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陌生女聲。

「那是小糖高中三年級的時候畫的。」

阮秋玲到奠遙舟身邊,視線沒對在他身上,而是看著那幅畫。

「伯母,我是莫遙舟,您好。」見到人,莫遙舟心中的緊張反而消失了,他從容而自信地打招呼。

「你好,呵呵……真的好帥啊,難怪我家的小糖一談了戀愛就常常三更半夜才回家。」阮秋玲拍拍他健壯的雙臂。

「這是我的錯.老是沒考慮到您會擔心她。」

「擔心?倒不會,安全上有你送她回家,我不擔憂;至於愛情上,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原則比我還多,像她老爸那個老頑固。」

「喔?是嗎?說真的,她有時真的很固執。」他一副打小報告的樣子放低聲量,「連送她回家都只能送到樓下門口,更過分的是連個晚安吻都沒有。」

「呵呵呵……」他帶了點俏皮的話逗笑了阮秋玲。

「對了,怎麼不見伯父,」

「啊,小糖沒跟你說啊?她爸爸在她小時候就走了,肝癌。」阮秋玲拉著他的袖子示意他坐,「別淨站著說話,坐埃」

莫遙舟順勢坐了下去,「嗯……我很遺憾。」

「沒什麼好遺憾的,他是個好人,與其每天抱病死拖活拖著,還不如時候到了早點走,雖然有的人認為我這想法消極,但我寧可別拖著他,該走的時候就走,好過留在世上折磨自己,反正……總會走的。」說著說著,阮秋玲的眼眶紅了。

他趕緊往旁邊袖子幾張面紙遞蛤她,「伯母別難過。」

「唉……家裡就只有小糖這個孩子,我身於骨也不是挺強健的,只能勉勉強強供她上職校,到現在……竟還得靠著她養活我。」她越說淚掉得越多,「我心疼她啊,本來想給她念完大學的,誰知道突然又生了箔…我這一輩子虧欠最多的就是這個孩子礙…」

「伯母生了什麼病?」

這些阮糖從沒有講過……他們交往了這麼久,他只知道她的經濟井不是很寬裕,但從沒想過有這麼辛苦。

一個高職畢業的孩子要撐起一個家,這種滋味沒嘗過的人不會懂。

「紅斑性狼瘡。」她笑了笑,「聽過嗎?」

「嗯,我知道這種病症。」莫遙舟點點頭,「其實伯母只要好好養並好好照顧自己的話,糖糖就很滿足了吧?因為生病也不是您願意的,但是對她而言,您是,她最大的支柱,如果您好好照顧自己,我相信再苦她也會撐過去的,更何況,她現在還有我呢。」

聽見他的保證,阮秋玲心頭的重擔放下了大半,「知道嗎?孩子,跟你交往以後,小糖眉間的笑意變多了,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你不要傷害她好嗎?」

「我答應您。」

這究竟是對一個母親的保證,亦或是對情人的保證,莫遭舟說不清、也說不上來。

但在答應的同時,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頭又悄悄浮卜了那個賭約。令他不安……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阮糖從廚房裡端出剛熱炒好的菜。

急忙地用面紙擦擦眼角,阮秋玲故作愉悅地回頭看著女兒,「我是在跟遙舟說你的壞話,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這個做媽的。」

「唉……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了,」阮糖似乎沒了形象,放下手裡的盤於後,兩手就大咧咧地叉腰盯著阮秋玲。這樣的她……是他從沒有看過的。和他相處的她,雖然偶爾也會比較放得開,但還是不如現在的她一樣靈動。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看盡了她的每一面,害羞的、頑固的、生氣的……這下她在他心裡的形象又多了一個。

「你常常都在欺負我,不信我們找遙舟來評評理礙…看看有哪個女兒會管媽媽的,」阮秋玲噘著嘴,「遙舟,你說說,你會不會不准你媽媽上菜市場買菜?」

「呃……不捨……」基本上,他媽媽是不用上街買菜的。

「你看看!」阮秋玲像是找到了浮板似的含淚控訴。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喜歡去傳統市場買菜啊!」

「呃……你們……」莫遙舟想開口。

「傳統市插便宜又新鮮埃」

「你生病哪能這樣曬太陽啊?你別忘了你上上個月才發過一次病的喔!」

「你們……」他啼笑皆非。

「那是上上個月的事啊,你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你們兩個……」

莫遙舟靠著男人的較為深沉的聲音取得她們的注意力。

「啊?」

阮糖和阮秋玲同時轉過頭去盯著他瞧。

「你們想不想吃飯了?我肚子好餓喔……」莫遙舟摸摸肚子笑了。

「啊!我都忘了,都是你,害我在客人面前沒形象。」阮秋玲幽怨地看了自己女兒一眼。

「是你自己要跟我吵這種無聊的事耶。」

「可是你乖乖聽我的話不就好了嗎?幹嘛欺負我這個做媽的……•

「你不知道生病的人是沒有權利——」

她還沒說完話就被莫遙舟打斷了,「你們……要不要吃飯?」母女兩人看看他一臉哀怨的表情,決定讓步。

「好、好,吃飯了。我去把電飯鍋裡的萊拿出來。」阮秋玲快步跑進廚房裡把萊端出來。

「我去添飯。」阮糖也跟著跑進去。

待在客廳裡的莫遙舟,默默地祈禱著,希望這兩個愛鬥嘴的女人可以等吃完飯後再繼續,別又在廚房裡鬥了起來了。

唉,他不知道又要等到幾點才能吃晚餐了……

**dreamark**

晚餐後,阮秋玲就把他們兩個趕出去散步,阮糖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帶他去哪兒才好,兩個人就這麼待在她家樓下的巷子逛來逛去。

「喂,你確定你不去哪兒逛逛嗎?」阮糖蠻怕他覺得無聊的,畢竟這附近都是公寓,也沒什麼景致可言。

「你在叫誰?」他高挑著眉頭,頗有想跟她算賬的用意。

「呃……親愛的……」她小小聲地說著,還是覺得這種暱稱……好惡。

「怎樣,」莫遙舟原本高挑的眉毛和凶狠的臉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溫柔可親的表情。

