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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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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13: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傀儡

在不情願的安排巫祝入住客棧後,餘生完成了住宿日常任務,又得到五點功德值。

留巫祝在客棧轉悠,三人下午又去伐木,將棪木一截一截運到老木匠石大爺家裡。

一直忙到夜幕四合,餘生才又燒了青菜。

巫祝與天師再食用時,已感覺不懂巫力或內力的增長,倆人百思不得其解。

巫祝很快上樓去睡了,留三人在樓下竊竊私語。

當然,八斗主要負責傻笑。

“你是說,他那傘下面,有個女鬼,”天師低聲問,“還很漂亮?”

餘生點頭,“她看我時目光懇切,一定是被巫祝強行關在裡面的。”

一錢天師還記著小白狐如何丟的,“你小子不會又要去救女鬼吧?”

不等餘生回答,一錢天師又道:“揚州城有句古話,寧惹錦衣衛,莫惹鬼敲門。”

“告訴你,整個揚州城,也只有錦衣衛因為有城主做靠山,才敢得罪巫祝。”

天師扳著手指頭豎著,“其它的,有名有姓的,驅魔人,捉妖天師,捉鬼天師,誰也不敢惹巫祝。”

“這麼厲害!”餘生忽然想成為巫祝了。

“不是打不過。”一錢天師又降低聲音,“這群孫子忒陰了。”

“巫術你曉得吧?什麼蠱術,黑巫術,悄無聲息的就能致你於死地。”

“巫祝又能操控鬼神,借鬼神之力整你。他們若要懲戒人,法子太多了,簡直防不勝防。”

一錢天師說了半晌,總結一句話,就是巫祝這些人惹不得。

餘生撇撇嘴,“也罷,暫且放他一馬。”

他心中其實也只是有個想法罷了,畢竟女鬼好壞還不知呢。

關店,熄燈,上床。

忙了一整天,旁邊的八斗很快鼾聲如雷,餘生不久也陷入沉睡。

迷迷糊糊之中,餘生聽到有人在叫他。

餘生睜開了眼,見那著鳳冠霞帔,楚楚動人的女鬼,正坐在床邊,看著餘生笑。

“來。”女鬼笑著說,將手遞過來。

餘生本應驚訝,卻不知道為何,順從的將手遞了過去。

她拉起餘生,穿牆走,卻拉不動餘生,又穿門,也不成,只能推開門,“啪嗒,啪嗒”沿著木廊走。

女鬼走路輕飄飄的。

他們走到客房前,推門進去,見胖巫祝點燈盤坐在地上。

他正處於冥想之中,半晌後才睜眼。“把魂勾來了?”巫祝不理女鬼,上下打量餘生。

“來,來,來。”巫祝向餘生招手。

餘生走過去。

巫祝忽道:“你手裡是什麼?”

餘生手裡的夜壺一把掄過去,澆巫祝滿頭,“來你妹,讓你嚐嚐正宗的還原湯。”

還原湯諢名童子尿,當然,以八斗的年紀,約莫是過期童子尿。

巫祝大驚,“你,你,你……”

他這才發現,眼前的不是魂魄,而是真人。

門外很快又躍進來一人,正是一錢天師。

他乃習武之人,在餘生“啪嗒,啪嗒”走過時,已經醒了。

“怎麼回事?”天師劍指著巫祝,問餘生。

餘生指著身旁的女鬼,“他指使女鬼勾引我。”

天師看了一眼,什麼也看不到。

“好,好,好。”坐在地下,狼狽的巫祝突然叫好。

“萬萬想不到,你小子不僅目能識鬼,而且魂不離本體,更能觸控鬼身。”

巫祝準備站起來,雙眼冒光,覬覦道:“簡直是鬼神賜予我的絕佳傀儡。”

“傀儡?”天師一怔,忙一把劍逼住巫祝咽喉。

“怪不得他收徒心切,原來這孫子是準備把你收作傀儡,好狠的心。”

餘生不解,“傀儡,什麼傀儡?”

天師緊緊盯著巫祝,“所謂傀儡,就是將你的主魂擠走,以他主魂佔據你的身體,從而修煉鬼力。”

原來,巫祝事鬼神,可借鬼神之力。但鬼神之力終不是人身能承受,久而久之必然吹熄生命之火。

但餘生的身體不同。

魂不離本體,不容易被鬼神反噬,身體能觸控鬼神,與鬼無異,正是施展或修煉鬼力的絕佳載體。

“說來說去,你意思是我是個鬼?”餘生理解力驚人。

“不,你只是介於鬼與人之間,千年不遇啊。”巫祝雙眼冒紅光,恨不得將餘生吞下去。

據餘生所知,他前身並無這些本領,是少年落水時,他魂穿而來時方有的。

如此看來,他這體質乃是魂穿帶來的。

別人是懷璧其罪,餘生可倒好,財貨不曾有,也能招禍上門。

“現在怎麼辦?”餘生扭頭問天師,“把他交給錦衣衛?”

餘生所言之錦衣衛,非明朝那個赫赫有名的特務組織,乃是揚州城城主的衛隊,有降妖除魔,保衛揚州城百姓之職責。

因為他們著錦衣,所以被稱之為錦衣衛。

天師笑道:“若把他交給錦衣衛,不出一日,他便能囫圇出來,到時他在暗處,你就更難對付了。”

餘生一想也是,絕不能放走他,不然會惹出更多禍事來。

但若不放走他,唯有把他咔嚓……

“哈哈,哈哈。”餘生正猶豫時,巫祝卻狂笑起來,“抓我?你們還是想想怎麼脫身吧。”

天師覺著不妙,長劍正要刺他咽喉,忽覺被什麼東西一撞,身子一涼,向後猛退一步。

餘生看的明白,撞天師的東西乃是一由傘裡鑽出來的長髮鬼。

餘生這時也才注意到,巫祝那把油紙傘開啟著,豎立在他身子後面。

那長髮鬼轉身,又要鑽入天師身子,被餘生一把揪住了長髮。

不知為何,長髮鬼很輕,餘生拽著長髮,摔打著。

“嗷。”長法鬼吃痛,響起一聲尖銳的長叫,讓人渾身戰慄。

巫祝直直盯著餘生,狂熱道:“果然是絕佳的馭鬼體質。”

天師趁機踏前一步,挺劍再刺巫祝,卻有更多鬼由傘下鑽出來。

這些鬼,淒厲的叫著,抱住他的腿,胳膊,讓他動彈不得。

天師看不見,只能揮劍虛空劈砍,這些野鬼或躲開,或化為青煙後,很快又貼上來。

更甚者,有鬼掐住了天師的咽喉,死死不鬆手。

餘生一把扯下掐一錢天師脖子的野鬼,一腳又踹飛纏住他腳的長髮鬼。

“這就是巫祝不好惹的原因。”天師虛空劈砍著,狼狽的對餘生道。

本應打殺四方的他,現在卻成了沒頭蒼蠅。

餘生雖能扯住這些鬼,但這些鬼也能扯住他,一時也將他糾纏住了。

傘裡面的野鬼還在不斷飛出,掛滿了餘生和天師全身,讓他們難以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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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13: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巫院

一時間,餘生視野內,野鬼漫天,唯有那鳳冠霞帔的女鬼,站著不動,不安的看著餘生。

很快,倆人身上掛滿了野鬼,動彈不得。

巫祝站起來,走近餘生,上下打量著他,“天助我也,有了這具身體,便是成為巫神也指日可待。”

餘生一口咬住捂他嘴的野鬼,野鬼一疼,立時鬆開。

“一身臊味,離我遠點。”餘生嫌棄道。

巫祝不怒,笑道:“小子,讓你逞口舌之利,待會兒讓你嚐嚐百鬼噬魂的滋味。”

一野鬼趴在餘生脖子上,撕扯他的頭髮,頭皮都快被扯下來了。

巫祝一把拉掉這野鬼,“滾,別壞了這具身體。”

餘生趁機,頭向前猛撞,他個子低,額頭正好砸在巫祝鼻樑上。

“咔吧”,“哎呦”,兩人一齊痛呼。

餘生是額頭疼,巫祝鼻樑骨卻是碎了。

這一甩頭使力,掛在餘生胸口的野鬼也掉了下去,懷中的卷軸也順勢落在地上。

卷軸在地上一彈,骨碌碌的開啟,白日書生一揮而就的群貓圖徐徐展開。

“嗷~”房間內立時鬼哭哀嚎,掛在餘生,天師身上的野鬼,紛紛鑽回傘中。

女鬼也嚇的逃出門外。

脫身的天師趁機一劍刺去,巫祝忒胖,躲閃不及,被他一劍刺進了胸口。

“這,這。”胖巫祝指著畫軸,如何也想不到會這般落敗。

他“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不甘的望著餘生,追憶他逝去的巫神之夢,緩緩閉上眼。

“快拉住他的魂魄。”天師道,“巫祝都有一手魂遁的本事。”

餘生立時嚴陣以待。他見過魂魄出竅,是他家老爺子的。

老爺子在死時才知道餘生有看見鬼魂,摸到鬼魂的本事。

於是在老爺去世後的很長時間,餘生又聽了老爺子不少嘮叨。

在他耳朵長出繭子後,老爺子才心滿意足輪迴去。

等了半晌,餘生忍不住道:“這孫子不會沒靈魂吧?”

