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妃顏] 罪，夜 (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一十八章 潛入檢察院

　　應悅，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分管行政管理輿情資訊等工作。本次另外一位副檢察長林崇山被人槍殺，是由她組織會議向媒體代表發言。
　　
　　今日她提前半小時到了單位，整理好林崇山案件的相關資料，她做好向檢察長汪三水彙報的準備。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發出一陣悅耳的「噠噠」聲，四十多歲的應悅氣質高雅華貴，怎麼看也只像個三十出頭的少婦。她抱著資料夾，很快走出了電梯。
　　
　　剛彎過轉角，秘密頻道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一位身著檢察官制服的男子快步走出。倉促間應悅只看到對方滿臉的絡腮鬍子，她對這人沒人什麼印象。但不知為何，那大鬍子的身形眉眼總是有些熟悉，應悅蹙眉凝思了一會兒，突然抬眸輕呼一聲：「咦？蘇洛？」
　　
　　似乎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測，應悅緊緊跟了上去。越看越確信了這樣的想法，瞬間的驚訝過後，應悅忍不住半瞇起眼冷笑道：「被全國通緝的人居然還敢隻身進入檢察院，有膽識！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應悅想要追趕蘇洛，但是對方腳下加速再次轉彎，等應悅跟了上去，走廊上已經消失了蘇洛的蹤跡。
　　
　　這邊沒有電梯，更沒有秘密頻道可以逃跑，僅有三個辦公室在此，檔案室、機房，以及……檢察長辦公室。
　　
　　應悅第一個反應是檔案室，難道蘇洛冒險闖入檢察院的目的是想竊取什麼資料？
　　
　　她輕輕走到檔案室門口，側耳傾聽，裡邊並沒有動靜。盯著檔案室厚重的防盜門，應悅覺得蘇洛很難弄到這裡的鑰匙。轉頭再望望身後的監控室，應悅想起那次鬧得沸沸揚揚公檢互相竊聽事件。又或許，蘇洛這次還想在監控動些什麼手腳？
　　
　　就在應悅徘徊難決的時候，蘇洛已經站在了檢察長汪三水的面前。
　　
　　他潛入檢察院的目的並非是盜取重要資料，也不是植入什麼電腦程式，他需要的是……汪檢察長恢復他檢察官的職位。
　　
　　「以上是所有事件的前因後果，當時林檢察長派我進入監獄臥底，目的是查出七夜集團在策劃什麼。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他們就是為了取得名叫『鎮魂曲』的病毒。」
　　
　　最初蘇洛開門走進來時，汪三水並未露出吃驚表情，被稱為「黑煞神」的檢察長，肌膚倒是出奇的白，只是他的長相天生帶著薄怒的味道，讓人一見就覺得渾身發抖。
　　
　　汪三水的眉毛如圓月彎刀，此時微微挑了挑，他還是那副冷口冷面的樣子：「你就是想跟我說這件事？」
　　
　　「『不能讓拚命在一線的員工受屈』，這是檢察長在年初工作報告上的原話。現在，只不過是檢察長兌現承諾的時候。」蘇洛回答得不卑不亢，他依舊笑意融融，彷彿那位「受屈」之人並不是他。
　　
　　「就算我讓你復職，但是臥底的身份與是否殺人是兩碼事。我想林檢察長沒有立即恢復你的職務也是同樣的考慮。」
　　
　　「被同一陣線的員警們追在後面，不僅傷害到我為了正義捨生忘死的信念，也令我根本沒辦法調查林檢察長被殺的案件換自己清白。」蘇洛伸手撕下貼在臉上的大鬍子，眼神中透出幾分哀婉。
　　
　　汪三水之所以被人稱為「黑煞神」，是因為他總是沉著一張臉，這才由此得名。不僅是檢察院，就算整個司法系統的人見到他，都是戰戰兢兢能躲就躲，唯一面對他神色如常總是笑嘻嘻的人，恐怕只有蘇洛。
　　
　　蘇洛半真半假地說出這些話，之後只是靜靜觀察汪三水的反應。
　　
　　可是這位檢察長大人依舊神情威凜地端坐在辦公桌後，連蘇洛也看不懂對方到底在想些什麼。
　　
　　汪三水打了個「請坐」的手勢，不拘言笑的他竟然扯了扯唇，這抹痕跡很像是在微笑：「雖然林崇山並沒向我彙報過這些事，但是既然你能說出莫恆的身份，那麼我就應該相信你。」
　　
　　「看來真是檢察長幫他隱藏的身份？」
　　
　　「是的。我可以幫他，當然也想幫你。不過我能做的只是向外澄清你的臥底身份，但付局、洪濤、林崇山這三條人命官司，我卻無能為力。」
　　
　　「那麼就請你召開記者招待會，只要給我公平公正的環境，我一定能夠查出案件真正的兇手！」
　　
　　「嗯，好……」汪三水承諾的話還未說完，一聲大喊便截斷了後邊的話。
　　
　　「不行，你不能答應！」
　　
　　喊出這句的自然是應悅，她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蘇洛最後說的那句話。不想汪三水同意，應悅幾乎是吼了出來：「檢察長，蘇洛一定是殺死林崇山的兇手，你可不能偏聽偏信！」
　　
　　蘇洛轉過身靠向牆壁，應悅的加入代表是一對二，如果真的動起武力，連應悅這樣年紀的女性也不能小看。
　　
　　「應檢察長，難道你真的相信外界傳聞，說我是個殘殺同僚的變態殺手嗎？」
　　
　　蘇洛覺得難以置信，在他的印象裡，汪三水準時對自己神情冷淡，而應悅卻和藹可親，如果真有一個人不信任自己，那也應該是冰寒著臉的汪三水啊？
　　
　　可汪檢察長竟然難得的笑了，甚至還想站在自己這一方，倒是應悅不問細節就直接反對，更加讓他不能理解。
　　
　　應悅快步走到汪三水辦公桌旁，她是汪三水的心腹，她不理睬蘇洛而是再次勸誡起檢察長。
　　
　　「知人知面不知心，林崇山就是錯信了這個人才導致中槍身死的下場。」
　　
　　「應檢察長……我還一直以為……」蘇洛一直以為他在應悅的印象裡是個誠實守信的優秀檢察官，沒想到……事實卻讓他很失望。
　　
　　應悅狠狠瞪了他一眼，那張雍容華貴的臉蛋卻顯現出極為不符的暴戾氣息：「你總是戴著一副溫柔的面具，假裝好人的樣子能騙得過別人，但我卻看得清清楚楚。」
　　
　　汪三水有些疑惑應悅如此的偏激情緒：「你為什麼不信任蘇洛？」
　　
　　應悅深深嘆了口氣，隨即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蘇洛，聲音透出幾分顫抖：「難道檢察長沒聽說嗎？蘇洛在大學時代逼得一位好朋友跳軌自殺了！用言語還是用刀槍，一樣都是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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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鎮魂曲」被奪

　　理智雖然在高喊著「快逃」，但感情上，蘇洛還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林崇山的頸部動脈。可讓他悲痛萬分的是，由於近距離挨了三槍，其中一槍還打中了心臟位置，林崇山已然當場死亡……
　　
　　蘇洛正被悔恨與哀傷裹縛，四周已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響，他知道，員警接到報警趕來抓捕。
　　
　　依依不捨地放下林崇山，蘇洛最後望瞭望那張似乎依舊笑著的圓臉。林崇山看起來只是個平凡至極的中年歐吉桑，但是蘇洛清楚地看到了那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忠誠英魂！
　　
　　他深吸口氣抑制住悲憤，伸手向林崇山口袋裡摸了摸，果然，他方才塞給對方的試管已經消失不見。
　　
　　不能再拖延了！
　　
　　蘇洛剛閃身衝出了電梯，員警的子彈便從他背後射了過來。
　　
　　有人打了110舉報發生殺人案，片區民警趕到時正巧看見蘇洛從電梯奔出的身影，隨即他們又看到了林崇山全身是血的中槍倒地，自然以為蘇洛是兇手而開槍射擊。
　　
　　蘇洛並沒有武器，就算他真的帶了，面對著這些員警也實在下不去手。他只能爬過車底躲避攻擊，因為車庫視線較差，他東躲西藏地終於逃到了一樓。
　　
　　理了理衣服鑽入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蘇洛還想矇混過去，一名守在外圍巡邏的員警卻發現他身後裙子上沾染的血跡！
　　
　　「站住！說你哪，站住！」民警邊喊邊走了過來。
　　
　　蘇洛的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緊張感攝住他的全身，腦中正飛快地盤旋著脫身的辦法，突然有人挎住了他的臂膀。
　　
　　「洛洛，你怎麼還在這裡啊，電影就要開始了！」顯然這人想要幫他解圍。
　　
　　蘇洛聽到女人的聲音，第一反應是何輕音，但低頭看清了對方的臉，他露出完全吃驚的表情。
　　
　　「米樂？」
　　
　　米樂嫌棄地瞅了一眼蘇洛身後的長裙，隨即滿臉尷尬地向那位民警苦笑：「員警同志，我的閨蜜吧……今天趕上姨媽報到，這麼丟人的事……」
　　