變得真快……阮糖在心裡小小聲地嘀咕著:「我是怕你覺得待在這裡走來走去會太無聊。」

「這倒是不會,風很涼埃」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左手。

「喔。」

就這麼走著,沉默突地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阮糖心裡覺得怪,但挖空子整顆腦袋瓜,怎麼找就是找不到話題。

「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家的情況?」莫遙舟把在心頭琢磨許久的疑問提出。

「什麼情況?」她不解。

「家裡只剩你和伯母的情況,還有伯母生病,還有你不得不放棄學業承擔家計。」他一一數來。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而已。」她聳聳肩,「也不是故意隱瞞,就只是很單純地不知道要怎麼開始這種話題。」

「你一定很辛苦,伯母一直都很心疼你。」他以另一隻手揉揉她的頭髮,「尤其是你沒繼續上大學,她覺得虧欠。」

阮糖低頭,笑了,「我知道她的感覺,但是習慣了吧,反正都這麼久了。我認為有的時候人無法去走他想要選擇的路的時候,不如就放寬心還讓自己好過點。」

「怎麼沒想過半工半讀呢?」

「以前還有這種雄心壯志想要邊工作邊唸書,但是你知道的,我媽的情況有時候不是很穩定,尤其是她常常偷偷去幫人家打工,我裝作不知道罷了,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給我帶了麻煩,所以我乾脆專心賺錢,反正以後有時間的話我還是可以去唸書的埃」

「空中大學呢?現在不是很熱門嗎?你也可以一邊唸書、一邊工作埃」莫遙舟沒有過這種為了錢而放棄些什麼的經驗,他不能理解為什麼阮糖要為了這種小事,而放棄自己的前途。

「我沒有想過耶……也許要等以後吧!」阮糖抬起頭睨著他。

「為什麼要等以後?我覺得如果你念完書,一定可以找到一份比現在薪水更優渥的工作,你為什麼不考慮去試試呢?」

「也許……我是一個容易安於現狀的人吧,我放心不下我媽,更害怕自己因為繼續學業而對自己的現狀而不滿足,更怕的是會埋怨礙…」她抬頭,苦笑。

「埋怨?」

「是啊,埋怨為什麼別人可以無憂無慮地靠父母吃穿,有的人可以揮霍金錢、有的人揮霍生命,而我什麼都沒有……

「知道嗎?其實有的時候我好羨慕別人的家庭,有爸爸也有媽媽,還有兄弟姐妹,可以快快樂樂、無憂無慮地唸書、交友,不用時時擔心這個月錢不夠用了怎麼辦,也不用煩惱多買一件衣服會不會到月底就沒錢了……更不用每天一睜眼、一閉眼想到的都是錢的問題,這種生活過得很累埃」

莫遙舟心疼地將她拉進自己懷抱裡,鼻尖輕抵著她的發,「你知道嗎,你現在有了我,我不准你還這麼辛苦,以後有我可以依靠了,好不好?」

她埋進他胸膛悶悶地說:「我不想太依靠你。」

「為什麼?因為還沒結婚嗎?」他皺眉。

「不是,就算結婚了我也不想一天到晚像菟絲花一樣攀附著你.至少我能自己賺錢供我媽生活。」她突然停下腳步,「其實……」「嗯?」他跟著停下。「其實我不覺得我們會結婚。」

「為什麼這麼說?」莫遙舟皺起眉頭。

他突然發覺,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很不喜歡,尤其是她說他們不會結婚時候的眼神,好像真的認定他們的結局不是完滿的。

「因為我們兩個差異太大了。」她緩緩地、輕輕地說,就怕太用力了會更突顯他們的差別。她第一次跟他說到這個自己察覺已久的問題。

「差異?我不懂,什麼叫做差異大大?我從來就不覺得我們有差異,甚至連我們差異在哪裡都看不出來,而且,就算我們彼此之間有差異好了,那也是正常的吧?為什麼要說我們暈後一定會分手?!」他激動地拚命搔亂頭髮。

「我沒有說我們最後一定會分手,我只說我覺得我們不會結婚。」阮糖低下頭去,右手輕撫著不知伺時被放開的左手。

「我不懂!」莫遙舟的心揪得緊緊的,他真的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上次吵架的時候,他也不曉得她到底是在和他鬧什麼。

她伸手去拉住他的左手,抬頭對他微笑,「我突然想到了,你想吃冰嗎?帶你去吃好吃的銼冰好不好?」

「你先說什麼叫做『我們不會結婚』?什麼又叫做『我們之間的差異太大』?」莫遙舟執拗地瞅著她的眸子。

阮糖突然漾起水甜的燦笑,她拉著他的手,用力地拖著他走,「以後再來吵這個啦!走啦,太晚就吃不到好吃的刨冰了!很大碗喔!」

輕歎口氣,莫遙舟也跟著笑了,然後跟著她走。

悄悄地揩去眼角的淚,她不想這麼快就戳破美好的夢幻泡泡,至少……至少今天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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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5: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拎著便當和飲料,阮糖驚愕又帶了點不安地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大廳,小手緊緊攀住他的手臂。

像是察覺她的不對勁,莫遙舟低頭看她,「怎麼了?」

「有、有點緊張……這、這是你上班的地方嗎?」她是個鄉下姑娘,從來也沒有看過這麼高級感覺的地方。

「對啊,正確點講,這是我家的公司。」他笑了笑,從懷裡一大堆的小說、雜誌裡抽出手輕捏她的手背,「這有什麼好緊張的,又不是去我家。」

「我、我、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用力地吞了口口水,黑汪汪的眼珠子不停地朝四周打轉。