一錢天師搖頭,“不會,人只要活著,必有三魂七魄。”

“那怎麼還出來,莫非我看不到了?”餘生疑惑。

他抬頭,見傘下游鬼探出頭,見畫卷展開著,立時又縮了回去。

倆人蹲在巫祝身旁,覺著奇怪。

忽然,巫祝睜開了眼,餘生後退一步,“詐屍了!”

一錢天師或許是下意識反應,眼疾手快,“噗嗤”又一劍刺進去。

“啊。”巫祝來不及享受劫後餘生,一聲淒厲慘呼,仰躺在地上,雙眼不閉,瞳孔渙散。

一錢天師扒拉開巫祝衣服,檢視傷口,原來這巫祝太胖,一劍沒刺準確,第二劍方死。

一錢天師出口氣,“原來是沒刺死。”

餘生心有餘悸撫摸胸口,暗自決定日後一定不能太胖,不然死也受罪。

一縷青煙由巫祝口鼻鑽出,被餘生一把拉住了。

“小子,快把我放開。”青煙掙扎著,漸漸浮現巫祝面目。

“不然等巫院知你敢對巫祝下毒手,一定讓你生不如死的!”

餘生甩著青煙,“當我傻,把你放開,巫院也會讓我生不如死的。”

“停下,停下,我頭暈。”巫祝上下顛倒,頗為不適。

“咦,魂魄也暈?”餘生手不停,頗覺有趣,他眼珠子一轉,有把青煙往畫卷靠。

“停下,停下。”巫祝大叫,“我會替你向巫院求情的。”

餘生不聽,繼續靠近,忽然巫祝不叫了。

餘生低頭,原來旁邊巫祝屍體流出的鮮血,浸溼了卷軸。

“我的寶貝!”餘生有些心疼,這卷軸簡直與劍囊一樣,有辟邪之功效。

天師看不清巫祝,指著他的手,道:“快把他收起來。”

餘生也不是捉鬼天師,如何會收。

正手足無措時,他看到了有鬼探頭的油紙傘,當下三步並做兩步,走到油紙傘旁邊。

巫祝猜到他要做什麼,以更悽慘哀婉的告饒聲道:“求你,求你,住手,住手……”

餘生不理他,把青煙往油紙傘下一塞,不等遊鬼看清畫卷已毀,一把合住。

“他進來了,他進來了。”“熊滴,撕他。”這應該是大舌頭鬼。

想來這巫祝操縱群鬼時,沒少欺侮他們,現在群鬼可找到人報仇了。

餘生把油紙傘扎住,望著畫卷嘆口氣,“可惜了,可惜了。”

一錢天師道:“它與劍囊不同。城主劍已有靈,是以劍囊能守鎮子百年。”

他指了指畫軸,“他只是畫仙用來應敵的,方才只是仙氣兒未散盡,才震住野鬼罷了。”

餘生這才好受些。

他指了指巫祝,“屍體怎麼辦,明天怎麼向大家解釋。”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天師擦拭長劍,“將屍體扔湖裡,早上鄉親問起來,就說一大早回城了。”

也只好如此了。

倆人吃力抬屍體下樓,扔進湖裡,回來將地擦拭乾淨,將巫祝東西藏起來,那半傘尤其藏嚴實。

一直忙到後半夜,餘生才上床睡覺。

入睡前,他總覺疏忽了一件事,卻如何也想不起來,努力思考著,爾後便睡著了。

日上三竿,餘生方醒,八斗已經回鐵匠鋪打鐵去了。

客棧空無一人,餘生不由的鬆口氣,早上打聽巫祝的人越遲,越容易搪塞。

他洗漱後,站在門外臺階上,望著河對面伸展身體。

陽光明媚,一群鴨子在水面上嬉戲。

靠近河對岸,有一水車,正“吱吱嘎嘎”的轉動著,將水流入粗竹做成的槽,緩緩流向稻田。

稻田在大路西面,平坦至極,一眼望去,可見鄰居門在田間勞作,放牛的身影。

餘生轉身,準備也回去放老水牛,見救小三子的漁夫老跛子,提著酒葫蘆一瘸一拐走過來。

將一大壇酒搬出來,餘生用竹製的酒提向酒葫蘆打酒。

老跛子在一旁教訓他,“這是最後一缸了?你小子也不好好學,白瞎了你爹釀酒的手藝。”

餘生習以為常,笑道:“放心,根叔,過幾天我讓你喝比棪木酒還好喝的酒。”

“拉倒吧,你小子一定是進城拉酒,盡糟蹋錢。”漁夫說著,接過酒葫蘆,塞上蓋子。

異世界糧食難得,釀酒自然貴,遠不及棪木果子釀的酒實惠。

餘生俯身蓋住酒罈子,“放心,絕不是進城拉酒。”

餘生說罷起身,回頭已不見老跛子身影。

他一步跑出客棧,見跛子酒葫蘆往身後一背,健步如飛而去。

“根叔,酒錢,酒錢。”餘生在身後喊。

老跛子回頭,“節前再算。”

餘生這個恨啊。

倒不是他們賒賬不還,只是一想到節前方能見到敬愛的小錢錢,他心裡就煎熬。

好在,他昨日發了一筆,也不是太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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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13: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老僧

叮噹,叮噹。

天師站在客棧臺階上,看餘生吃力的牽著水牛,將它拉過石橋,拉過牌坊,拉到客棧前。

他見餘生雙腿沾滿泥土,奇道:“你跟誰摔跤了?”

餘生踹了一腳大水牛,“除了這畜牲還有誰?放著青草不吃,非得去啃人家莊稼。”

大水牛不痛不癢,得意“哞”一聲後,不再理餘生,甩甩尾巴,慢悠悠自己向後院走去。

在異世界,放牛也是力氣活。

山坡,樹林乃至偏僻的水邊是萬萬不敢去的,唯有路邊與田埂上的野草讓牛飽腹。

偏這水牛不愛野草,愛家草,非得去啃莊稼,讓餘生著實與它較量一番。

餘生見他雙眼惺忪,“剛睡醒?你也太懶了吧,習武之人不說廢寢忘食,也應聞雞起舞吧?”

不說還罷,一說來氣。天師道:“你去打聽打聽,誰家客棧不備早飯,誰家練武不得吃飽肚子。”

餘生一笑,看在他昨夜救自己份兒上,不與他爭辯。

他回後廚一陣忙活,很快端出一份兒炒青菜,三個饅頭來。

天師饅頭就青菜,又道:“知道青菜好吃,但也不能頓頓青菜吧,你當我是牛啊。”

“別介,你若是牛,我還真養不起。”餘生說,他可不想與兩頭牛摔跤。

天師又埋怨幾句,奈何餘生推託只會燒青菜,死活不換菜品。

天師是有私心的。坦白說,餘生青菜燒的真不錯,十天頓頓吃青菜,他也不膩。

他只是想驗證下,餘生菜餚與酒,為何會增強內力或巫力。

至於餘生,他也想換。

奈何功德值實在不夠,算上方才完成的民以食為天日常任務也才二十點。

天氣漸熱,里正勞作歸來。

見餘生桌子上擺著青菜,不客氣的上來夾一口。

“嗯。”里正咀嚼著,一臉陶醉,“就是這味兒,真的好吃,可想死我了。”

老木匠石大爺有事兒來找餘生,見里正這幅模樣,也來夾一筷子。

青菜入口,石大爺雙眼一瞪,下筷子如飛,顧不上談話了。

青菜很快一空,下手慢的里正這才問:“小魚兒,那巫祝呢?”

餘生一頓,看了天師一眼後,方道:“哦,他一大早回城了。”

里正疑惑,“奇了怪了,他怎麼不收錢就回城了?”

