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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竹已 -【偷偷藏不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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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7 08:24:20 |只看該作者
第80章 藏不住

  聞言,桑稚稍稍回過神,抬了眼,目光對上他染了水光的唇。她沉默兩秒,突然伸腿去踢他,話裡帶了幾分惱意:「你一天到晚……」

  她的話停住,沒好意思沒剩下的話說完

  段嘉許立刻抓住她的腳踝,指尖在上邊蹭了蹭,力道不輕不重。他低著下巴,忽地笑了出聲:「怎麼了啊? 」

  桑稚把他推開,從流理臺上跳下來:「你走開,我要煮湯圓。」

  隨後,她拿起旁邊的包裝袋。

  沒等桑稚有下一步的動作,段嘉許就已經從她手裡拿過袋子。他仍在笑,肩膀微顫,發出細碎的笑聲,低沉又性感。

  桑稚瞅他,小聲說:「你笑什麼?」

  段嘉許把袋子裡的湯圓都倒進鍋裡,話裡還帶著笑意,溫文爾雅道:「不願意的話,我就下次再提。不要生氣。」

    「……」

  不應該是,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什麼叫我就下次再提?

  還用這麼斯文儒雅的語氣說這樣的話。

  桑稚有些無語。但她倒也沒生氣,抿了抿發麻的唇。

  她拿了個湯勺給他,邊扯開話題:「你也要吃嗎?你明天那麼早的飛機,這個吃了不好消化,我想讓你早點睡,才沒打算煮你的份。」

 「飛機上睡。」段嘉許悠悠地說,「現在睡太浪費時間了。」

    「……」

  桑稚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還是他的問題。現在他隨便說一句話,她都能想歪,下意識地曲解到某個方面。

  她又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湯圓落入鍋裡,原本燒開了的水,在此刻又停止了沸騰。段嘉許撒了點白糖進去,把湯勺掛在旁邊。

  他抽了張紙巾擦手,直勾勾地盯著桑稚。而後忽地彎下腰雙手撐住她的兩側,把她圍在自己和流理台的中間。

  「還要等。」段嘉許又親了親她的下巴,「再親一會兒。」

    -

  煮好之後,桑稚抱著段嘉許遞給她的碗,又回到沙發前邊看電視邊咬著湯圓。沒多久,段嘉許也拿著碗走出來。

  桑稚隨口問:「你行李收拾好了嗎? 」

  段嘉許:「沒,一會兒收。」

  「你記得帶多點衣服,不用帶太厚的,那邊沒這邊這麼冷。」桑稚說,「然後記得在冰箱裡多屯點吃的,不要天天吃外賣。」

  段嘉許嗯了聲。

  桑稚補充:「我有空的話,會回去找你的。」

  段嘉許掀起眼瞼,唇角莫名彎了起來,沒說話。

  「那你如果要在那邊住下的話,」桑稚突然想起個事兒,主動說,「這個房子要不要退掉?不然交著租沒人住,也浪費。」

  先不退了。段嘉許懶洋洋道,「回來也得住。而且最近冷你宿舍暖氣不是不行嗎?住的難受就過來這兒待著。」

  「一個人害怕的話,帶你的朋友過來一塊住也行。」

  桑稚咬著湯圓,點點頭。

  「遇到事情要跟我說,平時也不要太晚回宿舍,記得注意安全。還有,出去玩的話,少喝酒,別喝別人碰過的飲料。」段嘉許思忖了下,開始囑咐,「每天回宿舍之後,得給我打個視頻電話。」

    「喔。」

  「有人找你要聯繫方式的話。」段嘉許停頓了幾秒,溫柔地給了個建議,「你可以把我的給他。」

    「……」

  「我知道,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年輕有精力的。」段嘉許漫不經心道,「但我的貞操你都拿走了,再把我甩了,不太合適。」

  「……」桑稚沒忍住說,「你能不能別胡說八道。」

    「這不是年紀大了,心裡沒底。」

  「那你過去南蕪,也得什麼都跟我報備一聲。」桑稚嘀咕道「跟女生說了句話,跟男生碰了個手,都得告訴我。」

  「你少去撩別人。」桑稚說,「男的也不行。」

  「……」段嘉許差點嗆到,「我撩哪個男的了?。」

  錢飛哥,還有我哥也是,以前駿文哥還在南蕪的時候,你也總……」桑稚的目光挪到他身上,把話咽回去,「算了。」

  不翻舊賬。

  想了想,桑稚還是補了句,語氣有些古怪:「我跟我舍友說了這些事情,她們還以為你在泡我哥。」

  段嘉許的眉心一跳。

  恰好把最後一顆湯圓吃完,桑稚站起來,順帶把他的碗拿上。她往廚房的方向走,提醒道:「十點了,你快去收拾東西,然後睡覺。」

  像沒聽見似的,段嘉許又跟著她進了廚房。

  桑稚打開水龍頭洗碗。

  下一刻,段嘉許湊了過來,接過她手裡的碗,把她圈在懷裡。他洗著碗,動作緩慢,手臂總會不經意地蹭到她。

  身體與她貼合,洗個碗都像是在調情。

  桑稚舔了舔唇:「你洗的話,那我回房間了……」

  隻兩個碗,段嘉許已經洗好放在一旁。他把水關掉,溫熱的氣息貼在她的耳邊,又是那熟悉的,像禍水一樣的語氣。

  「真不想?」

    「……」

  桑稚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演變成這樣了。

  等她稍稍回過神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反應過來,她好像又被這個老男人勾引了。

  這狗男人。

     怎麼。

  這麼。

  無下限。

  燈光明亮的廚房,耳邊靜謐到無聲,只剩下眼前男人的喘息聲。帶著涼意的大理石台,與他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

  細膩又無法忽視的觸感。

  他觸碰著她。

  在最後關頭時,把她抱起來,往房間走。

  一室旖旎。

  感官被佔據的同時,桑稚聽到段嘉許近似呢喃的聲音。「不想跟你分開。」

  她的腦袋空白,卻下意識地將抱著他的力道加重。而後,又聽到他補了句。

  「要記得想我。」

  段嘉許是隔天早上七點半的飛機。

  淩晨五點整,段嘉許準時起床。他湊過去親了親桑稚的額頭,而後輕手輕腳地起身收拾東西。

  見時間差不多了。

  段嘉許回到桑稚的房間,坐到床邊,低下頭盯著她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低聲道:「小朋友,哥哥要走了。」

  聽到這話,桑稚瞬間睜開眼,模樣還顯得迷糊。她坐了起來,看著他穿戴整齊的樣子,訥訥道:「幾點了?」

  「五點半了,段嘉許笑,「繼續睡吧,就跟你說一聲。醒了之後記得自己出去吃點東西,我來不及給你弄了。」

  桑稚有些茫然:「你要走了嗎?」

  段嘉許:「嗯。」

  桑稚想爬起來:「我送你。」

  「送什麼啊。」段嘉許說,「那麼遠的,你一會兒自個兒回來我在飛機上還得擔心。外面冷,多睡一會兒。」

  「……」桑稚盯著他看,忽地像小狗一樣鑽進他的懷裡,悶悶道,「我不想你走。」

  你生日的時候,我肯定過來。段嘉許摸了摸她的腦袋,也沒多長時間,就當你回家放了個寒假。

  桑稚不吭聲。

  「真走了。」段嘉許又開始囑咐,「自己注意點,別我不在,就被哪個小男狐狸精拐跑了。」

    「……」

  「不過,哥哥雖然年紀大了點。」他的眉梢一抬,往她身上的吻痕瞥了眼,又開始開黃腔,「但精力,也不差吧。」

    「……」

    -

  被他這麼一鬧,桑稚的情緒顯然散了一大半。但她還是爬了起來,又跟他說了一堆話,像個小大人。

  段嘉許讓她回去睡覺,之後便出了門。

  到南蕪機場,已經是四個多小時候的事情了。他對這個城市還算熟悉,雖然離開了那麼多年,但很多事物,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段嘉許出機場,攔了輛車,跟司機報了錢飛給他的地址。

  下了車,段嘉許走進社區裡,找門衛拿了錢飛放在那的鑰匙。他準確找到位置,進了房子裡,看了圈環境,而後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給桑稚。

  段嘉許收拾了一番,很快就出了門。

  決定弄個工作室,段嘉許也不是一時興起。從去年,他就開始在計畫這個事情,找了幾個合夥人,也拉了個投資人。

  前段時間,他把手裡的技術股轉讓,也多了筆資金。

  按照約定的時間,段嘉許去見了以前的兩個大學同學,開始聊工作室的事情。

  段嘉許沒急著去見桑榮和黎萍。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在往各處跑。找了個合適的地點租了個辦公樓。到工商局遞交申請表,買設備,招人。

  他過得忙碌至極,唯一閒下來的那點時間,都給了桑稚。

  就像是回到了幾年前,在宜荷,剛進江思雲公司的那個時候。幾個人也是創業,然後找上了他,提出讓他技術入股。

  但似乎又比那個時候要好一些。

  那時候想不到有多好的未來。

  但現在做的任何事情,似乎都能讓他更加靠近,所想的那個目標。

  連著早起貪黑了半個多月,段嘉許緊繃的精神才稍稍放鬆了些。在錢飛的第八百次邀請下,他難得沒拒絕,出了門。

  除了錢飛,桑延也來了。

  三人約在一家清吧。

  看到桑延,段嘉許突然想起了桑稚的話。兩人並排坐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段嘉許若有所思地起身,坐到了錢飛的旁邊。

  桑延莫名其妙:「你有病?。」

  「怕我女朋友誤會。」段嘉許溫和道,「咱倆還是保持一下距離比較合適。」

    「……」

  過了一會兒,段嘉許又想起個事兒,跟他提:「哥,你把叔叔的手機號發我,我想跟他和阿姨約個時間,上門拜訪一下。」

  桑延:「?」

  段嘉許:「怎麼?」

  「你可太著急了吧。」桑延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我妹今年才多大,你怎麼就要見家長了?」

  段嘉許沒細說,笑道:「說點事兒。」

  「人家老許談戀愛,都是奔著結婚去的。」錢飛嬉皮笑臉地吐槽,「哪像你啊,成天吊著人家姑娘,跟整個世界吹是別人追的你。」

  桑延最不爽別人拿這事兒說他吹。他的眼瞼抬起,上下掃視著錢飛龐大的身軀。

  在心裡估測著他的體重,桑延冷笑了聲,一字一句道:「放你一百八十六斤的狗屁。」

  錢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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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7 08:24:33 |只看該作者
第81章 藏不住

  錢飛向來胖,結婚了之後,在愛情的滋潤下,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橫向發展。他深吸了口氣,拿手指他,又放下。

  像是覺得忍忍就算了。

  這種情緒維持不到三秒,錢飛再度舉起手,第二次再指他,咆哮:「你他媽怎麼知道我準確體重的?!」

  「還真猜中了?」桑延涼涼道,「我還刻意往低了猜呢。」

  錢飛無法接受這種屈辱,看向段嘉許:「老許,我看上去有這麼胖?」

  段嘉許:「沒有。」

  這話及時地安撫了錢飛的情緒。

  他的火氣斂了些,但對著桑延的語氣仍舊憤怒:「你這個狗逼,從今天開始,你別再聯繫我了,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滾!」

  「……」

    沉默三秒。

  段嘉許低笑著補了句:「我還以為你已經兩百了。如果才百八十六,好像也還行「沒有。」

  錢飛:「……」

  瞬間,錢飛的憤怒裡多了幾絲悲傷,看著段嘉許的眼神像在看負心漢:「你為什麼跟他一起攻擊我,你以前明明最愛我。」

  「說什麼呢。」段嘉許說,「我女朋友誤會了可不好。」

  「還有,這我親哥。」段嘉許支著下巴,目光放在桑延的身上笑得極其溫柔,「我不幫著自家人怎麼行?」

  對上他的眼,桑延的額角一跳:「你談個戀愛怎麼這麼噁心

  錢飛也轉移了陣營:「我也受不了,真的。」

  段嘉許很好脾氣;任他們嘲諷。

  「他以前沒對象的時候,說實在的,還能忍忍。」錢飛說:「現在有對象了,像個男孔雀一樣,天天發騷。我真不知道你妹是怎麼忍的。

  段嘉許覺得好笑,「有這麼誇張?」

  「你自己有空多照照鏡子。按照自己的經驗,」錢飛好心提醒星,「現在的小姑娘可不喜歡這麼粘人的物件。你這樣下去,不出一年,膩煩期就要到了。」

  聽到這話,桑延看向段嘉許,神色若有所思。

  沒等段嘉許說點什麼,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桑稚發來的視頻通話。他的唇角扯起,拿起手機,慢條斯理道:「不介意吧?」

  錢飛:「介意。」

  段嘉許思考了下,掛斷,重新回了個語音通話回去。他拿起水杯,把手機貼在耳邊,邊說著:「看你們都沒有電話,我其實也不太好意思接。」

  「但我家姑娘脾氣有點大。」段嘉許笑,「不接不行。」

  下一刻,電話接通。

  桑稚的聲音傳來:「你還在外面嗎?」

  「嗯,跟你哥,還有錢飛出來聊聊天。」段嘉許喝了口水,溫聲問,「回宿舍了?」

  「回了。」桑稚很自覺,「那我不煩你了,你跟他們玩吧,我去洗個澡。」

  「我回去給你打電話。」

  「好。」

  像是想起了什麼,段嘉許聲音含著笑意,解釋道:「別擔心我跟他們沒什麼的。」

  錢飛:「……」

  桑延:「……」

  「你說什一—」還沒說完,桑稚就把話咽了回去,沉默下來,很快又開了口,音量提高了些,「他們在你旁邊嗎? 」

  段嘉許嗯了聲。

  桑稚直接掛了電話。

  段嘉許挑眉,把手機放了下來。他自顧自地笑著,而後問:「剛剛說到哪了?」

  錢飛:「我怎麼覺得你現在這麼惹人厭。」

  桑延把號碼發給他,指了指清吧門口的方向:「拿著滾。」

  桑稚也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消息:【你!幹!嘛!】

    桑稚:【不要在他們面前說!!!!!】

  段嘉許忍笑回了幾句,順她的毛。他放下手機,往椅背靠,吊兒郎當道:「你倆排擠我,怎麼還成天叫我出來?」

  錢飛神情微妙,目光往他倆身上轉:「你倆怎麼一個德性。」

  桑延:「?」

  「我記得之前,」錢飛說,「你也跟你妹說過,我們整個宿舍排著隊泡你?你說你噁不噁心,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段嘉許懶懶道:「哥,這就是你的問題了。」

  桑延毫不在意,語氣極為欠揍:「我呢,各方面條件,男女通殺。」說著,他上下掃視著兩人:「你們瞧瞧,你們盯著我的眼神跟狼看到肉似的,我能不慌?」

   「……」

  桑延看向段嘉許,轉了個話題:「你什麼時候去? 」

  段嘉許:「嗯?」

  「見我爸媽。」

  「應該就這段時間吧。」段嘉許說,「怎麼? 」

    「沒。」桑延饒有興致道,「看個熱鬧。」

  拿到號碼之後,段嘉許找了個適合的時間,拔通了電話。響了兩聲,那頭接了起來,傳來桑榮的聲音:「您好,哪位?」

  「叔叔,您好,我是段嘉許。」段嘉許輕舔著唇,禮貌地說,最近我回南蕪工作了,一直沒聯繫您,也是想穩定下來,再登門拜訪。」

  桑榮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和藹:「是要在南蕪定居了?」

    段嘉許:「是的,打算在這邊發展。」

  「嗯,挺好的。」

  對這件事情,段嘉許的心裡還是沒什麼底。他垂下眼,正經地說:「上回時間匆忙,也沒來得及跟您細說我的情況。所以想問問您什麼時候有空,想再跟您談一下上次的事情。」

  電話那邊沉默下來。

  僅僅過去了十幾秒的時間,都像是在淩遲。

  桑榮笑了下:「週末都有空,你週六晚上過來吧,順便在叔叔這吃個晚飯。最近朋友送了瓶酒,阿延那臭小子不回來,我也找不到人陪我喝幾口。」

  段嘉許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笑道:「好的,我會準時過去的。那就打擾您和阿姨了。」

  週六那天,段嘉許拿上買的水果和茶葉,準時地到了桑稚的家。

  來開門的是黎萍,她朝他笑,接過他手裡的東西,而後道:「下回過來就別帶這麼多東西了啊,先坐吧,再等等。晚飯也快好。」。

  段嘉許把鞋子脫掉,主動說:「我來幫您吧。」

  「不用,都快好了。」黎萍說,「你坐會兒吧,過來一趟也累。桑延,給人倒杯水,傻坐著幹什麼呢!」

  段嘉許下意識往沙發的方向看了眼。

  就見桑延像沒骨頭似的,靠在沙發上,嘴裡嚼著口香糖。他往茶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閒散道:「自己倒吧。」

  倒真像是他那天所說的,看個熱鬧。段嘉許的眼皮動了動。

  見黎萍似乎要發火,段嘉許忙道:「沒事兒,阿姨,我自己倒就行。」

  黎萍盯著桑延看了好一陣,像是哪都看不慣。她沒再說什麼,點頭,又回了廚房,去幫桑榮的忙。段嘉許跟著她進去,跟桑榮打了聲招呼才出來。

  隨後,段嘉許坐到沙發上,問:「你怎麼過來了?」

  「聽我妹說,我爸媽好像不太喜歡你? 」像是覺得有趣,桑延問道,「真的假的?說來聽聽,讓哥哥高興一下。」

  「你看個熱鬧就行。」段嘉許沒像平時那樣開玩笑,「一會兒儘量別吭聲。」

  桑延掃他一眼,很快就覺得沒勁兒:「誰想摻和你的事情。是我妹之前求著,叫我幫忙,我就順便回來吃個飯。」

  段嘉許扯了扯唇角:「不用幫忙。」

  察覺到他的反常,桑延抬起眉:「兄弟,你有必要?屁大點事兒就嚇成這樣?我爸媽是怎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能真攔著啊?」