其實除了緊張,還帶了點興奮……因為第一次這麼接近他日常的生活空間,第一次知道了自己還不知道的他,那樣的感覺……十分不一樣。

「真的嗎?你侍會兒就會喊無聊了。」他笑了笑,「真抱歉,今天得拖你下水陪我加班,我那個沒用的弟弟在跟我抗議了。」

「你有弟弟?」又是第一次,第一次聽他提起家人的事。阮糖很努力地把握這個話題,畢竟多聽他說一點家人的事,以後才不會連基本的認識都沒有。

「有埃」他用下巴指了指電梯口的按鈕,「小我三歲卻常常一臉老氣橫秋的樣子來教訓我……糖糖,幫我按一下好不好?」

「啊?好、好!」她趕緊按了下鈕,「是嗎,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嗎?我倒不這麼覺得。」聳聳肩膀,他沒多說什麼。

「呃?那你弟為什麼教訓你?」她偏著頭問。

「耶……你幹嘛對那小於的事這麼有興趣?」

「噹」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莫遙舟率先走了進去。

「沒有啊,因為你很少講到你家人的事啊,所以我才想多聽一點嘛!」她嘟著小嘴,跟在他屁股後面進電梯。

「哪有什麼好聽的?尤其是我那個弟弟,說他有多時厭他就有多討厭,一天到晚念東念西的,一下於叫我不能去這裡、一下子又叫我不能去那裡,整天都想要我待在辦公室裡被綁得死死的。

「可是我明明就不喜歡坐在辦公室啊,辦公室是偶爾想工作的時候才需要的吧,他就是硬要我坐在我位置上,哪有一個老闆每天都像個公務員一樣拚命的?這才不叫管理咧!」莫遙舟自顧自地對著站在角落的糖糖抱怨,完全沒注意到電梯「噹」的一聲又停了下來。

「糖糖,我跟你說,有一次他才過分咧,趁我午睡的時候用繩子把我綁在椅子……」他的抱怨倏然停止,感覺到背一股莫名的壓力和怪異感,莫遙舟還不太敢面對現實。

空氣突然沉默且緊張了起來,緊張到連阮糖椰感覺到那種怪異。

她看著奠遙舟背後的那個男人,而對方正對她報以微笑。

「怎麼不說了呢?」憂雅、輕快、帶了很多的自製的聲音從那男人的唇邊逸出,「我親愛的……哥、哥。」

和莫遙舟一樣高大,卻有和他不一樣的氣質丰采,如果形容奠遙舟是風的話,那眼前的這個男人肯定就是水。

「呃……呵呵呵。」莫遙舟乾笑著轉身面對自己的弟弟。

「你好,敝人名叫奠居正,敢問姑娘芳名,」奠居正誇張地打躬作揖。

「我叫阮糖。」她笑容裡帶了點害羞,第一次見到他的家人,她不知道要怎麼樣表現才會給對方好印象。

「喂,莫居正,你不要隨隨便便跟我女朋友講話,企圖污染她的身心健康喔!」莫遙舟在旁邊冷冷地插了一句,免得這個色宇輩的傢伙又想要吞了他手邊的人。

不過他忘了自己也常常去吞了人家手邊的女人。

「你是他女朋友?」莫居正對著阮糖瞠圓了眼,一手還很不屑地指著莫遙舟,「該死的,那還真是那傢伙前輩子修來的福,我還算準了他這輩子應該是沒入肯委身下嫁了吧。」

「呵呵……」她忍不住地笑了出來,從來沒看過哪個人罵髒話,但臉上還是一副波瀾不興的樣子,」我真的是他女朋友。」

聽了阮糖的回答,莫遙舟不禁滿足地點了點頭。

「你別看我這樣講,說真的,其實我哥對女人是很不錯的。」

聽到自己弟弟偶爾也能說說人話,莫遙舟的心裡不是沒有感動——至少他心裡根深蒂固的觀念裡,卑鄙的莫居正是不可能講這種人話的。

「只不過常常搶別人的女人、到處騙別的女人的感情,然後很不負責任地把爛攤子全都丟給我收拾罷了!」

莫遙舟忘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埃

「你不要在我女朋友面前胡說八道喔!」他直接衝上去揪住莫居正的衣領,而原本抱在懷裡的書,也就跟著啪啦啪啦地散落一地。

阮糖夾在兩個大男人中間嚇呆了……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暴力的男友。

「喂喂喂……」莫居正還是一股悠哉自在,然後把自己身上多餘出來的兩隻手給拉開,「我開個玩笑罷了。」他轉頭看向阮糖,「未來的大嫂,你不會介意吧?」

一聽到他這樣喊自己,阮糖整個耳根子都紅透了,」我、我不、不會……不會。」

「真是純情的小女生。」莫居正愉快地下了結語。

「所以你最好給我少接近她一點,免得污染她純潔的心靈。」莫遙舟這下子乾脆直接站在阮糖前面擋住,然後才安心地彎下身撿書。

「跟著你才是污染心靈吧……」儘管他在心裡不停地克制自己,千萬不要去吐那個沒有肚量的男人的槽,不過嘴巴怎麼憚就是沒有辦法控制得祝

「你!」

莫遙舟又湧起了想要海 扁自己弟弟一頓的衝動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阮糖聽到莫居正的胡說八道……即使、即使那些是真的也不行!

也許,他就是這麼想維持在她心裡最乾淨的形象,而不是那種隨便的樣子,曾幾何時,他這種極度祟尚性愛肉慾自由的男人,竟然也會覺得自己的過去「荒唐」?