餘生又胡編道:“聽說他媳婦兒生了。”

“盡胡說。”里正道,“他媳婦兒快五十了,還生什麼生。”

謊言不對,餘生立時有些慌,忙補救道:“也可能是他讓別人媳婦兒生了。”

里正一聽,不由的笑罵餘生:“盡胡說。”

不過里正也不再問。他只疑惑巫祝的不辭而別,絕不會往餘生殺人方面想。

石大爺是過來喊餘生下午幫忙的。

餘生要做的桌椅厚實,還有一張大長桌,需要人搭把手。

餘生自然答應。

他送走倆人,回頭收拾完桌子,正要準備午飯,聽一人在門外道:“咦,這兒居然有家客棧。”

餘生抬頭,見昨日見過的畫仙書生,揹著書箱,踏上臺階走進來。

書生環顧四周,見到餘生後驚道:“怎麼是你?”

餘生也納悶,“您從揚州城回來了?”

“我還沒到揚州城呢,這兒不是揚州城?”書生詫異道。

揚州城外,城牆下也有客棧,書生還以為自己快到揚州城了。

餘生指了指遠處牌坊,“喏,劍囊還在那兒。”

書生一拍額頭,沮喪道:“我又迷路了。”

餘生不厚道的笑了,“走了一天一夜,居然還沒到揚州城?”

“一天。”書生認真糾正他。

他走進來,將書箱放在桌子上,“昨夜在柳精處暫住一宿,或許是早上起來時走錯方向了。”

餘生以為“柳精”是人,雖奇怪他敢住在荒野中,卻也沒追問。

“你可以畫一隻黃鶴,帶你直飛揚州城。”餘生為他出主意。

書生雙眼一亮,略一思索又搖頭,“不成,不成,它們同我一樣,也迷路。”

“那你畫匹千里馬。”餘生又說。

書生又搖頭,“不成,不成,我暈馬。”

餘生樂了,“嘿,幸好您有本事,不然出的去,回不來。”

書生也無奈,道:“快上好酒好菜,用完我早點上路。”

“這話可不吉利。”天師在一旁道。

餘生由櫃檯上取一罈子酒,道:“本店只有青菜,您看?”

“青菜就青菜吧。”書生也不挑,他接過酒罈,只聞了一聞,“棪木酒?在此地見到倒是難得。”

餘生的燒青菜也很快上來。

書生優雅的嘗一口,慢慢品味後才道:“嗯,不錯,香嫩又不失青菜之本味,難得,難得。”

他向餘生豎起拇指,“我走南闖北享用美食無數,能將青菜燒出這般美味者,唯有你一個。”

“只是……”書生遲疑後才道,“青菜不是很好,若取西海招搖山之青菜,當成為天下至美。”

餘生點頭,也對,畢竟再好的廚藝也得有上好的食材。

這些青菜是後院菜田採的,葉子不肥,根莖肥,不算很好。

恰在這時,系統冰冷聲音又響起來:

【不求更好,只求最好】請宿主及時兌換,播種招搖山青菜種子。

任務獎勵:灌湯包菜譜一份兒。

餘生一喜,這系統還真是急人之所急。

他轉回後廚,開啟面板菜園一欄,果見上面有招搖山青菜種子兌換一項。

只是價格讓餘生恨得牙癢癢,“居然一百功德值一份兒。”

餘生喜氣洋洋進去,頹喪走出來,讓天師很是驚奇。

書生酒菜很快用完,又贊餘生廚藝幾句後,背上書箱拱手告辭,又向揚州城去了。

他前腳剛走,里正,鐵匠高四,浣衣娘馬嬸,獵戶李老三領著小三子就擠了進來。

“小魚兒,聽說你燒的青菜不錯,快,讓我們嚐嚐。”馬嬸高嗓門兒。

餘生只能又回後廚燒一份兒,剛端上去,就聽客棧門口有聲音。

先是一根柺杖伸出來,柺杖上掛著一酒葫蘆,接著邁出一老僧。

老僧後面又跟出一小和尚,腦袋圓圓的,刮的明亮,讓人忍不住想摸上去。

小和尚睜著明亮大眼珠,挺著鼻子聞了聞,“師父,師父,你聞聞,真香。”

荒野妖獸橫行,小鎮有外來人乃是稀奇事,一時所有目光盯在他們身上。

“咳咳。”老僧咳嗽一聲,雙手合十,躬身道:“施主,不知能否施捨些齋飯?”

小和尚直直盯著桌子上那盤青菜,配合著揉了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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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窩頭

餘生不是吝嗇人,當下將師徒二人領到位子上,端上茶水,請二人稍候。

他方才在後面留有一份兒飯菜,原是準備天師與自己食用的,現在正好先讓小和尚解餓。

只是返回後廚後,餘生見放在鍋臺上的菜盤子已空空如也,唯有些殘渣。

後廚在後院也有一道門,門開著,餘生探出頭去,不見有東西。,

餘生不由的撓撓頭,“難道有老鼠?”

顧不上追究這些,餘生將盤子丟到一旁不用,很快又燒一份兒,端了上去。

小和尚見到青菜後,大眼珠子裡面再無其它,饞涎都流了出來。

端上桌後,隨老僧雙手合十謝過餘生,小和尚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系統聲音也適時響起:宿主樂善好施,特獎勵功德值十點。

餘生一喜,料不到助人為樂得到的功德值比日常任務還要多。

里正回過頭,向老僧拱手後,問道:“不知大師來自何方?”

老僧眉頭一抬,“哦,老僧乃西山寺廟的住持。”

眾人一驚。

西山乃橋西竹海中的一座山,在上山大道旁,距鎮子約半天路程。

西山上以前有座廟,一度香火旺盛,鎮上的村民常去燒香還原。

但頗有法力的主持死後,寺廟傳聞又妖怪,和尚們死的死,逃的逃,很快荒蕪下來。

關於那座破廟,村子裡有很多傳聞。

傳聞入夜後,寺廟會亮起孤燈,引誘過路的旅人前去投宿,然後把他們殺掉。

餘生出生前,揚州城內一些紈絝子弟聽了傳聞後來到小鎮上。

他們在客棧落腳,半夜啟程趕往破廟,準備闖進寺廟降服妖怪為民除害,最後卻再也沒有回來。

這事兒是餘生老爺子親口說的,應該假不了。

從那以後,鎮子的人便很少進竹林了。

現在眾人聽老僧由西山下來,不由的又驚又疑,若非有牌坊上劍囊撐腰,早撒腿跑了。

里正小心道:“西山上只有一座廟,已經荒廢多時了。”

老僧點頭,“不錯,我師徒二人昨日雲遊到西山,見有破廟一座,收拾了一番權作容身之地。”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師,那廟裡有妖怪。”馬嬸兒心直口快,提醒老僧。

老僧點頭道:“施主且放心,昨日有一書生路過,將廟內妖獸全趕走了。”

眾人恍然,昨日有畫仙經過之事已經被裡正在鎮子裡傳遍了。

老僧頓了一頓,又道:“老僧也有些驅魔的本事,日後若有需求,但求吩咐。”

眾人聽了,齊聲稱謝。馬嬸兒更說等竹海太平了,一定到西山寺廟燒香許願。

她在年輕時便是西山寺廟的常客,這句話倒不是妄言。

說到燒香許願,里正忽然問餘生:“你這青菜有沒有端到神祠,讓城主嚐嚐?”

因劍仙護佑小鎮一方,約在二三十年前,小鎮建了一座神祠,供奉揚州城城主。

鎮子裡,但凡有什麼喜事,打到什麼野味,有什麼好吃的,都要供奉一份到神祠。

餘生聞言一怔,道:“城主她老人家整天大魚大肉的,這青菜一定吃不慣。”

“誰說的?”馬嬸兒不同意,“神祠剛建成那會兒,我娘把剛蒸好的窩頭供奉在神祠。”

她眉飛色舞道:“後來城主御劍飛行經過鎮子時,特意下來向我娘討了幾個窩頭吃。”

這故事鎮子裡的人全知道。

在小三子剛回走路,尚穿著開襠褲在馬嬸兒門前撒尿時,他已經被馬嬸兒傳達三遍了。

以至於小三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喊爹孃,而是窩頭。

餘生坐在一旁,不由得道:“她老人家也夠饞的。”

“唰!”所有人目光釘在餘生身上。

“啪!”餘生的後腦勺立時遭殃,“你個臭小子,敢編排城主不是。”里正教訓道。

餘生捂頭逃竄,“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認真燒好,給她老人家送去,成不。”

里正這才放下手,“對了,別忘了給旁邊的神祠也送點兒。”

餘生問他,“那又是位什麼神?”