　　蘇洛被這話弄得窘迫異常，但是此時此刻他無法辯駁：「我要快去洗手間了！」裝成著急的樣子，他推開米樂飛奔而走。
　　
　　民警也是見到血跡有了幾分疑問，聽到米樂的解釋，他倒不好意思起來。米樂與民警客套了幾句，隨即也轉身追著蘇洛去了。
　　
　　好不容易來到人少的角落，蘇洛這才回身迎向米樂。
　　
　　「你怎麼在這裡？」
　　
　　米樂追得氣喘吁吁，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說：「買東西偶然看到你在。最近的新聞我也看了，又見你這樣的裝扮，大體上也猜測到你的處境。」
　　
　　「謝謝你幫我脫困。麻煩你轉告輕音與白夜，我交給山哥的東西不見了，一定是被兇手奪走的。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將它搶回來。」
　　
　　「什麼東西？」米樂顯然很好奇。
　　
　　蘇洛並不信任米樂，他總覺得這個女人城府太深，此刻也是沒有辦法才請她傳話，因為何輕音與白夜身邊一定被佈置了周密的監聽。
　　
　　「你只要這樣說他們就會明白的，幫我傳了這話，有可能你也會遇到危險，一切小心。」蘇洛想起戀慕自己的女子都淒慘死去，看著米樂的眼神不禁軟了幾分。
　　
　　米樂一副欣喜的模樣，蘇洛對她向來是看似溫柔實則冷若冰霜，這是第一次，他望向自己露出了真正的關心眼神。
　　
　　「你放心，為了你，我可以比輕音付出更多。」米樂嬌羞著說完這句便轉身走了。
　　
　　蘇洛望著米樂的背影搖了搖頭，他希望這個女人不要再重複肖楠以及莫淺希的悲慘。
　　
　　回到暫時藏身的地方，蘇洛換回了男裝。他打開電視機，幾個重要頻道都插播起今日的新聞。
　　
　　「商場大樓電梯裡驚現槍殺案！被害者是我市檢察院副檢察長林某，而殺人嫌疑犯，乃是原檢察官蘇某。」
　　
　　新聞頻道的主持人正在表情誇張地揣測著案情，蘇洛不耐煩地關上電視，拿起手機想要撥打電話，微微猶豫了一番，他又將電話扔到了一邊。
　　
　　病毒「鎮魂曲」已經被人奪走，最大的可能是已經到了七夜集團手裡。也許那位元BOSS只是將病毒得以控制並不使用，但也有可能明天他就釋放出來讓全人類「鎮魂」，對於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蘇洛也猜測不出結果。
　　
　　以此時他故意殺人的犯罪嫌疑人身份，別說是阻止七夜的惡行，就連光明正大走在馬路上也不可能。
　　
　　目光落在窗外的蔥鬱樹木上，溫雅的眼眸流轉著波光，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蘇洛為洗刷自己的罪名而準備起來……
　　
　　翌日清早，隨著上班時間的臨近，市檢察院門口越來越熱鬧。在此工作的檢察官們不像平日那麼笑容滿面，大多數的人都目光悲戚而憤怒，偶爾從他們低聲交談的話語中可以聽出，話題都是林崇山被殺的案子。
　　
　　有些人在質疑蘇洛是真兇，畢竟這位前檢察官沒有殺害林崇山的動機。可更多的人，卻是以訛傳訛一口咬定蘇洛為犯人。
　　
　　「我覺得……蘇檢為人挺和善的，不像是這麼殘暴的……」
　　
　　「你知道什麼！越是心理扭曲的人越看起來溫和！」
　　
　　「就是就是，破獲連環姦屍案時，哪個正常人會為了引真兇動手殺自己而自認是變態殺手？」
　　
　　「其實吧，我聽說蘇洛之所以殺害山哥是因為女人！他的女朋友原來是山哥的相親對象，一定是他挖人牆角！」
　　
　　……
　　
　　人們一邊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一邊議論紛紛，痛恨的、興奮的、同情的、怒其不爭的，林林種種、不一而足。可是大家都沒注意到，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生面孔正走在他們旁邊。
　　
　　此人毛髮生得濃密，但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加上那趾高氣揚的神態，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想到對方竟然是被通緝的要犯！
　　
　　是的，這位大鬍子正是蘇洛裝扮。
　　
　　他改造了自己的工作證，並且扮成了另外一人混入檢察院。在這滿是檢察官並且有很多熟人的地方，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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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男扮女裝去相親

　　時代餐廳所在的街巷是A市最為繁華的鬧市區，人潮如織、川流不息，街頭儘是些時尚靚麗的青春男女。這裡林立著各種流行元素的主題樂園，自然少不了充滿特色的飲食文化。
　　
　　一名身材高挑的美艷女子走在街頭，波浪長髮下香肩微露，飄逸的長裙為她時尚的妝容增添了幾分嫵媚與嬌柔。雖然墨鏡擋住了半張臉容瞧不清楚樣貌，但是白皙的肌膚加上美艷的紅唇卻無法不令在場的男性心跳加速。
　　
　　女子推開餐廳大門張望了兩眼，見到一位穿著白色卡通襯衫外加皮馬甲的中年男子，她立刻搖曳生姿地走了過去。
　　
　　中年男子圓滾滾的臉蛋、圓滾滾的身材，正是副檢察長林崇山。今日他也好好裝扮了一番，還特意戴上了新買的黑色假髮遮住了半禿的腦袋，這讓林崇山看起來年輕了不少。
　　
　　見到漂亮的美女走到面前，林崇山呆呆地眨了眨眼，先是驚異地定格了幾秒，隨即那嘴角緩慢上揚，到了一定弧度，他終於止不住想要捧腹大笑！
　　
　　好在林崇山及時醒悟，他連忙按住自己的嘴巴防止笑出聲來，可是憋住氣體的嗓子過於痛苦，他只好使勁咳嗽不停。
　　
　　這位高挑美艷的女人當然是蘇洛假扮的。他見到林崇山毫不客氣地誇張表情，心裡不由得惱火起來。他唯一盼望的，是自己這副樣子可千萬不要讓何輕音瞧見。
　　
　　蘇洛並不知道，此時何輕音雖然不便現身，但她正在對面的咖啡廳利用望遠鏡觀察他哪！
　　
　　見到蘇洛女裝扮相完全是個絕世美女，何輕音產生了自愧不如的頹然。她哭喪著一張臉，隨手將望遠鏡丟給對面的白夜。
　　
　　「萬一他愛上了女裝打扮，以後想要做女人怎麼辦？」
　　
　　方警官聽到何輕音小孩心性的猜測忍不住想笑。白夜則面無表情地砸出一句驚天之言。
　　
　　「你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放棄女人版蘇洛，然後選擇我。另外一個辦法是……你也去變性做個男人。」
　　
　　何輕音剛喝了一口飲料，聽了這話差點噴了出來。方警官實在受不住，終是「撲哧」一聲大笑不止。
　　
　　白夜這話應該只是心思單純的天真想法，但到底有沒有摻雜了玩笑打趣？恐怕也有他自己知道了。
　　
　　對面的蘇洛自然不知道那三人已經胡扯到天際，他見到林崇山擠眉弄眼地暗示自己「更適合做女人」，竟然唇畔也跟著揚起弧度笑了起來。
　　
　　「您就是林崇山吧？大叔，我是您今天的相親對象。」蘇洛拿捏著腔調開口，聲音頗有幾分女子輕柔的魅惑味道。
　　
　　他探過身子彷彿想要與林崇山握手，但是彎腰時長裙拽地卻不小心被自己踩到。一扯之下蘇洛的身體向前趔趄，整個人都向林崇山撲了過去。
　　
　　還好蘇洛及時伸出一隻手拄在林崇山椅背撐住身體，可另外的手肘不小心蹭到了林崇山的假髮，那黝黑的髮套瞬間便掉下來只露出鋥亮發光的頭頂。
　　
　　原本餐廳客人的視線都被美麗的蘇洛吸引，此時驟然見到林崇山假髮脫落禿頂外露，集體捂住嘴巴輕笑起來。
　　
　　林崇山老臉漲紅十分尷尬，他臉現怒色責罵起蘇洛：「什麼大叔？嫌棄我年紀大也不用……不用這樣吧？真是的，咱們有代溝不合適，這飯也不用吃了！」
　　
　　蘇洛嘟起紅唇作出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樣：「人家本來還挺喜歡成熟穩重的『老』男人……你這麼說人家好傷心啊！」他跺了跺腳後轉身就走，完全將女子的忸怩傷感演繹得淋漓盡致。
　　
　　直到蘇洛奔了出去，林崇山這才抓起假髮結了賬，他一邊嘀咕著自言自語，一邊快速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林崇山走入餐廳的廂式電梯，等待電梯下行到車庫的間隙，他伸手從兜裡掏出一支裝滿藍色液體的試管。
　　
　　之前他與蘇洛達成共識，盡量在不吸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將試管交到自己手上。可他未曾想到，蘇洛竟然選擇了如此大眼球的方式！
　　
　　當蘇洛假裝跌倒碰落假髮的同時，他已經背對著餐廳客人們偷偷將試管塞到了林崇山的馬甲口袋中。而引發爭執的好處，就是可以獲取立即離開的理由。
　　
　　否則，既然兩人在餐廳相親，正常情況下總要吃完個飯聊聊天再走吧？但是這樣時間拖得過久，風險也隨之大了不少。蘇洛正是考慮到這個問題，這才大膽地選擇了如此進激的方式。
　　
　　林崇山對蘇洛的機智十分讚賞，盯著手中試管，他暗下決心一定要銷毀病毒並且徹底瓦解犯罪集團七夜。
　　
　　因為全神貫注思考這下一步計劃，他並沒注意到電梯內又走進另外一位客人。
　　
　　…….