「當的」一聲,電梯又停叮

幾乎是門一開,莫遙舟就一手抱書一手拉人,以極快的速度遠離那只卑鄙的蟲。

莫居正站在電梯口斂起笑意,若有所思地目送他們遠去。

而另一方面,被拉著走的阮糖默默地想著自己的手八成斷了吧,不過想是這樣想,她還是任由他力道過大的手拉著。

一直到他專屬的辦公室,牢牢地上了鎖以後,莫遙舟才像鬆了口氣似的把手放開。

「你拉得我手好痛喔。」她小小聲地抱怨著。

「很痛嗎?」他小心翼翼又帶著急促地拉起她的手檢視。

他溫柔的時候,她會覺得臉上好像有微風輕拂似的輕鬆。

「還好。」她笑笑地反拉他的手往沙發椅上準備坐去,「你肚子一定很餓丁吧,我好餓喔。」

「是很餓,不過你為什麼要拉我坐在這邊?」

「吃飯埃」她一臉不解地看著他。

「不不不……不是在這裡吃。」他連忙阻止她拿出飯盒的舉動。

「啊,」放眼望去,除了這套小沙發以外,大概也只有他的辦公桌椅可供他們吃食,「你不會想要在你的辦公椅上吃吧?一人坐一半?」

「才沒那麼遜好不好?當初我的辦公室可是經過專人設計的咧!」莫遙舟很是得意地抬高下巴,然後踱到門邊按個忸。

突然,靠近窗戶的整面「牆」像是武俠小說裡的機關一樣動了,反面是一個形狀十分怪異、勉強只能說它是平台的「凸起物」,而且那個平台上竟然還有軟毛毯墊著。

「鏘!」莫遙舟像個現寶的孩子似的高興,「不錯吧?」

「這……」她圓睜大眼,實在不知道該為這個凸起物下什麼樣的評語,「這該不會是……專門用來讓你吃飯用的地方吧……」

「不。」他很是認真,「偶爾還兼午睡的作用。」

這個變態……在外面吃飯愛爬屋頂、圍牆也就算了,連他自個兒的辦公室都要弄個高度像圍牆,樣子、樣子像——像懸崖的東西來爬。

阮糖總算找到東西來形容那凸起物的長相了。

「來吧。」他愉快地把便當飲料放上去,然後對她伸出手,「這個有點難度!」

阮糖在他的幫助下還是爬得很吃力,「這哪叫有點難度,是很難吧?」

她好不容易上去了,努力地整整自己亂得像瘋婆子的頭髮,看他三兩下就利落地爬了上來,還真讓她有點氣悶。

「你真的有爬高癖。」她悶悶地說,一邊遞便當筷子給他。

「會嗎?」他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也許是因為我喜歡那種站在高一點的地方的感覺吧?你不覺得那很舒服嗎?」

「還好吧……」

老實說,跟他一比,她就覺得自己真的俾個鄉巴佬,活了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真的喜歡什麼樣的「感覺」。

他像風,而她,還是那株只能緊緊抓附著土地的小草。

「你看!」他指著宙外,「風景很好吧?」

從窗戶放眼望去,不知道是因為這棟大樓本身就高、亦或是這裡視野真的很好,阮糖看到的外面世界.竟然糊成一片美。

高高低低的樓層,是靜;疾來疾往的人車,是動,在這動靜交雜的昏黑夜晚,她竟然感覺到有一種前所未有、不可思議的遼闊。

「好漂亮……」她低聲驚呼,像是害怕自己若是太用力,這一種豁然的滋味會突然而逝。

「是啊,所以我說要在這邊吃飯才舒服吧?」

他看起來沒像她那麼感動,也許是因為習慣吧,也或許……是因為他的眼界、他的世界原本就比她還要遼遠得多。

在阮糖心中漸漸升起一種比環境背景更讓她在他面前感到自卑的感覺,是他們自身原本的不同。

打開便當,莫遙舟根本就沒有發現她心裡在百轉千回些什麼,只是很得意於帶她看了這樣值得炫耀的美麗。

**dreamark**

自從那次帶她去辦公室吃過飯以後,莫遙舟就連著好幾天都帶她到他位於頂樓的辦公室吃晚飯,到最後乾脆連接都不去接她,讓地下班後自己過來這裡了。

阮糖提著飯盒走進大樓,不管她來過多少次,看到那樣華美的大廳,心裡還是多少有點恐懼和自卑。

從前只知道他家過得好像蠻不錯的,上次去他家屋頂上吃飯也沒這種感覺……但是,站在這棟高級大樓,她只覺得自己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格格不入呵。

有點惶然地走近服務台,阮糖勉強地扯出一抹笑,「你好……我找莫、莫遙舟……」

服務台裡坐著兩位小姐,其中之一是阮糖曾經看過的,而另一位站了起來對她微笑,「小姐,請問你有預約嗎?」

「呃……我、我沒有……」她講得好小聲、好小聲。

「沒有預約是不能上去的喔。」那位小蛆仍是一副公式化的微笑,面她的眼神多少露出不屑。

「呃……」阮糖求救地指著另一位正在講電話的小姐,「她、她看過找……莫、莫遙舟帶我上去、去過……」

她好著急,可是越急講話越是打結。

「喔?」她輕顰眉頭地拍拍同事,示意她先把電話停掉。

「啊?好、好……喂,我不跟你講了啦,有事,好、好,拜。」那位小姐急忙地把電話掛掉。

「怎麼了嗎?」才剛掛掉電話的小蛆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循著同事的眼光看到了阮糖,「礙…是你埃」

阮糖有點尷尬地點了點頭,還指了指樓梯「請問……我可以上去嗎?」

「可以埃」她微笑以對。

阮糖輕輕地向醒務台裡的兩人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還沒走遠,耳朵依稀還聽得見她們兩人的對話。

「唉……她是誰啊?你幹嘛放她上去?」

「你前兩天輪休不知道,她是寒給總裁送便當的……」

「什麼嘛,直呼總裁的名字,還以為是誰呢?不過瞧她穿得一副寒酸樣,肯定是家裡的傭人來送便當的……」

「……」樓下來的耳語,阮糖沒聽到也不敢再聽了。再聽,她就怕自己的淚忍不住了。

「……她是來給總裁送便當的……」

不、不是,我是來跟他一起吃便當的……阮糖在心裡抗議。

「什麼嘛,直呼總裁的名字,還以為是誰呢?不過瞧她穿得一副寒酸樣,肯定是家裡的傭人束進便當的……」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只能苦笑。

走進電梯,阮糖有點落寞地想,也許他們兩個真的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性格不同、家世背景不同,想法、觀念,習慣……她隨便想一想都可以舉出十個以上他們的不同之處!

