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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九階幻方】穿成末世聖母女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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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鈞蝦逵人 於 2023-8-15 00:43 編輯

穿成末世聖母女配 作者:九階幻方

【內容簡介】:

  貝暖發現自己穿進一本無CP末世文裡,變成書中的聖母女配,專拖小隊後腿,最後為救一城人犧牲隊友,被讀者罵成篩子。

  貝暖:男主我認識,劇情我知道,女配逆襲我擅長啊~

  腦中叮地一聲:聖母任務開啟,在男主面前表現聖母,聖母度百分百才能離開哦。

  貝暖:……

  男主陸行遲碾壓一切,是bug級的存在,卻百密一疏,眼睜睜看著小隊團滅。

  重生後第一件事,就是打算把那朵聖母白蓮花扔進喪屍堆裡。

  一天天拖下去,越來越下不了手了。

  小劇場

  系統:新任務解鎖,現在起二十四小時內,在男主面前秀聖母不再獲得聖母值,在男甲乙丙丁面前秀聖母,會有雙倍聖母值加成哦~

  貝暖:竟然有這種好事?

  陸行遲發現,昨天她還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說什麼「我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和你分開的每一秒鐘都是浪費生命」,今天人就徹底不見了。

  【雖然每天做好事但我真的不是好人】

  一心只想做任務必殺技眨眨眼睛裝可憐沙雕型女主vs專業級鑑婊專家男主

  一句話簡介:每天做好事但我真的不是好人

  立意: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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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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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5 00:43:37 |只看該作者
番外 那個很帥的學長2

  陸行遲繼續說:「怕什麼。這裡的牆薄,隔音不太好,只要你叫一聲救命,整層樓的人都能聽見。」

  貝暖順口答:「我才不叫救命呢,我要叫『著火了』。」

  她的話音未落,隔壁房間裡就有人搭話。

  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誰要假裝叫『著火了』?我可都聽見了。」

  貝暖忍不住笑出聲,看來這裡的隔音是真的不太好,站在走廊上,都能和房間裡的人直接聊天。

  「放心了?進來吧。」陸行遲說。

  他的公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進去最裡面靠窗的地方擺著床,外面是張小的雙人沙發和電視,旁邊是衛生間,最靠門的地方有一塊區域,有灶眼和水槽,算是廚房。

  不過到處都收拾得一塵不染。

  貝暖扶著陸行遲進門,把他卸貨到沙發上,就打算走。

  「這麼晚了,你還沒吃飯吧?」陸行遲問。

  貝暖答:「我回去叫份外賣就好了。」

  「不用, 反正我也沒吃,我們一起。」

  陸行遲站起來,走到門口廚房的冰箱前。

  他的腿是薛定諤的腿,處於奇妙的中間態,瘸與不瘸完全視情況而定。

  貝暖以為他會拿出什麼方便吃的麵包蛋糕之類,沒想到他一樣一樣地從冰箱裡搬出一堆蔬菜和肉,放在水槽裡,一副打算下廚的樣子。

  「你稍微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好。」

  他熟練地量好水和米,放進電飯煲。

  這人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竟然還會做飯,這讓貝暖有點吃驚。

  他洗菜切肉毫不含糊,走刀如飛,起鍋倒油,又炒又煮,動作乾脆俐落,時間統籌合理,轉眼間就做好了幾道菜。

  一大湯盆水煮魚,一份魚香茄子煲,一盤上湯娃娃菜,還有涼拌金針菇。

  都是非常家常的菜,卻全部都是貝暖喜歡吃的。

  陸行遲不讓她站著胡思亂想,不客氣地給她分配任務,讓她盛飯擺筷子。

  兩個人在小小的餐桌旁坐下,貝暖嘗了嘗他的手藝。

  只嘗了一口水煮魚,就愣住了。

  陸行遲不動聲色地幫她夾菜,「嘗嘗茄子。」

  貝暖每樣都試了試。

  那是一種奇怪的「合適」的感覺,火候和調味都貼合著貝暖的心意,一分都不多,一分都不少,還有種莫明的熟悉。

  就好像離家萬里,山高水遠地走過半生,忽然又嘗到了小時候爸爸媽媽做的菜。

  貝暖有點想哭。

  「你手藝真好。」貝暖半天才說,「沒想到你會做菜。」

  「是專門練的。」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

  「本來不會,後來一點一點按照菜譜學,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既然我的菜是只做給一個人吃的,那我根本不用什麼菜譜,只要苦練她最喜歡的那幾樣不就行了?按照她的口味一點點調整,做到極致,就沒人能再跟我比。」

  他的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

  貝暖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能把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男生逼到這個份上。

  這個學走路很慢的人好像有點慘。

  貝暖垂下眼睛,彎了彎嘴角。

  「你笑什麼?」陸行遲不爽,把盤子往她這邊推了推,「快吃吧,一會兒就涼了。」

  他自己沒怎麼吃,只望著貝暖,忽然說:「明天下午三點半,二教三零七有我的一個講座,過來聽聽吧。」

  第二天下午,貝暖下課後想找個教室自習。

  一教人太多,一般不好找位子,二教太偏僻,要走很遠,貝暖理所當然地到了三教。

  樓下的海報欄裡貼著講座的通知,貝暖掃了一眼,三樓確實有個大學生心理健康的講座。

  反正來都來了。

  講座還沒開始,面積不小的教室竟然全坐滿了,一大半都是女生。

  貝暖站在門口,越過擠在門口的人頭,向裡張望了一下,就看到陸行遲正站在講台旁邊和幾個組織講座的學生聊天。

  好像感應到什麼一樣,他忽然抬起頭看向這邊。

  貝暖和他的目光對上,尷尬了一瞬,有點想走。

  陸行遲卻回身拎起幾把放在講台旁的摺疊椅,走到門口,給門口站著的同學一人分了一把。

  發到貝暖手裡時,剛好是最後一把。

  「就知道你要遲到。」他低聲說。

  貝暖竟然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點委屈。

  大家把摺疊椅打開,放在講台前的空地上,貝暖來得最晚,結果反而坐得最近。

  講座開始了,主持人介紹了陸行遲的輝煌得嚇人的履歷之後,陸行遲站上講台。

  他調了調衣領上的麥,還沒開口,下面就是一片「喔——」的起鬨聲。

  然後全場都笑了。

  貝暖心想,這群人,也不知道是來聽講座的,還是來看帥哥的。

  不過貝暖自己也有點心不在焉。

  他今天主要講的是自我認知和情緒管理,思路清晰,聲音清冷平靜,好像沁人心脾的清泉。

  離得這麼近,而且有藉口,貝暖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

  袖口整潔,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完美無缺,再往上,是寬闊的胸膛,優美的唇形,還有一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貝暖突然意識到,那雙漂亮的眼睛正在看著她。

  看就看,誰怕誰?

  貝暖好像跟他比誰先眨眼誰輸一樣,不錯眼珠地盯回去。

  只這麼對盯了一小會兒,陸行遲忽然把目光挪到別處,貝暖清晰地看到,他的耳根紅了。

  他竟然也會臉紅。

  講座不太長,只有一個小時左右,好像飛一樣就過去了。

  提問時間根本就是調戲學長的現場。

  女孩們一個個提問。

  「學長你有女朋友沒有?」

  「學長你剛剛講了大學生戀愛觀,那你的戀愛觀是什麼樣的?」

  「學長你覺得我怎麼樣?」

  一片哄笑。

  陸行遲倒是很淡定,他只挑挑揀揀地回答:「我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他看了一眼貝暖,補充,「不過很快就會有了。還有別的不是關於我女朋友的問題嗎?」

  終於有個男生舉手,問了點不一樣的。

  「學長,我看到電影裡心理醫生都會給病人催眠,請問你會催眠嗎?」

  陸行遲好像思索了一下,回答:「我確實會。」

  大家立刻全都興奮起來了,沒舉手就七嘴八舌,「學長現場表演一下吧?」

  陸行遲答應得很痛快:「好。」

  這次連貝暖都有興趣了。

  真的有催眠這種東西?長這麼大,貝暖還從來沒看過有人現場催眠。

  陸行遲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下講台,「我需要一個志願者。」

  下面如林的手舉起來。

  陸行遲卻走到貝暖面前,「這位同學很想試一試對不對?就是你了。」

  貝暖:?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很想試試?

  不過眾目睽睽,已經被他點名了,貝暖還是站了起來。

  陸行遲把她的摺疊椅搬到講台上,讓她坐下,自己蹲在她旁邊。

  「好,現在閉上眼睛。」

  「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頭頂……」

  貝暖真的依言閉上了眼睛,主要是想看看他在玩什麼花樣。

  「有很溫暖的陽光正照在你的頭頂上,你覺得你的頭頂很溫暖,很放鬆……」

  他的聲音不再像剛剛做講座時那麼清冷,像一隻安撫人心的溫柔的手,貝暖似乎真的覺得有陽光暖洋洋地照在頭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你的額頭也放鬆了,接下來是眼睛……」

  他一點點幫她放鬆下來,又引導她慢慢調整呼吸,在他的聲音中,貝暖漸漸忘了現在其實是在講座的現場。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他說:「當我從三數到一之後,你睜開眼睛,走到黑板前,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你的名字。」

  貝暖:「……」

  「好。」他的聲音傳來,「三,二,一,現在慢慢睜開眼睛。」

  貝暖睜開眼睛,好像從某個安寧舒適的地方重新回到了人滿為患的教室,明明一直是清醒的,卻像是睡過一覺,全身都很輕鬆。

  下面的人卻都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貝暖從椅子上站起來,陸行遲也跟著站起來了。

  貝暖知道,按他剛剛說的話,她應該去黑板上寫下她的名字。

  貝暖心想:呵呵。

  就不去。

  貝暖伸手去拎椅子,打算搬回講台下,順便抬頭看了一眼陸行遲。

  他正不出聲地望著她。

  眼神清澈乾淨,彷彿還帶著點委屈。

  去寫名字,他在大家心目中的神格不倒,不去寫名字,今天他的講座就功虧一簣,徹底砸鍋。

  貝暖默默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她三兩步走到黑板前,抓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貝暖」兩個大字。

  講台下安靜了一秒後,響起瘋狂的掌聲和口哨聲。

  貝暖放下粉筆,轉過身,看見陸行遲正背對大家,面向著她,貝暖一眼就從他的眼睛中看出得逞的笑意。

  他早就都算計好了。

  他知道她一定會心軟,而且連她的名字也能順便騙到手。

  就沒見過心機這麼深的人。

  講座結束後,陸行遲擺脫重重包圍,對貝暖說:「貝暖,等我一下,我們一起走。」

  說得大大方方,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別人把她當成他的托。

  貝暖真的等了一會兒,他就出來了。

  貝暖劈頭就說:「騙子。」

  陸行遲笑了,「你是說催眠的事?貝暖,你怎麼知道,你去黑板上寫名字,是因為你想給我放水,還是因為確實受了我的催眠?」

  貝暖分辯,「我沒被催眠,我本來不打算寫來著。」

  陸行遲不動聲色地說:「可是實際發生的結果是,你就是去寫了。」

  貝暖不說話了。

  他說得也有道理,所以是真的被他催眠了嗎?

  陸行遲卻說:「好,就算你心地善良,幫了我一個忙,我很領情。請你吃飯吧?」

  貝暖聽到他說要請吃飯,立刻想起昨天他做的好吃得要命的菜。

  吃就吃,貝暖一點都沒想拒絕。

  然而陸行遲接著問:「我們出去吃?」

  貝暖瞬間失望。

  「我還要去自習,改天吧?」

  陸行遲看著她從歡欣鼓舞到打蔫的表情,好像十分滿意,「開玩笑的,當然是我動手做。」

  貝暖立刻忘了自習的事,乖乖地跟著他去了他家。

  這次仍然是他親自下廚,又做了幾道菜,還是完美貼合貝暖的口味。

  貝暖心滿意足地吃完,陸行遲又找出兩部電影,竟然又剛好都是貝暖喜歡看的。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一起看完,就已經很晚了。

  陸行遲主動站起來,「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兩個人一起穿過校園,一直走到貝暖的寢室樓下。

  路燈下,到處都是一對對的情侶,正在依依不捨地起膩。

  陸行遲瞟了一眼他們,目光落到貝暖的臉上,然後向下滑到她的嘴唇。

  貝暖看見他輕輕抿了一下唇。

  他的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俯身靠近貝暖。

  貝暖的心忽然狂跳起來。

  他卻在離她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住了。

  「晚安。」他說。

  然後對她笑笑,轉身走了。

  貝暖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有點困惑。

  傻瓜都能看得出來,他現在是一副正在追她的姿態。可是他不要電話,不要微信,而且明天就是週末了,他一點想約她的意思都沒有。

  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回到寢室,甄蓁已經回來了,正在刷牙。

  她看見貝暖就很興奮,「聽說你今天下午去聽講座,被那個很帥的小哥哥翻牌了?」

  貝暖默了默:翻牌?

  甄蓁邊刷牙邊含糊地問:「你要到他的手機號碼沒有?」

  貝暖搖頭,「當然沒有。」

  甄蓁很遺憾,「可是他馬上就要走了,最後的機會都被你浪費了。」

  貝暖奇怪,「什麼馬上要走了?你不是說他要在咱們學校待好幾個月嗎?」

  甄蓁說,「說是他們學校有什麼急事,臨時讓他回去,今天晚上的飛機,所以學生會才把講座提前,今天下午趕著辦了,今天去了那麼多人,都是要抓緊時間再看他一眼的。人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貝暖:「……」

  他根本沒提。

  在他家待了一晚上,吃了一頓飯,看了兩部電影,他一個字都沒提。

  貝暖放下包,有點發蒙,坐了一會兒,開始憤怒。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閒得無聊,正好遇到一個傻妞,隨便撩著玩嗎?

  所以他連聯繫方式都不要,也根本不約人。

  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最後還是被他的套路騙了。

  大騙子。

  貝暖怒氣衝衝地去洗漱收拾,怒氣衝衝地爬上床睡了,弄得甄蓁莫名其妙。

  第二天一大早,貝暖就爬起來出去自習。

  昨天晚上為了一個大騙子沒去自習,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貝暖在圖書館門前排了一會兒隊,第一批衝進去,搶到一個最好的靠窗的座位,攤開一桌東西,準備大幹一場。

  可是總是走神。

  書上的字每個都認識,就是連起來,來回讀好幾遍,都看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貝暖嘆了口氣,盯著書頁發了一會兒呆。

  有人忽然從背後靠近貝暖,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得到,那是一種強勢而富於進攻性的氣息,卻清冽好聞,又很溫暖。

  貝暖回過頭。

  是陸行遲,他正俯身越過貝暖,看她手裡的書。

  「在看什麼?」他問,氣息拂過貝暖的臉頰。

  貝暖也並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陸行遲見她不回答,伸出手,自己翻了一下她面前的書,隨即彎彎嘴角,「高等數學?不是吧?」

  貝暖沒理書的事,問他:「不是都說你昨晚就走了嗎?」

  「哦,我把機票取消了。」陸行遲說,「找到了我喜歡的人,當然不會走。」

  貝暖的心開始亂蹦。

  陸行遲垂下長睫,這一次沒有猶豫,靠近她,輕輕覆上她的嘴唇。

  他溫柔地輾轉,就像貝暖無數次想像中的那樣。

  周圍還有別人,不過貝暖已經不在乎了,她的胳膊繞上他的脖子。

  陸行遲好像吸了一口氣,他的胳膊用力,把她箍進懷裡,這次才是真的深吻下去。

  一陣暈眩襲來。

  他的吻和他的懷抱都無比熟悉,好像她天長地久地等著他,等著他來,已經等了一輩子。

  窗外早晨的陽光扭捲成光的漩渦,幻化成圖書館白色的燈光和末世天空中高懸的月亮。

  貝暖好像看見那個人,手持黑弩,無數鋼釘懸浮在他身後的空中,如同巨大的黑色羽翼,驟放驟收,踏出的每一步,都是死神的降世。

  「陸行遲。」

  她叫出他的名字。

  小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來。

  「貝暖,你都想起來了?我早就跟他們說過,對宿主這種程度的記憶抹除不靠譜,稍微給點提示就能想起來。謝謝你們幫忙,你們兩個可以脫離這個實驗世界了。」

  陸行遲仍舊抱著貝暖。

  因為貝暖摟著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表情委屈巴巴。

  「陸行遲,我把你忘了。我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我以後再也不要做這種抹掉記憶的實驗了。」

  陸行遲有點無奈,「不是你自己說要玩一下的麼?」

  貝暖說:「你就不會攔著我嗎?」

  「你忘了?當時我攔了,我也不想讓你忘了我,可是你不聽。」陸行遲耐心地解釋。

  貝暖不講理,「那你就不能特別堅決地攔著我嗎?」

  陸行遲哄她,「好,下次特別堅決地攔著你。」

  貝暖終於滿意了,綻開一個笑容,剛剛被吻過的唇瓣比平時嫣紅得多。

  陸行遲忍不住,按住她的後腦,重新吻了下去。

  小三等了一會兒,開口,「你們要準備脫離實驗世界了。」

  沒人理他。

  「好了沒有?」

  「還沒好?」

  「你們兩個要親到什麼時候?