  段嘉許笑了聲,沒有說話。

  恰好,黎萍也開始喊:「準備吃飯了。」

  飯桌上,幾個人也沒怎麼聊天。偶爾桑榮會問幾句話,段嘉許認真答幾句,之後又陷入了沉默。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吃東

  像是在遵守食不言的原則,又像是因為多了個人,而陷入了尷尬的氣氛。

  飯後,趁著段嘉許去廁所的時間,黎萍開始多次明示讓桑延吃完就走。

  桑延納悶:「媽,你怎麼回事啊?前幾天不還說想我嗎?我這就回來吃個飯,屁股還沒坐熱你就趕我走了?」

  「你改天再過來。」

  「我就今天有空,桑延說,「改天都沒有空。

  「我不管你什麼時候有空,你這輩子都沒空我都不管了,黎萍決絕道,「反正你現在趕緊給我回去。」

  這幾個人像是要說什麼驚天大秘密一樣。

  越這麼神秘,桑延的逆反心理越強,動都不動一下:「我再坐會兒。

  見黎萍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桑延清了清嗓子:「媽,我這都幾個星期沒見你了,想跟你多待會兒,跟你聊會兒天也不行。」

  「你幾個月不回家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這話? 」

  桑榮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讓他待著吧,反正也沒什麼用。」

  桑延:「……」

    -

  很快,段嘉許也從廁所裡出來。

  除開桑延,另外三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過了好一陣,段嘉許切入了正題:「您上回跟我說的那些顧慮,我回去之後,都考慮過。」

  「我想跟你們眀確地說一下情況。」段嘉許的語速緩慢,把所有的過往,用輕描淡寫的語氣,一一說出來,「我父親的那場事故,造成的受害者的家屬,一開始是,他們那邊的親戚,都會來麻煩。但在我母親去世之後,這些情況已經很少了。只剩下受害者的女兒姜穎。」

  客廳裡靜悄悄的,其餘三人都沒有說話。

  「這件事情是我處理的不好。」段嘉許說,「畢業回宜荷那邊,我一直在忙工作的事情,對姜穎的糾纏不放,沒有什麼精力和時間去管。因為我是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不擔心她會影響到其他人,所以也不太介意。」

  「我聽桑稚說過,姜穎有去找過她。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也是我考慮不周。」段嘉許的聲音頓了下,喉結上下滑動著,「因為我這邊的問題,影響到桑稚,也讓你們覺得不安和擔心。我付此覺得非常抱歉。」

  桑榮歎息了聲:「不是,跟你沒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很明確地跟姜穎提過,我會通過報警的手段來解決。」段嘉許說,「她出現過幾次,我也都報了警。之後次數也就少了,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她了。」

  「來南蕪,是我去年就在考慮的事情。我工作了這些年,手裡也有一點積蓄。過段時間,等工作室的事情穩定一些之後,我也會開始看房子,合適的就定下,房子也會寫桑稚的名字。」

  「離桑稚畢業還有兩年多,這兩年我也會一直跟你們說我的情況。」段嘉許扯著唇,「我父親那邊,出於責任和義務,我不能不管。但我目前的經濟條件,是足夠支付他的醫藥費的。」

  看不出他們的想法有沒有變化,段嘉許喉嚨發乾:「我沒有辦法改變,我的家庭。我擁有的東西也不多。」

  「但我會用我的所有,一輩子對桑稚好。

  除了那些不堪。

  他現在,包括未來,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想送給她。

  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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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藏不住

  所有人都覺得這事早,還沒到考慮那麼多的地步。桑稚年紀還小。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太長。

  覺得未來也許會有變化,可能幾年後,就不再是現在這麼個狀態。也許所有的事情,不會順著軌跡走,在中途,會出現什麼變數。

  造成的結果,也不過是。

  分開。

  可這是,段嘉許跟桑稚在一起之後,就從未考慮過的事情。他從不是,抱著一種,未來可能會分開的態度,跟她在一起。

  從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在考慮他們的未來。

  持續到永遠的未來。

  段嘉許想起了,那天桑稚趴在他背上,邊掉著淚邊說:「我為什麼是十九歲,我能不能是二十九歲,我不想那麼小。」

  應該在那個時候。

  她就知道父母不同意,她跟自己在一起了吧。

  卻又擔心,這件事情被他知道後,會影響了他的心情。所以只能自己一個人難過,自己一個人努力,想要改變父母的想法。

  在知道,桑榮跟他說了某些話之後,慌亂地安慰他,可又覺得自己無力至極,只能說出讓他不要不開心的話。

  也會因為這件事情,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擔心他會因此放棄。然後提前回到宜荷,在機場裡,抽抽噎噎地把藏了那麼多年的秘密,全部告訴他。

  希望他不要為此感到自卑。

  希望他能,清楚地明白自己有多好,才值得她念念不忘那麼多年。

  那麼好的桑稚。

  做任何事情,都第一個考慮他的桑稚。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明明比他小那麼多歲,明明應該是他來照顧她,卻一直想成為他的鎧甲,把他護在身後的桑稚。

  段嘉許不希望,她再在他和她的父母之間,進退兩難。

  這事情總得解決。不論時間早晚。

  狹小的客廳沉默下來

  段嘉許稍稍低了頭,無聲地自嘲了下。他覺得時間難熬至極,開始在想著,如果他們仍舊不同意,那他還能做什麼。

  這好像就已經是他的所有了。

  桑榮思忖片刻,總算開了口:「房子隻寫隻隻的名?」

   沉默被打破,段嘉許反倒鬆了口氣,點頭。

  一直在狀況外,被三個人排擠著的桑延,一臉懵逼地聽完段嘉許的話。他理清了思路,又因為他倆這對話,瞬間開了口:「等會兒。爸,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黎萍猛地拍了下他的大腿,「說什麼呢!」

  「咱講點道理成不?」桑延無言到直樂,「不是,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們還有門當戶對的觀念啊?媽,你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的時候,對方不是不管多窮,只要是個女的你就同意嗎?」

  黎萍被他氣得頭疼:「你的條件,跟你妹能比?。」

  「就你這樣,能有姑娘要你,我都想燒香拜佛了。」

  「……」桑延忍了忍,又道:「我就問你們個事兒,給那小鬼找個富二代,什麼都不會,就家裡有錢的那種,你倆就樂意了?」

  黎萍:「不是這個問題。」

  「那還什麼問題? 」桑延掃了段嘉許一眼,嘖了聲,「媽,你仔細瞧瞧。段嘉許呢,各方面條件是比我差了點,但也還算過得去吧。」

  黎萍最看不慣他這德行:「比你差那還是人?」

  桑延被懟習慣了,乾脆當沒聽見:「行了,他對那小鬼好得很,也不窮,沒什麼好挑的。」

  黎萍跟桑榮對視了眼,收斂了火氣;輕歎道:「聽你爸說。」

  桑榮看向段嘉許,繼續問:「打算什麼時候買房?」

    段嘉許:「預計是今年。」

  「你跟隻隻這也還沒定下,」桑榮說,「房子你就打算寫她的名了?。」

  段嘉許點頭:「嗯。」

  桑榮:「不怕這兩年分了? 」

  桑延皺眉:「爸,你這就不太好吧,怎麼還咒人分手。」

    「……」黎萍忍無可忍,抓起他的胳膊,往房間裡拖。」

  「你給我進來!」

    -

  客廳裡瞬間少了兩個人,氛圍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段嘉許沒有被影響。他淡笑了下,回著桑榮的話,輕聲說:「那我留著這房子也沒什麼用,留給她也好。」

  孩子,沒誰談個戀愛,要搭這麼多錢進去。

    桑榮笑了,「要被其他人知道了,第一反應估計都是,覺得你被我們家勒索。」

   「……」

  段嘉許一愣,沒等他開口。

    桑榮又道:「房子還是寫你自己的名字,這是你自己努力賺的錢。我跟隻隻的媽媽,其實都不太在意這些。」

  「其實你倆的事情,隻隻跟我和她媽媽都提過不少次,」桑榮神色溫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主要只聽她說,我們心裡也沒底。上回跟你說那些話,也是想看看,你會有什麼反應。」

  段嘉許嗯了聲:「我明白。」

  「之前跟你說,介意你家裡的這個情況,也是怕,隻隻只會因為這個受到傷害。但如果你能保護好她,那也足夠了。」桑榮說「我也知道,我和隻隻媽媽的態度,挺影響你們兩個的心情的。小年輕談個戀愛,我們都要摻和一把。」

  段嘉許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些,在此刻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跟你說了那些話,我一直有些過意不去。這事情,我知道你也不好過,也知道,錯不在你的身上,跟你沒什麼關係。你不用因為這個,把自己置於一個那麼低的位置。

  段嘉許看著桑榮,喉頭發澀。

  他一直知道,桑榮和黎萍,都是很善良的人。段嘉許很理解他們的想法,知道他們是擔心桑稚,也是為了她好。

  所以他只能讓自己做的更好。

  想著,如果這一次談話還是不行,那他就更加努力一些。儘量做到,能讓他們能忽視他的父親,不再去在意那些事情。

  卻沒想過,桑榮會反過來,安慰他。

  反過來,讓他不要在意。

  「你看阿延的反應,都覺得我們在欺負你。」桑榮笑道,「我也不是什麼冥頑不靈的人,有你今晚的話,也夠了。我也相信你能做到你今晚說的話。」

  「以後,有空可以過來吃個飯。」

  又坐了一會兒。

  黎萍和桑延都從房間裡出來。幾人都不再提剛剛的事情,轉移了話題。時間漸晚,差不多九點時候,桑延主動提岀要回去。

  兩人便一塊出了桑家。

  桑延走在前頭,隨口問:「我爸後來又跟你說什麼了。」

  段嘉許的唇角彎起來,心情很好:「沒反對了。」

  「你說你怎麼回事兒? 」桑延的話裡帶了幾分嘲諷的意味,說的那些是什麼話啊,大老爺們不能活得硬氣一點? 」

  「怎麼?」

  「男人,總得有點自己的資產。」桑延懶洋洋道,「雖然,房子寫誰名字這事情,是不怎麼重要。但你這樣慣著,你以後的生活,從現在就能看得出,肯定慘絕人寰。那小鬼以後肯定得被你慣得上天。」\

  段嘉許還在笑:「挺好的。」

    「……」桑延瞥他:「還有……」

  「嗯?」

  「別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桑延把玩著手裡的車鑰匙語氣狀似隨意,一如既往的刻薄,「矯情。」

  桑延開了車過來,順帶把段嘉許送了回去。

  回到家,段嘉許給桑稚打了個視頻通話。那頭很快就接起螢幕上瞬間出現桑稚小巧的臉,黑亮的眼睛順著螢幕看他。

  段嘉許笑:「沒在宿舍?」

  桑稚找了個杯子,把手機靠在上邊,繼續抱著薯片啃:「嗯,過來你這待著。明天早上沒課,還能睡個懶覺。」

  段嘉許也沒別的事情要做,就躺在沙發上,盯著她吃薯片。

  注意到他的模樣,桑稚眨了下眼:「你今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段嘉許低著頭,輕笑著:「是挺開心。」

  「怎麼了? 」桑稚又盯著他看了好一陣,唇角抿了下,而後上揚,莫名其妙地也開始笑,「你今天幹嘛,笑得好傻。」

  「今天去見了你爸媽。」段嘉許沒再瞞著,「他們不反對了。

  聽到他後邊的那句話,桑稚手裡的薯片啪嗒掉下來:「啊?不反對了嗎?你跟他們說什麼了?」

  他繼續笑,沒有回答。

  桑稚又問了幾遍:「真的嗎?真不反對了? 」

  就算段嘉許沒回答,但說著說著,桑稚也傻乎乎地笑起來顯然是被他感染了心情,加上一直以來的煩惱終於被解決她拿起手機,把臉貼近螢幕,靠近了看他。

  「段嘉許。」

  「嗯? 」

  她笑眯眯道:「我好開心哦。」

  不單指因為父母不反對了開心。

  也因為,你得到了認可,所以很開心

  段嘉許看著她唇邊的小梨渦,突然很想咬掉。他用指腹輕蹭了下螢幕,眉眼繾綣柔軟:「嗯,我也很開心。」

  「段嘉許。」桑稚又喊他。

  「嗯? 」

  「這個事情,在這一刻,就算是翻篇了。」桑稚坐端正起來,本正經地說,以後誰都沒有資格因為這個事情,覺得你不好。」

  她小聲嘀咕:「你是最好的。」

  一個晚上,段嘉許被三個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說話方式,安撫著他從年少至今的傷疤。一直持續的鈍痛的感受,在此刻,像是消失地無影無蹤。

  也許,從前的他是有些不幸。

  但在此刻。

  段嘉許覺得,自己好像又是極為幸運的。

    -

  段嘉許去南蕪之後,桑稚的生活也沒多大的變化。

  每天上課,參加活動和比賽,泡圖書館,有空的時候就去他家待幾天。少了每天都要跟他見面的流程,但又多了一件從前沒做過的事情。

  有時間,桑稚會到市醫院,看看段志誠的狀況

  她也沒跟段嘉許提這個。只是覺得,他不在這邊,只能自己幫他注意著這邊的事情。然後,如果真岀了什麼問題,才能及時的告訴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

  三月初,桑稚上學期參加的遊戲設計大賽,獲獎的名單出來了。出乎她的意料,她的作品還拿了個名次。雖然是三等獎但也令她格外驚喜。

  她正準備把這件事情告訴段嘉許的時候,微信上恰好有個基本沒聯繫過的人來了消息。

  是前些天,在超市偶遇的施曉雨。她來跟桑稚說,姜穎的事情。

  施曉雨:【我想跟你說點事兒。】

  桑稚:【什麼?】

  施曉雨:【你之前跟我說了那些話之後,我有下意識地觀察姜穎的狀態,也有直白地問過她一些問題。她也沒有瞞著我直接就說了。】

   桑稚:「……」

  施曉雨:【我感覺她是沒啥毛病的,就是有些偏執,別人說什麼都不聽。就不遇到你男朋友的時候,還是很正常的。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心理有問題。】

  桑稚有些茫然:【你怎麼突然跟我說這個?】

  施曉雨:【就是想替她說幾句。她這個人其實不壞的,就是因為她爸爸的事情,心理有了陰影,但也不會主動去傷害別。】

  施曉雨:【她家裡最近發生了點事情,應該也想通了,以後估計不會再去找你男朋友的麻煩。你也不用擔心了,然後再跟你道聲歉,因為之前的事情。對不起。】

  「……」

     桑稚不知道該說什麼。

  姜穎做的事情,她不是當事人,沒有什麼立場去回應。看到這些話的時候,她又聯想起段嘉許受到的待遇,心情有些堵情緒也不算好。

  桑稚盯著看了很久,最後只回了個「嗯。」

  遊戲大賽的頒獎典禮,就在宜荷大學的禮堂裡舉辦。日期在桑稚生日的前一天,來參與的人並不少,有來自幾百家家高校的學生和老師,還有幾十家企業的代表。

  本來桑稚很期待這個頒獎。但真正到來的時候,卻一點都提不起勁。

  因為她被段嘉許放鴿子了。

  從段嘉許回南蕪,她就每天撕日曆,開始期待著自己生日的到來。眼見日子就快到了,她還想好了要跟段嘉許去那玩。

  最後就只得來了段嘉許的一句「臨時有事,趕不回去了,下次給你補上」。

  桑稚其實很不開心,但又知道他忙,也不想跟他發脾氣。所以只能自顧自地生悶氣。

  此時坐在禮堂裡,看到段嘉許發來的微信,桑稚也不太想立刻回復。她看了眼手機正上方的時間,想著過個十分鐘再給他回復。

  讓他感受一下。

  受到冷落,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頒獎儀式也不是立刻舉行,臺上的幾位教授,正在聊著學術問題。桑稚聽了一會兒,很快就覺得無聊,沒再繼續聽下去。

  她再次點亮手機,看著螢幕上的話,又覺得十分鐘好像不太夠。

  桑稚依然沒回復。

  過了一會兒。

  段嘉許又發來一條:【怎麼不理我?】

  桑稚開始動搖,思考著要不要回復的時候,旁邊的同學突然撞了下桑稚的肩膀,興奮道:「桑稚,看一點鐘方向,也太帥了吧,我日。」

  「……」稚下意識抬頭。

  瞬間看到了,前一刻還在微信上跟她說著話的男人,也是前一天還跟她說,整個三月都沒有空,趕不回來陪她過生日的撒謊精。

  段嘉許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裝革履,帶著條暗紅色的領帶,看上去斯文又溫潤。他生得高大清瘦,模樣又妖豔出眾,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禁欲而性感。

  桑稚很少見他這麼穿,此時目光像黏在他身上了似的,也有些挪不開眼。她甚至還忘了自己在生悶氣,有種想立刻跑回去抱住他的衝動。

  也才一個多月沒見。

  同學還在說話:「誒,這個是哪個公司的代表,好像是啥遊戲公司。」

  站在原地,段嘉許往周圍掃視了圈;很快就找到桑稚的位置。他的眉梢一挑,唇角不鹹不淡地勾起,往她的方向走來。

  桑稚的位置恰好在過道的邊上。

  同學:「誒,他是不是往我們這邊過來了啊…我靠,好像真是誒,他過來了。」

  等段嘉許站定在桑稚的旁邊時,她旁邊的同學瞬間噤了聲。

  段嘉許稍稍彎腰,伸手在桑稚的手機上敲了兩下,點亮螢幕。他掀起眼皮,桃花眼稍斂,拖著腔調說:「同學,看一下手機?」

  「你男朋友好像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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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發表於 2020-3-27 08:25:02 |只看該作者
第83章 藏不住