　　
　　蘇洛沒有開車，所以他並未前往地下車庫而是直接從餐廳後門繞了出去。還未與接應他的白夜等人匯合，迎面走來的人影卻讓他腳步一震。
　　
　　那人雖然穿著連帽衫低頭而行，但是蘇洛看得分明，對方竟然是已經死去的莫淺希？
　　
　　驚訝之後他立刻想到，莫淺希確實被殺死了，那麼此人只能是她的雙胞姐妹莫若曦！
　　
　　想到莫恆臨終前的囑託，蘇洛也顧不上通知白夜，急忙閃身追了過去。
　　
　　莫若曦轉入秘密頻道向下一層的車庫走去，蘇洛卻心存疑惑猶豫起來。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為什麼會巧合的在這裡遇見莫若曦？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在引誘自己入局？
　　
　　因為存了這樣的想法，他只是遠遠地跟在後面打算靜觀其變。
　　
　　可在車庫中轉過幾個彎，莫若曦的身影已然不見蹤跡。蘇洛詫異地轉頭尋找，卻在此時前方的電梯裡突然傳來三聲清晰的槍擊聲響！
　　
　　蘇洛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電梯大門開啟，他見到副檢察長林崇山渾身染滿了鮮血，正低垂腦袋一動不動地靠在電梯牆壁上！
　　
　　「山哥！」
　　
　　蘇洛大吼了一聲猛衝過去，就算他心中明白，這一定是敵人陷害自己的迷局，但他親眼見到林崇山生命垂危，還是情不自禁地衝進電梯想要搶救對方性命。
　　
　　但蘇洛剛抱起林崇山，電梯內報警的鈴聲突然大聲鳴叫起來，他急忙按下「關閉」按鈕，可電梯門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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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鎮魂曲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通緝

　　蘇洛將監獄內發生的情況詳細告知了何輕音與白夜，連同新型病毒「鎮魂曲」也沒有保留。聽到莫恆為了讓蘇洛逃走而犧牲生命，何輕音忍不住抹起眼淚。
　　
　　「我們一定要幫這位博士找到名叫若曦的女兒…….唉，莫檢察官的命倒是真苦……」她想起了被殺的莫淺希。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飛鳥怎麼沒來？」蘇洛拉過何輕音的手，他想不想讓對方沉浸在悲傷裡。
　　
　　何輕音沒有作聲，倒是白夜回答了問題。
　　
　　「是陳以珊局長告訴我你遇到危險，估計是監獄內部安插了公安局的眼線。」白夜表情淡漠地說出緣由，對於蘇洛與何輕音的親密舉動，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學生會長這幾天傷口發炎傷勢反覆，所以我讓他留在家裡休息。」
　　
　　蘇洛沉默地點了點頭，溫雅的表情變得有些哀傷：「恐怕……陳局長安排的臥底就是洪濤，可他卻因為救我而被發現了身份滅口……」
　　
　　「這並不是你的錯，幹嘛責怪自己哪？」何輕音心疼地抱住蘇洛一隻手臂，又將腦袋往對方懷裡蹭了蹭。
　　
　　蘇洛感受到胸膛傳遞過來的溫度，心情稍微好了些：「是的，不能沉浸在悔意中，祭奠洪濤同志最好的方法，就是剷除犯罪集團七夜。」
　　
　　剛說完這句，白夜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林檢察長嗎？」
　　
　　「蘇洛現在在哪裡？」
　　
　　「就在我身邊。」
　　
　　「告訴他快跑！」
　　
　　白夜聽到林崇山急促的聲音，立即將電話塞到蘇洛手中。
　　
　　「山哥，到底怎麼了？」
　　
　　林崇山聽出是蘇洛接了電話，催促的語氣更加迅速了：「你快跑！特警已經追過去逮捕你了！」
　　
　　蘇洛的眉宇間閃過訝異：「特警？為什麼要抓我？」
　　
　　「監獄長付局以及一名囚犯被殺，不知為何這兩宗命案都賴到你的頭上。現在省級公安廳已經下達指令搜索你以及越獄逃走的幾名罪犯，就算我說出你是檢察院派進監獄潛伏的人員，但犯下殺人重罪的話也是救不了你的。」
　　
　　蘇洛輕輕咬著唇瓣，溫雅的眸子閃過一抹戾氣：「看來司法部門殘留的七夜餘黨在栽贓陷害！」
　　
　　「也不是只憑臆測就認定你是兇手！聽說還有證人，是名獄警。」
　　
　　聽到這話，蘇洛想起自己曾向一名年輕獄警告知監獄長被人綁架，並讓獄警趕緊去救人。
　　
　　「因為我提供了資訊反倒遭受懷疑嗎？」蘇洛默默掛了電話，轉頭剛要詳細告訴何輕音與白夜，遠處已經傳來汽車轟轟傾軋地面的聲音。
　　
　　「手機借我，具體情況你們問山哥吧，我要先走了！」蘇洛輕輕推開何輕音，笑容滿面地揮了揮手，他不想令那兩人為他擔心。
　　
　　當何輕音與白夜回過神，他已經跳入旁邊的田地裡消失不見了。
　　
　　因為跑得匆忙，蘇洛來不及將「鎮魂曲」交與白夜。家裡肯定有員警守株待兔，聯絡朋友也容易被監聽鎖定位置，蘇洛此刻身無分文還穿著囚犯服，懊惱之下，他猶豫起要不要做個「雅盜」，先去某戶老百姓家裡弄件衣服換下來。
　　
　　此時手機響起了簡訊提示音，顯示的聯絡人名是「女人」。蘇洛記起最初白夜傲慢地直呼何輕音「女人」，此時雖然改口稱呼「音音」，想必手機錄入還是沒有變更。
　　
　　點開簡訊，是白夜利用何輕音手機發過來的。
　　
　　「支付寶密碼是123456，換洗衣服我會準備兩套自己的放在大學劍道部更衣櫃裡。」
　　
　　看到白夜的留言，蘇洛不禁啞然失笑：「果然是你的作風，這麼容易就暴露自己的密碼真的好嗎？」
　　
　　蘇洛剛找到藏身之處，就接到了林崇山從公共電話亭打來的電話。果然林崇山已經從白夜處聽到了病毒「鎮魂曲」的事，竟然還有一支試管留存於世？他的震驚不言而喻。
　　
　　蘇洛將毀掉病毒的方法告知林崇山，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將「鎮魂曲」交給對方。蘇洛既然被通緝，那麼與他關係親密的何輕音與白夜必然被人監視，與其中途轉手一次，不如他直接將東西拿給林崇山。
　　
　　蘇洛還未想出適當的辦法，倒是林崇山提出一個很有「為老不尊」風格的點子。
　　
　　「還記得你曾經讓何律師假扮我的相親對象嗎？這種風流韻事最容易讓人放鬆警惕。」林崇山的聲音帶有明顯的笑意，就算在這樣嚴肅正經的場合，他也天生有種緩和氛圍的氣質。
　　
　　蘇洛何等聰明，聽到這話他自然領會了意圖：「你是說……讓我扮成女人與你假裝相親？」
　　
　　「這是最安全的方法。因為我基本上每個月都要相親一次，常態化的事件不太會引起別人注意。不過還是要看你能不能委屈一下了。」
　　
　　蘇洛想到自己的女裝造型，頭頂不禁出現極粗的黑線。但思前想後，確實這麼做是最為穩妥的見面方法。
　　
　　就算有人監視著林崇山的行動，但對方也絕對猜不到自己會扮成女人。
　　
　　「好的，明天中午十二點，時代餐廳見。」
　　
　　「就是上次何律師與我相親的地方嗎？好，就在那裡。」
　　
　　林崇山掛斷電話後開始盤算起明日的安全問題。思索了一會兒，他又電話打給了何輕音。
　　
　　因為怕別人知道白夜的電話拿給蘇洛使用，白夜並沒有再弄別的號碼，他經常與何輕音一同工作，林崇山聯繫他都乾脆打到何輕音那裡了。
　　
　　結果何輕音並沒有與白夜在一起，她與米樂和好後，今日首次相約逛街吃飯。