  「陸行遲?」

  「貝暖?」

  「……」

  「算了,你們親完通知我一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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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那個很帥的學長1

  一場秋雨過後,滿地都是梧桐樹的葉子,被路上的人踏得咯吱咯吱響。

  校園裡穿大衣的人變多了,天氣一天天冷下來,眼看就是秋末冬初。

  貝暖剛回到寢室,脫了外套,把書放下,甄蓁就從隔壁床的帳子裡探出頭。

  「貝暖,你聽說沒有,學校的心理諮詢室,來了一個特別帥的小哥哥。」

  貝暖上了一天課,累得要命,恨不得現在立刻攤在床上,並不太感興趣。

  「很帥的小哥哥?新來的老師啊?」

  「不是老師。據說是A國S大的,因為要做一個聯合研究項目,在我們學校待幾個月的時間,好像是關於大學生心理狀況什麼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貝暖摸出一包雞蛋乾,分給甄蓁一個,說:「我又沒病。」

  「沒病也可以得病嘛。」

  甄蓁接過雞蛋乾,一本正經,語重心長。

  「自從他來了以後,咱們系一大堆女生突然都冒出各種心理問題,全部都去心理諮詢室諮詢過,都填了個問卷就回來了,你要不要乾脆也得一個,說不定能見到真人呢。」

  貝暖在心中默默地給那個「很帥的小哥哥」點了個蠟。他關於大學生心理狀況的研究結果,估計不會太靠譜。

  貝暖咬著雞蛋乾問甄蓁:「你也去過了?」

  「我沒有,」甄蓁嘆了口氣, 倒回床上,「我還在想,要不要和霍仞分手。」

  她都躺在床上想了兩天了。

  「分啊!」貝暖激動起來,「你不是又抓到他和別人亂來嗎?不分留著過年?」

  甄蓁痛苦,「可是他帥啊,那種眼神,看人一眼,魂飛魄散。」

  貝暖:「……」

  沒救了。

  貝暖想了想,摸出手機,「我上次認識一個師兄,也特別帥,叫宋策,我覺得看人一眼,就算沒魂飛魄散,起碼魂魄也能離體一米半。我把他的微信給你,你說不定會喜歡。」

  貝暖把微信給她。

  甄蓁問:「你自己不想追?」

  貝暖搖搖頭。

  再帥的男生,好像都不太對。

  似乎應該有那麼一個人,只有他,才是注定的、唯一正確的人,就像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藏在心底深處,明明知道他在,卻怎麼都看不清楚。

  貝暖問甄蓁:「吃飯去嗎?」

  甄蓁躺著,「太冷了不想動,我已經點外賣了,你自己去吧。」

  貝暖一個人去了最熱門的食堂。

  天色暗了,食堂裡透出來的光倒是溫暖明亮,裡面人氣騰騰。

  到處都在人山人海地排著隊,座位幾乎全都坐滿了。

  貝暖打好飯,兜了一圈,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周圍忽然一陣輕微的騷動,不少人都在往同一個方向看。

  貝暖聽到旁邊的女生在小聲議論。

  「好帥。」

  「是明星嗎?」

  「說是咱們學校心理諮詢室新來的老師。你沒聽說?」

  「好像不是老師,是外校的學長,就過來待幾個月。」

  貝暖也忍不住抬起頭。

  一個身材很高、肩寬腿長的男生剛剛打好飯,正端著餐盤往外走。

  他眉峰銳利,眼眸清澈得如同冰雪,帥得完全不像真人。

  他身上穿著一件藏青色雙排扣海軍呢短外套,扣子敞著,露出裡面整潔到不真實的雪白襯衣。

  貝暖心想,長成這樣,才真的是「看人一眼,魂飛魄散」。

  他掃視四週,好像在找座位,最後徑直朝貝暖對面唯一的空位走過來。

  然而還沒走到,一個穿著格子襯衣套毛衣的男生就斜插過來,搶先在那個空位坐下,截胡了。

  那個很帥的男生連腳步都沒頓一下,就走到格子男身邊,點了點他的肩膀。

  「同學,不好意思,我的位置。」

  格子男剛吃了一口菜,含著菜抬起頭,莫名其妙地抬頭看著他。

  男生淡定地低頭看著他,用下巴指指貝暖,「我女朋友幫我佔的。她臉皮薄,不好意思說。」

  貝暖:「……」

  格子男連忙把嘴裡的菜嚥下去,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端著餐盤溜了。

  男生坦然地在騙來的位置坐下,放下餐盤,臉色平靜,絲毫撒謊後的羞恥都沒有。

  他凝視著貝暖,幾秒鐘後,在圍觀群眾驚詫的目光中問了一個問題。

  「我叫陸行遲,你叫什麼名字?」

  圍觀群眾:「……」

  貝暖瞥他一眼:「我不是你女朋友嗎?你連女朋友名字都不知道?」

  然後低頭吃飯,不再理他。

  心想:這人撒謊不眨眼,撩妹手腕嫻熟,雖然長得好看,未必是好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貝暖吃完飯,又認真地把紅燒雞腿上的肉啃得乾乾淨淨。

  正小心地用小指去勾包裡的餐巾紙包,一張紙巾就遞到她面前。

  「吃得像小花貓一樣。」

  貝暖聽見他低聲說,語氣親暱。

  貝暖十分懷疑自己聽錯了。認都不認識,就說這種話,這人也太輕佻了吧?

  靠臉刷上去的印象分一跌到底,直接減成負的。

  不過他一直舉著紙巾,下不了台,貝暖心軟了一下,還是道了謝接過來。

  就聽見他又說:「你最近情緒低落,失眠,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對不對?」

  貝暖怔了怔,收拾餐盤站起來。

  他是給人做心理諮詢的?貝暖心想,這語氣怎麼聽怎麼像神棍。

  他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來校醫院的心理諮詢室找我,」他又強調一遍,「我叫陸行遲。」

  好像網紅,唯恐別人記不住他的名字。

  陸行遲。

  貝暖心想,他爸媽怎麼給他取這麼個名字,行遲行遲,是因為他小時候學走路,學得比別人都晚嗎?

  貝暖當然不會去什麼心理諮詢室,然而第二天就又遇到他了。

  第二天下課回來,貝暖就看見寢室樓下有個熟人。

  是甄蓁的男朋友,霍仞。

  他穿著件黑皮夾克,隨便圍了一條圍巾,戴著黑皮的半指手套,正懶洋洋地靠著牆,好像在等人。

  看見貝暖,弧線優美的薄唇抿出一個輕佻的微笑。

  貝暖以他為圓心,以能進樓門的最遠距離為半徑,兜了一個大圈。

  不過還是被他攔住了。

  「甄蓁呢?」

  他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問,好像全世界都合該為他服務。

  「在寢室吧?我怎麼知道。」貝暖繞開他。

  霍仞又攔在她面前,「你不知道?她不接我電話,非要跟我分手,不是你教唆的?」

  貝暖呵了一聲,懶得理他,繼續往裡走。

  霍仞不讓她過,「你叫她下來,要分手也當面說清楚。」

  貝暖死活過不去,忍不住嗆他,「有本事你自己上去找人啊?」

  霍仞噎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邁上女生寢室的台階,直接就往裡面走。

  嚇得宿管阿姨從門房裡衝出來攔人,嘴裡吆喝:「哎哎哎那個男生你怎麼回事?怎麼直接進女生寢室?」

  霍仞家裡有錢有勢,向來囂張慣了,恍若無聞,隨手把胖胖的宿管阿姨推到旁邊。

  甄蓁卻剛好下樓來了,看見霍仞,嚇了一跳,「你怎麼進來了?」

  霍仞看見她,冷笑答:「來看看你玩什麼花樣。」

  甄蓁在他面前有點瑟縮,不過還是說:「沒玩什麼花樣,我已經徹底想清楚了,我要跟你分手。」

  霍仞聽到她的話,竟然笑了:「分手?你說分手?」

  甄蓁滿臉害怕的表情,然而還是重重地點了下頭。

  霍仞線條凌厲的下頜扭曲了一下,頓了兩秒,「從來都是我甩別人,沒人敢甩我,分手可以,我跟你分。」

  他上前兩步,揚起手就打算甩她一巴掌。

  貝暖看見他氣勢洶洶地往甄蓁那邊走,就知道不對,順手抄起旁邊牆上掛著的寫通知的小黑板,對準他的腦袋拍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薄薄的三合板小黑板裂開了。

  霍仞被貝暖拍了頭,好像並不怎麼疼,停下腳步,回頭盯著貝暖。

  「你別用那個打他!」

  甄蓁大吼一聲。

  她抄起旁邊靠牆放著的阿姨的拖把。

  「用這個!」

  拖把的木頭把手挺粗,看著比小黑板結實多了。

  霍仞冷冰冰地看一眼舉著拖把的甄蓁,又轉頭看一看手裡還抱著破黑板的貝暖,忽然挑了挑一邊的唇角。

  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來啊。你們兩個誰先上?」

  還真的有人上了。

  不過既不是貝暖,也不是甄蓁。

  一個人上前把貝暖往身後一拉,就直接對著霍仞的鼻子給了他一拳。

  霍仞反應不慢,偏了一下頭,剛好躲開,順手回了一記勾拳。

  兩個人打在了一起。

  貝暖這時才看清,竟然是昨天騙人家座位的那個學走路很晚的陸行遲。

  這名字還挺好記。

  他和霍仞拳腳齊上,你給我一下我給你一下,打得不可開交。

  女生寢室門口有兩個男生打架,學校保安來得特別快,結果就是,大家一起被帶到校門口的保衛科。

  保安大概弄明白這兩男兩女是因為感情糾紛動手,把他們好一通教育,然後說要打電話給輔導員領人。

  貝暖有點忐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叫過家長。

  陸行遲就坐在她旁邊,忽然偏過頭對她笑笑,低聲問:「用小黑板砸人的時候不怕,現在反而怕了?」

  貝暖呵了一聲,「誰怕?」

  陸行遲彎彎嘴角,「放心。我和我不知道名字的女朋友都不會有事,他們馬上就會放人。」

  貝暖:「……」

  因為他出手幫忙飆升的印象值又經歷了一波漲停回落。

  保安一會兒就回來了,果然先對陸行遲和貝暖揮揮手,「你們兩個走吧。」

  還真被陸行遲說中了,他們放人放得相當乾脆。

  貝暖還在發呆,就被陸行遲伸手拉了起來,兩個人一起出了保衛科。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只有路燈還亮著。

  陸行遲走出幾步,才彎腰拉起長褲看了看。

  他的小腿上有一大片淤青。

  「剛才沒留神,被他踢了一腳。」陸行遲對貝暖伸出手,「過來幫忙扶我一下,我的腿一動就疼。」

  貝暖挑了挑眉毛。

  剛剛大家一路穿過校園走到保衛科,他都走得好好的,這就突然不行了?

  不過看在他是因為她受傷的份上,貝暖還是上前一步,攙住他的胳膊。

  陸行遲不客氣地分了點重量在貝暖身上,一瘸一瘸地往前走,不知是演技卓絕還是確實疼,瘸得相當真實。

  兩個人離得近,貝暖忽然看見他胸前有個小東西一晃一晃的。

  藉著路燈的光才看清,是他外套上的一顆扣子,被扯開了,只危險地連著最後一根細線。

  貝暖伸手把扣子揪下來,「你扣子掉了。」

  陸行遲嗯了一聲,「先幫我收著吧。」

  小小的扣子是黑色金屬的,上面鑄著精緻的徽章,貝暖把它握在手心裡。

  硬硬的,有點硌,隱隱有種莫明的熟悉的感覺。

  陸行遲帶著她走到離學校不太遠的教工的公寓。

  這邊的管理得比學生寢室寬鬆多了,貝暖扶著他上樓,一路都沒有人攔,直接送到門口。

  陸行遲掏出鑰匙打開門。

  裡面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單身公寓,收拾得整潔無比,看來是學校給他特別安排的住處。

  「進來坐坐吧。」陸行遲朝裡面偏偏頭。

  貝暖卻站住了,心想,天都黑了,誰會跟著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進他住的地方?是法制線上看得不夠多嗎?

  陸行遲見她不動,漂亮的眼睛裡多了點笑意,他幽幽地說:「放心。我不是想吃掉小兔子的大灰狼,我是兔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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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拔旗之路2(女A男O)

  陸行遲混著烈酒氣息的甜香一波又一波地充斥著貝暖的感官。

  貝暖死死地叼著他脖子上的那塊皮膚。

  他的髮絲柔順亮澤,輕輕擦著貝暖臉頰的皮膚,耳朵燒得火燙。

  他的肩臂寬而有力,繃得很緊,緊到能看得出襯衣下面肌肉的輪廓,卻用一種近乎順從的姿態抱著貝暖。

  貝暖突然想起當初在江城超市裡,他對她說的那句話,很想現在也對他說一遍——

  可愛,想……

  陸行遲彷彿能感覺到她危險的想法,微微偏過頭,在她的強勢控制下盡力穩住聲音,問:「標記……好了沒有?」

  貝暖沒有回答,牙上又用了用力。

  新一輪電擊一樣的感覺沖上頭。

  兩個人一起哼出聲。

  陸行遲撐不住,腿上一軟,差點帶著貝暖一起倒下去。

  他一隻手抱著貝暖,騰出另一隻手撐住牆,控制住聲音,咬牙切齒,「貝暖,有種你永遠別出這個世界。」

  大boss並不好惹,他的威脅向來是真的,說到做到。

  貝暖戀戀不捨地鬆開牙,「好了。」

  然後體貼地問:「你行嗎?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聲音愉快得好像剛佔完人便宜的渣男。

  陸行遲好像磨了磨牙。

  他彎腰撿起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刀,隨手挽了個刀花,當先往前走。

  表示自己不止行,還很行。

  城市的街道上不見一個人影,只有大到詭異的動物和植物出沒。

  一隻過山車那麼大的毛毛蟲飛速地扭了過來,一對大剪刀一樣的口器一開一合。

  陸行遲拎著刀擋在貝暖前面,卻被貝暖拉了回來。

  「別砍,我怕它爆了弄髒我的衣服。」

  貝暖舉槍給了它一槍。

  轟地一聲,毛毛蟲化成青煙,乾乾淨淨地消失了。

  等到貝暖又用這種藉口轟掉一隻隱形轟炸機一樣黑乎乎從天而降的巨型蝙蝠,還有一隻不知道什麼品種翅膀震得嗡嗡叫的大甲蟲之後,陸行遲已經確定無疑地知道,她就是在體貼他。

  所以等轉過街角,眼前出現一大片一人多高的螞蟻時,陸行遲毫不猶豫地擋在她前面,動手收拾蟻群。

  一刀一個,毫不含糊。

  貝暖知道他的前世常常用刀,只是重生後有了異能,才開始改用弩。

  很少看見他用刀的樣子。

  他刀法嫻熟,身手矯健。

  再加上異能加成,刀在他手中可長可短,能隨時變形成他需要的樣子,簡直神鬼莫測,勢不可擋。

  他一個人砍瓜切菜一樣搞定整個蟻群,才回過頭,用清澈的眼睛望著貝暖,對貝暖偏偏頭,彎了一下嘴角,「走吧。」

  貝暖心想——

  可愛。更想……了。

  剛剛標記過後,陸行遲資訊素的味道不再那麼濃烈了,雖然不濃,卻一直都還在。

  隱隱約約,若有若無,勾得貝暖滿腦子都是邪惡的想法。

  兩個人的刀法槍法都出神入化,路並不難走,沒用太久就穿過危險的街道,殺到城市最高的那幢樓底下。

  這幢樓已經徹底被各種奇異的植物覆蓋了,根本看不見建築的外立面,無數花朵顏色豔麗,碩大奇詭,在密佈的枝蔓葉片中爭相綻放著。

  陸行遲砍掉攔在大門口的帶刺的荊棘,和貝暖一起進到大堂。

  大堂也被植物佔據了,好像爬滿植物的原始洞穴。

  貝暖卻沒有管這些,因為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站在那裡,正在用熟悉的表情微笑著,看著貝暖。

  「爸爸!」

  貝暖狂奔過去,卻發現伸出的手穿過了爸爸。

  這是一個虛擬的影像。

  影子卻開口說話了。

  「暖暖,我現在在離這裡非常非常遠的地方,暫時回不來,只能讓三號幫我安排,這樣跟你說幾句話。你要辦婚禮了?」

  貝暖含著淚花點點頭。

  前一段時間,貝暖就托小三把決定和陸行遲結婚的事告訴爸爸了。

  本來想等他回來再說,可是小三說,爸爸在偏遠世界工作,按這裡的時間算,還要再過三四年才能真的回來見貝暖,所以讓他們兩個不用再等,先舉行婚禮。

  陸行遲已經跟上來了,也叫了一聲「爸」。

  爸爸對陸行遲點頭微笑了一下,問:「我寫給你的紙條,你看到了?」

  「看到了。」陸行遲回答。

  貝暖沒聽懂,「什麼紙條?」

  爸爸笑了,「我在花園路一號保險箱的文件夾裡放了一張紙條。我就猜到你從小到大都馬馬虎虎的,肯定發現不了,陸行遲比你細心多了。」

  陸行遲說:「上面寫著『幫我照顧暖暖』,我知道是你爸爸的字跡,以前在鐵盒裡的紙條上,還有你的那套《世界文明史》的扉頁上都見過。」

  貝暖懂了。

  所以陸行遲當時明白了花園路一號是爸爸送她的禮物,就讓她真的住了下來。

  爸爸上下打量一遍貝暖,又打量一遍陸行遲,滿臉欣慰,「雖然三號都跟我說了,不過還是親眼看看,我才能覺得放心。」

  「我能連線的時間很有限,還有幾句話想單獨跟暖暖說。」爸爸對陸行遲歉意地說。

  陸行遲自動自覺地走到遠處。

  「他的資料我全部仔細看過了,還不錯。」爸爸對貝暖說,「不過如果他真敢欺負你的話,就告訴三號,或者等我過幾年回來的時候,找他算帳。」

  貝暖笑出聲,「他不會。他真的很好。」

  爸爸點點頭,「那就好。我得斷線了,暖暖,照顧好自己。」

  爸爸的影像閃了一下,消失了。

  貝暖望著那片虛空發了一會兒呆,才走到陸行遲旁邊。

  陸行遲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其實紙條上除了『幫我照顧暖暖』外,還有一句話。」

  貝暖好奇:「什麼話?」

  「『敢對不起她的話,我就讓你體會什麼叫做天打五雷轟』。」

  貝暖噗地笑出來,這是妥妥的來自神明的威脅。

  幼稚得要命,男人無論到多少歲都像小孩。

  電梯肯定是不能坐了,兩個人順著安全通道上樓。

  才走了幾步,就看到一個巨大的圓東西順著樓梯東撞西撞地滾了下來。

  大球的表面是淺綠色的,上面有一道又一道深綠色的花紋,很明顯是超級大的大西瓜。

  這算是哪門子的攻擊?

  不過被它砸一下,也不是玩的。

  貝暖舉起槍,一槍把它轟了。

  空氣中頓時多了火烤西瓜瓤和西瓜皮的清甜香氣。

  一路又烤了南瓜、土豆、蘋果和鴨梨,烤得香氣撲鼻,貝暖都餓了,才到了樓頂。

  頂樓已經被變異植物破壞得看不出模樣,枝葉比其他地方都茂密,有幾根軟藤蛇一樣貼著地面爬過來,妄圖纏上貝暖的腿,被陸行遲幾刀砍斷,就再也不敢近前。

  一顆巨大的晶體穿透大廈的屋頂,嵌在天花板與茂密的植物中,正發出耀眼的紫光。

  小三的聲音響起來,「恭喜你們,只要啟動炸彈後撤離,等爆炸後任務就成功了。」

  聽起來十分簡單。

  貝暖剛把炸彈從空間中取出來,陸行遲就把炸彈接過來。

  他問小三:「爆炸的威力多大?要撤多遠?」

  小三回答:「這是顆小炸彈,只會炸掉晶體而已,離開頂樓就可以。」

  陸行遲調好二十分鐘定時,應該足夠了。

  陸行遲啟動炸彈,鬆開手。

  炸彈有一圈金屬殼,被陸行遲輕鬆地升了起來,一直飛到屋頂,死死地焊在裸露出的管道上。

  陸行遲確認應該弄不下來,才說:「行了,我們走。」

  兩個人離開頂樓,貝暖一邊下樓梯,一邊納悶,「這炸彈裝的也太簡單了。」

  然後忽然想明白,「其實小三只不過是想婚禮前把我們兩個拉過來,見見我爸爸吧?」

  「是,不過好像不止為了這個。」

  陸行遲微微蹙著眉頭,神情有點焦躁,「你忘了,他說他的實驗,並不是為了測試動植物變異的末世。」

  他想測試的是人。

  貝暖又聞到了甜而冽的酒香。

  香氣瀰漫在整個樓梯間,大概因為空間小,比剛剛在街道上的時候還要濃鬱。

  貝暖有點奇怪,「我不是剛剛幫你做過臨時標記嗎?書上都說,臨時標記一次後能堅持很長時間。」

  可是他怎麼看都像是又進入了發情期。

  陸行遲不出聲,伸手扶住樓梯扶手,繼續下樓。

  又走了一層,貝暖突然意識到,他搖搖晃晃的,好像快站不住了。

  她伸出手去扶陸行遲,「你很不舒服?我扶你下樓。」

  陸行遲並沒有拒絕,鬆開樓梯的扶手,用胳膊搭住貝暖的肩膀。

  他整個人都靠過來,半身的重量結結實實地壓在貝暖身上,快把貝暖壓趴了。

  陸行遲就像喝醉了酒一樣,被貝暖架著,兩個人踉踉蹌蹌地一起往下走。

  貝暖琢磨,他這狀態比剛剛做臨時標記時嚴重多了。

  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深度發情吧?