“農神還是穀神來著,我也記不清了。”里正說。

那廟小,供奉的估計不是位大神。

正午剛過,天氣正熱。

餘生用食盒裝了兩盤青菜,一小壇酒,留他們在客棧乘涼,一人向鎮子東頭走去。

街上人不多,只有幾個光背稚童,在棗樹下玩鬧。

見到餘生,他們圍過來,“生哥兒,生哥兒,有什麼好吃的。”

“去,去,去,這是給城主吃的。”餘生把他們撥開,“你們幾個別去河邊玩。”

他們點頭,其中年紀最大,最皮,一頭包的小子又道:“我們去湖邊玩兒。”

“嘿,包子,你找打是不是。”餘生揪住他耳朵。

“不去,不去了。”包子忙搖頭。

餘生這才放了他,又叮囑幾句,向神祠走去。

神祠在鎮子東頭,廟後面是一望無際湖澤。

神祠前有一株高大銀杏樹,左右以青石鋪成,四根三人環抱的大柱子支撐起乾淨明亮的廟堂。

在神祠旁邊,不起眼的小廟就寒酸了些。

它長寬不及神祠的四分之一,屋頂長滿瓦松,門前長著荒草。

唯有里正逢年過節時才來打掃一番,其它時候很少有人進去,餘生也沒進去過。

他先進神祠,將供品擺在香案前。

香案後面供奉的不是石像,而是一張水墨畫。

畫中女子仙姿佚貌,手執一把長劍,正在湖面上與一條惡龍激鬥,帥氣至極。

相傳在二三十年前,湖裡有惡龍作祟,肆虐鎮上百姓。

後來是劍仙及時出手,一劍打傷惡龍,才讓惡龍再不敢來。

神祠便是那時候建的。

神祠內幽靜清涼,只有餘生一人。

“城主您老人家嚐嚐,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抬眼看畫中人,“若合你口味呢,您路過鎮子時就到客棧來看看。”

“到時候更有西海招搖山頂級青菜招待,比這還好吃。”

“我呢,要求也不多,錢就算了,您來時順便帶一劍囊就成……

“你是不知道,兩晚上我就差點就死兩次。也虧我命硬,要不都找餘生指教呢。”

餘生絮叨半天,方才收了食盒,走出神祠,踩著荒草邁進旁邊小廟。

出乎餘生意料,廟裡有一老人佝僂著身子,正在擦拭神像前的香案。

老人一身白袍,白髮蒼蒼,有仙風道骨,聽到有腳步聲時,顫顫巍巍的轉過身來。

餘生橫行鎮子一年半載,從未見過這個老人。

老人在看到餘生後也是一臉意外。

見他盯著自己,“你看得到我?”老人問。

餘生點點頭,他目光在神像與老人之間徘徊,除神像有細紋,老人蒼老,有病容外,他們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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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13: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黑貓

知了,知了。

蟬在樹上聒噪著,將整個夏天襯托著很安靜。

寒酸的廟內,餘生盤坐在乾淨處,將食盒內的青菜,酒盞一一擺下。

餘生斟了一杯酒,碰杯後問他,“您是神?”

老人搖搖頭,“我不是神,我是鬼神。”

“有什麼區別?”餘生不解。

鬼神不是神,而是鬼。人死後,魂魄出體,即為孤魂野鬼。

他們許多人會選擇輪迴,但也有很多選擇停留世間,成為鬼。

鬼停留在世界的理由有很多,或執念,或約定,或等待。

他們為保持在世界的存在,會修煉鬼力,但鬼神不是。

因為生前受愛戴,死後有人信仰和供奉,鬼神會憑藉信仰之力存留世間。

“我呆在廟裡很久很久了,不過很快就要離開。”老人將酒盞裡酒慢慢飲完,仔細享受著。

他對餘生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飲到棪木酒了。”

餘生默然,小廟已經很少有人來參拜了,供品自然更少。

老人用筷子顫巍巍的夾一口菜,仔細咀嚼著,對每一滴,每一口都很珍惜。

“小夥子,廚藝真的不錯,我從沒想到當年種下的青菜這麼好吃。”老人稱讚餘生。

餘生憨澀一笑後,認真問他,“為什麼要離開,你是生鎮民的氣,所以決定離開?”

“生氣?不不不。”老人搖頭。

“鬼神的存在是因為信仰之力,現在人們已不再信仰農神,所以是時候進入輪迴了。”

“農神?”餘生一頓,“我可以信仰你,而且我也不會種地,正好需要指教。”

“哈哈。”老人笑了,端著一杯酒。

餘生認真道:“是真的,老爺子留下的地現在都荒著呢,過幾天我又得種菜。”

“你信仰神嗎?”老人笑著問他。

餘生沉默。雖然魂穿到了異世界,見慣了妖魔鬼怪,但餘生從來不信仰神。

“信仰是發自內心的,是強求不來的。”農神說。

餘生輕嘆一口氣,錯開話題,“你是怎麼成為農神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了。久到牌坊上劍囊剛掛上去,鎮上剛有人落戶。

在荒野開墾土地是很難的,需摸清土質,掌握農時乃至與雜草抗爭。

但在老人幫助下,小鎮居民很快掌握了種田的技巧,農時和土地上適宜增長的莊稼。

小鎮居民很感謝老人,因此在老人病故後,在鎮上建了這座廟。

人們信仰他,稱他為農神,在廟裡供奉他的神像,祈禱風調雨順,許願莊稼豐收。

他們的信仰之力讓老人的魂魄停留在世間,在力所能及之處保佑著那片農田。

但隨著時間推移,人們漸漸把農神遺忘了。

失去了信仰之力農神漸漸衰老,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菜已盡,酒也幹。老人伸伸懶腰,笑道:“行了,我該回神像休息了。”

“嗯。”餘生收拾了食盒,轉身向外面走去。

在踏出門檻時,他回頭道:“我真不會種地。”

老人笑著說:“那就讓我盡最後一點綿薄之力。”

餘生踩著荒草走到路上,見包子他們幾個還在路上玩,於是招手讓他們過來。

“生哥兒~”他們跑得飛快,很快到面前。

餘生指了指廟前的雜草,“你們把這兒荒草拔了,生哥兒晚上讓你們吃好的。”

“好嘞。”包子他們也不問緣由,當即答應一聲,很有幹勁的衝了上去。

餘生回到客棧時,老僧師徒還在。他們今日下山是來鎮上置辦生活所需的。

“怎麼現在才回來?”里正問他。

餘生放下食盒,倒了一碗水,“陪著神飲了幾杯。”

里正以為他又在胡言亂語,只是道:“客棧用不著的破舊被褥都取出來,讓大師回去鋪床。”

“嗯。”餘生飲著水點點頭,然後轉身上樓抱下一套來。

馬嬸兒這時也抱了些鋪蓋過來,暫且讓老僧他們用著。

老僧雙手合十謝過,又道:“山上鼠患成災,不知鎮上有養貓的人家沒?”

餘生順口道:“哎,對,客棧好像也鬧耗子。”

馬嬸兒一喜,“正好,我家大花生的那窩小貓,現在能抱走了。”

餘生搖頭,“誰家有小狗?”

“你六大爺家還有個小狗。”里正說著停下來,奇怪道:“鬧耗子你找狗幹嘛?”

餘生理所當然道:“我養只狗,豈不是拿耗子,看門全齊活兒了。”

“說話盡不著調兒。”里正推他,趕著他去馬嬸兒家抱貓去。

小貓一共有五隻,餘生留下兩隻。

一隻花的,起名叫黑貓,一隻黑的,起名叫警長。

太陽西斜,里正留老僧在客棧住下,老僧卻執意回去。

餘生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們穿過牌坊,走上石橋。

老僧揹著大竹簍,小和尚揹著小竹簍。

老僧佝僂著身子,拉著小和尚,小和尚奔奔跳跳的,迎著斜陽向山上走去。

回到客棧時,里正他們已不在,唯有天師一人。

他冷不丁的向餘生道:“有妖氣。”

“才知道?”餘生得意道,“這名字夠有創意吧,比同福,悅來啥的敞亮多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天師說。

“那是什麼?”餘生逗弄兩隻貓,“黑貓,來,跳一下。”

“算了,我也不確定。”天師搖搖頭,“花貓叫黑貓,你起的這什麼名字。”

餘生瞥了天師一眼,不屑道:“若黑貓叫黑貓,那還是起名字?”

天師無言以對。

“對了,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兒?”天師提醒他。

“什麼事?”餘生看他,恍然大悟,“我的桌子~”轉身就向外面跑去.