　　
　　林崇山怕電話打到白夜辦公室被人聽到，便將明天與蘇洛見面的事告知了何輕音，並叮囑她轉告白夜暗中部署幾人保護蘇洛。
　　
　　何輕音聽到消息，一顆心再也無法平靜。她急於將消息告知白夜，於是匆匆辭別了米樂趕往公安局。
　　
　　白夜得知明天的部署，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不能安排太多人，免得有人洩露消息，我和方警官去就好。」
　　
　　「小飛鳥哪？」
　　
　　「他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不要告訴他了。」
　　
　　「我也要去，你甩不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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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殺手的選擇

　　聽過王源的建議，寒非伸手拿出袖籠中的匕首，綠瑩瑩的瞳仁閃爍著微光，仿如寶石般耀眼。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活捉蘇洛。」尾音還縈繞在車內，寒非的身影已經攀上了消防車頂。
　　
　　蘇洛與林輕心打鬥時本就不能發揮全部威力，因為他要護住大腿內側用膠布固定住的試管。這裡面可是裝有影響整個人類的病毒「鎮魂曲」，他從地板下找到後害怕意外掉落，所以用透明膠帶將其纏繞在大腿固定。只是奔到食堂時發現七夜的幾人將要逃走，情況緊急下他也顧不得更多，縱身一躍便跳上了正在緩緩回收的消防雲梯。他與林輕心拳腳打鬥中，左腿因此不敢輕易踢出了。
　　
　　一個林輕心已經久攻不下，現在又多出了頂尖殺手寒非，蘇洛的額頭不禁滴落下冷汗。
　　
　　此時消防車呼嘯著使出監獄大門，因為裡邊亂作一團，外面守備的武警們注意力都被火焰與囚犯們吸引過去。見到消防車開出，竟然沒人上前盤問阻攔。
　　
　　寒非站在飛速奔馳的車頂，墨色的長髮隨著狂風而舞動，綠幽幽的瞳仁被月色染上幾分斂鴻的鋒芒。他並未直接撲擊上前，而是靜靜站在一旁觀看蘇洛與林輕心爭鬥。
　　
　　便在此時，寒非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到來電顯示臉色凝重起來。輕輕「嗯」了一聲，當他掛斷電話的時候，聲音也比平時森冷了許多。
　　
　　「BOSS命令，無法活捉蘇洛則殺之。」
　　
　　似乎輕嘆口氣，寒非拈起匕首終於加入戰團。
　　
　　車頂位置狹窄，林輕心見寒非到來便閃身退到邊際。有了寒非一人必定很快拿下蘇洛，林輕心放心地拉住雲梯欄杆觀戰。
　　
　　蘇洛與寒非三招一過已經是險象環生。
　　
　　眼看寒非的匕首將要劃破蘇洛手臂，一條攀牆用的三爪繩突然而至纏住了雲梯欄杆。
　　
　　一道淡月暖陽般的聲線緩緩道：「白隊，剩下的交給你啦！」
　　
　　蘇洛向後望去，一台SUV警用車正緊緊跟在消防車後方，那條黑色繩索將兩台車子連接在一起。雖然月色下有些模糊，但警車的駕駛員正是白夜無疑。何輕音坐在副駕駛位置，她看到蘇洛忍不住大叫：「快點抓住繩子過來這邊！」
　　
　　而方才投擲繩索的人就站在警車頂端，白衣飄飄臨風自立，臉上戴著不二周助的面具，正是大盜賊風絕塵。
　　
　　「我與你們合作，是想利用警方抓住這個殺手，免得他總找我麻煩。所以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我走啦！」風絕塵向蘇洛招了招手，隨即飛身躍下了高速行駛的SUV。明明離心力的牽引大得驚人，可風絕塵的身體彷彿飄蕩的落葉一點不受力度影響，他仿如閒庭漫步般輕輕落於地面。
　　
　　「小說裡的武功高手吧？」就算緊急時刻何輕音仍不忘吐槽兩句。
　　
　　風絕塵落地的同時，寒非的匕首已經突襲而至。對於寒非而言，風絕塵是能力最強也是他最想殺之後快的敵人。此時對方自行現身，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蘇洛趁著寒非投擲匕首的時機抓住繩索想要跳到警車上，可以寒非的反應能力，電光火石間已經反手撈到蘇洛的手腕。
　　
　　蘇洛一手扶著繩索防止掉落地面，另外一隻手掙扎紮著想要抽回。可寒非的怪力簡直逆天，蘇洛的手腕瞬間便酸軟無力。
　　
　　寒非直接將蘇洛拉到近前，四目相對的瞬間，寒非綠色眼眸中溢出瀰漫濃鬱的殺氣！
　　
　　蘇洛感覺到寒非的指甲摳入自己脖頸的肉裡，只要對方微一用力，那麼自己的動脈就會被殘忍切斷。他壓抑住人性中的恐懼感，反倒揚起臉容迎上對方的眼。蘇洛笑了起來，柔柔地、輕輕地，帶著幾分縹緲、帶著溫和友好。
　　
　　「殺了弟弟還不夠？還想殺掉朋友嗎？」
　　
　　蘇洛又在賭博，是寒非因為心結而放他一條生路？還是因為這句話的刺激而激發了內心的兇殘？
　　
　　寒非的腦海被這話點燃，彷彿誤殺韓情時的痛苦再次爆炸。眼前微笑的蘇洛，彷彿也蛻變成一具屍體。白皙的脖頸正洶湧地冒著血柱，那是他用指甲割斷形成的傷痕！
　　
　　這樣的場景令寒非震驚，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不想見到冰冷屍體般的蘇洛！
　　
　　是不是他真的將對方當成朋友？寒非並不理解自己的心情，他唯一明白的，是不想再有殺掉韓情後痛苦的回憶。殘暴狂傲的殺手終於出現一絲猶豫，隨即他放開蘇洛後退一步。
　　
　　如果說蘇洛最初只是想擾亂寒非心神找到逃離的機會，但此刻見到對方真的放自己逃生，心底也終是產生了感激的情緒。
　　
　　「多謝！」他輕聲吐出這兩個字，身體夾住黑色繩索直滑到警車的車頂。
　　
　　林輕心站在車頭位置而兩人處於車尾，加之寒非背對林輕心，所以林輕心聽不見更加看不見。直到蘇洛逃到警車上，他才發現寒非捉人任務失敗。
　　
　　「快點追過去！」
　　
　　林輕心本想冒險一試，卻聽王源從車窗探頭叫道：「算了吧！BOSS應該還是不願意我們殺他的。而且真想要他的命，以後多得是機會！」
　　
　　覺得王源的話有理，林輕心這才冷哼一聲收回步伐。轉頭，他與警車內何輕音的視線相對，見到對方眼中的失望，他知道，恐怕今後何輕音再不會將他視作朋友。
　　
　　蘇洛跳到警車頂端後立刻拆掉繩索。白夜急忙剎車拉開與對方的距離。原本他很想繼續追擊，但是看到車內那位假冒消防員的人已經架起了一支衝鋒槍。
　　
　　白夜不忍心讓何輕音面對重火力冒險，他只能選擇停下車輛放走消防車。
　　
　　三人一同下車，何輕音見到蘇洛站在面前，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展開雙臂喜悅地撲入了對方懷中。
　　
　　「你這腹黑帝平時不是最會佔便宜麼？這次幹嘛這麼拚命？」
　　
　　蘇洛知道她擔心自己才會這麼說，憐惜地伸手輕撫著何輕音秀髮，目光卻望向漸漸遠去的消防車。似乎是呢喃著告訴自己，又像是說給何輕音與白夜。
　　
　　「我有預感，我們即將迎來與七夜集團的最終一戰。」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一十三章 空中戰爭

　　聽到莫恆的死訊，蘇洛瞬間明白了，方才莫恆利用病毒支開自己的時候已經存了以死明志的心思。蘇洛的心情難過，但他知道眼前是關鍵時刻，為了不讓莫恆白白犧牲，蘇洛打迭起精神深吸口氣。