  貝暖努力撐住他,心中給自己打氣:我現在是一個A,A要負起A的責任,把很不正常又很重的O運下樓。

  「暖暖……」

  他在貝暖耳邊輕聲地叫她的名字,聲音和平時很不一樣,帶著長長的尾音。

  貝暖轉過頭,發現他根本沒在注意腳下的台階,而是在望著她,眼神迷離。

  「暖暖,你好香。」他用鼻尖蹭著她的耳畔的碎髮。

  貝暖跟他客氣,「還好還好,你也很香。」

  他是真的很香。

  這樣架著他,好像被他的香甜的氣息包圍了,貝暖完全是靠著腦中的最後一線清明和身為A的覺悟硬撐著往下走。

  「我們好像……不用再往下走了。」他在她耳邊低聲提醒她。

  貝暖突然醒悟,他說得對,小三說過,只要離開頂層就行了,他倆已經下了好幾層,用不著再往下走。

  他迷糊著,腦子竟然還有一些部分在工作。

  現在只要等著時間一到,炸彈爆炸,任務就成功完成。

  貝暖鬆了一口氣,把他放下來。

  陸行遲的人幾乎是軟的,順勢坐在樓梯的台階上。

  他靠在扶手的欄杆上,半仰著頭,好像透不過氣一樣,用手解開領口的扣子,又繼續向下,一口氣鬆了胸前的好幾顆扣子,露出胸膛。

  「暖暖,過來,再幫我標記一次。」他說。

  以他現在這種狀態,想都知道臨時標記根本不會有用,這時候咬他一口,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貝暖安撫他,「你鎮定一點。你也不想表演給小三看,對吧?」

  陸行遲還沒回答,小三的聲音就真的傳來了。

  「根據系統操作規範中保護宿主隱私的要求,我已經把監控畫面關了,過一會兒也會關掉聲音,我只會採集你們的資料而已。」

  貝暖:「……」

  陸行遲笑了一聲,對貝暖伸出手,「暖暖,過來。」

  發現她還是完全沒有過去的意思,他忽然找到貝暖的手腕捉住,用力一扯,就把她拉進了懷裡。

  他人迷糊著,力氣卻仍然不小。

  貝暖被他硬拉到懷抱裡,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餓瘋了的人,正在擁抱著一個甜美誘人的大蛋糕。

  連大蛋糕自己都是一副「吃了我,快點吃了我」的姿態。

  「這可是你自己要的。」

  貝暖跪起來,撐住他的肩膀,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兩個人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奇異的感覺在兩個人體內融匯交流,可是誰都知道,這樣根本不夠。

  陸行遲緊緊扣住貝暖的腰,一聲不出。

  貝暖撐不住了,鬆開他的脖子,試探著問:「不然……真的做個永久標記?」

  陸行遲抬起頭,眼神迷濛又無辜地望著她,問:「什麼是永久標記?」

  貝暖努力選擇措辭,「就是……呃……不止是咬你的腺體而已……而是真的……呃……」

  陸行遲聽懂了,「我不要。」

  他伸手把貝暖拉低,扣住她的後腦,深深吻住。

  兩個人靠在欄杆上,抵死纏綿,可是根本沒用。

  貝暖居高臨下地跪著,不讓他再吻,把他按在欄杆上,輕聲誘惑他,「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不然我們乾脆……」

  陸行遲仰頭看著她,向來淺淡清澈的眼睛蒙了層迷亂,襯衣的領口大開著,裡面的胸膛起伏,皮膚燒得發紅。

  貝暖好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軟化和妥協的意思。

  他終於張了張嘴。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

  整個樓梯間都跟著震了一下。

  緊接著,就是一陣讓人頭暈目眩的黑暗。

  四週再亮起來的時候,貝暖看見,自己仍然坐在花臂大哥的三蹦子上。

  外面的大雨竟然已經停了。

  藍色的天空從層疊的雲層中露出來,太陽在遠方的天際向下投射出放射狀的萬丈光芒。

  陸行遲就坐在貝暖身旁。

  他看上去好像仍然有點呼吸不穩,眼神卻恢復了清明。

  貝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回正常的狀態,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脖子。

  他的後頸光滑平整,並沒有任何異樣。

  陸行遲一動不動地任由她摸。

  「你是不是還想查查別的?」他淡淡地問。

  「不用。不用。」貝暖對他笑笑,縮回手。

  陸行遲再看她一眼,忽然出手如電,把她拉進懷裡,撥開她的頭髮,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我也要標記你。」他的語氣不滿。

  貝暖幸災樂禍,「做夢。你沒那個功能。你被我標記了,從今以後就是我的人。」

  他倆鬧出來的動靜引得前面開車的花臂大哥轉過頭。

  陸行遲若無其事地放開貝暖,問:「咱們應該快到了吧?」

  花臂大哥笑道:「不遠了,前面馬上就到神廟了。」

  三蹦子轉了個彎,就看到了神廟美麗的圓形金頂。

  只是好大一群人都圍在神廟外。

  貝暖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婚禮團隊的人,他們手裡還拎著裝婚紗的大箱子。

  貝暖跳下車,直接跑過去,問他們:「怎麼了?婚紗找到了?」

  「婚紗是找到了,有驚無險。」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指了指神廟裡面。

  「可是剛剛雨太大,神廟舉行婚禮的大殿塌了一邊,還好沒有人受傷。不過現在把人都趕出來,神廟暫時封閉了。」

  陸行遲也過來了,問:「那什麼時候才能修好呢?」

  旁邊有工作人員模樣的人鄭重地回答:「神廟是千年文物,我們要請專家過來修繕,樂觀一點估計,起碼得要兩三年吧。」

  貝暖:「……」

  這倒霉的漫漫拔旗路,還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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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雲翻滾,就像正在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瘋狂攪動,隨著一聲震天裂地的滾地雷,大雨潑水一樣痛砸下來。

  整個葉若城都被雨水澆了個透,在乾燥的普斯平原上,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天氣。

  選這樣一天結婚,好上加好。

  貝暖端莊安穩地坐在車裡陸行遲的旁邊,心想:上次拔旗時不小心插的旗,還真應驗了。

  那時陸行遲烏鴉嘴,說什麼回來就結婚,貝暖試圖拔旗,說了一大堆話。

  陸行遲此時正在慢條斯理地幫她一句一句地回憶,好像唯恐她沒記清楚。

  「你當時說,我去了就回不來了,確實差點沒回來。然後說,就算回來了,也找不到你,我當時是真的找不到你,快急瘋了。」

  他漂亮的眼睛眯起來,問貝暖:「然後呢?你還說,就算找到也結不了婚,颳大風下大雨?」

  貝暖義正言辭,「你那麼大人了,怎麼能那麼迷信呢?」

  心想,這人的記性未免有點太好,專記這種沒用的事。

  陸行遲偏頭思索了一下,「你還說,『婚紗丟了路堵了, 怎麼都到不了婚禮現場』?」

  還真是到不了婚禮現場。

  現在車外正在狂風暴雨,前面的路好像被水淹了,大雨中車燈閃爍,車輛過得很慢,堵成一大串,只能一點一點以微不可察的幅度往前挪。

  約好的婚禮團隊早都已經等在三區的神廟裡了。

  葉若城的三區有一個歷史悠久的艾佛羅狄神廟,神廟的穹頂畫滿壁畫,可以透進外面的天光,神聖莊嚴,美得驚人。

  貝暖上次去玩的時候一眼就看中了,在籌備婚禮時,堅決主張和本地的年輕人一樣,在這裡舉行婚禮。

  然而老天爺誠心和她過不去。

  原本半小時車程的距離,現在因為大雨,忽然變得可望而不可即,死活都到不了。

  貝暖狡辯:「無論如何,婚紗還是好好的嘛。」

  婚紗是前一段時間找人訂製的。

  現在是非常時期,雖然安全區的範圍在不斷擴大,還沒有真的恢復正常,好的婚紗沒處買。

  陸行遲掘地三尺,才找到一個有名的婚紗設計師和面料,按貝暖的尺寸做了一套。

  上半身全蕾絲,下面是層層疊疊的軟紗裙襬,並沒有裙撐,軟軟地垂著,美得讓人窒息。

  陸行遲挑挑眉,「我覺得你最好別提婚紗。」

  手機忽然響了。

  貝暖接起來,對面是婚禮團隊的人。

  貝暖趕緊跟他們解釋:「我們正在路上,好像淹水了,路有點堵……」

  還沒說完,對面就連連道歉,聽聲音好像快哭了,「貝小姐,婚紗忽然找不到了,我們本來運到神廟這邊來了,箱子剛才還在旁邊放著,不知怎麼回事就沒了,我們正在努力找……」

  貝暖心想:行,齊了。現在婚紗也沒了。

  貝暖安慰他們幾句,讓他們慢慢找,掛上了電話。

  陸行遲已經聽見了,憋著笑伸手把她的手握住,低聲調侃:「貨真價實的史上最倒霉新娘?」

  「我就不信了,」貝暖說,「天無絕人之路。上帝關上門的時候,一定會給我留一扇窗。」

  話音未落,就聽到前面車窗被人敲得咚咚響。

  司機把車窗玻璃放下來,外面的風夾雜著雨點呼地撲進來。

  一個男人裹著黃色的雨衣,滿臉是雨水,正彎腰跟司機說:「你們這車左邊的尾燈不亮了,下雨天不安全,小心一點!」

  司機連忙道謝。

  這個好心人的聲音聽著十分耳熟。

  貝暖探頭看了一眼,忽然叫出來:「是你?」

  那人也認出貝暖來了,笑得很舒心:「小姑娘?你也到安全區了?」

  是久違了的花臂大哥,他真的成功到了安全區。

  貝暖連忙問:「你那個小弟呢?」

  花臂大哥身邊一直帶著一個小一號的花臂小弟。

  花臂大哥爽朗一笑:「我們倆在三區開了個店,他這會看店呢。我自己出來送貨,送完了要回去。你們要去哪?」

  貝暖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陸行遲替她說:「我們現在正要去神廟辦婚禮。你們也一起來喝喜酒吧?」

  花臂大哥當初在島上分別時,就說過以後要來喝他們的喜酒,看來陸行遲還記得。

  「當然好。」花臂大哥答應,又皺皺眉,「堵成這樣,你們的車到明天也過不去。你們上我的車吧,我把你倆拉過去。」

  花臂大哥的車就在旁邊,是一輛電動三輪車,俗稱三蹦子。

  陸行遲下車撐著傘,護住貝暖,兩個人一起鑽進大哥的三蹦子裡。

  還好車廂雖小,一圈都能關上,淋不到雨。

  「嘟嘟嘟嘟」,「噠噠噠噠」,三蹦子靈巧地鑽出堵著的車龍,一頭紮進旁邊的小巷,載著新郎新娘,一路往神廟的方向疾馳。

  這麼小的車特別適合葉若城複雜的路況,沒用多久,就擺脫了七區的大堵車,回到主路。

  小小的三蹦子在暴風雨中勇猛向前,神廟漂亮的金色圓頂遙遙在望。

  貝暖坐在車上,被大風大雨和勇敢無畏的小車激勵得精神抖擻,「衝衝衝!看吧,咱們也不是那麼倒霉嘛。」

  陸行遲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頭。

  貝暖繼續說:「什麼都阻止不了我變成新娘你變成新郎。」

  陸行遲轉頭看她一眼,無奈道:「貝暖,你這麼說是不是又算是立了一個……」

  話還沒說完,一陣天旋地轉。

  貝暖的第一反應,就是出車禍了。

  隨即意識到,有陸行遲在,出車禍什麼的是絕對不可能的。

  四週黑了一瞬,又緩緩亮了起來。

  小三愉快的聲音傳來:「貝暖,陸行遲,你們前些天答應我幫我測試實驗世界,現在正好有個小世界要測試,我把你們兩個拉過來了。」

  貝暖無語,「你不知道我們兩個正在去結婚的路上嗎?」

  「有什麼關係?」小三並不在乎,「這裡時間流速不同,你們過來放鬆一下,也不耽誤回去繼續結。要結婚了,是不是特別緊張?」

  本來不緊張,看清周圍的情況,貝暖才真的有點緊張。

  這裡是一座城市,但是明顯已經不對勁了。

  茂盛的野草擠破路面,鑽了出來,巨大的藤蔓纏繞著大樓,把分支插入打碎的玻璃窗裡,樹木高得不可思議,好像一把把巨傘,樹冠擎在半空。

  一派末世景象。

  小三說:「這是一個被變異動植物侵佔的世界,看到前面最高的那幢樓沒有?你們的任務就是炸掉樓裡引發動植物變異的輻射源。」

  「出事也沒關係,會送回你們的世界,算任務失敗。要是成功完成任務,會得到系統的點數,攢起來可以兌換各種獎勵。這是炸彈。」

  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小盒子出現在他倆面前的地上。

  貝暖奇怪:「動植物變異這麼普通的末世世界,你們以前居然沒做過?現在才開始實驗?」

  「當然不是。」小三回答,「動植物變異的世界我們有,但是這次我們測試的世界有新元素,裡面的人類也產生了新的分化。」

  小三的話音才落,陸行遲就「咦」了一聲。

  然後一張俊臉拉了下來,「小三,這個任務我不做。」

  貝暖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突然之間明白了。

  身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貝暖低頭檢查了一下——呃……還真多了點東西。

  貝暖:「……」

  小三愉快的聲音傳來,「在這個實驗世界,人類也發生了變異,分化成ABO與男女排列組合的六種性別,我要用你們測試一下男O女A。」

  男O女A。

  貝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她多了什麼,那他不就少了什麼嗎?

  貝暖噗地笑出聲。

  陸行遲的臉更黑了,語調冷漠,「小三,我要退出這個實驗世界。」

  貝暖舉手,「小三,我要玩。」

  貝暖撿起地上的炸彈,放進空間。

  貝暖心中一動,試了試,變形異能果然被遮蔽了,小三為了防備他倆把自己用變形異能變回去,想得還挺周到。

  介面上自動瞄準的按鈕倒是還亮著。

  地上又出現一把只比手槍稍大一點,形狀科幻水藍色的槍,還有一把形狀簡潔的亮閃閃的長刀。

  貝暖抄起槍來瞄了一下,自動瞄準的線出現了,功能正常。

  貝暖優哉游哉地抱著槍往前走。

  剛剛還號稱堅決要退出實驗世界的陸行遲拎著刀,默默地跟上。

  貝暖實在忍不住,對他燦爛一笑,「所以你被閹了嗎?」

  結婚前突然把新郎閹了,小三下手夠狠的。

  這次新郎不像新郎,新娘也不像新娘,被貝暖不幸而言中。

  陸行遲的臉黑得像鍋底,「我們抓緊時間把任務做了,速戰速決。」

  一隻藤蔓觸手突然不知死活地斜伸過來,好像打算去纏貝暖的胳膊。

  陸行遲回手一刀,手起刀落,乾脆俐落地把它一斬兩段。

  藤蔓的斷口像被灼燒過一般,冒出一縷青煙,發出奇怪的吱吱聲,剩下的半截藤蔓瑟縮著退進了旁邊建築牆壁的裂縫裡,不見了。

  大boss現在正在不爽,誰惹他誰倒霉。

  「陸行遲,你快看那裡!」貝暖使勁扯陸行遲的衣服。

  一隻足有三米高的大兔子正一蹦躂一蹦躂地從馬路那邊蹦向馬路這邊。

  還是隻垂耳兔,巨大的耳朵耷拉在腦袋兩邊。

  「好可愛啊。」貝暖感慨。

  陸行遲淡漠答:「這麼大,做成麻辣兔頭能給杜若吃一年。」

  「兔兔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

  貝暖說完這句,就看見那隻巨型兔子留意到他倆,一咧嘴,露出碩大的牙。

  它呲著牙朝這邊狂蹦過來,滿臉食慾,明顯是把他倆當成了胡蘿蔔。

  貝暖端起槍就是一槍。

  這槍威力驚人,大兔子瞬間化為一縷青煙,烤得火候過了頭,連影都沒了。

  陸行遲任由她開槍,自己沒有出手,他好像平緩著呼吸定了定神,對貝暖說:「我們要快一點。」

  他的神情有點奇怪。

  貝暖忽然聞到了一陣香味。

  好像把黑醋栗覆盆子之類的果子和玫瑰花瓣一起浸在烈酒裡,是一種奇異而濃鬱的甜香。

  陸行遲耳後的肌膚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細密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滲出來。

  「我們走吧。」他努力控制著語調說。

  貝暖站著不動,歪頭好奇地打量他。

  「陸行遲,你感覺很不對勁對不對?」貝暖說,「我知道你怎麼了。」

  貝暖鄭重地下了一個結論:「你是個O,你現在發情了。」

  陸行遲:「……」

  「我看裡寫過,解決辦法也很簡單,就是讓我給你做一個臨時標記。」

  陸行遲低聲問:「標記?怎麼標?」

  「我知道!」

  貝暖搭住他的肩膀,努力想往上蹦,無奈蹦不上去,只好說:「你低一點。」

  陸行遲順從地俯下身,貝暖立刻去摸他的脖子。

  「理論上,這裡應該有你的腺體,只要我咬一口就行了。」

  貝暖踮起腳,手指不熟練地順著他的後頸一點點摸過去,小聲嘀咕:「在哪呢?」

  他頸後有一點細碎的毛髮,絨絨軟軟的。

  貝暖的手剛剛碰到一個稍微鼓一點,軟一點,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樣的地方,陸行遲就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他一把把貝暖推到牆上按住,凶悍地吻了下去。

  他牢牢地抵住貝暖,吻得又深又重,卻好像怎麼吻都不太對勁。

  空氣中那種誘人的香甜更濃鬱了,讓貝暖也說不出地焦躁。

  她擺脫他的吻,揪住他襯衣的衣領,把他拉得更低,在他耳邊說:「別亂動。讓我標記你。」

  然後毫不猶豫地抱住他的脖子,找準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她沒輕沒重的咬法讓陸行遲悶哼了一聲,整個人都軟了一下,反手抱住她的腰。

  他用肩膀抵住牆,勉強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額前的頭髮垂下來,半遮著霧水迷濛的眼睛,低低地喘息著,渾身都在微微地發抖。

  貝暖任由他抱著,好像咬住獵物的小狼一樣,堅決不鬆口。

  就在剛剛咬上去的一瞬間,一種奇異而爽快的感覺直衝上腦。

  貝暖心想,這就是標記嗎?太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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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變形

  貝暖早晨醒來,就覺得不太對勁。是哪裡不對,貝暖也說不清楚。

  今天是難得的大家都在家的日子。

  自從疫苗和轉化劑的注射逐步鋪開,聯盟現在最缺的就是醫生和護士。

  陸行遲和杜若都在聯盟的醫療機構裡工作,貝暖和江斐在醫院裡做義工,唐瑭插班進了葉若城的大學繼續上課,沒課時也會過去幫忙。

  幾個人約好了,今天一起待在家裡休息。

  貝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就舒服地倒回床上,大床舒適寬敞,可以手腳攤開,躺成一個「大」字。

  回到這個世界後,貝暖堅決掐滅了陸行遲試圖搬進主臥的妄想。

  估計一個人睡不了多久了,要趁現在抓緊時間,趕緊享受。

  當時陸行遲還淡淡道:「這裡這麼大,你真的覺得每天晚上……房間裡都只有你一個人?」

  貝暖呵了一聲,並不理會。

  在這間房子裡,貝暖直覺地覺得溫暖又安全,一點都不害怕。

  可是今天,好像真的有哪裡不太對勁。

  還沒想清楚,就聽見杜若的房間傳來一聲嚎叫。

  叫得相當嚇人。

  貝暖立刻跳下床衝了過去,到杜若房門口的時候,陸行遲他們幾個早就已經到了。

  杜若卻穿著睡衣,一本正經地坐在床上,稍微挑了挑眉,目光中流露出一點困惑:「你們怎麼都來了?」

  「你亂叫什麼?」江斐說:「大驚小怪的,我以為你被鬼吃了。」

  杜若平靜地回答:「那是亂叫嗎?我那是歡呼。」

  江斐不明白,「沒事你歡呼什麼?」

  杜若不動聲色地回答:「為了……陽光明媚美好的新的一天?」

  陸行遲只看了一眼, 就問:「你被子裡藏著什麼東西不想給人看?」

  仔細看,杜若的動作確實有點遮遮掩掩。

  貝暖捅捅陸行遲的腰,讓他少管別人的隱私。

  畢竟來安全區住這麼多天了,萬一是杜若拐了個姑娘回家呢?