「阮糖,也許我這樣講有點過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也許你們不適合?」

突然,小荃曾說過的話又映上她的腦海裡。

她默默關上電梯門,等待電梯將她帶到最頂樓。

輕輕地靠著旁邊的牆,阮糖看著自己的腳,輕輕地低喃。

「就是因為心動了,所以設辦法放手……既然沒有辦法放手,就要努力去適應、要努力適應……」

她獨自在自己的世界裡踱步,沒發現電梯停了,門開了,電梯口外的男人看到她了。

「啊?糖糖,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莫遙舟急匆匆地趕進來。

「我,我、我提早下班……」聽見他的聲音,她才突地回神。

「喔好,我現在急著要去樓下開個會,你先吃,我馬上就回來。」

莫遙舟也沒等著阮糖答話,門就關了。

她一個人提著便當站在電梯口,突然覺得心口一片空蕩。

「阮小姐嗎?」莫遙舟的秘書從裡面走了出來,「怎麼不進來呢?總裁去開會了。」

「許先生。」她苦笑地指著電梯口,「我知道,剛剛有碰到他。」

許先生是莫遙舟的秘書,比莫遙舟年長多了,阮糖其實心裡蠻喜歡他的,對她而言,許先生很像一個年長的哥哥,他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事物似的睿智,但他從不揭穿,就好像當她驚慌失措的時候,他不疾不徐的

樣子似乎是在穩定她的心緒。

許先生笑著,眼裡有瞭解和溫和,「你多擔待點,他是個孩子心性的人,吆喝一聲說不工作就不工作了,然後過個幾天,他自己突然想到了,又像個工作狂似的抱著工作不放,他這個瘋性子連他弟弟都治不了,呵呵。」

阮糖明白他在安慰她,她努力地漾出一抹笑,「我知道,對了,許先生吃了嗎?」

「喔,還沒,不過我今天不加班。」他對著她眨眨眼,「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飯,不然我會被我老婆休掉。」

「不會吧,好慘……」她笑出來,方才心頭沉甸甸的悶痛慷是舒緩許多了。

「哈哈哈哈……是好慘,我得趕快回去了,就這樣啦,明天見。」許先生拿了外套、柃了鎖匙就走了。

於是,又只剩她一個人。

坐在沙發上,就著黑暗默默打開便當,阮糖連去開啟那個高高的「凸起物」的慾望都沒有,也許是因為沒有莫遙舟,爬高吃飯對她而言不再是有趣的事了;又或許……是因為她根本就害怕一個人在那麼高的地方,在那麼高的地方她不覺得神采飛揚,反面有高處不勝寒的噓唏。

就這樣和著心事吃著冷干的飯粒,阮糖沒過多久就沒有食慾了,她有點不耐地把紙盒收起來,洩氣地趴在沙發上看著另一盒冷掉的飯……

今天地還特地跑去莫遙舟最愛吃的那家店買烤鰻飯咧,冷掉了……怎麼會好吃呢?

冷掉了就不好吃了礙…

**dreamark**

莫遙舟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全室的黑暗.他還是靠著落地窗透進來的月光才發理她蜷在抄發上的身影。

莫遙舟輕輕地搖醒她,「糖糖、糖糖?起床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來,用力地揉揉眼睛,「啊?你回來了啊?」

「嗯,對不起讓你等這麼久。」他笑了笑。

「沒有關係。」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啊!你快吃飯,你還沒吃飯吧?快吃、快吃,我幫你買了你最喜歡的……」她的話在看到他的一臉歉意後就停下來了。

「對不起,我吃過了,剛剛開會的時候就正好大家一起叫便當吃了。」

「礙…吃過了就好,我是怕你沒吃。」她愣愣地偏著頭笑,傻傻地搔了搔頭皮,「對喔……怎麼可能會沒吃呢?不然肚子就餓扁了。」

阮糖急忙地抓起桌上的便當抱在懷裡,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有點愚蠢。

莫遙舟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她的失望和悶悶不樂。

他跑到門邊一按,那面牆又緩緩地轉動。

「你、你幹嘛?」她呆愣愣地看著他。

大大地喇開笑容,莫遙舟一把將她抱起。

「啊!啊啊啊藹—你在幹嘛啦——」她嚇死了,雙手只能緊緊抱住便當。

莫遙舟大笑,「你好像很怕高喔?」

「當然,又不是你突然被人家抱起來!」她噘著嘴埋怨。

他把她抱到高台的旁邊,「喏,自己乖乖爬上去,我可不想用丟的把你給丟傷了。」

阮糖睨了他一眼,不過還是乖乖地爬上高台。

他還是一樣利落快速地爬上高台,然後一把搶過她懷裡的便當。

「喂——你幹嘛?」她著急地想槍回便當。

「我突然覺得肚子很餓嘛!我開了好久的會耶……那個便當又設吃幾口就忙著開會,而且還一直聞煙味,很辛苦耶!」莫遙舟可憐兮兮地看著身旁的她。

知道他是在安慰她、是不想讓她難過才這樣做,阮糖感動到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兩三下就扒開便當盒,然後眼睛為之一亮,「我咧——我最喜歡的烤鰻飯!」

她在旁邊看他吃得很高興的樣子,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勾了。

「我用跑的去買的喔!」她笑得很得意,「很厲害吧?」

「我就知道你最棒了,親一個。」他根本就設等她會意過來就偷著香了。

「藹—你嘴巴油抽的——」

「是嗎?」

「對啦!討厭,害我連上都油膩膩的。」阮糖皺了皺鼻子,還很用力地用手擦掉臉上的油膩感。

「真的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感覺。

「對啦!」她看著手上也沽上的油膩,而且臉上的油似乎光用手還是擦不掉。

她幾乎可以聞到自己臉上有烤鰻魚的味道了。

阮糖自顧自地擦著臉上的油,沒注意到一道卑鄙的陰影正悄悄地籠罩著她……

莫遙舟突然緊緊抱住她的肩膀,然後用有力的臂膀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嘴唇對準他想攻擊的目標後狂親猛吻。

「藹—」

「呵呵……真好玩!」他乾脆壓下她吻個過癮。

「我不這麼覺得……唔……」

看她被吻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莫遙舟才放她一馬。就著月光看她,左手拉高她的左手,就這麼在她的頭頂上合握著。