　　
　　剛才他根據莫恆的指引，偷偷潛回監獄長辦公室。推開虛掩的大門，蘇洛一眼就看到了倒於血泊中的付局長和洪濤。看到洪濤一刀穿喉的傷口，蘇洛知道，這是寒非下得手。
　　
　　殺了付局滅口他可以理解，可為何寒非要這麼殘忍地殺死同夥？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將匕首遞給自己的人就是洪濤。
　　
　　洪濤是警方放在七夜集團的臥底？
　　
　　這個想法閃過蘇洛腦海，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了。算不算是他害得警方臥底殉職？
　　
　　林輕心看出來蘇洛的猶豫，他抓準時機出手，可兩人之間隔了王源。雲梯本就搖晃不穩，林輕心偷襲蘇洛時不小心撞到了王源。
　　
　　王源「啊呀」一聲掄著手臂搖晃兩下，腳下似乎虛浮無力，他整個人向前一撲直接掛在了林輕心身上。
　　
　　這樣的意外發生，蘇洛早已從悲痛中回過神，他看出負傷的王源算是弱點，伸手便想捉住對方充當人質。
　　
　　兩人交手的時刻，大批的武警已經衝入監獄。林輕心見狀知道再不走恐難脫身，他拉住王源轉身向消防車頂跑去。
　　
　　蘇洛想要攔住他們的越獄，任憑腳下雲梯向消防車慢慢收回，他猛地伸手抱住了王源的小腿。
　　
　　此時寒非與那假扮消防員的七夜成員已經進入消防車內，見到蘇洛趕來阻止，消防員掏出手槍就想射擊。
　　
　　「BOSS曾命令留下此人性命的，不能殺他。」寒非卻出口截住消防員的魯莽。
　　
　　假冒的消防員聽寒非這麼說，只能收回手槍伸手幫助林輕心，這樣一來，高空移動的雲梯就出現了驚險的一幕。消防員、林輕心、王源、蘇洛四人連成了一線，尤其是王源，成為了兩邊力量拉扯的中心。
　　
　　雲梯晃動十分劇烈，蘇洛整個人掛在王源腿上高懸於空中，俯視下方，監獄被濃煙與火苗包裹，什麼都看不清晰。
　　
　　王源腹部的傷口被手臂與腿部傳來的兩方力度扯得破裂了，囚犯服很快再次侵染出鮮血來。他痛得滿頭大汗，忍不住揚聲叫了起來：「你們兩個快點放手啊！」
　　
　　如果是白夜在此，以他善良溫和的個性也許會有所不忍，但在蘇洛眼裡，七夜集團的第五夜乃是最大惡極的存在，只要能阻止罪犯的越獄，他才不管道德層面會如何評價。
　　
　　所以蘇洛仰頭衝王源笑笑，扯住他小腿的力道更大了。蘇洛是全身的重力加諸在王源身上，這樣的力道與林輕心、消防員兩人的臂力鬥了個旗鼓相當。
　　
　　林輕心已經聽到武警嘈雜的腳步聲，焦急下轉頭怒斥寒非：「你怎麼還不幫忙？」
　　
　　「幹掉第五夜最省事了，反正他失血過多沒準會掛掉！殺了他，就不會留下活口暴露組織秘密。」寒非舔了舔殷紅的唇，火光中宛如地獄而來的修羅。
　　
　　林輕心聽到寒非的建議微微瞇了瞇眼，看起來他倒是真的考慮起犧牲第五夜的方案。
　　
　　王源扯起嘴角苦著臉：「可不能殺了我！我死了，必然會害得蘇檢一同跌落下去，到時候把蘇檢害死了，你們可不好向BOSS交差！」
　　
　　蘇洛聽到這幾人的對話，對這位BOSS如此看重自己極為好奇：「如果你們的BOSS真的看好我，那就麻煩幾位回去告訴他，讓他自己找我談談。」
　　
　　蘇洛嘴上這麼說著，身體卻藉著鐘擺原理在空中越盪越高，瞧準時機他一個翻身，以王源為支點，他的右腿卻襲向林輕心腋窩。
　　
　　林輕心急忙放開王源向後急退，扶住雲梯欄杆避過這腳，他與蘇洛立即纏鬥在一起。
　　
　　王源見自己終於得到自由，急忙快速從兩人之間的縫隙裡鑽了過去。看他逃跑時俐落的身法，很難想像他已經流了那麼多的鮮血。
　　
　　武警的身影出現在食堂門口，消防車不能再等，即便蘇洛與林輕心還在雲梯之上，消防車依舊開始向監獄大門衝去。
　　
　　蘇洛與林輕心的身手在伯仲之間，蘇洛擅長靈活的招式，林輕心則是靠健碩的肌肉力量。兩人一時打了個平手，隨著消防車的奔馳，他們跟著雲梯跳到了消防車頂。
　　
　　假冒的消防員探頭向上望瞭望，看不見兩人身影只能聽到打鬥聲響，他膽怯地向寒非問道：「你……你不去幫忙？」
　　
　　其實寒非還真的猶豫了，他既不想殺死蘇洛，也不想越獄計劃失敗。看到他臉上露出的躊躇，王源嬉皮笑臉地慫恿道：「方才我是人質，寒非提出滅了我確實是最正確的選擇。現在輪到第二夜被蘇洛纏住，是不是也應該捨棄他？」
　　
　　在七夜的幾位主事人當中，王源是外表最為人畜無害實則手段最為厲害的一個。他加入七夜集團三年的時間就成為第五夜，可見此人的心機城府非同凡響。只是平時與之接觸，半點都感受不出他的強大氣場，這樣的性格很容易讓人對他疏於防範。
　　
　　寒非提出殺死自己滅口、林輕心沉默著沒有拒絕，在王源而言是不能原諒的。何況，還有另外一個理由讓他遇到挑撥的良機便抓緊利用。
　　
　　所以王源故意說出這樣一番話，他想挑撥寒非對林輕心動手。
　　
　　假冒的消防員一時理解不了王源的想法，他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BOSS不是要留下蘇洛的命嗎？不殺蘇洛的前提下除掉第二夜滅口？這該怎麼操作啊？」
　　
　　「寒非去殺掉第二夜，然後將蘇檢與第二夜的屍體一起扔下車頂。蘇檢身手靈活得很，掉下也死不了的。」王源的腹部明明還汩汩冒著鮮血，但他依舊笑得十分開心，彷彿感覺不到疼痛。
　　
　　消防車上派來接應的假消防員和司機都是隸屬第三夜的成員，所以他們面對第二夜與第五夜的紛爭一時不知所措，只能靜待BOSS面前的大紅人寒非來決斷。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活得快樂嗎？

　　莫恆將寒非從蘇洛身旁引開，內心深處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
　　
　　確實如他所說，七夜集團在不知試管存在的情況下，應該會留下他的性命進行逼問。只要想像一下逼問時的生不如死，莫恆已然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了。
　　
　　跑到岔路的盡頭，莫恆反倒臉色淡然地轉身迎向了寒非。
　　
　　「呦？不再逃了？」寒非看到莫恆毫不膽怯的表情很感興趣，正常人在這個情況下，不是應該害怕得抱頭求饒嗎？
　　
　　「你這樣……活得快樂嗎？」莫恆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出一句。
　　
　　寒非被這話弄得一愣，快樂？他生存的二十多年裡，從來不知道快樂是什麼樣的感覺，所以這個問題無從回答。
　　
　　「拖延時間？」寒非鼓起腮幫歪頭瞅著莫恆。
　　
　　「我不需要拖延，因為我沒打算活下去。我將帶著你們心心念念的病毒製作方法離開這個世界。」莫恆邊說邊舉起手。
　　
　　走廊的窗戶透出煙花與火光帶來的明亮，寒非那對綠油油的眼珠清楚地映襯出莫恆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支牙刷柄，只是手柄的部分早已被磨成鋒利尖銳的針狀物。身處監獄危險重重，莫恆準備的武器散發著冰冷的輝光，正抵在他自己的頸部動脈上。
　　
　　「你想自殺？寧可死，也不想跟我回去？」寒非對於莫恆的選擇無法理解，綠色的眼眸中疑惑更加深沉了。
　　
　　「痛苦的活著，不如快樂的死去。你這種連快樂都沒經歷過的殺手，根本不算活在人世。」
　　
　　似乎莫恆的話刺痛了寒非的內心，自從誤殺韓情，寒非不知不覺間已經產生了自毀的傾向。所以他做事更加瘋狂而肆無忌憚，也許真正的期盼，就是自己被什麼人殺死。