  「沒藏什麼啊。」

  杜若把兩隻手伸進被子裡鼓搗了片刻,再呼地一掀。

  被子下確實什麼都沒有。

  一直到吃早飯的時候,杜若都帶著滿臉神秘的微笑,時不時走個神,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關鍵的是,他早飯竟然都沒怎麼吃。

  貝暖憂愁地想,連飯都不吃了,這孩子怕是傻了。

  吃著早飯,陸行遲忽然低低地「嗯?」了一聲。

  杜若瞭然地對他擠擠眼睛,陸行遲的眼中都是訝異,然後笑了,然後也開始放空。

  江斐看他們一眼,再看貝暖一眼,笑道:「這樣不太好吧?」

  貝暖一頭霧水:他們打的什麼啞謎?

  只有唐瑭看起來最正常,他吃完早飯,跑到冰箱那邊翻了翻,回頭叫貝暖:「暖暖姐,冰箱裡的水果都沒了,你再從空間裡拿點出來吧?」

  飯桌旁的幾個人同時吼了一聲:「唐瑭!」

  然而來不及了,貝暖已經起了疑心,看了一眼空間。

  空間裡像遭過賊一樣。

  尤其是零食,摞得好好的箱子被人一個個搬開,攤了一地。

  有人像小耗子一樣,把所有的零食箱全都打開翻了一遍,翻完還不管收拾,大大小小的盒子袋子亂七八糟地扔著。

  最可怕的是,有人正在玩那艘船,把它像玩具船一樣在空間裡拖著,嗖嗖地開過來開過去。

  貝暖瘋了:「這!都!是!誰!幹!的?」

  陸行遲立刻裝乖:「不是我。看,我正在幫你整理他們弄亂的箱子。」

  一隻裝零食的箱子被一隻無形的手很不熟練地晃晃悠悠地搬起來,啪嘰一下摔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陸行遲滿臉尷尬。

  江斐溫柔而無辜地說:「貝暖,我一直都在幫忙攔著船,不然杜若能開得比現在還快。」

  杜若滿臉無語地揭發他:「你根本就是在跟我較勁,比到底誰才能搶到那艘船的控制權吧?不過陸行遲可真菜。」

  江斐也同意:「拎個箱子而已,不太難吧,連貝暖那麼小的力氣都可以。」

  陸行遲:「……」

  在空間裡挪動東西,和力氣大小沒有關係,只和意念與熟練程度有關。

  貝暖用意念一把按住到處亂跑的船。

  這次誰都動不了了。

  唐瑭莫名其妙,「你們到底都在說什麼啊?」

  頓了兩秒,忽然歡呼一聲,「暖暖姐,為什麼我視野右上多了個小圓點,一點它就能看到你的空間?你的空間是被人給黑了嗎?」

  貝暖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昨天晚上睡覺前,正在迷迷糊糊的時候,小三的聲音忽然冒出來。

  他說貝暖的任務雖然早就結束了,但是他手裡還有很多任務作機會,比如有些還沒投入運行的實驗版世界,需要找人幫忙測試之類。

  這種測試完全沒有任何危險,無論測試中發生了什麼都能平安地出來。

  最關鍵的是,測試者有非常可觀的報酬,從這個世界的財富一直到只有系統能提供的異能之類的東西,應有盡有。

  總而言之,貝暖覺得是筆相當划算的買賣。

  貝暖一點頭,小三就送出一大批窗口讓貝暖勾同意。

  和各種網站的服務協議一樣,一大篇字晃得人眼花,貝暖耐著性子看了幾行,就失去了耐心。

  「小三,你這堆東西裡沒有什麼坑吧?」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小三鄭重承諾,「我用我的績效發誓,我絕對不會害你。」

  貝暖覺得他說得挺真誠的,就乾脆每頁都一拉到底,直接在同意的小框框上打了勾,勾完好睡覺。

  結果裡面還真有坑。

  小三現在有別的世界的工作要做,只給貝暖在介面上留了一個呼叫按鈕。

  貝暖用意念一通狂敲。

  「小三,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全都有我的空間的權限?」貝暖問。

  小三灰溜溜,「我這真的是迫不得已。一天半,保證就開放一天半,三十六小時而已,而且公平起見,我也給你開放了別人的權限了啊!」

  說完就再也呼不出來了。

  什麼意思?

  貝暖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從早晨到現在,都有一種影影綽綽的奇怪感覺。

  四週的很多東西多了一種和平時不同的存在感,就算閉上眼睛,也能感知到。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好像在正常的五感之外,又多了第六種感覺。

  只是隱隱約約,不太清晰。

  這難道就是——陸行遲對金屬的感知?

  他的金屬異能權限也被開放了。

  貝暖試著伸出手。

  桌上的一把金屬杓子晃晃悠悠地立起來,飄飄搖搖地往貝暖這邊飛過來。

  才飛到一半,突然轉了個方向,喝醉了一樣,晃悠著拐向杜若的方向。

  杜若攔截成功,一臉開心,杓子卻突然又轉了個向,像酒突然醒了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地竄到陸行遲手上。

  沒有人比他更會用金屬異能,誰都搶不過他,剛剛被嘲「很菜」的陸行遲總算扳回一城。

  陸行遲跟大家解釋:「小三昨晚跟我簽了協議,我同意對你們幾個開放一天半的金屬異能權限,就是沒想到這麼快。」

  貝暖無語:他竟然是自願的。

  陸行遲看看她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陸行遲的眼中透出笑意,問貝暖:「看來你也簽過協議了?你該不會是懶,連看都沒看那些協議,就直接勾同意了吧?」

  「我才沒有呢,我當然都一條一條仔細看過了。」貝暖小聲回答,悶頭喝牛奶。

  今天忽然人人都能用空間,也人人都有了金屬異能。

  貝暖心想,如果空間和金屬異能權限都開放了,估計變形異能也倖免不了。

  果然,下一秒,杜若就不見了。

  一個嶄新的手持式吸塵器嗚嗚響著,搖搖晃晃地鬧鬼一樣自己開了過去。

  緊接著,一隻美洲豹躍下餐椅,先對貝暖用熟悉的側十五度臉擠了一下眼睛,就用輕巧的姿態追吸塵器去了。

  後面又冒出一隻圓滾滾的幼年版大貓熊,球一樣連滾帶爬地往前跑,還用唐瑭的聲音叫著:「杜若哥,江斐哥,等等我。」

  貝暖:「……」

  「三十六小時而已,很快就過去了。」

  只有陸行遲還保持著正常的人樣,安靜穩重地坐在餐桌旁吃著早飯,隨口安慰貝暖。

  貝暖的餘光看到了什麼光線一閃而過,掀開桌布。

  陸行遲迅速恢復正常。

  可是在那一瞬間,貝暖已經看清楚了,陸行遲的腿剛才變成了銀光閃閃的魚尾巴。

  貝暖震驚了,陸大boss竟然有一個當美人魚的夢?

  「我一直想體會一下魚能游得有多快。」陸行遲語氣平靜,但是還是能感覺到隱藏的一點羞澀。

  貝暖眯眼望著他,忽然想起上次被他當玩具的事。

  「既然你會變形了,變個好玩的東西給我看看吧。」貝暖指揮他,「你上次親口說過的,不介意當我的玩具。」

  陸行遲不動聲色,問:「想變什麼?」

  貝暖想了想,「也像上次我那樣,變一個迷你版的你?」

  陸行遲連句抗議都沒有,人就消失了。

  貝暖探頭去看,發現他已經變成十幾釐米高,正在努力想爬下椅子。

  貝暖探身過去隨手一拎,就把他拎起來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縮小了的大boss,看著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很好欺負。

  貝暖用手指頭戳了戳他。

  力氣不小,陸行遲被她戳得向後趔趄了一步,卻一點都不介意,問:「還想玩什麼?」

  貝暖一樣一樣地報復回去,「頭上變出一對動物耳朵。」

  陸行遲二話沒說,腦袋上就多出一對新耳朵。

  一左一右支棱著,比他的頭還大,像灰色的巨大的蒲扇一樣。

  貝暖:「……」

  貝暖試探著問他:「你這是豬嗎?」

  「豬?豬??」陸行遲抖了一下巨幅耳朵,清亮的眼底都是無語,「這是大象!看,我連尾巴都附贈給你了。」

  他轉過身給貝暖看,身後真的垂著細細的灰色的一條。

  貝暖沒敢說:忽略尾巴尖上那點毛的話,更像豬了。

  行。是豬也是全世界最帥的豬。

  「能不能給我換一個更毛一點更可愛一點的?」貝暖問,「把那條豬……呃……大象尾巴也換掉吧。」

  陸行遲又變了,這次終於是狐狸一樣毛茸茸的耳朵,但是要大得多得多,好大一對,立在頭頂。

  「這是耳廓狐的耳朵。」陸行遲科普。

  他動了動耳朵,又甩了一下身後粗壯的狐狸尾巴。

  這次還差不多。

  貝暖揪住他的大尾巴扯了扯,看見他的臉上泛出一點紅來。

  後院的拉門忽然開了,那幾位又呼嘯著衝回來了。

  才一會兒功夫,他們幾個又變了模樣。

  這次是三隻狼,每隻身上都披著油亮厚實的皮毛,瘋跑著,嚎叫著,你追我我追你,又撕又咬地打著滾。

  其中一隻停下來,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桌子上頂著一對毛茸茸的耳朵拖著狐狸尾巴的陸行遲。

  他感慨:「陸哥好可愛啊。」

  聽聲音是唐瑭。

  「高貴的狼族兄弟們,為狼族的榮譽而戰吧,」杜若「狼」放沉嗓音說,「不要去理那種一心只想討好人類的敗類。」

  貝暖:「……」

  這都哪跟哪啊。

  陸行遲冷哼一聲,下一秒就也變成了一匹狼,從桌子上矯健地縱躍下去,居高臨下,一爪子就把杜若按在地上,好讓他明白誰才是狼族兄弟會的老大。

  杜若一扭腰爬起來,兩匹狼立刻扭打成一團。

  唐瑭趕緊衝上去拉架。

  江斐也上去拉架,貝暖一瞥眼就看到他悄悄地幫杜若扯住陸行遲的尾巴。

  不出意料,他們兩個拉架的拉著拉著就也加入了戰團。

  四條狼翻來滾去,一時間,客廳的陽光下全都是飛起來的毛。

  打掃的阿姨剛好進來了,看見這種情景,嚇了一跳。

  她研究了一會兒,疑惑地問:「貝小姐,你什麼時候養了這麼多條二哈啊?」

  高貴的狼族兄弟們:「……」

  貝暖估計這一天都不會消停,讓工人今天全都放假不用幹活。

  果然不出她所料,一整天鬧得天翻地覆。

  晚飯時,貝暖被迫和一群星球大戰裡的外星人一樣的怪物一起吃了頓飯。

  「我要回房間了。」貝暖放下筷子站起來,「我得去整理空間。」

  回房後,貝暖坐在床上,痛苦地打開空間。

  卻驚訝地發現,那艘船被妥當地安置在一個角落,船亂開時撞倒的東西都扶起來了,扔得亂七八糟的箱子也已經全部整理好了。

  庫存的那些箱子都被分類放好,同樣的箱子上下摞在一起,連印商標的那面都朝著同一個方向。

  這麼有強迫症的擺法,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傑作。

  正想著,陸行遲打開房門。

  他自然得就像回自己房間一樣,重新把門鎖好。

  不過看在他那麼乖地去整理空間的份上,貝暖沒跟他計較。

  陸行遲熟門熟路地過來,坐到她旁邊,和她一起靠在床頭。

  窗子開著,後院裡傳來杜若的大呼小叫,還奇怪地混合著馬蹄狂奔的聲音。

  唐瑭正在喊:「杜若哥你耍賴,你上圈數十二,這一圈怎麼就變成十四了呢?」

  江斐笑道:「你杜若哥數學老師死得早,你就原諒他吧。」

  陸行遲解釋:「他們三個正在外面比賽,誰第一個在後院裡跑三十個來回,誰就是馬王。」

  貝暖:「……」

  夏夜的微風吹進來,帶來後院花草的香氣,他們每個人都好好的,歡聲笑語,陸行遲就在身邊。

  貝暖向他靠了靠,覺得心滿意足。

  「還想讓我變什麼?」陸行遲偏頭在她耳邊問。

  貝暖認真地想了想,「不然變個特別帥的童話裡的王子?要穿肩章禮服挎著劍的那種。」

  陸行遲怔了一下,不過還是變了。

  白色的立領禮服,金色的肩章四週垂下細密的金穗,腰間挎著鑲寶石的長劍。

  臉不是他的臉,像童話裡一樣,高鼻深目,確實很帥,眼睛卻還是他那雙淺淡的眼睛。

  「滿意麼?」他問。

  「還不錯。」貝暖上下打量他。

  陸行遲眯了眯眼睛,忽然偏頭貼近貝暖,做了個準備接吻的姿勢。

  他這身新打扮讓人心跳,好像小時候故事裡的王子真的跑到了三次元。

  貝暖不由自主地臉紅。

  陸行遲在將吻未吻間,忽然停下來了。

  「你,還,真,想,親?」

  他幾乎貼著貝暖的嘴唇,聲音慢悠悠的,帶著點涼颼颼的冷氣。

  貝暖莫名其妙:「無論再怎麼變,不都是你嗎?你自己不也貓啊鳥啊都下得去嘴嗎?」

  陸行遲依舊眯著眼睛,沒有說話。

  貝暖忽然覺得自己的腿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會變形而且在吃醋的陸行遲不是鬧著玩的,小兔子的警覺油然而生。

  貝暖火速變形,讓雙腿一軟一溜,就掙開他的束縛,從床的另一邊爬下來。

  他的動作一點都不慢,如影隨形地下床跟了上來,胳膊驟然拉長,死死箍住貝暖的腰,把她重新拽回他懷裡。

  他已經變回他原本的樣子了,低頭吻住貝暖。

  貝暖順從地由著他親吻,心想,他不太高興,得稍微哄哄他。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貝暖忽然覺得,背後有人撩開她的頭髮,吻上她的後頸和肩膀。

  貝暖嚇得魂飛魄散,擺脫陸行遲的親吻,火速轉過頭。

  身後站著另外一個陸行遲。

  他穿著一樣的襯衣長褲,長著一樣漂亮的眼睛,正在用同樣的清冷的神情俯下身,低下頭,親暱地吻她的脖子。

  和前面這個陸行遲一模一樣,完全分不出來。

  看見她回頭,順勢吻了吻她的鼻尖,用他溫暖結實的胸膛從背後貼住貝暖。

  怎麼可能?

  「放心,不用怕,都是我。」兩個陸行遲十分同步,異口同聲地說。

  貝暖結巴:「不是只能變形成單一實體嗎?」

  兩個陸行遲一起舉起手給她看。

  仔細看就能看得出來,他們的手看似握在一起,其實是連在一起的。

  這種程度的體積增加,完全在變形異能允許的範圍內,他把他自己變成了兩個。

  「你剛剛不是說,無論再怎麼變都是我嗎?」

  一個陸行遲悠悠地說,捧起貝暖的臉,手指撫過她的唇瓣,重新吻了下去。

  「一個好像不夠,還惦記著什麼王子?那就買一贈一,給你兩個,怎麼樣?」

  另一個用同樣的聲調閒閒地補充,從身後貼了上來,固定住她的肩膀,一口咬上她的脖子。

  兩個人有同樣的聲音,同樣的溫度,動作同樣在溫柔中藏著毋庸置疑的侵略性。

  貝暖迷迷糊糊地想,一個陸行遲就已經很可怕了,居然有兩個?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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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六章 大結局

  吃過早飯,陸行遲走的時候,貝暖儘量克制著自己,表現得平靜坦然,不想顯得太丟臉。

  反正過幾天他就回來了。

  可是陸行遲讓人很丟臉。

  他雙手攥住她的手不放,竟然當著大家的面低頭吻了吻她,呢喃:「好好等我回來。」

  什麼叫「好好等我回來」?