阮糖笑了,紅著臉,第一次主動輕吻他的唇。

「我想……你要不要哪天來我家吃個晚飯?」

他笑了。

月光柔柔地灑了滿地暈光,牆邊兩條長長的影子斜迤開來,還透著濃濃愛戀纏綿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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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9-22 00:1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自從上一次在他家屋頂吃過飯以後,莫遙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特別愛帶她爬得高高地吃飯,屋頂、圍牆……甚至有一次爬到挖土機的機座上吃飯。

阮糖坐在圍牆上.兩隻白淨的腳丫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啊晃的,手上捧了兩個超市賣的便當,她順手遞一個給剛爬上來的莫遙舟,「喏。」

「謝啦。」他則是遞給她一罐飲料。

「我發現你很喜歡爬高耶。」阮糖轉頭盯著他瞧,「弄得我現在爬高的技術也跟著很不錯了。」

「你那樣叫做技術不錯?」莫遙舟一臉懷疑地看著她,這個剛剛要她爬牆還很孬的女人,現在竟然說她的技術根不錯?他倒認為是很「錯」。

「你有意見嗎』」拉開拉環,阮糖睨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呃,沒有。」事實上是不敢有,她看起來真兇。

用力地喝了口飲料,阮糖笑著抬頭,「我從來都設有在這種地方吃過飯耶!」

「很奇怪嗎?」他咬了口鹵蛋。

「是蠻怪的沒錯。」她又喝了口飲料,「坐在別人家的圍牆上,清風徐徐、路燈微亮,還有一堆小飛蚊陪吃,我第一次有這種經驗。」

「你不覺得這樣也不錯嗎?」莫遙舟高挑著眉看她。

「是不錯,至少我還沒摔斷脖子過。」

「下次帶你爬到樹上吃飯。」

「我才不……哎呀!」一個不留神,阮糖手裡的飲料被自己的手打飛出去,滾了下去,「我的天……我才喝兩口耶!」

「沒關係,我再去幫你買一罐好了。」莫遙舟笑笑地翻牆面下就走了。

他走得急,投來得及看她想阻止的手勢。

「哎……」她有點頹喪地看著他的背影,飲料倒了,他不會說「一起喝我那瓶」就好了嗎……

真是不懂女人心。

她嘟囔著,一邊打開自己的便當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

看看他吃剩一半的便當,再看看他離去的方向,阮糖心裡默默浮現出一個想法,她心臟急速狂跳著。

她打開衛生筷,然後囫圇吞棗地扒了幾口飯,再小心翼翼地東看西看,然後動作輕巧地把他飯盒裡的筷子和自己手上的對調。

他們交往以來,除了那次牽手是她主動的以外,其他的擁抱、親吻……都是他主動的,現在就算要她主動上前去抱他一下,阮糖也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膽子。

但是,想接近他的衝動一刻也沒有停 過,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是在談一嘲暗戀」的戀愛……因為自己想要接近他的動作,完全只能在心裡頭想想過癮罷了,真要她做又投有那個膽子。

她比暗戀別人的人好那麼一點的,就是莫遙舟會自己跑來抱她、親她,但是反過來想想,哪個戀愛中的女人會不敢主動碰觸自己的男人?這到底算好還是算不好?

莫遙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白淨的小女生坐在圍牆上,不知道在煩惱些什麼似的皺眉頭。

暈白的燈光下,她緊緊抿著櫻唇,手裡捧著個便當,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它,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像很嚴重的事。

而原本看來該是簡陋得可以的場景,也突然變得異常浪漫……

「我、我們結婚吧……」他怔忡著,求婚的話完全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一台摩托車經過,把他說的話完全給遮蓋住了。

「我們什麼?」她皺著眉問。

「我們結婚吧,」

又一台車經過,他說了什麼話完全都沒入她的耳。

「你到底說什麼嘛?」她坐在圍牆上著急,「你過來再說啦——」

他們就這樣隔著一條馬路對喊。

奠遙舟看左看右,確定了真的沒車才提氣大喊:「我是說,我們——結——婚——吧——」

他喊得用力,到最後一個字時氣岔了,忍不住蹲在地上狂咳。

即便如此,她還是聽見了……

「你說真的嗎,你騙我的吧?」她有點兒慌張地左顧右盼、不知所措。

「我幹嘛騙你,我們結婚吧。」他則是直勾勾地看著她。

「我、我……」阮糖咬咬下唇,「這、這不、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他過了馬路,三兩下就爬上圍牆,把手裡的飲料放在她身旁。

「我們、我們不是很瞭解彼此……」她支吾其詞,又高興又煩憂的心情交雜著。

「但是我們相愛,你懂嗎?」

「我懂.可是這樣……這樣……」她困難地吞吞口水,」我覺得好隨便……很像、很像一切都很快速地發展,完全沒有基礎,有點像房子沒打地基就開始蓋了。」

「你想得真多,我一直認為想這麼久是設有用的,再怎麼深厚的情感也有可能生變啊,你怎麼能決定誰的感情不會變、誰的感情會變呢?難道認識越久的一對戀人就越不會分手嗎?不能這麼說吧?」莫遁舟輕輕鬆鬆地兩三句就把她的話全部給打進地獄裡頭。

「你說得是沒錯啦……」她皺緊細眉,總覺得還是有哪個地方怪怪的。

「既然沒錯,那你答應了?」

她馬上著急搖頭。

「why?!」他的語氣帶了點不耐,莫遙舟向來就不是什麼有耐性的人。

「我總是覺得有點……不妥……」這回她倒是非常堅持,「畢竟這是終身大事。」

「不妥、不妥?!」他生氣地跳下圍牆對著她大喊,「我真的搞不懂你,什麼叫做不妥你不說,但就是找一堆不是問題的問題來搪塞我!你說沒有基礎,那到底怎樣才算是有基礎?以我們交往的時間來計算?以是不是上過床計算?還是以什麼亂七八糟的世俗觀念來計算?!」