　　
　　他從未思考過快樂是何意，因為在他的生命裡，痛苦已經成為最基本的日常。
　　
　　不是被人漠視著、就是被人懼怕著。
　　
　　蘇洛對他的懷柔政策多少起了一丁點作用，至少在特定的時刻，蘇洛提出的「朋友」論也讓他的心神顫動了那麼一下下。
　　
　　此刻聽到莫恆的質問，寒非對於何為「快樂」產生了一絲的好奇。
　　
　　「切開他人咽喉的瞬間，我會覺得自己是活著的！那個時候的我最快樂！」寒非的表情有了幾分癲狂。
　　
　　「別自己騙自己了！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是你此刻的表情，只告訴了我兩個字……『悲傷』。」
　　
　　最後的兩個字音灼痛了寒非，他忘記了BOSS下達要活捉莫恆的命令。腳下向前奔馳，寒非尖銳的指甲已經碰觸到了對方臉頰。
　　
　　莫恆知道，一但被寒非制住，連自殺都是奢侈的幻想。他無暇再留戀人世，手中牙刷磨出的長針用力一推，為了守護人類的未來，他堅定地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鮮血噴射到寒非臉上，溫熱的觸感與刺鼻的血腥這才喚醒寒非「要留活口」的記憶。他急忙扶住莫恆讓他平躺在地，雖然不懂醫學知識，但無數次的殺人經驗告訴他，眼前的老人無法救活了。
　　
　　莫恆開始渙散的目光落在寒非臉上，其中並非是憎恨，而是有種悲天憫人的憐憫。他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似乎是在對寒非說話，似乎又像在對著自己說。
　　
　　「幸好能遇到蘇檢……在這冰冷的世界裡……他可以讓人感受到最後……一絲……溫度……」隨著話音落幕，這位著名的病毒學家與世長辭了。
　　
　　看著莫恆含笑咽下最後一口氣，寒非的內心湧起一片茫然。這種空洞無物的迷茫感懾住了他的心，再次默默看了一眼莫恆遺體，寒非靜靜地轉身離去。
　　
　　此時建築外的煙花終於停歇，消防車呼嘯而來的旋律越發近了，寒非加快腳步來到約定的集合地點。
　　
　　林輕心見他孤身一人回來，臉色瞬間沉暗下來：「沒有捉到莫恆？」
　　
　　「不是沒有捉到，而是沒有捉到活的。」寒非的情緒明顯不高：「他自殺了。」
　　
　　林輕心臉上變色，聲音也少了往昔的沉穩：「任務徹底失敗，我們回去也……」
　　
　　王源捂著腹部細聲道：「接應的人已經到了，你們總不想一輩子留在這裡吧？」
　　
　　隨著他的說話聲，位於二樓食堂的窗戶響起了隆隆隆的聲響。一台紅色消防車的升降機緩緩移動過來，平臺上站著裝備整齊的消防隊員，他動作麻利地用器械將窗外的防護裝置全部拆了下來。
　　
　　「BOSS在等著你們，快走！」那名消防隊員顯然是七夜集團的人裝扮。
　　
　　林輕心等人知道不能猶豫，他們的計劃，原本是先讓天才駭客第三夜入侵監獄電網切斷電力。這樣一來，監獄內外所有警報系統便徹底癱瘓了。
　　
　　然後再用遙控模型飛機在天空燃放煙花，並利用隱藏於監獄內的七夜成員在內部縱火，這一切是為了吸引獄警的注意力便於他們捉人，更是為了派遣出消防車進行越獄營救計劃。
　　
　　所有的事都照著BOSS的預計發展，監獄突然陷入黑暗與失火導致了獄警守備疏忽，假扮的消防車長驅直入直接來到了約定好的地點。唯一漏算的，就是BOSS沒有料到，莫恆竟會為了遏制病毒的傳播而捨生取義。
　　
　　也許這樣的英雄情懷，是七夜的成員們永遠無法體會的情感吧！
　　
　　林輕心、寒非、王源三人剛剛登上雲梯，一條人影也跟著他們迅速爬了上來。
　　
　　受傷的王源走在最後，他一回頭，就對上了蘇洛那張溫柔淺笑的眼。此時外界的火光落入這對眼眸，宛如天上的星辰碎落銀河，美麗卻又詭艷，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三位可是要去見BOSS？不如也帶上蘇洛如何？」
　　
　　寒非見到蘇洛出現，立時想起了莫恆臨終前的感嘆，心中產生幾分猶豫，他只是凝望著對方沒有接話。
　　
　　林輕心咧嘴笑了起來，一口閃亮的白牙依舊：「莫恆博士自殺了，我們正愁沒法向BOSS交代，拿你去湊個數也好。」
　　
　　「莫博士……死了？」蘇洛被這消息震得一呆。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最後的「鎮魂曲」

　　莫恆確實被寒非鎖在值班室，最初的焦慮心情冷靜下來，莫恆已經猜測到，一會兒七夜的人定會來捉他。環伺四周，能夠躲藏的只有衣櫃了，但裡邊是一層層隔板根本不能藏人。
　　
　　靈機一動，莫恆想到如果能將隔板拆掉一個，那麼自己便可蜷縮著躲起來。只是他能想到的，對方也會想到。這一招的驚險，只能賭在緊急狀態下對方的考慮不周。驟然發現人質消失，大部分人都會因為焦躁驚慌而遺忘了細節的搜索。
　　
　　幸好，這場賭局是他勝了。
　　
　　但七夜的人提到「越獄」、「食堂」、「行動」，讓他產生了極為不祥的預感，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他，必須儘快通知蘇洛！
　　
　　莫恆滿頭大汗地跑進活動室時，蘇洛正在努力地讓獄警相信付局處於危險當中。
　　
　　「相信我，剛才有囚犯將付局綁在辦公室裡，這次大規模停電應該也是他們搞得鬼！你們快去救付局！」蘇洛並不敢大聲張揚，他壓低了聲音告訴一名相熟的獄警。
　　
　　那獄警頗為年輕，臉上表情是明顯的不信：「去付局辦公室看看倒是沒什麼……可是你說是囚犯將監獄的電力系統弄成這樣？不可能的，監獄的電力可不是普通的住宅……」
　　
　　「他們有厲害的駭客！先別管這個了，你去付局辦公室看看！對了，多帶幾個人，對方可都是狠角色。」
　　
　　此時莫恆偷偷潛了過來，他剛拽了拽蘇洛的袖子，突然幾聲尖銳的巨響打破了夜晚的寂靜。隨即窗外一片七彩的光芒快速上升，伴隨著「轟隆」聲響，再向四周爆裂開來。
　　
　　「煙花？」所有人都詫異地揚起頭。
　　
　　炫麗煙花盛放的同時，外界黑暗中好幾處地方同時竄起來明亮的火苗。燃燒的煙塵越演越烈，火光將這漆黑的監獄染成了紅色！
　　
　　天上的煙花在咆哮，地上的熾熱在叫囂。
　　
　　囚犯們如受驚的小鳥，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都湧向了大門或視窗。再天真的罪犯此刻也發現了，這是有人想要越獄！既然那人給了大家機會，這些亡命之徒又怎會不去珍惜？
　　
　　獄警們也因這突如其來的煙花和火光亂了手腳。那位年輕獄警終於信了蘇洛的話，他連忙叫上幾人向監獄長辦公室衝去。
　　
　　蘇洛見到莫恆脫困十分欣慰，但這喜悅也只是一瞬，想到七夜將事情鬧得這麼大，他再次蹙緊眉頭。
　　
　　「蘇檢，我聽到七夜的人說要去食堂集合，可能他們要從那裡逃走！」莫恆抓住蘇洛手腕跟著大隊往外跑。
　　
　　「就憑我們兩人似乎很難阻止。」
　　
　　蘇洛擔憂地邊說邊跑，可寒非那陰森詭異的聲線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啊啦，我就知道盯著蘇洛會有收穫，莫博士果然與你匯合了。」
　　
　　寒非陰魂不散地又找到兩人，還好人頭攢動都在逃命，混亂中寒非無法在第一時間就出手捉人。
　　
　　但寒非向來將人命不當回事，他拿出常用的小刀毫不客氣，前方擋了道路的囚犯們立刻哭爹喊娘地倒在地上。
　　
　　蘇洛見他胡亂傷人心中憤怒，忍不住停下腳步想要轉身迎戰。莫恆看出了蘇洛的想法，一雙滄桑的眼閃過堅定的信念。