  順著他的動作, 桑稚低下眼, 盯著亮起的鎖屏介面。她又抬起頭, 嘴唇動了動, 想說點什麼的時候, 段嘉許已經站直起來。

  盯著她的目光溫柔又曖昧。

  這一排坐的全是學生。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都不由自主地看了過來。

  大部分人, 桑稚都不認識。旁邊坐的幾個同學,都因為是同一個導師帶的, 見過幾次面之後, 也算認識。

  但都不太熟悉, 所以他們也沒見過段嘉許。

  似乎就是過來提醒這麼一句,段嘉許沒再說別的話。他輕輕點了下頭,往後退了一步, 轉頭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等他走後, 桑稚旁邊的同學又湊了過來:「啥情況?那帥哥是過來撩你嗎?這也太——」

  「不過也是。」同學的話鋒一轉,「這帥哥的氣質, 看起來就像個情場浪子, 到處撒網的那種。」

  「……」

  「而且, 那臉, 一看就知道是渣男。」同學嘖嘖了兩聲, 話裡帶了幾分讚歎的意味,「我從沒見過這麼標準的渣男臉。」

  聽到這話, 桑稚轉頭看向她,神色複雜。

  同學:「怎麼了?」

  「那個, 」桑稚忍不住提,「是我男朋友。」

  「……」-

  沉默幾秒,似是覺得有些尷尬,同學乾笑了兩聲,強行又生硬地解釋:「我的意思就是,長得帥。」

  桑稚也不太介意,畢竟段嘉許給人的感覺確實是那樣。她笑了下,聲音溫吞:「沒事兒,我沒生氣。」

  同學好奇:「你們怎麼認識的呀?」

  桑稚邊在微信上回復段嘉許,邊說:「我哥哥的朋友。」

  「唉,我也想有個哥哥。」同學羨慕道,「最好也有個,長得很帥的朋友,給我近水樓臺先得月。」

  兩人又聊了幾句。

  桑稚開始專心在微信上跟段嘉許說話。

  桑稚:【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段嘉許:【今早的飛機。】

  桑稚:【那你怎麼在這兒?】

  段嘉許:【聽你說要來參加這個頒獎禮,我之前的公司也被邀請了,就順便替江姐過來一趟。】

  桑稚不大痛快:【你昨天還跟我說沒空。】

  搞得她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段嘉許:【給你個驚喜。】

  段嘉許:【生氣了啊?】

  盯著這話看了好一會兒,很快,桑稚的不悅散去了大半。想到他穿西裝的樣子,她莫名舔了舔唇。

  好吧。

  是挺驚喜的。

  桑稚想了想,主動提:【咱倆要不要坐後面去?】

  桑稚:【有空位。】

  禮堂的空間大,座位比人多。前排的位置基本是安排好的,入座的大多是公司代表以及其他高校的教授,其餘的位置都不固定。

  段嘉許:【行。】

  見狀,桑稚收拾了下東西,跟旁邊的同學說了一聲,起身往後頭走,找了兩個並排的空位坐下。

  沒多久,段嘉許也過來,坐在她的旁邊。

  桑稚往他的方向瞅,看幾遍都覺得驚豔。她能注意到旁邊的女生似乎也都在往他身上,有些不爽:「你怎麼還穿了西裝,下飛機之後回去換的嗎?」

  段嘉許伸手握住她,捏了兩下她手上的肉:「嗯。」

  桑稚沒忍住,咕噥道:「我同學說你長了張渣男臉。」

  段嘉許的動作一頓,抬頭:「什麼?」

  「說你是,」桑稚盯著他,話裡帶了幾絲譴責的意味,「百年難得一遇的,極為標準的,渣男臉。」

  「渣男臉是什麼臉?」

  「我也不知道。」仗著這話是同學說的,桑稚有些肆無忌憚,「說就是你這樣的。」

  段嘉許的眼皮動了動。

  沒等他再開口,桑稚有些炸了,忽地掐住他的臉,一字一頓地說:「你能不能不要總朝別人放電。」

  「……」段嘉許愣了下,覺得荒唐,無言到直樂,「我總朝別人放電?」

  桑稚扶著他的腦袋,往下挪,試圖讓他用身體把臉擋住,躲開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本來就是,你就這樣坐著。」

  想了想,她繃著臉說:「你以後出門能不能戴個口罩?」

  盯著她的模樣,段嘉許反應過來,唇角隨之彎起來。

  「小醋包。」

  桑稚鼓了下腮幫子,沒否認。她瞥了眼,忽地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那條領帶,是她送的那條。悶氣才勉強散去了些。

  桑稚扯開話題:「你什麼時候回南蕪?」

  「後天早上。」

  「哦。」

  「清明的時候我還會過來一趟。」段嘉許說,「給我媽掃墓,你到時候跟我一塊去?」

  桑稚點頭:「好。」

  段嘉許靠坐在椅背上,撇頭,懶懶地看她。沒多久,他又開了口,漫不經心道:「過來。」

  桑稚狐疑地湊過去:「幹嘛。」

  「領帶鬆了。」段嘉許說,「幫我重新打一下。」

  桑稚懵了:「可我不會。」

  段嘉許:「往上推就行。」

  「……」

  你自己又不是沒手。

  桑稚沒把這話說出來,乖乖伸手抓住他的領帶,笨拙地按著他說的往上推。下一刻,段嘉許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帶著往前扯。

  像是被這力道帶動。

  他整個人也順勢往前傾,準確無誤地吻上她的唇。

  一觸即離。

  「……」

  極為短暫的一瞬間。

  桑稚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段嘉許已經坐直起來,慢條斯理地打著領帶,邊說著:「嚇哥哥一跳。」

  桑稚:「?」

  「想親直接親就行,」段嘉許親昵地蹭了蹭她的唇角,吊兒郎當道,「不用做這種小動作。」

  「……」

  桑稚的表情一言難盡。

  這男人,真的是她這輩子見過的。

  最不要臉的狗男人。

  桑稚忍了忍,面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扯掉,又湊過去,幫他調整著領帶,生硬道:「你弄歪了。」

  段嘉許低著眼,忽地笑了,喊她:「小孩。」

  「幹嘛。」

  「想你了。」

  桑稚抬頭,小聲道:「哦。」

  段嘉許挑眉:「就一個『哦』啊?」

  「我說的『哦』,」桑稚幫他把西裝也理了下,一本正經地解釋,「就是『我也是』的意思。」

  段嘉許笑:「行。」

  半天都沒輪到頒獎的環節,桑稚低頭看了眼手機,百無聊賴地問:「你一會兒要上去發言嗎?好像給每個公司都準備了三分鐘的時間。」

  段嘉許:「嗯。」

  桑稚來了興致:「那你想好說什麼了?」

  段嘉許又嗯了聲。

  內容說的無非是公司的情況,桑稚也沒多問,但倒是因為有了期待,覺得時間好像也過得快了不少。

  很快就輪到了這個環節。

  段嘉許起身,側頭看了她一眼:「我很快回來。」

  桑稚打算拍照,這裡離臺上有些遠,她乾脆換了個位置。

  等了好一會兒,終於輪到段嘉許發言。他站在明亮的燈下,在一眾人之中,顯得格外出挑。

  桑稚打開了錄影。

  段嘉許接過主持人手裡的麥克風,看起來比平時正經了些。

       他開了口,慢慢地說著公司的現狀,認真又專注,言簡意賅。

  前面的人有點高,擋了桑稚的視線。她又怕擋到後面的人,只能把手機拿高了些,動作有些費勁。

  兩分鐘過去。

  段嘉許結束了一段話,忽地轉身,往旁邊走了好幾米才停下。注意到主持人有些茫然的表情,他淡笑了下,溫和地解釋:「抱歉,我女朋友在拍我。」

  「……」

  「剛剛那個位置她不太好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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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態︰ 離線
85
發表於 2020-3-27 08:25:20 |只看該作者
第84章 藏不住

  「……」

     禮堂裡安靜一瞬,而後,桑稚聽到周圍有人在笑。她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在拍照,但還是默默地把手機收了回來,熄了屏。

  桑稚在這一刻,莫名升起了一種慶幸感。

  幸好,這兒沒有人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

  這段小插曲,加起來也不到五秒的時間。下一秒,段嘉許就像是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從容又認真地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臉上的笑意很淺,看上去冷淡而又專注。

   「……」

  桑稚是真的覺得他牛逼。

  她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牛逼的人物。

  見他發言完畢,把麥克風還給了主持人後,桑稚忽地想起了什麼,又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你先坐在你的位置上吧。】

  桑稚:【我們出校門再見。】

  她!可不想!跟他一塊丟人!

  發送成功,桑稚往周圍看了眼。忽然注意到,不遠處,剛剛跟她坐在一塊的同學,此時正朝她這邊看著。

  兩人對上視線後,同學笑嘻嘻地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桑稚:「……」

  大概是看到了桑稚的消息,下臺之後,段嘉許也沒往她的方向去,只是看了她一眼,眉尾揚起,順從地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桑稚坐在這兒,只能看到他的半個側臉。

  她偷偷摸摸地往他那頭看。

  注意到,段嘉許似乎是認識旁邊的男人,此時正側著頭在聽那人說話,然後斂著下巴淡笑了下,沒有說話。

  桑稚收回視線。

  不管怎麼樣,她這次,一定得罵他。她!絕!不!心!軟!

  在這個時候,桑稚手裡的手機振動了下。段嘉許發來的消息。

  段嘉許:【生氣了?】

  桑稚輸入了個「有點」,想了想又刪掉,改成「嗯」。她盯著看了好一陣,最後還是沒發出去,決定讓他先焦慮一下,認真反思自己的行為。

  這環節結束,也到了頒獎的時候。桑稚跟著另外幾個被點到名的人一塊上臺,接過主持人發的獲獎證書。

  背後的大螢幕會展示每個人的作品半分鐘。

  桑稚轉頭看了眼,莫名有點羞恥。

  她沒想過段嘉許會來,之前畫這個角色原畫的時候,也從沒給他看過。偶爾他從自己身旁路過,也是立刻警惕地切換介面。

  螢幕上展示著角色的正面,背面,和側面。

  男人站姿懶散,露出背後的白色尾巴,手上拿著把扇子。眼眸彎起,笑得溫柔。身上穿著紅色的袍子,露出胸膛的大片皮膚。

  桑稚下意識往段嘉許的方向看了眼,恰好跟他撞上視線。

  她裝作鎮定地收回眼,跟旁邊的主辦方拍了個照,很快便下了。

  最後一個環節了。

  等主辦方又說了幾分鐘的話,典禮正式結束。一行人圍在一起拍了個照,而後,桑稚先出了禮堂。

  她找了個地方等段嘉許。

  外頭的氣溫很低,桑稚從包裡翻了圍巾出來,裹上。

  沒一會兒,段嘉許也出來了。比起剛剛,他的西裝外邊套多了件長大衣,身姿筆挺高大,看上去成熟而穩重,斂了幾分玩世不恭的氣質。

  他走過來,站到桑稚的面前。

  桑稚的眼睛黑漆漆的,直勾勾地盯著他。

  我錯了。段嘉許朝她伸手,很識時務地認錯,忍著笑說,「這不是看你動作那麼費勁,換個位置讓你好好拍。」

  「那你換個位置不就好了。」桑稚硬邦邦道,「幹嘛說出來。」

  「這應該叫,高調秀恩愛?」段嘉許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我還以為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這種事兒。」

  「……」

     我前年也來過一次,看到有個學生還直接在臺上告白。段嘉許悠悠地說,「這會兒有女朋友了,不得試試。」

    「……」

     桑稚莫名想起,段嘉許之前說要在她宿舍樓下,在心形蠟燭裡給她告白的事情。

  果然。

  還是一個根深蒂固的,土到骨子的老男人。

  「沒事兒,都不知道是你。而且,這種頒獎典禮我來過好幾回了。」段嘉許捏了捏她的臉,「哥哥有分寸。」

    「……」

  你有個鬼!

  不過這麼對比起來,確實比當場告白好個一百倍。

  桑稚的氣焰漸消,嘀咕道:「你以後再這樣,我真裝不認識你。別人問起來,我就說這個只是長得像我男朋友。」

  段嘉許笑:「你今天不就裝不認識我了嗎?」

  「這不是還沒出校門。」桑稚理直氣壯道,「我原本還打算出校門再跟你說話的。」

  段嘉許不太介意,牽住她的手:「回家?」

  這話題一過,見他沒提起她作品的事情,不知道是沒注意還是忘了。桑稚小幅度地鬆了口氣,回握住他。

    「嗯。」

    -

  到家之後,桑稚回房間換了套衣服,而後躺在沙發上,翻出剛剛拍的那個視頻。進度條很快就到最後,傳來段嘉許剛剛在臺上說的那兩句話。

  她眨了下眼,重播了好幾次,唇角隨之揚了起來。

  段嘉許從廚房裡拿了瓶水,坐到她旁邊。注意到她的表情他也笑,玩味般地說:「明明就喜歡。」

  桑稚沒否認,伸腿踹他:「反正以後不能這樣。」

  段嘉許任她踹,而後抓住她的腳踝,抬起,咬了下她的小腿肉。

  他的力道不重,牙齒輕觸著皮膚,有些濕潤,帶了點癢意。桑稚想把腿收回來,卻被他拽著不放,她有些無語:「你是狗嗎?怎麼老咬人。」

  「狐狸精,」段嘉許頓了下,懶洋洋道,「就喜歡吃人。」

     「……」

  「過來。段嘉許鬆了鬆領帶,身子俯低。雖是這麼說,但他倒是自己湊了過去,說話異常直白,「好久沒吃你了。」

  話音一落,他的唇就貼了上來。

  身上的正裝還沒脫,領帶鬆鬆垮垮地置於胸前,眉眼含著春意,像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他的舌尖探了進來,劃過她的牙齒,輕吮著她的舌頭。像是怕弄疼她,力道不輕不重,溫柔又帶著耐心。

  桑稚伸手去揪他的領帶。

  很快,段嘉許鬆開她,與她對視著,也沒了接下來的動作他突然笑了,又咬了下她的唇:「把我畫成那樣? 」

  「……」桑稚本來都忘了這事了,聽他提起來,心虛感瞬間出頭,小聲辯駁,「誰說是畫的你。」

  頓了下,桑稚不服氣地補充:「還有,畫成那樣是什麼意思又不是不好看,我還拿了三等獎。」

  「畫得挺好,但讓哥哥露肉給被人看,」段嘉許開始單手解扣子,動作慢騰騰的,「不太合適吧。」

  「……」

    就胸前那一小片。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畫了他的裸體。

  段嘉許勾起唇,把衣服扯開:「對著畫的?」

  「……」桑稚招架不住了,像個坐懷不亂的君子,替他把衣服扯回去,轉移話題,「你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了嗎?」

  「嗯。」

  「準備了什麼?」

  段嘉許靠坐在椅背上,修長分明的手抬起,再次把自己的衣服扯開,露出鎖骨,以及堅硬的胸膛。

  隨後,桑稚聽到他拉長尾音,蠱惑般地吐出了四個字。

  「視覺福利。」

      「……」

        -

  段嘉許本想回房間去換套衣服,但桑稚又不想讓他換,還很正經地把他的扣子都扣回去,領帶打好。

  讓他在家裡還穿得像個大領導一樣。

  這身衣服穿得不太舒服,但段嘉許也沒多說什麼,縱容著她的行為。他支著臉,盯著她抱著杯子在喝水,突然說:「小朋友,你明天二十了。」

  桑稚瞅他:「我知道。」

  段嘉許:「生日願望是什麼。」

    「世界和平吧。」

  「噢。」段嘉許神色散漫,語氣像是在重複,「想跟段哥哥領個證。」

  「……」桑稚說,「我才多大。」

  「那咱倆先訂個婚吧,等你畢業了就去扯證。」段嘉許完全不要臉,勾著她的指尖把玩著,「訂下了也好,讓哥哥有把握能在三十歲前結上婚。」

  桑稚眨了下眼,笑嘻嘻道:「你好可憐哦。」

    段嘉許:「怎麼可憐了?」

  「三十歲才結婚,那你得什麼時候才有小孩?」

  「現在不有一個了? 」段嘉許親了親她的手背,聲音繾綣溫和,「我可沒精力去疼另外一個。」

  「我還小孩啊?」桑稚忍不住開了口,語氣也不大痛快,「我前幾天去做家教,還被那個小朋友叫阿姨了。」

  「又跑去兼職?」段嘉許淡淡道,「以後別去了,就在學校好好學習,有空就跟同學出去玩會兒。」

  也不是條件不好,段嘉許不太希望,她的大學過得跟他的一樣。

  桑稚瞬間不吭聲。

  「以後想考研也好,直接出來工作也行。」段嘉許對上她的眼,話裡多了幾分認真,「我養著你。」

  桑稚不知道說什麼,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沒多久,段嘉許扯開了話題:「不高興別人喊你阿姨啊?」