  貝暖已經對他的烏鴉嘴不報什麼希望了。

  好的部分是,就算他人在封鎖線,手機有時候也有訊號。

  陸行遲在背包裡裝了一堆充電寶,從出發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給貝暖各種發消息傳照片,事無鉅細,連外面飛過一隻鳥都對貝暖匯報。

  弄得貝暖好像精神上跟他一起上了一次前線。

  他們坐的是陸鼎派過去的直升飛機,馬不停蹄,沿著長長的封鎖線一點點推下去。

  第一天就整整忙了一天,一直到深夜,才在伯利湖邊的一個堡壘裡休息。

  貝暖躺在床上時,陸行遲又打來電話。

  他說,今天上午飛過各他城的時候,杜若從飛機上看見,各他城旁邊的山坡上,防止山體滑坡的柔性防護網好像有點問題。

  於是杜若自己進了一次各他城。

  因為他們現在直接受陸鼎委派,陸鼎早就要求封鎖線上各級指揮官配合他們的工作,所以事情很順利,防護網立刻被重新修好了。

  下午聽說,各他城那邊下了大暴雨,但是沒有發生山體滑坡,封鎖線上的高牆安然無恙。

  貝暖鬆了一口氣。

  書上導致小隊團滅的那場災難平安過去了。

  想想也知道,一定是他們在直升飛機上時,陸行遲故意引導杜若,讓他看到了山上出問題的防護網。

  兩個人用手機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聊到貝暖聽到對面沒了聲音,只剩輕微的呼吸聲,他大概是太累,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貝暖就又接到了陸行遲的電話。

  「暖暖,想我了沒有?」陸行遲問。

  貝暖無語,才幾個小時沒說話而已。

  貝暖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手機好像就被杜若搶走了。

  「你居然管她叫暖——暖?」杜若不滿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那我也要叫暖暖。」

  杜若問:「暖暖,想我了沒有?」

  貝暖:「……」

  他倆搶來搶去,貝暖好不容易才弄清楚,堡壘的指揮官昨晚收到消息,說離防線不太遠的伯利城有很難對付的變異喪屍,他們打算過去看看。

  伯利城在感染區,一進去,就意味著手機沒有訊號了。

  所以陸行遲早早地打電話過來,怕她今天找不到人,會擔心。

  陸行遲的聲音傳來,「等回到安全區,我立刻就告訴你。」

  貝暖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天你哥派方立銘過來傳話,說他把宋策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宋策已經開始正常工作了。」

  陸行遲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頓了頓才說:「好好照顧自己,我們要出安全區了。」

  他掛了電話。

  貝暖悵然若失,抓起電視遙控器,在有限的幾個頻道間換來換去。

  江斐路過,順口問:「他們兩個沒事吧?」

  「沒事。」貝暖答。

  心裡卻在瘋狂吐槽:穿越者!大騙子!!

  完全沒想起來自己也是個穿越者大騙子。

  貝暖現在想一想,江斐確實不太對勁。

  書裡的江斐是用棍的,半人高的鐵棍剛猛威武,這個江斐走的卻是敏捷路線,用的是匕首。

  而且書中的江斐是從監獄出來的,人狠話不多,並不像這個江斐這樣茶裡茶氣。

  貝暖原以為,這是因為她選了陸行遲,由此引發的江斐的性格變化。

  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換了人。

  如果江斐是穿越者,他很可能也有什麼異能,可是這一路相處這麼久,貝暖完全沒看出來。

  他人很聰敏,刀很快,可也是正常人類的快。

  他的異能會是什麼呢?

  他唯一表現異樣的一次,就是杜若被病毒感染後,在岔路口,江斐說他夢到杜若會平安,出主意讓小隊去水城。

  除此之外,一絲一毫特殊的地方都沒有。

  貝暖正在胡思亂想,門禁的鈴聲響了,江斐過去看了看,把人放了進來。

  是陸鼎辦公室的方立銘。

  他昨天已經來過一次了,今天進門後,還是不停地打量這幢漂亮的房子。

  花園路一號實在太神秘,人人都很好奇。

  方立銘說陸鼎想讓貝暖過去一趟。

  貝暖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方立銘瞥了一眼旁邊的江斐和唐瑭,猶豫片刻,還是說清楚了,「是關於在法曼古城時你用過異能的事。」

  上次在法曼古城,貝暖舉舉手,就分開了漫無邊際的屍海,引導大家進了古城。

  異能表現得太玄乎,貝暖就知道,這件事早晚會捅出來。

  估計是有人捅到了陸鼎那裡。

  貝暖跟著方立銘上了陸鼎的專車,一直到開出花園路,方立銘才從前座回過頭來,跟貝暖詳細說了下情況。

  「上次在你在法曼古城外用異能的事,不知怎麼回事,傳到了U國專員的耳朵裡,他說我們藏私,手裡有特殊的人不告訴大家。」

  方立銘的神情有點憂慮。

  「U國專員一直在找我們的麻煩。陸將軍希望你能過去一趟,和U國專員當面對質,只要一口咬定根本就沒有什麼異能,都是謠言,其他由他來想辦法處理。」

  所以就是說謊嘛,這對貝暖不算回事。

  方立銘說:「他們現在在城外的軍事基地裡,離這裡不遠,陸將軍已經親自過去了。」

  車子離開葉若城,開了大概半個小時,來到一座防守森嚴的軍事基地。

  方立銘大概是有軍銜,人人都在對他行禮,一路暢通無阻。

  他沒穿軍裝,還是很客氣地跟每個人都點頭招呼,帶著貝暖穿過重重的關卡,來到地下的部分。

  一進地下,手機就被收走了。

  方立銘歉意地解釋:「這是規定,不過拿著也沒用,裡面任何種類的訊號都是遮蔽的。」

  地下是一道道門,壁壘森嚴,反而幾乎看不到人。

  貝暖跟著他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前走。

  因為坐了太久的車,貝暖邊走邊伸出胳膊舒展了一下,忽然頓了頓,停住腳步。

  「怎麼了?」方立銘回過頭。

  「方立銘,問你一個問題。」

  貝暖望著他,「你那天晚上接我們去吃夜宵的時候,我們正在吃飯,我請你嘗的餃子是薺菜餡的還是三鮮餡的來著?」

  方立銘錯愕了一下,轉眼換上誠懇的表情。

  「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我真的記不太清了,好像是三鮮的吧?」

  話沒說完,就發現自己被一根金屬長刺戳了個透心涼。

  「笨。」貝暖說,「我們那天吃的是火鍋,根本不是餃子。」

  在他軟下去的一瞬間,身上的偽裝消失了,變成了一個足有兩百多斤的中年胖子。

  這又是一個異能者。

  今天他來接貝暖,貝暖就隱隱約約地覺得不對勁。

  他坐車坐前座,貝暖可以理解為尊重,走路離得遠,貝暖也可以理解為尊重。

  問題是貝暖剛剛伸胳膊的時候,指尖碰到了什麼東西。

  然而那裡是一片空氣,什麼都沒有。

  貝暖離他有點距離,按理,伸胳膊的時候是不會碰到他的,然而卻奇怪地碰到了。

  這狀況,很像貝暖上次隱身變成蝴蝶的幻象時,身體雖然看不見,實體還在,還是會碰到別人。

  這個瘦瘦的方立銘可能也是個幻象。

  這人的實際寬度比顯現出來的寬得多。

  結果果然是個冒牌貨。

  貝暖蹲下點了點,熟練地把他的屍體收進空間,再起身時,猛然拔高,變成了方立銘的樣子。

  在這基地裡,他能頂著方立銘的樣子進來,就一定能出去。

  貝暖掉頭就往回走。

  才走出幾步,不知從什麼地方,忽然傳來一下一下鼓掌的聲音。

  「真厲害。不愧是主角。」

  是商言悅耳的男低音。

  貝暖立刻轉過頭。

  走廊上看起來空空蕩蕩,只有白慘慘的燈光照著地面和牆壁,並沒有任何其他人。

  「別找了,我在你頭頂上。」

  貝暖抬起頭,看到上面有個揚聲器。

  商言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出來,「都已經到這裡了,就不要再往後退了,向前繼續走吧,我的女主角。」

  貝暖身後的那道門自動哢噠一聲,好像上鎖了。

  貝暖不理商言,走到門口,想看看門上還有沒有留什麼縫隙。

  「別費勁想出去了,就算能出得去,外面的那些人也全都是我的人。」商言說。

  貝暖正在找門縫,視野忽然一矮,又重新回到平時的低海拔。

  變形自己消失了。

  貝暖拉開工作列,看見「隨心所欲」的倒計時清了零。

  還真挺是時候。

  沒有變形的異能,就有點麻煩。

  貝暖臨時抱佛腳,去拉了一下「趣味小任務」的手把。

  天無絕人之路,萬一轉出來一個很容易做的任務,再拿到一個新異能呢?

  剛一拉手把,一個窗口嗖地彈出來,上面寫著——

  本批趣味小任務已經全部完成,祝宿主穿越生活愉快,每天都開心哦!

  貝暖默了默:謝謝您吶。

  「小三,你是故意的吧?」貝暖在腦中呼小三。

  小三的聲音傳來,卻沒有回答貝暖的問題,而是鄭重地說:「貝暖,解鎖聖母任務的終極任務——聖母的抉擇。」

  這名字聽著就不太妙。

  貝暖問:「我為什麼還要繼續做任務?要是我不做呢?」

  小三的語氣嚴肅,「這個任務非常重要,和這個世界的命運息息相關,我強烈建議你去做。」

  貝暖心中衡量了一下。

  聖母值進度條被監控系統判罰,現在缺了一大截,以聖母值向來的增長幅度,必須得做個大任務才能填滿。

  雖說貝暖現在並不打算走了,但是事有萬一。

  萬一因為什麼特殊狀況,陰錯陽差,陸行遲真去了各他城,讓劇情結束了,如果到時候貝暖的聖母值沒滿,就徹底完蛋了。

  真的會被送回原世界,被大貨車壓死。

  所以最保險妥貼的辦法,是加滿聖母值。

  滿格聖母值在手,無論是走還是留,都進可攻退可守。

  貝暖推推緊鎖的門,心中吐槽:說什麼「聖母的抉擇」,根本就沒選擇啊,只能往前走。

  貝暖平靜地轉過身,離開緊鎖的門,沿著走廊繼續往前。

  商言低低的笑聲傳來,「這才乖嘛。」

  一扇又一扇的門為貝暖自動打開,盡頭是一個很特殊的房間。

  房間很大,有電腦,有各種複雜的儀器,牆上有大幅的螢幕,螢幕前還有操作台。

  貝暖一眼就看見了商言。

  他正優雅地坐在旁邊的一個玻璃隔間裡,優哉游哉地轉著椅子。

  「你來了?」

  商言抬起一隻手,神態輕鬆地跟貝暖打了聲招呼。

  「不好意思,我暫時不能出來跟你握手,你是主角,我覺得還是躲在防彈玻璃房裡比較安全。」

  他還有心思閒聊,「聽說你住進花園路一號了?果然是主角待遇。」

  貝暖沒理他,心中默默估量:有中間這層防彈玻璃隔著,真的弄不死他嗎?

  他對貝暖笑了笑,「知道這是哪麼?」

  貝暖老實地回答:「不知道。」

  商言耐心解釋:「這裡是U577的控制室。我費了很大的勁,死了無數人,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

  原來是U577,上次在陸鼎那裡吃夜宵的時候,他們說過,是一種能融化整座城市的新型粒子束武器。

  商言繼續說:「你是不是很想問,我為什麼會想要控制U577?」

  貝暖心想:並不想。是你自己很想說吧?想說就說唄。

  果然,商言自問自答,「因為昨晚我收到消息,宋策手裡的疫苗、抑製劑、遮蔽劑和轉化劑全都有效,他們已經啟動了臨床實驗。」

  貝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商言看見她愉快的表情,皺皺眉,「你很高興?我很不高興。這次病毒爆發,本來對Tix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他嘆了口氣,「你不懂我的苦。」

  「Tix太老了,」他說,「這些年攤子攤得大,內部比官僚還官僚,轉型很困難,這些年,新的競爭對手又一個個冒出來,Tix再不搏一搏,就要完了。」

  「幸好有這次病毒爆發。」

  他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欣慰的口氣讓貝暖很想揍他。

  他說:「只要我們抓住機會,照這種勢頭發展下去,掌控新世界的經濟命脈完全不成問題。」

  貝暖想起了葉若城無處不在的Tix標誌。

  貝暖忍不住問:「如果打敗了病毒,整個世界都要重建,不也是個賺錢的好機會嗎?」

  商言搖搖頭。

  「Tix恰好在安全區的地域範圍內有大量資產,保持現狀才是對我們最有利的。」

  商言用盤算的語氣說。

  「感染區和安全區呈現拉鋸的狀態,聯盟才會繼續需要我們的能源、礦產、武器、還有生產線,也會對我們更加依賴,我們的勢力才能繼續做大。」

  商言笑一笑,「如果宋策的疫苗出來了,把問題都解決了,奪回感染區,我們還玩什麼呢?」

  貝暖默了默,「你就不怕玩崩了,整個世界和你一起完蛋?」

  「不會。」商言說,「我們手裡有一點宋策以前的研究資料,所以我們的研究進展本來就比競爭對手都快,這種領先大家卻還不用徹底解決病毒的狀態,我覺得很好。」

  貝暖又想起他們那些讓聯盟戰士送命的山寨版遮蔽劑了,磨了磨牙。

  商言說:「上輩子也是這樣,到一年後陸鼎跟我翻臉、把我弄死的時候,也還沒崩嘛。」

  貝暖想起來,商言親口說過他是重生的。

  因為他重生了一次,所以在病毒爆發時,他就已經派霍仞追殺宋策了。

  看樣子,他應該也是重生在病毒爆發的那個時間點附近,否則他會更早對宋策下手。

  貝暖直言不諱地問他:「你重生過一次,那你的異能是什麼?」

  貝暖沒以為他會回答,沒想到商言卻說了。

  「我的異能很不錯,雖然對我自己無效,但是別人卻都很喜歡,貝暖,以後你也會喜歡的。」

  他賣了個關子,頓了頓。

  「我能剝奪一個異能者的異能,把它給另外一個異能者。否則你以為霍仞為什麼會乖乖聽我的話?第一,他怕我拿走他的異能,第二,他做夢都想再要一個攻擊型的異能。」

  他說的像是真的。

  霍仞那個人,天天只能拿著把小槍囂張,他大概很想要一個能攻擊別人的異能吧?

  所以才被迫給商言到處跑腿。

  商言輕輕笑出聲,「貝暖,想像一下,如果跟我合作,你能得到什麼?我可以把你變成人形殺器。」

  貝暖默了默,「我並不想變成人形殺器。」

  「真沒進取心。」他嘖了一聲,歪頭看了看貝暖,感慨,「真是不公平啊,為什麼你是主角,我不是呢?」

  貝暖奇怪:「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我是主角?」

  商言坦率答:「因為我重生的任務,就是等你到安全區時,在你面前報到。」

  商言清清喉嚨,「所以貝暖,我今天請你過來,是想和你密切協作,一起完成一個重要的工作。」

  「看你面前的控制台,」商言說,「那是U577的控制台。」

  貝暖看了一眼,控制台很大,上面有各種按鈕和鍵盤,前面有一個顯示器,和牆上大螢幕上顯示的一樣——

  是一張地圖。

  好像是張衛星拍攝的地圖,上面有綠色的山脈和黃色的荒原,還有河流和湖泊。

  地圖上最顯眼的是個紅圈。

  紅圈一直在不停地閃爍,圈著一片像小城一樣佈滿灰白色建築的地方。

  商言說:「陸鼎把宋策和他的東西送進了一個秘密基地,他防著我,我完全沒辦法派人滲透進去。不過U577的粒子束可以輕鬆地穿透到地下,所以我打算,把宋策連同整個基地燒了。」

  商言語氣輕鬆,好像在說的是要隨手放個煙花。

  「U577的發射金鑰每天都換,掌握在陸鼎手裡,我讓人變成方立銘偷到了金鑰,可惜只能用一次,不過一次就夠了。」

  貝暖問:「你這麼幹,不怕聯盟事後跟你算賬?」

  商言笑了,「聯盟裡各國勢力本來就鬥得厲害,我有很多空子可鑽,再說一旦沒有了宋策的疫苗和轉化劑,聯盟除了選擇繼續跟我合作,並沒有更好的出路,怎麼可能會找我麻煩?」

  「看到控制台上的發射按鈕了沒有?」商言說,「把你的小手按上去,我們兩個一起燒基地玩,怎麼樣?」

  貝暖無語地望著坐在玻璃隔間裡的商言。

  貝暖問:「你覺得我是傻嗎?」

  「我當然不覺得你傻。」商言認真地回答,「所以你再仔細看看地圖,那個紅圈圈出來的摧毀目標是哪裡?」

  貝暖仔細看了看螢幕上的地圖,看清了上面的字。

  是伯利城。

  陸行遲和杜若現在所在的伯利城。

  貝暖的冷汗刷地冒出來了。

  商言觀察著貝暖的表情,「這真的不是我設的。聯盟一直把U577的第一個發射目標定在伯利城,我只不過放了個假消息,把你男朋友引過去了而已。」

  貝暖心想,這個混蛋。他故意放消息說伯利城有變異喪屍,讓陸行遲和杜若過去。

  「你別怕,」商言說,「所以我用金鑰設了一個備選的二號目標,就是宋策所在的秘密基地的位置。」

  商言揚了揚手裡的一個小黑盒子,盒子上有個按鈕。

  「你不肯按發射,我來幫你按。按了發射,沒有金鑰,根本停不下來。」

  「貝暖,想救你男朋友,就點一下鍵盤上的『2』,U577會自動切換到備選目標,燒掉宋策和疫苗所在的秘密基地,你的寶貝男朋友就安全了。」

  這個人是瘋子。

  貝暖完全不懂,他想讓她動手,把U577摧毀的目標改到宋策所在的基地上,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商言又說話了。

  「這裡的監控會記錄一切,是你選了救你的男朋友,親手毀掉無比重要的疫苗。」

  「這是你的投名狀。我會把監控記錄傳到Tix,幫你保守這個秘密,從此以後,你才會真的和我站在同一立場上,我們兩個永遠攜手共進退,怎麼樣,我的主角?」

  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貝暖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粒子束不是炮彈,連陸行遲也無能為力。

  商言忽然轉了轉椅子,「貝暖,其實你已經親手毀過一次疫苗了。」

  貝暖:?