　　
　　「蘇檢，你快去監獄長辦公室！其實……我還留存了一支裝滿『鎮魂曲』的試管，當時我負責監獄長辦公室裝修工作，就將它藏在了……辦公室窗戶下的地板裡……」莫恆說這話時有些羞愧，但他立刻抬頭催促：「萬一火勢過大導致爆炸，讓病毒擴散到空氣中就糟了！『鎮魂曲』只能在十分密閉的空間用超過千度的高溫毀掉，一般的大火是不行的。」
　　
　　莫恆的話令蘇洛的臉色也蒼白起來，看來防止試管破裂是目前最為重要的，如果可以辦到，那他簡直就是電影裡阻止世界毀滅的英雄？
　　
　　「可你一個人是無法逃掉寒非追擊！」
　　
　　蘇洛說話的時候身後又有兩名囚犯倒下，寒非已然殺意大起，追趕的腳步更加近了。
　　
　　「放心，他們不知道試管的存在，所以一定會留著我的性命套出製作方法。」莫恆扔下這句就向岔路跑去，剛奔出兩步，他背對蘇洛大聲喊道：「蘇檢，謝謝你！還有……一定要幫我找到另一個女兒若曦！」
　　
　　蘇洛的眼角有些模糊起來，但此時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那支小小的試管關係著天下蒼生，他狠狠咬了咬牙，飛也似地向監獄長辦公室衝去。
　　
　　寒非見兩人分頭逃跑，忍不住掩口輕笑：「嘖嘖！還挺聰明的！雖然我的心是想追趕蘇洛的，不過畢竟命令為大。」寒非意興闌珊地嘆了口氣，隨即腳步一轉，他的身體如鬼魅般向莫恆消失的方向掠去。
　　
　　莫恆並非是為了讓蘇洛逃跑而欺騙，他是真的藏了裝有「鎮魂曲」的試管在監獄長辦公室。
　　
　　那日與助手在實驗室爭鬥，他曾拿出一支試管來威脅對方。後來混亂中，他隨手將試管塞入白大褂口袋。回到家裡他才發現，自己毀損病毒時遺漏了這支試管。
　　
　　對於莫恆而言，這不是一種普通的病毒，更像他努力後得到的孩子。就算是可能危及人類的禍害，但想起實驗中的日日夜夜，他又捨不得毀掉了！
　　
　　何況這種病毒要在超級高溫的密閉空間燒毀，已經毀掉實驗室的莫恆，很難在片刻間就找到另外符合條件的地方。
　　
　　沒來得及處理最後這支試管，警車的嗡鳴已然到了樓下。將病毒留在家中莫恆無法放心，於是他乾脆將病毒帶入了監獄。
　　
　　隱藏病毒的地方很重要，既不能讓人發現，又要保證病毒不被毀損。正好監獄長辦公室在裝修，而莫恆被定為幫忙裝修的人員。
　　
　　在監獄這樣的地方隱藏物品，沒有比藏在監獄長辦公室更安全。於是莫恆趁著無人注意，他在鋪設地板的時候將試管藏在了地板下面。
　　
　　最後這支試管彷彿是顆定時炸彈，一直牽動著莫恆的心情令他無法安睡。他本想將秘密帶入棺材，沒想到卻在情勢逼迫下將真相告知了蘇洛。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一十章 處決

　　剛才的一切發生得太快，蘇洛拿刀刺傷王源、救走莫恆、寒非追逐，都發生在頃刻。待房間內林輕心、洪濤查看了付局還被綁著、又處理好王源的傷勢，逃跑的蘇洛與追趕的寒非早已沒了蹤影。
　　
　　可沒想到的是，寒非很快回來了，但是蘇洛和莫恆卻沒有被逮到。
　　
　　脾氣火爆的洪濤惱火地踹了一腳凳子，憤憤不平地說：「他奶奶的，竟讓他們逃回去了？我現在就去活動室趁亂殺了他們，反正一團漆黑，員警也查不出誰下的手。」
　　
　　「殺人倒是不忙，眼看這個節骨眼上丟了莫恆才是大事。別忘了，我們進來的任務就是為了此人。」林輕心的眉頭擰在了一處，他沉吟了一會兒，忽地抬頭緩緩道：「最奇怪的是，蘇洛刺傷王源的匕首是哪裡來的？他應該沒有途徑弄到武器。」
　　
　　「匕首我已經取回了。」寒非兩指拈著鋒刃將刀倒提起來。藉著月光大家看得分明，那手柄上的花紋清晰，正是平時洪濤使用的匕首。
　　
　　按照七夜組織裡的地位，第五夜的身份應該是高於第二夜的，但此時王源腹部受傷看起來頗為嚴重，林輕心便擔任起首腦的責任。
　　
　　「這麼說，是剛才斷電的瞬間，有人將匕首遞給蘇洛突圍了？而這把匕首，已經清楚地說明瞭誰是組織的背叛者。」
　　
　　洪濤一臉驚恐地搖頭：「我的匕首什麼時候讓他偷去的？不是我給的，真的不是我！」
　　
　　見林輕心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他急忙跪在地上扯住臥於沙發的王源求饒：「第五夜，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背叛者！我跟隨你多年，你一定要相信我！」
　　
　　王源顯然傷得不輕，聲音變得十分細弱，但他拍了拍洪濤手背開口：「洪濤是我手底下的老兄弟了，一直忠心耿耿，他應該不會……」
　　
　　「第五夜監獄待得久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婦人之仁了？」寒非毫不顧忌對方身份直接插嘴，他雖然不是組織檯面上的領導人物，但因為其隸屬BOSS直接管轄的第七夜，身份地位十分極為特殊，向來對這些部門首腦毫不顧忌：「我是支持第二夜的，寧殺錯、不放過，如果他真的出賣我們是警方臥底怎麼辦？」
　　
　　第五夜因失血而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現在的任務是找到莫恆而不是內訌……」
　　
　　「放心，莫恆被我鎖在隔壁值班室了。」寒非陰測測地笑了起來，他拈著匕首晃了晃，聲音帶著幾分輕嘲：」方才我追出去只見到蘇洛一人逃跑。他也真是聰明，讓莫恆假裝員警受傷倒地。最開始我也被他騙過了。但隨後我便注意到，前方只有蘇洛一人，那麼莫恆人在哪裡？唯一的解釋，就是他還留在值班室。後期我一直注意聆聽走廊上的聲音，但是沒有聽到任何人離開的腳步聲。所以蘇洛逃入活動室後，我就回到值班室門口先將大門鎖了起來。」
　　
　　「去看看，等一下到了時間就來不及了。」
　　
　　「他們怎麼辦？」寒非陰森地舔了舔紅唇，方才與蘇洛刺激的攻防已經引出了殺意，但是未能見血這讓他很鬱悶。此時的寒非內心已經湧起殺人的衝動。
　　
　　「處決。」林輕心的聲音冷酷而漠然，彷彿那個爽朗的鄰家哥哥根本不曾存在過。
　　
　　「收到。」寒非故意假裝十八世紀的騎士般彎腰接受任務，可他身體還未直立，手中的匕首已如離弦羽箭直刺向洪濤咽喉。
　　
　　王源聽說要去值班室看看，正顫巍巍坐起，洪濤是他的下屬，見狀急忙想要伸手攙扶。此時鋒刃突襲而至，洪濤根本沒有防備。不，就算他有了防備，面對世界頂級殺手的全力一擊也是避無可避。
　　
　　刀尖直刺入洪濤咽喉幾乎透了過去，猩紅溫熱的鮮血直噴在一旁王源的臉上令他一時睜不開眼！
　　
　　「寒非！你……」王源一邊伸手抹乾糊住眼睛的鮮血一邊怒斥起來。
　　
　　「組織的規矩，你作為第五夜應該比我還清楚。看來你真是監獄待久被改造得缺失了戾氣，走吧！如果你傷到無法動彈，為了不留下活口爆出組織秘密，我連你都不能留著。」
　　
　　王源臉上現出一抹懼色，他扭頭看了看怒目圓睜無法置信的洪濤遺體，只能無奈地搖頭起身。
　　
　　付局完全縮在沙發上不敢出聲，他心中期盼著這幾個凶神惡煞的罪犯將他徹底遺忘。但是方才幾人的對話都叫他聽了去，以七夜集團的辦事手法又怎麼會留下他的活口？
　　
　　所以當寒非、林輕心、王源三人走出監獄長辦公室的時候，裡邊只留下了兩具冰冷的屍體。
　　
　　「還有十五分鐘越獄行動就要開始了。」林輕心低頭看了看手錶，隨即從後腰掏出一把手槍。
　　
　　作為七夜組織的首腦人物，他們想要弄幾把武器進入監獄根本就不是難事。帶著消音器的手槍將值班室的鎖轟開，林輕心一腳便踹開大門。