餘生與八斗一起回來的。他把這茬兒忘記了,八斗卻記著,下午掄完大錘就過去幫忙了。

夜已深,他們早早去睡了,留餘生一人看店。

門外“客”“棧”兩個燈籠在風中搖晃,一月圓,一月缺,照的街道亮如白晝。

餘生坐在櫃檯後面,手裡把玩著巫祝的那把油紙傘。

白日與農神聊天時,餘生若有所悟。

絕大多數孤魂野鬼會選擇輪迴,任何鬼停留世間都是有理由的。

這把傘乃困鬼法器,裡面困鬼無數,絕大多數都是孤魂野鬼。

以胖巫祝品行,餘生絕不認為所有供他驅使的鬼魂都是心甘情願,拒絕輪迴的。

若能把他們放出來,讓他們進入輪迴,想來一定會得到不少功德值。

說幹就幹,餘生當即把手伸進油紙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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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9-11-12 10:13: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窮奇,一生

油紙傘立刻像沸騰的油鍋,上下鼓動起來。

“你要幹什麼”“快跑”“溜牤,溜牤”最後一個是舌頭翹不起來的長舌鬼。

餘生立刻停住,手握著一溼漉漉,軟軟的東西,心說這什麼東西我就流氓了。

他揪著軟東西不放,將鬼拽出來才發現拽著的是她的長舌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餘生將舌頭放開,在抹布上擦擦手。

長舌鬼轉身就跑,被眼疾手快的餘生又揪住舌頭,打個結綁在了椅子。

“呵,呵”,長舌鬼吐舌頭想掙開,奈何力不從心。

“放開偶,放開偶。”長舌鬼衝上來嚇唬餘生,被餘生按在了椅子上。

“我問你,你老實回答,回答滿意了,偶待會兒放你走。”餘生不由的也跟著她說話。

“真的?”長舌鬼停下來,見餘生點頭,才安靜坐下來。

“你怎麼死的?”

長舌鬼白了餘生一眼,甩了甩舌頭,只是帥氣動作被椅子止住了,於是幽怨道:“你所呢。”

“咳咳。”被鄙視的餘生有些尷尬,忙借酒掩飾。

長舌鬼看著酒有些饞,“給偶也來點。”

餘生詫異,“你能喝?”

長舌鬼奇怪,“偶為什麼不能喝,偶告訴你哦,你不能看不起偶們長舌給。”

“好好好。”餘生有點累,她的話得猜著聽。他為她倒了一碗酒,又解開舌頭。

長舌鬼也不跑了,頗似牛飲水,長舌頭卷著酒一甩往嘴裡送。

“我去。”餘生抹了抹臉,一臉的酒水。

“不好意思哈。”長舌鬼不好意思說。

餘生想盡快結束對話,“你為什麼不去輪迴?”

餘生居然看到長舌鬼有些不好意思,“非得所?”

餘生點頭,“不然我把你再塞回去。”

“所,所,所。”長舌鬼忙道。

然後在她翹不起舌的說話下,餘生猜了個七七八八,然後不厚道的笑了。

這長舌鬼因與丈夫生氣一時想不開,於是掛繩上吊自殺了。

但在窒息時,因對世間尚有留戀,她又後悔了。

奈何凳子被踢,她只能在無限的悔恨中死去。

因為死的冤,又留戀人世,所以她拒絕輪迴,留在世間。

只是不等她修煉出鬼力,就被巫祝困住,成為了他驅鬼的工具。

“現在呢,你準備繼續留在人世間,還是選擇輪迴?”餘生問她。

“輪迴。”長舌鬼告訴餘生,修煉出鬼力需太大執念。

她不曾有,繼續停留世間很快也會被動輪迴,而且還有被巫祝困住的危險。

不如現在就走。

“現在你可以走了。”餘生說。

“真的?”長舌鬼睜大了眼睛。

餘生點頭。

“可是偶想飲完這碗酒。”長舌鬼扭捏的說。

餘生忙閃開,“你喝,你喝。”

長舌鬼舌頭在酒碗裡舔著,在灑出的水花中,慢慢化作點點潔白的光粒。

這些光粒又組成一位清秀的女子,而後慢慢散去。

“謝謝。”一句清晰柔軟的聲音在餘生耳邊輕輕響起。

在光粒消失後,系統冰冷聲音適時響起:

生命太美,請不要輕言放棄。宿主成功救助被困長舌鬼,獎勵功德值十點。

餘生輕出一口氣,為長舌鬼,也為自己的功德值。

他伸手從傘裡又揪出一鬼來,正是那日衝撞天師的長髮鬼。

餘生將他的頭髮綁在椅子上,許久後倆人才心平氣和的坐下飲酒談天。

長髮鬼留在世間是為了尋找一個鬼,一個女鬼,一個曾經是他妻子的女鬼。

長髮鬼生時是武夫,因走鏢而離開新婚妻子趕往句龍城,但途徑邽山時遭遇了凶獸窮奇襲擊。

長髮鬼他們雖僥倖得以逃脫,但在到達句龍城後,百人的隊伍只剩下十幾個人。

回去道長且險,長髮鬼倖存的同伴於是決定不再返回揚州城。

長髮鬼思家心切,執意回去。

但凶獸窮奇是一般劍仙也敵不過的存在,有它堵路,長髮鬼遍尋句龍城,誰也不敢前往揚州城。

長髮鬼只能呆在句龍城,期望凶獸窮奇離開,或有膽大的隊伍前往揚州或附近城市。

這一等就是十年,在長髮鬼年入中年時,終於聽到了窮奇離開的訊息。

於是他高興的跟著句龍城十年後第一個向東南走,趕往姑蘇城的商隊出發了。

經歷千難萬險到達姑蘇城,又由姑蘇城返回揚州城,他花費一年時間,終於回到故土。

進入揚州城時,已是入夜時分,他走在家所在的那條街上,心“噗通,噗通”的跳著。

當沿著熟悉的路走到家門口時,他發現門前雜草叢生,似廢棄多時。

好在,屋內窗戶上透著暗暗的燈光。

他急忙推門進去,見妻子正趴在燭光旁昏昏欲睡,桌上擺著織繡。

他妻子聽到聲響,抬起頭來發現是他時,不是很意外的笑道:“你回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在奇怪,覺著自己在夢中,因為十年了,妻子模樣與聲音絲毫沒變。

但他顧不上思考這些了,拉著妻子欲互訴衷腸,妻子卻執意起身為他做了一頓飯。

那一頓全是他最愛吃的。

當時他也的確餓了,在狼吞虎嚥時,抬頭見妻子呆呆的看著她。

他說,“你也吃。”

妻子搖搖頭,勸他多吃,“以後再想吃到就很難了。”

他當時不解,只是一味寬解妻子,說自己回來後絕不再走,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妻子點點頭,笑著答應,在他用完飯後,又把床鋪為他鋪好,勸他上床休息。

他當時真的很累,於是依言躺在床上。妻子躺在他身旁,靜靜的看著他。

他訴說著自己的愧疚,等待,思念與趕路的辛苦。

妻子說著他走以後的事兒,

說著說著,他慢慢陷入沉睡中。

早上,日上三竿時,他才緩緩醒來。

他睜眼時驚訝發現,屋子不復昨日干淨,到處是蜘蛛網,已經很久沒住人了。

坐起來時,又見自己躺在腐朽的木板上。

他忐忑的轉身看妻子,才發現旁邊空無一人。

昨日的一切,彷彿真的是夢境。

直到他看到桌上擺著,昨晚來不及收拾的碗筷時,才確信昨晚一切是真的。

他有股不好預感,驚慌逃出屋子,站在路邊,淚目望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斷壁殘垣。

正好有一個老鄰居路過,認出了他。

在他的追問下,鄰居嘆息著講出了他離開後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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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9-11-12 10:13: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十年生死兩茫茫

鄰人嘆息道:“自你走後,你妻子一直在等待你回來。”

但等的時間越長,希望越小,妻子因思念,憂鬱而成病。

雖有親戚朋友幫忙照拂,終究在兩年前不敵病魔而撒手人寰,被葬在了城外墳崗上。

長髮鬼聽後久久不語,不曾將昨夜之事道出來。

長髮鬼知道,妻子魂魄一定尚在人世。她昨夜知曉自己將回來了,所以特意回到家中為他燒了一頓飯。

“以後再想吃到就很難了”這句話又響在他耳邊,讓他確信,妻子一定還在世間。

在墳崗上拜祭妻子後,長髮鬼請教一位巫祝友人。

巫祝也認為長髮鬼的妻子尚在人世,或成為鬼魂,或被巫祝,捉鬼天師這些人困住了。

長髮鬼從此走上尋妻道路,但一直到他橫死,也不曾尋到。

成為鬼魂的長髮鬼繼續在揚州城內飄蕩,尋找,直到遇見胖巫祝,被他困在了油紙傘中。

聽長髮鬼故事講罷,餘生唏噓不已。

作為兩世單身狗,餘生賊羨慕這些愛的死去活來的人。

他放下酒盞,“你可以走了。”