她悶悶地緊咬下唇,沒有回答。

「你說埃」

他的急急逼問也讓她動了氣。

「我只是覺得我們根本就不瞭解彼此!」阮糖大叫,接著從圍牆跳了下來,沒想到一個不注意,右腳踝硬生生地拐了一下。

莫遙舟看到了,心裡想上前去扶她,卻呆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她咬牙爬了起來,然後忍著痛跑開。

暈白街燈下,只剩他一人。而牆上成對的便當和飲料,看來是在嘲笑他的形單影隻。

它們,都失了味了。

這是他們的第十七次約會,他們的第一次爭吵。

**dreamark**

冷戰在他們之間蔓延……無限時地蔓延。

他從來就役有跟哪一任女友冷戰過,老實說,應該是大部分時候都是別人以他的意見為意見,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可以爭吵。

而且,他真的被自己那股子勁的衝動給硬生生地嚇了一跳,他竟然跟一個女人求婚了。

這是從來就沒有發生過的事。

莫遙舟整顆心亂成一團,分不清楚是自己發神經面向她求婚,亦或是跟莫居正的那個賭約作祟……

歎口氣,他有點忿忿然地打開下班前請秘書幫他買的便當。

嘴巴裡嚼著飯,但味道卻是帶了點淒冷。

莫遙舟粗魯地把排骨肉扔到一邊的塑料蓋上,以囫圇吞棗的速度大口吃菜、大口吞飯。這樣的便當不禁讓他想起,有空的時候,阮糖總會在店裡做兩個簡單的便當,他去接她的時候再順手外帶一杯咖啡、一杯熱可可當做飯後飲料。

她不喝咖啡,卻在咖啡店工作,即使他嘲笑勸誘了好半天,她那執拗的小臉還是寫著拒絕咖啡的字眼。

她有時候真的很固執,有的時候就像是個守著舊思想的老頭盯著他,然後滿臉不贊成地看著他的放蕩不羈。

她就像是舊時代裡才有的人物一樣,冥頑不靈地守著舊有的思想。害羞、內向又帶了點固執,就像是一顆糖裡除了甜還有不同的滋味。

怔然地丟下手裡的筷子,莫遙舟突然驚覺自己竟然整個腦袋都是她!

他默然地坐在椅子上,心裡突然湧起的衝動令他有點不安。

理智命令他坐好、拿起筷子、不准亂動,然而身體就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樣不停地和理智對抗。

一秒後,他還坐在原地。

兩秒。

三秒……

莫遙舟突地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抄起一旁的西裝外套和鑰匙,然後衝到地下室的停車場開車。

憑著每天晚上送她回家的記憶,外加素日飆車有成的功力,莫遙舟的車投多久就停在阮糖家的小公寓樓下了。

其實……他有點緊張……好吧,他承認他很緊張。

奠遙舟像個機器人似的下車,然後……他突然想到一件可能算是很烏龍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哪一間是她家。

還是算了吧……反正見了面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他打消主意,正要轉身開門上車,眼角的餘光卻提醒他有抹熟悉的人影。

阮糖也看到他了,她低著頭,抱著從超市買回來的醬油低頭通過。

「你……」他急急地喊,可是卻不知道後面該接什麼話。

她停下腳步,面對著他,那雙圓滾的眼卻直直地瞅著地板瞧,粉色的唇輕咬著下唇,嫩白的手指不停地絞著塑料袋的提邊。

「是我叫住你,不是地板。」他有點沖地開口,氣她怎麼好像一點都沒有想他的樣子,好像他這幾天沒去找她她都覺得沒什麼似的,其實更氣的是自己.因為他滿腦子都是她!

「我……」她沖了一個字後就氣悶地又低下頭去了。

「怎麼不說話?」他靠近她,但兩人還是隔著一段距離。

「沒有什麼好說的。」

看他靠近,阮糖像個賭氣的孩子似的用力往後跨一大步。

「你還在生氣啊?」見她軟軟的小臉上有著倔氣,突然間,奠遙舟覺得自己什麼火氣都消得整不多了。

「沒、沒有。」她的頭越來越低。

「還說沒有,嘴巴都翹得可以掛兩斤豬肉了。」他揶榆著。

她氣惱地瞪圓眼睛看他。

「總算肯看我啦?」

被他這麼一說,她又急慌慌地低下頭去。

「別跟我慪氣了嘛……」他又靠近她。

「我沒有跟誰慪氣。」她急急忙忙地後退,一副就是不想讓他接近的樣於。

「糖糖!你別鬧了好不好?」

她這樣的舉動,任誰看了也會生氣。

「我不覺得我是在鬧,從頭到尾,我想我是我們之間最冷靜的一個。」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氣什麼啊,是因為我求婚嗎?為什麼?難道我求婚不對了嗎?就是因為那時候我看到你的樣子讓我覺得想要結婚而跟你求婚,所以你在氣我這個婚求得太快了?」莫遙舟一連轟出好幾個問號,又急又衝地趨步上前牢牢抱住她,「我真的只是很想跟你結婚而已。」

他的擁抱、他的呼吸、他帶了孩子氣的撤矯在她的肩頭上哄散開來,緊緊地包圍住她小小的身子。

女人不該在這種時候心軟,不過女人通常都會抵抗不了男人的孩子氣。

阮糖不得不承認,面對霸道而不講理的他,她可以不予理會,但是一旦他態度軟下來,她的心也就跟著軟下來了。

「我們和好了好不好?」

他俊逸的臉上明顯有著孩子氣,卻一點也不突兀,

莫遙舟眨著褐色的眼看著她黑如深潭的眼。

被他這樣看著.她竟然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好。」阮糖聽見自己這麼回答。

就這樣,他們的第一次冷戰莫名其妙地結束了,對莫遙舟而言,他大概連阮糖為什麼跟他吵都不太清楚吧。

**dreamark**

乾淨的廚房透著足量的光線,午後三四點的客人不多,廚房裡只偶爾傳出一些廚具碰撞的聲音。

阮糖和小荃躲在角落擦洗下午茶時間一湧而人卻沒時間清洗的杯盤。

「小糖,你跟你男朋友吵架啦?」小荃試探性地問。

這幾天看小糖都恍神恍腦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而且常常眼眶都紅紅的,她一直想問,可是卻一直沒機會問,也不太敢問,要不是今天她看起來狀態還不錯,打死她也不敢問出口。