　　
　　可黑漆漆的房間空無一人，一眼望了過去，除了桌椅和衣櫃什麼都沒有。
　　
　　寒非臉上現出一片殺氣，他伸手打開距離最近的櫃門，裡邊是隔板式的儲物櫃，根本藏不下任何人。
　　
　　「看來你鎖住這個房間的時候他已經跑了。還有十幾分鐘，想阻止越獄計劃來不及了，必須趕在約定時間前找到莫恆，否則連我們自己都危險。走，我去牢房那邊，你去活動室。第五夜負傷不易行動，先去約定的集合地點等著。」林輕心交待了兩句便率先折返往另一邊的牢房奔去。
　　
　　寒非也不再理會王源，直奔活動室而去，他覺得，莫恆就算跑掉也一定會找蘇洛求援。
　　
　　留下顫巍巍的王源一人，他伸手扶住牆壁緩了口氣這才轉身，似乎對林輕心與寒非有諸多不滿，他不禁自言自語抱怨道：「哼，不過是第二夜居然敢命令我如何行動？看在我受傷的份上先忍你！集合地點？食堂對吧？應該這條路最近……」他一邊叨咕一邊摸索著走了。
　　
　　直到周圍靜悄悄聽不到一點聲息，另外一隻沒被寒非翻找的衣櫃大門輕輕打開了。莫恆抹了抹頭上的汗水爬了出來，剛才真是嚇得他無法動彈！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零九章 黑暗與光明

　　聽到「黑暗」這個詞，蘇洛的大腦剛剛反應出來「難道是斷電？」，眼前的燈光就突然熄滅了，四周也隨即陷入一片深沉的幽暗。
　　
　　一切來得太快，也許剛過一秒鐘的時間，也許連一秒都未到，蘇洛覺得自己的掌心突然多出一樣硬物來。從手握的觸感判斷，應該是一柄匕首！
　　
　　電光火石間他的大腦立即反應過來，有人塞給他一把救命的小刀！
　　
　　人類的眼睛要想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需要最少十秒左右的時間，蘇洛雖然也看不清四周，但他的身體立刻行動。方才他與莫恆對面站立，伸出手向前一探，蘇洛果然摸到了一人手腕，皮膚有些鬆弛發皺，據此推斷應該是年逾五十的莫恆無疑。
　　
　　蘇洛扯住莫恆便往大門的方向跑去，中途似乎有人迎上想要抵擋，關鍵時刻也顧不得其他，蘇洛手中的鋒刃向前一遞。那人發出一聲慘叫，而匕首傳來觸感確實是刺入人體的阻力。
　　
　　不知傷到了對方哪個部位，蘇洛心中閃過猶豫，但他知道，此時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狠狠咬了咬牙，腳步一步未曾停歇。蘇洛拉著莫恆直衝到房門之外。
　　
　　打開大門的瞬間，身後已然傳來林輕心驚慌的聲音：「他們跑了，寒非，快追！」
　　
　　蘇洛知道帶著莫恆想要逃脫頂級殺手寒非的追趕絕無可能，情急下他看到監獄長辦公室旁值班室的門虛掩著，便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此時監獄突然斷電，獄警們也是方寸大亂。警報聲不斷嗡鳴，所有工作人員都前往囚禁區域整頓亂成一鍋粥的囚犯，所以辦公區域見不到任何員警的影子。
　　
　　蘇洛與莫恆進入值班室時，眼睛已經適應了月色中的黑暗，他們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只有一兩張桌椅以及兩隻更衣櫃立時傻了眼。
　　
　　簡直就是無處可逃！
　　
　　他們兩人屏住呼吸靠著牆壁靜靜站立，唯有暗自祈禱外面的寒非沒有發覺。隨著走廊傳來的腳步聲漸漸逼近，蘇洛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靜謐的幾秒之間，彷彿度過了千年。
　　
　　蘇洛那堪稱人類最強的大腦在光速運轉，頃刻間他已經分析出利弊關係。
　　
　　如果為了斬斷病毒流傳出去毀滅人類這一根源，那麼此刻最為理智的辦法，就是他親手殺掉莫恆！
　　
　　沒有莫恆，七夜集團將再不可能得到這致命的病毒！
　　
　　尤其是在面對寒非殺氣騰騰的時刻，他也是人，他也惜命，如果他殺掉莫恆後再用花言巧語迷惑寒非，也許危機中還能求得一絲生存曙光。只要突破面前的難題，他一定會想到辦法脫出重圍剷除七夜集團！
　　
　　然而，就算他的內心有著黑暗的影子，目光所及窗外的皎月，卻令他猛然想到了何輕音那張出水芙蓉般的嬌顏。
　　
　　是啊，輕音就像這抹明亮的月光，一直溫柔地照耀著他的眼、他的心、他的靈魂。如果他拒絕抓住這份光芒，那麼他的輕音一定會與他越來越遠……
　　
　　什麼都可以捨棄，但是絕對不能失去光明！
　　
　　腦中浮現出何輕音的身影，蘇洛再次提起了勇氣。餘光中掃過牆壁上掛著的一頂員警帽子，他的腦中立刻閃現出一個危險計劃！
　　
　　他不能冒著失去摯愛的風險去傷害莫恆性命，他要做的，是遵循一名檢察官的誓言去保護他人。
　　
　　拿起員警帽子戴在莫恆頭上，然後他隨手將莫恆推到在地。發出的「咣當」聲響十分清晰，走廊內的寒非定然聽得清清楚楚。
　　
　　蘇洛作完這些便奪門而逃，這些在寒非的眼裡，像極了蘇洛慌不擇路遇上獄警，隨即打倒了獄警從而逃跑。
　　
　　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寒非只在門口匆匆一瞥，黑漆漆的光線中果然見到一個戴著員警帽子的人躺倒在地，他直覺上認為那人就是個獄警。寒非沒有理會，而是瞬間向奔跑的蘇洛追了過去。
　　
　　論起速度來，只有大盜賊風絕塵能與寒非一較高下，所以兩人還未奔到走廊盡頭，寒非已然快要追上蘇洛。
　　
　　蘇洛此時手中還握住滴血的尖刀，他知道，如果回身與寒非纏鬥起來，自己絕非他的對手。為今之計，只有儘力逃入活動室。
　　
　　此時由於監獄斷電陷入漆黑的世界，獄警們已經分兩批進入活動室與牢房區域進行鎮壓。所以活動室內不僅有幾百名囚犯在場，還有幾十名員警守備。只要衝入其中，就算是寒非也不能再輕舉妄動。
　　
　　眼看距離活動室大門還有三步之遙，蘇洛忽感肩頭一沉，隨即耳邊傳來寒非陰測測的飄忽聲線。
　　
　　「我勸你乖乖聽話，別逼我出手殺人。」
　　
　　蘇洛急忙側身躲避寒非手掌下按，隨即那柄閃爍冷芒的匕首竟化作長劍，他以劍道的突刺招數擊向寒非眉心。
　　
　　方才黑暗中雖然聽到王源慘叫，但寒非並不知道王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沒有想到蘇洛會有武器在手。面前的凜冽氣息來襲，身經百戰的殺手神經敏感起來，他條件反射防脫蘇洛向後急躍。
　　
　　這麼一進一退，蘇洛已經邁開腳步衝入活動室，關鍵時刻他還不忘牽制住寒非快速的進擊。那柄銳利的匕首又化作暗器，被他快速向寒非腳踝甩去！
　　
　　蘇洛沒有擲向寒非要害是有謀算的，他知道此時寒非因緊張興奮已經殺性大起，如果自己過於逼迫對方，恐怕寒非再不會手下留情。
　　
　　他的感覺沒錯，寒非確實是手下留情了。因為憑藉他的實力，要想取得蘇洛性命極為容易。但不知為何，寒非總覺得不想殺死蘇洛。對於一個刀尖上舔血的噬殺者而言，就算心中萌生了不符合殺手身份的情感，可身處生死邊緣之際，恐怕也會自然而然的被殺意左右。
　　
　　蘇洛正是明白這點，才不想挑戰寒非的底線。
　　
　　果然，寒非隨便一躲那匕首已然跌落在地。但這麼一阻，蘇洛已經悄無聲息地溜入蹲了一地的囚犯當中。
　　
　　黑暗中的寒非忍不住舔了舔紅唇自言自語：「鬼才嗎？我看是個鬼機靈！」他隨手撿起地上的匕首，藉著窗外的月光瞄了一眼，臉色忽地凝重起來：「這不是……洪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