  對視兩秒,他忽地笑出聲來,低下頭,又親了她一下,含糊不清道:「小朋友,記得不?你以前也這麼氣我。」

      -

  桑稚的生日一過,段嘉許便回了南蕪。他在臺上說的話,居然還真被人拍了視頻,放到學校的論壇上。

  所幸是像素不算高,距離也遠,看不太清模樣。

  這事兒還是寧薇告訴她的。

  跟她說,覺得這個人有點像段嘉許。

  趁著有空,桑稚上去看了眼,順帶看了看評論。

  【高糊都擋不住的顏值。】

  【哪家公司啊?我準備去投簡歷了。】

  【樓上,你投了也沒用,沒聽到人家說『我女朋友在拍我』嗎?】

  能長這樣,估計女朋友也是個神仙。

  【說真的,我以前覺得這種行為很傻逼,看到這個視頻後……果然還是看顏值的嗎?我真的好酸,我現在正抱著我的少女心在哭……】

  看到一半,寧薇問:「是你家段哥哥嗎?」

  桑稚輕咳了聲,模棱兩可地說:「是有點像。」

  寧薇沒拆穿她,輕歎了口氣:「唉,如果是我男朋友在上面估計連我在哪都找不著。他還能注意到你在幹嘛,也是牛逼。」

  「……」

      桑稚忽地想起來,「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我還換了個位置。

  寧薇沉默幾秒:「唉……」

       桑稚:「……幹嘛?」

  「我想換個男朋友。」

      「……」

        -

  清明當天,段嘉許從南蕪過來,訂得當天來回的機票。這段時間,工作室裡拉了個專案,他一直在忙,也沒時間在宜荷待太久。

  兩人開車,到了郊外的墓園。

  段嘉許牽著桑稚,沉默地把她帶到其中一個位置

  隨後,段嘉許蹲下身,清理了下墓碑,而後把帶來祭拜的東西放上去,笑著喊了聲:「媽。」

  桑稚也跟著他蹲下,乖乖喊道:「阿姨。」

  照片上的許若淑很年輕,容貌出眾,看上去就是個很溫柔的人。她的臉上掛著明朗的笑容,離世的時候,不過也才四十來歲。

  段嘉許給她介紹:「這是桑稚。」

  頓了下,補充:「我媳婦兒,你兒媳。」

  已經過了很多年,段嘉許的心情很平靜,像以往來的任何次,慢慢地跟她說著自己最近的事情。

  桑稚在一旁沉默聽著。

  聽著段嘉許帶著笑意的聲音,格外耐心地把這一年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許若淑。不知過了多久,他站了起來:「那我走了,一會兒還要趕飛機呢。」

  「對了,忘了告訴你,爸的情況不太好,不知道還能不能醒來。」段嘉許頓了下,淡聲道,「以後我就在南蕪那邊定居了,有空會來看你。」

  段嘉許看向桑稚:「走吧。」

  桑稚抿了下唇角,對著許若淑小聲說:「阿姨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嘉許哥的。而後又很正經地補了句:「我會好好對他。」

  「……」段嘉許笑出聲,「你幹嘛呢。」

  像是對他笑的事情很不滿,桑稚無聲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那阿姨,我們走了。我有空也會過來看您的。」

  兩人出了墓園。

  段嘉許覺得格外有趣:「我怎麼感覺你把我當你媳婦兒了。」

  桑稚很憋屈:「我又沒說錯。」

  「嗯。」段嘉許摸了摸她的腦袋,低哄著,「你會好好對我的。」

  桑稚從口袋裡翻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走吧,快點去吃個飯,然後去機場。不然一會兒趕不及了。」

  段嘉許:「嗯。」

  兩人上了車,把車子開回了市區,停在機場附近的一個商業圈,在裡頭隨便找了家店吃飯。

  吃完飯,五點剛過半。段嘉許去結了賬,兩人出了店,順著扶手樓梯往下走。

  到達二層,桑稚聽到有人在吵架的聲音。她下意識順著看去,就見一個拉著小孩的中年女人跟一個年輕女人,在爭吵著什麼。

  她的神色一愣。

  因為注意到那個年輕的,是姜穎。

  下一刻,中年女人突然扯住姜穎的頭髮,聲音尖利可怕:「你爸這麼畜生,你家還想出錢給他找律師減刑,你們還是不是人。」

  「關我什麼事?!」姜穎的聲音歇斯底裡,把自己的頭髮扯回來,「滾開啊!關我什麼事!你是不是有病!」

  沒多久,聽到動靜的保安過來勸架。

  桑稚往段嘉許的方向看了眼。

  他的神色沒多大變化,像是沒聽到那些聲音。

  正想繼續往下,姜穎的目光就投了過來,注意到段嘉許她有些呆滯,眼眶紅得像是充血,還含著淚。

  但這次,她沒再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過來找他的麻煩而是極為狼狽地低下了頭,動作誇張又卑微。

  桑稚沒再繼續看下去,扯著段嘉許往下走,邊猶豫地問:「她爸爸不是過世了嗎?」

  段嘉許思考了下:「可能是繼父吧。」

  「哦。」桑稚說,「我之前聽施曉雨說,姜穎家好像出了什麼事情,但我也沒有問。」

  段嘉許輕嗯了聲。

  看到姜穎剛剛被對待的方式,桑稚也能想像到,從前的段嘉許,大概是怎樣的一個處境。

  可他不會像姜穎那樣,用聲音,以及任何方式宣洩出來。對這種毫無理由的遷怒,也沒有任何辦法去擺脫。

  他也覺得跟自己無關。可卻又覺得無力。

  桑稚想起了段嘉許得了闌尾炎,疼到極致,都沒打算去醫院的那次。他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是不是因為,也曾經有過,不想活了的念頭。

  她的鼻子一酸,突然停下腳步,安撫般地去抱他。

  段嘉許愣了下:「怎麼?」

  「我剛剛在阿姨面前真不是亂說的,我很認真的,」桑稚把臉埋在他的胸前,悶悶道:「我會好好對你的。」

  段嘉許覺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又傻又可愛,忍不住笑。

  「嗯,我知道。」

  那個偏執到病態的姜穎,因為自己的陰影,將所有罪責歸咎於同樣是受害者的段嘉許,也要發生了相似的事情之後,才能夠感同身受。

  她所發出的惡意,也會得到同樣的回應。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個輪回。

  所以,你的苦難也已經過去。

  對世界那麼溫柔的你。

  也一定會,加了倍的,受到相同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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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發表於 2020-3-27 08:25:36 |只看該作者
第85章

  因為方便,段嘉許直接把車子開到機場。

  本想中途把桑稚送回學校,但她又想要送他,段嘉許也沒攔著。路上,他聯繫了個靠譜的代駕,到機場後,便陪著她一塊兒等司機過來。

  他做事不緊不慢的,一點都不著急,倒是桑稚覺得慌,拽著他往機場裡走:「別等了,等會兒趕不及了。」

  段嘉許順著她的力道走, 笑著說:「還早。」

  桑稚:「我送你去過安檢,然後再出來,師傅應該就到了。」

  段嘉許想了想, 沒反對:「行。」

  「勞動節我會回家的,不用你過來。」桑稚走在他旁邊,慢吞吞地說著, 「還有,我剛在網上給你買了一箱吃的, 應該明天就能到。」

  「好。」

  「你不要老是吃外賣, 別因為自己一個人就懶得弄。你有空可以去我家裡吃飯, 如果你一個人不好意思,你就叫上我哥一塊去。」

  段嘉許覺得好笑:「到了能嫁人的年紀就開始學人帶小孩了?」

  「什麼叫帶小孩?」桑稚瞅他,「我這是在照顧我家的老人。」

  聞言,段嘉許的眉梢一揚, 似乎並不太在意她的話:「嗯?老不老什麼的,沒什麼所謂。」

  「……」

  「是你家的就行。」

      -

  等段嘉許過了安檢,桑稚看不到他的背影時,她便出了機場。師傅恰好也到了,桑稚跟他打了聲招呼,而後上了車。

  她打開微信,跟段嘉許說了一聲。桑稚退出跟他的聊天窗,百無聊賴地往下掃了眼,注意到施曉雨十分鐘前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施曉雨:【你今天見到姜穎了嗎?】

  桑稚猶豫地回了個【嗯。】

  施曉雨:【她剛剛打電話一直跟我哭,也不說發生了什麼……】

  施曉雨:【最近她的情緒不太好,如果有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替她跟你們道個歉。】

  桑稚瞬間懂了。

  大概是因為姜穎那邊問不出來,所以來問她,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桑稚言簡意賅道:【我們剛好路過,看到她被一個女人打罵,沒別的事兒了。她沒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那頭沉默好片刻。

  施曉雨:【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

  施曉雨替姜穎解釋:【這個跟她沒什麼關係的,是她繼父那邊的事情,她媽媽也準備離婚了。】

  桑稚不太關心這個,又回了個【嗯。】

  施曉雨:【唉,我覺得挺莫名其妙的。雖然能理解那家人的心情,但這樣就有點過了吧……跟姜穎又沒什麼關係。她跟她繼父也不親。】

  這次桑稚沒回復。

  施曉雨:【以前是姜穎沒想通,因為這個,她也過得很不好,這十幾年都過得不開心,朋友沒幾個。最近因為這個事兒,她想開了一些,以後應該不會再去找你男朋友了。】

  施曉雨:【但可能還是做不到原諒。】

  「……」

  桑稚真的不明白她來跟自己說這麼多幹什麼。她盯著螢幕看了半晌,氣笑了:【不用原諒。】

  桑稚:【不需要。】

  把另一個人犯下的罪,強加於段嘉許的身上,最後還施捨般地給了一句「不會再騷擾,但也無法原諒」。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仁慈,很大度。

  段嘉許沒錯任何事情,所以也不需要那份本該屬於其他人的原諒。

  他從不主動生事,只想遠離這些事情,得到不公的待遇,也從不為自己爭取些什麼。

  只想讓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軌。

  桑稚:【這些事情,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說了。我跟姜穎並不熟悉,也並不好奇她發生過什麼事情。】

  桑稚:【還有,我知道她是受害者。】

  桑稚:【但也不單單只有她是受害者。】

  隨後,桑稚放下手機,往窗外看。

  她想起了她在生日那天,隨口說出的願望。

  ——希望世界和平。

  希望世界上,再無活在陰暗角落裡的犯罪者。

  希望他們在犯罪之前,能再三考慮這個行為所造成的後果,會同時傷害了多少個家庭。希望他們能考慮一下,自己的家人,會因為他們的行為,過上怎樣的生活。

  如果這個願望太大。

  那麼,桑稚希望。

  有一天,所有人都能把犯罪者,和犯罪者的親屬,區分開來。

      -

  桑稚提前買了五一回去的機票,卻沒能派上用場。因為在四月即將過去的某個夜裡,段志誠去世了。

  直到離世前,他都沒能睜開眼。

  他的人生,只剩下撞了人之後的驚慌失措,這輩子都無法彌補的罪,以及對家人的虧欠和遺憾。

  再無其他。

  接到電話的時候,段嘉許極為平靜。

  因為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的心情甚至沒什麼起伏,訂了最近的航班,回了宜荷。

  一下飛機,段嘉許便給桑稚打了個電話。

  兩人在醫院門口碰面。

  桑稚過去握住他的手,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也隻憋出了四個字:「我陪著你。」

  段嘉許輕輕嗯了聲。

  進了太平間,段嘉許的目光定在其中一個被白布蓋上的人上。他盯著牌子上的『段志誠』三字,走了過去,動作緩慢地把白布扯下來。

  露出了段志誠已經變得僵硬,又無血色的臉。

  段嘉許收回手,情緒很淡:「恭喜你。」

  直到死,都不用去面對你所犯下的罪。

  段嘉許思考了下,低聲說:「你如果見到媽了,就不要再去找她了吧。別再害她了,讓她過點好日子。」

  說完,段嘉許垂下眼眸,盯著段志誠的臉。感覺也沒什麼話要再跟他說,很快便把白布拉了回去。

  段嘉許撇頭看桑稚:「走吧,去辦手續。」

  桑稚抬起頭,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注意著他的表情,替他覺得難過,又因為他的平靜有些不知所措。她湊過去,再次主動牽住他。

  「怎麼這表情?」段嘉許溫和道,「沒事兒,我不難過。」

  畢竟已經過了愛做夢的年紀了。

  也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奇跡並沒有那麼多。希望段志誠能夠醒來,卻也明白,這個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兩人出了太平間。

  桑稚忽地停下步子,朝他張開雙手:「抱抱。」

  段嘉許一愣,順從地彎下腰,抱住她。他能感覺到,她的手輕拍著他的背,喃喃低語著:「我不能跟你說沒關係。」

  因為,不可能會覺得沒關係。

  「但我能陪你一塊難過,所有事情都能陪著你,」桑稚說,「你不用自己強撐著。」

  希望你能因此,覺得不那麼難熬。

  聽著她的話,段嘉許唇角的弧度漸收。像是在想什麼事情,他垂下眼睫,忽地喊她:「隻隻。」

  「嗯。」

  「我是不是真的年紀太大了?」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但桑稚還是認真地否認:「沒有。」

  段嘉許的喉結上下滑了滑,仿佛在抑制著什麼情緒,半晌後,才似有若無地冒出了句:「那我怎麼爸媽都沒了啊。」

  「……」

  桑稚的鼻子發酸,抱著他的力道加重。她的眼尾泛紅,忍著話裡的哽咽,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我陪著你。」

  我有的,都給你。

  我所獲得的所有溫暖,也全部都給你。

  「我給你一個承諾,好不好?」桑稚說,「我們以後會有一個家的,我會陪你到很久以後。我的家人,也會成為你的家人。」

  「嗯。」段嘉許淡聲重複,「我們,會有一個家。」

  桑稚摸了摸他的腦袋,學著他之前的語氣,認真而又鄭重地說著:「別人有的東西,我們嘉許也都會有的。」

  段嘉許笑了出聲,聲音有些沙啞。

  「好。」

  那些無法擺脫,又割捨不掉的過去。

  在這一刻,像是隨著段志誠的離開。

  終於,徹底地過去了。

    -

  七月中旬,桑稚的暑期到來。

  一結束最後一門考試,桑稚便坐車去了機場,回到南蕪。隔天一早,她被段嘉許叫出去,到市區一個剛開盤的社區看房子。

  兩人看了樣板間。

  三房二廳二衛,外加一個小陽臺。空間不算太大,一百多平,格局和附近的環境都挺好。

  所有一切,都挺完美。

  就是價錢讓人有點難以接受。

  怕仲介聽到,桑稚湊近他的耳朵,提醒道:「這個好貴。」

  「我家隻隻打算用來藏嬌的房子,」段嘉許學著她用氣音說話,聽起來懶懶的,「買便宜了,她可能就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

  「哥哥還等著被藏呢。」

  「……」桑稚皺眉,「買個兩房的,七八十平就行了。」

  「小孩,這是結婚用的房子。」段嘉許說,「一間咱倆,還有一間要留給我家小孩的小孩。」

  桑稚很正經:「那不就是兩間。」

  「再弄個書房吧。」段嘉許眉眼一抬,聲音悠悠的,意有所指道,「哥哥還沒試過在書房——」

  他沒把剩下的話說完,但暗示的意味格外明顯。

  桑稚咬咬牙,伸手去掐他的臉。

  段嘉許忍不住笑出聲,胸腔震動著。他的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兒,沒再開玩笑,又問:「所以喜不喜歡這套?」

  桑稚又看了周圍一眼,只一個字:「貴。」

  「嗯,那就這套。」段嘉許之前就來看過,覺得挺合適,一直沒定下也是想問問桑稚的想法,「我跟仲介說一聲,改天咱拿上證件再過來買。」

  桑稚沒再說什麼。

  出了售樓部,桑稚忍不住說:「你怎麼……」

  段嘉許:「嗯?」

  桑稚嘀咕道:「就,長得還挺帥的。」

  段嘉許笑:「然後呢?」

  「脾氣也還行。」

  「嗯。」

  「學歷和工作能力都挺好。」

  「怎麼了?」

  「然後現在,」桑稚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有點不平衡,又覺得自己像是毫無用處,「還挺有錢。」

  段嘉許反應過來,漫不經心地補充:「身材也挺好。」

  「……」桑稚不想讓他過於自負,忍不住吐槽,「身材明明一般。」

  聽到這話,段嘉許把視線挪到她身上:「一般?」

  段嘉許:「行。」

  「幹嘛。」

  「畢竟我靠色相吃飯。」段嘉許伸手,撓了撓她的下巴,散漫道,「看來得努力一下了。」

  「……」

  兩人上了車。

  桑稚看了眼手機,隨口道:「你把我送到上安那邊吧,今天高中同學聚會,我說好要過去的。」

  段嘉許:「今晚在你家吃飯。」

  「我知道,我媽跟我說了。」桑稚說,「我下午就回去,跟他們吃個午飯,然後說會兒話,也不待多久。」

  「嗯。」

  段嘉許把她送到上安廣場,而後到桑稚家附近的超市裡逛了圈,買了點東西,便往桑稚家去。

  因為是週末,桑榮和黎萍都在家。他坐在客廳裡,跟他們聊了會兒天,隨後跟著黎萍進了廚房,給她打下手。

  過了好一會兒,黎萍往碗櫃看了眼:「誒,嘉許,你幫我去隻隻的房間裡,把一個盤子拿出來。她昨天拿回房間吃宵夜,我忘了收了。」

  段嘉許點頭:「好。」

  他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轉身進了桑稚的房間裡。

  這房間,很多年前,段嘉許也進來過一次。那個時候,小姑娘緊張地把他扯進去,用焦慮萬分的語氣問他,能不能冒充她哥哥去幫她見老師。

  過了那麼多年,房間裡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空間不大,一床一桌一個衣櫃,也沒別的大件傢俱。佈置小巧溫馨,整體色調偏暖,大部分裝飾都用的淡粉色。

  被子淩亂地散在床上,旁邊還零星掉了幾件衣服。

  段嘉許下意識過去幫她把東西撿起來,順帶把被子折好。他的眼眸一抬,瞥見床上的幾個布偶。

  全是他送的。

  書桌上放的許多小玩意,還有邊上的化妝包,書包,都是那麼多年,他所在她生活裡,留下的痕跡。

  段嘉許走到書桌旁,正想把盤子拿起來的時候,突然注意到旁邊的繪畫本。他的唇角扯了扯,漫不經心地拿起來,翻了幾頁。

  下一秒,從裡頭掉出了一張紙。

  段嘉許目光一頓,順勢往下看。

  瞬間注意到上面的內容——

  我的夢想:

  1.考上宜荷大學。

  2.段嘉許。

  上邊的字跡稚嫩至極,紙張有些褶皺,泛了黃,有些年代感。

  第二個夢想,被人用黑色的水筆塗掉,力道很重,紙張都被刮開了些,卻還是能清晰地看出,上邊寫的是哪三個字。

  段嘉許僵在原地,良久後,才慢慢地拿起了那張紙。他抬起頭,視線一挪,定在窗臺上的牛奶瓶上。

  裡邊放著滿滿的紙星星。

  他走了過去,也拿起了那個牛奶瓶,用指腹輕輕摩挲著。

      -

  桑稚到家的時候,剛過五點。

  只有黎萍在客廳,此時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動靜,她看了過來,隨口道:「回來了?」

  桑稚點頭,也問:「嘉許哥過來了嗎?」

  「嗯,他幫媽媽在廚房忙了一下午,剛去你哥房間休息了。」黎萍說,「也差不多了,你去叫他出來,準備一下吃飯了。」

  桑稚應了聲好,小跑著往桑延的房間去。跟段嘉許,她沒什麼顧忌,直接抓住門把推開門,瞬間看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他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手裡燃著根煙,此時正低眼看著手機。穿著白襯衫西裝褲,細碎的頭髮散落額前。

  房間光線很暗,他的模樣顯得影影綽綽。

  下一刻,段嘉許抬起了眼。

  模樣驚豔又勾人。

  格外熟悉的一個場面。

  像是回到,多年前的那個午後。

  年少時的桑稚,因為滿腹的心事,莽撞又著急地打開了這扇門,然後,見到了二十歲的段嘉許。

  那個所有方面都出眾,總是玩世不恭的大男孩。

  對待任何事情都漫不經心,像是不在意任何事情。對於她所有荒唐的舉止,也都能面不改色地應對下來。

  溫柔卻又冷淡,耀眼而又奪目。

  是在這黯淡的光裡,怎麼都藏不住的一個寶藏。

  桑稚撞入了他的世界。

  也讓這個男人,佔據了自己整個青春期。

  是她那時候的渴望,卻不可得。

  桑稚有些恍惚,訥訥地站在原地。

  歷史像是在重演,如那時候那般,段嘉許又垂下眼,將煙摁滅,而後起身將窗打開。可和那時候又有些不同,因為下一秒,他朝她伸了手。

  「過來。」

  桑稚沒說什麼,乖乖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段嘉許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進懷裡。他貼近她的耳側,聲音低啞:「你是——」

  他停頓了下,認真又清晰地把話說完。

  「我此生唯一所願。」

  桑稚抬起頭,與他對上視線。她抿了抿唇,喉間一哽。

  在這一瞬間,桑稚回想起了自己年少時的自己。

  那時候,竭盡全力藏住的所有心思,不受控制小心翼翼的靠近,跟任何人都不敢說的,甜蜜又酸澀的秘密。

  曾一個人歇斯底裡地大哭,將所有的回憶藏進箱子裡,將那所認為不可能實現的夢想,一一劃掉,當做不存在那般。

  也曾催眠般地自言自語,哽咽著重複著「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卻還是在再次遇見他的同時,潰不成軍。

  那些深刻的,無法釋懷的暗戀,想偷偷藏在心裡一輩子,不讓任何人發現的心事,到最後,卻成了想藏也藏不住的東西。

  在此刻,似乎都不必要再藏。

  因為,她一直以來的夢想。

  從某一刻開始,也把她當成了,唯一的夢想。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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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7 08:25:47 |只看該作者
第86章 番外一

  桑稚的暑假沒什麼事兒做,過得極為清閒。有時候會被朋友約出去玩,剩下的大部分時間就是一個人待在家裡畫圖。

  偶爾會見段嘉許幾面。

  跟她不太一樣,段嘉許的工作忙,天天加班到十一二點,休息時間都是擠牙膏那樣擠出來的。除了偶爾的單休,每天基本沒什麼時間。

  平時的話,桑稚只能趁飯點的時間段過去找他。但相較起她在宣荷,兩人異地的時候,也好了不少。

  知道創業本就累,而且段嘉許也在盡可能地抽時間陪她桑稚也沒覺得生氣,只覺得這日子無聊的過分。

  就這麼過了一週的時間。

  桑稚開始在原有的事情上,又給自己找了點事情做。

  因為在網上刷到的一個視頻,桑稚莫名對做飯有了興趣。家裡的食材多,她也不用出去買,興致來了,直接爬起來往廚房跑。

  對著視頻,桑稚按著上邊的步驟,一步一步認真地完成。她覺得自己的每一步操作都格外完美,除了到下鍋,準備翻的時候。

  桑稚做事有個極大的原則,做事情就算丟人也沒有關係,只要不傷到自己的皮肉一分一毫就行。

  工作日,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所以桑稚怎麼折騰,也沒人知道。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下,把手洗乾淨,回到房間裡。桑稚翻了件長至腳踝的長外套,套到身上,而後用圍巾裹住脖子。

  想了想,桑稚又戴上手套,口罩,和一副無度數的眼鏡,她從抽屜裡拿出眼罩,遮蓋住額頭,這才出了房間。

  剛走到餐廳的位置,玄關處就傳來了動靜。

  桑稚的心臟重重跳了下,眼一抬,就對上了桑延像看到智障一樣的目光。她有一點點尷尬,僵硬地站在原地:「哥,你怎麼回來了?」

  「拿東西。」桑延上下掃視著她,一言難盡道,「你打算穿這樣出門?」

   桑稚老實道:「我打算煎個蛋。」

       桑延:「……」

  沉默幾秒。

   桑延忽地拿出手機,給她拍了個照。

       桑稚一愣:「你幹嘛。」

  桑延很自然地說:「發個朋友圈。」

  桑稚瞪大眼,走過去想搶他的手機:「你有沒有那麼無聊。」

  桑延把手抬高,仰著頭,手指在螢幕上飛快操作著。另隻手摁著桑稚的腦袋,把她推遠。

  等發送成功後,桑延熄了屏:「行了,你煎你的蛋吧。」

  「……」桑稚直直地盯著他,忍著想上去打死他的衝動,她按捺著脾氣,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眼朋友圈。

  沒有新內容。

  她狐疑地抬起頭:「你把我遮罩了嗎?」

  桑延往房間走,聽到這話,他的腳步一頓,懶洋洋地啊了聲:「說錯了。」

  桑稚:「?」

  「是發給段嘉許。」

      「……」

  桑稚抿了抿唇,打開跟段嘉許的聊天窗看了眼。大概是還在忙,沒有看微信,他也沒找她。

  反正也不是沒在這兩個人面前丟臉過,桑稚乾脆不管了。但她又覺得不痛快,從手機相冊裡翻了半天,找了張桑延的醜照發給溫以凡。

  桑稚又進了廚房裡。

  她開了火,等油熱了之後,把攪拌好的雞蛋液倒進去,聽到劈裡啪啦的聲響,但油倒是沒如她想的那樣炸起來。

  桑延在這個時候進了廚房,接過她手裡的鍋鏟:「讓開。」

      「……」桑稚不太樂意,「我想自己弄。」

  「我怕廚房爆炸。」

  桑稚站在旁邊,目光往鍋裡瞅,嘀咕著:「你也太誇張了我覺得我弄的挺好的。」

  「你平時也自己做?」桑延隨口說,「你這是在自殘?」

       「……」

  桑稚忍氣吞聲道,「我平時不自己做,都叫外賣。我今天就想做個便當,如果好吃的話,我就拿去給嘉許哥當午飯。」

  「噢。」桑延了然,「你想換個男朋友。」

       「……」

  這次桑稚忍不住了:「我做的東西才沒那麼難吃。」

  桑延剛好把蛋炒好,盛到旁邊的碗裡。他低著眼,語氣格外欠揍:「人家段嘉許對你挺好的,沒必要這麼害人。」

      「……」

  桑稚懶得理他了。

  瞅見她切好放在一旁的蔬菜和肉,桑延伸手,抬了抬下巴乾脆幫她一塊炒了:「拿過來。」

  桑稚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妥協地把盤子遞給他。

  趁著這個時間,桑稚回房間換了套衣服。隨後,她回到廚房,拿出兩個飯盒,裝了點飯進去,認認真真地擺盤,弄成兩個便當。

  桑延洗了洗手:「我走了。」

  桑稚:「哥哥,你開車過來的嗎?」

  「嗯。」

  「那你順便把我送到我男朋友那吧。」

  桑稚把飯盒蓋上,用袋子裝好,表情有些古怪:「我還打算慢慢地給他弄個愛心便當,結果有一半都是你弄的,這算什麼。」

  桑延眉心一跳。

  「說岀去真的有點奇怪。」桑稚咕噥著,「我跟我哥哥一起,給我男朋友做了個愛心便當。」

  「……」桑延面無表情道,「自己打車。」

  桑稚在微信上跟段嘉許說了一聲自己要過來的事情。她之前沒來過他的工作室,只有來找他的時候,路過這塊區域。

  走到辦公樓前,桑稚怡好看到段嘉許的身影。

  段嘉許走過來,幫她提過袋子,順帶提了句:「自己做的?」

  桑稚直接忽視了桑延的功勞,點頭:「嗯。」

  段嘉許好笑道:「穿那樣做的?」

  桑稚皺眉:「你是不是也想嘲笑我。」

  「沒。」段嘉許牽住她,眉梢挑起,「挺可愛的,以後下廚都這麼穿。只要不受傷就行。」

  桑稚主動道:「我明天應該也給你做。」段嘉許又笑了:「嗯。」

  過了會兒,他問:「怎麼突然想做飯?」

  「沒事做。」桑稚說,「感覺做飯還挺有意思的。」

  兩人坐電梯上了樓,進了工作室裡。

  空間不大,裡頭容納了十來個人,此時都在吃外賣。聽到動靜,一堆正在聊天的人齊刷刷地轉過頭來,往這邊看。

  段嘉許淡淡介紹著:我女朋友,你們喊嫂子就成。

  這話一落,立刻傳來整齊又暸亮的一聲:「嫂子好!」

  桑稚:「……」

  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強裝鎮定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回過頭,就被段嘉許扯到他的辦公桌前:「你坐這。」

  隨後,段嘉許把旁邊的椅子扯到她旁邊,坐了上去。他打開便當,饒有興致道:「還會做飯了?」

  桑稚解釋:「看網上的攻略做的。」

  段嘉許的心情似乎不錯,但還是囑咐道:「自己注意點,覺得沒把握就不要弄了,我吃外賣也行。」

  「不會。」桑稚說,「挺好玩的。」

  接下來的幾天,桑稚照常每夭折騰一上午,弄兩個便當出來。雖然比起桑延炒的那些,味道是差了點,但也還能接受。

  桑稚常來段嘉許的工作室,自然而然地也跟他的同事們聊了幾句。也知道他們都知道有她這麼一號人物,就是沒見過真人。

  這興致持續不到一週的時間,桑稚就開始覺得做飯格外無趣,提不起勁來。這天起床,她賴了會兒床,提前跟段嘉許說,今天應該不會過去了。

  想著明天再去,就抱著平板在床上賴了一天。

  隔天亦如此。

  明日複明日,桑稚再沒進過廚房。

  桑稚中午不過來送飯後,段嘉許又跟同事一起過上每天吃外賣的生活。他也不太介意這事兒,還擔心她老待廚房會受傷。

  但莫名其妙的。

  他那些同事們都不這麼想。

  某個中午,段嘉許聽到他們在茶水間聊天。

  「其實我一直以為,老大有女朋友是吹牛逼的,就是不想談戀愛,隨意編出來的藉口。」

  「對對對,我也以為,因為一直沒見他帶出來過。」

  「不是吧,他閒置時間不是打電話就是看手機,一看就是有對象的人。」

  「一看就有女朋友啊!我上回聽到他講電話,你敢信,老大這麼可怕的人,居然在撒嬌。」男生開始十分油膩地模仿他的語氣,「小朋友,你怎麼這麼凶啊?」

  段嘉許的眼皮動了動。

  「而且你們不覺得最近老大有點嚇人嗎?

  「有點。」

  「對吧?我也覺得,就從嫂子沒過來之後,感覺他雖然是在笑,但就有種笑裡藏刀的感覺。」

  「大佬是不是被甩了啊,不然嫂子怎麼突然就不來了。」

  「我覺得有可能,我有聽到過,嫂子好像是有點嫌棄老大覺得他老。我也是偷偷聽到才知道的,老大居然80年。」

  「我操。」

  「我操。」

  「36歲?」

  「老大條件挺好的吧,嫂子看上去好像還在讀大學,年紀是差的有點多。我看他是真的喜歡嫂子,除了工作就是找嫂子,給人的感覺是有點粘人。」

  「算了,別提了。」

  「對啊,老大估計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在我們面前強撐呢。」

  「行了我們都當不知道吧。」

  段嘉許:「……」

  他扯了扯嘴角,沒進茶水間,轉頭回到位置上,給桑稚打了個電話。

  桑稚很快就接起來:「喂。」

  段嘉許散漫道:「在做什麼?」

       桑稚:「畫圖。」

  「明天有空?」

  「有呀。」

  段嘉許沉默幾秒,狀似無意道:「過來給我送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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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發表於 2020-3-27 08:26:03 |只看該作者
第87章 番外二

  桑稚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掛了電話,桑稚翻出手機日曆看了眼。算了算時間,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她也有將近一周的時間沒去給段嘉許送飯了

  不知怎的,大概是剛剛段嘉許的語氣,桑稚莫名也有點心虛。

  怕自己忘了這事,桑稚睡前還特地定了個鬧鐘。隔天醒來,她找了個感興趣的美食視頻,賴在床上看了好幾遍,而後才進了廚房。

  桑稚邊做邊嘗著味道,覺得今天做的比之前做的都好吃。

  她舔了舔唇邊的醬汁。

  心想著,要不一會兒就跟段嘉許說,她這段時間沒過去,因為在苦練廚藝?

  胡思亂想了好一陣。

  桑稚小心翼翼地給便當擺盤,裝進袋子裡,出了門。她時間算得准,坐了個地鐵過去,到段嘉許公司樓下的時候,怡好到飯點。

  來的次數多了,桑稚也沒讓段嘉許下來接,直接坐電梯上去。

  大概是因為飯點,工作室的門沒關。

  桑稚走了進去,沒在位置上看見段嘉許。她眨了下眼,拿出手機,給段嘉許發了個消息。

  其中一個男人注意到她,愣了下,猛地撞了下旁邊人的肩膀,而後主動說:「嫂子,老大去廁所了,你先坐會兒。」

  被這群年紀比自己大的男人叫嫂子,桑稚還有點不自然。她點了點頭,走到段嘉許的位置坐下,順帶把袋子裡的兩個便當都拿出來。

  桑稚剛打開蓋子,就有人問:「嫂子,你這段時間怎麼沒過來?」

  她回頭。

  正想回答的時候;桑稚忽地用餘光注意到段嘉許的身影她頓時收回了嘴裡的話,把目光轉到他的身上。

  段嘉許走過來,垂眼看她:「來多久了?」

  桑稚:「剛來。」

  他扯過旁邊的椅子坐下,突然喊她:「隻隻。」

  桑稚抬頭:"「啊?」

  段嘉許往後邊瞥了眼,懶懶道:「別人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被他轉移了的注意一下子回來了。

  也不知道段嘉許是不是不高興,桑稚猶疑地盯著他看了幾秒,謹慎又緩慢地說岀今天想的那個藉口:「我覺得我做飯不太好吃。」

  段嘉許:「嗯?」

  「所以這段時間在苦練廚藝。」桑稚不敢跟他對視,怕被他發現撤謊,「你嚐嚐,今天做的比之前都好吃。」

  話音落下,剛剛問桑稚話的那個男人恍然般地哦了聲:「原來是這樣!我們還以為……」

  沒等他說完,就被旁邊的男人捂住了嘴巴。

  桑稚訥訥道:「以為什麼?」

  像沒聽見他們的話一樣,段嘉許拿起筷子,神色溫和:「不想做的話,就別做了。無聊的話,就找朋友出去玩。」

  平時很正常的話,在此刻,桑稚莫名覺得有些詭異。而且這男人,不管生氣還是開心,都是一個表情,她也沒法分辨。

  桑稚咽了咽口水,認真道:「沒不想。」

  段嘉許側頭看她。

  桑稚補充:「我可太想了。」

  頓了下,她乾脆反過來譴責他:「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讓我過來。」

  段嘉許眉眼稍稍舒展開來,看了眼那群此時正豎著耳朵聽這邊動靜的大老爺們,笑了聲:「說什麼呢,快吃吧。」

  桑稚總覺得古怪。

  飯後,趁著段嘉許去扔垃圾的時間,她找了這裡年紀最小嘴巴也最不嚴實的一個男生問了幾句。沒多久就問出了原因

  男生:「嫂子,你這段時間沒來,我們都以為你跟老大分了。」

  桑稚:「……」

  男生:「而且老大這段時間的心情看起來很差,我們就覺得是你把他甩了。」

  桑稚「……?」

  「畢竟我聽你說過,他80年嘛。」男生說,「年近四十歲,還沒結婚的男人,內心肯定是有點敏感的。嫂子,你對老大好點。」

  桑稚沉默幾秒:「我說的應該是80後吧,他89年的。」

  桑稚沒想到,她就沒來這幾天,就能傳成這個樣子。

  前途無量有車有房段嘉許,因年老色衰被女大學生甩了

  她瞬間懂了段嘉許叫她過來送飯的原因。肯定是,聽到了他們的話。

  桑稚回到段嘉許的位置玩手機。

  很快,段嘉許從外邊回來,還給她帶了杯飲料。

  把吸管戳進杯子裡,桑稚喝了一口,時不時地看他幾眼想到剛剛的事情,她突然覺得有些搞笑,唇角揚了起來。

  段嘉許看她:「笑什麼?」

  桑稚自顧自地笑了一會兒。她的眼睛彎成月牙兒,伸手去戳他的臉,露出唇邊的兩個小梨渦:「有年齡包袱的老男人。」

  「沒關係。」桑稚安慰他,「你就是年老,但是色還不衰。」

      -

      開學一個月,又迎來了十一長假。

  桑稚提前買了回家的機票,三十號那天,下了最後一節課她便坐上了機場大巴。

  到達南蕪機場的時候,剛過中午十二點。

  桑稚沒帶什麼行李,所以沒辦托運,只背了個小書包。她順著出口走出去,很快就見到在外邊等著的段嘉許。

  段嘉許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走吧,去吃飯。」

  桑稚看了眼時間,問道:「你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回公司? 」

    段嘉許:「嗯。」

  桑稚:「你國慶放假嗎?。」

  段嘉許:「放三天。」

  桑稚哦了聲。

  兩人出了機場。

  桑稚被段嘉許牽著,往停車位的方向走。她不清楚位置也沒看路,只是低頭看著手機。沒多久,她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她:「桑稚? 」