長髮鬼道聲謝,悠悠飄了出去,他執念甚重,隱有鬼力,倒不虞被輪迴。

系統冰冷聲音又適時響起,獎勵餘生功德值十點。

餘生隨後又揪出不少鬼來,當然搏鬥是少不了的。

有些鬼一鑽出來就對餘生拳打腳踢,惡語相加,不用說,這些一定不是什麼好鬼。

與野鬼單打獨鬥,餘生是不怕的,因為他們太輕了。

餘生宛若綠巨人,一隻手把他們摔在桌子上“砰砰”作響,摔個七葷八素後再揣進油紙傘。

也有些野鬼諂媚,冰冷,餘生怕放錯,將他們又揣了進去。

還有些野鬼是被行刑而死的,傷口明顯,餘生也不理會。

剩下的老實木訥的鬼,全身無傷口,或傷口一看便知是被別人害死的,餘生才與他們深談。

但他們其中也有狡猾的,餘生便錯放走兩隻野鬼,剛放即被扣除了功德值。

餘生手快,抓回一隻,功過相抵。另一隻跑得快,餘生愣是沒追上。

而剩下的鬼中,他們能留在世間,一定是有執念的,而這執念的背後一定有著感人的故事。

一直聊到餘生困得不行了,他才罷手。

餘生站起身伸伸懶腰,見功德值已經有一百多點兒,便隨手兌換了招搖山青菜種子。

系統冰冷道:【不求更好,只求最好】任務完成,任務獎勵灌湯包菜譜一份已傳送。

餘生腦中回憶灌湯包製作,果然嫻熟至極。

……

一錢天師是聞著香味從睡夢中醒來的。

他急忙穿衣,匆匆下樓,見太陽初生,由後院照進前廳。

八斗正坐在一張桌子上,守著一籠包子大快朵頤。

他用筷子夾著精緻梅花形的包子,一口咬下去,油濺的四處都是,香味也跟著一起散發出來。

八斗吃的津津有味,見天師下來了,捏著灌湯包向他熱情示意。

他一腮幫子油絲毫不影響天師的食慾。

天師坐在八斗對面,取了一雙筷子,“小魚兒新做的?”

八斗咬著包子點點頭。

驗證機會來了。天師一喜,迫不及待的在梅花灌湯包上咬下一大口。

“嘶。”天師猝不及防,湯汁濺了一嘴,滿手,把衣服也弄髒了。

天師來不及擦拭,香氣即在口中蔓延,軟嫩鮮香的湯餡,早讓他忘記了驗證心中所想。

“嗯,不錯。”天師燙著舌頭,含糊的向八斗說。

八斗顧不上回應他,面前的一籠已經快吃完了。

天師見狀,深怕吃少了,忙一口吞下,讓濃香在口腔中肆虐。

灌湯包香味充斥在客棧周圍。

正是鎮子百姓用罷早飯,扛著鋤頭上地勞作的時辰,里正扛著鋤頭路過時,不由的順著香味兒走進來。

見八斗與天師吃的正香,里正不客氣的坐下來,取筷子加入了搶奪的隊伍。

一口咬下去,里正也中招,只是隨即散發的香味讓他顧不上抱怨,只顧著享受了。

慢慢的,香味吸引了更多鎮民。

包子皮薄餡大,灌湯流油,潔白光潤,看著就能讓人流口水,鎮民紛紛搶著要嚐嚐。

“這是什麼吃食?”高四站在遠處問。他來晚了,被堵在了最後面。

可恨的是,他那傻兒子在裡面吃的津津有味,也不說讓他老子嚐嚐鮮。

高四吞口口水,暗下決定回去緊緊八斗那身皮。

見人越來越多,里正順勢將剩下兩籠拖過來護住,“都別擠,慢慢來,一人一個。”

天師雖有意見,卻不好意思開口。八斗是已經吃飽了,正被他老子揪著耳朵呢。

天師又回味一番,這才想起驗證心中所想。

他心中念頭一起,頓覺有股暖流由胃流入四肢百骸。內力雖增少許,卻是他這些時日修煉所不及的。

果然!天師心想,餘生每做出一樣新食物時,必然會有這樣功效。

只是其中原因為何,他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這邊里正已經一個一個的夾給鄉親了。

高四咀嚼著,似他兒子的一腮油,含糊道:“小魚兒廚藝進步挺大的。”

“嗯。”獵戶李老三品味著,“就是味兒淡了點兒。”

“去。”眾人推開他,石大爺道,“那是你小子口味兒重。”

里正與眾人分完後,見籠子裡尚有四五個,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了上去。

里正揮手,“這是留給六大爺和五奶奶的。”

眾人這才收回目光。

聞聲匆匆而來,拿著縫補衣物的馬嬸兒奇道:“最近怎麼不見六爺出門了?”

漁夫根叔道:“我昨日見六爺在門口坐著,就是臉色有點不大好。”

里正一聽,道:“那我們得過去看看。”

幾個年紀大的點頭,隨里正端著籠子一起去了,唯有根叔端一盆兒留下來。

馬嬸兒探頭一看,見盆裡有一尾金鯉。

她驚訝道:“我說老根,你怎麼把魚抱客棧來了,快出去,快出去。”說著推根叔出去。

根叔側身躲開,抬頭見眾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漁夫根叔急忙解釋道:“這不是我釣的,小根昨日進城賣魚,見收魚的有條金鯉,就買回來了。”

天師剛由內力回過神來,奇道:“客棧能燒金鯉?”

“不能!”眾人斬釘截鐵道。

因他是捉妖天師,馬嬸兒還客氣點兒,“老餘立下的規矩,客棧不燒魚餚。”

“這是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根叔不耐煩說,“這金鯉買來是讓小魚兒放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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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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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城都王

“小魚兒呢?”

滿足口腹之慾,又閒談半天之後,眾人才發現餘生不在場。

八斗掙脫他老爹魔爪,指了指樓上。

天師道:“他昨夜睡得遲,早上又做了包子,估摸著正在補覺吧。”

眾人聽了也不便在客棧閒聊,各自扛上農具,放下盆兒忙去了。

客棧只剩下天師一人,但蟬鳴,鳥吟,雞犬相聞伴著流光,讓他不覺孤寂。

許久後,奔來的里正打破了難得的安靜,“小魚兒呢?”里正問。

“在樓上補覺呢,怎麼了?”天師問。

“待會兒說。”里正“噔噔噔”上了樓,很快將衣衫不整的餘生拖了下來。

餘生雙眼惺忪,穿著外衣,“張叔,你慢點兒,慢點兒。”

“慢什麼慢,你快點兒。”里正將餘生推進後廚。

天師奇怪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了?”

里正坐在凳子上,道:“六爺前些日子得了傷寒,一直不見好,飯也吃不下。”

他飲一口水,又道:“我們剛才去看六爺時,見他更是床也下不了了,虛弱的不成樣子。”

“不成想他勉強嚥下幾口包子後,身子馬上好了一些,臉色不那麼白,也有胃口了。”

里正笑道:“所以我趕緊著過來,再端一籠過去。”

讓六爺迅速恢復的怕不是包子,而是包子裡那股神祕東西。

天師想著,心中不由的一驚,能提升內力,巫力乃至生命力,那神祕東西也太神奇了。

它是什麼,餘生又是怎麼做出來的。最重要的是,它為什麼只在每種新食物中出現?

思來想去,天師只得出一個答案:這家客棧果然有妖氣。

不知過了多久,在香味飄滿客棧每個角落,把黑貓警長也引來時,餘生端著兩籠包子走出來。

餘生交給里正,道:“還是快點請巫醫給六大爺看看吧。”

“讓小根進城去請了,順便把你六叔叫回來。”里正說著轉身匆匆走了。

黑貓警長見食物被奪,大失所望,不再理會餘生,徑直跑到後廚去守著了。

天師道:“鎮上沒巫醫?”

餘生打著呵欠道:“有,藥耗子時不小心把自己給藥死了。”

“你吃了沒有?”餘生向後廚走去,黑貓警長正在後廚“喵喵”叫著。

天師擦擦嘴角,正色道:“沒呢。”

“正好一起。”餘生走進後廚,伸手去取剩下的兩籠時,手上一輕。

“嗯?”餘生低頭,見上面一籠已經渣也不剩了,下面一籠倒是還在。

“嘿。”餘生向後門望去,找不到罪魁禍首,只能回來蹲下身子教訓黑貓警長,“你們身為貓的尊嚴呢。”

兩隻貓咪不知他在說什麼,只是盯著他手裡的包子,黑貓不時用水汪汪眼睛看他。

餘生不為所動,指著它們道:“你們對得起你們名字,對得起我對你們的期待嗎?”