  「我重生前的上一世,Tix拿到了宋策的全部科研資料,一個競爭對手公司知道後,派間諜把東西偷出來了。」

  「我們派人一路追殺時,他躲在各他城外的峽谷,後來有人炸了山體,把他和資料一起炸了個稀巴爛,我們只找到了一點殘骸。」

  「我看過內部資料,在各他城外炸山體的,就是你。」

  貝暖懂了,他說的是書中的那個貝暖。

  她炸山救各他城時,大概沒想過,山裡還藏著人類對抗病毒的全部希望。

  人不是神,其實並不能知道,選來選去,到底哪種選擇才是正確的。

  「所以再來一次,也沒什麼嘛。」商言說。

  貝暖沒有理他。

  「小三,你給我滾出來。」貝暖在腦中說,「他說的U577的事是真的?」

  「沒錯,」小三回答,「這就是終極任務,聖母的抉擇。整個世界的希望和陸行遲,你選哪一個?」

  書裡的貝暖選了犧牲小隊,救一城人。

  貝暖的處境比她還糟糕。

  宋策的疫苗和轉化劑一旦投產,這個世界就有救了。

  人們不再怕感染病毒,無數喪屍也會恢復正常,整個世界會重新回到正軌。

  可是天平的另一邊,是陸行遲。

  那個溫柔的,體貼的,全世界最懂她的陸行遲。

  商言的聲音又輕又低,十分誘惑。

  「貝暖,只要輕輕點一下,你的陸行遲就會平安回到花園路一號,你們可以結婚,生子,你們的孩子會在後院的大草坪上跑來跑去。想一想。」

  貝暖好像看到了。

  陽光照耀著花園路一號的草坪。

  他穿著白襯衣,正坐在遮陽傘下的籐椅裡,翻著一本書。

  小朋友的笑鬧聲一陣又一陣地傳來,還有小腳丫跑過的啪嗒啪嗒聲。

  可是這樣的場景模糊了。

  貝暖彷彿越過了普斯平原,越過藍色的加拉灣,越過巍峨的喀侖山,看到了一路行來,那些喪屍肆虐的城市,那些無人照管的田地。

  看到了城市中還在等待親人回來和準備回家的倖存者,小季媽媽慈祥的笑容,部落裡那些祈盼的眼神,還有伽寒站在高高的崗哨上,飄起的白袍的一角。

  玻璃那頭的商言舉起手中的小盒子。

  「好。我要按發射了,你還有最後一分鐘可以改目標。」

  他一臉看戲的表情,按下小盒子上的按鈕。

  紅燈閃爍,一分鐘倒計時的聲音立刻充滿整個房間,「五十九,五十八……」

  「點一下『2』,」商言誘惑貝暖,「只要輕輕地點一下。」

  這世界不是一個絕對的思想實驗,貝暖想,說不定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小三,」貝暖在腦中說,「聖母值換任務提示。」

  聖母值立刻減掉了一截。

  貝暖不再理會聖母值,問小三:「如果炸掉這個控制室,U577還會發射嗎?」

  小三回答:「如果控制室遭到破壞,U577就會自動啟動保護機制,並不會發射,可是貝暖……」

  貝暖打斷他,「再用聖母值換任務提示。」

  聖母值又少了一截。

  貝暖問:「商言那塊小破玻璃,能防得住爆炸嗎?」

  小三答:「那是防彈防爆玻璃,但是如果是能炸掉整個控制室的爆炸,就根本沒有用,貝暖……」

  貝暖籲出一口氣。

  很好,死也要拉上他墊背。

  下一瞬,控制室裡突然多出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

  有各種神像、神龕,橫七豎八的桌椅,還有五顏六色的帳幔,還有剛剛那個胖子。

  最關鍵的是,雜物裡夾雜著無數炸藥和雷管。

  離開了貝暖時間凝固的空間上層,炸藥定時器上的倒計時立刻開始跳動。

  「這是什麼?」

  商言的臉色變了。

  貝暖憐憫地看著他,「你這種人,為了自己,為了權,為了利,昧著良心,幹盡了缺德的事,下輩子還有機會的話,不用你當什麼聖母,做個人吧。」

  貝暖把一樣小東西緊緊壓進手心。

  有點硌,是陸行遲外套上的那顆紐扣。

  小小的,黑色,啞光,上面鑄著精緻的徽章,他曾經操控著讓它飛過寬闊的江面,落進她的手心裡。

  貝暖心想:兔媽媽,小兔子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一道白光閃過,接著是兇猛的衝擊感和劇烈的撕裂感。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很短,也許很長。

  貝暖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四週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貝暖。」

  是小三的聲音。

  「這裡是一個特殊的空間,我只能把你在這裡留一小會兒。」

  貝暖嗯了一聲。

  小三問:「你知道劇情沒結束的時候,你把自己弄死了,會發生什麼嗎?」

  「算任務失敗,送回原世界,」貝暖悶聲悶氣地說,「這裡死上半場,還要回去被大貨車壓下半場。」

  小三的聲音聽起來氣瘋了,「你知道還敢這麼幹?」

  然後嘆一口氣,「馬上要死了,你不害怕嗎?」

  「害怕。」貝暖承認。

  就要死了,還是被一個巨大的東西壓扁,死狀淒慘,她嚇得牙齒都在打顫。

  「後悔了嗎?」小三問。

  「不後悔。」貝暖哆哆嗦嗦地搖頭,小臉煞白,「要是重新來一次,還會這麼幹。」

  小三被她氣笑了。

  貝暖心想:大概真是注定要死吧,畢竟是拿到了F牌的人。

  小三說:「這裡的時間流速和那個世界不同,要慢得多得多,那個世界已經發生了很多事,你想不想聽聽你的死換來了什麼?」

  貝暖有點忐忑,「想。」

  小三說:「商言死了,Tix群龍無首,陸鼎查封了公司和他在花園路的家,蒐集到證據,聯盟已經停止了和Tix的合作,估計他們會全面崩潰。」

  「疫苗呢?」貝暖趕緊問。

  「疫苗和轉化劑已經小批地做出來了,聯盟軍隊正在試點注射,效果非常好,很快會開始批次生產。」

  貝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還挺值。

  好半天才敢問:「陸行遲……好不好?」

  「他怎麼可能好?」

  貝暖有點心虛,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希望就算沒有我,他也能在那個世界好好地活著。」

  小三靜了靜,「你現在能明白你爸爸的感受了。」

  貝暖:?

  小三繼續說:「其實我認識你爸爸。」

  貝暖:??

  「你爸爸在去世之後,因為人品正直,被選中和我一樣,承擔實驗世界的管理工作,我跟他很熟。」

  所以爸爸真的沒有死?

  貝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從走進六零二室的那時起,一直以來,隱隱約約的念頭就在那裡,貝暖從來不敢面對,也不敢相信,居然成了真。

  小三說:「你爸爸說他死後,你的心理狀態很不對勁,叫『創傷後應激障礙』還是什麼?讓他很擔心。」

  「後來你出了車禍,你爸爸用自己這些年做系統的全部點數,為你兌換了一個穿進實驗世界做宿主的機會。」

  「因為要避嫌,他跟我換了一下,自己去邊遠世界給瓦星人做情感實驗,讓我在這個世界,在系統職責允許的範圍內照顧你。」

  小三又嘆了一口氣。

  「我本來以為你會留在這個世界,或者完成任務回到原來的世界,安穩地生活下去,沒想到你最後會這麼選。」

  貝暖安靜了一會兒,才說:「你幫我告訴我爸爸,我真的很想很想他。」

  「好。」小三答應了,又說,「貝暖,打開你的任務介面。」

  貝暖這才發現,任務介面竟然還是可以打開的。

  聖母值進度條仍然綠油油地亮著,在黑暗的背景中特別明亮,而且已經漲滿了。

  小三解釋:「陸行遲已經看過監控,知道U577控制室裡發生的事,所以你的聖母值又漲了。」

  貝暖遺憾,「攢了這麼多聖母值,真可惜。」

  小三平靜地說:「其實你現在還是可以用聖母值換東西,想換什麼?」

  真的?

  貝暖認真想了想,問小三:「我能換一個健康的身體嗎?」

  「當然能,你可以用聖母值兌換你現在正在用的這副身體。」小三建議,然後說,「可是換了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被大貨車壓扁。」

  「沒關係,換著開心一會兒。還能換什麼?」貝暖問。

  「還能換隨身空間,換你用過的各種異能,每一種需要的聖母值都不同。」

  貝暖的心臟重重地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意思是,我能把異能帶回原來的世界?」

  小三淡定地答:「沒錯,可以。所以你想換什麼?你稍等,我把兌換需要的聖母值的價目表給你。」

  價目表顯示在貝暖的介面上,每一樣好東西都有對應的聖母值。

  貝暖開始瘋狂地計算。

  其中最理想的異能是時間回溯,可惜實在太貴,如果換了這個,就沒有點數兌換這副身體了。

  貝暖算來算去,研究了半天,終於鄭重地對小三說:「我打算兌換隨身空間、現在的身體、還有一個『隨心所欲』的變形異能。」

  辛苦攢了這麼久的聖母值剛好全部用掉,一滴都沒浪費。

  「隨身空間還在你的臍釘上。」小三說。

  貝暖點點頭,打開空間,看見裡面的東西全都在。

  「我現在要送你回原世界了。」小三說,「貝暖,再見。」

  貝暖微笑了一下,他說的是「再見」。

  一陣天旋地轉。

  四週忽然大亮,貝暖站在了馬路邊的人行道上。

  旁邊是熟悉的小區,貝暖身上還穿著小熊睡衣,身體卻是在任務世界裡的那個健康的身體,頂著那張純潔到可以隨便騙人的小臉。

  然而貝暖顧不上這個,因為那輛給超市運貨的大貨車就在貝暖旁邊,正在危險地向貝暖這邊側翻。

  貝暖立刻打算啟動變形。

  變成扁扁的一片軟膠,都已經扁了,還能怎麼再被砸扁?

  然而貝暖還沒變,奇怪的事發生了。

  大貨車突然奇蹟般地重新豎起來了,朝另一個方向直衝過去,尖嘯著急剎,停了下來。

  貝暖還在莫名其妙,就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貝暖掙扎著轉過身,抬起頭。

  是陸行遲。

  他看起來仍然很帥,就是有點憔悴,眼睛發紅。

  在這個世界裡看見他,感覺十分奇怪。

  他用胳膊緊緊抱著她,用了真力,貝暖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你一定會想辦法自己救自己,」他低聲說,「不過這一次我們搶在了你前面。」

  貝暖這時才看見,杜若、江斐,還有唐瑭,他們竟然全都來了。

  「你們……為什麼可以到這兒來?」

  杜若正在打量這個對他而言的陌生世界,隨手指指江斐,「是他帶著我們幾個穿過來的。」

  貝暖張口結舌地望著江斐,「所以你的異能是穿時空嗎?」

  「不是,」江斐笑答,「我的異能是救人。」

  救人?

  江斐解釋:「我也是穿到那個世界的,系統給我的任務是累積綠茶值,在累積的過程中,綠茶值達到總進度的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和全滿時,可以分別兌換三次機會,救除自己之外的人。」

  貝暖默了默:可憐的江斐,竟然要攢綠茶值,聽著還不如她的聖母值。

  怪不得他幫貝暖做任務時那麼善解人意,原來是同病相憐。

  江斐笑道:「第一次的救人機會,我用在了杜若身上,那時杜若被喪屍病毒感染了,系統讓我帶他去水大,說是會找到能救他的人。」

  江斐說:「那之後,就沒有再正經做任務了,因為只要不完成綠茶任務,我就可以永遠留在那個世界。」

  貝暖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完成系統任務,就能永遠留在那個世界?」

  別人不做完任務,懲罰是貝暖夢寐以求的「永遠留在那個世界」?

  貝暖現在不感激小三最後放她一馬了,很有把小三抓出來打死的衝動。

  江斐說:「我的綠茶進度在百分之四十幾,沒辦法,我得給自己留點餘地,因為它還在慢慢往上漲。」

  貝暖懂。

  他沒再認真做任務,還是顯得挺茶。

  貝暖也一樣,任務做習慣了,茶到深處自然茶,聖到深處自然聖。

  「但是在你出事後,我忽然發現,我可以救的目標人物清單上,仍然有你的名字。」江斐說。

  陸行遲補充,「而且很奇怪,我也還是能感覺到你的小臍釘。」

  「你的位置離我很近,好像就在我心裡的什麼地方,」陸行遲說,「我甚至覺得,你手裡還握著一樣東西,像是我的那顆扣子。」

  貝暖懂了,留在小三奇特的空間裡時,陸行遲仍然能感覺得到她。

  「而且你在動,動得非常慢,但是肯定在動。」

  小三的空間和那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在陸行遲的感覺裡,貝暖的動作就會變成非常慢的慢動作。

  「所以我們覺得,你應該還活著。」陸行遲說。

  江斐接著說:「我打算再迅速攢出能救人的綠茶值,雖然不能對陸行遲明說,好在他聰明,搞懂了我的意思。」

  杜若的嘴角扯出一個痛苦的角度,「貝暖,你不知道,江斐沒日沒夜地對著陸行遲攢綠茶值,」杜若哆嗦了一下,「這兩天實在太可怕了。」

  江斐愉快地說:「我們終於攢夠了,系統給了我一次穿越的機會,讓我把陸行遲送過來,他說,只要陸行遲在,他一定能救你,你就安全了。救了你之後,再把你接回去。」

  陸行遲補充,「然後我們一起去一次各他城,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去各他城和你沒有關係,江斐的綠茶值沒有滿,算任務失敗,可以永遠留下,而我的任務完成,會繼續保留金屬異能。」

  貝暖訝異地看著他:「你現在可以跟我討論任務了?」

  陸行遲笑笑:「我問過了,我們現在不在任務世界,沒問題。」

  貝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能留的時間有限,我們回去吧?」陸行遲伸手攬住貝暖。

  「好。」貝暖仰起頭對他燦爛一笑,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腰。

  幾個人的身影在人行道上憑空消失了。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馬路上正一片混亂。

  有人發現剛剛急剎的大貨車軋到人了。

  幾個人圍了過來。

  「好像軋了一個女的。」

  「這是旁邊家屬院的,是那誰家的姑娘吧?」

  「我知道,前幾年她男朋友帶著刀去她單位砍她,她一個同事替她擋刀死了的那個。」

  幾個人一起搖頭嘆息。

  「這就是命,以為沒事了,過了好幾年,最後還是躲不掉。」

  有人奇怪:「貨車怎麼就突然失控了?」

  「你沒聽見?剛才轟隆一聲,好像有東西砸在馬路上了。」

  幾個人伸著脖子往馬路中間瞧。

  不止這輛大貨車,路上的車因為紛紛急剎車,都在橫七豎八地停著。

  馬路的正中間有個坑,坑裡躺著一塊隕石。

  人行道上,走過一個長相討喜背著雙肩包的年輕人,他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圍過去看熱鬧。

  他只瞥了一眼隕石,就在腦中問:「系統,帶來能讓動植物變異的病毒的,就是那塊隕石?」

  他腦中的聲音回答:「沒錯。不過不用擔心,你現在有新手光環。」

  與此同時。

  在另一個無法描述的奇異空間裡。

  小三在任務檔案的最後添了一句話:

  【宿主成功完成聖母任務,成為各實驗世界中第一個真正做完聖母任務的人。任務獎勵已發放,宿主選擇了隨身空間、健康的身體和變形異能。】

  小三關上檔案,把它歸檔。

  他輕輕吁了一口氣,自言自語:「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畢竟,你是你爸爸的女兒。」

  《正文完》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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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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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4 00:48: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五章 烏鴉嘴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兩個人最多只分開過幾個小時而已。

  這次陸行遲去封鎖線,要跑好幾個地方,估計要幾天時間。

  貝暖不高興,繼續裝睡。

  她沒有反應,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沿著她的鼻樑吻下來,吻住她的唇瓣,輕輕佻開,溫存地輾轉。

  沒有人被這樣親還能不醒,然而貝暖就是堅持著不動。

  「真睡著了?」陸行遲清冷的聲音傳來,「正好。」

  貝暖被子被人掀開了,身邊的床墊向下一陷,有人上來了。

  一隻手搭到貝暖腰上,毫無廉恥地把她的睡衣下襬往上拉。

  貝暖差點就從床上蹦起來。

  陸行遲側躺在她旁邊,手肘撐在床上,支著頭,正在看著她。

  他的語氣是真誠而一本正經的惋惜,「不裝了?怎麼不再多裝一會兒?」

  貝暖把衣服拉好。

  「你偷偷摸摸跑進女孩子的房間,還爬人家的床,想幹什麼?」

  聽到她的問題,陸行遲澄澈漂亮的眼睛裡忽然溢出一點笑意來。

  他長長的睫毛垂下去,好像盯著床單很忍了忍,才把什麼想回答她的話嚥了回去。

  大概覺得這不是調侃的時候,他輕輕清了清喉嚨,端正態度。

  「貝暖,我過來其實是想問,現在你能不能答應做我女朋友,或者我們乾脆跳過這一步……」

  他語氣鄭重地頓了頓,「……這次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貝暖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他說什麼?

  這次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貝暖的一顆頭瞬間變成十八個大。

  這人隨口就立flag,東插一個,西插一個,沒完沒了,拔都拔不過來。

  貝暖火速說:「你又亂說什麼呢?說不定你這次就回不來了,就算回來了,也找不到我,就算找到我,也結不了婚,颳大風下大雨,婚紗丟了路堵了,怎麼都到不了婚禮現場,變成史上最倒霉新郎新娘。」

  陸行遲滿臉無語。

  「貝暖,你真的覺得你說的這幾句比我說的話好一點?」

  貝暖想:這是拔旗懂不懂?拔旗!

  陸行遲有點無奈,「不過聽你這麼說,這算是答應我了吧,新娘?」

  然後靠近吻吻貝暖,誠懇地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願意和你一起變成史上最倒霉新郎新娘。」

  貝暖皺著眉心想:又一句!他這話聽著是真的不怎麼吉利啊。

  這次又該怎麼說,才能把他新立的旗拔了呢?

  還沒想清楚,就被他翻身壓在了下面,熱情如火地吻住。

  他的吻過於熱情,妨礙貝暖思考拔旗的事,貝暖努力推了推他。

  陸行遲鬆開她一點,語氣中帶著委屈,「你都答應我了,再說我馬上就要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貝暖簡直絕望。

  他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叫「馬上就要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這種出發前最關鍵的時候,他偏偏烏鴉附身,不吉利的話一句接著一句。

  陸行遲低頭看著她憂愁的表情,順了順她額前的劉海,安慰她,「不用那麼害怕,善惡有報,吉人天相。」

  貝暖還是緊緊蹙著眉。

  陸行遲笑道:「不然你就大喊一聲——『我是主角』!」

  貝暖被他逗笑了,但是心想:主角又怎樣,在原書裡,你這個男主不是還是被原來的貝暖害死了?

  想想就害怕。

  貝暖嘆了口氣,伸出兩條胳膊,抱住陸行遲。

  這動作完全被他理解成了別的意思。

  陸行遲深吸一口氣,重新壓下來,吻住貝暖。

  他的吻像狂風暴雨一樣,讓她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他用一隻手找到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旁邊,另一隻手卻挑開了他自己身上襯衣的扣子。

  他抬起來一點去解最下面幾顆扣子時,貝暖忍不住瞟了一眼。

  月光下,他白色襯衣的前襟全敞,露出裡面胸膛流暢的肌肉線條,讓貝暖立刻想起上次隱身時看到他的樣子。

  「臉紅什麼?」陸行遲已經解完他的扣子了,吻吻貝暖的鼻子,「你不是早就全都看過了」

  貝暖吃了一驚。

  心想,他怎麼會知道她那天隱身藏在他房間裡,把他徹底看光光的事?怎麼可能?

  陸行遲對她微笑了一下,忽然低下去,吻了吻一樣東西。

  貝暖凝固了。然後突然就明白了。

  心中捶胸頓足。

  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了他的異能?

  陸行遲能感知金屬,身上戴著這樣一個金屬的小東西隱身,真是隱了個寂寞。

  貝暖忽然想起來,隱身的那天晚上喝多了,好像陸行遲是說過什麼關於臍釘的話。還有,喝醉了的時候,不會是真的跟他玩過隱身捉迷藏吧?

  貝暖:「……」

  酒還是不能多喝,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陸行遲不容她細想,已經一點點往上吻上去。

  貝暖伸手去擋他,陸行遲停下來,低聲抱怨:「我全都給你看過了,不公平。」

  貝暖認真地回答:「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沒有公平的。」

  陸行遲望著她,磨了磨後槽牙。

  「你說得很對。」他說,「所以我打算自己給自己爭取。」

  他找到貝暖搗亂的兩隻手,雙手和她手指交叉,固定在她身體兩側。

  貝暖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心想:這樣你不是也沒有手了?