  聞聲,桑稚回頭。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

  是她的同學傅正初。

  距離上一次見面也不怎麼遙遠,是在暑假的同學聚會上。

  對比起初中,傅正初的變化不大,只是模樣長開了,穿著也變得成熟了不少,但氣質仍顯得陽光,帶了點憨傻。

  見沒認錯人,傅正初笑起來:「你國慶回家啊? 」

    桑稚停下步伐,點頭:「你怎麼在這兒? 」

  傅正初:「我奶奶過來,我來接她。」

  段嘉許也停了下來,目光淡淡地掃了傅正初一眼,神色若有所思。下一秒,他的眉梢一挑,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嘴角也不鹹不淡地扯了起來。

  傅初這才注意到站在桑稚旁的男人。

  他看向段嘉許,禮貌性地問了句:「這位是?」

  桑稚老實道:「我男朋友。」

  似是覺得段嘉許有些眼熟,傅正初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怕這樣顯得過於唐突,他輕咳了聲,收回視線:「那不打擾你們了,我去接我奶奶了。」

  桑稚朝他擺擺手,很客套地說:「去吧,有空聯繫。」

  隨後,她跟段嘉許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身後的傅正初又喊住她,這次聲音裡多了幾分不可置信,像是三觀被顛覆了:「桑、桑稚!」

  桑稚再次回頭:「啊?」

  可傅正初的視線沒放在她的身上,反倒直直地盯著段嘉許仿佛想起了什麼。他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嘴唇動了動,最後也只憋出了三個字:「沒什麼。」

  桑稚也莫名其妙:「那你快去接你奶奶吧,別讓老人家等久。」

  他安靜片刻,點了點頭。

  這次傅正初沒再說什麼,轉身進了機場裡。

  等他走後,段嘉許捏了下她的指尖,慢條斯理道:「我沒記錯的話,這男生以前被你弄哭過?」

  桑稚嘀咕道:「多久前的事情了,你不提我都快不記得了。」

  段嘉許重複著她剛剛的話:「有、空、聯、繫。」

  桑稚不覺得自己沒理,忍不住說:「客套話,你聽不出來嗎?而且他有女朋友,早就不喜歡我了。上次見面,還跟我說那是他年少不懂事。」

  段嘉許神情散漫,拖著尾音啊了聲:「上次見面。」

  「怎麼還背著哥哥跟別的男人見面。」

  桑稚面無表情道:「同學聚會。」

  她皺眉:「你現在怎麼找著機會就找我的茬。」

  「什麼找茬。」段嘉許笑出聲,「我這不是得防著點,老夫妻的。」

  見他還想繼續翻這些不著邊際的舊賬,桑稚主動扯開話題,提起傅正初剛剛的反應:「他剛剛第二次叫我的時候,表情好像很奇怪。」

  段嘉許:「是奇怪。」

  桑稚搞不懂他:「他為什麼那反應?那表情像是,突然發現我去變了個性,或者是整了個容一樣。」

  段嘉許好笑道:「也沒那麼嚴重。」

  桑稚一愣:「你知道?」

  「嗯。」

  「你怎麼知道?」

    「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啊。」

     「你想想。」

  一時之間,桑稚真想不起來了,茫然道:「什麼啊。」

  「你這同學,我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是替你哥去幫你見老師。」段嘉許耐心提醒,「所以,他應該覺得我是你哥。」

  「他現在可能以為,咱倆亂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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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發表於 2020-3-27 08:26:18 |只看該作者
第88章 番外三

  桑稚記得段嘉許去幫她見家長,但早就忘了傅正初當時也在場的事情。算起來這事兒也過去了七八年了,她的印象淡了不少。

  但聽段嘉許這麼一提,桑稚的回憶在頃刻間浮上來。

  她默了幾秒:「你剛想起來的?」

  段嘉許輕咳了聲,沒說話。

  他這個反應,桑稚的表情有了裂痕,也瞬間懂了。她盯著他看了好半晌,語氣帶了點不可置信,呆呆道:「那你剛剛怎麼不解釋一下?」

  段嘉許笑:「這不是怕是我想太多了。」

  極為理直氣壯。

  但明明就是猜到了傅正初的想法。

  桑稚深吸了口氣,忍不住伸手掐了下他的腰:「你別裝了。」

  她的力道不重,倒像是在給他撓癢癢。段嘉許沒躲,像是真的覺得癢,他笑得有些喘不上氣,說話時帶了淺淺的氣息:「你這同學還挺能腦補。」

  桑稚也覺得格外荒謬:「他怎麼想的?」

  「但這猜測也挺有意思。」

  「……」桑稚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來。她不想理他又看向手機,想找到跟傅正初的聊天窗時,就發現那邊已經發來了一連串的話。

  傅正初:【你……】

  傅正初:【剛剛當著你倆的面,周圍還那麼多人,我不好意思說。】

  傅正初:【你這樣不好吧,被你爸媽知道了,他們不得瘋?而且這事情本來就不符合道德倫理,作為你的朋友,我就勸你一句,回頭是岸。】

  傅正初:【你剛這介紹也太光明正大了,你們就不怕被人看見?說真的,我現在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我有問題了。】

  隔了幾分鐘。

  傅正初:【我他媽越想越…….】

  傅正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也不用擔心,我沒那麼大嘴巴,不會告訴別人的。】

  桑稚額角抽了下,回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不是我哥,是我哥的朋友。以前他只是幫我哥來幫我見老師而已。】

  發送成功後,桑稚收起手機,瞅了眼段嘉許。

  也許是怕她惱,段嘉許的笑意收斂了幾分,還往她這邊看著

  不過桑稚也沒再提剛剛的事情。見到段嘉許的車之後,便溫吞道:「走吧,去吃飯。」

  段嘉許把車子開到公司附近。

  兩人將近一個月沒見。把車停下之後,他也沒急著下車,湊過去給桑稚解安全帶。距離一下子縮短,他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她,靠得越來越近

  格外明顯的暗示。

  段嘉許的腦袋稍側,鼻尖蹭到她眼下的皮膚。帶著滾燙的氣息,以及熟悉又好聞的煙草味。嘴唇像是下一刻就要貼合,卻定格在此刻。

  若即若離的距離。

  曖昧在空氣裡發酵。

  段嘉許的喉結小幅度的滾動著。五官被窗外的光線染得柔和,瞳色偏淺,泛著光。他繾綣地撫著她的臉,低笑了聲,頭繼續往下。

  姿態莫名有些欲。

  所有的情緒,仿佛要隨著這舉動升溫,翻湧。

  但都沒來得及。

  因為桑稚突然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巴。

  段嘉許的身體眀顯頓了下,眼眸抬起,不聲不響地看她。看起來不帶任何情緒,卻莫名帶了點危險的意味。

  桑稚出聲:「你還是先別親我了。」

  段嘉許沒扯開她的手,說話的時候,熱氣噴到她的掌心,像帶了電流:「怎麼?」

  「我想起我同學剛剛的話。」桑稚很記仇,故意道,「我記不得你是誰了,反正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哥一樣,你還是離我遠點吧。」

  段嘉許若有所思道:「這麼嚴重?」

  桑稚板臉,點頭。

  他的睫毛動了動,視線下垂,停在她的嘴唇上,很快又往上與她對視。

  這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

  倏忽間,段嘉許把她的手扯下,摁在胸膛處,將她整個人帶過來。沒等桑稚反應過來,他的唇就已經貼了下來。

  舌尖抵開她的唇縫,順著牙齒向內掃,勾住她的舌頭,用力交纏和舔舐。

  桑稚眼睛未閉,嘴巴張開,任由他索取。

  接吻的時候,他總喜歡捏她的耳垂,或者撫著是脖頸後的皮膚。唇舌之處,細膩又耐心地侵佔她的每一個角落,力道又有些重,並不顯溫柔。

  像是想一點一點地,將她撕開,細細品嘗,然後吞入腹中。

  她想把他擠岀去,又被他捏著下巴,蠻橫地往裡掃蕩。

  桑稚的腦子裡再無別的東西,頭也不由自主上揚,迎合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段嘉許咬著她的下唇,輕舔了下,而後退開。光線未變,他的瞳仁莫名顯得更深邃,唇色紅豔,帶著旖旎的水漬。

  桑稚的所有悶氣在這一瞬間,很沒骨氣地化為烏有。

  然後,桑稚聽到他開了口:「現在她抬起眼。」

  段嘉許彎唇,桃花眼隨之斂起,笑起來像個禍水。「記起我是誰了沒?」

  隨著一場大雨,季節由夏轉秋,空氣裡的燥意散了幾分有些潮濕。又隨著樹葉的凋零,溫度驟降,迎來了新的一年。

  寒潮席捲,冷空氣大規模襲來。

  跟北方的冷不同,南方的冬天又濕又冷,穿得再厚,都像是能從哪個角落裡,順著毛孔鑽進身體裡,滲透入骨髓。

  17年,是段嘉許在南蕪待的這些年裡,度過的最冷的冬天。

  也是時隔那麼多年,他再次真切地感受到。新年應該是一個熱鬧又喜慶的節日。

  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段嘉許是在桑家過的年。

  可能是怕他覺得不好意思,亦或者是因為沒受到邀請而局促,在舂節的前一個月,段嘉許去桑家吃飯的時候,桑榮就開始跟他提這個事情。

  黎萍還擺出了他要是不過來,她估計要生氣的姿態。

  段嘉許一開始確實有,不想打擾他們一家人過年的想法。但聽他們這樣說,也覺得坦然,沒有掩飾自己心情,含著笑意應下。

  他跟桑稚提了這個事情。

  雖然知道父母肯定會叫他一起來過年,但桑稚聽到還是覺得很開心。

  從學校回來後,因為這事情,桑稚像個跟屁蟲一樣,黏了父母好幾天。後來,找到段嘉許有空的時候,就抓著他去逛街。

  給家人的新年禮物,桑稚早就準備好了。這次出去,也只是想幫段嘉許買點新衣服。

  在一起之後,段嘉許的衣服,基本都是桑稚替他買的。

  段嘉許對這些事情不太上心,以前一個人的時候,缺了衣服,就找了男裝店隨便買幾件,全程花不到十分鐘。忙的抽不出一點時間時,乾脆直接在網上買。

  但因為他長得好,穿什麼都好看。所以沒什麼大的影響。

  覺得他不善待自己,桑稚很喜歡給他操心這些事情,給自己買衣服都沒這麼熱情。跟朋友出去逛街,也是老往男裝店裡跑。

  兩人進了一家男裝店。

  桑稚邊看衣服,邊問他意見。

  段嘉許笑著回:「你覺得好看的就行。」

  桑稚拿了件暗紅色的毛衣,遞到他面前,認真地比劃了下嘴裡念叨著:「新年,穿得喜慶一點。你說好不好?」

  段嘉許盯著她,柔聲道:「好。」

  「那你去試試。」

  「好。」

  他去試衣間的時候,桑稚又挑了幾件衣服,抱著懷裡。她往旁邊一看,騰出手翻了翻旁邊的大衣,也拿下來。算了下時間,而後往試衣間的方向走。

  段嘉許剛好出來。

  店裡燈光足,段嘉許的膚色偏白,像是在發亮。因為長期熬夜,他的眼睛下方有一層青灰色,但因為唇色天生紅,看起來也不憔悴。

  毛衣的領口有點低,露出了一節鎖骨。他的衣服大多是深色的,難得穿這樣顏色的衣服,襯得他的模樣越發岀眾奪目,安靜站在那,都像是在撩拔人。

  段嘉許走到她的面前,問道:「行不行?」

  桑稚的視線跟挪不開了似的,老實道:「好看。」

    段嘉許:「那就這件。」

  桑稚忍不住說:「你怎麼長這麼好看。」

  「嗯?」段嘉許俯身與她平視,吊兒郎當道,「那說一句,嘉許哥哥天下第一帥。」

  「……」桑稚當沒聽見,把手裡的衣服給他,「這些要不要試試。」

  「不試了。」段嘉許說,「都買吧。」

    「哦。」

  「我去把衣服換回來。」

  桑稚啊了聲,彆扭地提議:「這件穿著走吧。」

  聽到這話,段嘉許眉毛一揚,低笑著說:「哥哥就這麼好看。」

  桑稚沒回答這話,抱著衣服往收銀台的方向走,邊道:「走吧,去付錢。」

  段嘉許沒再逗她,只是跟著她後邊笑。

  結帳後,兩人出了店。

  桑稚思考著:「要不要去買套正裝?」

    段嘉許:「等結婚的時侯再買。」

  桑稚瞅了他一眼,又道:「那去買鞋吧,你這鞋子穿好久了。」

  段嘉許指了指旁邊的女裝店:「去給你買幾件。我最近買了很多衣服了。」

  「嗯。」段嘉許說,「那也給你買。」

  挑起自己的衣服,桑稚就有點興致索然。

  段嘉許倒是饒有興趣地替她挑著。但不像是桑稚給他挑衣服那樣,她挑什麼,段嘉許就穿什麼。桑稚的要求很高,他拿一件,就會不滿地吐槽一句。

  「這件會顯得我很黑的。

  「這個裙子好長,我穿起來就像一米五了。」

    「這個圖案好士。」

  「不要這個。」

  到最後,一件都沒挑。

  桑稚還漸漸地發現,周圍的女生,目光似乎都似有若無地往段嘉許的身上瞟。她頓了下,也看向他,盯著他露在空氣裡的鎖骨。

  她默了幾秒,面色變得難看了些。

  段嘉許好脾氣道:「換家店吧。」

  桑稚視線一抬,盯著他的眼,古怪地冒出了句:「哪家的男人。」

  段嘉許:「嗯?」

  「穿得這麼傷風敗俗。」

    -

  除夕那天,段嘉許中午就來到桑家。

  這邊吃年夜飯的時間很早,下午四點就已經開始吃了。他自己在家裡待著也沒什麼事情幹,打算提前過來幫忙。

  是桑稚來給他開的門。

  進去,段嘉許就能聽到,黎萍在罵桑延。也能聞到,極為香濃的家常菜的味道。眼前的姑娘笑眼彎彎,興高采烈地給他拿了雙拖鞋,心情很好的樣子。

  段嘉許揉了揉她的腦袋:「怎麼這麼開心?」

  「我哥被罵了。」桑稚唇邊的梨渦深陷,笑得傻兮兮的,「我聽著就很開心。」

  桑榮正坐在客廳看報紙。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和藹地跟段嘉許打了聲招呼。段嘉許笑著說:「叔叔新年好。」

  黎萍和桑延似乎都在廚房裡。

  他跟桑榮聊了幾句,就被桑稚扯著進了廚房。此時,桑延正站在流理台旁,不耐煩地洗著菜,黎萍皺眉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媽媽讓你幫個忙還不行了?」
  桑延停下動作:「媽,你說你這句話說了多少遍了。」

  段嘉許出了聲,禮貌喊道:「阿姨。」

  聞聲,黎萍回過頭。見到段嘉許,她瞬間揚起笑,跟看到親兒子似的:「嘉許來了啊?先去坐會兒吧,阿姨給你切點水果。」

  自從上回跟他們談過之後,段嘉許來桑家的次數並不少,每週至少會去一次。比桑延這個親兒子還多。

  相處久了,桑榮和黎萍對他的印象也越發的好。

  因為有這個對比,他們越來越看不慣那個幾百年不回一次家的桑延,對待兩人的態度也逐漸變得天差地別。

  「不用。」段嘉許忙道,「我來幫你們吧。」

  「讓這臭小子自個兒做。」黎萍又看向桑延,繼續訓他,「這德性,學多點技能,不然我真怕以凡那姑娘以後不願意跟你。」

  桑延指了指桑稚:「所以她這樣嫁得出去?」

  桑稚很不爽,躲在段嘉許的背後,露岀了個腦袋。沒等她說點什麼的時候,段嘉許已經開了口,溫和道:「沒事兒,阿姨我會做飯。」

  她盯著桑延,很欠揍地附和:「對不起哦,我男朋友會。」

  黎萍恨鐵不成鋼般地說:「你看看別人。」

    桑延忍了忍:「媽,誰是你親兒子?」

    黎萍:「你這是讓我選?」

  桑延懂了她話裡的意思。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沒有再追問。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段嘉許一眼,冷笑了聲:「行。」

  年夜飯後,一家子坐到沙發上聊天,看春晚。

  桑家有守歲的習慣。雖然覺得睏,但還是都熬到了十二點。鐘聲一過,桑榮給他們三個各發了一個紅包,說著一些嘮叨話。

  年紀上來了,也不太能熬夜。

  很快,桑榮和黎萍便回了房間。

  段嘉許和桑延收拾著茶几上的殘局。

  桑稚也睏,但還是強撐著眼皮,邊打著哈欠邊幫忙。見狀段嘉許湊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笑道:「去睡吧。」