“對得起……啊。”餘生手正揮斥方遒,一時無詞兒了,只能把手收回來,不小心把籠子打翻了。

這下可好,餘下的也名包有主了。

“包子呢?”天師問兩手空空走出來的餘生,他已經決定再仔細驗證一番了,絕不是貪吃。

餘生指著後面兩隻,“它們正在長身體,你讓著它們點兒。”

“我……”天師心說我又沒搶它們的。

餘生走到門前,驚道:“這兒怎麼有條魚?”

“讓你放生的。”

餘生蹲下身子,將警長撥走,悲嘆道:“魚兒呦,我這輩子算是與你們無緣了。”

他伸進手指逗弄水中金鯉,“希望你機靈點兒,不要再被別人釣到,這樣我心裡也平衡些。”

這就怪了,鄉親對“燒魚”二字禁提,客棧老闆卻在可惜。

“客棧為甚不能燒魚?”天師又問。

餘生摸著魚尾巴,“聽老爺子說,我娘被魚救過性命。”

“你娘呢?”天師再問。

“生下我不久,在湖邊浣衣時,被一條大魚咬走了。”餘生說。

他對母親一點印象也無,這些全是他父親告訴他的。

天師不知應該作何表情,只能道:“你們家還真是記恩不記仇。”

“天生良善人家,沒辦法。”餘生嘆息說。

“哞!”他話音剛落,後院傳來一聲氣沉丹田,雄渾之音。

“畜牲,我這輩子欠你的。”餘生朝後院罵道,他還準備回去補一覺呢。

“哞”,老水牛不聽,聲音更加嘹亮。

餘生沒轍,回頭看著天師,“你要不做做法事,我時常認為這頭牛有妖氣。”

天師笑道:“牛即便為妖,一般也是善妖。”

“沒見識了吧,不知道有牛魔王?”餘生反駁。

天師奇道:“牛魔王也是善妖啊,不然怎會有二聖城?”

餘生驚的合不攏嘴,“還真有牛魔王,那有沒有齊天大聖?”

天師搖搖頭,“不知你說的是誰。”

“美猴王?”

天師又搖頭。

餘生放棄了,隨口問道:“二聖城另一聖是誰?”

“城都王。”

“城都王?”餘生又一怔,他一直有揪住劍仙,問她為何起名揚州城的慾望,現在他的慾望又多一項。

幸好天師及時做了解釋。

“對,二聖城乃城都王所建,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城都,故名城都王。”天師說。

餘生點點頭,原來如此,“它是什麼妖?”

天師搖搖頭,“據說是只熊妖,只是熊家不認它。”

“哞~”“哞~”大水牛在外面引吭高歌。

餘生實在不情願去,“要不,你去放牛?”

“嘁。”天師舉起脖子上的一錢,“我可是天師,才不幹放牛的活兒。”

餘生鄙夷道:“左右不過一枚銅錢罷了。你等我回來。”

“你回來又如何?”

“也找根紅線串上一枚銅錢,不,兩枚,比你還多一枚。”餘生一本正經的說。

“哞~”水牛的大頭從後院探進來,催促著餘生。

“叫,叫什麼叫,總有一天餓死你。”餘生將它頭推出去,由後院牽了出去。

很快門前有了動靜,天師回頭望去,見水牛拖著餘生向牌坊走去。

他走出去,“你的魚。”

餘生轉身想拿,奈何力不從心。

“放著吧,明天再放生。等我看著它追憶一下我逝去的魚火鍋。”餘生踉蹌著回頭說。

“別讓黑貓警長他們傷了。”餘生這時已過了石橋。

天師回頭,看著趴在盆沿兒,怯怯望著大金鯉的黑貓警長,心說你也忒看得起你的兩隻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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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14: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識數少女

沿著大路,一直向南。

餘生拉著韁繩,嘟囔道:“我這也算牛郎了吧,不對,放牛郎。”

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哎”,他眼前一亮,踢身旁不情願走路,只願探頭向田壟的水牛。

“你若真有妖氣就好了。”餘生說,“也能指點我去看美女洗澡,討個仙女回來做老婆。”

餘生心說白日夢若成,戲文、傳說裡也就沒董永,沉香他爹這些人什麼事兒了。

靈光一閃,被水牛牽著,做著白日夢的餘生突然停住了。

他記著故事裡,牛郎是在河邊看七個仙女洗澡,然後挑中織女的。

登時,餘生聽到心中有東西破碎了,那是童年關於牛郎織女愛情故事的美好記憶。

“忒下流了,比八戒還下流。”餘生充滿嫉妒的譴責,彷彿真看了他的仙女。

水牛才不管他在想什麼,一甩頭,差點將站住的餘生拉個狗啃泥。

大路拐個彎,到了臨近湖邊時,餘生才停下來。

早已不滿的大水牛,拱開餘生,低頭在湖邊的嫩草上大快朵頤,咀嚼之聲,讓餘生也有些饞。

他大吸一口空氣,權當解餓。

清風徐徐,陽光明媚而不燥,正是補覺好時光,餘生於是躺在路旁大樹下。

只是他剛閉上眼不足半刻,便被撲扇的翅膀吵醒了。

他睜開眼,見不遠處有一隻鳥,它頭上有花紋,嘴白,足紅,約有胳膊長,甚美。

鳥兒低頭,銜起一根樹枝兒,瞥了餘生一眼後,轉身扇著翅膀起飛向湖面去了。

餘生目送它,以為它要在湖上搭窩,誰知飛臨湖上後,鳥兒嘴一鬆,徑直把樹枝扔在湖面上。

它繼續迴轉,扇起碎草在餘生臉上,又銜起一枚石子兒,繼續飛臨湖上投下去。

餘生已經看呆了。

他把頭上碎草扒掉,在鳥兒又飛回時,小心問它:“你是精衛,還是喝水的烏鴉。”

鳥兒聞聲,不屑的瞥他一眼,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餘生也不期望它回答,但你翻白眼是幾個意思?

餘生也不睡覺了,準備以目光讓它愧疚。

他躺在草地上直直盯著鳥兒,看它忙上忙下,然後睡著了。

餘生是被包子他爹,四哥叫醒的,“你小子怎麼睡這兒了,也不怕湖裡鑽出東西來。”

“四哥。”餘生睡眼惺忪。在這兒遇見四哥不稀奇,他家田地在最南邊。

餘生站起來,向四周望了望,已經不見那隻鳥兒了。

他牽了牛,道:“不怕,鑽出東西來也是先把牛啃了。”

“那還是把你啃了把。”四哥玩笑道,“我還指著它耕地呢。”

鎮子上養牛人家不多,農耕時節乃餘生家大水牛最忙碌的時候。

他們慢悠悠向鎮子走去。

四哥右手三根指頭在兒時水邊玩耍時被怪魚咬掉一小節,是以他不停告誡餘生不要在水邊睡覺。

餘生不住點頭答應。

他們經過水車時,聽水車“吱呀”著將水提上來,“嘩啦啦”流向田裡。

水上一群鴨子,安靜呆在水車旁,它們較昨日少了一兩隻,也不知被誰吃了。

走上石橋,穿過牌坊後,餘生見一著柳色襦裙少女,正探頭向客棧裡望。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餘生在後面問。

“呀。”少女一驚,回過頭見到餘生,鎮定少許後才小心道:“我,我用飯。”

餘生拍水牛,讓它自己回後院,“客棧現在只有青菜。”

“嗯,嗯。”少女點頭,“我就吃青菜。”

“好嘞,裡面坐,菜馬上來。”餘生將少女迎進客棧,又擦了擦凳子。

少女有些拘束,不擅言談,走路,坐下,說話都小心翼翼,頗似剛出窩小兔子,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把她嚇回去。

客棧內,有人一直盯著她,更是讓她擰緊衣角。

幾乎片刻,少女耳朵,脖子便被看紅了,頭更是要埋進胸裡。要知道,她的胸不比八斗大。

餘生洗手出來時,正見到這一幕。

他過去將天師推向後院,“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天師指著客棧他方才位置,“那兒最涼快了,太陽晒不著,還有穿堂風。”

“那就哪兒熱去那兒呆著去。”餘生繼續推他。

天師才不去,“我不看她了成不?”

“那你也在外面呆著,正好將那隻犯案的耗子緝拿歸案。”餘生說。

天師不住後退,“我又不是貓,這不是黑貓警長它們的任務麼?”