  就看到他對她微笑了一下,抿了一下唇,低下來,用牙齒咬住她衣服的下襬。

  他敞開的襯衣衣襟垂下來,布料是軟的,紐扣是涼的,輕輕劃過她露出來的肌膚。

  些微的涼意轉眼就被他氣息的溫熱覆蓋了。

  他既放肆又溫柔,貝暖越來越覺得呼吸不暢,偏過頭。

  可是他立刻追過來,霸佔住她的全部視野。

  哪裡都是他,無處不在,強勢地籠罩著她,耐心地引誘著她,讓她跟著他一起沉淪。

  不知纏綿了多久,一陣佔據所有感官炸裂般的眩暈過後,貝暖聽到陸行遲好像問了句什麼。

  「你說什麼?」貝暖睜開眼睛。

  陸行遲正撐在她上方,俯視著她,他胸前的肌膚泛著紅,滲出細密的汗珠,那雙淺淡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貝暖的眼睛。

  「我問你,」陸行遲說,「『我知道你絕對不知道我愛你愛到不能用語言說給你聽』這句話裡有多少個禁忌字?」

  貝暖緩緩打出一個:?

  他是有病嗎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

  她張口結舌,陸行遲卻滿意地彎彎嘴角,「沒事了。」

  他重新低下來,準備吻住她。

  貝暖卻突然說:「是七個吧?」

  陸行遲:「……」

  然後咬牙切齒地一口咬在貝暖裸露的肩膀上。

  貝暖在快天亮時才睡了,把頭紮在他的肩窩裡,做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夢。

  再睜開眼睛時,早晨的陽光照進來,外面的橄欖樹上,小鳥正在成群地開會,旁邊的床卻空了,人沒了。

  貝暖猛地坐起來,心臟咚咚咚狂跳。

  「怎麼了?」

  陸行遲從露台上走進來。

  他看了她一眼,就把她抱進懷裡,「我還沒走。」

  吃早飯的時候,大家坐在餐桌旁,江斐用豬肉雞肉和筍做餡,蒸了三丁包子,杜若一口氣吃了六七個。

  唐瑭憂愁地看著他吃,「杜若哥,我覺得這麼吃下去你會胖的。」

  「胖什麼啊?」杜若說,「馬上就要走了,我得把這幾天的量提前存出來。」

  貝暖心不在焉地啃著包子。

  陸行遲他們要走,現在的時間點又是原書中他們出事的時間,貝暖有點忐忑。

  在書裡,陸行遲和整個小隊最後都是死在各他城。

  各他城離封鎖線不太遠,小隊一到各他城,就遇到一場大暴雨。

  暴雨造成山體滑坡,沖毀了一段封鎖線的高牆,書裡沒提到變異喪屍,但是還是有大批的喪屍順著豁口進了安全區。

  各他城城外就是峽谷,裡面有一個廢棄無人的礦區,小隊當時剛好有事出城,進入礦區裡。

  書中的貝暖因為受過腰傷,遇到陰雨天不能動,留在峽谷旁的一個哨所裡。

  喪屍湧進來的時候,哨所很多人都死了,江斐護著貝暖,兩個人一起撤入哨所的地下工事。

  當時有兩個選擇。

  一是任由喪屍入城,血洗各他城,二是用哨所早就準備好的對付喪屍的備用工事,引爆炸藥炸斷山體,把潮水般的喪屍引入峽谷廢棄的礦區,再等待聯盟軍隊過來處理屍潮。

  問題是,當時陸行遲他們都在礦區裡。

  要是現在的陸行遲,應該能用滿天箭雨帶著杜若他們殺出一條血路,但是書裡的陸行遲沒有異能,根本不可能做到。

  書裡的江斐選擇了聽貝暖的。

  書裡的貝暖選擇了炸斷山體,救各他城。

  陸行遲、杜若和唐瑭他們突然面對從天而降的屍山屍海,毫無防備,浴血苦戰,最後全都沒能倖免。

  後來江斐保護貝暖出哨所進城時,因為被哨所裡剩下的喪屍襲擊,為救貝暖也領了便當。

  至此除了貝暖一個人,小隊團滅。

  這個狗血的大結局放出來後,評論區吵成一片,支援書中的貝暖的和罵她的人數差不多,而且都覺得自己很對。

  貝暖當時趴在床上刷著評論區看熱鬧,自己也稍微想了一下。

  各他城裡人那麼多,礦區裡只有小隊那幾個人,從划算的角度,好像確實應該引喪屍群進入峽谷。

  可是一本書讀下來,貝暖還是挺喜歡裡面的陸行遲和杜若他們的,真要下手殺他們,於心不忍。

  左右都有點為難。

  更何況,如果任由喪屍群進入各他城,自然而然,什麼都不用做,好像也怪不到誰頭上。

  而引喪屍進山谷,就得親自動手引爆山體,感覺更像是對陸行遲他們幾個的謀殺。

  貝暖當時只想了幾秒,沒想出所以然來,就隨手把小說APP劃掉,玩別的去了。

  「想什麼呢?」

  陸行遲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嚇了貝暖一跳。

  貝暖這才發現,自己正舉著包子發呆,一桌人都在看著她。

  貝暖捏著包子,「我在想,要是現在有種非常緊急的狀況,有兩個選擇,要麼是眼睜睜看著很多很多人死,要麼是救那麼多人,代價是動手殺掉有限的幾個人,你該怎麼做?」

  陸行遲重生一次,當然聽得懂貝暖在說什麼。

  他沒有回答,反問貝暖:「你會怎麼做?」

  貝暖還沒說話,杜若就搶著說:「這個我知道,這就是『有軌電車難題』嘛。最早的版本是問電車司機的選擇,不過我個人更喜歡扳道岔的版本。」

  他把有軌電車難題講了一遍。

  貝暖也知道。

  扳道岔版本說的是,一輛失控的電車沿著軌道開過來,前面軌道上綁著五個人。

  你手裡剛好有個操縱桿,只要動手扳一下,電車就會開進備用軌道,這五個人就都得救了。

  可問題是,備用軌道上也綁著一個人,電車一改軌,他就會被電車軋死。

  這時候你該怎麼辦?扳還是不扳?

  唐瑭小聲嘀咕:「哪有這種道岔,再說怎麼會有人那麼剛巧綁在軌道上?我就不能叫警察嗎?」

  杜若翻了個白眼,「這是絕對狀況下的思想實驗好不好?」

  貝暖問:「如果不是五個對一個,而是一邊有一城人,另一邊是你的幾個朋友呢?」

  江斐一直沒說話,這時突然開口:「如果是我朋友,我覺得我應該不會去動道岔。」

  貝暖心想,你在書裡好像不是這麼選的吧?

  不過和江斐相處了這麼久,貝暖完全不能想像,像他這麼講義氣的人,怎麼會聽書裡的貝暖的,任由她殺了杜若他們。

  唐瑭也認真想了想。

  「如果是我自己選的話,」唐瑭悲壯地說,「為了救一城人,我願意讓電車撞在我身上。」

  唐瑭敢把水大滿校園的喪屍都引向自己,給他的同學們換來逃生的機會,他說這話,貝暖絕對相信。

  唐瑭繼續說:「可是如果別人不跟我打聲招呼,直接把道岔扳了讓電車撞我,怎麼感覺那麼彆扭呢?」

  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變成道岔上被犧牲的那個。

  就算有自我犧牲精神的人,這麼「被犧牲」,感覺也有點微妙。

  貝暖支著頭,「如果單單從功利的角度想,好像確實應該犧牲少數人,去救多數人吧?」

  杜若並不同意,「可是人命真的能用數量來衡量嗎?」

  貝暖琢磨:「就算真從功利角度考慮的話,如果是五個老人對一個年輕人呢?十個流浪漢對一個科學家呢?」

  杜若說:「歸根結底,生命本身真的是可以這樣衡量的麼?你打算用什麼樣的標準,把別人的命放在天平上稱?」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別想了。」

  陸行遲伸手揉揉貝暖的腦袋。

  他說,「糾結是正常的,反過來,如果你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困擾,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唐瑭笑道:「是誰想出來這麼刁鑽的問題的?」

  江斐隨口答:「我記得最早好像是個英國人吧?」

  他的話被杜若的聲音壓掉了。

  「你們誰趁我不注意搶了我最後一個包子?!」杜若大吼一聲,撲到桌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杜若吸引了,只有貝暖一個人不動聲色地看著江斐。

  江斐啊江斐。

  貝暖心想,在這個世界的地圖上,歐洲那塊地方幾百年來一直是一個統一的大國,雖然官方語言和英文一樣,但是根本就沒有日不落的大不列顛,你那句「是個英國人吧」,是從哪冒出來的?

  怪不得他的選擇和書裡的江斐一點都不一樣。

  原來也是一個穿越的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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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4 00:4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十四章 小金鑰匙

  商言看了一會兒她的表情。

  「陸鼎雖然對你們很好,但是Tix財力雄厚,可以給你很多他根本給不了的東西。你想一想再做決定,我不急。這房子只是個小小的禮物,和我真的想給你的東西相比,完全不算回事。」

  貝暖堅決地搖搖頭,「我不要。」

  商言舉著鑰匙堅持了一會兒,看她確實沒有收的意思,想了想,把鑰匙放在旁邊遮陽傘下的戶外長桌上。

  「我希望你能收下,如果你覺得暫時還沒考慮好的話,走的時候把鑰匙扔進隔壁三十九號的信箱裡,那是我家。我還有個會,要先走一步。」

  說完,竟然真的轉身走了。

  貝暖明白他的心思。

  他先走了,讓貝暖自己留在這棟漂亮的房子裡自由參觀。

  一個住在職員單身宿舍裡的人,應該很難抵抗這種誘惑。

  「他說什麼了?」江斐走過來。

  「他……」貝暖張了張嘴,「……好神經病啊。」

  貝暖把商言的話儘量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唐瑭笑到抽搐,「主角大佬,借個大腿抱啊。」

  江斐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只問貝暖:「我們走?」

  他料定貝暖肯定不會收商言送的房子。

  「好。」貝暖抓起桌上那串鑰匙,套在手指上嘩啦啦轉著往外走。

  商言留了司機在外面等著送他們,不過三個人拒絕了,自己沿著林蔭路往前去找商言住的三十九號。

  這條路上的豪宅風格各異,在高牆和綠樹的遮掩下還是能看到一點。

  有很土豪的,恨不得把金箔貼在牆上,有異國風情的,全是拱形的門窗,還有簡約現代的,看上去好像四四方方的大玻璃房。

  雖然裡面的住宅風格不同,沿街的牆和大門的式樣卻很一致。

  很像是這條街當初在建的時候,曾經統一規劃過。

  三個人慢悠悠邊看風景邊往前走,來到商言住的三十九號大門前。

  三十九號黑色的鑄鐵大門和隔壁三十七號一模一樣,旁邊的黑色信箱也一樣,只有上面的門牌號碼不同。

  貝暖剛想把手裡的鑰匙串扔進信箱裡,忽然停住了。

  「怎麼了?」江斐問。

  貝暖從那串鑰匙裡挑出一把,仔細端詳。

  鑰匙是金色的,很小,做得很精緻,上面浮雕著藤蔓花紋。

  「你覺不覺得這把鑰匙很眼熟?」

  貝暖才問完,就已經自己想起來了。

  她在空間裡翻了半天,終於找出一個紅色的小鐵盒子。

  前些天在太平門那個基地時,住在和貝暖原來的家一模一樣的六零二室,他們曾經找到一把銀行保管櫃的鑰匙,從保管櫃裡取出了這個小紅盒子。

  小紅盒子裡有一串鑰匙,就壓在爸爸的日記下面,貝暖小心地取出來。

  貝暖還記得,陸行遲當時說過,感覺這串鑰匙像是貝暖的生日禮物。

  那串鑰匙裡的確有一把小小的金色鑰匙,和三十七號這串鑰匙上的小金鑰匙看著很像。

  貝暖一手捏著一把小鑰匙,比了比。

  「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江斐也在認真地看。

  「鑰匙齒不一樣。」唐瑭搶先說。

  江斐說:「仔細看,上面的花紋也不太一樣。」

  他說得對,兩把小金鑰匙上浮雕的藤蔓花紋是有區別的。

  貝暖努力辨認了一下,花園路三十七號的那把小鑰匙上的花紋是個變形的阿拉伯數字。

  「這是……『37』?」

  江斐也正在認真研究小鐵盒裡拿出來的那把,他下了個結論,「這上面應該是個數字『1』。」

  因為「1」只有一豎,還扭著,要是沒有另一把上面的『37』做參照,還真認不出來那個拐著彎的道道是個「1」。

  貝暖提議,「咱們再回三十七號一次。」

  兩把鑰匙長得一樣,制式統一,編號不同,很可能都是開同一樣東西的。

  在這條街上,房子各異,有一種需要用鑰匙開的東西長得一樣——

  就是信箱。

  貝暖和江斐唐瑭一起回到三十七號門前,把寫著『37』的那枚小金鑰匙捅進鐵門旁的信箱裡。

  輕輕一轉,哢噠一聲,信箱開了。

  裡面只有兩張宣傳單,是聯盟節電控水和徵兵的廣告。

  這把小金鑰匙,還真的是開信箱用的。

  所以那把上面寫著數字「1」的鑰匙,難道可以用來開傳說中神秘的花園路一號的信箱?

  貝暖立刻有興趣了。

  她拉著江斐他們兩個,火速去隔壁把三十七號的鑰匙還了,然後大步流星一路走到花園路一號。

  大鐵門裡仍然沒有動靜,也沒有人影。

  貝暖做賊一樣看看左右,把手裡的小金鑰匙插到人家信箱的鎖孔裡。

  哢噠一聲。

  信箱竟然真的開了。

  裡面也有兩張聯盟宣傳的廣告單,不過在廣告單下面,還有一個信封。

  信封收件人的地方,唯寫著兩個字:貝暖。

  這是給她的一封信。

  好像密室尋寶遊戲的第二期開啟,完美地接上了上次在基地神秘的六零二室的第一期。

  貝暖打開信封,裡面仍然是一張發黃的紙條,和鐵盒裡找到的那張一樣,上面還是那句話:

  祝暖暖生日快樂,健康成長。爸爸。

  除此之外,還有一把遙控鑰匙。

  貝暖按了一下。

  花園路一號的兩扇鑄鐵大門安靜地向兩邊打開了,米白色的大宅就靜靜地佇立在車道盡頭。

  「進去看看?」貝暖立刻往裡走。

  江斐沒有攔她,卻默不作聲地第一時間取出匕首,袖在手中。

  「我有一種直覺,覺得沒事。」貝暖安慰他。

  就像當初在神秘的六零二室時一樣,在這裡,貝暖也同樣覺得溫暖又安全。

  草坪修剪得很整齊,欣欣向榮,翠綠一片,車道兩邊的玫瑰長得足有人高,綻放著大朵的花朵。

  大宅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下,透過落地的玻璃窗,能看到裡面的陳設。

  貝暖走到大宅門口,用手裡鑰匙串上的鑰匙一個個試了試,果然有一把可以打開大門。

  裡面的裝修簡約現代,完全合乎貝暖的審美和口味。

  上下只有兩層,面積卻不小,樓上有主臥和書房,還有一連串客臥,所有設施一應俱全。

  房子如同樣板房一樣,東西都是嶄新的,並沒有任何人生活過的痕跡,可是到處都乾淨整齊,連中央空調都開著,好像有人在認真打理。

  貝暖把手裡的鑰匙一把把試過去,發現都是開房子裡各種門的。

  連車庫鑰匙都有,裡面還停著幾輛車。

  試到最後,只剩大小四把形狀奇怪的鑰匙,還沒有著落。

  江斐拿著看了看,「這會不會是保險箱的鑰匙?」

  他說得有道理,可以試試看。

  三個人去書房翻了翻,真的找到了櫃子裡藏著的保險箱。

  鑰匙確實能插進去。

  不過這保險箱上有指紋鎖,貝暖好奇地把手指貼在上面。

  竟然真的開了。

  保險箱裡放著厚厚的一沓檔案。

  最上面是小隊這五個人的聯盟的身份證明檔案。

  證件上的照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偷拍的,貝暖身上還穿著剛穿越時的小熊睡衣,傻乎乎地看著鏡頭。

  其他還有銀行帳戶,有這幢花園路一號的房契,寫的是貝暖的名字。

  貝暖還發現,自己變成了普斯平原上一個油田和兩家煉油廠的大股東,收益可觀。

  有人為貝暖安排了在安全區的生活,安排得妥妥貼貼。

  「小三。」貝暖在腦中召喚小三,「這是怎麼回事?」

  小三和上次在基地時的回答一樣:「我不知道啊。」

  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死不承認。

  可是太玄乎了,貝暖的指紋竟然都能存在保險箱裡。

  證件上的照片就更奇怪了,貝暖穿越後,那件小熊睡衣大概只穿了十分鐘,就換上了衝鋒衣。

  那張照片除了系統,大概也沒別人能偷拍到。

  「這會不會是個圈套?」唐瑭有點緊張。

  「我覺得不是,」貝暖篤定地回答,「不過我們可以等陸行遲回來,讓他過來看看。」

  貝暖他們回到職員宿舍沒多久,陸行遲和杜若就也回來了。

  杜若熱成狗,一進門就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陸行遲倒永遠是一副冰肌無汗的樣子,說陸鼎答應送他們去封鎖線了。

  杜若趴著感慨,「本來也沒覺得有那麼熱,問題是陸鼎那邊有空調,一從空調房出來,就像進了蒸籠一樣,可見人就是不能奢侈,體會完奢侈,就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

  貝暖奇怪:「熱成這樣,陸鼎沒用車送你們回來?」

  杜若投訴:「要送來著,陸行遲不坐。」

  江斐拍拍杜若的背,「起來,讓貝暖帶你去吹空調。她現在在花園路有一幢帶中央空調的大房子。」

  這次連陸行遲都訝異地挑起眉毛。

  然後問:「商言送你的?」

  他腦子真快。

  貝暖笑出聲:「他是送我房子來著,我沒要。我們說的是另外一幢。」

  大家一起回到花園路一號。

  杜若一進門,就舒服地嘆了一口氣,倒在涼爽的一樓沙發上不肯動了。

  陸行遲上下看了一圈,又把那些檔案攤在茶几上,一份一份地仔細讀。

  翻開一個資料夾時,陸行遲的手頓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貝暖。

  她絲毫沒留意這邊,正在舉著她的證件照研究照片。

  陸行遲不動聲色地從夾層裡抽出一張紙,掃了一眼,默默地收進口袋。

  貝暖終於放下證件,忐忑地用唐瑭的話問他:「所以這是不是一個圈套?」

  陸行遲微笑了一下,「這要是一個圈套,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上套。」

  他幫貝暖理了一遍。

  「花園路一號這串鑰匙是從基地銀行保管櫃裡拿出來的,保管櫃的鑰匙是六零二室裡找到的,六零二室雖然奇怪,但是能看出做出六零二室的人,對你的過去非常熟悉,而且沒有敵意。」

  陸行遲總結,「所以我還是覺得,這幢房子是送你的生日禮物,你收著好了。」

  唐瑭聽他說完,歡呼一聲,跳了起來,「那我要住樓上對著橄欖樹的那間房間。」

  杜若立刻警惕了,從沙發上彈起來,三兩步跟著他上樓,「什麼房間?什麼橄欖樹?我還沒看過呢你就已經選了?」

  江斐無奈地跟著他們,「每間房窗外都是橄欖樹吧。再說為什麼非要看到橄欖樹?」

  等他們都上樓了,陸行遲才悠然問貝暖:「我能跟你一起住主臥麼?」

  貝暖:「……」

  陸行遲接著說:「不能的話,我就要住主臥隔壁。」

  所以這就打算住下來了嗎?