停了擦杯子的動作,過了一會兒阮糖才開口:「嗯,對埃」

「我可以問怎麼了嗎?」小荃搔搔頭,「呃,我不是故意想探你的隱私啦,只是你這幾天精神都很不好的樣子,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啦。」

雖然小糖平時很好相處,和她的交情也不錯,不過有的人好像真的不大喜歡說和另一半的事情…—特別是吵架這類的事。

「沒關係.我正好也想找人說說。」阮糖笑了笑,「他……他跟我求婚了。」

「啊?好棒喔!我看他的樣子好像挺有錢的,你嫁過去不用煩惱生活吃穿了!說不定啊,只要每天留在家裡當少奶奶就行了,每天出門還有奔馳轎車接送咧!」小荃一臉欣羨的樣子。

阮糖勉強地扯出微笑,「我沒有答應,結果我們就吵架了。」

「為什麼不答應呢?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啊!」她偏著頭,滿臉不解地看著她。

看著小荃的不解,阮糖突然有一種心得,如果你沒有跟一個人談戀愛,絕對不會瞭解那個人談戀愛的樣

子,就算瞭解再深,能看到的,也只是表面。

「因為我覺得太快了。」她悶悶地繼續擦杯子的動作。

「也對……畢竟你們才認識沒多久。」小荃小心翼翼地把盤子放進烘碗機裡,然後再從水槽裡拿出另一隻。

「所以我們為了這件事吵了一架,他說他覺得我用不妥來搪塞他的求婚,他不認為現在結婚算是快,他就是想做就做了、想說就說了、想求婚就求婚了……就好像……他不知道什麼叫做世俗的觀念,也不知道要去聽別人的感覺,世界合該就是繞著他轉的才對。」這是她想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結論,該說他讓自己成長了嗎?總覺得她和他……變得和最初的時候不一樣了。

完完全全不一樣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突然之間被迫成長,她從開始一跟他接觸講話就會結巴、看著他對自己笑就會臉紅,到現在可以自在地跟他閒話家常、甚至還可以和他吵架……這中間不過短短二十多天光景罷了。

「你這樣講.我怎麼有一種感覺……」小荃咪著眼。

「什麼感覺,」她又拿丁一隻盤子擦拭。

「他像風,來去很快,不會為了誰而停留。」

「嗯,真的很像。」阮糖苦笑著,「所以我就像一株小草,被風包圍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但風一走,什麼餘情都沒留給我。」

小荃深探地看著她,「小糖,也許我這樣講有點過分……但是,你有役有想過一個可能……也許你們不適合?」

「想過啊,但是放不開埃」她對著小荃笑了開來,「被風牽引住了,雖然明知大快,但是真的說什麼都故不開了。」

「就好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樣愚蠢。」小荃下了腳注。

「對啊,也許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不合適了,但是就是那一點心動、那一點牽引和他……讓我沒有辦去拒絕,就是抱持著想要試試看、為自己賭一賭的想法。」

「那現在呢?你打算怎麼辦,」

「其實我們昨天晚上就和好了。」

「他來找你啊,」小荃又擦了一個盤於。

「你怎麼知道?」阮糖瞪大眼,手中的盤子差點掉下來。

「因為你的個性比較被動啊,不大可能是你去找他的。」她咧嘴而笑。

「是他來找我的沒錯……他要我不要再跟他吵架了,他問我是不是因為他這個婚求得大快.所以我才這麼生氣。他說他只是很想結婚面已,其實他還是不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喔?那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生氣的?不就是你覺得太快而他不這麼覺得嗎,」小荃也不太瞭解她到底為什麼生氣,因為阮糖好像也沒有講得很清楚。

「其實那個只佔一小部分,我真的生氣的是他在爭執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認真地聽我的意見,他總是在我理清我想說什麼之前.就辟里啪啦地丟出一堆言論來轟炸我。」一想起吵架那天,阮糖就覺得生氣,「也許你會覺得我為了這種小事而生氣很莫名其妙,可是我真的很在意,這樣就好像我只需要乖乖地聽他安排就行了,當我有自己的意見時,在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表達清楚以前,他就會用一大串話來打死我還沒有出口的意見,我會覺得其實他要的女人只是一隻洋娃娃!」

小荃目瞪口呆地看著阮糖。

她第一次看到小糖這麼激憤地說話,也第一次聽她說了這麼多自己內心的感覺。

難道戀愛真的會讓一個女人變得跟平時不一樣嗎?

「那你怎麼跟他和好的,有跟他說嗎,」

「沒有。」阮糖整個人像顆洩氣的皮球,軟了下來,「他只是抱著我.然後要我不要生氣了,說他只是真的很想跟我結婚,然後……」

「然後?」

「然後我就心軟了。」講到這裡她就想丟抹布。

「真是的……問題又還沒有解決,怎麼這樣就妥協了?」

「唉,因為我心軟嘛……而且也覺得在愛情中兩個人爭吵,如果其中一方設有先軟化,就會讓這個爭吵沒有辦法停止,到最後也許就變質成意氣之爭了。」

「這樣講好像是沒錯啦……不過你——」

小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女聲打斷:「喂!你們兩個要把那一些盤子杯子擦到脫皮是吧?再偷懶就要扣薪水喔!」店長站在廚房門口瞪著角落裡的她們。

一切感性的談話突然被遏止住,為了現實上的考慮,她們還是選擇彼此交換一個眨眼,然後乖乖各自去工作。

出了廚房,阮糖突然覺得自己更有精神了點,好像什麼重擔放下了。

店門口的風鈴清亮地響起,她燦然而笑,「歡迎光臨!」

午後的陽光,不強,帶了點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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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7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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