“它們還小,你就不能多管點兒閒事?”餘生說著,將客棧通向後院的門關住了。

有些不對,天師站在後院思索著。

餘生讓少女先喝水,他才又回到後廚。

天師推開後廚的門兒,笑罵:“你小子,罵誰是狗呢。”

餘生擺擺手,生火,顛鍋,放鹽,井井有序,動作嫻熟。

天師在後面著眼花繚亂,也知道青菜為何這般好吃了。

一大盤青菜很快出鍋,餘生利索端了上去。

少女目光正在黑貓警長身上。它們在盆兒前轉悠,時不時爬上去瞅一瞅,被金鯉濺一頭水。

“謝謝。”少女謝過餘生,用筷子夾一小口,小心嚐了嚐後,雙眼立刻眯成柳葉彎彎狀。

“果然好吃。”她不能自已的說,見餘生看她,又害羞的低下頭。

“你聽別人提起過?”餘生好奇問道。

“嗯嗯。”少女點頭,“一個畫師告訴我的。”

“他呀。”餘生立刻想起了那迷路的畫仙,“他找到去往揚州城的路了?”

少女點頭。她吃的很慢,每一口都仔細品味著,很珍惜每一片菜葉。

這讓身為庖廚的餘生很高興。

約半個多時辰,少女才用完飯。

“結賬。”少女小聲說,若不是客棧唯有她一個,餘生當真聽不見。

餘生走過去,見少女將荷包小心取出來,將裡面銅錢小心數了數,有些不捨的看著餘生。

餘生頓覺自己是買人孩子的人販子,他硬著頭皮道:“一個子兒就成。”

“哎,真的嗎?”少女一喜。

她又低頭數荷包內銅錢,用指頭算著,“有五個十個,剩下差五個十個,一盤一個,十個十盤……”

“五十五盤。”餘生忍不住說。

“這麼多?”少女抬頭,笑道:“那我還能再來……”

見她又要用指頭數,餘生不忍她殺死不多的腦細胞,忙道:“五十四天。”

“不是五十五天嗎?”少女雙眼戒備的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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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12 10:14: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祝餘

“我……”本著顧客至上,餘生也不好為她上堂算術課,只能點頭道:“可能我算錯了。”

少女這才卸下戒備,得意道:“我算術還是不錯的,你騙不了我。”

她說著從荷包裡撿出一枚品行不好的銅子兒遞給餘生,然後站起來擺手道:“謝謝掌櫃,明天我再來。”

餘生送她出門,見她身影消失在街東。

這姑娘一定不是鎮上的人,莫不是為了嘗一口青菜,專程從揚州城趕來的?

餘生想到此處,不由的有些自得。

天師探出頭,突兀道:“她身上有妖氣。”

餘生被他嚇一跳,聞言回頭問他:“什麼妖氣?”

天師搖搖頭,“總之不是人。”

餘生連聲埋怨天師怎麼不早點說,若他被妖怪吃掉怎辦。

天師笑道:“放心吧,若真有惡意,她怎敢由客棧正門進,莫忘了那劍囊。”

餘生回頭望牌坊上的劍囊,訝異道:“它還能分辨妖類善惡?”

“當然能,惡妖的煞氣總是遮擋不住的。”

他們又閒聊一會兒,用罷午飯後,餘生提著兩籠包子去神祠參拜,這次沒遇見農神。

下午,餘生去老木匠石大爺家幫忙,天黑才回到客棧,桌椅已經差不多了,只等明天用牛車拉來。

晚飯餘生本想做簡單點兒的,只是里正過來又要兩籠灌湯包。

跟他來的還有包子這些毛孩子,他們嚷著吃包子,餘生不得不又操勞一番。

“六爺現在胃口不錯,只是精氣神兒有些不好。”里正端走灌湯包時還道:“小魚兒,日後誰病了沒胃口,就靠你了。”

走出客棧時,里正還止不住感嘆,“這小子怎麼突然就開竅了,莫不是他娘……”

把包子他們也打發走後,餘生將桌子擦洗一遍,又將碗洗了,一頓忙下來累的有些直不起腰。

“要不找個打雜的?”餘生坐在櫃檯後面想,只是很快又被他否決了。

客棧顧客不多,找個打雜的不划算。

夜已深,稻田裡蛙聲一片。

餘生坐在櫃檯上,正陪油紙傘裡揪出來的女鬼聊天時,農神走了進來。

女鬼是個痴情種,名叫暖草。

她與丈夫成親不到兩年,正如膠似漆時卻忽染重病而死。

他們夫妻非常恩愛,暖草死後不願離開丈夫,夜夜回到丈夫枕畔,陪他安然入睡。

丈夫也不對外聲張,倆人竟如生前一般過上正常夫妻生活。

只是丈夫母親見兒子日漸形銷骨立,又常在房內自言自語,以為他沾上了不乾淨東西。

丈夫母親於是焦急的請來了胖巫祝,然後在入夜時將暖草困在了油紙傘中。

現在被餘生揪出來,暖草依然想回到丈夫身邊,餘生則勸她去往輪迴。

見農神進來,餘生急忙為他擺上酒筷。

“我正找你呢,白天找你時不在。”餘生說。

“白天在神像裡睡覺了。”農神飲一杯酒問,“找我什麼事兒?”

餘生指了指後院,“我想種一片青菜,請您指點指點。”

“沒問題,我明天下午過來。”農神點頭說。

他又指了指坐在餘生身邊的暖草,“她是……”

暖草款款起身作了介紹。

又聽餘生道出原委後,農神也勸道:“姑娘,這就是你不對了。人鬼殊途,你回到丈夫身邊,遲早會把他害死的。”

暖草高興道:“那我們豈不是能永遠在一起了?”

餘生想笑,這姑娘腦回路真有點特殊。

“你這也太自私了。”農神忍不住皺眉道。

“愛本來就是自私的。”暖草振振有詞,“倆人若相愛就應該長相廝守。”

農神道:“他不僅是丈夫,還是兒子,盡孝也是他責任,你讓他死,那就是讓他不孝。”

暖草不解,“死後,只要勤修鬼力,也能為父母盡孝啊。”

“笑話,若鬼力容易修煉,豈不到處是鬼了?”

暖草傲嬌道:“不努力怎知不行?我已為他放棄輪迴,他也應該做些放棄和努力。”

餘生忍不住插嘴道:“你一定是瓊瑤阿姨小說看多了。”

暖草不解,“瓊瑤阿姨是誰,也像我這般痴情麼?”

“對。”餘生撿記著的故事,以諷刺的語氣講了一段。

誰知這瓊瑤阿姨“有愛之人至上”的故事立刻得到暖草共鳴,她拍掌道:“對,對,真愛無敵。”

她激動推著餘生,“再講講,再講講。”

“講你個頭,你真對得起你名字縮寫。”餘生見她無藥可救,一把將她揣進了油紙傘。

耳根子果然清靜不少。

餘生將青菜種子取出來,請農神過目,“這是招搖山的青菜種子。”

農神一驚,小心攤開包著的紙檢視,“這種子你怎麼弄到的?”

招搖山臨於西海之上,揚州城則在東海之濱。

兩地相距不知多遠,普通人窮盡一生也走不到。

“嗯,最近路過的一位畫仙送我的。”餘生很快找好了藉口。

“可惜,可惜。”端量種子半晌,農神搖頭嘆息說。

“可惜什麼?”餘生不解,心說系統給的種子不會是假的吧。

農神嘆道:“招搖山上有一種名曰祝餘的植物,食之不飢,比稻米還要解餓。”

他指了指青菜種子,“它若是祝餘種子,把鎮子稻田種滿了,能養活四五個鎮子的人。”

餘生道:“那等下次遇見畫仙時,我問問他有沒有祝餘種子。”

農神笑道:“我也是隨口一說,祝餘種子千金難得,難遇難求。”

他們又閒聊一會兒,將一罈酒飲完後,農神起身告辭。

餘生將酒罈子收拾了,放在酒架上時才發現,客棧已然無酒了。

這是個大問題。

行路人進客棧時必點酒,即便是鎮子上飲酒的人也不在少數,客棧若無酒,會被人笑話的。

也只能在系統兌換了。好在餘生昨夜與今夜攢下不少功德值,應該能對付過去。

餘生請出系統面板來,點開酒類一欄,搜尋最便宜的酒,雙眼忽然就直了。

他忙揉一揉雙眼,確信自己沒看錯:棪木酒赫然在列,下面標註價格甚至是二十點功德值。

事出反常必有妖!

餘生在腦中呼喚系統:“系統,系統,系統你大爺。”

系統:叫你大爺幹嘛。

餘生在腦子中回敬他,“讓你大爺去死。”

系統:那我去死了。

“哎,別別別。”餘生忙道,“這棪木酒為啥只要二十點功德值,忒便宜了吧。”

系統:十點加工費,十點利潤,本系統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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