  不過想一想,要是商言發現他死活買不到的花園路一號的主人是貝暖,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還不到中午,房子就來人了,來得還不少。

  是個看起來十分靠譜的中年人,帶著一群人,有剪草修樹的園丁,有專門照顧玫瑰的花匠,還有負責清潔整理的工人。

  中年人看見貝暖,連忙過來跟貝暖打了招呼,一點都沒奇怪貝暖他們會在這裡。

  貝暖套問了一下,發現中年人是一家服務公司的老闆,是受人委託,照顧主人不在家的花園路一號。

  他說他是收到寄過來的信,裡面有合同,讓他們按時過來工作。信裡寫得很清楚,房主姓貝,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入住。

  好神奇。

  無論如何,生活步入正軌。

  陸行遲今天出去的時候,順便買了幾張sim卡,給每個人的手機都裝上了。樓下客廳的電視有訊號,正在播著新聞,還有個台在放老電影。

  關鍵的是,這裡有無線,竟然能上網,雖然杜若感慨他熟悉的那些網站差不多都沒了,卻也有新的如同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

  好像走了這麼遠的路,終於又回到了正常的人類世界。

  這裡安全、舒適,甚至堪稱奢侈,在屍山屍海中摸爬滾打的那些事宛如隔世,

  可是明天陸行遲和杜若就要回到封鎖線了。

  吃晚飯的時候,貝暖一直在跟陸行遲爭執。

  「我跟你們一起去。」貝暖眉頭擰著,語氣堅決地對陸行遲說。

  「不行。」陸行遲拒絕,「南邊的封鎖線吃緊,陸鼎說有些地方已經被連續突破幾次又重新奪回來,帶著你我不放心。」

  貝暖反駁,「我在這幢來路不明的房子裡你就放心?」

  「我覺得這幢房子很安全。」陸行遲篤定地說。

  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信心。

  貝暖一下一下地用筷子戳著米飯,一臉不高興。

  一直不高興到上床睡覺。

  貝暖照例住在最大的主臥裡。

  燈熄了,窗簾全開著,窗外斜伸著後院橄欖樹的枝椏,上面結了一串串小小的綠色果實。

  貝暖靠在靠枕上,望著窗外發呆,忽然聽見有人在輕輕地轉動門把手。

  門當然反鎖了,然而什麼鎖對他都沒用。

  貝暖立刻閉上眼睛裝睡。

  有人在床邊坐下,俯身過來,熟悉而溫暖的唇在她的額頭上印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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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三章 主角光環

  陸鼎為什麼要特意把Tix的老闆找來見貝暖和陸行遲?

  貝暖有點警惕。

  陸行遲的神態卻很平靜,跟商言稍微寒暄了兩句。

  「過去坐吧。」陸鼎把大家帶到餐桌旁。

  長桌上擺著一個不小的圓形烤爐,旁邊是肉片和各色蔬菜和醬料。東西完全沒動過,看起來陸鼎和商言一直在等著貝暖他們。

  貝暖心想,陸鼎不是說有重要的話要說嗎?難道真的要吃夜宵?

  剛吃過火鍋,再來一頓,實在有點吃不下。

  陸鼎讓大家坐下,親自動手開始烤肉。

  肥瘦相間的肉在烤盤上滋啦啦地響著,慢慢變色,滲出油來,誘人的香味在房間裡瀰散。

  「我這個弟弟,從小口味就特別挑剔,」陸鼎對商言說,「像這種烤肉,肉質和火候稍微差一點,他就不碰了,再好吃,也只不過多吃兩口而已。」

  陸鼎烤完第一片,並沒有給這裡最算得上是客人的商言,而是用夾子直接夾到陸行遲的盤子裡。

  陸鼎對商言笑笑,「沒辦法,自己的弟弟,只能寵著。」

  商言只得微笑答:「陸將軍兄弟感情真好。」

  陸鼎問陸行遲:「你們這次從感染區過來,路上走得不太容易吧?」

  陸行遲安然回答:「還好。」

  陸鼎繼續問:「好像還遇到商先生公司的人了,叫霍什麼來著?」

  這題貝暖會,回答:「霍仞。」

  說著話,第二片烤肉也好了,這次陸鼎放進了貝暖的盤子裡。

  貝暖算是明白了。

  陸鼎把商言叫來,不是吃夜宵,是示威來了。

  貝暖不客氣地嘗了嘗,烤肉透出焦香,卻又很嫩,入口即化,肥瘦得宜,貝暖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商言的表情多了一點尷尬。

  「Tix有這麼一號人?」商言語帶輕微的驚詫,然後露出一點苦笑,「Tix全球的員工,大概有一個小國的人口,有時候是真的難管,那個……霍仞?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等我找到是誰,讓他給兩位登門賠罪。」

  陸鼎用夾子翻了翻肉片,淡定地說:「那倒是不用,那個霍仞好像已經死了。」

  商言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可是也只有半秒不到的時間,就恢復了自然。

  「死了?」他說,「死得好。」

  霍仞這個人,就算再狂妄不可一世,也是一枚棋子,在利益碾壓的夾縫裡,就這麼輕飄飄地消失了。

  商言拿過旁邊的燒酒瓶,姿態優雅地給每個人滿上一杯,自己先端起來,「是我管理不力,我先自罰一杯。」

  然後揚起手腕,一飲而盡。

  陸鼎這時才把剛烤好的一片肉夾到商言的盤子裡,微笑道:「商先生別只顧喝酒,也嘗嘗烤肉。」

  貝暖心想:他就算想吃也沒有,因為你一直沒給他啊。

  話說開了,氣氛終於放鬆了一點。

  陸鼎也給自己烤了一片,感嘆:「今天開了一下午會,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吃飯。」

  商言寒暄,「陸將軍辛苦。」

  然後又問:「我聽說今天的會上吵得很厲害,有人提議對感染區的城市用U577?」

  陸鼎沒有回答,翻著烤肉,一副並不打算跟他聊這個的樣子。

  商言笑道:「這又不是什麼大秘密,我不至於連這種消息都不知道。咱們聯盟手裡現在只有U577可用了吧。」

  貝暖完全聽不懂:U577是什麼?

  商言看她一臉困惑,解釋,「U577是一種新型的高能粒子流武器,通過調節,小可以打擊單一目標,大可以融化整個城市,比核彈乾淨多了,沒有輻射。」

  融化整座城市?

  貝暖說不出話。

  城市是感染區喪屍集中的地方,所以聯盟裡有人打算用這種武器融化城市。

  也就是說,他們打算放棄那些還在感染區的城市裡努力掙扎求生的倖存者了?

  貝暖想起了水大的同學們,想起了還在洄城的家裡等著媽媽回來的方宸一家人,心裡一陣難受。

  如果宋策的轉化劑有效,數以億計的喪屍說不定可以重新轉化成人類。

  都不肯等一等試一試麼?

  陸鼎看到貝暖和陸行遲都在看著他,開口說:「這是U國和S國專員的提議。不到最後一刻,我們絕對不會同意對感染區用這種東西。吃飯吧。」

  他這麼說,而且口氣很堅決,讓貝暖稍微放下一點心。

  從陸鼎那裡吃完出來,已經是半夜了,城裡一片寂靜。

  貝暖今晚吃完一頓又一頓,暴飲暴食,撐得要命。

  在車上,貝暖抱著肚子琢磨,陸鼎給商言擺的這道鴻門宴,中心思想很簡單,他是在告訴商言:你們找麻煩的是我弟弟,給我小心點。

  回護陸行遲回護得相當明顯。

  有陸鼎的司機在,說話不方便,等回到他們住的宿舍大廈,兩個人爬樓梯上樓時,貝暖才問陸行遲。

  「你這個哥哥好像對你很好啊,你們是異父異母嗎?可是長得還挺像的。」

  陸行遲沉默了一下,才說:「名義上是異父異母,生物學上是同父異母。」

  貝暖的八卦之魂立刻呼地竄起火苗。

  他們兩個同父,陸鼎是哥哥,是先出生的,可是名義上卻是別人的孩子,陸鼎的媽媽是在陸行遲媽媽離婚後才嫁給他爸的。

  好複雜,好狗血。

  看他們兄弟兩個的長相,他爸應該長得也很驚天動地,才能弄出這樣的三角戀。

  長在這種關係錯綜複雜的家庭,陸行遲也是挺不容易的。

  貝暖伸手握住陸行遲的手。

  陸行遲順勢把她攬住,「這麼同情我?那變個可愛的東西安慰我一下?」

  「好啊。」

  貝暖掙開他,人倏地矮下去,忽然變成一條黑色的地獄惡犬,瞪著血紅發光的眼睛,呲著一口長長的獠牙。

  貝暖估計,在只有透進來的月光的樓梯上,效果應該挺棒,特別「可愛」。

  陸行遲看她一眼,安閒地說:「貝暖,你身後怎麼有個人?」

  明知道他是在嚇唬人,貝暖還是「嗷」地哀嚎一聲,人立起來撲到他身上。

  陸行遲一把抱住她,低低地笑出聲。

  他還真是不挑,什麼都敢往懷裡抱。

  貝暖火速恢復正常,不敢再自己嚇唬自己,從他懷裡鑽出來,變成新的樣子。

  這一次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手握如意金箍棒。

  火眼金睛,威風凜凜,滿臉都是毛。

  陸行遲:「……」

  害怕的時候當然要召喚齊天大聖,金箍棒一到,妖魔鬼怪全部哭爹叫娘。

  貝暖揮舞了一下棒子,三兩步蹦上樓梯,回頭招呼陸行遲,「呆子,快上來。」

  陸行遲有點委屈,跟上幾步,「就算只憑臉,我怎麼也能混個師父當當吧?」

  看來這個世界也有西遊記,佔不到他的便宜。

  第二天清晨,陸行遲就起床過來叫貝暖,說要再去見陸鼎。

  好不容易才到了安全區,可以舒服地睡個大懶覺,貝暖裹在被子裡,堅決不起床。

  陸行遲無奈,只好自己跟杜若走了。

  昨晚陸行遲就有事要對陸鼎說,但是有商言在,吃完夜宵時間又太晚了,只好今天再去陸鼎那裡一次。

  他們想要陸鼎幫忙,送他們去封鎖線找變異喪屍。

  雖然法曼古城和薩倫城現在已經安全了,但是安全區長長的防線上,還有幾個點在遭受喪屍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貝暖懂陸行遲的想法。

  如果能讓杜若把變異喪屍全部處理掉,封鎖線的危機立刻可解。

  封鎖線的壓力小了,他們大概就不會輕易動用什麼U577,可以靜等宋策手裡的那幾樣東西做出來,所有人說不定都有救。

  他們走後,貝暖又睡了個回籠覺,睡到一半,聽到有人來敲門。

  還敲個沒完。

  貝暖勉強爬起來,打開門,發現站在門外的竟然是商言。

  早晨的陽光照在外面的走廊上,已經很曬了,蒸騰出暑氣,商言仍然是衣冠楚楚的樣子,貝暖都替他覺得熱。

  「陸行遲不在。」貝暖搶先說完,就打算關門。

  商言用深邃的眼眸看著貝暖,語氣誠懇,「我不是來找他,是來找你的。」

  哈?

  貝暖完全莫名其妙,「你找我幹什麼?」

  「想請你跟我去一個地方。」商言回答,看到貝暖疑惑又警惕的表情,又補充說,「你別害怕,我不是打算綁架你,是真的有事。」

  「要去什麼地方?有什麼事?」貝暖問他。

  商言回答:「不遠,就在花園路,我剛剛在那邊買了一幢新房子,想請你過去參觀,順便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貝暖納悶:又不認識他,昨晚才第一次見面,他買個新房子有什麼好參觀的?

  這是個蹩腳的藉口,他就是有話要說。

  想也知道,他想說的話不是關於霍仞的就是關於宋策的,昨晚吃夜宵時有陸鼎在,他覺得說話不太方便。

  可是他為什麼不找陸行遲?

  看見貝暖一直用防賊一樣的目光打量他,商言忍不住輕輕笑了。

  「我該怎麼讓你相信我?你有陸將軍撐腰,我並不敢把你怎樣,再說如果我要綁架你,不會自己找上門,這裡人人都認識我。」

  他說得對,現在是早晨,走廊上人來人往的,很多人都看見商言了,在偷偷往這邊瞄。

  貝暖聽見他們在小聲議論。

  「那個是商言嗎?」

  「Tix的老闆嗎?」

  「好像是吧?」

  貝暖心想,估計他確實是挺好認的,因為除了他,大概也沒人腦抽,大熱天一層層穿那麼多衣服。

  商言回過頭,對那幾個小聲議論的人笑笑,「沒錯,我就是商言,我打算帶這位小姐去花園路三十七號參觀,可是她不敢跟我走。」

  貝暖:「……」

  這人好像個神經病。

  被他搭話的那幾個圍觀群眾大概和貝暖的想法一樣,全都一臉驚恐地溜了。

  不過貝暖現在倒是真的有點好奇,他到底打算說什麼。

  貝暖問:「那我能帶上我朋友一起去嗎?」

  商言回答得非常痛快,「當然能。」

  於是貝暖帶著江斐和唐瑭,坐上了商言的車。

  車上沒別人,只有個司機,他也沒有騙人,車子直奔花園路。

  白天的花園路比晚上還要漂亮,路兩邊樹木參天,草坪修剪得很規整,好像認真裁剪過的綠色小毯子,不少不知名的樹正在開花。

  一拐進花園路,就先看到一幢米白色豪宅。

  大宅隱隱地掩映在綠樹中,從黑色的鑄鐵大門的空檔裡能窺見裡面的車道,車道兩旁種著一叢叢各色玫瑰,碩大的花朵正在怒放著。

  商言注意到貝暖在看外面,說:「這是花園路一號,是花園路最大最漂亮的房子,據說一直沒人入住,我是真的很想買,可惜根本不知道這房子的主人是誰,買不到。」

  這就是傳說中的花園路一號。

  裡面竟然沒有人住嗎?

  貝暖扒著車窗往那邊看,沒人住的房子,打理得卻很整齊。

  車子繼續一路往裡開,又開了一段距離,終於駛到商言說的花園路三十七號。

  三十七號的大門打開,裡面是一幢兩層小樓。

  一下車,唐瑭就感慨,「豪宅嘛。」

  江斐只笑了笑,沒說話,保鏢一樣緊跟著貝暖。

  這房子確實能稱得上是豪宅,雖然不像剛剛的一號那麼大和漂亮,卻小巧精緻,充滿本地風情。

  商言讓司機等著,拿出一串鑰匙打開門,一個人帶著貝暖他們裡裡外外地參觀。

  裡面裝修得也不錯,是本地奢侈的異域風與現代風格混搭,客廳的整排弧形落地窗望出去,就是大片的草坪,所有設施一應俱全。

  這裡舒適漂亮,和聯盟職員宿舍有天壤之別。

  怪不得人人都想住進花園路。

  商言說:「這房子裝了Tix最新研發的太陽能供電系統,轉化率很高,普斯平原的日照足夠,只要太陽沒有湮滅,就完全不用為能源問題發愁。」

  貝暖覺得他的口氣不像帶人來參觀新居的房東,更像是打算推銷房子的中介。

  大熱天西裝還穿得那麼整齊,看著就更像中介了。

  商言帶他們參觀完後院,看一眼江斐他們兩個,問貝暖:「我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麼?」

  然後又立刻聲明,「保證就在他們的視野裡,只要站得遠一點。」

  貝暖能感覺到他確實沒什麼惡意。

  她對江斐點點頭,一直在當貼身保鏢的江斐才和唐瑭退遠了一點。

  商言又走遠幾步。

  他把手裡的那串鑰匙遞向貝暖,「這幢房子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貝暖望著那串鑰匙,秒懂。

  他手下的人無意中得罪了聯盟最高執行官的弟弟,他這是賄賂來了。

  當然不能送陸鼎房子,也不能給陸行遲,只好兜了一個大圈,來找貝暖。

  套路玩得挺深。

  貝暖對他搖搖頭,「我不要,陸行遲也不會要的。」

  商言並沒有把鑰匙收回去。

  「這和陸行遲完全沒有關係。房子是我私人送給你的。」

  貝暖挑挑眉。

  這是當她傻嗎?

  商言笑了一下,「Tix現在正在和聯盟全方位合作,我確實不太想得罪陸鼎,但是也犯不著這麼巴結他。再說以他的性格,想跟我翻臉的時候,我把整條花園路買下來送他都沒用。」

  他的口氣誠懇,聽著倒是挺像真的。

  商言又說:「你其實並不是陸行遲的未婚妻吧,至少還沒確定關係,你還是自由的。」

  看來昨晚陸鼎介紹貝暖是陸行遲的未婚妻時,貝暖驚詫的表情落在了他的眼裡,這人還挺聰明。

  另一個嚇人的念頭跑進貝暖的腦子。

  貝暖有點尷尬,「呃……你該不會……不會是想……」

  不會是想包養她吧?

  好歹她也是被當成陸鼎弟弟的未婚妻介紹給他的,玩這麼大嗎?

  聽到她吞吞吐吐的話,商言笑出聲。

  「不是,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幢房子送給你,你打算和陸行遲一起住,還是……」商言瞥一眼遠處的江斐他們,「……打算和別人一起住,全都隨便你。」

  貝暖現在徹底困惑了。

  這人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霍仞是你殺的吧?」商言忽然問。

  他的問題太出乎意料,貝暖僵了片刻。

  她的反應在商言眼中已經算是承認了,商言繼續說:「我就知道。其實我一直勸霍仞,不要碰你,不要去找你的麻煩,可他說你手裡有把能殺他的刀,非要把刀找出來。他這算是自己找死。」

  貝暖驚訝地看著他,所以他竟然親口承認他和霍仞的關係了?

  商言繼續說:「貝暖,雖然昨天才第一次見面,但是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一直在等著你。我非常希望能跟你合作。」

  商言瞥了一眼房子,「一幢房子不算什麼,你要是願意,可以加入Tix,錢,權力,地位,我全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願意跟我站在同一立場上。」

  貝暖:???

  原以為霍仞背後這個商言是大魔王,沒想到是個腦抽了的大魔王。

  費這麼大勁籠絡她能有什麼好處?

  商言凝視了一會兒貝暖,忽然說:「這世界好像是一本書。」

  貝暖震驚地看著他。

  商言繼續說:「是一本重生或者穿越的書,我重生了一次,霍仞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然而我們重生也罷,穿越也罷,存在的目的,卻都是為別人的劇情服務。」

  商言頓了頓。

  「貝暖,在這本書裡,你受世界之神的獨寵,心想事成,所向無敵,不開眼找你麻煩的人都會死,就連霍仞那種根本殺不死的人,也會死在你開掛的刀下。貝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才是這本書的主角。」

  貝暖說不出話來。

  大魔王竟然能猜出這是一本書。

  問題是,陸行遲才是主角好不好?她真的就是個女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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