  「我幫你一塊,」桑稚咕噥道,「也沒多亂。」

     很快的,桑延涼涼地看著他倆:「我是改名叫桑空氣了?」

  段嘉許好笑道:「去睡吧,我跟你哥弄就成。」

  「哦,那你記得讓我哥跟你拿個新牙刷和毛巾。」桑稚睏到都有點不清醒了,也親了下他的臉,「新年快樂。」

  說完,她便站起來,小跑著回了房間。

  桑延把桌上的花生殼掃進垃圾桶裡,冷不丁冒出了句:「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招人煩了?」

  段嘉許挑眉:「哥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桑延直接把花生殼往他身上砸。

  「兄弟。」段嘉許悶笑道,「弄地上了,你去拿個掃把吧。」

  段嘉許今天住在桑家,跟桑延睡一塊。

  他們先前已經陸陸續續地洗了澡,此時回了房間就睡覺。桑延把枕頭扔到沙發上,理所當然地重複他以前的話:「抱歉,我不跟男人睡覺。」

  這個點,段嘉許也睡不太著。他坐到沙發上,翻了翻口袋拿出剛剛桑榮給的那個紅包。他看了一會兒,笑了下,也沒看裡邊裝了多少錢。

  桑延神情詭異:「你這什麼表情,不就收個紅包?」

  段嘉許放到桌上,順手拿起桌上的煙,隨口道:「沒怎麼收過。」

  沒過多久,從桑延那邊飛來了個紅包。

  段嘉許下意識接過。就聽到桑延嗤了聲,而後道:「所以說你這個80後,跟我們90後就是不一樣。你這年紀真不適合拿紅包。」

  「出於尊老,我就把我的份給你吧。」

  段嘉許扔到桌上,似笑非笑道:「那你可真是個年輕的90後。」

  桑延:「還用您說嗎?」

  段嘉許沒再說什麼,往口袋裡摸手機,才突然想起自己換了條褲子,但他還是摸到了東西。他拿了出來,發現也是個紅包

  跟放在桌上的兩個一模一樣。

  不知道桑稚是什麼時候放進他的口袋裡的。

  他愣了下,莫名笑了。

  把三個紅包並排放在一起。

  外頭刮著極寒的風,像是在嘶吼,哭叫,拍打著窗戶。只聽聲音,就讓人感受到了寒意。

  卻是這麼多年來,段嘉許感受到的,最溫暖的一個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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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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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7 08:26:37 |只看該作者
第89章 番外四

   認識那麼多年,桑稚基本沒見過段嘉許發火。偶爾他真來了氣,也沒多久就散去,脾氣好得不像是個正常人。

  桑稚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看到,這尊佛口裡所說的。

  「見過哥哥發脾氣沒有,很嚇人的。」

  這個發脾氣,來得格外意外的突然。

  桑稚一開始都沒發現,因為他生起氣來,確實也和平時白狀態沒什麼區別。

  但也確實,有一點點被他嚇到。

  大三下學期,身邊的同學陸陸續續開始找實習。之前稚的想法是,畢業了之後就直接出來工作,但在跟段嘉許商量之後,她又決定考南蕪大學的研究生。

  所以其他人在實習的時候,桑稚在準備研究生的筆試。

  課程漸少,桑稚的大多數時間都是待在宿舍裡,亦或者是泡圖書館。有時候怕自己熬夜看書會吵到舍友,她也會在段嘉許的住所那待幾天。

  半個學期就這麼過去。

  桑稚在網上看中了一款情侶錶,打算在兩周年紀念日的時候,當成禮物送給段嘉許。因為價格不算便宜,她在學校的咖啡廳附近找了個兼職。

  也因為這,她認識了一個比她小兩級的學弟任光。

  任光倒也不是在那兼職,只是陪同學過去買飲料。

  桑稚長得好,被老闆安排在前臺。但她不太愛笑,又岀於敬業的精神,也因被老闆說了幾次,她只能強行地憋岀個假笑。

  她的梨渦很明顯,小幅度地扯一下嘴角,就露了岀來。笑起來格外可愛。

  像是一見鍾情,當場任光就找桑稚要了微信號。

  也被桑稚當場拒絕,理由是,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但或許是不相信桑稚的話。

  從這天起,任光幾乎每天都會來咖啡廳。

  店裡的客人一少,他就會到前臺跟桑難聊天。

  這家咖啡廳給的時薪並不高,桑稚每天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耗在這裡,並沒有打算在這兼職多久。這個任光陰魂不散地出現,讓她覺得很煩,乾脆直截了當地跟老闆提了辭職的事情。

  但不知道任光是從哪裡問到的。

  他知道她的院系,也知道她的年級。到後來,連她所在的宿舍號都知道。

  每天托人給她送東西,亦或者是在宿舍樓下堵她。還摸清了她每天會去的地方,時不時的裝作”偶遇”。

  桑稚的追求者不少,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纏人的般其他人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後,都會直接放棄。

  旦這個任光,大約是因為年紀小,越挫越勇。

  像是莽了勁的想當男小三。

  段嘉許近期很忙,連帶著兩人打電話的次數都少了。

  桑稚在微信上跟他提了一下這個事情,他問起的時候,也只是說拒絕掉了。畢竟隔了那麼遠,她怕也會影響了他的心情也覺得自己能處理好。

  這種狀態持續了幾週,桑稚終於受不了了。她把任光的號碼從黑名單拖出來,撥了過去:「你就告訴我你怎麼想的?」

  年的聲音潤朗,笑嘻嘻道:「你居然給我打電話了。」

  她現在聽到這個聲音就煩,語氣多了幾分不耐:「我有男朋友了。你現在這行為,你自己回去問問你爸媽,讓他們好好管管你吧。」

  任光的語氣滿不在乎:「學姐,你哪來的男朋友?這個月我見你這麼多次,除了我,我沒在你周圍看到一個雄性的生物。

  「沒聽過異地戀?」

  「異地戀分的概率可高了。」任光說,「你看看我如何啊?」

  桑稚默了幾秒:「你要我實話實說?」

  任光:「說嘛,學姐不喜歡的地方我就改唄。」

  「不說別的方面,單論長相,跟我男朋友比。」稚語氣溫溫吞吞,用言語,一刀往他胸口處扎,「你連給他端洗腳水都不配。」

  也許是真被打擊到了,之後一週的時間,桑稚沒再見過任光。

  也因此,她總算鬆了口氣。

  從桑稚這段時間對任光的看法。

  她覺得這個人很不正常。

  很明顯的,就是一個覺得自己有張還算可以的臉蛋,就到處撩妹的渣男。所以也不在意對方是不是有男朋友。

  所以桑稚沒半點負罪感,有時候想起來,還覺得自己罵的似乎不夠狠。她也沒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漸漸地就拋卻腦。

  桑稚在網上買了之前看中的那對情侶錶。

  但這個紀念日,兩人似乎並沒有見面的機會。

  因為這整個月他們都沒什麼時間,一個在忙工作的事情,另一個在忙考試的事情。而且宜荷和南蕪相距的遠,一來一回也麻煩。

  兩人在五一的時候見了一面,所以桑稚也並不太介意。跟他商量好了,等她暑假回家再補回。

  紀念日的前一天,桑稚認識的一個同學張平生日。她受邀去參加他的生日聚會,地點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大排檔。

  到那之後,桑稚意外地發現,任光也在。

  以其中的一個女生的朋友的身份,但看上去更像是曖昧對象。

  因為先前有點事,桑稚來的有點晚,所以只剩下任光旁邊有個空位。她抿了下唇,走過去坐下,順帶把禮物遞給張平。

  在場的人,有好幾個桑稚都認識。要嘛是同個系的同學,要嘛是她之前參加比賽的時候認識的,關係都算不錯。

  她低下頭,用茶水洗著眼前的碗筷。

  旁邊的任光側頭,對她說:「學姐,這個洗過了。」

  桑稚嗯了聲,依然繼續衝洗著。過了幾秒,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她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起身,到店外接了起來。

  那頭傳來段嘉許的聲音:「在幹什麼?」

  桑稚往後看了眼,也不知道自己幾點能回宿舍,低聲撒了謊:「在宿舍。準備洗個澡,看會兒書就睡覺了。」

  某一次跟段嘉許聊天的時候,桑稚不經意發現,她要是跟段嘉許說了,自己今天應該會很晚回宿舍這樣的話,會很影響他的注意力以及工作狀態。

  因為他會總想著她是不是安全回到宿舍了。

  隔那麼遠,要是出了什麼事,他也沒辦法立刻趕過來。

  再之後,桑稚要是晚回宿舍,基本不會告訴段嘉許。

  段嘉許笑了下,聲音格外溫和:「行。今天別太早睡,我先回家,一會兒再給你打個電話。」

  桑稚:「好。」

  她把手機放回兜裡,回了大排檔裡。

  桌上的人大多不是在吃東西,更多是在喝酒和玩遊戲。這家大排檔賣的是燒烤,此時桌上放了幾個大盤子,上邊疊滿了各式各樣的烤串。

  旁邊一桌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一個男生被抽中大冒險,過來跟桑稚要微信號,被他們這桌的人開玩笑似的攔著。

  桑稚也禮貌性地拒絕:「抱歉。」

  他們這桌玩的是『誰是臥底』,輸的懲罰是大冒險。

  桑稚格外倒楣,第一局就抽中了臥底,她也不太會掩飾,第一輪就被票了出去。

  眾人開始思考著大冒險的懲罰。任光坐在她旁邊,主動提議:「學姐,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提分手?」

  聞言,桑稚唇邊的笑意收起,安靜地看著他。

  「不行嗎?」任光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往她杯子裡倒酒:「那就喝酒吧。」

  氣氛頓時變得安靜又尷尬。

  張平皺眉,主動出聲緩和這氛圍:「你這大冒險也太毒了吧?勸人分啊?桑稚,不用喝,你就大喊三聲我是『傻逼』就行。」

  桑稚扯了扯嘴角,拿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氣灌進肚子裡。看向張平,她淡淡道:「算我玩不起,我還是喝吧。你們先玩,我吃點東西,肚子空著難受。」

  她沒吃什麼東西,此時一杯下肚也覺得難受。

  拿起面前的烤串,桑稚用筷子把上邊的肉推到碗裡。她的心情很差,才待這麼一小會兒就想離開,又覺得這樣會讓這場聚會的氛圍變差。

  吃了好一會兒,直到碗裡的東西空了,桑稚再次拿烤串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吃的好像是牛肉串。

  桑稚頓了下,想著吃少量沒事,也沒太在意。她轉換了方向,拿了旁邊的掌中寶。

  這個時候,恰好一局結束。

  任光輸了,被起哄跟旁邊的女生和交杯酒。大家雖然沒有明說,但姿態格外眀顯,就是讓他跟他那個曖昧對象喝。

  但任光接過其他人遞過來的兩杯酒之後,卻把其中一杯遞到了桑稚的面前,爽朗道:「介意嗎?」

  場面再一次陷入沉寂。

  桑稚看到坐在任光旁邊的女生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敵意。

  也許是因為空腹喝酒,又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在這瞬間,桑稚突然覺得很反胃。像沒聽到任光的話一樣,她站了起來,平靜道:「我去個洗手間。」

  大排檔裡沒有洗手間,桑稚只能去旁邊的一個公共廁所。

  等桑稚出了大排檔,張平忍不住了,這次語氣都不太客氣了:「學弟,你今天來砸場子的?」

  「沒啊。」任光無辜道,「我就看這個學姐一晚上都不怎麼說話,想跟她開個玩笑,讓她融入進來而已。誒,別生氣啊,我鬧著玩呢。」

  他哄著旁邊的女生:「來嘛姐姐,喝交杯酒。」

  剛把酒喝完,任光就注意到,被桑稚遺漏在桌上的手機此時螢幕亮了起來,來電顯示著『你男朋友找你啦」七個字。

  你男朋友找你啦。

  還挺甜。

  對他就跟冰塊似的,怎麼都捂不熱。

  他還真沒遇到過這麼難搞的。

  任光的目光停住,暗暗地嘲諷一聲,而後不動聲色地把她的手機揣進兜裡,站了起來:「喝太多酒了,我去上個廁所。」。

  出了店,任光把電話接起:「喂。」

  那頭一頓,禮貌性地問:「您是?」

  任光平靜答:「我是桑稚的男朋友,新交的。」

  聽到這話,電話那邊徹底安靜下來。沒多久,任光聽到男人似是笑了下,很輕的一聲,情緒不明,又像是帶了幾分荒唐。

  你說,你是桑稚新交的男朋友?

  「聽我女朋友說,你總打電話纏著她?」任光語氣沒半點波動,很正經地說,「不管你是哪位,麻煩你不要騷擾我女朋友了。謝謝。」

  說完,任光就掛了電話,順帶把記錄刪除。想了想,他把手機調成靜音,還很惡意地把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裡。

  這個公共廁所的環境不好,味道極其難聞。

  桑稚強忍著喉嚨冒起的酸意,進去洗了把臉。剛剛坐著的時候沒多大感受,此時站起來了,她才感覺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身上也有些癢。

  她低下頭,發現手臂上開始起一點一點的小紅疹。桑稚深吸了口氣。

  今天是什麼狗屎運氣。

  桑稚確實不想再回去了。她抽了張紙擦臉,順帶翻了翻口袋,想直接在微信上跟張平說一聲。

  卻沒翻到手機。

  她動作停了下,打開包看了眼,也沒找到手機。

  在這一刻,桑稚也想起來,她似乎把手機放桌上了。心裡的煩躁越發的濃鬱,她平復了下心情,轉身回了大排檔。

  桌上開始玩新的遊戲。

  桑稚一眼就看到自己在桌上的手機,拿了起來。她走到張平的旁邊,跟他說了句「生日快樂」,提了自己要先走的事情。

  張平也很抱歉,壓低聲音道:「那人我也不認識,我朋友帶過來的。今天真的對不起,改天請你吃飯。」

  桑稚笑了下:「沒事兒,你今天生日,別影響心情。」

  注意著這邊的動靜,任光揚聲說:「學姐要走了啊?沒必要吧,我剛剛就開個玩笑,沒別的意思。」

  桑稚當沒聽見,跟其他人道了聲別。

  任光沒完沒了了似的:「學姐,你這讓我多難堪啊?」

  張平拍了拍桌子:「喂,差不多得了。」

    在這吵雜之中,桑稚出了店。

  她聽到身後有跟上來的腳步聲,隨後又傳來任光的聲音:「學姐,你別生氣了啊。你看大家都怪我呢!」

  桑稚忍著脾氣:「你回去吧。」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任光說,「算是給你賠罪。」

  「不用了。」

  這話一落,任光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貼心般地說著:「學姐你是不是喝太多了,怎麼都站不穩?我扶著你吧。」

  桑稚猛地甩掉他的手。

  動作極大,像是碰到了什麼骯髒的東西一樣。桑稚往後退了一步,火氣燃到了頂端,一字一頓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任光嘴角的弧度未變。

  「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自知之明?就你這條件一」桑稚上下掃視著他,眼裡帶了幾分嘲諷,「誰給你的臉?」

  「瞧不上我的條件啊?那就試試別的唄。」任光的目光也冷了下來,將她往懷裡扯,用氣音道,「很爽的。」

  段嘉許連著通宵了幾天,才把手裡的項目趕完。他疲倦至極,出了公司,連家都來不及回,直接往機場趕,在飛機上補了眠。

  因為先前一直不確定能不能過來,段嘉許沒提前跟桑稚說此時也打算給她個驚喜,下了飛機才給她打了個電話。

  然後得知她已經在宿舍的事情。

  還是一如既往地養生,這個點要準備睡覺的小朋友。

  想到一會兒能見到她,段嘉許的心情就變得格外好。等到了她宿舍樓下,他又給她打了個電話。

  正想出聲,叫她下來的時候。

  出乎他的意料,那頭傳來卻是男人的聲音。

  語氣張狂,又帶了點幼稚,像護犢子似的,說著桑稚是他女朋友,這種滑稽又沒半點可信度的話。

  然後就掛了電話。

  段嘉許也沒生氣;只覺得好笑又荒唐。

  但段嘉許再給桑稚打電話,卻發現打不通了之後,他漸漸開始有了別的情緒。這姑娘,剛剛還在電話裡跟他說,自己在宿舍準備睡覺了。

  不到一小時,就換成了個男人接的電話。

  所以一開始,說在宿舍裡的話,估計也是假的。

  但理由,段嘉許其實也能猜到。

  無非就是怕他擔心,也覺得在學校附近不會有什麼事情,乾脆撤謊騙他,讓他遠在南蕪也能對此安心。

  段嘉許是極其信任桑稚的。但他不相信別人。

  電話對面那個男人,讓他覺得不安和不痛快。

  此刻段嘉許聯繫不上桑稚,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這種情緒就像是成了倍的疊加。

  段嘉許斂了唇角,從通訊錄裡找到桑稚的舍友寧薇,撥了過去。那頭接的很快,似乎是沒想過會接到他的電話,遲疑道:「您好。」

  「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了。」段嘉許說,「我現在聯繫不到桑稚,有點著急。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啊?她說有個朋友生日。」寧薇說,「但沒說去哪。」

  「好的,謝謝!」

  「一般都會在學校附近聚會,不會去太遠。你也別急,都是認識的朋友,不會出什麼事的。我幫你問問吧。」

  段嘉許又道了聲謝。掛了電話,他往校門口的方向跑去。想著寧薇的話,他在校外的店一家一家的找著。

  盲目又缺失冷靜。

  比起那男人的話,段嘉許更擔心桑稚此刻的狀態。畢竟她不會把手機給別人,也不會聽著別人說這些話,來傷害他。

  而且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宜荷大學附近的店面,說多不多,但說少也不少。段嘉許找了一陣,就跟大海撈針一樣,沒半點跡象。

  他的右眼皮突突地跳。

  段嘉許正想繼續找的時候,手機振動了下,收到了條微信。

  寧薇給他發了個定位是個大排檔。

  與此同時,段嘉許也發現了不遠處的桑稚。她被一個男人抓住了手臂,然後猛地甩開,嘴巴一張一合著,全身的刺都冒了出來。

  男人像是惱了,再度扯住她的手臂,往懷裡帶,也說了句話。

  明顯就是被纏上了的樣子。

  段嘉許剛鬆了口氣,又因桑稚的狀況,戾氣瞬間湧上。平時的理智在頃刻間全無,他的目光暗暗的,像是在強忍情緒,大步地往那邊走。

  這話跟性騷擾沒有任何差別。

  桑稚把他掙開,用盡全力地抬手,給了他一耳光。

  任光的腦袋—偏,舔了舔唇角。他嘴唇半張著,很快又看向桑稚,眼裡帶了幾分不可置信,而後,也抬起了手。

  下一秒,桑稚的旁邊出現了個男人。高大又出挑,臉上半點表情不帶,一上來就往他的肚子處踢了一腳。

  任光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他沒任何防備,悶哼了聲,順著力道往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上。

  隨後,段嘉許回頭看向桑稚。他觀察著她的臉,以及裸露在空氣中的每個部位,輕聲道:「他打你沒有?」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但桑稚的精神還是瞬間鬆了下來,尾音發顫。

  「沒有。」

  段嘉許盯著她的手臂:「手怎麼回事?」

     桑稚吸著鼻子:「過敏。」

  「去外面等著。」段嘉許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撫道,「別怕。」

     說完,他走過去,蹲到任光的旁邊。

  段嘉許剛剛使的勁兒不小,任光到現在都沒爬起來,捂著肚子倒抽著氣。他盯著任光,唇角的弧度慢慢上揚,漫不經心道:「同學,你欺負誰呢。」

  任光的脾氣上來了,拾腿踢他:「操,你他媽有病吧。」

  猜到他的舉動,段嘉許直接踩住他的腿。他還在笑,眼眸彎成月鉤,看上去格外溫柔。但所做的行為,卻和表情完全不符合。

  聽著他痛苦的叫聲,段嘉許才慢慢把腿挪開,改抓住他的頭髮,把他的腦袋往地上撞,又問了一遍。

  「你欺負誰呢?」

  旁邊有圍觀的人,大多是學生。店裡的老闆聽到動靜,忙出來勸架,怕影響了自家的生意。

  張平也出來了。他認得段嘉許,怕一會兒鬧到派出所了忍不住說:「哥,算了吧。」

  段嘉許卻像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他的模樣生得極為漂亮,溫和又平易近人。可他的力道卻毫不留情,眉眼裡全是狠戾,不帶溫度。

  像是個剛從地獄爬上來的天神。

  桑稚也怕出事,著急地喊了他一聲:「段嘉許!」

  聽到這話,段嘉許的動作才停了下來。他垂下眼皮,鬆開抓著任光頭髮的手,輕笑了聲:「算了,怕嚇著我家姑娘。」

  「還有,跟你說個事兒。我家姑娘就算真想劈腿,也不會找你這樣的。」段嘉許把手上的血蹭到任光的衣服上,壓低聲音溫文爾雅道,「來羞辱我。」

  任光的傷大多是皮肉傷。他明顯氣到了極致,胸腔起伏著話像是從牙關裡擠出來的一樣:「我要報警。」

  桑稚把段嘉許扯到自己身後,完全不怕事:「行啊,我也報警說你性騷擾我。」

  張平附和道:「學弟,剛剛我們都看到了啊,是你先挑事的。」

  就連任光的那個曖昧對象,都沒再站在他那邊。畢竟一晚上,也能看得出來,是任光一直揪著桑稚不放。

  其他人勸著架。

  一個認識任光的女生說了句:「學姐,你先走吧。我們跟他溝通一下就行。」

  段嘉許是真不怕,反而來了興致。別人都勸著的時候,他反倒主動把手機遞給任光:「你報吧。」

  這點傷根本判不了刑,頂多給點賠償。

  任光卻會擔心,桑稚真去告他性騷擾。就算立不了案,傳到學校也不好聽。他盯著段嘉許,一聲也沒吭,表情有些不甘。

  只隻罵了句:「你有病吧。」

  「你再找她麻煩試試。」段嘉許笑,「我還真不怕坐牢。」

  桑稚還是第一次見到段嘉許這麼生氣的樣子。她用了勁兒把他扯走,也明顯因為他的話有些惱火:「什麼叫不怕坐牢。」

  段嘉許看向她:「這人纏著你多久了。」

  「……」桑稚一愣,回想了下,「一個月左右,但他前段時間沒怎麼出現了。」

  段嘉許垂眸,臉上沒什麼情緒:「怎麼不跟我說?」

  桑稚老實道:「怕你不開心。

  「之前有沒有欺負你?」

  「沒。」桑稚的委屈再度冒上來,嘀咕道,「我沒那麼好欺負。」

  「喝酒了?」

  「喝了一杯,」桑稚說,「但空腹喝的,有點難受。」

    「嗯。」

  見他走的方向不太對,桑稚問:「去哪?」

    段嘉許:「醫院。」

  她身上的紅疹越來越明顯了,看上去顯得觸目驚心。桑稚搖頭:「買點藥吃就行,我不想去醫院。」

  段嘉許又嗯了聲,沒攔著。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沒時間嗎?」

  「騰了點時間。」

  「噢。」桑稚思考了下,給他解釋,「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感覺我今天會很晚才回去,怕你在那邊擔心嘛,而且我就在學校外面,沒什麼不安全的。」

  段嘉許情緒很淡:「我知道。」

  見到他,桑稚確實覺得驚喜,那點小委屈也很快就煙消雲散。她開始跟他說著最近的事情,笑眼彎彎,情緒漸漸好了起來

  段嘉許時不時應幾句,但話明顯變少了。

  兩人到附近的藥店買了藥,而後回到住所。

  桑稚坐到沙發上,開始看自己身上的紅疹,有些鬱悶:「我剛剛吃那個烤串,吃完才反應過來是牛肉。我也沒吃多少,就吃了幾串,還以為沒事的。」

  段嘉許從廚房裡拿了兩瓶水出來,倒進熱水壺裡燒開。

  他抓住桑稚的手,提醒:「別撓。」

  桑稚乖乖應:「哦。」

  客廳裡,只有熱水壺裡發著聲響。桑稚盯著他的臉,隨口可:「你什麼時候回去呀。

  段嘉許:「沒想好。」

  「那我們明天出去玩?」

  「嗯。」

  桑稚又跟他說了一陣子的話,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說話都像是擠牙膏似的擠岀來。仿佛不太想搭理她。

  恰好水燒開。

  段嘉許倒了點熱水進杯子裡,又兌了冷水:「吃藥。」

  桑稚把藥吞進去,猶疑道:「你是在生氣嗎?」

    段嘉許笑:「我生什麼氣?」

  他這語氣,讓桑稚瞬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懵了:「你幹嘛生氣。」

  段嘉許站起身,又往廚房走:「去洗澡吧,一會兒塗藥。」

    桑稚下意識跟著他,惴惴不安道:「你這是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

  「我就是想著,咱倆離那麼遠,那我肯定都跟你說好事呀。」桑稚只能猜到是這個原因,扯了扯他的衣角,跟他示軟,「而且真沒什麼事……」

  段嘉許:「剛剛那也算沒什麼事?」

  桑稚啊了聲:「那我沒想到他會這樣嘛。」

  「什麼事情是能提前想到的?既然這樣,」段嘉許收回視線,從冰箱拿出材料,話裡沒半點笑意,「你以後有什麼事情,都不用告訴我了。」

  他說話的語氣仍舊平和,卻像是帶了刺。

  桑稚定定地看著他,聲音低到像是要聽不見:「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段嘉許不再提這個事情:「去洗澡。」

  剛剛的一小點委屈,又因為他的指責,成百上千地疊加桑稚的鼻子發酸,說話不知不覺就帶了哽咽:「對不起嘛。」

  聞聲,段嘉許看過來,面無表情地說:「不准哭。」

  他一說,桑稚的眼淚反倒像是跟他作對一樣,啪嗒啪嗒掉下來。她低下頭,伸手擦掉,忍著哭腔說:「那我去洗澡。」

  段嘉許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頭抬起來。

  「還哭?」

  這下桑稚真忍不住,抽抽噎噎地哭起來,話都說不出來段嘉許的表情也繃不住了,輕歎了聲:「我太凶了?」她默了幾秒,搖頭。

  段嘉許:「那哭什麼?」

  「你不是很很忙嗎?」桑稚語速很慢,因為嗚咽著,說話含糊不清地,「我不想你每天工作了那麼久,還老要想我這邊的事。」

  「工作沒你重要。」

  「就是離得遠,你更要跟我實話實說。」段嘉許把她的眼淚擦掉,耐心地說,「我在那邊擔心,也好過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想跟你生氣,我剛剛就是一一」段嘉許啞聲道,「有點被嚇到了。」

  聯繫不上人,也不知道她在哪。接到了那樣一個電話,之後就被她拖入黑名單。找了好半天,見到她的時候,還看到她在被一個陌生男人糾纏。

  段嘉許覺得無力。

  最後還得通過她的朋友,才能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她一哭,段嘉許就沒轍了,低哄著:「別哭了,我不應該凶你。」

  桑稚的眼淚像停不下來一樣,跟他抱怨:「我今天那麼倒楣,你還罵我。我不舒服,你都不理我,就知道說我。」

  段嘉許親了親她的臉:「哪不舒服?」

  「胃不舒服,想吐。」

  「嗯,我給你煮個醒酒湯。如果還不舒服,就吃點藥。」

    「我身上也癢,難受,嗚嗚嗚……」

  「先去洗澡,我一會兒給你塗藥。」

  桑稚把眼淚蹭到他衣服上,還是沒忍住說:「你生氣的時候好嚇人。」

  段嘉許笑出聲:「嚇著你了?」

  「也沒有。」桑稚抽著鼻子,「但你凶我,我就想哭。」

  「你這是在威脅我啊?」

    「我才沒有。」

  「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不論好壞。」

    「……」

  「聽到沒?」

  段嘉許的眉眼舒展開來,吊兒郎當道:「你可別給我凶你的機會,行不行?」

  等桑稚回了房間後,段嘉許在廚房裡折騰了一會兒,而後出到客廳,在茶几上拿起她的手機。他打開通訊錄,把自己從黑名單裡拖出來。

  看著這個備註,他的唇角彎了起來。

  桑稚沒洗多久的澡,很快就出來了。她坐到餐桌前,把段嘉許剛煮好的酲酒湯喝完,被他叫到沙發那邊。

  剛剛買了內服和外敷的藥。

  段嘉許拉住她的手腕,開始幫她抹藥,皺眉道:「下次再吃牛羊肉,我真要揍你。」

  桑稚的眼眶還紅著。她眨了眨眼,一點沒被嚇到:「那你揍。」

  段嘉許挑眉:「你這不還沒下次。」

   「你就是不捨得揍。」

  「嗯。」

  桑稚笑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段嘉許。」。

  段嘉許:「怎麼?」

  「我買了個情侶錶,但我放宿舍了。」桑稚獻寶似的說,「我明天拿來給你。」

  「你給我買禮物了嗎?」

  「買了條項鍊。」段嘉許說,「一會兒給你戴上。」

  「嗯。」這隻手塗完,桑稚換了隻手,慢吞吞地說,「我本來覺得今天好倒楣。我早上睡過頭了,上課遲到被老師罵了。然後我飯卡丟了,路過操場的時候,還被籃球砸到了頭。去朋友的生日聚會,還遇到討厭的人,而且又過敏了。」

  段嘉許認真給她塗著藥,順著說:「這麼可憐啊? 。」

  「但是我覺得我好像想的太早了。」

     「嗯?」

  桑稚小聲說:「見到你,就覺得今天的運氣好好。

  即使見到你,只佔了今天的那麼小部分。

  卻能讓那些大部分,都變得微不足道。

  大四下學期。

  某次跟寧薇的聊天中,桑稚聽她說:「她的男朋友跟她求婚。」

  說起來的時候,寧薇都克制不住地在笑:「你說他也太有意思了吧。他真的很害羞的,然後在那個酒吧,還上臺給我唱了情歌,把我叫上臺,突然就跪下跟我求婚了。」

  桑稚饒有興致地聽著。

  寧薇:「重點是,他因為太緊張了,還雙膝下跪了。」

    桑稚笑出聲。

  聊到最後,寧薇也好奇起她的事:「你家段哥哥呢?有沒跟你提過呀。」

  桑稚想了想:「他之前有說過畢業結婚,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求婚誒。而且我覺得他那個人好高調,我還有點擔心。」

  「就,有點想自己求。」

  其實桑稚也不是不喜歡,就是會覺得不好意思。就比如寧薇說的,她上了台,在眾目暌睽之下,接受了她男朋友的求婚。

  她覺得很驚喜,也覺得很開心。

  但桑稚覺得,如果這種事情也發生在她的身上,她肯定也會覺得開心,但估計會有些不自在。

  可到事情真的到來的時候,卻完全不如她所想的那樣。

  段嘉許是在桑稚畢業典禮那天,跟她求的婚。

  這算是她人生當中,比較重大的一個環節。那天,桑榮,黎萍和桑延都來了。這場景一轉,就像是回到多年前,她陪著父母去參加桑延的畢業典禮。

  只不過,這次的主角從桑延變成了她。

  桑延帶了相機,懶懶地幫她拍著照。

  桑稚覺得他沒好好拍,拍一張就過去跟他說幾句,到後邊甚至要吵起來。段嘉許也帶了相機,安撫了她幾句,在旁邊替她拍了幾十張照。

  拍完畢業照後,桑稚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給的紅玫瑰。再往前走,又有湧上來的一群人給她送花,每人一枝。

  這其中還有好些認識的同學,就連桑榮和黎萍都參與了。

  桑稚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有預感的。

  從今天醒來開始,桑稚就有種極其強烈的預感。因為按她對段嘉許的瞭解,他一定會選在今天跟她求婚。

  還會是很高調的,又很老套的方式。

  高調的土男人。

  在眾人的引導下,桑稚看到路道中央的段嘉許。在這一瞬可,她其實沒有任何的精力去分給旁邊的人,也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這個畫面,桑稚想像過千百遍。

  或許跟她所想的某個畫面重疊上了。

  卻仍是讓桑稚覺得,這一定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掉的一幕段嘉許今天穿得很正經,白襯衫黑西裝褲,還打上了領帶他抱著一束很大的玫瑰花,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

  桑稚突然有點想笑。

  段嘉許低著下顎,也笑了起來。他的身材清瘦高大,黑髮朗眸,出眾過豔的五官,站在光亮之處,顯得奪目又張揚。

  過了幾秒。

  「你之前告訴我你的秘密之後,我也沒有特別認真的,跟你談過這件事情。」段嘉許盯著她的眼,收起笑容,模樣多了幾分正經,「當時看你說著說著就哭了,總擔心,這會不會是一件讓你覺得很難過的事情。」

  「所以我不太敢提。」

  小姑娘把所有的心事暴露。

  用盡所有的勇氣,用她的方式,告訴他。

  我承認,我們之間,是我更喜歡你。

  「也一直沒跟你提過,我其實不是那種,喜歡上一個人,就會立刻去爭取的人。」段嘉許舔了下唇角,認真道,「在表現出對你的喜歡之前,我也曾偷偷的,暗戀過你一段時間。」

  也曾掙扎過,因為自卑,因為覺得配不上你。

  會因為你的反應而退縮,也會因為你的一個回應,感到欣喜若狂。

  「可能你會想,這個段嘉許是不是因為,身旁突然多了個人,因為這個人對自己好,然後發現這個人也喜歡自己,就將就著跟她過一輩子。」

  段嘉許輕咳了聲:「可能你也沒這麼想,但怕你會這麼想我還是想提一下。

  桑稚小聲說:「有這麼想過。」

  但也只是這麼想過

  現在早就不這麼認為了。

  「還真想過啊?小沒良心的。」段嘉許笑,「我以前有想過,輩子一個人,其實也沒什麼關係。但我並不是真的覺得沒關係,只是沒有遇到這麼一個人。

  沒有遇到 讓他想拋開他人的看法,從自卑的深淵裡吧出來的人。

  沒有一個人,能給他一種想要去抗衡的念頭

  所以不可能會將就。

  因為他根本沒有那樣的勇氣。

  直到遇見了她。

  段嘉許扯了扯唇角,單膝跪下:「可你讓我,突然很想試試。」

  桑稚的心臟狂跳。她緊張得有些喘不過氣,聽著他平平淡淡的話,眼眶卻不知不覺地紅了起來:「試試什麼。」

  「去愛一個人。」段嘉許一字一頓道,「不顧所有。」

  他仰起頭,嘴裡帶過一句極為輕的「小孩」,而後,鄭重地把剩下的話說完:「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怎麼會不願意?

  是已經想了好多年的事情。

  桑稚接過他手中的花:「哦。」

  段嘉許是真覺得緊張,此時得到這麼一個回應,表情瞬間有了裂縫。他失笑般地垂下頭,很快又道:「就這反應啊?你是想看我哭嗎?」

  「沒有。我說哦的意思,就是,」桑稚吸了吸鼻子,認真道:「我非常願意的意思。」

  七年後,她所想像的這麼一天,真的到來了。

  桑稚穿著學士服,在陽光之下,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接受了段嘉許的求婚。

  七年前,也有這麼一天。

  她穿著乾淨的裙子,站在穿著學士服的段嘉許旁邊。因為再次見到他而感到開心,又因為即將的離別,覺得難過至極。

  笨拙地藏著自己的心思,不敢讓任何人發現,無論是她多親密的人。想像著,未來有一天,一定要到他的身邊去。

  那個時候的桑稚,一定沒有想過。

  七年後,她所想像的這麼一天,真的到來了。

  如她所願。

  桑稚真的成為了段嘉許身邊的那個人。

  ─ 番外完 ─

     ─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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